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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梅朵的脑中只闪现过了一个念头:重生!   她成了谁?雪贡土司的傻瓜女儿吗?   这个想法顿时就让梅朵傻住。从一个现代人穿到古代草原,学藏语已经很不容易,能不能不要在她到达鼎盛就要享清福的时候让她死?就算死,死绝好不好?这重生是个什么意思?   她又不是九命猫妖,太假了!   皱起眉头。雪贡土司的第一个太太难产死后,娶了比雪贡家强盛的嘉吉家的女儿。嘉吉家的女儿嫁给雪贡土司成了二太太,没两年,便给雪贡土司生下了二女儿,达瓦卓玛。   达瓦卓玛,月亮女神的意思。   雪贡土司的大女儿梅朵幼时高烧,被烧成了傻子。本来就不待见梅朵的土司太太更加的见她不顺眼。而雪贡土司因为仰仗着嘉吉家的鼻息过生活,所以颇为忍气吞声。   梅朵思索着她所仅知的雪贡家事迹,打量着面前的雪贡家三人。雪贡土司见她眉头皱起,认为她还是很不舒服,便招呼喇嘛再给她看看。   “都出去,在梅朵完全好之前,不准你们俩进这个屋子!”   雪贡土司的命令一下,雪贡土司太太冷哼一声,拉着狠狠瞪着梅朵的卓玛趾高气扬的走了。雪贡土司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梅朵:“乖梅朵,好好休息吧。”   在吩咐了旁边的侍女给梅朵弄点吃食后,雪贡土司也离开了。   梅朵静静地看着。如果她还是拉巴茸土司,她绝对会让雪贡土司太太和她的女儿卓玛——吃不了兜着走!   时间还长的很呐。   屋子里充满着浓郁的神秘印度香料的气息。喇嘛出现在梅朵的视线里:“小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梅朵觉得哪里都不舒服。然而她却没有回答喇嘛的话,反而看向床头的侍女:“你是谁?”   那侍女闻言愣了一下,而后便惊呼道:“天呐,小姐又被烧糊涂了!”   许是大小姐梅朵是因为高烧变成的傻瓜,所以雪贡家的人就认为发烧是大小姐命中的恶魔克星。每次发烧都会重新变一次傻子吗?   梅朵直直的看着侍女的眼睛,等着她的回答。   喇嘛在旁边喃喃的道:“大小姐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侍女回道:“小姐,我是德莫,服侍了小姐十四年的德吉莫措呀!”   德莫的语气和神情都表现很紧张。她六岁开始服侍大小姐,八岁那年,大小姐被烧成了傻瓜。好不容易熬了十二年,她可不希望大小姐重新变傻不认识她了!   “我知道了,”梅朵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喇嘛,“你的名字呢?神圣的喇嘛。”   喇嘛看着梅朵,眼神里有一点探究:“嘎巴,大家都叫我嘎巴喇嘛。”   梅朵收回了视线,看向屋子顶,直直的看着,眼神有些空洞。侍女德莫有点紧张的向嘎巴喇嘛问道:“小姐是又傻了吗?”   嘎巴喇嘛没说话,应该是摇了摇头。   “那小姐会变聪明吗?”德莫傻傻的问道。   嘎巴喇嘛回了很没有意思的三个字:“或许吧。”   半晌,梅朵第三次开口:“我又是谁呢?”   “天呐,”德莫又一次惊呼,似乎是确定了大小姐梅朵真的又傻了,“奶娘在煎药,等会应该让奶娘好好的跟小姐说一说,谁都应该是谁。”   梅朵的直觉,就是想把这只话多的麻雀给扔到屋子外面去。   不过还好有个好心的喇嘛。嘎巴喇嘛的声音带着佛陀的熏香,令人心神平和。   “您是雪贡土司的大女儿,梅朵加央,我可爱的大小姐。”   梅朵,是花儿的意思;加央意为佛家的妙音。一朵有着佛家妙音的花儿?这么美妙的名字,真的是不适合一个傻子。   真的。   良久,等到侍女送喇嘛离开时,梅朵张口道:“对,我是梅朵。”   冈拉梅朵,草原上的雪莲花,草原上唯一的女土司。   ——分——割——线——   梅朵因为是从疾驰的马背上摔下来的,所以受伤的程度不可谓不重。但是好在傻人有傻福,梅朵在休息了大半个月之后,奇迹般的养好了伤,除了依旧傻之外,和正常人没有丝毫的不同。   为此,大小姐的奶娘桑吉米玛一直在强调着“佛祖保佑”。   梅朵的房间在雪贡官寨的二楼。此时正值庄稼收获的时候,官寨里飘荡着浓郁的麦子香气。   养了许久的身子,梅朵今日是第一次出来晒阳光。奶娘桑吉米玛陪在梅朵的身边,口中是从没断过的啰哩啰嗦。梅朵走到楼梯口,眼睛一瞟,看到了住在走廊另外一头的卓玛也出了屋,心思婉婉的一动,张口便借着渴了要喝水将桑吉米玛给支开。   奶娘桑吉米玛才走,卓玛就到了近前。   雪贡家的官寨是五层楼面外加一个房顶,起码也有十五丈高。每一层楼有数个房间,对外敞开,中间有楼梯通往下一层。梅朵此时站在楼梯口处,面前是楼梯,身后几尺处就是栏杆,如果掉下去,会正好落在院子里。   卓玛见到梅朵,这段时间一直不受雪贡土司待见的怨气似乎找见了泄愤口。   本来她是想出去骑马散散心,省得一坐在屋子里就会想到父亲责骂她的样子,白白生闷气。没想到一出门,她就看到了让她生闷气的罪魁祸首。   卓玛高高扬起她红色的小皮鞭,不高兴的朝梅朵吼道:“傻子,别在这儿挡路!若是不小心掉下去了,阿爸又会怪到我头上!”   这话说的,好像雪贡土司因为梅朵的事情责备她,完全是冤枉委屈了她。   音落,卓玛的小马鞭高高落下,抽到了身旁的栏杆上。院子里有很多正在整理麦垛的家奴,听到声音抬头看,一看到是两位小姐,便都又不在意了。   雪贡家的二小姐总是找大小姐的麻烦,这是雪贡家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小马鞭抽在栏杆上发出了清脆的“啪啪”声,梅朵看了过去,再望了楼下正下方的麦垛,盘算了盘算,便朝着卓玛靠了过去。   于是乎,院子的家奴们刚低下头没多久,就听到了他们的大小姐在楼上发出凄惨的叫声!   “啊!妹妹,妹妹!”   家奴们一抬头,便瞧见土司大人的两个女儿扭打在了一起。诶,不对,是二小姐在打大小姐!   只见二小姐死死的拽着大小姐的领子,把她往栏杆上推。大小姐撕心裂肺的声音几乎要把整个寨子里的人给喊过去注意的目光。   【待续】 第二章雪莲花   大小姐的奶娘桑吉米玛正拿着水杯出来,听到声音,一看是这种场景,惊得水杯随手一扔就奔了过去想要把两个人拉开。   梅朵见到桑吉米玛就要过来了,加快了几步,在躺倒栏杆上翻下去的那一刻,两条腿直硬硬的抬起。一脚踢中卓玛的下颌,一脚狠狠踢上了卓玛的胸部!   精致小巧的小胸被梅朵猛踢了一脚,也不知道有没有踢得凹回去。只听得卓玛惨叫一声后,退后几步正巧退到了楼梯边上,一个不平衡,整个人背对着楼梯就摔了下去!   卓玛直接顺着楼梯滚下去,从二楼滚到了一楼,滚到了院子里,滚到了家奴们的目光下,滚得晕了过去!   而梅朵?   美美的摔在了柔软的麦垛上,惊险刺激。   巨大的惊呼声响起,看到这一幕的每个人都目瞪口呆。   “天呐!”大小姐的奶娘在楼上尖叫,“佛祖保佑,小姐……你们没事吧?!”   桑吉米玛虽然说是大小姐梅朵一个人的奶娘,但是眼看着大小姐和二小姐双双落楼,她本来关心大小姐的话语硬生生的加了个“你们”。说完,便是急急的跑下了楼去。   侍女德吉莫措也是惊慌失措的跟了出来。   而跟在这两人身后的,则是住在三楼,听见这些惨叫声而惊慌跑出的雪贡土司和二太太。   睡在高高麦垛上等着看戏的梅朵,在桑吉米玛从楼梯上出现的时候,开始眼泪鼻涕往下流的嚎啕大哭。   “呜,妹妹!妹妹!呜呜。”   梅朵哭的凄惨,奶娘听见这个声音,就心疼的不得了。大太太难产而死,她的儿子夭折,因此,她可是把大小姐当成自己的崽子在养。是自己女儿,又是自己主子的,眼看着她受人欺负,桑吉米玛的心里就跟刀割似的!   急急跑到麦垛旁边,看着高高在上的梅朵,奶娘急得冲着旁边的一个男人就喊道:“没不快把大小姐抱下来!轻点!”   那家奴闻言,赶忙扔下手中的耙子。他和桑吉米玛可不是一种人。桑吉米玛只是被雪贡土司叫来做奶娘,是个纯正的自由人,但他可是个更加纯正的奴隶。   家奴向梅朵伸开了双臂:“大小姐下来吧。”   然而梅朵不,坐在麦垛上哭得依旧歇斯底里:“不!我怕妹妹!呜,妹妹!”   赶下楼来的雪贡土司和二太太,一出楼梯便看到了躺在面前的卓玛,立刻脸吓得白了一片。赶忙叫下人给卓玛抬进屋,又去叫嘎巴喇嘛过来看。   二太太恶狠狠的冲着高高坐在麦垛上的梅朵骂道:“你个心狠的傻子!要是我的卓玛有什么事情,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说罢,赶忙上楼去照看她的宝贝女儿。   但是任凭她骂得再狠,威胁的有多么的严厉,作为傻子的梅朵只是呆愣愣的听着她的话,等她离开了,便又是扯着嗓子哭嚎。   雪贡土司皱着眉头询问桑吉米玛是怎么回事。   奶娘哭着道:“大小姐口渴,我去拿水,谁料一出来就看到二小姐掐着大小姐的脖子,把大小姐往木栏上推啊!大小姐被推的直接从二楼掉下来,二小姐是自己站不稳从楼梯上滚下的。老爷呦,幸亏是下面有麦垛子接着,要不然,您面前现在就是大小姐血糊糊的身子呐!”   奶娘跟仿佛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冤屈:“老爷呦,您可要为大小姐做主呀!”   从奶娘的角度来看,事情的真相当然如同她描述的那样,因此奶娘的感情是真挚而浓烈的,奶娘的泪水是滔滔不绝真实伤心出来的。   雪贡土司高高的皱起了眉头,看向身旁的其余家奴:“是奶娘说的这样吗?”   家奴们纷纷点头,七嘴八舌的说道:   “是呀,是二小姐把大小姐推下来的,我们都亲眼看着。”   “大小姐一直哭着在求二小姐放手啊!”   “老爷,二小姐做的也太过了!”   这么多的人证,以及众人确切的证词,让事情真相大白。看着还在麦垛上心惊胆颤、嚎啕大哭着的梅朵,雪贡土司心疼极了。   雪贡土司到了麦垛近前,伸出了长长的双臂:“来,乖梅朵,到阿爸怀里来!”   按理说一个十四岁的姑娘,早都不会接受父亲如此亲昵的举动了,然而谁叫梅朵是雪贡土司家里的傻瓜女儿呢。于是梅朵不仅不躲,反而还扑进了雪贡土司的怀里,眼泪鼻涕都抹在了雪贡土司的丝绸衣服上。   “阿爸,我怕!”   “乖,梅朵乖,阿爸保护你,不怕。”   就在雪贡土司心疼至极的安慰着他的宝贝大女儿,而把二女儿卓玛完全抛到一边时,他看到官寨大门外面,长长的石阶那头,有信差策马打远方而来,风尘仆仆的在石阶那头下了马后,疾奔而来。   雪贡土司将梅朵放在了地上,梅朵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就像是依恋着母牛的牛崽子。   信差跑入了官寨,一眼就瞧见了那个身材高大,身着绸缎衣物的男人,他所服从的雪贡土司。   信差除了种地给土司老爷干杂货外,还要担任送信的职务。一旦土司老爷有什么信要送,就是再忙也要先送信去。他们的身份仅仅比家奴高上那么一点。   信差上前:“伟大的土司大人,刚刚收到拉巴茸土司家的消息,西边的那朵雪莲花死了!”   信差的口气有些激动,他的话语刚说完,周围的人也都是低低惊呼了一声。梅朵甚至感觉到雪贡土司握着她的大手,都紧缩了一下。   “天呐,那位女王大人死了?”   “这不可能,那朵美丽的雪莲花怎么可能凋谢?”   周围的下人们议论纷纷。   梅朵眼里的泪水早已经不再落下。纵使是天下最美丽的雪莲花,也遭不起亲人的背叛!   【待续】 第三章仇恨   周围的下人们对于西边拉巴茸女土司的死议论纷纷。   梅朵眼里的泪水早已经不再落下。纵使是天下最美丽的雪莲花,也遭不起亲人的背叛!   她那亲爱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她一直引以为傲、倍加关怀的弟弟,是那一杯毒酒让她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是她临死前眼口流出的血液让她辨认了他同他母亲蛇蝎般的心肠!   她在现代出了车祸身亡,穿越到清朝时代的草原。生母因为难产最后血崩而死,是前任的拉巴茸土司,她的阿爸将她拉扯大。然而在她十岁时,阿爸病也死了。   阿爸死后,弟弟尚在二太太的的肚子里。阿爸膝下无子,是她顶着头人们的压力登上了土司之位!是她十多年来的勤勤恳恳,才把拉巴茸家发展为第一大土司家族!是她在二太太病危之时,孤身前往拉萨求取圣药!   丢失了良心的母子,他们的日子绝不会过得心安理得!   感谢伟大的佛祖神灵令她重生。梅朵在穿越以后,就开始信佛。之前只是浅信,但是这次奇迹般的再次重生,让她真挚的想要趴伏在佛祖的座下叩拜。   坚强的灵魂不会真正逝去,那些万恶的人终将会等到应有的惩罚!   “怎么死的?”雪贡土司问道。   “睡梦中离开的。拉巴茸家的喇嘛说,是因为她的使命完成,佛神灵将她召回了。”   闻言,雪贡土司冷笑了一声:“那么拉巴茸家的土司现在是谁?”   信差答道:“是女土司的弟弟,旦真贡布。”   贡布,是大悲观音为救助世间苍生、祛除各种障碍而化现的护法神。   梅朵听到这个名字,心脏都如同在荆棘刺上滚了一回!用威严慑服不驯服者的护法神呐,有这样一个为了登上土司之位,而谋杀了亲姐姐的人,他配不配叫您的名字,他配不配用您的名字!   “这是多久的事情?”   “大半个月前。”   “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信差点头:“听说雪莲花的爱人,汪觉家的大少爷达杰索朗,因为怀疑是现在的拉巴茸土司害了他的情人,所以说服了他的父亲逊位,解除了同拉巴茸家的同盟关系。”   雪贡土司和梅朵听了这话,都是神色一变。雪贡土司黝黑的脸上带着一股凝重,而梅朵则是面上流露出了感动。不过好在没有人会随时注意一个傻子的情绪,所以她的感动并没有被人发现。   “这么说现在的汪觉土司,是他们家的大少爷了?”   “应该是的。”   信差知道的消息都说完以后,雪贡土司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形势有点不妙。冈拉梅朵当拉巴茸家的土司时,手段还比较温和。可她那个蛇蝎心肠的弟弟现在当上了土司,恐怕扩张是在所难免的。雪贡土司不是傻瓜,他自然能够看出冈拉梅朵的死有些蹊跷。   拉巴茸家的邻居是汪觉家和嘉吉家。汪觉家的实力强大,旦真贡布不会去冒犯,那么唯一可以选择的对象就是嘉吉家。一旦嘉吉家遭到侵占,必定会连带着雪贡家受牵连。   是该主动向拉巴茸家示好吗?   这是个很严峻的问题。   雪贡土司正在思考着,突然下方一个低低懦懦的声音传来:“阿爸,雪莲花的弟弟也是雪莲花吗?”   雪莲花的弟弟?   雪贡土司一怔。旦真贡布?不,他当然不会是雪莲花!旦真贡布是条恶狼,是条不懂得知恩图报的白眼狼!   “不,雪莲花的弟弟有着黑色的心。”   这么一想,雪贡土司心里便有了计较。嘉吉家和雪贡家联合在一起都不够拉巴茸家塞牙缝的。旦真贡布不会轻易放过雪贡家,即使与他结盟,他也会一点一点的蚕食掉雪贡家。   再想到一旦投靠了拉巴茸家,嘉吉家必定会成为旦真贡布有力的臂膀,到时候他的乖梅朵会更加的不好过日子,雪贡土司心中一阵泛酸。   看向梅朵的目光中带着无比的怜惜。雪贡土司怨恨自己没本事。   投靠了拉巴茸家,就相当于是投靠了一个随时会把自己盟友吃掉的魔鬼。不投靠拉巴茸家,似乎危险也近在朝夕。   瞧见雪贡土司沮丧无奈的模样,梅朵知道,这个雪贡土司是真心爱着他的傻瓜女儿。那么,就不妨让她给他指条明路吧。   “阿爸,你不要为黑心的雪莲花伤心。就像妹妹不喜欢我,我不会伤心,因为我可以去喜欢阿爸,可以去喜欢桑吉,还可以去喜欢德莫!阿爸,你也可以去寻找不是黑心的雪莲花啊!”   寻找不是黑心的雪莲花?   雪贡土司被他傻瓜女儿这颇显深意的话给震在了那里。这时喇嘛看完了卓玛的病,正好下楼来向雪贡土司报告,听到了梅朵的话,一阵惊叹。   “阿弥陀佛,大小姐的话真称得上是神灵说的话!”   喇嘛走到雪贡土司的身边:“老爷,或许,我们该去寻找那个独立强大的家族做盟友呀。”   “你是说麦其家?”   “是的。相信麦其土司会很愿意为他们家备受宠爱的二少爷,找一个貌美如花而又不惹是生非的妻子!”   “那个傻瓜少爷?”提到麦其土司的二儿子,雪贡土司就不禁皱起了眉头。   麦其土司有两个太太。第一个太太生下了大少爷,后来病死了。第二个太太貌美如花,但是却因为麦其土司醉酒上了她的床,所以生出来个二少爷是个傻子。   虽然说自家的女儿是傻瓜,但是雪贡土司还是很希望能把她交到一个英俊勇敢的年轻人手中,而不是嫁给一个同样是傻子的二少爷!   不过雪贡土司也知道,先别说他不愿意把梅朵许配给麦其家,就是他愿意,恐怕麦其土司也不会乐意再给自己本就已经是傻瓜不幸福的二儿子,找一个同样是傻瓜的妻子。   看向出了搜出意的喇嘛:“你在说梦话?”   嘎巴喇嘛笑着摇头:“老爷怎么能不相信喇嘛的话?大小姐虽然不聪明,但是这模样,绝对可以说是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等再几年长大,绝对要比那已经逝去的雪莲花还要光芒动人。麦其家会愿意的。”   虽然喇嘛一再强调这事儿能成,但是在雪贡土司的心里,他还是不愿意将他疼爱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的。   梅朵在旁边听着,认为这件事情可行。   【待续】 第四章联姻   日落时分之时,外面已经开始准备着美酒烤肉来欢庆丰收,然而屋子里却静悄无声。   梅朵被喝令站在床前,看着床上昏睡的卓玛,直至她清醒。当然,这种命令除了雪贡土司太太,不会再有别人下达。   二太太正在铜盆中洗手。她不是很讲究,只是喜欢用比较烫的热水来泡,似乎是能让她手上的黑皮肤泡白一样。   好一会儿后,她才完成了这项讲究的洗手。   看着自己只有在刚洗完才会好一些的皮肤,她有些气恼。扭头看向静静站着的梅朵,看到她白皙的皮肤如同时时刻刻用牛奶滋润着一般,土司太太打心底泛上一种名叫嫉妒的情绪。   明明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傻子,为什么能拥有这副魅人的皮囊?   雪贡土司大女儿是傻瓜每个人都知道,而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她浓黑细长的眉,是她红润的唇,是她不同于其他姑娘白皙柔嫩的皮肤、和那不似一般藏人的精致五官。   每一个第一次见到梅朵加央的人,都会被她的美丽震惊在那里。如果谁说他见过最美丽的姑娘,只要让他去看雪贡家的大小姐,他便会立刻推翻自己的想法!   在梅朵加央的美貌初露端倪的时候,嘎巴喇嘛便说过:“如果她不是一个傻子,她会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男人都彻底变傻。”   她还只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雪贡土司太太想要去掐一掐梅朵细嫩的脸蛋,只有把梅朵的脸蛋掐的红如滴血,她才会心里好受一些。只不过是一个傻子,为什么能比得过卓玛在老爷心中的分量?   然而二太太刚一叫梅朵站到身前,还没伸手,雪贡土司就走了进来。   看到梅朵站在二太太的面前,雪贡土司警惕的狠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再欺负他的女儿。   二太太冷笑一声,扭过头去。   “卓玛醒了吗?”他问道。   二太太刚想回答“没有”,没想到却被梅朵抢了先:“妹妹之前醒过,喝了药又睡了。阿爸,妹妹喝的是让人发困的药吗?”   雪贡土司听到卓玛早已经醒过,便知道没事。伸手拍了拍梅朵的头,让她到外面玩去。   梅朵便听话的出去了。   屋外,她的奶娘桑吉和侍女德莫候在那里。   “小姐,太太没有给你难过吧?”桑吉问道。   梅朵摇了摇头,不过转而又问道:“什么是难过?”   桑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向话多的德莫说道:“就是心里面疼、很伤心。”   所以,梅朵再次摇了摇头:“那么她永远不会让我感到难过。”   今年,雪贡家的粮食来了一次大丰收。人们淡笑着在大堆的粮食上面走动、打闹,麦子、玉米一粒粒重重叠叠的躺放在黑暗的仓库里,麦子的香气飘荡在空中,格外的香甜。下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梅朵刚下了楼梯,发现自己的帽子落在了卓玛的房里,便又返回头去取。然而刚走到卓玛的房门外,便听到二太太的声音从屋里歇斯底里的传来:   “做梦!我的卓玛才不会嫁给一个傻子!嫁给麦其家的大少爷、嫁给拉巴茸家的新土司、甚至是嫁回嘉吉家,都不会嫁给一个傻子!”   伴随着还有房内物品倒落在地的声音。   雪贡土司的声音紧随其后:“我们要与麦其家结盟,给他们的二少爷配一个妻子,这会是最大的诚意!”   “那就把你的傻瓜女儿嫁过去吧!傻子配傻子,哈哈,不正好是天生一对?她已经把我的卓玛害成了这副样子,休想再让卓玛替她搭上一生的幸福!”   这话说得,好似梅朵把她的女儿害成了什么模样,好似梅朵嫁过去不是搭上了一生的幸福。   梅朵听到雪贡土司在屋里愤怒的劝说声和粗重的喘气声,可是二太太的口气没有松动分毫。   这事当然不会有戏。   雪贡土司相当于白费了不少口水。梅朵撇撇嘴,没有进屋拿她的帽子,又下楼去了。   夜深了,大火烧了起来,酒坛也一一打开,人们围着火堆和酒坛跳起舞来。梅朵望着天边的一弯残月,想起了她的弟弟,想起了她的阿爸,想起了她的爱人。   弟弟,她最疼爱的弟弟,让她怎么能相信,他竟会是如此蛇蝎心肠的人?   她会卷土重来的。雪莲花不会凋败,她会让弟弟和他的母亲知道背叛者的下场!   雪贡土司来到了她的身边。   月光下,男人们和姑娘们牵着手跳着环舞。舞蹈的节奏越来越快,圈子越来越小,人们尖叫声、高唱着。就在这种热闹喧杂的气氛中,梅朵看着雪贡土司,悲伤地问道:   “阿爸,为什么我没有同伴呢?”   雪贡土司看着他最怜爱的女儿,她的眼睛里有着晶亮的光芒,她的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更显朦胧的美感。   他说不出什么答案来。   “阿爸,把我许给那个傻瓜少爷吧。”梅朵突然说道。   雪贡土司吃惊的望着她。   梅朵笑:“这样,我和他就都会有同伴了啊!”麦其家备受宠爱的傻瓜少爷,真是可不要太好控制了呦。   因为梅朵的话,雪贡土司沉默了。   他脸上因为丰收而喜悦的神情已经不在。或许是因为大火熏得他眼睛发涩,或许是因为吵闹声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他皱着眉头凝视着梅朵,眼睛里有着同梅朵眼眸一般晶亮的色彩。   那是泪光。   “阿爸对不起你,”这个高壮的汉子道,“阿爸明天就派信使去,但是阿爸舍不得你,就让阿爸再留你两年吧。”   雪贡土司这话的意思就是和麦其家先订婚,两年后再将梅朵嫁过去。毕竟现在梅朵还小,只有十四岁。两年以后正好,养得好些,也好生养。   梅朵点头,挽上了雪贡土司的胳膊:“阿爸会长命百岁的,我永远都在阿爸身边。”   在她小时候,她的阿爸也是这样说。说舍不得她,说还想再陪在她身边两年,说要看着她长大,说要看着她嫁给草原上最勇敢的小伙子。   那是阿爸的遗言。   为了替阿爸守护拉巴茸家,她十岁时登上了土司的位子。她是草原上的第一任女土司,她经历的刺杀与阻挠是任何土司不曾体会过的艰辛。她照顾年幼的弟弟,她供养着不待见她的二太太。所有的苦她一个人吃,所有的泪水只能在夜晚一个人品尝。   有谁体会过她的辛苦!他们只是看到了她稳稳的坐在土司的位子上,他们只是看到了辖地一点点的扩张,他们只是看到了来自拉萨的支持那天大的荣耀,他们只是白白享受着由她用血和泪争取来的领地!   只因为她是女人吗?   永远都有着那么一群白眼狼,当着墙头草,享受着白得来的地位和权力,却在暗地里咒骂着他的恩人。   阿爸,她发誓,拉巴茸家会跟着他的雪莲花一起逝去!   【待续】 第五章来真的   第二天,正如雪贡土司向梅朵所说的那样,一大早雪贡家的信使就被派遣了出去,到他们的邻居——麦其土司的官寨去,去表达联姻的意思。   梅朵还未睡醒,房间内却突然闯进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不,说是不速之客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正是达瓦卓玛的母亲,雪贡土司太太。   二太太的衣服穿得相当讲究与华美,绸缎的料子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在闪闪发光。她的颈项上挂着不同样式的古海贝化石串成的项链,彩珠、绿松石混串的项链,还有各式骨制、珠宝、蜡珠等长短不一的饰品。腰间是多股的银链,镶嵌着金银珠宝,一端系在腰间,一端挂着钥匙、铃铛,银链上面是莲花瓣和镂空花纹。   相当的大气尊贵。   然而,她的行为可没有相对应的大气。   奶娘桑吉米玛和侍女德吉莫措根本拦不住二太太的闯入。二太太一手推着她们两个,一手向着桑吉和德莫就“啪啪”各赏了一个耳光。   “下人也敢拦主子吗!”二太太大怒。   昨天夜里等卓玛醒来后,她问了卓玛是如何滚下楼的,没想到卓玛竟然说是梅朵这个小蹄子陷害的她!虽然她知道依照卓玛的脾气,很有可能是在说假话,但是卓玛从楼梯上滚下来受伤这件事,她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是个多余的傻子,怎么敢这么嚣张!   奶娘和德莫被打,顿时垂头退向了旁边。   奶娘桑吉米玛退到了梅朵的床边,此时梅朵早就被吵吵闹闹给吵醒,一睁开迷糊的眼睛,就看到二太太来势汹汹。   “你个贱蹄子,给我起来!”二太太二话不说,奔到梅朵跟前,伸手就把她从被窝里给拉了出来,身上的铃铛响个不停。   奶娘赶忙抱住梅朵的身子,生怕被二太太给伤到哪里。梅朵已经完全清醒,一大早上被人从被窝里面拉出来,这对于有起床气的梅朵来说,绝对是件不可饶恕的罪行!   于是梅朵一把就打掉了二太太拉着她胳膊的手。   “你个女麻风!”   梅朵大怒,毫不客气的骂道二太太现在的行为就是个女疯子!她刚到这里,不适应情况不想多出手,难不成就能被人当泥巴捏吗?!   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怎么能对得起这白白得来的装傻子的机会!   就在二太太被梅朵打掉了胳膊,一副诧异的想着这死丫头怎么不仅敢骂她,还敢反抗的时候,梅朵突然就跟发了疯一样朝她扑了过去!   二太太身材是高大,但是生来就是主子的命,让她虽然比不上汉地女子的弱不禁风,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   梅朵虽然瘦弱,但是这会儿子生起气来,眼神凶狠,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抬腿,狠狠的就朝着二太太的肚子踢了过去!   感谢不一样的风俗。草原上的人结仇,比不过汉地中原人的花花肠子,向来以武力定胜负。虽说是野蛮,但这也是力量的体现!   二太太被重重的踢到,顿时一声惨叫向后踉跄退去。奶娘和侍女傻着眼看大小姐突然发了疯,二太太的侍女尖叫一声,赶忙去扶二太太。   趁着这会儿几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功夫,梅朵气呼呼的跑出房间,身上还是薄薄的一层内衣,径直的上了三楼,向二太太的房间跑去。   身后,是二太太如同牛羊被杀宰时的声音:“啊——把那个死丫头给我抓住!抓住!竟敢对我对手,竟敢!”   梅朵冷哼一声,才不会理会身后那个疯女人的疯言疯语,找到了二太太的房间以后,冲进去,只要是入了眼能往地上砸的,统统都给扑到地上!   雪贡土司肯定不在官寨到外面巡查收获去了,要不然二太太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光明正大的来找她的麻烦。   既然二太太能趁着这个机会来找梅朵的麻烦,那么梅朵为什么不能同样到二太太的屋子里大闹一顿?反正梅朵是傻子,而且又是雪贡土司宠爱的女儿,她就不相信谁敢找她的麻烦!   二太太敢?现在就砸了她的破屋子!   汉地来的瓷器,砸!首饰盒里的金银珠宝,扔!叠得整齐的华美衣物,剪刀呢?剪了,扔到窗户外面去!   一时间,二太太的屋子被梅朵翻箱倒柜,弄得乱七八糟。   二太太和她的侍女从梅朵的房间里追出来,没见到梅朵往院子里跑的身影,二太太正咒骂着,却突然脸色一变,听到楼上自己的屋子里“叮凌咣啷”一阵令人心肝肺痛的响动。   二太太惊慌的骂了一句,赶忙就往自己屋子跑去。   梅朵正打开了二太太的木衣柜,小毒爪拿着剪刀伸进去“嚓嚓嚓”就是一阵乱剪!   屋外仓皇的脚步声响起,梅朵冷笑一声,加快又是狠狠的剪了几下后,扔下剪刀,到一边端起二太太房中的铜盆,直直的站在门口等着那个老妖婆。   二太太到了门前,气煞的推开门,同时嚷骂着:“你个小……”   一推门,声音刚出口,就见得梅朵冲着她,如同恶魔般阴森森的扬起了嘴角。那笑容根本不像是一个傻子发疯的笑容,而是带着浓重的报复和算计的玩弄。   而后毫不客气的,一大盆的凉水朝着二太太就泼了过去!   “哗啦”!   二太太从头到脚,直冲着脸面毫不设防的就被泼了一盆子的水!   原本精致的妆容变得惨不兮兮,华贵大气的衣物配饰滴答着水滴,长长的头发被湿透一绺一绺的贴在身上,就连紧跟在她身后的侍女也遭了秧,连带着成了落水鸡,不过没她主子惨。   似乎是被这一盆子水给泼得晃了神,二太太愣了愣,感到不可置信的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水糊糊的凄惨模样。   抬头,看向拿着铜盆,梅朵那张嚣张仇恨的脸。   她接着刚才进屋的话,喃喃道:“蹄……子……”   奶娘桑吉和侍女德莫这会儿才跑上了楼,一看到这副场景,同时惊呼!   “天呐,小姐疯了!”   “佛祖……”   半晌,二太太回过了神,抬头就是仰天长啸:“啊——看我今天不收拾死……”   桑吉和德莫听到这话已经要冲上去保护主子了,却看到了令她们不敢相信的一幕。   梅朵如同煞神一样,抡着铜盆丝毫不留情的就往二太太身上砸!   “收拾谁?!啊?你个老不死的还想收拾谁?”梅朵扯着相当标准流利的藏语大骂。   “砰”!地一声,铜盆底正中二太太的脑门。二太太的脑门上还悬挂着一排圆润的蜡珠,这会儿刚经水泼,又遭梅朵根本不给一丝情面的全力一击,个个在二太太的脑门上印下一个个圆圆的印后,被砸扁了!   二太太那是个疼呀。   伸出去要收拾梅朵的手如同痉挛般缩了回来,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脑门。   但是,梅朵会给她摸脑门的时间?   开玩笑嘛。   “老娘不跟你计较,你还敢在老娘头上作威作福?欠打呀你!”藏语骂着不爽,换成汉语叽里咕噜的就是一顿痛骂。   梅朵怒喝一声,将盆子抡圆了就往二太太身上的其他地方招呼了过去。   二太太的侍女想要保护主子,但是见到大小姐的那副夜叉模样,犹犹豫豫的不敢伸手阻拦。而等桑吉和德莫发完愣,想着要阻拦时,二太太已经被梅朵打得遍体生疼了。   “咣”!   “以为嘉吉家有点势力就鼻孔朝天了?”   “咣”!   “你这个老女人,脸都皱巴的像八十岁的老太婆你知道吗?你压根配不上你身上的衣服你知道吗?你臃肿的身材就像一头怀孕的母牛你知道吗?”   “咣”!   “啊呸,你什么德行!”   “咣”!   “贱人就是矫情!”   ……   不消片刻,二太太尖叫着,终于——晕菜鸟。被打得头晕,被那听不懂叽里呱啦的汉语说得肝疼。   然而,就在二太太倒下后不久,她的下身慢慢的淌出血来。   二太太的侍女、桑吉还有德莫瞬间变了脸。梅朵双眼一眯,虽然心中惊了一下,但是紧接着大大呼了一口气。   幸亏。   【待续】 第六章小产   二太太小产了。   孩子未足月,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怀孕了。   雪贡土司赶回来,房间里面由于被砸了一通,看起来简洁不少。二太太正躺在床上嚎啕大哭。   “老爷,我的儿子没了!我的儿子没了啊!”   这女人的心思好生了得。她清楚雪贡土司渴望想要一个儿子而不得的心思,见着了雪贡土司就嚷嚷着自己的儿子没了,想要激起雪贡土司心里的悔恨与怜惜,当然还有对梅朵的厌恶。   儿子,儿子。雪贡土司已经有两个女儿了,就差一个儿子。有了儿子,土司的位子有人继承;有了儿子,二太太的地位也更加不可动摇;有了儿子,看梅朵这个小蹄子还怎么嚣张。   二太太这下可是把梅朵恨在了心坎里。   雪贡土司接到消息,了解到是二太太和梅朵起了冲突,梅朵出手,二太太摔倒在地没的孩子。二太太有孩子这个消息还没让他喜,就先让他哀了。   此时再见到二太太卧在床上,哭的稀里哗啦的凄惨模样,雪贡土司心里面也难受极了。   儿子,他的儿子没了?   距离床有几丈远站着的梅朵,看到土司夫妇二人双双哀戚的神情,眼睛中露出浓浓的不屑与讥讽。   哼,儿子。这世上只有男人才能撑起半边天,女人永远是附属?   呸!   她会让所有人知道,什么才叫巾帼不让须眉!   梅朵恨恨的想着,但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眼底,躲在不屑与讥讽背后的,是浓浓的哀伤。在这个落后的世界,她如何再能再次翻身?   床那边,雪贡土司轻声安慰着二太太,然而二太太在对着雪贡土司嚎啕大哭几句后,矛头猛然直指梅朵!   “老爷,是她,是她害死了咱们的儿子!她毁了我的衣服,把我推倒在地,硬生生的夺去了咱们的儿子啊!”   二太太此时宛若化成了一只夜叉,面目狰狞的看着梅朵,伸出一根手指似乎是锋利的刀剑一般,指着不远处梅朵俏生生的脸。她口口声声说着“我们的儿子”,一点一点的诱导着雪贡土司不把梅朵当亲生的女儿看待。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恨与报复的火焰,似乎要将梅朵烧干,化成一堆灰烬。   雪贡土司扭头看向了梅朵。   他的脸上哀伤的表情还没有消去,就因为二太太的话染上了巨大的惊疑之色。   他不相信梅朵会有这个胆子敢去冲撞二太太,他也同样不相信二太太会那样轻易的让梅朵撞倒在地。看着面前他最怜惜的女儿脸上,那副不知是傻愣,还是淡然的表情,雪贡土司直觉的摇了摇头。   他对二太太道:“不,不可能。你别怪她。孩子不足月,本就不稳,是你自己不上心。”   雪贡土司不仅不责备梅朵,反而帮着梅朵却责备她的话语彻底激怒了二太太。二太太狠狠的在雪贡土司的身上敲打着:   “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这个傻子她夺去了咱们的儿子,你为什么不责怪她?你难道不为儿子伤心吗?啊?”   二太太恨得都快要从床上下来,亲自去抽打梅朵这个罪魁祸首。   “她昨天才害得卓玛滚下了楼,今天又害得我失去了儿子,明天说不定就要害老爷您!她是恶魔,是恶魔啊!她会害了我们整个雪贡家的啊!”   二太太越说“儿子”嘴越顺,接连说着这两天她和卓玛受伤的事情,直接就能把梅朵确定为恶魔的化身。梅朵让她没了孩子,梅朵让雪贡土司绝了后,梅朵会害得雪贡家都遭殃!   雪贡土司听着她的话,心里面很痛。他望着梅朵,却看到梅朵同样注视着他,眼睛里面有着浓浓的哀伤。   心中一疼。   二太太还在床上大声嚷嚷着:“我可怜的儿子都还不足月啊。他都没有让我这个做母亲的感受到他,他都还没有让老爷您这个做父亲的高兴,他这么就走了啊!我可怜的儿子啊!”   二太太一行泪一行泪的流,雪贡土司许久也不曾见到二太太这样子脆弱伤心过,心也软了。   “你不要哭了,好好休息,儿子会有的,还会有的。”   “不!”二太太瞪着眼睛,两只手死死抓着雪贡土司的胳膊,“我要为我的儿子报仇,否则他不会再回来的,他不会再回来的!”   梅朵看着眼前的一幕,感到好笑。继母都是这样吗?恶毒、容不下人。   果不其然,当雪贡土司说会请寺里的高僧活佛为二太太口中的儿子超度后,二太太依旧愤恨着一张脸,不高兴只是如此。   “那你想怎么做!”雪贡土司喝道。   他自然知道二太太是想让他惩罚梅朵。若只是轻微的惩罚,比如说关起来几天、或者是饿几顿饭,他会答应的。但是不能过分,不能过分。   闻言,二太太立刻两眼放光,就好像寺庙里那些瞪眼咧嘴、凶神恶煞的妖魔鬼怪一样,冲着梅朵张开了血盆大口:“杀了她,杀了她!”   雪贡土司一把甩开了她的两只手:“你疯了!”   二太太叫道:“我没疯!是她疯了!她!她踢我的肚子,她跑进我的屋子里砸摔我的东西,她剪坏我所有的衣服,她泼了我一身的水,老爷啊,她还用铜盆打我!老爷,是她疯了,她不仅傻,她还疯了啊!您看看,您看看,我所有的东西啊!”   二太太的侍女打开了二太太的衣柜,里面原本满满当当,现在被扔出了窗户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还是破破烂烂。还有那一串被砸扁的蜡珠。   雪贡土司闻言,更加惊诧的扭头看向梅朵。梅朵一脸淡漠,似乎二太太所说的一切不是她做的一样。   雪贡土司有些搞不准二太太说得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虽然觉得梅朵不像是会做这些事情,但是看着二太太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又由不得他不信。二太太对于漂亮衣服的喜爱是众所周知的,她不可能会舍得剪掉自己的衣服。   于是,他向梅朵招了招手,等梅朵到了眼前,还算和声的问道:“乖梅朵,告诉阿爸,二太太说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吗?”   “她说不是她做的,难道就不是她做的了吗?”二太太气愤的叫道。   雪贡土司双眼一沉,浓厚的嗓音响起:“我的乖梅朵不会说假话!”   二太太被呵斥的噤了声。   听到雪贡土司依然相信她,这样的维护她,梅朵的心里面,突然有一种暖暖的感觉。虽然她并不是真正的梅朵,但是她很高兴有这么一个阿爸,很疼爱她的阿爸。   但是正如他所说,作为他的乖梅朵,她不会说谎话。   于是,梅朵点了点头。   梅朵身后的奶娘桑吉和侍女德莫紧张的心里“砰砰”直跳。小姐承认了,怎么办?怎么办!二太太不会放过小姐的。老爷如果不愿意严惩小姐,二太太绝对会用嘉吉家逼迫老爷杀掉小姐的!   怎么办!   就在雪贡土司眉头一皱,桑吉和德莫,就连屋子里的嘎巴喇嘛都在担心梅朵的时候,却见的梅朵满是不在意的撇了撇嘴角:   “二太太怎么知道,你肚子里面的,是个孩子呢?”   眼神直望二太太,语气神秘莫测。   【待续】 第七章恶魔   怀孕的话,肚子里面不是孩子,还能是什么呢?   随着梅朵满含深意的话语出口,屋子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院子里本来应该热热闹闹整麦子的声音,也因为今天土司家里有要紧事而变得静静悄悄。   “二太太的肚子里,是孩子吗?”梅朵用她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二太太,声音低沉宛若恶魔的召唤。   二太太猛然浑身一凛:“废话!我怀孕了,不是孩子能是什么?”   她不知为何,看着梅朵那双深邃好似陈潭般幽静的眼眸,感到有些害怕。她慌张的看向雪贡土司,双手也缺乏安全感的攀上了雪贡土司的胳膊。   “老爷,这个傻瓜她又发疯了!喇嘛刚给我看的病,我没了孩子,没了孩子啊!”   梅朵突然轻声笑了笑,那种不同于以往梅朵笑时憨憨傻傻的声音,而是细细低低的、好似是用气,加着点蔑视嘲讽的意味,听得二太太心里毛骨悚然。   她道:“喇嘛有说是儿子吗?”   二太太瞪着梅朵。屋子里面的人,谁都没有怀疑她说是儿子的话,怎么就这个该死的傻子说了出来!   喇嘛虽然没说是男是女,但是只有二太太一个人在屋子里面叫嚷着是儿子,大家自然就会认为是个男胎。二太太咬紧了牙,没想到却被这么一个傻子给挑了出来。   经得梅朵这么一说,雪贡土司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么问题。于是,他扭头向喇嘛问道:“二太太的肚子里,是男孩吗?”   诚实的嘎巴喇嘛双手合十,摇了摇头:“阿弥陀佛,这个佛祖并未透露。”   雪贡土司眉头一皱,转而去问二太太:“喇嘛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是个儿子呢?”   亏他刚才还为失去了个儿子悲伤不已,甚至还对他的乖梅朵产生了那么一些抱怨。雪贡土司不喜的看着二太太,这个女人是想让他对他的女儿产生怨恨吗?   太恶毒了。   二太太被雪贡土司责怪的眼神瞪得一惊,不过心中马上就稳定了下来,拿起帕子继续在脸上抹了抹泪。   “因为我梦到了啊。老爷呐,你不知道咱们的儿子有多么可爱,有多么健壮。他对我说,他着急想见阿爸阿妈,他着急想出来让阿爸阿妈高兴呀!老爷,我知道是儿子,我知道呀!”   边说着,二太太就又是呜呜的哭了起来,似乎是真的梦见过儿子,在为儿子无缘来到这个世上心痛欲绝。   眼看着二太太因为她的的胡话,又从雪贡土司那里拉回了点优势,梅朵一点也不着急。   都说草原上的人豪放、大胆、真诚,有什么恩怨仇恨都摊开了说,但是似乎也有那么一部分长了花花肠子的嘛。   以为几句话就能证明是个儿子了?   想得美。   梅朵歪了脑袋,定定的看着二太太的肚子,用还是那种低低轻轻,带着点装神弄鬼意思的声音说道:“可是,那个人告诉我,二太太的肚子里是个恶魔啊。”   这话……   这话一说完,屋子里面的人都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哆嗦。   雪贡土司拍了拍梅朵的脑袋:“乖梅朵,是谁告诉你的?”   梅朵傻傻的笑了:“梦里啊。梦里有个穿着跟嘎巴喇嘛差不多一样的人,告诉我二太太的肚子里是个投胎的恶魔。梦里的喇嘛告诉我,是因为二太太的坏事做多了,所以恶魔选择了从她的身体里出来呐!”   “你胡说!”二太太厉声打断了梅朵的话,“你个疯子,疯言疯语!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滚出去!”   似乎是被二太太的凶恶给吓到了,梅朵缩着脖子抖了抖身子,一副害怕的样子。   雪贡土司着急护着他的女儿,一把拍掉身后女人的手,从床边离开,坐到了一旁。   “你不要多说话!是儿子还是恶魔,难道我不会判断吗?何况还有喇嘛在这里!”   二太太气得握紧了拳头,将被子捏的皱皱巴巴。该死的傻子,竟然敢这样污蔑她!是谁教她的这些话,还是她自己这样说的?这个傻子,万恶的傻子!   一旁,雪贡土司安抚的拍了拍梅朵的背:“乖梅朵,你接着说,梦里的那个喇嘛还告诉你什么了?”   梅朵在大掌的轻拍慢慢恢复了平静。她眨了眨眼睛,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喇嘛说,那个恶魔若是出生的话,会给雪贡家带来灭亡的灾难!”   屋子里面的人听得心惊。   “他说他能驱逐那个恶魔,于是他就控制了我的身体。我本来想拒绝的,但是这时候二太太把我床上拉起来,那个人便从梦里来到我的身上,把我控制了!”   梅朵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生动,尤其是对于“那个人”附身的恐惧和厌恶,大家都看得真真切切。   然而,雪贡土司却敏锐的注意到了另一点。   “二太太把你从床上拉起来?”二太太怎么会去梅朵的屋子里?   雪贡土司扭头狠狠的看了二太太一眼,似乎是等会在找她算账。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难不成这个女人一直在欺负他的梅朵吗?   二太太别开了眼。找不了梅朵的茬,反而又被雪贡土司给记上了一笔。   就在梅朵诉说着她被梦中的喇嘛附身的过程中,桑吉和德莫在旁边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雪贡土司见她们俩表情奇怪,询问道,桑吉和德莫赶紧说了梅朵的奇怪之处。   “老爷,小姐肯定是被附身了。今天小姐早上有很大的力气,二太太抓她,她一下就把二太太的手挣开了。啊,还有,跑的也很快!”   “对啊对啊,老爷,小姐还说一种叽里咕噜的话,说了好多句,我们听不懂。看样子,应该就是那个喇嘛除魔的话!”   雪贡土司和嘎巴喇嘛很好奇:“除魔的话?”   雪贡土司对着二太太的侍女问道:“你听到大小姐说除魔的话了吗?”   侍女回道:“我也听不懂,不知道是不是除魔的话。但是以前没听其他喇嘛说过,大小姐说了很多句,还边拿铜盆边在二太太身上敲。”   这个侍女很聪明。她虽然看不惯二太太,承认梅朵说了奇怪的话,但是又以防二太太事后惩罚她,便又说了梅朵拿盆打二太太的事情。   雪贡土司听着下人的描述,确定了梅朵确实是说了其它的话,但是他不清楚这其中的意思,于是便向旁边的喇嘛请教。   喇嘛闭眼,双手合十,口中也不知嗡嗡的念叨了些什么。片刻后,喇嘛睁开眼,一脸凝重的道:   “看来雪贡家确实是被大小姐救了。”   梅朵看向那个喇嘛,却看到那个喇嘛给她的一丝亲近的笑意。梅朵心中冷哼一声。这个喇嘛,怎么好解决就帮哪头说话,怎么合雪贡土司的心意就怎么说。   就算是雪贡家得救,与她又有什么关系,但是嘎巴喇嘛却就要说是她救了雪贡家。很明显是正大光明的保梅朵。   嘎巴喇嘛接着道:“能入大小姐梦的喇嘛,必定是得道高僧。大小姐早上表现的异于往常,肯定是那位大师出手帮了雪贡家。不知大小姐可还记得早上说过的那几句异话?”   梅朵当然不会记得。   看着梅朵摇摇头,嘎巴喇嘛道了声“阿弥陀佛”后,感慨道:“用铜盆驱魔,再加上神秘的咒语,高深的除魔之法,贫僧无法探得呀。”   梅朵就快要抽了一张脸。难不成要让你探得“贱人就是矫情”吗?   眼看着儿子被确定为恶魔,梅朵被认定成救世主,二太太急红了眼。   “不可能!我明明梦见是儿子的,怎么可能是恶魔!嘎巴喇嘛,是哪位得道高僧,他在哪,找他过来!”   嘎巴喇嘛微怒,不赞同的望着二太太:“二太太妄语了。大师既然不露面的帮助雪贡家渡了难关,就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说大师既然是入到大小姐梦中,想必真身不在近前吧。”   二太太就要被气炸了:“那为什么入到这个傻子的梦里?为什么不到老爷梦里,我梦里,卓玛梦里,为什么不入到你梦里?你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傻子?”   二太太不敢说雪贡土司比不过一个傻子,于是就贬低嘎巴喇嘛比不过傻子。谁料,嘎巴喇嘛听了这话并不在意,而是淡淡开口道:   “想必大师也认为,这世间只有傻子的灵魂,才是最纯净的吧。阿弥陀佛。”   二太太本就失血,这一气,脸刷白。一个白眼翻过去,人就又晕了。   梅朵暗中一笑,日子还长着呐。   【待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章夜漆黑   雪贡家的成员总共有四个,这次二太太小产,二小姐卓玛从楼梯上滚下来,两个人都要卧床休息,一时间不免让人好笑的想着:跟二沾边的,是不是最近运不好。   没了碍眼的人,梅朵的日子自然好过起来。梅朵在雪贡官寨周围转了有近半个月后,将雪贡家的情况大致了解了清楚。这时,前往麦其家请求联姻的信使回来了,说是麦其家邀请雪贡土司带着梅朵一同前往麦其家做客。   很明显,要想成为麦其家的媳妇,麦其家也是要瞅瞅梅朵的模样够不够格的。   雪贡土司决定即日前往。   虽然雪贡家没有麦其家那样富有,而且这次的联姻也可以算是雪贡家贴上去的,但是对于雪贡家来说,此番前往麦其,还是要准备足够多的礼物才可以表示真诚的心意。   今年的丰收,让雪贡土司有足够的底气来准备丰厚的礼物。往年雪贡家都是粮食不够,全靠嘉吉家救济,而今年,雪贡土司光是准备牛羊就各有二十头。在往年,牛羊各十头都会让雪贡土司心疼好一阵子的。   入夜,因为明日就要前往麦其家,所以雪贡土司特意嘱咐了梅朵早些休息。   然而,早不早些休息,这是需要诸多因素决定的。   梅朵躺在床上,想到明日就要到草原上的其他地方去看一看,明日就要踏上去夫家的路程,心里面有丝丝缕缕的杂碎之事缠绕,睡不着。   床头的窗户大开,梅朵从床上向窗外看去,看不到深夜的繁星天空,反而因为秋风阵阵而感到有些冷意。   “德莫,把窗关了。”   于是,梅朵提高了点音量朝外面叫道。她懒得起身,既然有守夜的侍女,不用白不用。   但是屋外没有人理会她。   梅朵又喊了一声。   奶娘桑吉是自由人,她在官寨附近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丈夫。虽然现在不用给大小姐喂奶了,但是之前的梅朵对桑吉的感情很深,于是雪贡土司就应允她在梅朵身边侍候着,给着工钱,而且不剥夺自由人的身份。   但是德吉莫措就是家奴的身份了,所以每天晚上都是德吉莫措在梅朵的门外守夜。   这要是在往日,梅朵只需要轻轻喊一声,德莫就能听到,耳朵尖得跟狗一样,但是今天……梅朵眉头一皱,门外没人?   一想到明天就要出行,梅朵谨慎的提防起来。从床上爬起来,借着月色,悄悄的向门外走去。   不是她草木皆兵,而是死过一次的梅朵清楚地知道,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   屋子里面的地毯很软,梅朵光着两只脚丫子踩在上面就跟鬼飘一样,寂静无声。   “咯吱”一声,房门打开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异常明显。   梅朵从打开的门缝向外看去,外面黑黑一片,空气里传来麦子特有的味道和刺鼻的感觉。梅朵不适应这味道,鼻子痒痒,刚想打个喷嚏时,门外德莫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小姐?”   梅朵一惊,喷嚏都被吓得缩了回去。条件反射的想缩回身子,但是转眼间她立刻意识到了,德莫的口气不是发现她才惊奇的叫了句“小姐”,而是似乎听见了一些响动试探性的叫的“小姐”。   梅朵眉头一皱,德莫这个家伙站在哪里?   几个呼吸后,德莫又道了声“小姐”,听她的声音,似乎是站在不远的地方,应该是楼梯口处。   绷紧了身子,梅朵屏气凝神,没有回答,不再制造出一点响动。   过了片刻,有另外一女声在漆黑的夜里说道:“你不是说大小姐睡得很沉嘛,担心什么。”   梅朵眼眸一沉,是二太太身边的侍女!   蹲下身子,侧首将耳朵凑在门缝边。这样的动作,不仅能偷听的舒服一些,在出现什么意外时,也能隐蔽一点的离开。   德莫和二太太的侍女在门外继续低声交谈起来。   二太太的侍女道:“诶,二太太交待的事情,你到底答不答应?”   声音很轻,梅朵必须将自己的呼吸放轻放缓才能听到那边的谈话。   二太太侍女的话问完后,外面静了静,而后,德莫用更加几不可闻的音量说道:“大小姐已经很不容易了,二太太何必这样狠心。”   德莫的话音一落,就听得那侍女不以为然的道:“就前段日子大小姐发得那顿疯,就够二太太记恨她一辈子的了。二太太这都十二年了才有的第二个孩子,不仅被大小姐给摔没了,竟然还变成了恶魔的化身,白白让老爷疏远开。你是不知道,二太太这半个月来,做梦都在骂大小姐呢!”   “可是……这,那也不能让我……”   “哎呀,只要你能把这事办成,二太太就会做主给你个自由人的身份,把你许给木匠的!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还不答应?再者说了,反正大小姐都是要嫁给那个傻瓜二少爷的,早嫁晚嫁还不都是嫁?二太太只是要大小姐这次去了就不要回来罢了,不算得什么害大小姐的事情!”   听到这里,梅朵就已经明白二太太是想让德莫做什么事情了。   二太太对她怀恨在心,甚至巴不得她死掉了事。好不容易盼着她出嫁了,还是两年以后的事情,二太太自然着急。而能够让她一去不回,立刻出嫁的方法还不就只有一个?   黑暗中,梅朵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充满了不屑与阴狠。她的两只眼睛在黑暗中反衬着月亮的光芒,熠熠生辉。   前世作为不受人待见的女土司时,这些腌臜(ā,za)龌蹉的事情便见得多了去。弟弟出生以后,二太太便联合一些头人逼她逊位。   她怎么可能让拉巴茸家留到外人手里?于是她拒绝。   反对她的头人在暗杀她的同时,又千方百计的往她的床上塞各式各样的男人。但结果统统无一例外:被赶下床,五马分尸!   如此,便不会有男人有那个胆量往她床上爬了。   而二太太在不希望得罪麦其家的同时又能把梅朵给赶出去,唯一的方法就是使梅朵在麦其家便献了身子。下药,贴身的侍女下药,最简单直接不过的方法。   梅朵眨了眨眼。可单纯的德莫,她不会真的以为二太太会给她那么大的好处吧?   贴门细听,那边一片寂静。   半晌,久到梅朵双腿都蹲麻的时候,那头终于响了声音,然而却不是德莫回应的话语。   二太太的侍女道:“拿好,这药劲大,一颗就足够大小姐扑进火焰的。当然,如果你能逮到机会给麦其家二少爷也放一个,那就更好了。”   梅朵双眼猛猛一眯,好一个服侍了十四年的侍女!   二太太的侍女接着道:“药保管好,别让别人发现。只有几颗,金贵得很,太太平日里都舍不得用呢。”   那头依旧静静悄悄的,梅朵不用费尽心思去看,就能想到此时德莫正缓缓伸手接药的犹豫模样。   这个蠢货!她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大小姐都嫁过去了,她还能回来吗?还不就相当于是中原的陪嫁丫鬟一样,有去无回!   心中冷哼一声,梅朵双手撑地,慢慢的站了起来。蹲的时间太久,双腿都麻了。没有练过武的身体,真是不经用。   二太太的侍女最后对着德莫交待着:“你留点心吧。记着,一颗就够,两颗可是会死人的。”   交待完后,应该是得到了德莫点头的回答,没一会儿,轻轻上楼的声音便在深夜里向四处悄悄的晕染开来。   梅朵站直了身子,望着门缝外那依旧漆黑的夜色,转身,悄声的原路返回,躺回了床上。   德莫喜欢的是一个木匠,对吗?   【待续】 第九章抵达   天明,和太阳升起的同时,雪贡家官寨沉重的大门缓缓的推开了。   雪贡土司带着他漂亮的女儿骑着马,带着大批的奴仆押运着礼物出来了。雪贡土司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而梅朵则是骑着唯一的一匹白马,身上穿着漂亮的服饰,乌黑的头发辫成许多穿着彩线的小辫披在背上,脸上围了红色的布,只露了眼睛在外面,倒是别具风情。   梅朵端正的坐在马背上。本来雪贡土司还因为梅朵不会骑马的事情,想着需不需要让侍女德莫与梅朵同乘一骑,但是一扭头,却看见梅朵已经潇洒利索的一个人上了马背,就连德莫都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看那身姿,如果没人说,雪贡土司恐怕都会以为那是哪家漂亮勇敢的草原姑娘呢!   一行马队的身后,是管家带着乐手吹着长长的号角声,在恭敬的送行,在为土司大人的外出祈福。   有家丁为梅朵牵着马,梅朵一看不用自己掌控,所幸盖下了头巾,补起眠来。   麦其家的傻瓜二少爷,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傻瓜,是会跟冈拉梅朵一样的真傻瓜,还是会跟她一样的转傻瓜呢?   梅朵很感兴趣。   @   “你的未婚妻就要到了。”   麦其土司的官寨,在某个房间里,麦其土司太太正在对她专心吃早饭的儿子传达一个好消息。   麦其土司太太早早用完了饭,正在侍女端上来的铜盆中洗手。她的一双手白净修长,浸泡在满满的牛奶里。女人的美丽是需要保养的,这点麦其土司太太很是清楚。   她边洗着边给她的儿子说着雪贡家大小姐的事情,但是她的儿子很明显有着一个身为贵族的自知,静静的吃着羊油酥饼,慢慢的喝着茶,对于麦其土司太太的唠唠叨叨没有给出一点回应。   土司太太洗完了手,转过身来看他:“我说这么多,你听进去了没有?”   仁青诺布对侍女示意要了第二碗茶,然后冲着他的母亲,比划了一下他手指上的珊瑚戒指。   他听到了。   对于儿子的天生傻瓜,不善言辞,土司太太早已经习惯了。看到他抬了一下珊瑚戒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也快点,打扮的精神一些,等会就该去迎接了。”   看到儿子又抬了一下珊瑚戒指,土司太太很放心,离开房间去准备其他东西,徒留下仁青诺布一个人在屋子里悠悠的喝茶。   仁青,璀璨的宝石之意;诺布,又意味着珍贵的宝贝。这样一个充满着父母期待和疼爱的名字,却赋在了一个傻瓜的身上。   雪贡家的傻瓜好歹还是因为高烧被烧傻的,而麦其家的二少爷则天生就是一个傻瓜,也不知到底是不是个宝贝?   仁青诺布端坐在桌子前,注视着碗里零星的茶叶,皱眉想了想。   未婚妻……那是个什么东西?   雪贡家用来攀附麦其家献上来的礼物吗?真是没有诚意,为什么不把他们的二小姐送过来,想用一个傻瓜来糊弄他?   仁青诺布越想眉头皱得越紧,心里面的抱怨在祭奠了五脏庙以后,舒舒服服的全部爆炸了出来。   麦其家的二少爷,他的傻,只是在于词不达意。   仁青诺布实际上很聪明,他的心里面跟个明镜似的。但是,一旦让他把他的心思说出口,他要不然是说不出来,要不然就是完全说得是相反的意思。   所幸,时间长了,仁青诺布便很有自知之明的不说话了。反正,好像他变聪明的话,也没有什么意思。渐渐的,大家便都把麦其家的二少爷看做是一个傻瓜,看做是一个连话也不会说的傻瓜。实际上,他不会说话是真的,但是傻瓜却有点名不副实。   而且。他是傻瓜,所以父亲和母亲会格外的关照他;他是傻瓜,所以父亲不用为挑选土司之位的继承人为发愁;他是傻瓜,所以母亲不会心心念念的想着怎么让他比过大少爷。   正是因为他是傻瓜,所以麦其家多么的祥和!   因此,他还是默默的当一个众所周知的傻瓜吧。   只是,这次,仁青诺布对于自己即将有个傻瓜未婚妻很有怨气。他在想,是不是他多年来的不说话,导致大家都以为他逆来顺受?   仁青诺布决定,在见过那个来自雪贡家的傻瓜大小姐后,他要明确的告诉大家,他不会娶她!   将最后一口茶喝尽,仁青诺布起身去收拾了。   侍女央兰很尽责的按照土司太太的要求,将二少爷打扮的很精神。   如果将仁青诺布的傻气放在一边,单论他的相貌,仁青诺布当然算得上是草原上相当英俊的小伙子了!不过这种英俊很明显是不符合藏民族审美观的英俊。   他有着线条分明的脸部线条,眉毛浓黑,飞扬入鬓,还有和草原儿郎们一样,相当有标志性的高挺鼻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长时间待在屋子里,导致皮肤显得太过白皙,比他母亲,麦其土司太太天天泡在牛奶中的双手皮肤,还要柔嫩水滑。   这也是大少爷总是嘲笑、看不起他的其中一个原因。   他不仅傻,不善骑射,竟然还长得像个娘儿们?   不过看在他无害的份上,大少爷对于这个虽然傻瓜但仍是亲生的弟弟,还是很疼爱的。   清早,在麦其土司一家人都准备完毕后,他们从麦其官寨出发,在十里处扎下了迎客的帐篷。   本来一个弱小的土司前来做客,麦其家是不用准备这么大阵势的,可是谁叫来的这位有可能会成为亲家呢?所以麦其土司还是拿出了非常盛大的仪式来欢迎雪贡土司和他女儿的到来。   烧好的酥油茶散发着阵阵诱人的响起,风干的牛羊肉被厨娘们认真的烹调,就连糌粑也是做得多多,奶酪蜂蜜摆满了桌。   等贵客抵达的消息到来后,便随着号角声还有百姓们引吭高歌的歌声,麦其土司和太太在手捧哈达的百姓们的簇拥下向客人们迎去。   远远的,雪贡家的人马在枯黄的草原上显出了身影。   应和着热闹吵杂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汇,雪贡土司的人么和麦其土司慢慢靠近。   两方百姓们安静了下来,等着他们的麦其土司老爷对远道而来的客人表示欢迎。   梅朵被家丁牵着马匹,来到了麦其家的身前。她坐在高高的马匹上,掀开了头巾。   顿时,四周没有一个人再说一句话,静得只剩下风吹在枯草上的声音。   一种明亮绝不可能被掩盖掉的光芒从那匹白马上散发开来。从来没有见到如此美丽姑娘的人们,愣住了。   她是谁?   【待续】 第十章初见   梅朵坐在马背之上,静静的扫视着眼前麦其家的众人。   因为她所处的高度与他人不一样,所以梅朵在雪贡家的其他人都已经下马,自己却还在马上时,看起来就相当于是一位女王正在巡视她的领地、她的百姓!   她的脊梁笔直,面目淡然的望着前方,精致的面容配上傲然审视的眼神,那种草原上无论哪一位土司都不曾有过的风华瞬然间攻入了所有人的眼球!   女王!   这是所有人心底浮现出的唯一词语。面前这个女人的气质带给人无比压迫与让人膜拜的压力,她宛若传说中神女般的艳丽容貌更是让人禁不住的俯首称臣。   静静的,秋季已经枯黄即将腐烂沉睡入土的草在风中重重破碎。   雪贡土司扭头想要示意家丁把梅朵扶下马,可是一回头,却看到他的女儿无比漠然霸气的模样。   雪贡土司在第一时间像是被人遏制住呼吸般,看着梅朵瞠目结舌。   麦其家的人是第一次见到梅朵,就会被梅朵震撼成这般,而看了梅朵十二年傻样的雪贡土司,就更是被这种强烈的对比差点闪瞎了他的钛合金土司眼!   他只在心中闪过了一个想法:是不是天老爷不让梅朵会骑马,就是为了压制她在马上的这种光芒?这种让人难以抗拒的神采!   看着一个个傻傻望着自己的人,梅朵压了压藏在嘴里的水,以防喷出来。   她在临近麦其家人的时候,就找仆人要了一口水,但是她没有喝,而是死死的含在口中。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然而梅朵她还是低估了她本身所带威压的厉害。   嘴里快憋不住了,麦其土司愣着干嘛?   于是梅朵抖了抖手中的马缰绳,让马向前突然走了几步。这会儿,周围的所有人才回过了神来。   人群中,位于麦其土司身后的著名傻瓜少爷——仁青诺布,望着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神,挪不开眼了。这年头,傻瓜也知道瞅美女了?!   麦其土司不愧是在草原上驰骋多年的英雄,第一个从梅朵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哈哈大笑着上前,拥住了已经下马的雪贡土司。   “哈哈,远方的贵客,雪贡土司!一路辛苦!”   此时,草原上的一对邻居,强大的麦其土司和弱小的雪贡土司,两位领导人会晤了,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周围围着的人群爆发出欢呼声。为两位土司老爷的友爱欢呼,为难得和平欢呼。   “尊敬的麦其土司,真是好久不见了!”雪贡土司重重的在麦其土司厚厚的衣服上拍了拍。   两位土司像两头大熊一样拥在了一起,互相拍着背,一副好哥俩儿的模样。   半晌,两位基友拥抱完后,雪贡土司回头,要介绍他唯一的随行家属,也就是雪贡家为麦其家带来的重礼——一个媳妇。   然而这会儿,梅朵还坐在马上,静静看着两只狗熊,没有下马的打算呢。   雪贡土司转身,对他的女儿招了招手:“梅朵,来,见见麦其土司大人。”顺便眼神示意家丁有点眼色,去扶大小姐下马。   有心眼的两个家丁赶忙到了梅朵的马下,一个双臂张开,示意大小姐直接从马上下来,他会接住;另一个在马肚子下跪趴着,搭成了下马梯,等着主子踩踏上他的背。   梅朵斜眼看了看趴在地上的那个小身板,决定不摧残草原的嫩草。一抬眼,看到了麦其家里某个跟别的地方明显颜色不一样的一处。   她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男人这么白?   那双明亮纯净的眸子此时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没错,正是仁青诺布。   仁青诺布看着梅朵,想着马旁边的两个家奴会让梅朵接触到,立刻心里面跟生了刺一样的不舒服。   那是他的未婚妻!   ……   立刻就把梅朵看做是自己的未婚妻了呢。   就在仁青诺布想要冲出去,自己把自己未婚妻抱下马时;就在众人惊讶的望着梅朵,不相信她就会是那个赫赫有名的雪贡傻女时,梅朵很给面子的向他们证实了“雪贡傻女”这个名号。   仆人们道:“大小姐,请下马。”   只见梅朵依然保持着端庄沉稳,冲着众人呵呵一笑。   很快,在众人都还没有从那宛若雪霜寒冬乍现明媚冬日的笑容中感受到惊艳时,梅朵嘴里的一口水惊瞎人眼球的流了出来。   梅朵保持着咧嘴微笑的样子僵住,任由之前灌入口中的水流出。   哗哗啦啦。   那口水如同瀑布般的倾泻而下,在梅朵前胸的衣服上浸湿了一大片。另外,还有银丝挂在唇边。傻样尽现。   路人甲心中发问:她到底是流了多少口水?   路人乙心中回答:她是攒了两个月口水吧?   在场的众人心想:太幻灭了……   方才大家都是出现幻觉了吗?一个高坐在马背上,和西边那个刚死去的雪莲花拥有一样绝代风华的少女……   如同傻子一样在流口水?!   在这一刻,有多少人想把梅朵留下的口水再给她塞回去!   该幻灭的,就都该幻灭了。   然而,还有一个人,他眼中的惊艳迷恋仍旧没有消退。   就在大家被梅朵流口水这一幕惊得眼神骤变,惊得说不出话时,只剩下仁青诺布一个人,依然用着仰望迷恋般的目光注视着梅朵,就好像仰望着从太阳上带着七彩光芒下来的神女。   “同类。”仁青诺布喃喃道。   之前说过,仁青诺布他是个词不达意的傻瓜。他其实是想说“美人”的。   说完,仁青诺布看到周围人好像没有一个意识到他开口说话了,于是,他高声叫嚷着,声音在人群中炸开!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这是他的未婚妻,他漂亮的未婚妻!他这位漂亮未婚妻的到来,带给了他多大的变化!   于是,他浑厚嘹亮的声音在层层的人群中传开:“哈哈,又来了一个傻瓜!”   ……   又?   很敏感抓住一个关键词的梅朵听到这话,双眉禁不住一挑,合住了嘴。   望向声源,正是那个白花花的家伙。   他很高兴,面容上闪现出了亮眼的光芒,带着浓浓的喜意。梅朵对他的神情表示满意,然而,能不能不要一直重复着“又一个傻瓜”这句话!   尼玛谁跟你是“又”?!尼玛谁是“傻瓜”?!   正在流口水的梅朵,一下子咬紧了牙关,怒视那个白花花。一只手甩掉缰绳,毫不犹豫的伸向马脖子,狠狠地一拔马鬃毛!   下一刻大马嘶鸣抬蹄,狂躁的向前蹦跳几大步,把牵马人都甩到了一边。   梅朵很隐蔽的扯动着缰绳,对准方向,朝着白花花就盖了下去!   【待续】 第十一章受惊吓   梅朵的马匹突然发惊,让本来都在关注二少爷的人们瞬间惊呼着转移了注意力。仁青诺布多年来都不乐意说话,这会儿好不容易表达一下对未婚妻的重视,没想到还被抢了风头。   仁青诺布呆愣愣的看着向他扑面盖下来的马蹄子,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已经陷到了危险之中。   梅朵驾着大马,马声长鸣嘶啼,在寂静的场面里遥遥告诉了所有人这里有位女王的消息。白马的前蹄高高抬起,整个马身趋近于九十度垂直于地表。在雪贡土司担忧惊慌的目光中,梅朵稳如泰山,端坐马背,并且还精准的控制着缰绳,势必要给她的这位未婚夫一个教训!   要让他清楚,傻瓜也是有强弱之分的!   明眸微眯,调准了方向后,梅朵一撩缰绳,示意白马将马蹄冲着那个白花花狠狠盖下!   仁青诺布依然睁大着眼睛,保持着注视梅朵的模样。周围的人群看到这一幕,尖叫声和惊呼声顿时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那可是二少爷啊,二少爷你倒是躲啊!   然而仁青诺布这会儿不仅语言系统反应不过来,肢体系统也崩溃了。   麦其土司和太太早都惊慌的躲闪到了一边,除了仁青诺布,其他人都已经闪开,给空出了一个小空地。就在大家眼看着仁青诺布即将惨遭灭顶之祸时,这时突然从空中爆出一声大喝来!   “喝!”   从人群中突然飞出来了一个藏青色的人影,伴随着一声大喝,那人影穿过一个个在面前挡住的人,最后奔了出来,一下子就跳上了梅朵的白马背上。   好是一个利索潇洒,勇敢果决!   人们定睛一瞧,是个男子。那儿郎身材高大,体格壮硕,面目黑黝,神情凌厉肃穆,啊,不正是麦其家的大少爷,多吉次仁吗?   多吉次仁,麦其家众所周知的土司继承人,最是勇敢的大少爷!   多吉,是金刚的意思,次仁则是代表着长寿。看大少爷这次骁勇利落的身姿,真当的是一个长寿的金刚英雄!   多吉次仁飞身跳上了马,稳稳的坐在了梅朵的身后。他双手从梅朵的腰间一环,便紧紧的将缰绳的控制权从梅朵手中给夺了过来!闻着怀中少女身上淡淡的芳香,多吉次仁不由得心神一荡。   好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姑娘!   突然被人抱在怀里,并且抢了缰绳,梅朵顿时眉目一紧,是哪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麦其家大少爷的插手,果断的改变了局势。将马缰绳狠狠的一勒紧,白马吃痛,整个马头被高高拉起,连带着马蹄也再不能落下,反而被迫抬起。由此可见多吉次仁强大的臂力。   然而本来已经要落下的马身这会受到反作用力,哪能那样轻易的就归位。于是,在白马受痛的嘶鸣中,马头被带着向旁边弯去,仁青诺布脱离了危险。   这时,马身的倾斜度也因为突然的变化,而向旁边倒去。   多吉次仁眼看不妙,立刻放掉了缰绳,左胳膊狠狠的搂紧了梅朵的腰。在搂住梅朵腰的那一瞬间,多吉次仁只感觉到:好细!   而后,便是带着梅朵从马背上跳了下去,右手稳稳的护着梅朵的头部。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多吉次仁将梅朵整个人牢牢的搂在怀里,自己则是充当肉垫,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两个人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以后,才停了下来。   梅朵的牵马人及时上前控制住了白马,大少爷则是死死的抱着梅朵不松手。两个人倒在地上,身上染上了许多枯草,而梅朵更是摔得浑身一通,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要挪了位,哪怕有多吉次仁那样严密的保护。   周围的仆人们赶紧上前将两个人从地上扶起来。   虽然抱着梅朵松软的身子不愿意松手,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少爷自然不会对自己的弟媳表现出什么不好的举动。于是多吉次仁被仆人扶起来后,便和梅朵差开了些距离。   梅朵忍着疼的被人扶起来,屁股、背、胳膊肘,哪里突出疼哪里。   雪贡土司心疼死了都快。赶忙上前拥着梅朵。   “乖梅朵,告诉阿爸,哪里摔疼了没有?”   梅朵扭头看他,自然是摔疼了,眉头都皱成了褶皱地貌。   在雪贡土司面前,作为一个合格的傻子,梅朵一瘪嘴,就打算嚎啕大哭起来。可是,总会有个人冒出来不让梅朵好过的。   之前差点就被马蹄爆出脑浆的仁青诺布,在眼看着大少爷救了他、救了梅朵后,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啊,刚才差点就出事了!   望向从马背上摔到地上的梅朵,看着她原本漂亮整洁的服饰染上的泥土和杂草,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疼痛,仁青诺布的心一下子就好像被人揪住一样!   他的心在急速的“砰砰”直跳。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心里面跟破了一个洞一样,很疼很疼。这种疼甚至都能让他感受到窒息!   眼看着雪贡土司到了梅朵身边,急切的检查着梅朵身上有没有受伤,仁青诺布也是忍不住的挪动了自己的脚步。   他也好像去问问她疼不疼。   于是,就在梅朵打算再次丢掉形象的扑进雪贡土司怀里大哭一顿时,突然胳膊被人大力的一拉,整个人的方向就从雪贡土司移向了她刚才看不顺眼的白花花。   这真的是大力的一拉!本来就有点别扭的胳膊,更是被这一拉拉得差点脱臼!梅朵甚至都听到了骨头“咔咔”的声音。   她惊怒的望着仁青诺布:“你干什么?”   仁青诺布他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他有点紧张,喉结不住的上下移动。他强调自己镇定下来,告诉自己,他是要来问她疼不疼的,有没有事情的。   你疼不疼,没事吧?   仁青诺布将这七个字在心头走了一遭,狠狠的确定了每个字的发音,强调了这七个字的顺序。不会说错的,这次绝对不会说错的!   然后,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梅朵的胳膊,在梅朵疑惑的目光中,道:   “蠢货,滚回你的地盘去吧!”   ……   梅朵登时杏眼瞪成了铜铃。   “你说什么?!”   当耳朵里清楚的响起从自己口中出来的狠话,仁青诺布一下子脸就变得通红。有急,有恼,有怒,也有羞。   他说了什么?他不是这个意思!   “你个蠢货。”但是一出口,却还是那样不招人待见的话语。   仁青诺布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眼见形势不妙,一旁的大少爷上前就仁青诺布拉到了自己的身后:“雪贡家的小姐请原谅,我弟弟不太会说话。”   仁青诺布还是死活拉着梅朵的胳膊不松手。多吉次仁大掌一出,在仁青的手上狠狠一握,仁青诺布便受不了疼的缩回了爪子。但是那小眼神还是着急委屈的望着梅朵。   他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但是梅朵已经更不待见他了,送给了个白眼就不再理会他。   雪贡土司一边拍着梅朵的后背安抚,一边向梅朵介绍面前的两个人。   “方才救你的这位是麦其家的大少爷,多吉次仁,是个多么勇敢的小伙子啊!”   然后再指着多吉次仁身后的仁青诺布:“这位是二少爷。”   梅朵点头记下了,仁青诺布很不满的在心中想着,为什么不介绍他的名字,为什么“二少爷”三个字前面没有任何的形容词,起码也该说一句“你的未婚夫”啊。   ……没介绍“这个蠢货”,你就该庆幸了好不好。   麦其土司带着太太这会儿上了前,麦其土司太太受到惊吓的一直用手拍着自己的胸脯:“哎呀,刚才真是吓死人了!”   太太的眉头蹙在一起,脸色甚至都有点惨白,倒是有点汉人女子那种弱不禁风的风姿。   麦其土司道:“多亏了多吉呀!雪贡土司和梅朵小姑娘受惊了,哎呀,赶快先回帐篷休息一下,咱们过会儿就回官寨,给你们好好接接风!”   雪贡土司将梅朵护在自己的身后,笑呵呵的继续跟麦其土司客套着。   侍女德莫上前,为梅朵整了整衣裙,而后陪在身旁。梅朵静默着跟在雪贡土司身后,面色平静的跟方才什么惊都没有受过一样。   害怕再进行捣乱破坏而已经被拉远的仁青诺布,远远的看着梅朵,好颓废。   【待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二章傻萌   侍女德莫上前,为梅朵整了整衣裙,而后陪在身旁。梅朵静默着跟在雪贡土司身后,面色平静的跟方才什么惊都没有受过一样。   害怕再进行捣乱破坏而已经被拉远的仁青诺布,远远的看着梅朵,好颓废。   明明是他的未婚妻,为什么要介绍给他大哥?   ……好吧,他承认刚才说的那些话都很没规矩。梅朵,原谅他吧。   随后雪贡土司向麦其土司展示了他多带来的雪贡家珍贵的财产——一大堆牛羊作为见面礼。想来,这群牛羊跋涉千里也实在是算辛苦了。   麦其土司太太奉上了一碗酒、一条的哈达作为回礼送给雪贡土司。身后的百姓们也都纷纷把手上的酒和哈达,送到了雪贡家来的其他人手中。   雪贡土司带着梅朵进入帐篷坐下。入座后,看着麦其家的姑娘们开始的歌舞,二人缓解了长途跋涉的疲惫。   虽然在即将到达麦其家时,他们已经经过了充足的休息,但是在赶了仍旧有多半天的路途后,他们仍然疲惫不堪。梅朵的脸上带着微微的困色。   麦其土司见此,便请他们先回官寨休息,晚上再做接风洗尘的盛宴。   麦其土司的官寨比雪贡家的高了有五六丈,足足的体现出什么叫做财大气粗。麦其家的官寨占据着形胜之地,在一道小河交汇处,龙脉的顶端,俯视着下面河滩上的几十座石头寨子。   顺着河谷远望,就可以看到那些河谷和山间一个又一个寨子,百姓们依靠耕种和畜牧为生。   草原上有四种人:活佛和喇嘛、土司和头人、百姓、以及奴隶。变成奴隶简单,但是奴隶要是再想拼上来,那可就不是一个多么简单的事情了。   麦其土司家的强大,与他们的地理位置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他们是六家土司里,最靠近东边的一家。由于更接近汉地,所以麦其家与汉人的接触更多,懂得的也就更多。   梅朵和雪贡土司被安排在了官寨的四楼,很巧,和仁青诺布是一层楼。   仁青诺布高兴的都已经涨红了脸,可是他不敢说些什么话来表示激动的心情,害怕又是“你个蠢货”什么的。   或许是麦其土司特意这样的安排,所以能够让仁青诺布眼巴巴的望着梅朵进了他隔壁的房间,虽然人家姑娘没有看他一下。   梅朵目不斜视的进了房间,其实她用眼角,是能够看到旁边那个类似大藏獒犬般期待的小眼神。可是梅朵很有女王范儿的不予理会,谁叫刚才那个白痴竟然辱骂她了!   客房被打理的很干净,空气中有着浓浓的熏香味道。   侍女德莫进屋关上房门后,笑着道:“麦其家的二少爷虽然傻,但是人长得倒是好看!”   梅朵瞥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的摘下了披风,脱下外套,打算补个眠。然而德莫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德莫一边将带来的日用品找地方摆好,一边叽叽喳喳哈的询问着梅朵对仁青诺布的印象。   “小姐,你觉得这位二少爷怎么样?”   就在她二人在屋里谈话的时候,她们不知道的是,有个心心念念被未婚妻迷了心的人,正在窗户外偷听!   仁青诺布本来呆了一会儿就打算离开,但是耳朵没办法,就是这么一尖,便听到了梅朵身旁侍女的问话。   他怎么样?   仁青诺布立刻就移不开脚步了。她会认为他怎么样?   心里面跟一根琴弦死死的绷住一样,屏气凝神的想要窃听到那美丽姑娘的回答,耳朵就快要贴到了窗户上。   屋内,梅朵用着好笑的目光看着德莫,满不在意的答道:“傻呗。”这么快就想要知道主子的想法,是想在下了药以后,减免点负罪感吗?   闻言,德莫怔了怔,而后转过身来看着梅朵:“只是傻吗?”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那次主子从马背上摔下来以后,就变聪明了好多。虽然也像往常一样,总是木木的呆在原地不动,但是总感觉主子的眼里出现了一种叫做“思考”的光芒。   傻子,也懂得什么思考吗?   是的,就譬如门外这个傻瓜,他就不懂的什么叫做思考。   仁青诺布一听见屋内那亮丽的声音只是简单的回了“傻呗”两个字,一张笑脸立刻就盖上了阴云。说是回答了两个字,有一个还是个象声词。   立刻心里面就跟装了几座大雪山一样,很沉重,压抑的让人难受。   明明她流了那么多口水,他都没有嫌弃她傻的。   他很委屈的这么想着。   房间内,在听到德莫询问她那个二少爷还有没有别的优点,梅朵将衣领的扣子一解,脑子里面莫名的出现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她听到自己用着很轻的声音回道:“还有……萌。”   那样干净纯真的眼神,没有染上一丝的黑暗与阴霾,似乎只是那样木木的望着她,就足够她卸下所有的戒备。   梅朵说完后,觉得不妥的眼眸闪烁了一下,然后也不管德莫听不听得懂“萌”是什么意思,转个身子给德莫留个后背就稳稳的睡去了。   她睡的是安心,徒留下一个心中藏事的侍女,和一个脑子反应慢的傻瓜,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萌”是什么意思。   晚宴,也不知道麦其土司夫妇是不是对梅朵表示特别满意,还是把梅朵和仁青诺布的座位给安排在了一起。   给了仁青诺布一个大惊喜。   麦其家的饭厅是一个长方形的屋子。麦其土司和太太坐在上首,下面雪贡土司和大少爷多吉次仁坐在一边,梅朵和二少爷仁青诺布坐在一边。每个人的坐下都有软和的垫子,夏天是图案美丽的波斯地毯,到了冬天,就是厚厚的熊皮了。   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条红漆描金矮几,矮几上放着一盏酥油灯和大量的食物。   饭厅中央,梅朵看着姑娘们卖力热情的歌舞表演,旁边的仁青诺布看着她,大家看得都很津津有味。   梅朵边吃着眼前的烤羊腿和奶酪,边看着表演,神情很关注。   麦其土司笑着对雪贡土司道:“你的女儿有时候看起来,倒也不傻嘛!”   雪贡土司笑着点头:“那是当然!偶尔犯傻,偶尔。”   巧妙用“偶尔”两个字解释了之前梅朵在草原上大肆流口水的动作。   坐在仁青诺布对面的是是他的大哥,多吉。多吉听到两位土司的谈话,抬眼盯着梅朵瞧。在他看来,这样一个美丽无人可以媲美的姑娘,就算有时候有点犯傻,那也是瑕不掩瑜的。   察觉到对面有道肆意打量的眼神,梅朵斜眼看过去,毫不客气的给了个白眼,然后继续吃自己的。   即使是白眼,多吉也被那一眼的魅力震了一下身子。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梅朵,这个姑娘的傻跟他弟弟的傻,可真是完全不一样的风采!   舞蹈表演完后,饭厅中央抬上来了一只烤全羊。   仆人们从上面切好了肉分给各个主子盘子里,到了大少爷时,大少爷豪爽的一挥手:“都给了梅朵小姐吧!”   雪贡土司很高兴麦其家的大少爷能这么照顾梅朵,扔给梅朵一个眼神,示意她道谢,而梅朵就当没听见也没看见。   仆人跪到了仁青诺布的桌前,示意给他的盘子里切肉。一直盯着梅朵看的仁青诺布这会儿反应了过来。他想跟他的哥哥一样,把肉都给了梅朵!   于是,他道:“都给我吧。”   ……   自打进了麦其官寨就没看过他一眼的梅朵,这会儿子终于看向他了。是很气愤的表情。   仆人在各位主子的桌子前跪了一圈,梅朵是最后一个。眼看着就要到自己了,这个傻瓜说什么?   全给他?   他为什么就不能学学他哥哥?   仁青诺布紧张的一出口,就知道他又把事情搞砸了。看向梅朵,只见她正很生气的看着自己。虽然有点鼓起来的两个脸蛋让她看起来相当可爱,但是仁青诺布还没有沉浸在她漂亮的小模样中,就被梅朵伤到了。   梅朵将手中的宝石小匕首一扔:“不吃了!”   然后扭头看他:“吃货,你小心噎到!”   仁青诺布立刻就慌乱了。   他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在梅朵说话之前,仆人就已经遵从了仁青诺布的意思,将肉全部割到了他的盘子里,然后准备转身再去从饭厅中央的烤乳猪上割肉下来。   仆人很郁闷的想着:又不是只有一点肉,谁想吃就吃嘛!   【待续】 第十三章侍女   在梅朵说话之前,仆人就已经遵从了仁青诺布的意思,将肉全部割到了他的盘子里,然后准备转身再去从饭厅中央的烤乳猪上割肉下来。   仆人很郁闷的想着:又不是只有一点肉,谁想吃就吃嘛!   刚转身,仁青诺布就伸出身子拉住了仆人,着急的拿着手指指着盘子,然后又指一指梅朵。意思很明显,他希望仆人能把自己盘子里面的肉全部给梅朵。他不是要吃独食,真的!   他想对梅朵表示善意,超级想!   然而仆人用着疑惑迷茫的眼光看着他,不明白二少爷是个什么意思。   仁青诺布不敢说话,只能伸出手指在自己的盘子和梅朵的盘子之间来回的指。   把我的给她!你个蠢货看着我干什么,这么简单的意思都看不懂?   仁青诺布急得整个脸都纠结在了一起,就跟一个三十二褶的包子一样。   不仅是割肉的仆人,就连梅朵和其他的主子们也是不明白仁青诺布是什么意思。麦其土司太太看着儿子那副着急有表达不出来的模样,猜测道:   “诺布你别急,仆人会给梅朵小姐切肉的。”   不是这个意思!仁青诺布急急的摇着头。仆人重新割一些肉给梅朵,跟把他盘里的肉给梅朵,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再说了,梅朵都那样恨恨的说他了,他绝对不能再让梅朵看他不顺眼。   看着仁青诺布表达不出意思的摇着头,表情纠结,雪贡土司看这个姑爷就更加不顺眼了。连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都不能让大家理解,梅朵嫁给他真的没问题?   梅朵也是斜眼看着,撇撇嘴,不打算有什么表示。   就在大家都不明白仁青诺布到底是要表达什么的时候,仁青诺布的身后,在油灯晕黄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突然有一个轻轻的女声插话进来:   “少爷是想把自己盘子里的肉,给梅朵小姐吗?”   梅朵在那声音刚响起在耳边时,就转头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瘦弱的小姑娘,但是却有着光洁的皮肤和姣好的面容。她从一开始便静静的坐在仁青诺布的身后,同任何一个麦其家的仆人一样,安安静静,等着主人们享用完美食以后再填饱肚子。   听到有人终于能够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意思,仁青诺布高兴的回头,冲着那小姑娘点头,并且抬了他的珊瑚戒指,指了那个侍女,再指指饭厅中央的烤乳猪。   于是,那名侍女便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低头走到了之前负责分肉的仆人跟前。   “交给我吧。”   从对方的手中接过盘子和割肉的匕首后,侍女身姿优美,姿态端庄的为梅朵服务,看得仁青诺布很是高兴。重新入座后,他扭头看向梅朵,朝她歉意的笑了笑。   虽然梅朵不否认这笑容很迷人,但是看着走到她面前,跪下身子为她服侍,身上有着好闻香气的侍女,梅朵对仁青诺布的印象不仅不改善,反而更糟糕了。   “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梅朵从的动作上看出了一丝轻视。这是梅朵的直觉,灵敏的直觉,还有这侍女不完全颔首的头颅,一点也不谨慎的动作,以及那刀刃在梅朵的碗边发出的略微的响声。   问完话,看着侍女始终没有和她对视,一直低着头做着自己手上的活,梅朵扬了扬漂亮精致的小匕首,锋利的刀刃从侍女的面前划过。   她淡淡的开口问道:“你是哑巴吗?”   可以看到当梅朵的匕首刀锋从侍女面前闪过时,侍女的身子有一刹那的惊吓。这个反应让梅朵很满意,只是一个好对付的下人罢了。   但是对梅朵明显带着些质问的话语,这名侍女依旧是在为梅朵分好了肉,摆好了盘之后,才有条不紊的回答了她的话。   抬头,她有着一双宛若湖水的眸子,恭敬的道:“美丽的小姐,我叫拉姆。”   梅朵挑眉。   拉姆,仙女的意思。   这样不客气的下人还称的上是仙女吗?   麦其土司向雪贡土司歉意的笑笑,雪贡土司回以笑容表示无碍。不明白为什么梅朵会为一个侍女的名字,两个土司老爷只是单纯的以为这个侍女是哪里出了错惹到梅朵。   但是没想到,这名侍女的戏份还挺多。   侍女的答话一说完,仁青诺布聪明的脑子便反应了过来,觉得自己抓到了拍马屁的机会。   他急急的道:“你的名字跟她一样好听!”   好棒!   终于有一个词用对了。好听。名字好听。梅朵的名字好听!   然而,在场的主子们没有谁的脸色好一些,反而更黑了。   拿做主子的跟仆人相比,这本身就是大丢脸面的事情,更何况仁青诺布还说的是梅朵跟侍女的名字一样好听,摆明了是抬高了侍女的地位,贬低了梅朵的身份。   不过,梅朵已经料想到仁青诺布不会说出什么着调的话,所以没有生气。但是,在仁青诺布的话音刚落,看见这位也叫梅朵的侍女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欣喜的光芒后,梅朵撇了撇嘴。   “我不喜欢你的名字,一点也不好听,你以后不要叫拉姆这个名字了。”   雪贡傻女流利清楚的表达与麦其家的二少爷相比,有着云泥之差。但是仁青诺布不在意,他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梅朵,想着他的未婚妻虽然有些傻,但是单论说话这个反面,比他强多了!   梅朵看到那侍女的身子一抖,眼睛中闪现过不情愿的情绪。侍女移开眼睛,不再和梅朵对视,而是看向她的主子——二少爷。   她一直服侍在二少爷身边,已经有十年了。她认为主人是疼爱她、偏爱她的,不会舍得她改掉名字的。   然而,她失望了。她主人的瞳孔中并没有她的存在。   于是,侍女梅朵发出了微弱的被迫屈服的哼哼声:“哦呀。”   她从梅朵的桌前走开,到了仁青诺布的桌前。大家还听到她不情愿的说:“请主人赐我一个新的名字吧。”   梅朵笑,在旁静静看着,默不作声。   侍女用她那双水汪汪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仁青诺布,梅朵看到那里面有着满满的信心,相信二少爷不会给她改名的笃信。   于是,侍女又一次的失望了。   仁青诺布说:“其珠。”   其珠,小狗儿的意思。   大家笑了,笑仁青诺布对未婚妻的言听计从,笑他取名字取得如此漫不经心、没有意思。   其珠也笑了,但是却笑得有点苦涩。   【待续】 第十四章吉祥物   其珠的眼眶中含着泪,领着新名字又退到了主人的身后。大少爷多吉望向梅朵,笑言:   “照我看来,梅朵小姐再聪明不过了,不知怎么会被人们传成傻瓜呢?”   麦其土司和太太同样疑惑的看了看梅朵,但是梅朵并不理会他们,给了一个下马威以后,便认真享用自己的面前的美食。于是,麦其家的人又将目光投向了雪贡土司,希望他能给出个解释。   对于麦其家来说,这次之所以邀请雪贡土司前来做客,就是想要看一看,那个雪贡傻女是不是真的漂亮到可以让人忽略掉她的傻。   好吧,现在事实证明了,她的漂亮足够让任何人发出赞美的声音,可是,是不是有点太不傻了?   虽然有之前在草原上流口水的愚蠢行为,但是之后她表现的一切都再正常不过,而且与正常人相比更有风范。   哦。麦其家可不想引狼入室,虽然一个女人翻不出多大的风浪,但是能够风平浪静的最好。   见识了梅朵的漂亮,麦其家现在只希望梅朵的傻能够达到他们的标准,那样两家便能够定亲了。   麦其土司问道:“仁青的傻气在嘴巴,不是梅朵小姐的傻气在哪?”   雪贡土司一怔,这……   这要是在梅朵坠马之前,他会说傻气遍全身,但是最近他也感觉到梅朵似乎聪明了不少,如果再说哪里都傻的话,似乎对于她现在的正常无法解释。   仁青凝视着梅朵,梅朵用小匕首扎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嚼得喷香,然后,朝仁青呲了呲她那锋利的两颗小虎牙。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吃肉?   ……立刻,仁青被女王大人的小虎牙给萌到了。   他仿佛在一瞬间被火焰击中了心脏一般,浑身发热发颤,看到那两颗漂亮的小虎牙左右两边,一边一颗,长得既标准又小巧可爱,就像他的小獒犬一样!   他直觉就想伸手到梅朵的下巴处挠两下,就像逗弄他的小獒犬一般。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仁青诺布的意图,梅朵割肉的匕首,不经意间的又从面前在空中划过一道刀光。在油灯灯光的照耀下,匕首上面的油反射出亮眼的光芒。   仁青诺布已经伸出的小毒爪果断收回了。   他的未婚妻真不好惹。%_%   而就在这两个人略微有点小互动的时候,那边的雪贡土司已经想起来怎么描述梅朵的傻了。   他神秘的道:“梅朵的傻气在眼睛。”   恩?   这话不仅让麦其家的人不解,就连梅朵也被吸引过去了。   大家听到雪贡土司认真的描述道:“梅朵的眼睛被天老爷庇护,有预知未来和看透妖魔的能力。”   诶?!   大叔,这话可不能胡说,你叫梅朵她上哪去给看个妖魔过来?   梅朵的眼睛瞪得老大,这让听了这话惊诧看向她的麦其家众人不由得信上了几分。瞧瞧这眼眸,这么大,这么黑,这么亮,绝对有诡异!   “半个月前,我女人有孩子小产,幸亏是有高僧入梦梅朵的梦中,才免得我雪贡家有恶魔降生。”在梅朵不断抽搐的嘴角中,雪贡土司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解当日他从梅朵口中,从下人还有喇嘛口中所接收到的一切信息。   神乎其神,一个字——玄。   最后,雪贡土司得出一个结论,梅朵的眼睛有着躲避灾难,保佑吉祥的功能。因此,梅朵才会表现的偶尔脑袋不灵光,被人说成傻。   絮絮叨叨的说完后,看着麦其一家子惊愣被震住的眼神,雪贡土司在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他了个万能的天老爷诶,这么说您老会体谅的吧?   天老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半晌,麦其土司仍旧缓不过神,缓缓道:“这么说,梅朵小姐不傻啊。”   “何止是不傻,”麦其土司太太强调,“简直就是个宝贝!”   大少爷认同的点着头。二少爷满足的盯着梅朵,宝贝。   梅朵头低的脖子都酸了。雪贡阿爸,你就是传说中的神棍呐。   一场接待雪贡家来人的宴会,就在麦其家对梅朵的喜爱,和一个侍女泪眼朦胧的悲哀中结束了。在主宾两方吃饱喝足,剔着牙打哈欠时,梅朵听到麦其土司对着雪贡土司高声道:   “雪贡土司,你的女儿我麦其家会好好待她的!”   言下之意,便是麦其家要下了这个儿媳妇。听到麦其土司的承诺后,雪贡土司虽然很高兴,但是看了看旁边的大少爷,雪贡土司觉得他应该为女儿的幸福再努力一下。   于是,仁青诺布便听到雪贡土司,他未来的老丈人说道:“麦其土司,不知你的大儿子娶妻了没有,我想,我家的梅朵配大少爷也是可以的!”   多吉次仁的眼睛亮了亮,他惊喜的看向雪贡土司,打心眼里为雪贡土司的慧眼识珠感到高兴。他又转头看向梅朵,但是梅朵却依旧低着头,对于雪贡土司的话没有什么反应。   雪贡土司这话一说,估计高兴的就只有大少爷了。   仁青诺布一下子就懵住了,不过他很快的反应过来,并且很聪明的转向观察了麦其土司和土司太太。当看到他二人的眼神和表情有着隐隐的拒绝和不赞同后,便放下了心。   是的,麦其土司和太太是绝对不会答应梅朵嫁给大少爷的。   在麦其家的地盘上,大少爷多吉次仁是铁打的下一任麦其土司,这点就算土司太太再不乐意,她也是要承认的。   让未来的麦其土司娶一个弱小土司的傻瓜女儿?不!这绝不可能,哪怕这个傻瓜再能给人带来吉祥,那也是比不过其他强大土司家族的小姐的。   让梅朵嫁给仁青诺布,这样麦其家就不仅会有一个漂亮美丽的女人,还会有了神灵的庇护。大少爷如果再娶一个其他土司的女儿,那样就更好的!   所以说,从麦其家的角度来说,梅朵是一定要嫁给二少爷——仁青诺布的。   麦其土司哈哈大笑了两声,而后对着雪贡土司道:“老弟,你别说笑了。你瞧,我那傻瓜儿子和你的傻瓜女儿可是一见钟情,他们俩是天生的一对!”   雪贡土司顿时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便被麦其土司挥手给打了回去。   麦其土司道:“今天晚了,客人们快回去休息吧。过几天我们就去咱们两家的边界上,举行订婚仪式!”   本来订婚仪式这件事情是不着急的,但是麦其土司之所以把它提前,就是想打断雪贡土司的话,打消他另外的心思。   雪贡土司只好咽回去想说的话。   终于可以回去了!听到这无聊的谈话终于要结束了,梅朵很轻松。   起身一抬头,正正的看见了仁青诺布遗留在脸上,那一丝丝有些得逞和挑衅的微笑。   梅朵一眨眼,待想再细看,却已经没有了。   是她……吃撑的看花眼了吗?   【待续】 第十五章恶梦   东方的太阳刚刚冒出山头,五彩的朝霞在青蓝的天空上占据了半边天空,有露水悄悄蒸发的声音在耳边滋滋响起。   梅朵正梦着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飞翔。她宛若只有灵魂而没有沉重的躯体一般,顺着风儿,风往哪里吹,她就向哪里飘去。   有成千上百头的羊群牛群在翠绿的草原上漫步,天空上时不时飞过的雄鹰象征着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她梦见自己飘过了千山万水,掠过了一块又一块绿色的地毯,最后,她来到了她的故乡,曾经属于她的家、她的地盘——拉巴茸辖地。   这里跟她离开时仿佛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头人们的表情似乎更加开心了似的。为什么更加开心,是她曾经亏待了他们吗,是她曾经给拉巴茸家带来过耻辱吗?   她冷漠的瞧着从自己身下缓缓移过的一切,最后,她进入了拉巴茸家的官寨里。她看到了她的弟弟,旦真贡布!   哪怕是在梦中,梅朵就感觉到了自己在看见那一张熟悉的脸庞时,呼吸在刹那间变得炙热。她怒视着双眼,看着那个原本属于她的座位正在旦真贡布的身下存活,看着本是她的书房让他在其中发号施令。   “不,你没资格!”   她怒吼道:“杀人凶手,将永远是拉巴茸家的罪人!”   她在空中挣扎着,扭动着,希望能够到达那个年轻男人的面前,去撕掉他脸上伪善丑陋的面具,去剖开他黑心的心,昭告天下!   眼前的书桌那头,年轻男子正在垂首看着手上的令文。仿佛是听到了梅朵怒然斥责的声音,他猛然的抬头,面上有着不可掩饰的惊诧。   那样熟悉的眉目,那样亲近的面容,这样一个人,却有着一颗无法温暖的心。   梅朵看到他直直的盯着前方,目光茫然无焦点,眸中有着满满的血色。   “姐……姐?”   梅朵听不到从旦真贡布口中发出来的声音,然而看到那熟悉的口型,她知道他是在叫她。于是,她愤然,她悲恸,她悲愤交加。   “你没有资格叫我姐姐,没有。”   有巨大的伤痛从心中溢出,仿佛被人用匕首一道道在心脏上面割肉一般,剜心之痛。   “你没资格!”   她看到他眼中的血色化作液体夺眶而出,变成两行血泪顺着尚存稚气的脸庞流下,嘴巴一直在比划着“姐姐,姐姐”……   梅朵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血泪,他不是应该露出胜利的笑容,猖狂的放声大笑吗?笑话她的傻,笑话她的蠢,笑话她终于一步步成为了他的垫脚石!   伪君子。   伪君子!   ……   “小姐,小姐?”   眼前一阵乌黑,原本轻飘的身子顿时重了下来,她由灵魂重新变为了人。身子被人不断的摇晃着,有凉凉湿湿的毛巾擦着她的脸庞。梅朵感受到了刺激,缓缓的睁开了眼。   明亮的阳光映入瞳孔,梅朵尚且心有余悸的粗喘着呼吸,身边是侍女德吉莫措在为她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小姐,做噩梦了吧?”德莫看到她醒来,温柔清脆的声音响起,“你的身子一直在发冷汗、不断颤抖,看样子就像是喘不过气来。”   看到熟悉的人,陌生的房间,伴随着呼吸渐渐平稳,梅朵慢慢的镇定了下来。   她做了一场梦吗?   “水。”她张开发干的嘴唇,干哑的声音便从嗓子里冒了出来。   德莫赶忙给她端来了一杯水。   “小姐肯定是昨晚吃肉吃多了,又做恶梦又口渴的。”   梅朵一点一点的抿着水,听着德莫在耳边的叽歪。   “小姐,您赶快起来洗洗,二少爷都在外面等好久了。”   梅朵一挑眉:“他等什么?”   “等和您出去转转呀。天不亮就在门外面站着,很久了。”德莫的口气里带着点为仁青诺布说话的心软和偏爱。在德吉莫措看来,主人的未婚夫除了不会说话外,其他的一切都很好。   如此,她为二太太做事的话,也会心安一些。   在德莫的服侍下,梅朵很快就穿好了衣物,绑好了小辫,洁净了面容。今天梅朵换上了一套比昨日稍微复杂一些的服装,颜色正红,趁着梅朵白皙的脸蛋看起来更是娇艳美丽。   看着不知何时偷偷美丽起来的主子,德莫在惊艳的同时,也在心底偷偷羡慕着。主子都有了麦其家二少爷,那么也该允许她有自己的男人吧?   打开房门,仁青诺布果然正在门口干站着。   真的是干站着,什么闲活都没做,专心致志的盯着梅朵的房门,就跟一个假人似的。   看着仁青在见到她的片刻眼中变得水亮精光,梅朵真是忍不住的一蹙眉,这要是放在现代,她早就一个耳光扇上去,并且附送一声“呸,色狼”或者是“凑表脸”之类的震天吼了。   “梅……”   哎呀妈呀,他又要开口说话了!   梅朵条件反射的就是扭头先走。这天下只有这个家伙的语言才有这样的杀伤力,表情与话语的极端不符合,让人的眼睛和耳朵饱受摧残。   眼看着梅朵要走,仁青诺布赶忙又是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同昨日一样,一下子就把梅朵拽回了他的面前。感觉这手劲,梅朵估计,这个二少爷的臂力绝对不亚于他哥哥那条粗壮有力的胳膊。   “梅。”   好吧,力不能敌,梅朵打算听他说话。   “梅……”   她的眼睛直直的注视他的眸子。   “梅……”哥,你倒是“朵”呀?   “梅……”   就在仁青诺布又一次的说不完全两个字时,“汪”!旁边突然冒出的一声獒犬叫声让梅朵冷不丁的被惊了一下。   那獒犬叫声刚落,仁青诺布就成功了:“朵!”   “汪!”“梅。”   “汪!”“朵。”   “汪汪!”   “梅朵!”   诶?!   梅朵和德莫的眼睛都快要瞪成一个铜铃了!   二少爷您带着启蒙老师来的?   梅朵低头看去,等看到那只獒犬是什么模样后,顿时大吃一惊。竟然是藏獒的稀罕变种——黄金眼!   所谓黄金眼,就是铁包金的一对假眼,铁包金的眼睛上方还有两个黄色的圆斑,看起来就像有另一双眼睛,俗称四眼铁包金。寻常的铁包金那对假眼是淡黄色或棕黄色还有棕红色的,而其中一个变种便是假眼成了金黄色。   十年难得的黄金眼!   【待续】 第十六章藏獒   梅朵被教导仁青诺布说人话的黄金眼藏獒给吸引住了。   黄金眼作为变种,是血统优化后的结果,成年后的黄金眼体型要较寻常獒大上一号,并且力大无穷。黄金眼的四只爪子如同老虎般锋利,能够瞬间撕裂牛羊的肚腹;啸声如同草原狮王的怒吼,悠悠然在空旷无边的草原上能够传播近十里,闻者心惊。   特别是那一对醒目的黄金眼,绝对是一种尊贵身份的象征,寻常獒见了,便会收爪潜行,目露谦卑,绕道而过。   看着面前这头毛发光亮的大宠物,梅朵来回的在它和仁青诺布之间巡视。   真是不敢相信,一个傻子,竟然有这样稀罕的獒犬。   “真漂亮。”   她低声道。而后不顾这獒会不会咬生人的就蹲下了身子,凑到了黄金眼前,禁不住的出声赞美。   梅朵想起了她那同样稀罕的宠物,海蓝兽。比黄金眼更加珍贵的海蓝兽。“十年难得黄金眼,百年不见海蓝兽”,她的蓝宝早已经是拉巴茸家的象征,然而,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她低垂下了眼,受方才梦境的影响,她的心情有些低落。这时,但见面前的这头黄金眼竟然出奇的友好,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伤心,它低了低头,将脑袋凑到了梅朵的手下,来回的蹭着,像是在邀请梅朵抚摸它。   梅朵感到惊奇,心情甚至被这小东西的亲近动作而添上了些阳光。她向仁青诺布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自打梅朵看到黄金眼后,仁青诺布的眼睛就一直在笑。梅朵能喜欢他的宠物,真好。他的宠物也能喜欢他的未婚妻,真好!   “秋秋。”   仁青诺布很谨慎的不多说话,害怕再说错了什么。   梅朵听见后,点了点头,又是轻轻的揉弄了秋秋的脑袋几下:“是条母獒吧,长得真漂亮。”   仁青诺布大力的点着头,点了几下后,意识到梅朵并没有看向他,不会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又从嗓子眼闷出一声“恩”来。   逗弄了一会儿秋秋,梅朵站起身来,一边继续打量着在她脚旁转悠的秋秋,一边向仁青问道:“今儿个找我来干嘛?想出去转转吗?”   仁青诺布一抬手,梅朵没有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而后便看到了之前一直没有注意的侍女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正是那个原本叫拉姆,现在叫其珠的侍女。   其珠铮铮的盯着梅朵,眼睛里面带着明显的怨恨,不过在主人面前,她还是忍下了她的怒火,轻轻的道:“少爷今天想请梅朵小姐出去溜溜马。”   梅朵转了转眼珠子,然后用这和其珠一样的眼神,直直的盯着仁青:“你自己说。”   恩?   仁青不懂。   “我可不想以后跟你说话,还得带个侍女做通司!”梅朵很傲娇的说着,然后看也不看其珠瞬间变得很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下楼去了。   通司,能把一种语言转化成另外一种语言,就是翻译。   梅朵径直去了马厩,将她的白马领了出来。遛马也好,在屋子里面待得很闷。   仁青诺布急急切切的跟在她的身后,嘴巴里面不断地练习着应该怎么说。   梅朵听到他在练着:“滚”。   “……爬。”   “呃,扭。”   “汪!”“去!”   “汪汪!”“遛马!”   他最终安全无误的说了出来,而对于梅朵来说,头都大了。   不过,她还是很有一名作为教师的自觉,冲着仁青扬起如花般的笑脸:“说得不错,以后都要自己说!”   得了赞赏的仁青诺布似乎连脸上的细绒毛都在颤抖,他狠狠的点头,大声回道:“什么东西!”   刚刚上了马背的梅朵,差点就想把马鞭抽到这个蠢家伙的身上。他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作为东道主的仁青,既然要带梅朵出去转悠,自然是要带她去最好的地方玩。然而现在已经到了秋天,仁青实在是有心无力。不过,他仍旧选择了一处有温泉的牧场接待梅朵。   一路上,梅朵在仁青的马后,很仔细的观察了他。他骑马的姿势十分标准,而且有着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感觉。再想到他的臂力,可见仁青的射箭功夫肯定也是不错的。   一个被大家都当成傻子的二少爷,他是如何有机会练成这副强健身体的?   梅朵很希望发现他的生活规律。   牧场上的百姓已经为二少爷和梅朵打起了漂亮的帐篷,梅朵将两只脚泡进温泉里,躺在温泉边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朵朵流云,似乎把一切烦恼都忘了。   侍女其珠在旁边对仁青诺布道:“少爷,你也泡一泡温泉吧?”   然而仁青诺布可没有那个功夫。他来来回回的在帐篷和梅朵之间跑着,将很多好吃的一件一件拿到梅朵的身边。德莫和其珠要帮他的忙,他还不乐意。   在梅朵身边放下一件后,就会看她一眼。梅朵也望向他,看到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中有着温暖的光芒。   蓦地,梅朵心头一震。这样的眼神多么熟悉,眼中的火光似乎能将一切阴霾驱散,黑暗照亮。   啊!她想起来了,达杰索朗,她深爱的爱人,他现在何处,他怎么样了?   梅朵一时呆愣住了。仁青敏锐的发现了梅朵的目光瞬间变得飘忽,虽然是看着他的眼睛,却似乎是透过他的眼睛在回忆着什么。   是什么事,还是什么人?   仁青的心中暗暗的猜测着,但是表面上他还是表现的什么都未察觉,趁机伸手在梅朵乌黑发亮的头发上摸了摸。   梅朵未曾察觉。   于是,仁青冷不丁的从她头上扯下了几根头发!   女人,你走神了。   梅朵吃痛,低呼一声,赶快伸手按住被拔了头发的地方。她吃惊的望向仁青,却只看到他依旧干净的眼睛。所以梅朵想到,他也是无意的吧。   ……回答错误。   梅朵在温泉中开始唱歌。歌是她曾经从达杰索朗那里学来的老歌,但她从来没有唱得这么响遏云止。她披散着头发躺在温泉边,双脚无意识的在温泉里晃动。深深切切的唱着歌,如醉如痴。   “啊,请你往上看,那里有什么好景色,那里是一座尊胜塔。啊,请你往中看,那里有什么好景色,那里有背弓的好少年。啊,请你往下看,那里有什么好景色,那里是美丽的姑娘刚走过。”   梅朵唱得宛转悠扬,荡气回肠,可是仁青诺布知道,那不是为他唱的。那个少年不是他,那个姑娘却是她。   他看到那美丽的姑娘突然悄无声息的留下了眼泪,一颗一颗,就像是晶莹的露珠。   美得让人心悸。   当仁青诺布正想要伸手去帮她擦拭时,突然身边传来了侍女的尖叫声:“啊!怪物!”   梅朵和仁青诺布回头,顺着德莫和其珠的眼光望去,看到一团暗蓝色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了温泉的那一边,静静无声。   【待续】 第十七章小手段   任任何一个人,无论是谁,在看到自己的附近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头怪物时,都会大吃一惊,并且第一反应是害怕。   然而梅朵不是。   那怪物体型不大,就是普通小羊羔的大小,看不出胖瘦。它的身上毛发蓬乱,灰暗肮脏,看起来像是长途跋涉过的家伙。通常而言,这种脏兮兮家伙胆敢出现在人类众多的地方,便意味着——   它饿了。   “少爷,快走!”   “小姐,赶快从水里出来!”   其珠和德莫惊慌的叫着。   而仁青也是焦急的拉扯着梅朵的胳膊,见她呆望着那只怪物不动,起身就打算将梅朵从水里抱出来。   很明显,他们同样意识到了这是一头饥饿的野兽,饥不择食的找寻到人类的底盘上来了。德莫尖叫着跑去远处找牧民求助。   仁青诺布镇定不见慌乱的伸出两只胳膊,打算将梅朵拦腰抱起。可是,就在他伸出手触碰到梅朵的那一刻,那怪物突然张开了它的大口,朝着几人凶猛的怒吼了起来!   顿时,一种能和狮王争霸的声音直至冲上九云霄!周围的草都仿佛收到了强风吹袭一般,朝着四周猛猛一斜。   几人浑身一颤,梅朵原地不动,仁青听到她厉声对身后道:“你们不要乱动!”   那声音极其威严,有着上位者镇压般的呵斥,还带着安抚人心的鼓励,示意身后的人不要慌张。仁青和其珠立刻僵住了身形。   三人谨慎的注视着对面的怪物。只见那怪物在仰头向天长长的怒吼过后,竟然将目光直直的射向了梅朵,目光锐利如同刀刃。   仁青的呼吸立刻一紧。站在仁青身后的其珠同样观察到了,那怪物的目标似乎是距离它最近的梅朵。其珠脑子里面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的,她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其珠慢慢的向仁青靠近,因为害怕惊动那头怪物,所以她的速度很慢,再加上仁青和梅朵的注意力都不放在她身上,所以她很不引人注意的就到了仁青的身后。仁青仍然站在原地,试图在那怪物松懈的时候,抱起梅朵赶快逃。   静静的到了主子的身后,其珠谨慎的盯着怪物,顺带着不着痕迹的将仁青往后面拉一拉。   察觉到其珠一直在扯着自己的袖子,仁青很恼火的回头就想说她,让她不要动。就在仁青回头的瞬间,其珠左手紧紧拉着他的衣袖,右手竟不知何时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向着那怪物的方向就扔了过去!   扔出石头的时候,还配合的表现了自己的慌张,尖叫着:“怪物走开!少爷,你赶快跑!”   音落,就在仁青和梅朵都没有想到其珠会闹出这么一出戏时,那块石头朝着怪物就砸了过去。怪物身手灵敏,灵巧的躲了过去,更加愤怒了。它再次向着三个人大吼了一声,而后竟然不管面前就是热热的温泉水,一个扑跳就朝三人扑了过来!   仁青脸色一变,大吼了一声,伸手就想要赶快将梅朵从温泉边拽开。   然而,一直怨恨着梅朵的其珠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只见她脚底下不松懈,抬起腿来朝着梅朵的后背就是狠狠一踢!梅朵本来就是躺在光滑的水边,又被这样子大力的一脚踢中,瞬间身下一滑,“蹴溜”一声便滑入了温泉之中。   与此同时,其珠快速的收回了脚,并且使出了全身的气力,抱紧了仁青惊慌就要跳进温泉的身子。   主人是她的,谁都别想驱赶她!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怪物和梅朵双双落入水中,两朵巨大的水花溅起。温泉不深,水高只到梅朵的胸口。   岸上的两人本以为那怪物落入水中,怎么着也该速度慢一些,于是仁青大叫着想要让梅朵赶快上岸来,可是没想到的是,那怪物进了水里反而跟变成了鱼一样,游得快极了!   只消眨眼的功夫,怪物的两只爪子就攀上了梅朵的肩头!   仁青只感觉自己在看到这一幕时,连心跳都停止了。他顿时大力的甩开其珠抱着他的两条胳膊,将她狠狠的推在了地上,然后也不管不顾的,一个猛子,就一头扎进了温泉之中。   其珠看着她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连疼都不知道了。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二少爷为了何事能够神色惊变。少爷是傻瓜,傻瓜不就应该是没有喜、没有怒的吗?可是,他现在只为了一个刚刚见面没两天的未婚妻,就能狠狠的将服侍了他十年的侍女推倒在地。   她,果只是一个……牲口吗?   其珠的心里瞬间涌进了无尽的悲哀。不过片刻后,当她听到温泉里突然响起的阵阵水花声时,猛然一惊。   诶,主子,你不会水呀!   是的,刚才奋勇下水想要救梅朵的家伙,他自己不会水。   但是仁青已经忘记了。他跳入水中后,便想着要奔到梅朵的身边,于是也不知道他是在水里怎么扭动的,反正慢慢的,他是到了梅朵的身边。不过,他身上层层厚重的袍子这会儿已经被水浸湿,变得沉重。   还没等他伸出手去抓梅朵的肩头,他自己就先往下沉去了。   “少爷!”其珠在岸上惊呼。   听见自己身后的水声和其珠的叫唤,梅朵抱着一个水蓝色的家伙,一回头,却发现有头湿漉漉的熊正在自己身后沉底。   梅朵的额头上瞬间掉下来三条黑线。她将怀里的小家伙放开,那小家伙就立刻在她的周围游得畅快。而后,梅朵转过了身,面向在水中不断挣扎的仁青。   她沉着音,很是无奈、气氛、好笑的喝声道:“你给我站起来!”   诶?   “果然是傻瓜,竟然能被不及你胸膛高度的水给淹死吗?!”   话一出口,面前的层层衣服就不再抖动了。   梅朵哭笑不得着一张脸:“你个蠢货,赶快站起来!”边说就边伸出两只胳膊来,准确的紧紧抓着了仁青的两只大手,用力的将他拉出水面。   随后,仁青的一张脸露了出来,通红通红的,也不知道是温泉被水热的,还是羞恼什么的。   他看了梅朵几眼,确定梅朵没有受什么伤后,大大松了一口气,随之,便恍惚着眼神,不敢再和梅朵对视。   他也知道,他是丢死人了。   唉!   【待续】 第十八章蓝宝   仁青和梅朵两个人站在水中,确定了对方都没有什么事情后,松了口气。其珠站在岸上,也是心里面一轻。她虽然不在乎梅朵的死活,但是二少爷要是真出事了,她心里也不会好过的。   梅朵不再理会仁青,而是转身再去看刚才那头跳进水里来的怪物。   仁青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那怪物在水里面自由自在的游动,并且很亲近梅朵,总是在她的身边转悠。之前在岸上时,它的毛发显得粗糙,暗脏,没有光泽,可是这会子在水里面涮了涮后,竟显得柔顺、洁白、富有手感了。软软的飘荡在水里,就跟水草一样摇曳。   藏獒?   仁青看了看后,便确定这只是一头獒了。然而,这獒长得跟寻常獒犬实在是不一样,仁青转眼想向梅朵询问,却惊诧的见到梅朵在亲昵的逗弄着这只獒。   “蓝宝,蓝宝,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恩?”   梅朵的声音软软的,就像是刚刚做出来的奶酪一样香软。   她的手一点也不嫌弃这只獒犬身上的灰脏——甚至还会有好多跳蚤虱子,一点一点的为它清理着毛发。   “这里离家这么远,你是怎么过来的?”提到家,梅朵的眼眶有些氤氲,“他们欺负你了吗?恩?你瘦了好多,吃了很多苦吧?”   在仁青看不见的地方,梅朵的泪水滴落在了獒犬蓝宝的眼睛上。蓝宝眨了眨眼睛,将梅朵的泪水融进了自己的眼中,然后用脑袋蹭着梅朵抚摸它的手,就像是寻到了亲人的孩子。   看着这只獒犬和梅朵之间熟悉亲昵的关系,仁青在一旁默不作声。他细细的打量着蓝宝样子,半晌后,和一个传说中的东西,模样对上了号。   海蓝兽!   仁青盯着这只獒犬,十分惊奇。   海蓝兽是雪獒的变种,是黄金眼和雪獒交配经过大约三十代的纯种变种。海蓝兽除了能有黄金眼一切的尊威外,那一身淡蓝的毛,更是一种尊贵的象征。不要说是寻常的獒见了,就算是黄金眼到了海蓝兽的面前,恐怕都要收爪打颤。   普通雪獒通体雪白,毛发好的还会泛出银色光泽,染银裹雪。而海蓝兽平时与雪獒无异,奇异之处在于当它奔跑在蓝天白云之下,过一段时间后,海蓝兽的毛色会渐渐会变成淡蓝色。   海蓝兽的蓝确切的来说,并不是海洋的深蓝,而是有些像青藏高原上的海子在蓝天下散发出的奇异的淡蓝色,又或是冰雪堆积得太深太厚而呈现出的淡蓝色。因为同时泛着银光,很淡,很美,因此得名海蓝兽。   此兽在传说中的评价是:通灵,能读人心,矫若灵狐,轻若雁翎,奔跑如风,踏雪无痕。它们不怕冰雪严寒,能在雪雾漫天的雪山上找到正确的出路,能破冰下水捕食,通常是度母和菩萨的坐骑。   它们在老牧民的心中几乎能与紫麒麟媲美,唯一有所区别的就是紫麒麟仅仅出现在传说里,而海蓝兽在现实中确实有,虽然相当稀罕。   仁青看到梅朵身边这头有可能是海蓝兽的獒犬,心里面不要说是震惊了,简直就是空白一片。   他偷偷的瞅了一眼,此獒是公獒。一般来说,通常发生变异的都是母獒,因而海蓝兽体型较同类獒稍小。这头还是公的,如果真的是海蓝兽的话,这简直是稀世珍宝。   ……诶,等等。   盯着稀世珍宝,仁青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公的……海蓝兽?   仁青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这时,又听得梅朵在旁边低声道:“蓝宝,你身上这么多伤,肯定很疼。”   她,叫它什么?   蓝、宝?   仁青的脑子在快速的转动着,而后猛然间,他倒吸一口冷气。   至今康巴藏区的草原上最富盛名的一头海蓝兽,便是前任拉巴茸女王的爱獒。那头海蓝兽好像也是公的,并且因为这个事勾来好多“求种”的。不对不对,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那头海蓝兽的名字!   如果他真的没傻,没记错的话,拉巴茸女王的海蓝兽应该也是叫“蓝宝”吧?!   仁青在这边大胆的猜测着,而梅朵还是在那边心疼的给她的爱宠清洗身子。   他张张嘴,刚想组织一下语言问一问梅朵这是怎么回事,然而身后已经赶过来的牧民们吵吵嚷嚷的声音,将他的念头打消了。   梅朵也同样听到了有人过来,于是她狠狠的在蓝宝身上搓了搓。   “好了!蓝宝,走,咱们回去大吃一顿!”瞧瞧,都瘦成皮包骨头了。   一扭头,仁青正神情莫测的盯着她和她的蓝宝。   梅朵疑惑:“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上去,换上干衣服?”   侍女德莫和其珠已经拿着厚的干毯子在岸上等着。梅朵和仁青诺布一上岸,侍女就分别给各自的主子围上了厚厚的毯子,然后送入了帐篷里换干净衣服。   梅朵不着急换,她一边用布给蓝宝擦着身子,一边看也不看的就朝着仁青说道:“诺布,你的侍女我不喜欢,把她嫁了吧。”   漫不经心的话语一下子便让其珠悬高了心脏。   “不,”她喃喃道,转头看向仁青诺布,恳请到,“主人,我还不想嫁人,不想!”   仁青和德莫一样疑惑为什么梅朵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看向梅朵,梅朵挑着她弯弯的眉毛,柔柔的擦拭着她的宠物,只是红唇却有些狠厉的勾起。   “什么东西,敢在背后向主子动手脚。”这话不仅是给其珠说的,同时也是在给德吉莫措一个警告。   记住自己下人的身份。   说完,便是一抬手就朝着其珠的脸上狠狠的挥了一巴掌!   “啪”得一声,其珠的脸被打得歪倒一边,几个呼吸后,白净的脸蛋上便立刻出现了淡红的印子。   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到来的牧民们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漂亮的雪贡家的大小姐一脸笑容的打着二少爷侍女的耳光,手劲似乎还不小。   梅朵的突然动手没有任何前兆,惊得德莫一个岔气,似乎看到了自己以后会被主子扇巴掌的场景。   小姐是在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盛气凌人,强势,让人不敢冒犯,不敢和她对着干的?小姐竟然会打别人耳光?   这……这,这简直不可思议!   【待续】 第十九章惩罚   梅朵对于处罚其珠的解释很简单,仁青起初没明白,但是一回忆起方才梅朵竟然莫名其妙的滑进水中,而且其珠还紧抱着他不松手,仁青便能稍微猜测到其珠做了些什么事情。   竟然把梅朵推进水中?要不是梅朵认识这海蓝兽,还指不定遭遇到什么灾难!   于是,仁青诺布用着斥责厌恶的目光看向其珠。这样的人,会欺负他未婚妻的下人,他绝对不会把留在身边的。   刚刚被梅朵打了一巴掌,本来还想向仁青诺布表现一下委屈的其珠,在看到仁青诺布看向她那排斥愤慨的目光时,她真的慌了。   “主子,我做了,我知道错了!”其珠立刻向仁青诺布急急的求道,见仁青诺布不理会她,便转向梅朵,“小姐,慈悲的小姐,原谅我的这一次鬼迷心窍吧!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不该有的心思!小姐,雪贡家最尊贵的大小姐,求求您!求求您!原谅我。呜。”   一张漂亮的小脸蛋上瞬间流满了泪水。   可是,这样闻着伤心的忏悔却没有感动梅朵。梅朵没有看她,径直裹紧了毯子就要进帐篷。然而刚走没几步,其珠便跪在地上,用膝盖在地上磨着,拉住了她湿漉漉的裙摆。   “小姐,饶恕我,小姐!”   梅朵很不耐烦的解释道:“你该知道我已经大发善心。没有让你受刑,已经算是便宜你了!”   其珠脸色一白。这种谋害主人的事情,当然要受到死刑的惩罚。一想到自己受了死刑后,尸体会被寨子周围的每个人都吐上一口唾沫,尔麦格米的眼睛里终于显现出了惊恐的颜色。   她宁愿活着受到极大的委屈,也不愿死后遭受那样的侮辱!   但是,她还是想求一求,出嫁这条路她真的不想踏上。她求道:“小姐,随便您怎样惩罚我,只要别让我嫁给别人,求求您,求您。”   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的在地上狠狠的磕头。   看到这个之前一直嚣张自负和假装坚强的女人,此时终于为了她以后的命运而跪伏在仇恨之人的脚下,梅朵不知道是该感叹她的命运,还是钦佩她的心计。   只要不嫁人,就有机会再次得到仁青诺布的怜惜。这样的事情,以为只有她自己想得到吗?   于是,梅朵冷笑道:“放心,你不仅会嫁给一个奴隶,你还会被送到厨房里去。当你从一个香气撩人的内屋侍女,沦落到成为满身柴火气息的厨娘时,你会知道你今天得罪的是谁!”   说罢,再也不去理会其珠,踢开仍然抱着她脚腕的双手,看也不看仁青一眼的就进了帐篷。   帐篷外,响起其珠痛声嚎哭的声音。   “少爷,少爷,不要赶我走,不要!”   梅朵没听到仁青说话的声音,只听见其珠又突然提高了音调的呼唤了几声“少爷”后,声音便远去了。   帐篷内,德莫为梅朵拿掉身上的毛皮毯子,听着外面其珠让人心惊的叫喊,又冷不防的看见了梅朵怀里的小蓝宝,吓得惊呼一声,毯子就掉在了地上。   之前梅朵都把这小家伙紧紧的护在怀里,害怕被风一吹给冻着,而蓝宝又很乖,不动不叫的,所以德莫没有发现。   德莫吓得手都在哆嗦。她认真看着蓝宝,观察到它确实很乖后,这才松了口气。想到刚才他们几个人见到它时的惊慌失措,尔麦格米还因为这个而犯了错事,就连德莫都替她后悔。   于是,德莫一边弯下身子捡毯子,一边道:“小姐,会不会处罚其珠太重了?她做错什么事情了?”   德莫之前不在场,所以不了解情况。不过听到梅朵说的那句“在背后向主子动手脚”,德莫猜估摸着其珠应该是做了什么伤害到小姐的事情。   德莫的心里面有些惶恐,她透过今天尔麦格米的事情,好似是看到了自己未来的下场。她心中忐忑,脑中不断回响着梅朵方才的厉声叱喝。   “你会知道,你今天得罪的是谁!”   她的心里面“咚咚”如同鼓敲。蹲下身子拿起地上的毯子,却看到梅朵的双脚离开了她的眼前。德莫的视线跟着走去,看到梅朵将那只怪物放到地上后,开始自顾自的开始换衣服。   看着梅朵丝毫没有在意刚才刚刚处置了一个下人的神态,德莫开始感觉到恐惧。对于她给小姐下药以后,她的下场的恐惧。   她抓紧了毯子,想站起来,此时却听到梅朵悠悠然的回道:“作为下人,背叛自己的主子,没有五马分尸就算是我宽宏大量了。”   那语气悠悠飘飘,宛若最不用心的回答,但是话中的意思却如同千万座大山一样,沉重至极。   德莫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毯子,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回应对于小姐这个回答的评价。她抬起头,蹲在地上,望着梅朵,干笑了两声。   “呵,呵呵,小姐在说笑吧,什么叫五马分尸呐。”   她想以说笑来化解对于梅朵回答的恐惧。小姐从小连行刑都没见过,更别说什么五马分尸了,想必是从哪里听到这个词,这回就用上了吧。   她这样想着,心里面便安定了一些。   然而,梅朵那悠悠然的口气再次响起了:“你可以试试。”   德莫站直了身子,只感觉有阵阴凉的风爬上了后脊梁。   @   其珠的婚事确定了。是嫁给寨子里同样是奴隶身份的家丁。   婚期订的很急,就在温泉事件的第三天,而第四天就该仁青诺布和梅朵加央的订婚仪式了。之所以这么急,或许是因为仁青诺布的授意,他不再希望其珠侍候在他的身边。   其珠从白天到黑夜的都在哭泣。   在其珠仓促嫁人这件事情上,麦其土司太太表现出了她难得的慈悲。   其珠出嫁的那天,梅朵还在梦里,就听到其珠哭泣般的歌唱。家丁被特准了上楼来迎娶他的新娘。他换上了崭新的衣服,脸上带着相当喜悦的表情,为他能够娶到二少爷身边漂亮的、身上带着香气的侍女感到万分高兴。   其珠哭倒在麦其土司太太和仁青诺布的脚前。这一刻,该高兴的一刻,她的心中万分悲凉。   她知道自己是再也回不了二少爷的身边了,再也回不到了!她以后会跟着一个脏兮兮的家丁过一辈子,而她以后的日子也只会在烟熏火燎中度过。她的眼圈通红,哭泣道:   “太太,少爷呀,我舍不得你们,舍不得你们!”她仍然还希望主子即使在这个时刻也能改变决定。   她的声音中带着万分的悲戚,让新郎脸上如同阳光般的笑容有些黯淡。   麦其太太对于这个在身边侍候了有十年的侍女也是很怜惜,她同样红了眼圈,安慰的低声说道:“去吧去吧。”   梅朵被仁青诺布拉着,静静的站在一旁观看,只觉得麦其太太的这句话真是空话,假的不能再假了。然而,悲哀的人正是需要这样的假话。   【待续】 第二十章侍女心   其珠终于感到死心,她意识到,她的命运不可更改。最后只好磕了头,亲吻了麦其太太的鞋尖。   家丁躬起身子,其珠趴到了他的背上,她的眼睛里满是哀伤。   家丁早在前一天就借了大马,把他的女人放上马背后,自己也是一翻身,很是潇洒利索的就骑了上去。麦其土司的官寨因为这难得的喜事,到处都在热闹吵嚷。   官寨的大门敞得大开,家丁和其珠骑在马上,出了大门,一下子就冲上了外面世界的土路。晴朗的秋日天空下,一溜越来越高、越来越薄的黄尘细土在空中飞扬。   他们转过山塆不见了。   院子里的下人们大呼小叫的嚷着。好运的家丁和漂亮的侍女要跑到没人的地方,在灿烂的阳光下面,去完成他们的洞房了。   主子们明白这些叫唤的意思,然而他们很有身份的静静的看着一对新人消失不见后,逐渐散去。只有仁青诺布和梅朵还站在高楼上面,静静地看着。   现在,身边没有了翻译,仁青诺布想对梅朵说什么话都要靠他自己了。于是,他久久的沉默着。   梅朵的脚边,海蓝兽蓝宝同样喜悦的蹦跳着,似乎是收到了喜气的感染。蓝宝的身边,是仁青诺布的黄金眼秋秋在围着它转,秋秋则是受到了蓝宝的吸引。   雪贡家的下人们在站在院子里,和麦其家的下人一起吵闹,一起庆贺。这一刻,好像没有什么你我之分,欢乐是大家的欢乐。   马匹消失的地方,阳光落在柏树之间的枯草地上,空空荡荡。梅朵心想,她这样,算是害了一个人吗?   好长时间后,马终于又从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人群里又一次爆发出欢呼声。家丁把他娇媚漂亮的新娘从马背上抱下来,抱到他官寨最下层,一个阴暗潮湿、气味难闻的小房间里去了。   院子里,下人们开始唱起歌来。家丁和厨娘不可能会有宴席来庆祝新婚,来款待宾客,所以他们一边接着干活,一边高声歌唱。   这时,德莫轻轻的在梅朵身边问道:“以后,我离开小姐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下楼,也是这样的体面热闹?”   梅朵回头看她,眼睛深邃有着幽暗的光芒:“如果你选择的话。”   德莫沉默无声了。   到了晚上,下人们得到了麦其土司的特许,在院子里燃起了篝火,他们喝酒,他们唱歌跳舞。男人们在和女人们调笑,女人们大笑着接受男人们大方的邀请。   厨娘其珠到了这会儿或许是终于认清了事实,她的脸上有了作为新娘的娇羞,静静的在人群中穿梭。   梅朵趴在楼顶高高的栏杆上,仰望着头顶寂静的天空,聆听着这个世界的下层人在欢乐玩闹。仁青诺布轻轻的站在她的身边,一天从早到晚都没有成功的跟她说过一句话。   梅朵打了个哈欠:“我去睡了。”   仁青诺布张张嘴,憋出了个“恩”。   明天他们就要出发前往两家边界,举行他们俩的订婚仪式了。仁青知道,很清楚的知道。   侍女德吉莫措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芒。   仁青诺布还没有新的侍女。本来土司太太已经为他物色好了一个,然而却被仁青诺布拒绝了。好像是因为梅朵还在,所以仁青诺布还不想要侍女。如此,就更是方便德吉莫措行动了。   这几天,梅朵时不时的暗示提醒都让德莫对下药这件事产生了退缩。可是,今天在看到尔麦格米热闹的结婚场面后,她的胆子又重新冒了出来。   二太太答应过她,只要她下了药,让大小姐和麦其家二少爷成了事,能够让大小姐一来不复返,就会做主将她许配给木匠。   她的木匠!   木匠果日边巴,是雪贡土司的官寨里最英俊的男子!一想到木匠果日,德莫的心都要化了。有多少的女人喜欢他呀,这其中也自然有着侍候在大小姐身边的德吉莫措。   她深爱着木匠果日,如果能够嫁给他,她绝对会是这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而二太太,则能够给予她这种幸福!   看着梅朵走进屋子里打算睡觉的背影,德吉莫措痛下决心的眼神给出了她心底最终的答案。大小姐没有权力,别说是将她许配给木匠了,恐怕因为大小姐的无法自立和要嫁给一个傻瓜,她这辈子也不会被放离身边!   从一个最幸福的女人变成一个孤独终老的老妪,这样的落差让她怎么能受得了?   “汪!”   “嗷!”   梅朵离开,紧跟着仁青诺布也去睡了。蓝宝和秋秋彼此的道别声将德莫从自己的思维中惊醒。她摸了摸藏在怀里的药瓶。二少爷的身边现在没有侍女在旁侍候,这是个多么好的机会。反正要下药,让大小姐和麦其二少爷一起吃了吧!   这样的话两个人就都会欲火焚身,绝对不会出现意外的。   德莫想着,便抬脚下了楼去。   皓月当空,漆黑的天空中没有一片云彩。明亮的月色毫不吝啬的倾斜在它身下的大地上,麦其家高大的官寨被盖上了一层银黄色的光芒,和着院子里吵闹的火光,将每个人的神色点亮。   仁青刚躺下身子,因为脑子里面一直想着明天订婚时他应该注意的事项和正确的话语,所以晕晕乎乎的一直没有睡着。话说,他想这些也没用吧,反正该错照样错,屡教不改。   屋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咚、咚”。   仁青眸色一深,从床上起身,去打开了房门。德莫正端着一碗酒站在门口。   “少爷,”德莫低低的唤了一声,“这是尔麦格米和家丁的喜酒,他们特意为少爷献上的。”   双手一抬,一碗碗口跟青稞饼子有一拼的酒碗亮相在了仁青的眼前。仁青看着这碗酒,眨了眨眼,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接。   仁青的不理会让德莫疑惑的抬眸看向他,在月光的照耀下,天呐,德莫一下子就忘记了呼吸。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多么的俊美华!   有了夜色的掩盖,他的皮肤呈现出了正常藏族汉子的小麦色。鼻梁高挺,两只细长的眼睛更显的深邃幽暗。他眨了一下眼睛,瞬间似乎用眼睫毛往德莫的脸上扑扇来了一寸月光!   一时间,德莫端着酒微张了嘴,呆呆的看着他,完全忘记了此番前来的目的。   于是,仁青赏了她一个耳光。   一个大掌过去,“啪”地一声,毫不留情的,月光散了。   四楼东边基本上就是仁青诺布的地盘,而且没几个人在这里,再加上又是在静谧的夜里,所以这计耳朵相当响亮。隔壁已经睡下的梅朵,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两只耳朵竖起来。   【待续】 第二十一章下药   一个大掌过去,“啪”地一声,毫不留情的,月光散了。   四楼东边基本上就是仁青诺布的地盘,而且没几个人在这里,再加上又是在静谧的夜里,所以这计耳朵相当响亮。隔壁已经睡下的梅朵,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两只耳朵竖起来。   德莫回过神来了。她一边慌忙的向主子告饶,一边的心底仍然震惊这个傻瓜少爷的美貌。   或许今晚,大小姐就是捡到宝了呢?   所以,她道:“打扰了二少爷休息了,还请二少爷原谅。酒方才大小姐已经喝下了,二少爷快喝些完,我这就走。”她说梅朵已经喝了这酒,是想引诱仁青诺布痛快的喝下。   果不其然,她的话音刚落,二少爷便伸手接过了她手中捧着的碗,一饮而尽!   德莫放下了半颗心。将碗接过后,眼看着仁青转身关门再去睡了,德莫再去准备献酒。   半刻后,梅朵的房门也被轻轻的敲响了,很快,梅朵也打开了房门。   “小姐,这是厨娘尔麦格米和家丁的喜酒,他们特意为小姐献上的。方才我也给麦其二少爷送了一碗,他一饮而尽了呢!”   有了之前欺骗仁青诺布的经验,德莫这次很镇定的将该说的话一口气的说完,她端着酒碗的手很平稳,丝毫也没有在干坏事而表现出来的颤抖。这点梅朵表示很赞赏。   因此,她笑着接过了酒碗。   德莫有些诧异梅朵能够这样轻易的就接过酒,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诧异。她看到梅朵对着她笑,可是她只看到了这富有魅力的笑容,却没有看到那双深潭中所隐藏的嘲讽风雨。   “她还有心了。”梅朵笑着道。   德莫是不知道尔麦格米与梅朵之间的怨恨究竟是什么原因,所以竟然敢用这样劣质的借口。梅朵宁愿相信她没死过两次,都不会相信尔麦格米能给她送喜酒!   同样的,一饮而尽。   德莫的整颗心终于完全落地了。   难以想象的顺利。亏她这几天还被大小姐时不时的鬼话给吓破了胆,大小姐根本就没有一丝防备,还是蠢得跟猪一样。   这样的主子,她怎么可能会去服侍一辈子?   德莫不禁为自己今天的行为感到庆幸,这要是不下药,日后她还不得后悔死?   道了声“小姐好好休息吧”后,德莫垂头,低眉顺眼的为梅朵关上了房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黑暗中,面对着紧闭的房门,梅朵静静的勾起了嘴角。   这个侍女,好样的。   梅朵在漆黑寂静的屋子里来来去去的踱步。她光着两只脚丫子踩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一步,两步。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这个侍女。要像毁掉尔麦格米的人生一样,……毁掉她吗?   可是,她做坏事的镇定真的很让人欣赏。如果能够死忠于她,那真是再好不过。   虽然作为现代人,梅朵从来接受的都是人人平等的观念,但是在穿越到草原后,没几年,这种观念就从她的脑中完全剔除了。不能怪她,是这里的世界就是这样,这里的社会便是这样的分层。再者说了,难道现代就真的人人平等吗?   所以,作为拉巴茸女王,她渐渐养成了狠辣的手段。如果相信一个人,她便会全心全意的相信,但是一旦被信任的人背叛了她,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斩杀!   她用得最多的一种刑罚便是:五马分尸。   她已经忘了这种狠辣是跟谁学的了,或许是她自己的心底本来就是这样的阴暗,或许是她从那些反对她的头人们那样狰狞的面孔上——悟出来的。   可是,这样的狠给她带来了什么?   一时的尊崇。   至今她都不敢相信,她信任的头人们竟然会在她死后不给她报仇,而是坚定的拥护了那条白眼狼为拉巴茸土司?!   她真是不甘!   所以对于德吉莫措,梅朵慎重的思考着,是不是需要改变一下手段。   梅朵停在了屋子中央,她已经很久没有为用人问题发过愁了。就在梅朵思索该怎么处理德莫时,房门上突然想起了“扣扣”的声音。轻轻的,极其轻轻的拍门声。恩,不对,是摸门声还差不多。   摸门声是从房门下方传来的,梅朵心里暖暖的去打开了房门。门一打开,海蓝兽蓝宝就跟一个打架打赢了的小孩子一样蹦跳了进来,一个猛扑便扑进了梅朵的怀里。   摇头摆尾的往梅朵的肩窝里蹭。   梅朵好笑的揉弄着它头顶的一窝乱毛。这家伙,哪里有一个身为藏獒王者的模样,分明就是一只哈巴狗!   视线一错开,便看见了一个同样漂亮的小东西从门口冒出了头,正是一直喜欢围在蓝宝身边的黄金眼秋秋。看到梅朵对它善意的一笑,很通灵性的便撒丫子跑了进来。   姿态憨态可掬的不得了。   在这样好心情的影响下,梅朵决定对德吉莫措宽宏大量一次。之前的打算是将这场好戏的主角变成德莫和今晚新成亲的家丁,然后顺理成章的将德莫留在麦其家,留在尔麦格米的身边让她们俩争去。而现在,梅朵要给德莫一次机会。   只要德莫能够对她留情,只要她留情。在找人撞破她和仁青诺布的“奸情”时,能够帮她说话。只要帮她说上几句好话,有那么个求情的意思就行,她甚至都不指望德莫能够用毯子抱住她即将裸露的身子,反正草原的女人们没一个在意身子的。   只要德莫不落井下石,她就会用训练忠诚下属的方法待她,而不是用对待背叛者的方法去处罚她。   只要!   梅朵在蓝宝和秋秋的包围下,躺回了床上。两个小家伙一起窝在床底下,秋秋咬一咬蓝宝的耳朵、脖颈,蓝宝一巴掌挥到秋秋的脑门上,真是……亲、昵极了。o__o   当梅朵打盹了相当一段长的时间后,她的房门再次被敲响。   这次的响声不同于之前德莫的小心翼翼、不引人注意,也不同于蓝宝那只肉爪子拍出的摸门声,而是相当响亮和剧烈的。   “咣!”   “咣!咣!”房门被拍得吱吱呀呀。   听听这动静,这哪里是敲门,分明就是狗熊在砸门!   打着盹的梅朵身子都似乎是感受到了空气的波动,猛猛一震。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是仁青诺布那个家伙犯病了。   唉,梅朵无奈认命的下床去开门。   就说人呢,有病了就要治,拖着可不行。普通人都知道病及就医,更何况傻子呢?   梅朵将房门的门闩拉开,顿时,一只如同大山般的大狗熊就扑面压了下来。   “恩……梅朵!”   哎呀,好聪明,都会连着说了!   【待续】 第二十二章阻隔   “梅朵……”   梅朵一打开门,仁青诺布高大的身影就压了下来。他敞开了他巨大的怀抱,只需要微微收一收他的双臂,梅朵就像陷入了棉花一样整个人都被他拥住了。   仁青身上穿着薄薄的内衣,被按在他的胸口间,梅朵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肌肉的弹性。   他一边嘴里嘟嘟囔囔着就会的两个字“梅朵”,一边就拥着梅朵向屋内推去,力气很大,梅朵根本抗拒不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给押到了床边。   也不知是哪个的脚下被床脚绊了一下,结果带着两个人就一起反扑到了床上,男上女下,姿势是再标准不过了。   仁青的两只大手牢牢的抱着梅朵,也不知道是真傻什么都不会,还是有其他原因,他的手很规矩,一点也不乱动,死死的压在梅朵的身上,他的眼眸晶晶亮堂的看着身下的姑娘,神态温柔极了。   然而梅朵比他更规矩,直直的跟死鱼一样躺着,以着泰山崩于面前而神情不改的镇定,淡定的看着压在她身上的仁青。   仁青的大手很温暖,但是和梅朵的身子接触到,就变得趋近于火热。他看着梅朵,看着她一点也不惊慌的眼神,看着她眼底疏离冷淡的沉默,看着她的无动于衷。这样的梅朵,却也令人心醉。   他似乎着了这张脸、这个人的迷,眼神都有些变得模糊。他用着轻轻的目光注视着着梅朵,口中是禁不住的喃喃低呼,就好像对情人的轻声细语。   “丑八怪。”他道。   即使是再轻声的细语,在离得这么近的情况下,也不会听不到吧?于是,在“丑八怪”三个字一出口,看到梅朵平淡的眼睛中终于露出了愤怒时,仁青就卡壳了。   完蛋了,这毛病改不掉,这辈子也别想娶媳妇了!   梅朵眼中冒火的看着他,因为不知德莫何时会来查看,所以她只能偷偷的伸出双手,在仁青诺布精瘦的腰间狠狠的玩着拇指食指亲吻游戏,旋转三百六十度……的平方的平方的平方!   她虽然不在乎长相是美是丑,但是明明长得还能说得过去,却被一个傻子评价为丑八怪,这口气咽不下去呀~。   “傻子,你再说一遍。”   她恶狠狠的威胁着,手下的动作也是毫不留情的实施。仁青已经疼得叫不出声了。   仁青诺布紧闭着双唇,睁大着眼睛颇是惊恐的看着梅朵,感受到梅朵的“夺命掐”后,就是猛一阵的摇头。他真的是想夸她!他以后不夸了还不行?   纯亮的眼睛带着些害怕,一个劲的摇头摆尾,就像是蓝宝被梅朵责骂了的神情。这样的仁青发萌状态,一下子就让梅朵心软了。   梅朵刚想收回毒手,眼角一瞥,却看见了门外有个黑影正悄悄摸摸的往屋内窥看。于是,梅朵离开的手改为挽上了仁青的脖颈,将他的脑袋拉向了自己,两个人贴的更近了。   仁青一奇怪,诶?装可怜这个法子很好用?   然而梅朵却对他以蚊蝇般的声音说:“她来了。”   仁青诺布知道是谁,他未婚妻身边伺候了十四年的侍女,德吉莫措。   收到梅朵的提醒后,仁青诺布便不客气的将头埋在了梅朵的颈窝,在光滑细腻的皮肤上一点一点的轻吻着。梅朵没受过刺激的身子轻轻的颤抖,仁青抱着她更紧了。   “呃啊,轻点,轻点。”   她将红唇凑到仁青诺布的耳旁,伴随着温湿的呼吸声,然后一声带着引诱与暧昧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门外的德吉莫措在听到这道声音后,一转身,又悄悄的离开了,而仁青诺布的耳朵在听到这道声音后,紧接着又迎来另外一句:   “让你做样子,你还真亲?!傻子,轻点!”对于仁青,梅朵就差吼“滚粗”了。   仁青感觉梅朵的小尖牙都快要咬上了他的耳朵。他赶紧抬起头来,虽然吧,他很想被她咬上一口。   他刚一抬头,就被梅朵煞是大力的推开。梅朵一边奋力的推着仁青的身子,一边恨恨的道:“她都走了,你赶快给我起来!”   诶,走了?   仁青诺布扭头看向房门,仔细观察了那里确实没有什么人在后,失望的收回眼,认命的从梅朵身上起来。   好不容易能够亲近亲近的机会,好短暂!   梅朵从床上坐起来,整理身上被仁青弄乱的衣服。胸中的小心脏还在“扑扑”直跳,想着刚才仁青诺布很轻易的就能禁锢自己,梅朵不服气的很。   “你太重了,减肥。”   作为报复,梅朵朝仁青丢了句话。哼,只要仁青减得跟她一样重了,到时候再说谁压谁!   梅朵展了展衣袖,诶,好像有什么观念自动入脑了。   看向仁青,他被训得有些情绪低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梅朵看他的模样,感到有些抱歉,于是,便张嘴安慰道:“仁青,你配合的很好,一点都没露马脚。”   早在夜晚到来之前,梅朵便和仁青说了这件德莫会在今晚下药的事情,而仁青清楚了以后,自然很愤怒并且答应了会配合她演一出戏。   德莫给他二人端的酒确实下了药,而他二人也确实喝了个一干二净,然而,酒中下得不是春药,而是煮熟了砸成泥重新捏成球状的黄豆。   两人只是喝了碗黄豆酒而已。   所以,仁青从头到尾都是在配合着梅朵戏耍德莫罢了。   在听到梅朵对自己的赞赏后,仁青诺布的情绪回涨的很快,但是他正想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向梅朵表示他很能干时,却听到了梅朵紧跟着的下一句表扬话:   “真乖!”   仁青的笑容还没扬起来,脸就黑了。   真乖?这话不应该是形容那样留着鼻涕的小邋遢鬼吗,她把他当做小孩子?   仁青神情很不好的看向梅朵。他想起了方才她一直称呼他为“傻子”,这点也令他很不高兴。任何人都可以当他是傻子,但是她不能;任何人都可以把他当成小孩一样哄,但是她不行!   他不需要她哄,不需要她夸,不需要她骗,因为他是想去保护她的,就像那日她的马受惊,大哥能够冲上去英雄救美一样。   他渴望她能够看入他的内心,而不是就把他当做一个傻子。   仁青的心里面想了很多,然而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能静静沉默的盯着梅朵,眼睛里面有着愤怒,有着急切,有着无奈,有着不能与她相通的痛苦。   他第一次不想再继续当一个傻子,只因为她。   梅朵夸赞完仁青,原以为他会很开心,但是没想到他却抿着嘴表情不愉的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多种复杂,她一时读不懂。   她正想开口询问他怎么了时,外面的走廊里却响起了许多人急急赶来的脚步声。梅朵的注意力立刻从仁青诺布身上收回,等待着来人。   仁青诺布的眼睛更黯淡了。   【待续】 第二十三章终失望   门外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梅朵镇定的起身,来到不知为何情绪低落的仁青诺布面前,拥住了他的身子。   本来梅朵没有这样做的必要,只要看到这孤男寡女深夜呆在一起,难道还说明不了问题吗?可是梅朵不知为何起了做戏要做全的念头,或许是不经意的看了仁青一眼,也在无意识间的感受到了他的悲伤。   仁青诺布被梅朵轻轻的拥住,他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他认为这是她的施舍。   房门被人重重的一把推开了,两扇门页一起推开,月光便簌簌的倾洒了进来。德吉莫措一脸惊讶的看着屋内紧抱着的两个人,她的身后跟着麦其土司的一家,还有雪贡土司。   被德莫叫来的这些个主子们脸上也都是惊讶的神情,但是没有愤怒。草原上对于男女之事一向开放,无所谓忠贞,无所谓清誉。他们只是惊讶是什么原因让梅朵和仁青深夜在一起,之前感觉梅朵对仁青的态度很冷淡呀?   梅朵抬头,面色无常的看着他们。   他们的惊讶跟德莫脸上的惊讶是不一样的。   德莫惊讶的是,她方才离开时,二少爷就已经把大小姐压在了床上,怎么这都好一会儿了,两个人还衣冠完好的。大小姐怎么站在地上抱着坐着的二少爷?   这……姿势不对啊。   德莫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察觉到或许是什么环节出了错,但是她不想功亏一篑。于是,德莫对着身后的主子们道:   “哎呀,看样子是我家小姐和二少爷的好事已经成了!”   她强调着好事成了。她向主子们报告的时候,说的就是看见梅朵和仁青诺布在屋里躺一块了。这会儿虽然姿势不对,但是也就只有已经做完了这么一个理由说得通。   德莫还在心里面惋惜了一下,看二少爷身强力壮的,怎么床上的事这么不中用!   梅朵看着她。这个侍女,不忠心。   梅朵开口问道:“什么好事?”   猛然间听到她的声音,德莫心里一惊。麦其土司和雪贡土司都没开口。梅朵和仁青成不成事对于两家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无非是明天的订婚仪式要改成结婚仪式罢了。   麦其土司太太的表情有些不高兴,她对于这个儿媳妇不是太满意,总感觉太漂亮,也太不傻了。可是既然儿子已经要了人家,也就这样吧,总的来说,也不至于太不满意。   大少爷多吉次仁观察着梅朵的面色,看到她没有分毫的羞赧和尴尬,不禁有些奇怪。他想再看一看弟弟的脸色,可是仁青处于黑暗的阴影中,神情无法窥得。   德吉莫措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的说:“小姐,您别不好意思。方才我听见小姐屋里有响声,便过来瞅瞅。没想到……没想到便看到您,您和麦其二少爷躺在一块了。您这次太不小心了,也不把门关好。”   她的话一方面表达了作为一名侍女对于主子的关心,夜深了还来看看主子睡不睡得好,另一方面则是表达了对于小姐的愧疚,一不小心窥看到了小姐的好事。   但是,如果说她前半句只是单纯的在陈述事实,那么她的后半句就有些泼脏水的意思了。   什么叫“这次太不小心,也不把门关好”?难不成,梅朵在雪贡家时,便有过深夜里和男人躺在一块的事情吗?   虽然说草原上的儿女**开放,但是也架不住才十四岁的姑娘就有过这等事情的经验吧?这还是在夫家面前说的这话,岂不是白白让夫家的人生出不满。今晚这事,说不定八成就是梅朵勾引的仁青!   麦其土司太太本来已经接受了事实,一听见这话,面色瞬间就不好了。   德莫说完了话,便扭头看向身后的主子们,莫名的,她不敢去看梅朵的脸,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梅朵失望了。   她还放在仁青肩山的两只手禁不住的用力握了起来,十根尖细的指头狠狠的按压着仁青的肩膀,她盯看着德莫,目光深深如同渊幕。   十四年的侍女,十四年的照顾与忠诚,十四年的情谊……所有的这些十四年在和自己的事情、自己的利益放在一起后,也架不住被摧毁吗?   那么,就无外乎她前世遭人背叛了。人,总归是最看重自己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放在仁青肩头的两只手离开了。仁青观察到了梅朵的情绪有些暗暗的轻微变化,似乎很不高兴,他立马就抛弃掉了自己的那些小烦恼,在梅朵的身后站起身来,宛若一座稳重的高山让梅朵依靠。   梅朵一步一步的走向德莫,随着脚步,她的红唇也一点一点的勾起。   德莫听到身后有双脚在地毯上移动的声音,心里面慌得“咚咚”直跳。她不愿意扭过身子去面对她服侍的主人,毕竟,今晚的事情算是她的背叛。   梅朵在她的身后站定,嘴唇也扬到了一个相当漂亮的弧度。   “德莫。”她唤道。   这下子,就由不得德莫不转身了。   看着德莫悲恐交加的脸面,麦其一家和雪贡土司十分不解。这个侍女怎么好像很怕梅朵,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   他们看着德莫以着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的转动着身子,还带着点微微的颤抖。然而当他们的耐心还很足的时候,梅朵已经不愿意跟这个狼心狗肺的下人消磨时间了。   她伸出胳膊,一下子就将德莫的身子给拉扯着转到了正面。紧接着,戒指反戴的小手忽扇着冷冷的月光就朝那张灰暗的脸扇了上去!   “啪!”戒指瞬间将德莫的脸蛋划出了两道血痕!   梅朵道:“我以为你该惊异,我和二少爷现在为何还神志清醒。”   音落,德莫被扇到一边的脸上,那双瞳子终于迟钝的睁大了。   对啊,按照二太太给那药的药性,即使大小姐和麦其二少爷做过了,现在也不该如此的清醒冷静,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扭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梅朵,一副迷惘惊讶求解释的模样。   梅朵对她的反应表示很满意。怪不得能被二太太利用,这么笨。   接着,梅朵悠悠然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白白的蓝宝和同样白白的秋秋便屁颠屁颠的过来了。   蓝宝的口中叼着一个小瓷瓶,一个神奇的、很眼熟的小瓷瓶。   【待续】 第二十四章惩处   当蓝宝叼着小瓷瓶奔到德莫的视线里后,德莫的眼眸里出现了不可抑制的惊异。天,她的药怎么会在这条獒嘴里?!   蓝宝蹦蹦跳跳的奔到了梅朵的脚旁,亲昵的低哼了两声,蹭着她的脚踝。梅朵弯下腰笑眯眯的拍了拍它的脑袋,而后便将瓷瓶从蓝宝的嘴里拿了出来。   小小的药瓶在梅朵的手中,被她扔来扔去的把玩着,一双眼明亮亮的盯着德莫,看着德莫眼睛里面的震惊,看着德莫眼睛里面的恐惧。   “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用两根手指拎着瓷瓶,在德莫的眼前晃荡着。俏丽的面容正如深海巫女的歌声,诱导着人走向迷泽。   一阵夜风从外面吹来,德莫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么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她死死的盯着梅朵手中晃悠的罪证,急急的摇摇头,快速的道:“我不知道!”   众人的视线全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瓷瓶所吸引。德莫突然的慌乱映在每个人的眼中。果然是第一次做坏事,稍微出点事,就先自乱阵脚,演技一点也不好。   梅朵理所应当的逗弄着她:“这是糖豆呢,来自汉地稀罕的糖豆,你尝尝?”   说罢,便要从瓷瓶里给倒出来几颗“糖豆”,邀请她的侍女品尝。   蓝宝赶着秋秋溜到仁青的脚边,不打扰主人的闲情逸致。   一看梅朵就要倒药的动作,德莫佯装镇定的面容开始龟裂出现裂缝。她猛猛的摇头,带着发抖的声音向梅朵请求着:“主子不用,奴才没这福气,没这福气!”   此时的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已经完全的被梅朵看穿,并且反过来将她自己给套了进去。“扑通”一声,她直挺挺的就跪在了地上,一下接着一下的恭敬畏惧的向着梅朵磕头讨饶。   “小姐,奴才错了!小姐,德莫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看在我服侍小姐多年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求求您,小姐!”   她的额头端端正正的磕在梅朵的脚前,狠狠的撞击在地板上。做了错事的她,现在才没胆子敢偷懒磕在柔软的地毯上呢。   这突如其来的逆转把麦其一家和雪贡土司看呆了眼。本来他们是被这个侍女叫来,看梅朵和仁青的好事,可是现在怎么反而是侍女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朝梅朵磕头?   梅朵好像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雪贡土司出了声询问他的女儿事情的真相:“梅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德莫她怎么了,你和二少爷又怎么了?”   梅朵闻言,摇了摇脑袋:“这我可不知道,还得等德莫吃了这糖豆,才能真相大白呢!”   一听这话,深深被二太太身旁侍女灌输了这药性是如何厉害的德莫一下子就刷白了脸。吃了这药,还指不定大小姐会把她往哪个男人身上扔呢!   在此时,她的脑袋里面已经完全没有了梅朵是一个傻子的念头和印象,她还可以捉弄,她还可以欺骗。德莫深深的悔恨,她早就应该发现大小姐不再是以前的大小姐!让其珠改名时的毫不留情,处理其珠时的残酷冷血,被人“捉奸”后的镇定,还有耐着性子等着她钻进套子然后悠悠然扎紧套口的可恶!   天呐,这哪里是她侍候了十四年憨憨傻傻的大小姐,这是恶魔,这是恶魔呐!   德莫哭喊着扑到了雪贡土司的脚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两只鞋子:“老爷啊,德莫可是知错了!大小姐手里拿的根本不是什么糖豆,而是二太太交给奴才的从汉地来的迷春药呐。二太太想让大小姐尽快的嫁过来,奴才也是不愿意小姐再受二太太和二小姐的气,这才答应的呀。老爷,您可要原谅我,可要饶恕我呀!”   德莫不愿意受到未知的来自梅朵的惩罚,再加上第一次干坏事就被识破吓坏了胆子,因而所幸一股脑的自己就先坦白了。   她宁愿被老爷罚着抽上几鞭子,也不愿意被大小姐安排着回去以后当厨娘!但是她还是很狡猾的说了自己做这件事的初衷是为了梅朵好,想要减轻一点责罚。   几人听了德莫的实话,大怒,而雪贡土司更是怒不可遏。他一脚就把德莫踢翻在地,大骂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竟然敢害你的主子?看我不打死你!”   说罢,才不管这个犯错的下人是不是女人,几个大拳头朝着德莫的身上脸面就狠狠的揍了下去。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差点就会因为这个低贱的下人而做了差事,雪贡土司恨不得现在就能把她打死。   他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的女儿,没想到眼看着就要出嫁了,还要受到家里面那个恶婆娘的算计。他真是没用,没用!   雪贡土司的心里面又怒又悲。他怒的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梅朵竟然险遭不测,悲的又是他连他的女儿都保护不了,他的女人这么急着要把梅朵逼出家雪贡家。那个女人,真当雪贡家是她做主了吗!   几拳下去,德莫就连惨呼的声音都叫不出来了。几颗牙掉了,嘴角有道血流下。   德莫的两只眼睛也纷纷中了招,疼得扭头看向梅朵,两只手挣扎着想去拽梅朵的裤腿。   “小姐,救救……我,救……”   看着德莫凄惨的样子,梅朵二话不说,拦住了雪贡土司越大越来劲的拳头。   “阿爸,行了,等回家再处置她吧。”慢慢处置。   雪贡土司闻言收了手,站起身子看了看麦其土司,难为情道:“让麦其土司看了笑话。所幸梅朵和二少爷没事,明天的仪式咱们照常进行吧。”   麦其土司连连点头:“自然,自然。”   这时梅朵已经将仁青从她的屋里拉到了屋门口,推到了麦其土司面前:“这次多亏二少爷配合,要不然我还处置不了这个叛变的下人。看来二少爷也不傻嘛。”   本来已经恢复心情的仁青一听这话,颇为傲娇的冷哼一声,他本来就不傻好不?然后谁也不理的扭头出门离开了。   隔壁的房门响起,他去睡觉了!   “这孩子!”麦其土司低嚷了一句,然后回头:“梅朵小姐也快些休息吧。”   随后,大少爷便带着德莫离开了。雪贡土司又安抚了梅朵几句,看着梅朵脸上微微发笑,似乎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经历过的模样,麦其土司和太太都在心中忍不住的嘟囔:   这雪贡傻女,也太言不符实了吧?   【待续】 第二十五章订婚   翌日天未亮,麦其土司的大门伴随着长长悠悠的唢呐号角声,推压着积碓的尘埃,在麦其家百姓们的欢送声中打开了。深秋的露水浸湿了每一寸土地。主子们骑乘的马匹多么高大峻拔,每个家奴的脚步声多么厚重沉稳。   绵绵延延有一里的队伍从麦其官寨出发了。他们要前往与雪贡家的边界处,为雪贡大小姐和麦其二少爷举行订婚仪式。   这一路走得漫长而又简短,消耗了人们的急切,磨砺了人们的耐心。等到达边界上后,雪贡土司太太也已经带着雪贡家的奴隶等候多日了。一切都很完美,唯一不足的是,不知何时被德吉莫措给逮到机会,让她给逃跑了!   叛变的奴隶不会有好下场的,没人担心她的未来。   悠悠,订婚仪式终于开始了。   仁青诺布换上了一套相当体面华贵的服饰。一身金黄色有着绿色图案的锦袍丝帛,宽大而又不失合身,右开襟,设一扣圆圆的领子口镶着精细的豹皮。头上还戴着一顶“金定幅”,以氆氇和皮毛为料,用金丝缎、银丝缎和金丝带作装饰而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一身装扮,使得仁青诺布整个人看起来既华丽尊贵,又有着不逊于大少爷的粗犷豪放。两家的人看得连连惊叹,雪贡家的二小姐达瓦卓玛更是看得眼都直了。   “佛祖神灵呐,他怎么会是麦其家的傻瓜少爷?!”   雪贡土司太太早就知道德莫做事被抓的消息,本来对于这场订婚就不乐意的心情,再见到麦其二少爷竟然这般出色后,就更不欢愉。听到卓玛的惊叹,撇撇嘴,斜了一样仁青身旁的梅朵:   “长得太好看也不顶用,还不就是傻子一个!”   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说,她的目光也禁不住的停留在仁青诺布身上,直叹梅朵撞了大运。   但是今天不仅是仁青诺布大大惊艳了一把人们的眼睛,盛装打扮的梅朵可是不输给天上耀眼灿烂的太阳!   乌黑发亮的头发被辫成三股黝黑亮堂的大辫子,银钱从发根到发销依次串联,两股置于胸前。发辫上佩挂一串圆形钱币状银制饰品,其上阴刻十二生肖像或藏八宝图案,意为12个月平安和佛保佑,辫梢上还有漂亮的饰物。梅朵轻轻摇一摇头,都会有叮叮当当的响声向旁边传去。   亮紫色的绸缎大袍长裙,身着大襟两边开又的鲜蓝长简衫,外罩金黄的镶锦边短夹。腰系锦绣宽腰带,下着漂亮的彩色围裙,腿上是青绿色的裤子,脚穿牛皮鞋底的松巴鞋,鞋帮色彩斑斓,分别用红、黄、绿、蓝等八种颜色的丝线绣花边和花瓣,鞋面绣银花朵,十分艳丽好看。   因着仁青有一朵好看的帽子,梅朵自然也不能差。她头上戴着的,是用小珊瑚珠编串而成的“斑玛帽”。手腕上佩戴着银制手镯和嵌有珠宝的金银翠玉戒指。   脖颈上挂着名为“丝”的各种材质项链,在这些项链中间悬挂着一个制作精美的银质小盒,叫作“嘎乌”。盒面上镶嵌有玛瑙、松石雕刻有多种花纹图案。嘎乌的里面装有活佛的神物以及护身符。   浑身上下披金挂银,整个装束显得十分雍容华贵。身着艳丽服饰的梅朵,显得婀娜多姿、端正典雅、妩媚动人。   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把梅朵的脊梁骨都快要压垮了。因为,就更是显得端庄,因为动不了。   这样子美丽的容貌和富有冲击力的装扮,已经叫麦其和雪贡两家的人看呆啦!   “天呐,她是天上的仙人,是雪山的神女,快回去吧!”   “多么美丽的姑娘呐!”   雪贡二太太和她的亲女儿达瓦卓玛已经看得红了眼。达瓦卓玛用着比看仁青时瞪得还大的眼睛盯着梅朵,这就是那个天天被她欺负的傻瓜姐姐?!   人们的惊呼声在短暂的沉寂过后爆发了,而梅朵身边的仁青诺布也被她的美丽所击中了!仁青诺布怔怔的看着梅朵,一动不动。   在麦其土司和雪贡土司共同的宣告下,仪式开始了。   仁青诺布带着又长又宽的哈达献到了梅朵的面前,梅朵看着他那副晕晕乎乎的样子,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示意仁青诺布给她把哈达挂到脖子上。   可是无论梅朵怎样努力的使眼色,这个傻子就是呆呆的看着她,捧着哈达,似乎都成了一尊雕塑。   梅朵发现自己真是跟傻子相处不来,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会是在生气的好不好?!   她咬紧了牙,眉梢一挑一挑:“不想娶就直说,要娶就快给我挂上!”   挂上!   最后的两个字咬得极狠,仿佛仁青诺布要是再不回神,梅朵就能把他吃了。   仁青果然心中一惊,回过了神来,赶忙将哈达给梅朵挂好。同时,在心底懊悔,怎么就能愣在那里?又不是没见过漂亮姑娘,怎么就这么丢脸?虽说梅朵是漂亮的像妖精,可是他也太……呃!   一个时间,梅朵在心里给仁青下了类别:一个好色的傻瓜。   这就可是要冤死的节奏呀。   仁青在向梅朵献了哈达,求婚成功以后,便又端了青稞酒献给了雪贡土司和雪贡土司太太。这酒名“隆羌”,意为求亲酒。同时还给了达瓦卓玛一碗酥油茶。   雪贡一家笑呵呵的在众人的哄闹声和祝福声中饮下手中的一碗心意。   求亲这就成功了!   仁青诺布欢喜的去偷偷的拉梅朵的小手。梅朵的手被仁青紧张的抓住以后,转动脖子,瞪了他一眼。仁青诺布一点也不在乎的乐了。   接下来,便是麦其家向雪贡家赠送礼品和钱财了。在赠送的物品中,有一样礼物必不可少,这就是给女家母亲送的“奴仁”,也就是奶钱,以感谢母亲哺育女儿的养育之恩。有的女孩的母亲已亡故,但“奶钱”还要送。   不过因为知道雪贡土司二太太对梅朵很不好,所以仁青对二太太的态度也就很不好了。他当着大家的面,将“奴仁”递到了雪贡土司的手里,摆明了是告诉大家他只认这个岳父,不承认这个岳母。   二太太的脸色沉得很厉害。不过因为礼节,女家的每一位成员都是要有礼物的,所以雪贡土司太太还是收到了衣物和首饰,达瓦卓玛也是同样。   对于这些,梅朵倒是不放在心上,心道只要她还在家,这娘儿俩有没有福消受还两说呢,然而仁青就已经很是为她抱屈了。于是,梅朵挣开了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你丫的脸上也我开心点,老娘订婚呢现在”!   呜……蓝宝和秋秋围在两位主子的脚边,似乎是知道仁青又被嫌弃的情况,嗷嗷叫了两声。   一只全身淡蓝,一只两眼发金,有点见识的藏民就已经知道这两只是个什么样的稀罕宝物了。海蓝兽和黄金眼?天哪,这两个草原上的大傻瓜可不要太受宠爱呦。   在雪贡家的嘎巴喇嘛和麦其家汪波活佛的主持见证下,一式两份的婚约在大家的见证下完成了。两位土司当着大家的面盖上各自家族的印章,各自保管一份。   这会儿基本上的繁琐礼节便都完了。因为订婚是由女家设宴备酒,所以雪贡家早早的便在这边界上准备好了。雪贡家再不济,让大家好好吃一顿也是可以的。   每个人都放开了肚皮在吃。设宴庆贺完了,最后是请活佛打卦求签,选定结婚吉日,因为结婚的时间还远得很,所以活佛也没好好干活,说了个玄玄乎乎的日子。   梅朵和仁青交换了一些东西:手上的戒指,颈上的项链,还有系在腰带上的玉石。   日头已经渐渐的西斜了,就在大家都在准备夜晚的狂欢时,梅朵已经跟着雪贡家的家奴回了自己的家。   这对小情人,可是要等结婚之日才能再见面了呢。呦吼吼~!   【待续】 第二十六章撞好事   重新回到雪贡家的梅朵,开始过上了一种安逸中又有许多小调味的生活。   梅朵的身边有了一个新的侍女,央金兰泽,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看起来切切诺诺的,很胆小的模样。奶娘桑吉米玛成日里的在训斥她,梅朵见了便时不时的护上一护,倒让她待梅朵很是亲近,怕以为梅朵跟她是同龄人,亲昵几分。   蓝宝来了新的地方,被雪贡家的下人们伺候的跟主子一样,半个月下来,身上都长了不少的膘。   屋子里,梅朵一脸嫌弃的捏着四肢朝天、躺在地毯上的蓝宝肚子上的块块软肉。   “啊,你太肥了。胖纸是没有春天的,要么瘦,要么死,你自己选一个!”   央兰坐在蓝宝的身旁,惊奇的看着她的小姐跟尊贵的海蓝兽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当看到蓝宝听到梅朵的话后,冷不丁的一打滚就从地上翻起身来,冲着梅朵伸出舌头直舔,央兰眼睛瞪得滚圆!   啊,小姐果然是神人,竟然能跟海蓝兽交流!   其实成年的海蓝兽已经能跟五六岁的儿童一样聪明,而且极具灵性,能懂人言。再加上蓝宝本就与梅朵熟稔至极,所以对于梅朵的话是准准的能吃透。   梅朵伸手挡着那条湿漉漉的石头:“走开,咱们去外面转转。”   蓝宝立刻从她的身上跳开,奔向门口。梅朵带着央兰,跟奶娘桑吉打了声招呼后,便走出官寨,想要寻个安静宽敞的地方,为蓝宝减减肉。   草原上的天空亘古不变,还是那样高远地蓝着,上面飘动着洁白的云彩。梅朵带着蓝宝和央兰来到了一条小溪边,不远就是一小片密林。正值秋天,那小树林里天上有着依然残绿的厚厚遮挡,半空有着飘飘悠悠的枯叶蝴蝶,地上睡着一层厚厚的干叶毯子。   远处,有着尚未被收割的金黄麦田在翻滚着波浪,更远处,包围着谷地的山岗或浓或淡的泛着绿,染着黄。   梅朵寻了根比较大的树枝,向着小树林就狠狠的扔了出去!蓝宝狼嗷一声,撒丫子追去了。   梅朵和央兰坐在小溪边,看着水里面一年养肥了的鱼,等着蓝宝回来。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有百姓们的打麦歌声高高低低的传来:   “果日木匠哪里去,嚓!他到那河边的小树林里去,嚓嚓!”   “美丽姑娘哪里去,嚓!她到那河边的小树林里去,嚓嚓!”   “河里的鱼儿真美丽,摆起水花躲进石缝里,嚓!林中的鸟儿真美丽,摆着尾巴飞入云彩里,嚓嚓!”   这远远传来的歌声还是男女合唱的呢。   一听清楚这歌声里的话语,梅朵的目光就沉了下来。她扭头看进树林,一首歌都唱几遍了,蓝宝还没回来?   再想一想这极赋打趣的歌词,梅朵揪了一把地上的干草,起身对着央兰吩咐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蓝宝。”   央兰道:“我去吧,小姐。”   梅朵拍了拍她的头,笑笑,然后转身走了。对于草原上的小花朵,还是要以保护为主呀。   她踩在了厚厚酥酥的落叶上面。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断从脚下传来,梅朵毫不掩饰的向树林深处走去。   西斜阳光从天上落下,梅朵没走几步,便看到蓝宝从一颗树后面窜到了她面前,口中叼着树枝,水着眼睛望着她,一副要邀功的节奏。同时,有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从更远一点的地方传来。   “呃,啊!果日,唔,我的好木匠,呃……啊!”   活生生……女人的声音娇媚滴水,就跟一颗饱满的水蜜桃一样要流出甜汁。   梅朵镇定的听着,眉梢一挑一挑。感情蓝宝这家伙邀的功是这个?   木匠?果日?就是那个把德吉莫措迷得神魂颠倒,顺便也迷倒了万千少女的雪贡第一帅?!   接下来的声音证明了确实是木匠。   “我的女人,我的婆娘!唔,怎么样,我可是比你那没用的男人好多了吧?”   这话,前半句很正常。在梅朵还奇怪木匠多会儿都结婚了时,后半句可是爆出个关键点来。啥玩意儿,人家女人有丈夫?   梅朵踢了竖起两只耳朵的蓝宝一脚,示意它跟着她出树林。随后,一人一狗便又静静悄悄的后退着匿了。   走出树林后,梅朵径直向坐在原地的央兰走去,吩咐道:“去禀告老爷,就说是有人在这边的小树林里做坏事,派人来抓。”   蓝宝在梅朵的脚旁蹦跳着要求主子把他嘴里的树枝拿走,可是梅朵为了堵住它的嘴,坚决不理会。蓝宝可怜兮兮的坚持咬着树枝,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央兰惊了惊,然后赶快走了。央兰虽然还小,但是也知道些许的男女之事,而小姐又说了是在做坏事,她就隐约了解不是在做一般的男女之事了。   眼看着央兰走了以后,梅朵带着蓝宝再次进了树林。到了之前前进到的位置,然后依着一颗树,就开始评价音调音准了。   本来木匠和姑娘在树林里面干事,完全可以的!但是这次错的是,怎么能跟有夫之妇呢。这样,可就是通奸罪了。   当然,本来没人发现,这罪是定不了的。可惜,被梅朵给撞到了。   梅朵正琢磨着怎么干坏事呢,杀伤性武器木匠果日就撞到了她手上,也算他命该如此!   听着那边的战斗已经要接近尾声,而雪贡土司派了的人估计也要到了,梅朵拿掉塞在蓝宝嘴里的树枝,踢了它一脚。   蓝宝流着哈喇子,猛不丁被踹一脚,赶忙吐完唾沫星子,朝着那对男女的方向就是一顿狂吼!   “嗷唔……”   “错了,重叫!”梅朵再撩它一脚。   蓝宝抖抖毛发,扒拉着脚下的破烂叶子:“吼~!”   登时,小树林里面栖息着的鸟就全飞走了,不远处那两位喘息呻吟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半刻后,女人大叫:“什么声音!啊——”   梅朵满意的拍了拍蓝宝的背,向那边走了过去。   “二位好兴致,老爷派的人都到树林外面了!”   【待续】 第二十七章条件   “谁!”   就在梅朵向那边偷情男女走去的过程中,“沙沙沙”衣物的摩擦声音响动,等梅朵见到事件两位主人公时,已经是略带惊慌的普通藏民了。   待那二人看清来的人是梅朵后,纷纷大吃一惊,立刻双双跪在了地上:“大小姐!”   他们能够料想到来人会是任何的身份,但是独独没有想到会是土司老爷宠爱的大女儿。这,大小姐撞见了他们俩通奸,这可是个怎么回事!   他们跪在地上,移动到了梅朵的面前,磕头,哭泣,忏悔。   “大小姐,我们错了,求求您不要告诉土司老爷,求您,求您!”   那女人磕头磕得尤其厉害,披散的头发沾上了枯萎的枝叶,嘴里也在磕向地上的过程中塞了不少干碎。   不管这个女人,梅朵垂眼打量着同样跪在她脚下,但是却比这女人神色还要惊慌的木匠果日。黝黑光泽的皮肤,高大健壮的身材,还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和宛若山峦的鼻梁。他把自己的头发和胡子收拾很干净,利索,导致在一群邋遢的藏族平民里,他格外的显眼。   梅朵连连点头,果然真不愧是雪贡家最英俊的男人,长得的确出众。不过让梅朵对木匠果日更满意的是:这是个懦弱的人。   一个草原上的大老爷们,真正的汉子,他敢偷人却不敢面对被发现的后果。这是个什么胆子?   这是能包了天的色胆。于是,梅朵“呵呵”笑出了声:   “我刚才不是说过,老爷已经派人来抓你们了。”   闻言,木匠和那女人齐齐震惊的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梅朵,好似是在质问梅朵怎么能这样,已经知会老爷了?   梅朵不在乎的翻了翻白眼:“可不是我去说的,百姓们口中的歌声都已经飘进官寨里去了。”反正他们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梅朵推卸责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木匠和女人白了一张脸。他们喘着粗气的对视一眼,正想再向梅朵求求情时,却已经听到小树林外面吵吵喳喳的叫嚷声了。   他们的反应是身子一震,下一刻直觉就是起身要跑。然而在梅朵的示意下,蓝宝已经呲牙咧嘴的在他们身旁牢牢看守着了。木匠和女人顿时感觉大难临头,一张脸都绝望了起来。   梅朵磨了磨牙,听着外面的动静。人们就要涌进来了,她便也不再耽误时间,冷冷的对木匠说道:“你,我可以留情放过,但是你今后会成为我的奴隶,必须得一心一意听从我的话,能做到吗?”   她并不询问木匠愿不愿意,答不答应,而是直接就问能否做到,梅朵很轻易的便能看出来,一个在危急时刻表现的比女人还不中用的男人,就是两个字:孬种!   果不其然,在梅朵的条件提出以后,木匠果日立刻眼睛一亮,面上惊喜:“大小姐真的愿意放过我?”   “你再废话我也放不过你了。”   “啊!”木匠感恩的叫了一声,然后就急急的连连磕起头来,“奴才果日边巴,今后就是大小姐的牲口了!”   他感恩戴德,激动的痛哭流涕。这样子没有骨气的表情和行为,配着这么一张英俊的脸,看着还真是让人倒胃口。木匠果日本来是自由人,是平民,这会儿为了逃脱掉土司家的刑法,竟然甘愿沦落成为一个奴隶。这是人性。   梅朵摆了摆手:“你走吧,记得到时候来官寨向我报道,要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木匠神情急切的亲吻了梅朵的皮靴:“我这就走,这就走!”   紧接着便急匆匆的从树林的另一头跑走了。   背影是无比的惊慌失措和重获新生。这样的人,梅朵一点也不担心他会不会跑路。先不说每个土司家对于叛逃者是有多么严厉的惩罚,就单说他这性子,就不会为了得罪主子而逃跑。   望着那个没有出息的人,连蓝宝都忍不住向他离开那边的方向打了两个响鼻。   梅朵翻它一眼,什么玩意儿,獒犬都会打响鼻了?   再扭头看向跪在地上痛苦的女人,梅朵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看着她哭。   女人现在自知躲不过了。木匠有大小姐作保,逃跑了,而她却只能孤零零的被绑在行刑柱上,让人唾弃了!   梅朵身后,已经有雪贡土司派的人进来。梅朵低声说道:“你的奸夫跑了,你一定很伤心吧?”   女人吃惊的抬头看着梅朵,同时心里面也是对于木匠万分痛恨。要不是木匠勾引的她,她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另外,她在心里面对于木匠能够得到大小姐的庇护嫉恨万分。女人恶狠狠的想着,她绝不会放过木匠的!   官寨的家奴们一个个的赶了过来,在梅朵的指证下,将女人用绳子一圈一圈的捆绑了起来。   消息很快的就传开了。女人的丈夫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不知道被抓住的女人是谁,但是等到了广场上,看到绑在行刑柱上面的是他的婆娘后,顿时火冒三丈,带头第一个吐了唾沫过去。   这种事情,做了就做了,可是做了却被人发现,被土司抓住下令公之于众,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官寨前面的官场上人山人海,只要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统统都赶过来了。   百姓们喜欢看行刑,而土司也需要时不时的行刑来给百姓们警戒,因而,每一次难得的行刑就会像是一个节日一般引人注目。   雪贡土司家的行刑人有一个世代相传的名字:白玛。白玛,真正的白莲花的意思。也不知道给行刑人取名的那代土司是个什么恶趣味心理,这样污秽令人恐惧的职业,却拥有了世界上最纯洁的名字。   行刑人白玛在听到消息后,就和他的儿子小白玛一起准备刑具了。鞭子,薰除污秽的药粉,用来烙印的铁图章。   小白玛实际上也不小,有十五岁了,然而相对于老白玛的海量经验来说,他还小的很呐。   小白玛看着桌子上各式各样、图样从简单到繁复应有尽有的铁图章,向老白玛问道:“要选哪个图章呢?”   想到是个女人接受刑法,老白玛还是很心善的:“选最好看的那个。”   于是,小白玛便一个一个的细心挑选了起来。最终,他挑选了一枚刻花的铁图章。那花是一朵细小的十字形的花朵,草原上这样不知名的花朵很常见,它很美丽,但是却有毒,手一摸上去便会立刻肿胀起来。   广场上越来越喧闹了。   【待续】 第二十八章恐惧   广场上面的喧闹声,犹如无边的大海上即将迎来暴风雨的海浪,一阵比一阵高,一阵比一阵急切,一阵比一阵声势骇人。   作为行刑人,老白玛在他的儿子面前不仅仅是一个父亲,还是一个传授技艺和职业技能的师傅。他需要时时刻刻向他的儿子传达,这一摧残生命的特殊职业它应有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于是,老白玛对儿子说道:“他们是在盼我们脱下她的衣服。”   小白玛问:“那我们脱吗?”   老白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扭头看向那耸高高的官寨:“这得听土司老爷的。”   小白玛跟着父亲的视线转首看去。   梅朵就站在雪贡家官寨的最高一层观看着,远远望去就好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女神。小白玛和他的父亲站在行刑柱旁,扭头看向远处那个耀眼的光芒,他感到像是另外一颗太阳出现在了土司老爷的城堡上一般,光芒刺眼,他甚至情不自禁的抬起胳膊肘挡在了眼前。   “大小姐……”他喃喃道,口中有着无尽的惊叹和跪伏。这个世界上能够用相貌来让人臣服的人,有很多,但是能用光芒能让人臣服的,就不知道有几个了。   小白玛的心脏开始“咚咚”的跳了起来。这个意思不是指他的心脏原来不跳,之所以这么形容,是因为小白玛他听到了他自己的心跳声。   一声紧接着一声,十分急迫,十分沉重和悦耳,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从他小小的心脏里面迸发出来一样。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看着高楼上那个完全将雪贡土司比下去的人影,他扭头看向父亲,动了动嘴唇。   “我要……”   然而人群声太吵闹了,他的声音刚出来就被层层海浪所淹没。老白玛大声的朝他吼道:“什么?”   于是小白玛鼓起的勇气就又蔫下去了。老白玛担心的看着儿子,虽然儿子从小跟着他,几乎是看着行刑长大的,然而每一次他都不舍。   老白玛正想再问,但是土司老爷的命令已经来到了。   传达命令的男人用着一种相当幸灾乐祸与乐见其成的口吻道:“老爷说:‘剥了她的衣服让她接受鞭刑,在她的前胸上留下通奸者的烙印’!”   话音落,人们便欢呼起来。   实际上看女人裸露上身这件事情在草原上还不算是罕见的。在春天播种时,男女甚至都会在田地里直接做事呢。然而人们似乎更喜欢观看这样子当着众人面的、正大光明的行刑羞辱。   老白玛也二话不说,将那女人的两只袖子一脱,藏袍独特的设计让女人的衣服一下子就踏软到了腰肢,一双椒乳像是兔子出窝一般跳进了人们的眼帘。   行刑台下的人们大声的吼叫着,要求老白玛解开那女人的腰带。那样的话,衣服就会像是蛇脱皮一样一溜溜的堆积到脚背。这个女人她那污秽的身体,就会因为她的罪过而**裸的暴露在蓝天阳光下面!   老白玛没有理会这些不是主人命令的要求。行刑人是雪贡土司的行刑人,除此之外,不会听任何人的话。   在老白玛准备着鞭刑的时候,裸着上身女人惊慌的打着抖,她的声音在吵闹的此刻根本让人听不见。她急急的道:“把木匠抓起来!把木匠抓起来!”   可是她自己在此刻就已经惶恐至极,声音卡在嗓子眼,奔不出来。她一眼便看到了木匠果日边巴躲在人群里面,一脸畏惧的看着她接受行刑。女人大叫着:   “和我通奸的男人是木匠,是木匠果日边巴!把他抓起来,把他抓起来!”   她突然的声嘶力竭起来,恶狠狠的看着躲闪的木匠,眼睛瞪得都要出了眼眶。这样子懦弱的男人,她怎么会被他勾引?!   她的吼叫只有大小两个白玛听到了,老白玛听到后,问道:“是木匠?”   女人重重的点头:“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于是,老白玛想了想,慈悲之心便出来了。他招手找来了方才的传话人,让传话人去向土司老爷说奸夫是木匠。   看到行刑不再进行,土司老爷的传话人又因为行刑人的什么话而离开,围观的百姓们就不再吵嚷,而是议论纷纷起来。有耳尖听到老白玛说话的人,立刻将消息散播了出去。   “行刑人说,那女人供出奸夫是木匠!”   “那女人说奸夫是木匠!”   “奸夫是木匠!”   一时间,尚且还身处在围观人群当中的木匠果日边巴,立刻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人们以着轻视、嫌弃、痛恨等等等等的目光瞧着他。这种勾引有夫之妇的男人,真是恶心!   木匠果日已然头顶冒汗,脚下发软了。他此刻惊恐不已,只觉得嗓子里面干得都要着火冒烟!   “不,不……”他哑着嗓子,但是无力的否认立刻被周围人们的谴责盖了下去。   “你这个万恶的人,去接受刑法吧!”   人们叫嚷着,推搡着,将他送到了行刑台下,只等着土司老爷的一个命令,便能将他推上台去,看着这个更加污秽的人纯洁他的身体!   木匠几乎都绝望了。他以为得到大小姐的庇护就能够躲过一劫,没想到到最后关头还是逃不开。他艰难的扭头着自己被人按压着的脑袋,看去高楼上站在雪贡土司身旁的大小姐。   如果大小姐能够救他,他发誓,他绝对当牛做马!   官寨上,站在顶层四楼,听着传话人向雪贡土司传达的话语,看着远处的广场上某个引起众怒的黑点,梅朵心想,这下子,该怕极了吧。   于是,她便在旁边淡淡的来了一句:   “我看见那个奸夫的背影了,要比木匠宽厚许多,更像是一只熊,逃跑的速度也很快。以我来看,懦弱的木匠是不会有那样的身材和身手的。”   雪贡土司看了他这个回了家以后就更加神秘莫测的女儿一眼,点了点头,道:“既然是梅朵见的,那奸夫自然不会是木匠了。你下去让白玛继续行刑吧,不要牵扯到其他人。”   “是,老爷。”   传话人回到了广场中央,将梅朵的话和雪贡土司的话分毫不差的重述了一遍。立刻,人们怀疑愤怒的目光就从木匠身上移开了。   木匠果日救回一条命,整个人大汗淋淋,如同刚从水中出来一般,上了岸粗喘着气。   “不是我,不是我……”他仍然慌乱的重复着。   女人在台上惊怒的扭动着身子,但是她却不敢说出梅朵庇护木匠这一事实,因为这句话一说出来,她面临的可就不止是鞭刑和烙印了。她恐惧的开了口,向老白玛说道:   “好心的行刑人,你把我手上的戒指脱下来拿走吧,我会感谢你的,会感谢你的!”   【待续】 第二十九章俊奴隶   受刑的女人知道自己今天必定要受到苦刑,她哭着央求行刑人白玛摘下她手指上的戒指,强烈急迫的要求着。   老白玛照办了。作为一个难得的、还存有善心的行刑人,他知道这时应该安抚受刑人紧张恐惧的心情。不过,老白玛在取下了戒指后,对着女人说道:   “对不起了,姑娘。”   然后,他手里的鞭子便立刻在空中抽出了刀刃,劈开了混沌,发出刺耳的啸叫声。不管他的心情如何,一旦让老道的行刑人熟练地挥舞起皮鞭来,那声音,听起来还是很让人感到愉悦的。   小白玛紧跟在一旁,冷漠的看着父亲将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女人光洁的身体上。   小白玛对于犯人总有着一种天生的抗拒与厌恶,但这并不是说他讨厌行刑,他只是对受刑人充满了憎恨。   受刑人的家属会将仇视的目光瞪向行刑人,然而这一切与行刑人又有什么关系,明明是土司老爷下的命令呀!   小白玛厌恶这种目光,所以他总是对受刑人生出许多看似平白无故的怨恨来。   看着父亲用力的抽打着,听着那女人时不时好似欢呼的惨叫声,小白玛又突然憎恨起自己的职业来。为什么他的祖先要选择当一个行刑人,木匠铁匠挤奶工什么的不是也很好?   不知为何,他霎时间扭头看向了雪贡土司官寨的高楼。他想去看一看那个耀眼的光芒还在不在,他想去瞧一瞧她看待他们行刑人用的是个什么样子的眼光。   然而,楼上除了雪贡土司,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了。   小白玛有些失望的收回了视线,这会儿,老白玛已经将鞭刑执行完毕了。老白玛对着大汗淋淋、血痕道道的女人道:   “我收了你的戒指,鞭打不会留下伤疤,但是这个东西却会在你身上留下永久的烙印的。”   一边说着,一边就伸出一只手将烧得通红的铁图章举了起来。在恐惧还没有来得及从这个女人的心里传达到眼睛、传达到嘴巴里时,老白玛便将烫红的烙铁印在了她的前胸上。   那种类似于欢呼愉悦的声音又一次的响起,刹那,老白玛把烙铁从她身上揭下来后,女人便晕死了过去。   广场上爆发出了一阵哄闹声。   方才烙铁烧灼皮肉的“咝咝”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这会儿人们就已经欢呼起来了。   小白玛口中含了一口水,冲冲的向已经昏过去的受刑人喷去,但是因为他的个子还不算高,一口水全全喷到了那女人的肚子上。水珠混着血液在女人的前身上面嘀嗒,围观的人们爆发出一阵哄笑来。   小白玛被笑得面红耳赤,于是羞恼的将一大瓢水毫不客气的重重泼到了那女人的脸上,同时心里面万幸道,幸亏没有被大小姐看到。   女人呻吟着醒了过来。老白玛为她穿上衣服,在此期间,她因为身上的伤痛一直在忍不住的惨叫痛呼。   行刑终于完毕了。因为刑具被污秽的身体污染了,所以要用芬芳的药末熏过。当白色的烟雾不急不慢飘飘扬扬的袅袅升起后,围观的人们就渐渐的散开了。   在受刑人被家里人抬下去后,行刑人对小白玛说道:“你方才不应该那样愤怒。我们虽然是行刑人,但是并不怨恨可怜的受刑人。”   小白玛方才被人耻笑的羞恼还没有退去,这会儿因为父亲的责备而又对父亲产生了怨恨。   父亲有着高高的个子,而小白玛不想在因为是行刑人的儿子后,再因为没有这个年纪应有的个子而遭人嘲笑!   他瞪了父亲一样,而后怒气冲冲的跑开了。   老白玛望着儿子跑开的背影,无言的收拾自己的刑具来。   之前热闹非凡的广场现在变得静静悄悄,梅朵此时正在官寨的院子里,接受着懦弱的木匠——果日边巴的效忠誓言。木匠早在行刑开始前,便屁滚尿流的到官寨里来向梅朵报道了。   他虔诚的在梅朵面前表达着他的效忠,真诚的亲吻梅朵的鞋尖,然后宣告着他正式成为雪贡家大小姐梅朵的奴隶、牲口了。   梅朵耐着性子的听完,当终于要结束时,身后官寨的楼梯上响起了“哒哒”的皮靴声。又是达瓦卓玛甩着小皮鞭大笑着下楼了。   梅朵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这年头,跑到哪里都有宅斗!   身后,达瓦卓玛从下人的口中知道了有百姓在向梅朵进行效忠,自愿成为奴隶,她感到不可相信的在院子里惊叫:   “天呐,竟然还会有人向一个傻瓜效忠,我没有听错吧?诶?呵呵,哈哈!”   达瓦卓玛早就忘记了几个月之前被梅朵从楼上踢下来的苦头,在恢复了活蹦乱跳和见识了梅朵订婚的盛大场面后,她对梅朵的嫉恨达到了一个顶峰。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傻瓜能够拥有一副漂亮的容貌,能够获得父亲的宠爱,能够有一个体面的夫家,能够有一个盛大的订婚仪式!   这简直太不公平了!   达瓦卓玛上前两步,走到了梅朵的面前。她倒要看一看,是哪个更加傻的蠢蛋竟然会成为梅朵的奴隶?   而达瓦卓玛一转眼,待看清了木匠果日边巴的模样后,她的眼睛都瞪成了产崽的母牛。   喵了个咪的,一个傻子竟然还能拥有一个这般俊美的奴隶?!   这简直太不公平了~!   于是,达瓦卓玛根本不在乎梅朵就站在她身旁,对着还跪在地上的木匠果日吼道:   “你的头是被驴踢了吗?成为一个傻瓜的奴隶,你有病吧!”   才对梅朵表达了忠诚的木匠,这会儿被二小姐一顿吼顿时就晕乎了。   梅朵理都不想理会这个才十二岁的小丫头片子。她现在之所以还留在雪贡家,是想通过发展壮大雪贡家,以求在嫁到麦其家以后能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势力,然后通过控制那个她一见就怒的二傻子来谋取麦其家的势力。   一旦草原东方的势力都落在她的手中,再联合了她的老情人达杰索朗,她就不相信,拉巴茸家还能苟延残喘!   所以,她对于达瓦卓玛这种低级小怪,实际是没有想打一打的**呀……   不过,什么叫智斗?   “奶娘,”转身前,她对桑吉米玛吩咐道:“把木匠带给管家,在官寨里安排住下来吧。”   看了眼地上这个年轻俊美的木匠,梅朵邪邪一笑,离开了。亲爱的妹妹,这个漂亮的奴隶可是为你准备的呢。   【待续】 第三十章偷袭   “小姐,我儿子最近生病了,我想回去照顾他。”一大清早,奶娘桑吉米玛来到官寨,在服侍了梅朵起床洗漱吃饭后,面色难为情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刚吃完饭的梅朵正有点无所事事的感觉,一听这话,颇感惊讶的问道:   “你怎么现在才说?”   自己的儿子生病了,就应该连来也不来的找个人带口信,或者是一来就请假离开的呀。   桑吉米玛带着点避讳的神情在梅朵面前垂下了头,有点不愿意说。   梅朵把脚旁的蓝宝赶开,正经的盯着桑吉米玛问道:“病的严重吗,请喇嘛看了吗?”   桑吉米玛点了点头。梅朵见她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模样,就更是好奇了。几番追问下,奶娘终于说了实情。   “我娃娃被我那发疯的丈夫又打了一顿,在家里面哭哭啼啼的,我放心不下,这才想回去看看。”   这样说梅朵就明白了。不过是丈夫打了孩子一顿,然后妻子心疼,上了班也不安稳的事情嘛。她刚一点头,应允了桑吉米玛的要求,然而还没等桑吉米玛感谢主子的恩情呢,就听得央兰在身旁懦懦怯怯的道了句:   “天呐,那个疯子又打旺堆啦?!”   诶?听这话的意思,奶娘桑吉的丈夫还是个非正常人类?   听到央兰没眼色的话,奶娘桑吉米玛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任谁也不会乐意自家的男人被别人随便嚼舌根的,还是在主子的面前。   央兰悻悻的闭了嘴,头低到了胸前。   梅朵见状,便感了点兴趣,本来她今日也是打算出去,看看雪贡家里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这会儿正好能顺便上奶娘的家里瞧一瞧去。从桑吉米玛能给她当奶娘便可以知道,奶娘的儿子跟她也是一般年纪大的。好好处理一下,说不定能再给自己收个忠心的下属。   如此想来,梅朵便要求着跟奶娘一起去她家里看一看了。   奶娘起初还不乐意,但是在梅朵冷冷默默的注视下,知道现在的小姐已经不好惹的桑吉便松了嘴。但是,她却向梅朵强调说:“请小姐不要多为难我的丈夫,他是个外乡人,要是惹恼了小姐,还望小姐能原谅他。”   外乡人?   梅朵更加起了兴趣。在这个人口流动限制极其严格的古代,还是由土司制度统制的草原,每一个外乡人身后都必定会有一段坎坷的人生故事。   于是二话不说,梅朵便出了房门,带着奶娘和央兰下楼去了。   不过不是冤家不聚头,梅朵刚一到楼梯口,便见得达瓦卓玛陪着二太太从楼上下来了。   二太太今日打扮的相当端庄隆重,身上挂满了金银首饰,衣物华美洁净,就连脚上鞋子上不知名的小鸟眼睛,也是用黑玛瑙牢牢绣上去的。   达瓦卓玛也是一样,打扮的很是美丽。   这二人见到了梅朵,本来还神采飞扬的脸立刻皱眉黑了下来,似乎看到梅朵跟吃了屎一样。   梅朵眼里带着戏谑,真想争取像**一样恶心死她们。   二太太恶狠狠的看着眼下这个唇角上扬,隐隐带着笑的死丫头。就是这个死丫头,前段时间害得她没了孩子,一想到好不容易有的孩子就是那样硬生生的被打掉,还被按上了恶魔的名号,二太太心里的火就好像是要喷发的火焰山一样,只想把这个万恶的死丫头烧得灰飞烟灭!   派个侍女给梅朵下药,没想到侍女还那么没用,白白浪费了她大好的汉地神药。   一见到梅朵,二太太简直就想上巴掌抡。   感受到胸口已经微微的起伏开来,二太太在心底给自己强调要平静,要平静,今天她还要迎接贵客,不要跟这个小蹄子多浪费时间!   鼻哼一声,二太太端着土司夫人的架子,稳稳的从梅朵身边走过,顺便还给了梅朵一个千年土司夫人死鱼眼。   还没等梅朵觉得好笑的笑出声,达瓦卓玛跟在二太太身后,也是冲着她冷冷示威,鼻孔都要面到了天上!想来还是对前几天英俊的木匠对梅朵效忠而嫉恨在心。   然后就是二太太和达瓦卓玛的侍女们从梅朵面前走过了。   这种当面被人甩脸色的感觉,还真是让人不爽呐。   梅朵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就低头给萌着一张脸的蓝宝使了个眼色。   聪明的蓝宝立刻领会了。像一只矫健的猎豹一样,一下子就从梅朵身边窜了出去,向着正在下楼的那两名侍女奔去。蓝宝到了她们的身后,停下来,很傲娇的想着,是咬一口呢,或是吼一下呢,还是送上一爪子呢?   蓝宝很苦恼的思索着。眼前一闪,在看到两个侍女长长的裙摆有一小截搭在了台阶上时,蓝宝眼睛发光的一亮。   立刻从上面的台阶往下一蹦,正好就蹦在了留有裙摆的台阶上。后脚一爪子按着一个裙摆,前脚一爪子挠了一个侍女的大腿内侧。只见下一秒,那两个侍女便因为惯性作用,重心不稳的往身前扑了上去!   二太太和达瓦卓玛都站在侍女的下首,两个侍女往下一扑,自然是连带着二太太和卓玛纷纷往前一扑。但是二太太和卓玛的身前可是没有什么能够抓手的东西,于是只听着四个女人连连不断的惊呼声响起,随后便是一个个翻滚在了楼梯上面,最后是重重的落地声。   干完坏事的蓝宝立刻就转身回到了梅朵的身边,而梅朵也很自觉的带着自己的人向后退了两步。   她们要离犯罪现场远一些,洗脱嫌疑。   犯罪现场那边,估计是因为四个女人更团结有力量,所以没有出现上次卓玛直接滚到了院子里的惨剧。但是,这次出现了漂亮的叠罗汉造型!好棒!   蓝宝兴冲冲在梅朵脚前打转,快夸它,快夸它!   梅朵扔给了它个白眼。干了坏事还能这么得瑟,三观呢,节操呢?   楼梯下面,是哎哎呦呦的痛呼声。顺带着还有二太太暴怒的歇斯底里:“蠢货,都给我起来!起来!”   因为二太太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所以这会也就是最下面的罗汉了。   二太太大怒,万一再有个孩子,又被压没怎么办!   梅朵见到下面乱糟糟的情景,一拍脑袋:“哎呀,忘了喝水,回去喝口!”   说罢,带着奶娘和央兰,还有乖乖的蓝宝转身原路回自己的房间,一点实施救援的态度都没有。   看着梅朵那带着嘲讽和不屑背影,二太太的眼睛都红成了血色。等她有了儿子,有这个贱蹄子好看的!   “蠢货,都给我快起来!”   【待续】 第三十一章思乡   梅朵在等到二太太一行人骂骂咧咧的整装离开后,神清气爽的带着奶娘桑吉和央兰出了官寨。   桑吉米玛的家住在距离官寨地势往下的第一个寨子里。   如果说草原的壮阔辽远之美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那么来描述一番这些小寨子还是可以到细致入微的程度。   官寨附近的这第一个寨子是个规模很大的寨子,里面有几百户人家,有一部分是科巴。藏民们的房子是用坚实的石头或是粗壮的木头堆砌而成的,一   般都是一层,部分有两层的。另外,绝大部分的人家会给家里面围上很大一个范围的院子,相当于是圈养牲畜的地方。很宽敞的一部分,也要是放在现在城市里,绝对是无法想象的!   这会儿清早气温正凉,而藏民们已经全部起身开始忙活农活。割麦、归拢、打穗、晒粒……这些农活即使在高科技的帮助也会颇为费事,就更不要说是在落后全靠人力的古代边夷地区了。   实际上对于一个土司来说,统治他的人民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对内,他只要防止人民对他不会太不满;对外,需要提防临近土司的扩张野心。   让人民满意这件事情实际上很好办——只要让他们吃饱饭就可以了。这时的社会阶层十分分明且严格,下层人民是绝不会轻易反抗的,除非是他们饿极了。   做一个能使领土扩大的土司,会名声遍草原,而做一个守得江山没什么建树,但是不会让百姓挨饿的大人,也不会受人非议。   梅朵跟着桑吉米玛来到了她的家。奶娘的家跟其他藏民的家没有什么别的区别,要说不同,唯一的不同怕就是她的家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什么牲畜了。   站在栅栏前,梅朵疑惑地问道:“你们家里没有牛羊吗,还是放出去了?”   桑吉米玛摇头,轻道了句“没有”。随后她上前为梅朵推开门,边推门边向里面叫喊道:“当家的,快出来,大小姐来看咱们了!”   梅朵跟在她的身后进去,她一身洁净整齐的衣服与这里格格不入,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与风采。就连梅朵身后的丫头央兰也是个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小侍女。   桑吉米玛一连喊了几声,但是屋子里面却没有回应,似乎是没有人一样。   奶娘抱歉的看了一眼梅朵后,就往屋子里面跑去叫人。梅朵静静的站在院子里等着。   桑吉米玛家中院子的地面上铺着几大片的麦穗与青稞穗,也有几条肉干挂在房梁上风干着。院子里面很干净整齐,能看得出奶娘是个爱收拾忙碌的女人。   在院子里面巡视着,看完了一圈,梅朵正打算移开眼,却眼尖的发现了一处似乎是写满了字的地面。只有小小的一块,位于院子的角落里。似乎是书写者在农活休息时,随手写下的。   梅朵走上前去。   其实这一小块满满地面的字也不能算是写上去的,看样子也就被人拿了个麦秆在地上划拉的。但是远远看上去字迹很工整,每一个字都跟豆腐块一样。   梅朵站到了跟前,定睛一看,立刻大吃一惊!   这,这哪里是那些扭扭曲曲跟小蚯蚓爬一样的藏文,这是汉字啊!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汉人的梅朵瞬间震惊万分。她赶忙又前进了几步,走到书写者大概身处的地方,也不管地面的尘土会不会染脏她的衣裙,急切的蹲下了身子。   侍女央金兰泽不明白主子在干什么,疑问道:“主子,怎么了?”   梅朵没有理会她,急迫的辨认着地上的字迹。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激动慌乱,几欲落泪的心情,没背井离乡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她着急的伸出手抹划着地上的汉字,将落在上面的杂物清除掉。虽然有的字因为人的脚印而毁坏,但是梅朵手下的这堆汉字她扫了几眼便明白了是什么!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梅朵呆呆的望着地上的四句诗,口中禁不住的低低念了出来。刹那间,她的眼眶里充满了不知何时蓄积满的泪水!   曾几何时,她也是仰望头顶的天空,看着草原上的满天繁星,喝着草原上的酥油茶,心底却是在深深思念着故国家乡;曾几何时,当她操着一口流利的藏语处置这个,怒骂那个时,突然间的却会觉得说话都在舌头打结;曾几何时,她看惯了藏言藏语,只是偶尔念叨自己的名字时,脑海里还是端端正正的两个巨大汉字。   她穿着精美的衣服,戴着华贵的首饰,当着最尊贵的人。只是,她却为何总是会感到陌生,感到无所适从,感到永远不能融入。   梅朵一遍又一遍的念着最为熟悉的思乡诗句。眼泪已经禁不住的夺眶而出。   这首从幼儿园小学都开始会背的古诗,直白、通俗、烂大街到不能再泛滥的地步,可是她却从来没有真正领会过它的感情。   老师们说这是唐代的大诗人李白所做,老师们说这是流传千古的名诗,老师们说这首诗的思乡之情撞击着人的心灵。然而那会儿,她还正在和同学们瞎扯着:“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一对狗男女,其中就有你”!   想着幼时的可笑行为,梅朵此时却再也无法笑出来。   一首千古名诗,如今,竟然是让她在一个古代藏民的家中,哀痛的读懂了它!   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永远不懂。   心中像是被谁掐了一把,疼得无法遏制,恸得难以忍受。   梅朵一下子就坐在了台阶上,两只手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她不是一个藏民,她的心,她的灵魂永远都是飘荡在草原的上空,寻找着回家的路。   侍女央兰被主子突然间的感情变化吓得一声惊呼:“啊呀,主子你怎么了!”   奶娘桑吉米玛这会也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听见了央兰的呼声,顺着视线看到梅朵正窝成一团在哭,立刻就慌了。同央兰一块围了上去,对着梅朵就又是哄又是拍的。   “小姐,你突然哭什么呀?”奶娘边哄着梅朵边瞪了央兰一样,怪她没有照顾好主子。   央兰委屈的扁嘴,她也是实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呀!   桑吉米玛蹲下身子,将梅朵拥进怀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口中不住的进行着安抚。本来经过这几个月,她以为小姐长大了,没想到,却还是个孩子,动不动就哭。   梅朵在桑吉的柔柔安抚下,美美的哭了一顿后,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   想到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会在下人面前如此大哭,梅朵有些难为情。她指着地上的字,向桑吉米玛问道:   “这些字是谁写的?”   桑吉米玛看了一眼:“是我那位当家的画得。”   【待续】 第三十二章汉族人   当奶娘桑吉米玛向梅朵说,是她的丈夫在地上写的字时,用的是“画”这个字眼,可见在桑吉米玛的眼里,眼前的这些字根本就不是字,因为她又不认识。而对于她丈夫时不时在地上画一些她看不懂的符咒,她可以装作看不见。   梅朵一听是她的丈夫写的这些字,立刻就眼睛发亮。想起了之前桑吉说过的,她的丈夫是个外乡人。如此看来,恐怕不只是个外乡人,还是位异族人!   梅朵的心底开始涌起见到桑吉丈夫的渴望了。这种渴望有着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于是梅朵问道:“你丈夫呢,不在家?”   桑吉点点头:“看样子是出去转悠了。我的娃也出去了,估计是去河边看鱼了。”   “看鱼?”梅朵皱眉。看样子奶娘家里的农活不是太忙,但是也不至于父子两个都这么闲吧?   既然已经知道了桑吉的丈夫同她一样是汉族人,梅朵所幸也不急着见了,而是干脆就坐在院子里,与桑吉米玛聊了起来。   “你丈夫叫什么?”   “呃……”但是没想到聊天的第一个问题便把桑吉难在了那里。梅朵瞪眼,她不会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叫什么名字吧?   看到小姐那副怀疑和难以接受的表情,桑吉米玛窘迫了下,而后低低道:“他的藏名是迦那。”   “迦那?”梅朵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迦那是藏民们对汉地人群的称呼,意思是“白衣之邦”,而桑吉的丈夫便是被这样称呼的。   蓦地,在梅朵的心底生出了一股淡淡的悲哀。   “那他还有其他名字呢?”她问道。   桑吉点头,而后便更是表现出了窘迫:“他是汉族人,他的汉族名字有点绕口,我……我记不住。”   闻言,梅朵的心中更加的沉重与悲哀了,为桑吉的丈夫,也为她自己悲哀。桑吉米玛作为他的妻子,都尚且记不住他的名字,更何况其他人呢。   在奶娘桑吉的介绍下,梅朵知道了有关迦那的一些事情。   迦那是在十五年前出现在雪贡官寨的地盘上的。那日,桑吉正带着衣服到河边洗打,但是没有想到顺着河流竟然飘过来了一个人。那具身子上面有多处的伤口,并且在河水的冲泡下,开始泛白腐烂。   那是一具几乎可以称之为“尸体”的身子。   桑吉米玛上前,将那个昏迷的男人给勾上了河岸。等看清了男人的面貌后,桑吉才发现这竟然是个汉人!这个汉人便是迦那。   雪贡土司的地盘虽然靠东,但是要比最东边的麦其家往西一点,因此即使有汉人,也应该是在麦其土司的地盘上,所以雪贡家这里很难见到汉人。一时间,桑吉米玛对于这个顺着河流飘来的汉族男人,起了极大的兴趣和同情!   虽然这具身体已经被河水泡得发白,并且体温极低,但是桑吉米玛还是把他拖进了家中,请了喇嘛来为他看病。   喇嘛看过之后,告诉桑吉,虽然伤势很重,只有一口气,但是还是有救的。桑吉很高兴,不顾阿爸阿妈的反对,花了很多钱来请喇嘛为这男人看病。   几乎有一个月,男人终于醒了。   但是由于语言不通,所以桑吉和男人之间无法直接交流,再加上寨子里也没有通司,因此自然而然的,男人就成为了桑吉家中的一份子。   “你没有问他是怎么来的吗?”   桑吉仍然摇了摇头:“我问过。起初他不会说藏话,等后来他学会了藏话,却怎么也不愿意透露了。”   看着桑吉黯然失色的眸子,梅朵在心中暗暗计算,如果没差的话,现在应该是雍正末期。而桑吉的丈夫是在十五年前来到的草原。十五年前,如果她没记错,她那会儿刚刚成为拉巴茸家的土司,是受到的康熙皇帝的册封。   梅朵有一股直觉,迦那的流浪故事绝不会简单。   于是,她对桑吉米玛说道:“我对汉人的文化很感兴趣,你去找你的丈夫回来吧,我去河边找你的孩子。”   桑吉米玛摇头摆手:“怎么敢劳烦小姐,如果小姐想见我丈夫,我会叫他到官寨里去拜见您的!”   梅朵边笑边起身:“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   一边扶着主子起身,桑吉一边慌慌道:“小姐急着想见,在奴才家里等着就好,我这就出去找他回来!”   看着桑吉米玛一副不敢劳烦主子费心力的模样,梅朵“呵呵”笑了两声。   “我今天出来是想到外面转转,可不是单为了到你家里呆坐着的。”   这话说的,白白不要下人的好心好意。不过,有的时候话说的直白也可以免掉很多麻烦事。可不看桑吉米玛一听这话,就应该赧了赧,送梅朵出门了。   “小姐,我的娃娃叫旺堆,大概六七岁,很好认的,您一到河边就能认出来。他喜欢直勾勾的盯着水里的鱼。”   梅朵挑眉,点头离开了。   她还以为桑吉的儿子跟她一样大呢,这会儿才想起来,桑吉的第一个儿子夭折了,这才有机会给她当奶娘的。   桑吉米玛给土司老爷的大小姐当奶娘,这可是一份好活儿。单是工钱就抵得上其他户一年的收成了,也难怪桑吉家里的农活不多,爷儿俩一个有空看鱼,一个有空发疯。   带着央兰在寨子里面悠悠闲闲的穿梭着。每一个人看到梅朵,都会恭敬的喊一声“大小姐”。   大多数百姓们的衣服是棕色、暗蓝色、紫色、或者是黑色的。不过由于整日里的忙碌和长久的穿着,一眼望上去便都是黑乎乎的色彩。   梅朵对于每一声恭敬的问候都会用客气的用冰冷眼神回礼,指望她点下头或者是露个笑,抱歉做不到,人太多会很累的。   空气中,渐渐不再有了让柔嫩皮肤感受到刺激的麦穗气息。秋天已经入了深,冬天就要来了。   当太阳已经正当头时,梅朵终于晃悠到了小河边。阳光毫不吝啬的在当空倾洒着寒冬来临之前仅存的温暖,这时,水面已经被照射的一片金光闪闪了。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梅朵在反射着漂亮光芒的河边找到了那个孩子,那个名叫旺堆、喜欢看鱼的孩子。   是的,他喜欢看鱼,他此时便正是如他阿妈所形容的那样,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河水,身子前倾几乎快贴到了水面上。就像是一个饥渴的人正要痛快的大喝一场。   梅朵高声唤了他:“旺堆!”   但是这个小家伙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待续】 第三十三章喜鱼   看鱼的旺堆很认真。   梅朵以着不算轻的脚步声到了他的身边,而这个七岁的孩子跟毫无察觉一样,宁静的注视着水面。他的脸上有着波光粼粼,那是从水面上反射的波动着的稀薄阳光,带着金灿灿的颜色,就如同人们也爱的金子那样,色彩耀眼,好似琉璃。   梅朵是一个很正经并且懂得看形势的人。   于是,她扔了块小石子在旺堆注视的水域中。   刹那间,微微的一声小“噗通”,平静的水面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后便立刻以落水处为中心,一圈又一圈宛若年轮般的光圈层层荡漾开来了。   很美丽,但是却忒是不厚道。   旺堆如同一个被惊到的婴儿,惊睁了眼睛,跪在地上的身子猛猛一震。看到那突然出现的石子,突然出现的水圈,还有那四散而逃的鱼群,他微微的张开了嘴,像是一个频临死亡的人急促的呼吸着。他的胸膛被带着起伏,他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   真的是被惊到了。   梅朵观察着他的反应,见到这孩子还只是兀自盯着水面发颤,却看也不看她一眼时,颇有些无奈的挑起了眉毛。同时,有着些许的不好意思。   有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小孩子是最不惊吓的。大人们猛地在婴儿眼前拍个手什么的,看到婴儿惊愣的模样自己很高兴,但是殊不知这样的行为可能会给孩子的神经系统带来影响。孩子有可能会夜惊、夜哭,从此变得胆小。   “啊,好像干坏事了呢。”   梅朵捏了捏下巴,想了想,最后决定为了不让旺堆受惊,她又从地上捡起了一大堆小石子,开始对着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的水面轮番轰炸了。   “咚咚咚咚咚的叮叮咚咚。”   一个又一个灰不溜秋的小石子被投进了河水中,很快,更多更大更美丽的光圈便开始在眼前轮流展现,经久不散。水里面的平静彻底被打破了,连梅朵都能看到一条又一条肥肥美美的鱼从轰炸现场逃离,有的躲远了,有的躲进了石缝里,有的被飘荡起的泥沙掩盖,便傻傻蠢蠢的一动不动装死了。   跟在梅朵身后的央兰惊愕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以防叫出声来。   小姐在做什么!   在藏民的心中,鱼是一个很神奇的物种。它们生活在水中,一代又一代的大人们对孩子们说,鱼是可怜的只吃水的东西,是洁净的,是神秘的。它们的形体是那样的不漂亮,甚至让人感到厌恶。   在人们的眼中,它们既然活着,又没有东西可以吃,那必然是受到了上天的重谴。或许是上辈子做了罪的人变成的,老天让他们受到饥饿的折磨。   也因此,藏民们看待鱼,如同看待不得不流浪的行乞者一般,是嫌恶和同情的。   梅朵之前不知道,在河边见到鱼的第一眼,便扭头问她的阿爸:“咱们抓几条来吃吧!”   结果,是一顿胖揍啊。t_t   也因此,对于这个喜欢看鱼的孩子,梅朵打心眼里喜欢。   旺堆这时终于扭头看向梅朵了。   在看到梅朵之前,他的眼睛里面带着惊恐和愤怒。但是在一转头,看到光彩照人并且似乎还有一个小跟班的梅朵后,眼睛里面的怒火悉数褪去,只剩下了惊诧,怔怔的望着对方。   或许他是没有看到过如此美丽的姑娘,或许他只是被梅朵身上衣物所带来的尊贵气息所震,也或许只是简单他被有人在他身后给吓到了。但是无论是什么原因,梅朵对于他终于注意到自己了,表示很满意。   这次,她丝毫没有吝啬她的笑容,对旺堆展开了一个标准的露八颗牙,最是完美不过的微笑,并且柔声道:“你想……呃,你喜欢鱼吗?”   差点的,又要脱口而出:你想吃条鱼吗?(—_—)   旺堆愣愣的看着她,被那笑容恍了眼睛,迷了神思。半晌,他的脑子里终于消化了梅朵的问话,直觉点头。可是刚点了一下,就猛猛的摇头晃脑起来。   不,他不喜欢鱼。   梅朵被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孩子逗得轻笑两声。走到他的身边,弯腰看向了水面。   “不喜欢吗?多好看,肥肥的。”   虽然这话是梅朵内心最直白的感受,表达了她最阴暗的心理,但是听在旺堆的耳中,可绝对不会是一回事。   闻言,旺堆的眼睛“倏”地就亮了起来。他看着梅朵的侧脸,眼睛又大又亮。嘴巴几张几合,有点激动,有点不知所错,有点无言以对。   他从来没有想过,还能有人跟他一样喜欢鱼!他,他很紧张,他害怕他万一说错了话,就会把这个难得的朋友给惹恼。   最终,旺堆憋出了四个字:“我也喜欢。”   梅朵斜眼瞥他,小孩子立刻将目光收了回去,重新投入开始恢复平静的河水。梅朵想了想,她有说过“她喜欢”吗?   侍女央兰站在两个喜欢鱼的人身后,心里面装着满满的恐惧与颤抖。鱼不是个吉祥的东西,甚至当有人梦到鱼,都会被看做是不详的预兆。   当一大群黑压压的鱼家族顺着河流,东去西来,浪迹于每一条大河时,那种沉闷压迫的感觉是不会让人感到舒服的。只会恐惧,恐惧……   央兰紧张的都快要哭了。她为什么会和两个喜欢鱼的人在一起嘛!她甚至都能看到水里那条胡子跟蜘蛛腿一样粗、不断翕动着嘴巴的大鱼,这就要从水里冲出来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将她吞下了!   外加闷闷的怒喝: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想到这里,央兰的小脸都绿了。   终于,似乎是感受到了背后深深的怨气,梅朵不再废话了。她站直了身子,伸手拍了拍旺堆毛茸茸的小脑袋。   “你阿妈让我叫你回去,”突然,梅朵想到了这孩子应该是刚刚被他阿爸打过才对,于是紧接着道,“她担心你身上哪里不舒服。快点走吧!”   旺堆这次很听话的起了身,在看到清澈见底的河水里,方才被吓到的鱼又重新出来溜达后,便终于放下了心的转身跟着梅朵离开。   一路上,梅朵问了旺堆很多话。问他的阿爸为什么打他,问他的阿爸是个什么样的人,问他的阿爸怎么会被人称呼为疯子,问他的阿爸……   “你不问问鱼吗?”   突然,临近旺堆的家时,旺堆开口打断了梅朵的话。   他看着她的脸上,带着些许的不满。对于跟自己着同样兴趣爱好的梅朵,旺堆当然希望对方能多与他谈论些关于鱼的事情。   梅朵顿了顿,而后颇是不怀好意的闷笑了两声。   旺堆很奇怪。   梅朵继续向他的家走去,但是清脆里有着欠扁的阴险:   “等你知道鱼吃什么,我再向你问鱼吧。”扭动着的蚯蚓,嗡嗡乱叫着的蚊子,以及一切能塞进它嘴里的浮游生物……这些,他还会喜欢鱼吗?   旺堆站在原地,神情迷惘至极。   【待续】 第三十四章种族   梅朵带着旺堆回到了他的家,不出意外的,她看到了奶娘正拉着一名个头不矮,身材瘦弱的男人站在院子里面等待。   那个男人正是迦那。   梅朵在见到他的第一眼,眼泪便充盈了眼眶。然而她并没有允许自己可以再次柔软,微微仰起头,泪水便又似乎通过泪腺,回到了她的身体里。有什么样的期望、激动与感慨,留她自己一个人消化。   那是一个仍然固执的留着辫子头的男人。然而他的辫子跟汉地上汉人的辫子是不一样的。汉地上的汉人是将前半个脑袋头发剃光,后半个脑袋的头发蓄起来辫住,而迦那的辫子则是由满脑袋的头发辨起来的。   不得不说,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整体上大同小异。   奶娘桑吉拉着迦那迎上前来,两个人对梅朵行了礼,迦那同样是动作熟练的将帽摘下置于胸前,微微躬身,并且道:“见过大小姐。”   看他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疯子,正常得很。   “小姐,请进屋吧。”桑吉米玛边说着边一把将旺堆拉在了自己身后。看他的脸上除了有因梅朵的身份而显得惊诧外,并没有因为身体原因而表现的不舒服,桑吉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可以继续出去玩了。   然而旺堆却没有走,他站在母亲身后盯着梅朵看,这会儿仿佛梅朵便是一条鱼。   桑吉和迦那躬身双掌向上平展,一人侧身站到屋门的一边,让梅朵先进屋。   藏民的室内重点部分是主居室和经堂,其余部分则简单一些。主居室即是厨房和饭堂,又是卧室,还是主人接人待客的厅堂,因此主居室不是一般的大,室内的基本陈设也多于其他房间。   梅朵被请到了收拾干净的床上坐着。桑吉家的条件不错,因此床是有三面围板的床,而是不简单的有顶无底的两个大木箱。   看着大小姐入座后,桑吉才和迦那坐到了与床有火盆桌相隔的长条凳上。   旺堆站在房门外,伸出一颗小脑袋有些不安的向里面看。梅朵瞅到了也不理他,他阿妈让他去玩他不去,既然不想玩那就站着去吧。   火盆桌上摆着之前桑吉才拿出来的、家中珍藏的瓷碗,被擦拭的光亮照人。桑吉将瓷碗双手摆在了梅朵的面前,然后将一直温热的茶壶拿起,壶底低于桌面的轻轻摇晃了几下,慢慢的往碗里注满了酥油茶。   迦那双手捧起碗,躬身献给了梅朵。   酥油茶是用清茶加盐、酥油,然后放置“酱桶”里面打制成的,味道……呃,谁喝谁知道。   梅朵同样以双手接过碗,将茶上的油花吹开,然后一点一点的啜饮起来。   酥油茶这个东西她刚来时,实在是喝不惯。酥油是什么,酥油是从牛奶、羊奶里面提炼的脂肪,平日里当作食用油的,可想而知是什么味道了,更别说还要加上奶,加上盐的。   不过……这东西真是越喝越好喝,会上瘾的啊有木有!   梅朵无奈,果然,她已经被同化了么。   慢慢的喝了一半,然后将碗放在桌子上,桑吉又为她重新注满。   谈话终于要开始了。   梅朵打量了一下迦那的相貌。他长得属于典型的汉人书生形象,清秀洁白的,也难怪会让桑吉当初宁愿花尽了家里的钱,也要救他。   现在之所以还能看出迦那的清秀洁白,实在是要归功于他自己没有放任自己邋遢。在草原上,年约三十岁的男人基本上已经是一个模子了:一脸拉碴胡子,一头蓬乱头发,一件宽大袍子,一身陈油味道。   对于水资源丰富的不能再丰富的青藏高原地区来说,洗澡这回事嘛,怎么就能不成正比呢?   梅朵开口问出了第一句话:“你为什么绑条辫子?”   桑吉一听这话,就后悔没有提前跟梅朵打好招呼了。这个问题是迦那最经常被人问的问题之一,换句话就是,烦不胜烦。   果然,迦那的眉头微皱,但是念在梅朵是土司老爷大女儿的身份上,他并没有再多的表现他的不耐,而是再次耐下性子的解释道:“我是汉人,汉人男子的头发都是这样。”   他的口音是很有藏民乡音味道的,不像是有些外国人学说中国话,有些怪声怪调。听桑吉说过,他刚来这里的前两年基本上不开口,而后等开口了,便是相当有水平的藏语了。   得到问题答案的梅朵点了点头,然后端起茶碗又饮了一口。   殊不知,迦那等着她的第二个问题:那你们那里的女人头发都是什么样。   感受完嘴里一点一点散去的奶味,梅朵再次问道:“你的汉名是什么?”   与想象中不一样的问题!   迦那稍稍楞一愣,然后沉默了。很名显,他不愿意说自己的汉名。   这个人他不愿意透露有关他身世的任何信息!梅朵立刻意识到了这点。不过也是,在一个周围全是异族的环境里,他怎么能随意对一个人敞开心扉。   因而一时间,梅朵也不知道该怎么与他交流了。或许今天的见面只是她的一腔热血,毕竟,在迦那的眼里,她也只是一个藏人,甚至还是个典型的藏人。   “我看你很正常,为什么别人说你是疯子呢?”梅朵问道。   这个直白的问题让沉默的迦那更是沉默了。如果说之前的沉默是他的无言语,那么现在的沉默就是他的精神无回应了。   梅朵一点一点的喝着茶,等待着他的回答。   屋子里面一时陷入了寂静,只有屋外沙沙的风声飘在耳边。   旺堆还是那个姿势的站在门口。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了梅朵的身份后不愿意靠近,还是因为早上阿爸打了他心中害怕,总之,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跟这里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红红黑黑的脸蛋,亮的出奇的眼睛。   梅朵又喝掉了半碗茶,桑吉再次为她蓄满。   按照藏族的习俗,客人们饮茶一般只需三碗。只喝一碗是被看做不吉利的,谚语道:一碗成仇。喝茶时不能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喝茶不能喝尽,否则会被认为没有教养。   藏民们喝茶讲究喝一些,留一些,表示茶永远也喝不完,意寓财富充足。   终于到第三碗了!   梅朵的眼睛都要撑出红光了。早上吃得已经很饱,几碗酥油茶再一下肚,简直要命。   浅浅抿了一口茶,示意第三碗碰过了之后,见到迦那还不说话,梅朵想了想,认为也不该逼他,毕竟又不相熟。于是,她扭头对着门外站着的旺堆招了招手:   “旺堆你进来!”   被突然点到名的旺堆惊了一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一小步。待看到阿妈示意他快进来的催促眼神后,这才磨磨脚底,跨了门槛进来。   旺堆站在了桑吉米玛的身边,桑吉将他向梅朵的方向推了推。   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木木讷讷、似乎只对鱼有兴趣的孩子,梅朵向迦那问道:“你应该是书生吧?”   虽然很疑惑梅朵怎么知道“书生”这个词,但是迦那还是平静的点头承认。   于是,梅朵吩咐道:“从明天开始,你教旺堆说汉语。”   迦那猛地抬头,惊惑的看着她。   梅朵也不向他解释,只是扭头对着桑吉道:“你家的农活也不多,旺堆整日里光玩也不是个事儿。让你的丈夫教你的孩子说汉话,你也配合着。”   桑吉犹疑的点了头。   然后,梅朵就对迦那说道:“或许你这辈子都无法再离开这里,但是你的孩子还有可能。叫他说汉话,认汉字吧,总有一天他会用到的。”   突然间,她便看到迦那那双沉寂的眼睛里划过了一丝亮光。   一个异族人,不能向别人展现他所接受的文化,反而要被其他民族的文化和习俗所侵蚀,这种事情,如果不是自愿的,恐怕要在心里憋出病吧。   最后,梅朵看着旺堆道:“等哪日你说了一口流利的汉话,我会和你好好聊一聊鱼的。”   旺堆紧紧的盯着她:“也会告诉我鱼吃什么吗?”   梅朵闻言大笑:“哈哈,会的,如果你乐意知道的话!”   央兰和桑吉米玛对视一眼,两人瞬间达成了一致想法:小姐更傻了。   【待续】 第三十五章效忠者   从桑吉米玛家出来的后,梅朵便不再继续晃荡,带着央兰往官寨回。奶娘被梅朵应允放一天假,有央兰一个人侍候着便好。   雪贡官寨附近的几个寨子都是归属雪贡土司直管的,不过雪贡土司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时间管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因此每个寨子都有一个权力比较大的头人,来处理这个寨子的一切杂事。   为了防止临近的寨子脱离土司掌控,所以附近的头人们都是一人管一个寨子,只有在远处,土司管不到的地方,才会有大头人的存在。   这里的等级挂念很严,就单说路遇礼仪吧,普通百姓如果在路上遇到活佛、喇嘛、土司、头人,不论男女老少,均须站立路旁,脱帽、放下盘辩,俯首躬身双手掌向上平展,目不斜视,以示敬意。骑马者见之也要滚鞍下马立于路旁,妇女让道于右,待地位尊贵的人走后才能上路。   梅朵的身份虽然没有土司、头人那样权力大,但是好歹也算是贵族阶级,方才来的时候便接受了不少的敬意,这会回去也是一路威严。   这时,从梅朵身后有着许多“哒哒”的马蹄声从远而来,夹带着不少的欢呼声。听声音,应该是一群小伙子们出去遛马玩耍,这会儿到了饭点便眼巴巴回窝了。   远远的,便有人提醒他们大小姐在前面走着,喝令他们下马,禁止冲撞。   闻言,小伙子们纷纷偃旗息鼓,一个个下马。   “前面走着的便是大小姐啊!”   “大小姐真好看,比二小姐漂亮多了!”   “要是不傻就太完美了……”   “梅朵小姐看起来一点也不傻呢,又美丽又聪明的。”   小伙子们议论的声音太大,导致招了几个大人的斥骂,于是一个个的立刻噤了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梅朵听见了动静,也不在意,步速不变的走着。早上出门时看二太太和卓玛那盛装打扮的模样,肯定是有什么贵客临门了。然而,能有什么贵客呢,雪贡土司好像并不知情。或者说,雪贡土司知情,但是这位客人只是在二太太的眼里才算得上是贵客。   眼看着梅朵就要离开寨子,即将穿过广场回官寨了,这时,从方才那群小伙子打马而来的方向,又是响起了一阵铁匠打铁般的声音。看样子是一个落单的小伙子回来了。   不过由于这次的马速太快,周围的人们都还没有来得及提醒,就看见来人驾着他的马奔到梅朵身后了!   不过好歹驾马人的眼神还不算差,刚到了梅朵身后十米的地方,便有眼色的注意到了前面行走的两个人是有点身份的人。顿时,“哷”地长长一声勒马声响彻天空。   骑在马上的人,正是雪贡家唯一行刑人的儿子,小白玛。   一瞧到梅朵的背影,小白玛便立刻慌了心神。但是在慌乱心神的时候,手底下的动作可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条件反射的就是拉紧了缰绳,硬生生的将向前奔跑中的马给停了下来,堪堪停在梅朵的背后!   小白玛大松一口气,下一秒,狂喜就上了心头。   自那天行刑后,他一直想要再见大小姐一面,向大小姐表达他的心意。但是苦于身份差距,小白玛连梅朵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也不得不让他伤心了好几日。   一连几天,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今天,老白玛看到寨子里面的小伙子们出去赛马,便鼓励了闷闷不乐的小白玛也跟着出去,就当做散心。小白玛不乐意。然而小白玛的阿爸并不了解他的儿子遭到同龄人排斥的程度,因此很生气的强制要求小白玛跟着出去。   于是,今天一个上午,小白玛过得是更加不顺心了。   但是,果然是光明终会过去……呃,不对,是黑夜终会过去,光明即将来临,瞧瞧他碰见了谁?   眼前的人,不正是惹得他茶饭不思的梅朵小姐嘛!   立刻,小白玛动作利索凌厉的翻身下马,身手不知道比刚才与同伴比试时好了多少!下了马,立刻将缰绳一扔,连马也不管的就奔到了梅朵的面前,“咚”地一声,他就跪下了!   梅朵能听见身后有一匹马而来,但是还没等得她反应过来,尚未扭头呢,就见得一个黑影从身后突到了自己的面前,身姿快得似乎都带着“唰唰”的风声。   “小姐,请您收了我吧!”   ……   只见一个十三四岁大的男孩子,仰着头,用着热切地目光的看着梅朵,眼中的仰慕都好像正在燃烧的云彩,要将一个少年热情的心全部捧在梅朵面前,任她观赏。   空气一下子就停滞不再流动。   梅朵怔怔的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拦路的孩子,有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请您收了我吧”!   这孩子是妖怪么?   不过还没等梅朵开口,她身后的小侍女央兰就发飙了。   “大胆的奴隶,你怎么敢拦在小姐的面前,还不赶快退下!”   央兰只觉得今天见得都不是正常人!有一个喜欢鱼的小家伙,有一个疯疯癫癫来自汉地的外族人,现在竟然还有一个敢策马来拦主子路的小奴隶?这群家伙今天是要翻天吗!   此时,她终于拿出一个作为主子贴身侍女的气势了。   央兰从梅朵的身后站出来,毫不露怯的怒视着小白玛,对于这个比她大上几岁,还是行刑人儿子的小哥哥一点也不害怕。小姐对她这么好,胆敢欺负小姐的人都是不可饶恕的!   边教训着,央兰就边上前想要将小白玛从梅朵的眼前给拉走。周围渐渐有了些围观的百姓。   小白玛跪在梅朵的面前,一动不动。   “小姐我很能干的,如果你收下我,我会完全的效忠您,绝不背叛!”   他开口,再次请求梅朵能够收下他。他的阿爸,老白玛本身就是雪贡土司的奴隶,所以小白玛自然也属于雪贡土司的奴隶。然而这就跟头人的奴隶不是土司的奴隶一般,雪贡土司的奴隶自然也不会是梅朵的奴隶,所以小白玛才会在这里请求她。   一听原来是有人要投诚……这个词不对,效忠,梅朵恍然大悟,是好事呀!   为了不被人当猴子一样参观,梅朵摆了摆手,示意小白玛起来:“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呀。起来,跟我回官寨吧。既然要当我的奴隶,自然也不能是简单的事情。我也要考考你。”   小白玛一听大喜。大小姐愿意考验他,证明他就是有资格效忠大小姐的!   顿时,最近一段日子里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了。   “是的小姐!”   小白玛快速从梅朵身前起身,到后面去牵他的马。   梅朵见状,便道:“你先把马牵回家,我在官寨里等着你。”   小白玛闻言点头,兴高采烈的回家送马,顺便给阿爸说这个好消息了。话说只是个能够接受大小姐考验的资格罢了,就高兴的跟娶了个美娇娘一样。   没出息!   梅朵笑着看着他离开了。央兰在一旁不高兴的撅起了嘴:“小姐你怎么能答应他进官寨呀?这样子胆大妄为的人,他根本没资格出现在小姐面前!”   央兰气的直跺脚,小嘴撅得高高,深怕小姐因为一时的善良而放进了一头大野狼。   看着央兰那副着急为主子担心的模样,梅朵笑嘻嘻的拍了拍她的头。这个小丫头,单纯得很,如此忠心。果然忠心的奴仆什么的,忠诚不是用时间衡量的,而是要用手段培养出的。   “不用担心,我只是答应要考验考验他罢了,还没说要收下他呢。”   在央兰依旧有些担心的目光中,梅朵拉着她回官寨了。这会儿,二太太正在接待贵客呢。   【待续】 第三十六章贵客   “巴米活佛,您跋涉千里实在是辛苦了,我代表雪贡家为您准备了美味的斋饭,快快上楼歇一歇吧。”   雪贡官寨的院子里,此时所有的人都对着一个身着僧袍的人表示敬意。对于深受佛家格鲁一派影响的康巴藏区来说,对于僧人大师们的敬意是与生俱来的,也是深受环境影响的。   他们信仰着佛家,并且因为前些年蒙古军队的来犯,这里的宗教信仰已经被格鲁一派占领了。   大家虔诚的在地上跪拜过后,便看着从拉萨而来的巴米活佛由二太太招待着,接风洗尘去了。   巴米活佛内着黄色布料无袖坎肩,双臂露于外。身上搭着一条红色毛呢制成的长约丈余的披单缠身搭肩,下着筒裙,用的是同样红色的氆氇所制,以腰带系着。   装备虽然简单、朴素,但是看起来整齐洁净,带着佛家的香气。   雪贡家辖地上的嘎巴喇嘛也在其身后陪伴着。   远道而来的贵客巴米活佛道了声“阿弥陀佛,叨扰施主了”以后,便跟着二太太上楼,到迎客的大厅吃好吃的去了。   迟迟归来的梅朵没有目睹巴米活佛的全貌,只来得及看到个红色的僧人身影在众人的拥簇下,缓缓上了楼。   转头,看到站在院子角落里那个她才收的奴隶——木匠果日边巴,梅朵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自打梅朵一进大门便发现了她的木匠方才因为有人挡着不便过去,这会儿看到了主子的召唤,笑脸一仰,抬腿就要走去。   之前与木匠果日私会的那个女人,昨天来找过木匠,但是除了能将他大骂一顿,还能怎么办呢?不过木匠因为这个女人的寻仇,心里面也提防了起来。提防谁?只能是提防那个女人的丈夫了!   他只要一想起那个女人在广场上,在那么多双眼睛之下遭受到的酷刑,他的全身就好像被针扎一样疼痛。尤其是到了夜里,他一旦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押上刑场,他就整晚的睡不着觉。   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小命,木匠果日认为,他最好还是乖乖的巴结好他的现任主子——梅朵大小姐。   于是,木匠人还没到梅朵的面前,声音就已经巴不得的飞到了梅朵的耳边:“小姐呀,您一大早上就出去散……呃,视察民情了?真是我们雪贡家的好小姐啊!愿佛祖永远保佑雪贡家,愿雪贡家在大小姐的庇护下,繁荣强大!”   看着这个英俊的草原男儿露出这么一张谄媚的表情,梅朵心里面对于白马王子这个东西的希望不可谓不大打折扣。什么啊,用这张帅气的脸就不能做点迷人的表情吗?   “刚才来的是什么客人?”不等木匠走到跟前,梅朵便打断了从他嘴里吐出的跟网游npc一样蹩脚的废话,直白的问道。   木匠被打断,也不在意,谁叫他现在是奴隶呢。赶忙答道:“啊,是从圣城拉萨来的活佛大人呢!巴米活佛,听说在医术方面是很擅长的啊!”   医术?   得了某个关键信息的梅朵情不自禁的目光向上一抬,看着那个活佛的背影进了客堂。   虽然说活佛到来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土司大人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显然也是应该出礼迎接的,但是如果人家巴米活佛只是单纯的路过,并不打算歇脚的话,那么土司不迎接也能说得过去。   而今日,雪贡土司并没有出礼迎接,而且还到远处忙忙活去了。很显然,雪贡土司并不知道有活佛到来这事情。这么看来,这位巴米活佛似乎是被二太太从半道上截来的?   截来的?   对于自己的猜测,梅朵一点也不觉得荒诞。   医术,半道上截来的巴米活佛,瞒着雪贡土司……咀嚼着一点一点的信息,梅朵串联着,分析着,希望能够知道二太太的真实目的。虽然人家二太太不一定就是针对她的,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梅朵的眼睛里闪烁着思考的光芒。即使她猜不出巴米活佛的作用,但是不得不说,梅朵的心思细密至极,一来二去的就猜中了巴米活佛会出现的原因。   是的,的确是二太太从半道上截来……不,是千里迢迢请过来的。为了能够请到巴米活佛,二太太可是在十天之前就开始打探消息了。   达瓦卓玛跟在二太太的身后,送了贵客活佛进屋,自己也正打算进屋呢,却直觉扭了头,看向楼下的院子里。顿时,眼睛一亮。   当然,能让达瓦卓玛亮眼睛的绝对不会是梅朵这个讨厌鬼。能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两眼发光的,自然只能是俊美的小伙子了!   一看见木匠果日边巴正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达瓦卓玛立刻向他挥了挥手,招呼道:“嘿,木匠,招待贵客的人手不够,你上来呐!”   侍女央兰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哦,对了,主子还有这么一个风骚的俊奴隶呢!   雪贡二小姐的命令让木匠有些踌躇。他虽然是大小姐的奴隶,但是谁都知道,这雪贡土司太太的位置是由二小姐的阿妈坐着,他要是违抗二小姐的命令,岂不是相当于得罪了二太太?   一时,木匠果日看向梅朵的眼神带上了求助的意思。   第一次,他有点不乐意自己的相貌了。但是这种不乐意很短暂的,转瞬即逝!木匠又想着,如果他能够得到二小姐的垂青,是不是很快就能翻身不为奴了?   有样貌的人终归是有优势的。   用眼角看着将一肚子的坏心思,都用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子表现出来的木匠,梅朵是打心眼里的蔑视。   她冲木匠点了点头,并且小声吩咐道:“长点心,务必要侍候好贵客,要注意什么不用我特意交代吧?”   木匠连连点头。他是个聪明人,大小姐既然愿意放他上去,自然是想探得巴米活佛来的目的,要他注意的,不过是二太太和活佛在席间的谈话罢了。   梅朵又道:“另外,把你对付女人的花招用到伺候二小姐身上,对你来说……不难吧?”   梅朵看似轻飘飘却实带威胁话语响起,给木匠果日下了命令。立刻,本来还有点在做白日梦的木匠立刻清醒。他本来还想着抛掉大小姐,攀上二小姐这根高枝呢,他竟然忘记了,他是有把柄捏在大小姐手上的!   木匠应声点了头后,便脚步利索的上楼去了。   这个大小姐到底是间歇性犯傻,还是真的不傻?他什么时候能有机会把这个把柄给消除了呢?   立在楼上的卓玛骄傲的看着得了她的命令立刻上楼来的木匠,而后将目光转向了院中央的梅朵。   “哼,真没用,连自己的奴隶都会是别人的!”   等看见英俊的木匠上了楼来,卓玛看着他立刻露出了如花的笑靥。   卓玛今日打扮的不可谓不漂亮。上着蓝色的短装,下身穿着青平布百褶裙,裙幅长及脚踝,裙摆上均是手工刺绣的各种花纹图案,裙边两角缀着红穗。腰间系着防治的彩花腰带,脚上穿着用单层生牛皮为软底的翘鼻单底靴。   头上辫着两股粗粗的大辫子,发辫中编入了红蓝两色的丝线,垂在胸前。额顶佩戴着珊瑚和玛瑙串成的链子,双耳带着银制的镶嵌着珠宝的耳环,手腕上有象牙镯子,手指上带着金银戒指。   康区的藏民一向是以男人英俊健硕、女人柔情妩媚而著称,底子是一等一的好。而卓玛的相貌也向来出挑,再加上今天的盛装打扮,木匠果日抬头一看,一下子就惊艳在了那里。   一个刚出锅的火辣辣热腾腾的美丽草原小姑娘啊!   才刚刚十二岁整个一小嫩芽,翠绿绿的还带着朝阳未升的露水呢。虽然没有大小姐那样一冷脸就超级仙气不可侵犯的美丽,但是这种娇生生的青涩美正是男人们所喜欢的!   木匠果日边巴看呆了。   突然就坚定了要讨好二小姐的心思。正如大小姐所说,把他往日对付女人的手段用在二小姐身上,一点也不难!   【待续】 第三十七章考验   没等一会儿,行刑人的儿子小白玛就到了官寨门口。家丁本来拦着不让进,但是梅朵就站在院子里没上楼,于是挥一挥手,小白玛就飞进来了。   他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之色。   方才他回家见到阿爸,跟阿爸说了这件事情。虽然阿爸很生气,打了他一耳光并且喝令他不准来,但他还是趁阿爸去找绳子的功夫,跑出来了。   哼,凭什么不准他来!他就是尊敬大小姐,他就是喜欢大小姐,他就是被大小姐迷住了!只要他能够跟随着大小姐,随便阿爸怎么说,随便别人怎么说,他不在乎!   白玛奔到梅朵的面前:“大小姐!”   梅朵冷不丁的就被这充满对领导人深情呼唤的声音惊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有可能比自己还稍微低点的男孩纸,把不准收他当奴隶有什么用。   叫下人们在院子里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后,梅朵就带着白玛到空地上打算聊一聊。   她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当我的奴隶?”   白玛毫不犹豫的答:“我仰慕大小姐!”   好吧,梅朵点点头:“那我如果收下你当奴隶,有什么用呢?”   ……   这个问题白玛倒是没有想过。是个人总归是有用的吧?再说了,他还有一门手艺呢。   于是白玛再次很有信心的回道:“我可以做大小姐的行刑人!”   梅朵撇嘴:“我要行刑人有什么用呢,我又不是土司。况且,如果你当了我的行刑人,日后雪贡土司就没有行刑人了。”   这话把白玛难住了。也是哦,土司就没有行刑人了。小白玛还有一个妹妹,但是妹妹显然不可能当行刑人的。恩……这怎么办?   看着眼前男孩子的表情突然间就变得愁眉苦脸,梅朵笑着也不说话,站在一边晒太阳。她还是想不出二太太请会医术的巴米活佛来有什么用,瞥了眼楼上的饭堂,只期望着木匠果日能带回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正沉默着,突然见得小白玛一拍脑门:“哎呀我真笨,只要大小姐你当了雪贡土司,不就没问题了吗!”   梅朵见他想出这么一个异常的解决办法,哭笑不得,正想再说几个问题难住他时,突然,脑中亮光一闪!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只要她当上雪贡土司了……等等,她要好好想想,或许,她知道二太太是什么目的了。   梅朵前后踱了踱步,抬头对着小白玛吩咐道:“你的勇气可嘉。要想当我的奴隶也可以,但是要经过我的考验。”   “什么考验,大小姐吩咐!”   “别先急着答应,我的考验是,你去到北边的山里,给我寻一头熊住的山洞。你要为我带回熊为冬眠准备的食物,还要砍下它的一对熊掌来向我证明你确实去过。”   白玛立刻愣在了原地。啥,熊……熊掌?   梅朵很轻松的笑了:“这才是最考验你的胆量、你的勇气外加智慧的事情,你能做到吗?”   小白玛咽了咽唾沫。   最后,在梅朵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小白玛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梅朵最后安慰道:“做不到也没关系,但是你如果能做到,便带着战利品来官寨找我吧,那样的话,我绝对会收下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奴隶。”   小白玛僵硬的点了点头,行礼后,扭身跟机器人一样走了。   天呐,阿爸,刚才为什么没有快点拿绳子绑住他啊!   一直听着两人交谈的央兰,看着小姐满面笑容的模样,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   “活佛远道而来,身虚体乏,还是多用点斋饭的好。请活佛再多吃点吧。”一顿主宾皆欢的宴会过后,二太太做着最后的主人客套礼节。   巴米活佛已经吃的很饱了。他的肚子滚圆,幸亏在宽大僧袍的掩盖下看不出什么。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太太的好意我已知晓,烦劳太太盛情款待,贫僧感激不尽。”   坐于饭堂上首主位的二太太,显然她自己也很满意她为巴米活佛表达出的善意,于是口气更加的和气恭敬起来:   “那活佛大人现在必定困顿了。不知活佛大人是愿意留在信徒的住所,还是跟着嘎巴喇嘛一起去寺里歇脚呢?”   “贫僧无所谓,随遇而安,愿听二太太安排。”   听到决定权又回到了她手上,二太太更加满意了。于是立刻安排道:“那就请巴米活佛在信徒家中下榻吧,客房已经收拾干净,并用熏香熏过。楼上便有经堂,也方便活佛大人拜佛。务必请活佛大人多留几日,信徒有颇多疑虑,还想请活佛大人劳烦解惑!”   巴米活佛又道了声“阿弥陀佛”,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由下人们领着去客房了。   饭堂里就剩下二太太和作陪的达瓦卓玛。   眼看着巴米活佛满意地离开,二太太心中松了一口气。巴米活佛可是从拉萨来的高僧,在医术上又颇有造诣,若是能得到巴米活佛的指点,还怕儿子怀不上?   越是这样想着,二太太就越是对怀上儿子这件事情充满信心了。   一扭头,看到达瓦卓玛满面泛红,二太太不解的将目光再顺着给卓玛端酒的手过去,不出意外的,看到那个被梅朵收下的奴隶。   眉头一皱,二太太显然对这个奴隶没有好感,再看一看女儿那张酡红的脸,二太太本来还十分高兴的脸立刻黑了下来。   “卓玛,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二太太这显然问的是屁话。早在卓玛叫木匠果日上楼来的时候,她便听到了声音,这会儿又说不知道这男人是谁?摆明了是后给下马威。不过对于自己的阿妈,卓玛显然是深知二太太是什么脾气的,略微一愣,便不惊不慌的回话道:   “阿妈,这是木匠果日边巴,前几日被梅朵那个笨蛋收了的奴隶。阿妈!果日很厉害的,怎么能给一个傻瓜当奴隶呢?于是我就叫他上来,那个笨蛋听见了,一句话都不敢吭呢。肯定是看在阿妈的面子上,不敢惹阿妈生气。”   灰常好,这话回得灰常好!   正是一颗七窍玲珑心,诋毁他人,抬高自己,外加拍马屁和开脱什么的,全包含进去了!木匠在旁边听着,心里面想的是,这二小姐也是个机灵的家伙。   不过木匠显然更机灵,知道这会儿二太太见自己不顺眼了,立刻就从卓玛身后的座位上起身,到了堂中央给二太太跪下。   “奴才是木匠果日边巴。能得二小姐高看,实在是几辈子的福气。不过我自知没这个身份,污了太太的眼。奴才这就退下。”   说罢,便跪着等二太太甩手让他滚蛋的命令。   二太太坐在位置上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打量了半晌。   这木匠长得的确出众,难怪得卓玛青睐。不过,可别是那个贱丫头派过来的。   二太太胖胖的指头敲了敲桌子,然后摆出了一副审问的模样,冲着下首的木匠问道:“你怎么成了梅朵的奴隶?她待你怎么样?”   木匠眼珠子都不用转的张口便回道:“二太太实在是提到我的伤心事了!我只不过是在门口好好的做木工,谁知就被出来转悠的大小姐给看上了,非要让我给她做奴隶,我又不得不遵从。大小姐待我不好不坏,自从做了大小姐的奴隶,今日才是第二次见着大小姐的面呢。”   啊,原来是这样!   达瓦卓玛在心里立刻又嫉恨上了梅朵一次,竟然敢随便抢人当奴隶!   而二太太则是盯着木匠那张委屈叫冤的脸半晌,心中卸下了一层防备。她就说嘛,那个蠢蹄子怎么会开窍收奴隶,原来是看上这家伙了。   哼,二太太心中冷哼,都订了婚还勾引男人,不要脸的东西!   【待续】 第三十八章打一架   饭堂里,一片寂静,木匠跪在地上,心里面也是惴惴不安。   不过好在二太太真正记恨的是梅朵,想了想,便很给梅朵面子的冲木匠说道:“木匠你听着,愿不愿意做我的奴隶?”   诶?   木匠一惊:“太太,我可是当着大家的面发了誓的,这辈子忠于大小姐呀!”   二太太无所谓的摆摆手:“哪有那么多可信的誓言。”   “可……”木匠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吃香,“可大小姐是不会同意的。”   就在木匠有点晕乎,搞不清二太太为什么提这种要求的时候,二太太从主位上走了下来。   她走到木匠的面前,盯着跪伏在她面前的木匠,面露不屑与施恩的神情后,突然又换上了恶狠的样子,并且有着凶狠味道的话语从口中说出:   “你还是她的奴隶,但是却听我的话,这样……有问题吗?”   二太太的语气里带着威胁和浓浓的恨意,听得木匠心里一慌,没想到二太太敢这样光明正大的拉他背叛誓言,立刻就不知道该做如何回答了。怎么突一下子就觉得他今日上楼来,有羊入虎口的意思?   突然的就冷汗淋淋了。   就在这会儿,门口出现了梅朵的身影。梅朵看到巴米活佛离开了,但是左等木匠不出来,右等木匠不现身,于是立刻就猜测到木匠是被二太太给困住了。   虽然只是一个奴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任何一个能和二太太较劲的机会,梅朵都不愿意放过。   梅朵是打心眼里的想气死二太太!   于是,她就到饭堂来了。   注意到梅朵就要进来,二太太一个眼神示意,她的侍女就上前拦住了梅朵。   “大小姐,二太太正在里面呢,您要是饿了,就让侍女把吃的给您送回房间里去。”   梅朵扭头看她,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当初诱惑德莫给她下药的那个侍女。一双三角眼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于是梅朵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微愣……事情有点不按轨迹发展呀。   不过,这侍女还是甜甜的笑了下:“我叫尼玛拉姆,大小姐可以唤我拉姆。”   拉姆?梅朵真想翻个白眼,这侍女还想让主子叫她“仙女”?   尼玛啊!   受不了的梅朵一巴掌就扇上去了,声音清脆又响亮,恩,尼玛你的皮肤保养的不错。但是!   “我进我家的饭堂都得被一个尼玛拦着?尼玛有什么资格?”   梅朵眉间一皱,面上立刻就显出了盛气凌人的气势。她虽然没有这位尼玛仙女高,但是她的身份绝对能压倒一切!但是梅朵不乐意跟一个侍女计较,于是她转头看向了二太太:   “我说二太太,你把我的奴隶叫到这里来干什么?”   梅朵边说着就边向二太太走去。说实话,梅朵这么一个小肉丝走到一块小山堆跟前,危险性还是蛮高的,尤其是梅朵还是一副挑衅的模样。   她竟然敢打二太太身边的侍女,用汉地的话就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眼看着梅朵看了自己的面前,二太太真想一巴掌就扇上去。二太太不仅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只见二太太气呼呼的抬手,撸起袖子,张口就教训道:“竟然敢打我的侍女,胆子不小啊!”   “啪!”得猛猛一巴掌,连带着呼呼风声,梅朵的小脸蛋上就挨了狠狠一下!这巴掌可是把所有人都打懵了,连同二太太她自己。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梅朵,她怎么不躲呢?   二太太更是知道这巴掌的威力。她之前抬胳膊,撸袖子,做了这么多预备动作,本以为打不到了,没想到梅朵这个傻子还感觉不到危险。二太太当然不是自愿做这么多预备动作的,实在是身上衣物太繁琐。   打中了,二太太的心里面好多了。   梅朵被这大力的一巴掌打得,豆芽般的身子不稳,向右边猛猛踉跄几步。嘴里感觉多了个东西,舌尖一挑,吐出来一看,奶奶的,小白牙!   愤怒的视线立刻就投向了二太太。   不过二太太显然修炼的到家。就先不说二太太,光是卓玛都敢让梅朵从马背上摔下来,更何况是二太太打一个小小的巴掌呢?   二太太盯着她,冷冷的嗤笑一声:“贱蹄子,不给你点教训你就无法无天了!”   站稳身子后,梅朵重新走向二太太面前。边走舌头边在口腔里面扫了扫,好端端的多了个豁,你说这闹心不闹心?   看着梅朵还有胆子敢往自己面前站,二太太张着大嘴喷着唾沫星子就出来了。   “还真以为嫁到麦其家都能翻天了?呸!我告诉你,就算是麦其家那个二傻子娶了你,这雪贡家也是归我管!老爷就算是有两个女儿,这最受宠的还是我们卓玛!你个傻子,最后给我滚远点。瞪什么瞪?信不信再赏你一巴掌!”   二太太完全不顾身份形象的在梅朵面前破口大骂,可以说是彻底撕破了脸皮。毕竟身边还有这么多下人呢,哪个说漏了嘴都能传遍雪贡辖地的。   不过听了二太太的话,梅朵倒是眼眸一亮,心里面顿时对自己的猜想证实了。   二太太提到了雪贡土司有两个女儿,提到了雪贡家是在她的手中,这目的已经很明显了。雪贡土司膝下无子,唯一传袭土司之位的方法就是传给女婿。而梅朵排行老大,要传就必定是要传给麦其二少爷的,卓玛根本没这个机会!   请专攻医术的巴米活佛来……哼,是还想再生个儿子吧?   呵呵,开玩笑!   梅朵面含讥讽,不顾那壮硕身姿,在身材健壮的二太太面前站定后,两只手很有贵族礼仪范的拉起了裙摆。   转瞬之间,爆发!   “贱妇,你嚣张过头了!”话音未落,只见梅朵抬起右腿就从裙摆下面伸了出来,高高抬起足有120度,脚尖直指二太太的肚子。   二太太直觉就是要躲,可是梅朵的动作太突然了,谁能料想得到,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在被扇了耳光以后,还敢回去亲自动手报复的呢?   只听得梅朵怒喝一声,右腿一曲一蹬,狠狠的就踹上了二太太的肚子!   世界上有“踹”这个字是很令人带劲的。什么伸、蹬、踢,都不如一个踹来的干净利索,来的凶猛发狠,来的音节爆破啊!   踹一下能行吗?   显然不可以!踹一下梅朵的牙又回不去!   于是饭堂里面就传出了达瓦卓玛惊恐的大叫声:“啊——阿妈,阿妈!来人呐,来人!快把这个疯婆子拉走,拉走!”   在卓玛的歇斯底里中,梅朵两手提溜着裙子,上半身像是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一样不动,而下半身则是右腿踹完左腿踹,左腿踹完右腿上,完全跟一个摇摆扇叶一样,来了劲就绝不停下!   “砰、砰、砰、砰……”   二太太被攻击的猝不及防。这也太胆大了,小辈二话不说就敢对长辈动手?   二太太大叫着在堂内移动着身子,可是梅朵就跟按了预测器一样,不管二太太的身子往那边扭,攻击的那只脚还是会准准的踢上二太太的肚子。   梅朵此刻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莫怪她狠。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你死我亡。上一世她心软了,看看结果沦落到了什么地步!对于敌人,一丝一毫的善心都不能有!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果不能给予敌人致命一击,那也绝对不能在任何时候退缩半步!   方才二太太敢冲她扇巴掌,还不就是看梅朵从麦其家回来了以后,乖得跟只小兔子一样。真是老娘不发威,你当老娘宝刀已老啊?   最后,看准了,梅朵一计回旋踢,直直就将二太太踢到了达瓦卓玛的身上。   当然,说踢到谁身上那是夸张了,梅朵的腿劲还没有那么大。只不过是将二太太踢到了卓玛面前的饭桌旁,结果二太太没有站稳,一下子就被低矮桌绊倒,重重的摔到了卓玛的身上!   梅朵见状,还不停脚。用脚尖从地上勾起了个银碗,一抛,一踢,“咚”!正中二太太的后脑勺。   “啊!”   “啊!”   两声惨叫。那只银碗从二太太的后脑勺落下后,又正中达瓦卓玛的脑门。   终于,梅朵的怨气这才发泄完了。收腿,将裙摆放下,打理好。   看着面前叠起来的两个罗汉,一个字:   爽!   【待续】   ------题外话------   渣网!本来打算20;55发,硬生生磨到21:55,渣网!渣网!   以后无事的话,早上10:55一更,晚上20:55一更。 第三十九章书信   “哎呦,啊,疼!”   “哎呦,啊,阿妈你快起来,压到我了。”   这边,梅朵仿佛一个大家闺秀,直直的站着,端庄的宛若一朵静止莲花。诶,不对,她本来就是个大家闺秀!   看着面前两位在侍女的帮助下,艰难挣扎着站了起来,梅朵从始至终的表情都是带着淡淡的笑,极其淡淡的,好似不存在,却又确实有嘲讽意味的笑。   木匠果日被大小姐露的这一手震惊了。他眼睛瞪得滚圆,有些颤颤巍巍的扭过了头看向梅朵。一看到梅朵那张似笑非笑,似讽又嘲的脸,木匠立刻转回头,盯着美丽花纹的地毯,不敢再乱动乱看了。   总觉得大小姐只要看他一眼,就能看到他内心所有的想法般,洞察明晰。   二太太和达瓦卓玛狰狞着一张脸,一副想吃人的姿态重新站起来了。然而这次,二太太可是不敢让梅朵站在她的面前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傻子发起疯来,杀伤力是如此的巨大!   她愤怒的伸出一根小粗指头,带着颤抖的指向梅朵:“你,你……你简直是……”然而恶魔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某个在外养家糊口工作了一上午的土司老爷这会回来了。   雪贡土司肚子饿了,因此,回来以后首先就是往饭堂奔。正巧,一转角进门,瞅见了二太太伸出个手指头指着他家梅朵,正打算骂人的姿态。   雪贡土司眉头一皱,大跨几步,雄壮如巍峨高山般的身子一下子就挡在了梅朵的身前,将梅小肉丝完全的遮掩住了。同时,厚重沉哑的声音打断了二太太的谩骂,率先质问了过去:   “你又是趁我不在欺负梅朵?”   雪贡土司一副凶相。他很少在人面前表现出愤怒的模样,实在是因为能让这个贫穷土司愤怒的事情太少了,可是在这很少的一些事情中,就包括着他的太太和他的二女儿总是欺负他的大女儿!   本是一家人,竟然窝里斗。这件事情一直让雪贡土司大为头疼。   以往,雪贡土司不愿意对他依仗的嘉吉家的二太太发脾气,但是这次不同了。先不说雪贡家今年大丰收,并且投靠了麦其家,就单说在麦其家做客时,是二太太指使侍女德莫给梅朵下药这件恶毒的事情,雪贡土司就绝对不能容忍!   于是,今儿个雪贡土司也要爆发了。   男人不愿意软弱,但是有时候却不得不软弱。不过要是让他逮住能够发火的机会,那绝对是火焰山般的范围浩大!   雪贡土司牢牢的挡住二太太看向梅朵的视线,并且怒声呵斥道:“你们做得太过分了!梅朵好歹是我雪贡家的大小姐,你们娘儿俩倒是有什么资格欺辱她!上次卓玛干的事我没有计较,你们是不是就看我没有计较就越发张狂啊!”   好多年没有被丈夫吼过的二太太这会儿简直要气炸了。他没有看到梅朵怎么打她的侍女,他没有看到梅朵怎样狠心的踹她的肚子,他就只看见了她用手指头指着这个贱丫头,于是就什么都不问的这样朝她吼?!   二太太红着眼,同样正打算破口大骂回敬过去时,突然,楼上的经堂里传来了一声钟响。   巴米活佛到达了一个地方以后,肯定是要先拜拜佛才歇脚的。也正是这计钟响将二太太的火气给压下去了一些。   二太太用愤恨的视线盯着雪贡土司,希望视线能够穿过雪贡土司的身子,将后面的梅朵看个遍体鳞伤。   不行,她不能吵,二太太在心底告诫自己。巴米活佛待不了几天,等巴米活佛给她出了方子,八成她还有事情要拜托老爷,万一把老爷惹恼了,事情不好办了可怎么办。   二太太并不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一点点的智商还是有的。她在几番较量之后,选择了这次先忍气吞声。日后有的是时间,先放过这个贱蹄子。   呼!   二太太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将自己的憋屈全部压到心底。   她调节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争取让自己面上的怒意能消一点是一点。   她对雪贡土司笑道:“老爷您误会了,我是看梅朵她收了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奴隶,害怕她上当。我可是想着要告诉她,不要轻易相信这些狗奴才的话!”   梅朵在雪贡土司身后冷笑两声。就你的话最不可信!   同样的,雪贡土司当然也不相信二太太的鬼话,本来他都打算今天虎躯一震,一展他土司老爷的雄风呢,二太太竟然软了?!这真是一双虎拳打在棉花上——打了个气呀。   雪贡土司有点疑惑的看着二太太,一点也不相信她会这样轻易了事。   然而,二太太那张脸是笑着笑着就正常了。她手一指跪在地上装石头的木匠:“老爷一看,就是这个奴隶。长得这样花里胡哨,我可是害怕咱们梅朵被骗了!”   花里胡哨。   木匠嘴角抽搐。二太太你小学语文是秋秋教的?   雪贡土司闻言看向木匠,木匠早就惊慌的将身子转向土司老爷。不过梅朵收了木匠之后给雪贡土司说过,因此雪贡土司看了一眼,也就没说什么。   他见到二太太既然先示弱,便心里有点爽的摆摆手:“以后梅朵的事情你不要管了。行了行了,既然没事就带着卓玛休息去吧。听说你今天请来了一位活佛,好生招待着吧。”   说罢,大手一拉梅朵,就打算和她一起用午饭。边拉还边从怀里取出了一件东西。   “梅朵,麦其家的二少爷给你来信了。给,快看看,没想到这小子还识字啊!”   一封黄色的信封递到了梅朵的面前。   梅朵一愣,那个二傻子的来信?   伸手接过,还挺厚。梅朵冲雪贡土司道了句“谢谢阿爸”后,就找位置坐下。   二太太见到雪贡土司不愿理会她,再狠狠的瞪了梅朵一眼,拉着卓玛走了。留下木匠一个人有些心惊肉跳的跪在堂中,不知道该被主子们如何打发。   梅朵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随后在木匠耳边悄声道:“交给你个任务。从今天起,你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二小姐爱上你,明白吗?”   木匠一惊,条件反射的扭头看向雪贡土司。当看到雪贡土司的眼睛同样看过来和他对视时,呼吸一滞,赶忙将视线收了回来。   大小姐敢在土司老爷的面前说这种话?虽然是耳语,但是这也太大胆了。   梅朵不在意,吩咐完,见木匠有些怔愣,一巴掌拍到他的脑门上:“听见没?”   木匠赶忙退后几步,连连点头:“知道了。”   “另外,”梅朵这次的声音毫不掩饰,“巴米活佛远道而来,二太太肯定要请活佛大人为雪贡家做点什么的。你打听打听,也好让我了解一些,不要坏了活佛大人的大事。”   意思就是要让木匠从卓玛口中套话了。   木匠再三点头领了吩咐后,拔腿就跑。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出现在大小姐面前,心脏受不了!   看着木匠仓皇离去的背影,梅朵给他扔去了个白眼,然后在雪贡土司的注视下,打开了仁青诺布写的信。   手伸进大大的信封里,一摸,厚厚的一沓纸。哎呀,这是有多少衷情要诉,这是有多少傻话要说?   指头一捏,把一摞纸拿出来一看。   ……   梅朵有点不解,白的?   在雪贡土司同样疑惑的注视下,梅朵很有耐心的一张一张看了下去,但是无一例外的,统统都是空白。知道看到最后一页,再三确认了空无一字后,梅朵放弃了。对于一个傻子来说,果然是不能期待他识字的呀!   “阿爸,仁青是他在耍我吗?”   雪贡土司干笑两声:“呵,呵呵,你多包容他一些,他不是脑子有问题嘛。”   梅朵默。阿爸,你女儿脑子也有问题的,好不好?   下人们正往主子们的桌子上东西吃,侍女央兰突然发现了不对劲。怎么感觉少了个东西?   “小姐,蓝宝呢?”   梅朵头一偏,在周围看了看。诶,也是,那个小家伙跑哪儿去了?   【待续】 第四十章好獒   (求收藏,求留言!^=v=^)   旺堆又窝在河边看鱼了。   他锃亮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水面,耳边有着花朵树叶落下的声音,也有着昆虫和飞鸟蹦扎掠过的动静。水中的鱼同他上午看到的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在他的眼中,却又似乎更亲近了一些。   旺堆想着上午那个美丽的小姐说过的话,只要他学会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她就会告诉他关于鱼的秘密!   空气越来越热,鱼们也从深水中探出身来,游过清澈可见底的水流,绕过摇摇晃晃的水草。有小虾米在它们的尾巴处晃动,鱼尾只是轻轻的一甩,小虾米们就不知道被水流冲到哪里去了。   看着鱼儿们翕动着难看的阔嘴,并且努力的扬起异形的脑袋想要突破水面,旺堆对它们的兴趣更深了,连带着,也加深了要从阿爸那里学会汉话的信心。   他一扭头,看着身边同他一样蹲在地上,比他低一些的蓝色小怪物,嘴巴同鱼一样,渴望空气的动了一动。   旺堆不明白,这个跟在梅朵大小姐身后的獒犬,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旁?   好像是方才大小姐找到他时,这条獒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就仿佛是……恩……   旺堆有点别扭的想着,就仿佛是在看管着犯人。   不过,无所谓吧!   他心底很宽倒在了河边尚且青嫩的草地上,想着以后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让阿爸惊奇,让阿妈惊呼,让那位尊贵的小姐露出赞赏的目光;他想着以后知道了鱼的秘密,他就要告诉所有的人。   或许,他也能去当一名喇嘛。这样,他就一边化缘求佛着,一边将鱼的事情传遍天下,无论是给藏人说,还是给汉人说,又或许是其他什么人。不论是谁都好,都好……   就这样想着,旺堆渐渐的睡着了,嘴角带着甜甜的笑。   “嗷?”   蓝宝见到身旁的犯人竟然不给它面子的睡着了,很是不高兴的绕着犯人的“尸体”转了两圈。而后,唤了两声。   睡着的旺堆自然不会理会它了。   蓝宝郁闷的趴在草地上,一巴掌将正在蹦跶的蚂蚱给拍扁了。   这个家伙,它主子把它忘了,于是它也就把它主子忘了,都不是有好心肝的东西。   嗷!   @   麦其家。(放二傻子出来溜达溜达。)   仁青诺布招了招手,一个十五六岁,名为“婆郎”的小奴隶就过来了。自从服侍了仁青诺布十年的侍女,尔麦格米被梅朵给打发了去当厨娘后,仁青诺布就坚决不要侍女了。   把麦其太太看得这是个着急啊,连大少爷在听到弟弟的这个决定后,就大声嘲笑道:“果然是傻瓜,不知道女人的好”。不过,全家上下对于仁青诺布这个决定,总归还是有一个支持者的——仁青的阿爸,麦其土司老爷。   麦其土司很是正经的对傻儿子问道:“真的不要侍女了?侍女又香又软的,可比这些个兔崽子强多啦!”   仁青诺布坚定的摇头。   “你也马上就要成为一个男人了,确定不要侍女吗?”   仁青诺布再次坚定的摇了摇头。   麦其土司在太太怨怒的目光下,最后一次确定道:“你不喜欢女人吗?”   麦其土司太太一听,个老家伙,别把儿子儿子带偏了!   仁青诺布也是瞪了阿爸一样,谁说他不喜欢女人的?梅朵不是女人?他就喜欢梅朵,他只喜欢梅朵!   麦其土司自知话有歧义,便不再追问,而是一摆手,冲着太太道:“诺布不要侍女,肯定是因为雪贡家的大小姐。这还不好?侍女不要就不要了,反正诺布也大了。”   就这么的,在麦其土司的支持下,仁青诺布的身边配上了个家丁的儿子,年纪尚小的婆郎。   “少爷,有什么事?”婆郎之前是一直在为土司家的马匹服务,这回升了级,可是把心思全都用在侍候二少爷身上,机灵的很。   仁青诺布张口就想问,但是舌头在嘴中上下了半天,也不知晓该怎么说。于是他回屋取了纸和笔。   他熟练的拿笔沾墨,姿势标准,轻轻的在白纸上写下几个蝇头小字,字小但是很清晰,身形优美,笔走龙蛇。   仁青的字很漂亮,或许他会是麦其家唯一一个能把字写的这样漂亮的人。   麦其土司并未给他的傻儿子请过老师,但是他的傻儿子却因为没事干,从小便喜欢上了那些带着墨香与灰尘的物具。于是在麦其家书记官的帮助下,仁青诺布学会了写字,学会了临摹那些书本上标准的字。   字写得越来越漂亮,写得越来越有哲理,然而书记官早早的死了,这些漂亮而又哲理的话就再也不被人发现了。   仁青诺布神情专注的在纸上写下了他想问下人的话:   信差哪天走的?今天到雪贡家了吗?送信的人和马都吃的饱不饱?路途远吗?信会丢吗?你有没有派人在门口看着,万一有来信呢?今天几日了,是不是到时候该去雪贡家迎娶了?   笔停了停,仁青诺布眨眨眼,想着暂时没有问题比这几个更重要后,便满意的停了笔,将纸递到了下人婆郎的手中。   黄金眼秋秋欢乐的在屋子里面叫了几声。每次仁青诺布写东西或者是看书的时候,秋秋就很高兴,或许,这就是它能教仁青说话的原因吧?   下人婆郎满脸笑容恭敬的双手接来了纸,然后移到眼前。   白白的纸,黑黑的三排字。   咕咚。婆郎咽了口唾沫。这东西是……   “嘿嘿,少爷你又要送信啊?”婆郎的话刚问出口,就见得仁青诺布很是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面色很愤怒的站起身来离开了。   婆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颇为的惶恐赶忙将纸放在桌子上,跟了上去。   仁青诺布下了楼,领匹马散心去了。对于婆郎,仁青诺布只想大骂:这个白痴,根本不识字,纸都拿反了!   气岔了。   秋高气爽,空气正好。房门溜进来一股风,被婆郎慌乱之下随意放在桌子上的纸被风一吹,便想不开的跳桌,从桌子上晃晃悠悠的飘到地上去了。   身子不舒服,不愿意跟主子去散步的秋秋从门外冒了一颗毛脑袋,当看到落在地上的纸后,眼睛一亮,“吧吧”小爪子带着响的就急急奔了过去。   左看没人,右看主子不在。哈哈!   獒舌一舔,獒嘴一叼,带着墨香的纸就进了秋秋的口中。   秋秋乐得叼着纸就撒丫子狂奔回自己窝了。满意的将纸铺到自己的窝里后,秋秋高兴的冲天吼了两声。   如果这会儿有人被秋秋的叫声吸引过来,并且看看它的窝里的话,就会发现,这家伙的窝里全是用纸糊的啊!除了最新的一张,其他的全都是写得黑压压一片的带满字的纸啊!   如果这会儿又正好是仁青诺布来看的话,没人会保得了秋秋的小命啊!   千万不能让仁青诺布发现,他可怜的诉衷肠就是这么被赏识了。   嗷!   【待续】   ------题外话------   以后都21:55吧,网太渣。 第四十一章生子方   “阿弥陀佛,不知二太太所问何事?”   巴米活佛居住的客房,今日迎来了雪贡家的女主人。因为之前二太太便说了要请教巴米活佛一些事情,所以官寨中的人们也都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只当是二太太在佛法上有什么困扰,特意请来活佛大人解惑的。   唯有清楚二太太脾气的人在听到这件消息时会嗤笑一声,二太太这种人都钻研佛法,佛祖都要哭了。   梅朵不知,自顾自的拷问着蓝宝昨日到哪里撒野去了。   二太太和巴米活佛两方入座后,喝了茶,道明了来意,二太太一挥手,让下人们全都退下去,并且退得远一些了。   仔细再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会听到她与巴米活佛的谈话后,二太太终于道明了她的真实目的。   “不瞒活佛大人,信徒此番劳烦活佛大人前来,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希望得到活佛大人的帮助。”   巴米活佛再次双手合十,躬了躬身:“请二太太直言,只要贫僧有能力,一定会帮助二太太排忧解难的。”   二太太吃了颗定心丸,点头,她好吃好喝好房的待着巴米活佛,想来也不会不给面子。   于是,道:“本来信徒难以开口,但是在佛祖面前,信徒也就不敢隐瞒。活佛大人,您可知晓什么秘方,能让信徒怀上男婴呢?”   好是一个直言不讳,二太太说得敞亮,巴米活佛听得一惊。这……   “不知二太太为何执着于怀上男婴?”   这种事情一般都随天意,老天爷定下了你生男生女,人为更改,实在是有损天命啊。再者说了,二太太这还没怀上呢,就想生男婴,感情是要请他出个秘方,既能让她怀上,还能怀个男胎!   以为他是送子活佛啊?   闻言,二太太又是朝门外看了看,后悄声道:“依活佛大人所见,我家老爷有两个女儿,这无子的话怎么能继承家业?眼看着一年一年过去,我肚子也没什么好消息,不能为雪贡家生个小少爷,实在是伤心呐!”   巴米活佛一听,噢,原来是担心失宠呀。   眼珠子转了转,不愧是活佛大人,一下子就有了法子。不过,巴米活佛并没有急着开口解信徒之难。既然是要改天命的事情,这报酬可得要……恩?   又道了声“阿弥陀佛”。   “贫僧体谅二太太难处,可是这上天给的命数要是想更改,可谓难比登天。贫僧道行尚浅,轻易为二太太更改命数,只怕是害人害己呀。”   话说的委婉而又直白,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就都能听出话里的意思,二太太自然也不例外。   二太太扭头冲着门口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世上的活佛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声喊了侍女拉姆,片刻后,在尼玛拉姆的带领下,两个下人就抬着一个小箱子进来。   下人们在房中央放下小箱,打开后,很快又低着头出去了。   巴米活佛探头一看,小箱子打开以后,里面露出来的是一本一本的经书或者是医书,活佛大人顿时有些失望的收回了视线。   “二太太,贫僧无功不受禄,怎敢收取如此珍贵的礼物?二太太还是收回吧,贫僧是不会收的。”带着一箱书,上路他都嫌累。   看见他那虚伪的样子,二太太心中嗤笑一声,而后起身到了小箱子旁边,伸出手来,将一本一本的经书拿了出来。于是,藏在下面的带着香甜味道的银子光芒便缓缓放射了出来。   巴米活佛顿时眼睛一亮,身子都情不自禁的探出了半个。   二太太看到银子露出来后,轻蔑的笑着,然后扭头看向巴米活佛:“活佛大人,这些……不成敬意。”   一看二太太转过头来,巴米活佛立刻收回了身子,赶忙低头像是犯了罪过一样:“阿弥陀佛,出家人修行在外,如何能拿施主的银钱呢?还请二太太收回去吧。”   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但是那眼睛里忍不住看向一箱银子的视线,还是暴露了出家人都在外受苦,手头缺钱的模样。而且明显比前一句少了个“贫僧是不会收的”。   二太太也不在意,乐得跟活佛大人在这里打太极。   将经书重新盖在银子上,银色的光芒便消失掉了。巴米活佛没了诱惑物,便又将目光转到了二太太身上。   二太太重新入座。   “活佛大人,只要您愿意帮助信徒解了忧愁,这箱经书便是信徒的朝贡。当然,活佛大人自然不会接受这些俗物,这只是信徒的香火钱,是献给佛祖的,还得烦劳活佛大人转交了。”   这明白人跟明白人说话,就是明白。   巴米活佛立刻装作为难的模样,低着头沉思半晌。   一碗茶的时间过后,巴米活佛皱着眉头再道了声“阿弥陀佛”:“佛祖普度众生,自然也会普度二太太的。此事贫僧尽力而为,这箱经书,贫僧便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佛祖会收到二太太的心意的。”   听到巴米活佛答应了,二太太总算松了口气。不过在心里还是想骂上几句。个野秃驴,收了银子还不好好办事,什么叫尽力而为,这可是一箱的银子呐!   但是表面上还是得感动流涕的同样双手合十:“多谢活佛大人了。那不知活佛大人有何妙方呢?”   屋外兀的响起一声乌鸦叫,世界就更寂静了。   巴米活佛思索片刻,低声道:“此事重大,二太太附耳过来。”   按规矩说,这要求实在是无理的很。先不说作为客人,就单是僧人的身份就不应该对个妇女说“附耳过来”。不过屋子里面也没有他人,二太太为了自己的事情也不在乎这虚规矩,于是,便与巴米活佛做了个座对面。   嘻,其实主要原因还是二太太太安全了吧?   巴米活佛悄声道:“此事重大,还望二太太不要轻易对他人说。”   二太太自然知道,点了点头。   “贫僧会在贵地停留三日,这三日内,二太太要收集二十位少女的右耳垂血,二十位少男的左耳垂血。另外,念在二太太您距离上一次流产不过两个月,所以还需要寻一个新近夭折、同样不超过两个月的男婴尸体,取其心血。三样血液混合到一起后,贫僧会对其施法作灵,最后二太太服下这神药,不出三个月,绝对一保得男!”   最是一个邪恶偏门的秘方!   二太太越听越心惊,当听到还需要男婴死胎的心口血时,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再又听到自己还要服下这所谓的“神药”后,更是惨白了一张脸。   谁家的男婴死后会放在家里面,谁家的男婴死后心口还有血,谁家的男婴死后愿意被人剜一刀的?   嘶——二太太倒吸一口冷气。   “活,活佛大人,这事……可行吗?”   巴米活佛面上神秘的点头:“从佛祖那里求来妙方,绝对灵验。二太太可要谨慎思虑,作法一事,除了贫僧无他人能够代劳。二太太好好想想吧。”   二太太听得胆颤心惊,仓皇的点点头,随意喃喃道:“恩,我回去想想,尽快给活佛大人答复。我想想,想想……”   巴米活佛点头:“阿弥陀佛,二太太可要把握好机会呀。”   声音最是茫茫教诲。   机会?机会你个大头鬼!   【待续】 第四十二章祭品   这两天梅朵有点心神难安。   二太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竟然劝得了巴米活佛为雪贡家来年的再次丰收祈福,搞得雪贡官寨里面这两天人来人往的,准备祭台,准备贡品。因为行事突然,巴米活佛又急着走,所以感觉人人都在忙活。   梅朵在屋子里面找了一圈,蓝宝那只小哈巴又跑哪里去了?   此时认真看管犯人的蓝宝如果知道了它的主人说它是哈巴狗,绝对又要扬起一爪子,将学汉语学困了的旺堆拍进鱼嘴里。   “央兰,咱们出去找蓝宝去。”   奶娘桑吉一听,赶忙道:“哎呀,小姐,那只獒在我家呀。”   “在你家?”   “恩!我今天一早出门,它就在我家门口蹲着,好像是要监督着我家旺堆学汉语嘞!”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梅朵便放心了,想到蓝宝这么乖,不由得心里暖暖。很多人连一只獒都比不过的。不过藏獒这种生物向来是最忠诚的守护者。   普通的藏獒,头颅是方形的,耳朵很小,脖项一圈有着宛若狮子头一圈向日葵般的鬃毛。獒犬的毛长皮坠,嘴巴很短但是确极其的宽阔。后背笔直,下腹收紧,四条腿如同撑天的柱子,粗壮而有力。   对于獒的一般定义,是大犬,性凶,忠诚护主,并且能和猛兽搏斗。在藏族地区,人烟稀少,猛兽很多,所以很多的藏民,尤其是牧区的藏民,都喜欢养一只獒犬,用来看家护院,抵御高原狼偷羊什么的。一獒抵三狼,便是对它们最中肯的评价。   獒对主人的忠诚度绝不是一般动物可以媲美的。   当梅朵还是拉巴茸家的女土司时,她手下就有一名专门饲养了一只战獒的猎户。又一次猎户进山,因为念在战獒年老就没有带它,谁料死于非命。猎户被人带回家的时候,远远数十米,那只被拴着的战獒就似乎感知到了主人死亡的气息,发了疯一般的挣脱了链子,护住了主人的尸身,不准任何人靠近。五天后,有大胆的人上前查看,谁料战獒已经生生在旁边守护至死了。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梅朵生了养只獒的心思。之后又意外获得海蓝兽,自此便亲昵的饲养在了身边。   果然,不愧是最忠诚的守护者,就连梅朵死了以后,它都选择流浪在外,甚至能够认出梅朵的灵魂,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也因此,蓝宝的失而复得让梅朵对它更加的珍惜起来。毕竟,无论是哪一种忠诚,都是弥足珍贵的。   越想,梅朵便越是对蓝宝思念起来,哪怕她昨天晚上还在蹂躏它的爪子,但是她现在就想抱着它,好好感受一下亲人的气息。   二话不说,梅朵便带着侍女央兰和奶娘桑吉动身去寻蓝宝了。   出了门,便见得同一层楼那头的卓玛的房门紧闭,没有人的样子,等下了楼,又不出意外的发现木匠果日也不见踪影。梅朵不在乎的出了大门,对于木匠能否把卓玛擒获,外加能否从她口中套出消息一点也不担心。   那种男人,天生就是为女人而准备的。   个挨千刀的。   官寨位于一条小河近旁,有清清澈澈的水流蜿蜒而过,带着冰川上寒冷的气息。走过宽阔而漫长大桥,第一个寨子里,最靠近雪贡土司官寨的就是行刑人白玛的家了。   老白玛又把他那些长期隐藏在阴暗里,和时不时拿出来亮亮的刑具摆出来清洗清洗,并且晒晒太阳。   梅朵对这些不敢兴趣,但是她刚从老白玛的家门口路过,便被老白玛发现了。   “大小姐,请留步!”   梅朵就留了一下步。   她转身一看,是个干干瘦瘦却又高高佝偻的男人。梅朵想了想,似乎没有见过他。   老白玛急急到了梅朵面前,恭敬了行了礼:“大小姐,我是老爷的行刑人,白玛。”   梅朵“恩”了一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她不明白行刑人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小姐,”老白玛犹豫道,“不知道大小姐能不能把给我儿子的任务收回,他太小,完成不了那样难的事情。”   梅朵有些不明白,她给行刑人的儿子派过什么任务了?   看到大小姐一副不明白的样子,老白玛有些为儿子感到难过,大小姐似乎对他的儿子一点印象也没有。   “大小姐,我的儿子大家都叫他小白玛。”   哦!梅朵点头,明白了。前天来向她效忠的那个小家伙。实在是因为长得太不像行刑人了,所以她也就没把小白玛和行刑人联系在一起,哪怕那个小家伙说他能够成为她的行刑人。   “我知道你的儿子,他是个很勇敢的小伙子。怎么了,我给他的任务太难了?”   行刑人白玛在高贵干净的大小姐面前有点自惭形秽,他局促的搓了搓手,苦笑道:“大小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您让他去取熊的食物,并且砍掉熊的一双大掌,这样艰难的事情,他实在是办不到啊!”   听着这位老父亲的话,梅朵点头。如果是强取的话,对于一个还未长大的男孩纸来说,确实有点太难了。   她刚想点头,说既然太难就不要完成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必要的事情,谁知突然从旁边来了一队家丁,他们齐齐的冲着梅朵行礼:“大小姐!”   梅朵惊疑的看着他们:“你们有什么事?”   领头的家丁道:“回大小姐的话,二太太请了巴米活佛为雪贡家祈福,需要二十位少女的右耳垂血,还有二十位少男的左耳垂血。行刑人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符合要求,我们是来取一点血的。”   完全不知道祈福是这样子祈的梅朵,闻言眉头立刻皱成了沟壑。   少男和少女的耳垂血?祈福?怎么看怎么不科学的感觉。   然而不同于梅朵的质疑,行刑人白玛一听见这话,立刻感觉光荣的回家去找他的儿子和女儿了。   老白玛因为担心小白玛一时冲动,真去了山里去找熊,所以将他锁在了屋子里。现在要为雪贡家做贡献了,自然不能再锁着。   然而,当老白玛回了房子片刻后,又立刻神色大变,神情惊慌的奔了出来。   “天呐,玛杰他敲了锁子,偷跑出去啦!”   众人一听,感觉奇怪,连忙询问。安抚了老白玛的心情,认真的听了他说,才明白,原来是小白玛不知何时挣脱了绑困他的锁链,并且带着匕首还有一些刑具里面的刀子,翻窗逃走了!   这下,连梅朵也感觉到担忧了。   来收取血液的家丁取了行刑人女儿的右耳垂血后走了,在离开时,几个人还安慰着老白玛,说道:“不用担心,小孩子跑不远的,赶快派人去找,能及时找回来的!”   “你儿子的血也不收了,反正附近寨子里的男娃子挺多的,”说完还嘟囔道,“就是女娃娃有点少,好像不够二十个呀。”   都这会儿了,老白玛还管什么耳垂血不耳垂血的?再不找他儿子,说不定连整个人都没了!   老白玛立刻带上家伙,打算进山去寻小白玛了。   梅朵见状,自然也很忧虑,她安抚了老白玛几句后,便要求打算离开的家丁从官寨里再叫几个人,和老白玛一同寻儿子去。交待完,梅朵则是大步走向奶娘家,等领了蓝宝就也去寻人。   蓝宝身为獒中之王,寻人的本领也是超出一等。带上它绝对要快上不少。   就在梅朵准备寻人的紧张时刻,官寨里的二太太也为她的生子妙方而着急忙慌的准备着。   二十个少男和二十个少女好找,但是这二个月男婴的尸体可就难寻了。按照藏族的习俗,两个月以内的死婴,需要红手水葬。   红手水葬指的是将死婴的两手用涂料涂成红色,再将其捆成胎儿状,装入背篓里,捆上两个大石头丢入河中。有的要连同背篓一起埋在河边,待水涨后把尸体冲走。家人在投尸下河的地方竖置一块刻有经文的石板,点上酥油灯,烧糌粑,插上数根嘛呢杆,岁岁祭之。   二太太头都大了,她对外说给雪贡家祈福时,并没有说要准备这种血液。要是说了需要死婴心血,谁会相信是为丰收祈福!   于是,她只能派出去好多拨人偷偷的到处打听,到处去寻,想要知道最近谁家有了红手水葬的男婴。   【待续】 第四十三章虚惊   “蓝宝,来,闻一下味儿,这家伙走丢了,咱们要到山里去找他。”   拿着从行刑人家中带出来的一件小白玛的里衣,到了奶娘家,一见到蓝宝,梅朵便着急着让蓝宝嗅嗅。   旺堆看到大小姐前来,本来就纯洁发亮宛若阳光下湖水荡漾的眼睛更是闪过了一丝耀眼的光芒。   他躲在房门后面,远远的看着站在院子里的梅朵。他想上前给大小姐施个礼,但是心里面一直有着很震耳的“咚咚”声响着,惊得他不敢挪动脚步,慌得他愈发的往门后躲避。   旺堆看着陪同大小姐一起站在院子里的阿爸和阿妈,想着是不是只要长大了就可以上前给大小姐请安。阿妈是大小姐的下人,阿爸会汉语,所以他们都不怕,心中不会“咚咚”的响。   是不是等他长大了,当了下人,又或者是会了汉语,他心里就也不会“咚咚”的响了?   这么想着,旺堆里面对于战胜汉语的信心就增强了一些。   说实话,他看那些方方正正跟切好的奶酪形状一样的字,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真不知道阿爸是为什么一到教他汉字的时间,就兴奋的连疯也不发了。   眼睁睁的看着大小姐看都没他一眼的走了,旺堆扁扁嘴,乖乖回屋学习毛笔字去了。他真想去看看鱼呀。   梅朵带着蓝宝,吩咐奶娘和央兰回官寨不要碍事后,急忙忙向北边的山林赶去。   就在梅朵匆忙赶去,老白玛和几个家丁也正刚刚起步寻找之时,这会儿正在山上执行任务的小白玛找熊找累了,终于想要停下歇息会儿。   他打开他随身携带的布袋,从里面掏出一个牛皮水袋来。布袋打开,露出里面他匆忙之中带上的各式各样的刑具。有给人拔舌头,有剜眼珠子的,也有扒皮的……各式各样,真是应有尽有。   小白玛边喝着水边翻动着布袋里的吃饭家伙,考虑着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快如闪电般的斩下那对凶猛的熊掌!   挑来挑去,小白玛看中了一个用来挑人膝盖骨的弯刀,虽然有点小,但是他思索着,找准角度应该也能够很快的将熊的掌与腕之间撬开。   拿出弯刀来在石头上敲了敲,磨了磨,打算让它处于最好的状态。   有阳光从天空上跑来,穿过根根干枯的树枝漏到地上来,漏在了这把就要出击的弯刀上。有不知名的鸟叫声在四周一声一声的名叫,戛然间,不闻踪迹。   突然,小白玛神情一愣!   他低着头惊疑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弯刀,不清晰的刀面上因为有了阳光的参与似乎能够反映出一些东西来。   就在这刀面上模模糊糊的图像中,小白玛发现了此时正在他背后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有一个巨大的深紫蓝色的怪物正潜伏在那里。   一动不动,就好像是在等待着最为合适的时机。   小白玛的身子瞬间僵硬起来。他一路上山,都在提防着野兽的袭击,一直很小心。这个庞大的家伙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是刚到,还是跟了他一路?   他惊恐的转动着脑子,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不消一小会儿,背后就出了猛猛的一层冷汗,整个人的关节跟骨骼都仿佛是死去已久的人,僵硬而不听使唤。   那个巨大的身子就像是一座小山丘一样,阴阴沉沉。不动声息的停在那里,就像是一个悬在弓弦上的箭,已经瞄准了他,只需眨眼间的时间就能将他的脑袋射穿!   刚刚喝了水的嘴巴又变得干涩起来。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那唾沫滑过咽喉时,有着好像无数厉芒藏在里面带起的干燥和刺痛。   小白玛磨着弯刀的动作早在发现那怪物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此时,周围一片静寂。   就在这人与怪物相静止、相对峙的时刻,小白玛的脑子里面闪过了许多想法。   他首先想到的,是他从家里逃跑这个行为真不明智,他实际上应该先跟阿爸再磨一段时日,等磨到阿爸同意了,多找几个帮手来再进山。刚想到这里,小白玛又对自己的想法微微一愣,他为什么没有想着他就不应该做这件事呢?   他的眼前忽然又出现了大小姐,他对大小姐的承诺,大小姐对着他说他是个勇敢的人。小白玛的心中再次流过初见大小姐时,她站在高楼上给他的震撼与心灵的撞击。那种感觉,就像是来自雪山上冰凉的雪水,浸润了干涸火热的心扉。   小白玛盯着自己手中的弯刀,他……   那巨大的怪物……   一个神秘未知的猛兽……   当大小姐对他赞许时,她会对他扬起如花的笑脸……   如果大小姐看到他完全任务的话,会拍着他的肩膀,夸奖他是最勇敢的儿郎……   他……   小白玛在一瞬间呼吸都变得炙热起来。   他,他是勇敢的人啊!   他会成为大小姐的奴隶,他会成功取得猛兽的食物,他会英勇的将壮熊的一双大掌看下,挂在她的屋子里作为她最忠诚奴隶的献贡!   让所有人都看看行刑人儿子的勇气吧!   小白玛大喝一声,握紧弯刀,朝着那怪物藏身的灌木丛处就回身跳转了过去!来吧!让他见识一下森林猛兽的能力,让他展现一下雪贡家行刑人的手艺!   “你过来!我不怕你!”他让自己看起来极其的面目可憎,满面狰狞的冲着一个长毛高大的怪物吼道。   他的声音在树林里飘散而去。因为怪物的到来,树林里的飞禽走兽早都逃得一干二净,这会儿再加上一个人类的怒吼,林子里就更加的死寂了。   小白玛死死注视着怪物,只要看到怪物有动静,他不介意让他为熊掌准备的弯刀先沾点血开刃。   一人一兽相互对视着。   说是对视也不能算正确,因为那怪物的的毛发是在是太长了,小白玛只能感受到来自它的那沉闷、被死神盯上般的视线,但是却不能让它感受到一道来自人类的怒视。   怪物的眼睛大许也是同人一样在那个位置,于是小白玛就恶狠狠的看了过去。   这个时候,他的全身四肢都充满了力量,没有畏惧,没有退缩。他带着对待主子的信仰与忠诚,他带着想要证明行刑人儿子不是孬种的决然,还有,还有什么,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充满了力量,力量!这力量能拔起高山,能斩断长河,能将太阳吞入口中,能将星月摘在手里,能……   然而,在怪物和他面对面对峙着有一盏茶的时间后,从深喉处轰隆隆上来了一阵如同打雷的闷声,然后一扭头——走了。   诶?   小白玛一口气就卡在了嗓子眼,眼睛瞪得好像被勒住脖子濒临窒息的人,走了?!   那有着长长毛发的大脑袋一甩,连带着身子就向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如此,无视。   小白玛愣在了原地。   他都已经准备好慷慨赴死,交代在此,人家却不和他打了?喂,胆小鬼,回来!   当然,说那位是“胆小鬼”什么的,纯粹只能是在心里嘟囔两下呀。   等确定那怪物是真的再不会回头后,小白玛脚下一软,竟然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瞬间,脱力的感觉遍布全身,这还没干上一架呢,气力都跑尽了。   他方才真正的正面看到那怪物时,才更能感受到它的身躯庞大。真的就像是一座小山呀。   小白玛回想了一下方才与怪物的对视,刚才只觉得的是没有看见它的眼睛,现在想想,那双眼睛里面应该是透着满满的不屑和蔑视吧?不屑与他这么一个小螳螂对视,轻蔑他这么一个小虫子都敢在这山林里蹦跶。   看那个身躯,估计一掌都有他三个脑袋大了。   他还想着砍熊掌呢,刚才要是真冲了上去,八成他就会被“熊掌”砍了吧?   半晌后,小白玛这才后知后觉的苦笑几声。原来方才真的是全凭信念,要真是冲上去,那怪物估计跟传说中龙一样,一口唾沫星子就能灭了他。   他瘫坐在地上,掀起衣摆又将弯刀擦了擦。休息了有两盏茶的时间后,他重新拎起他的布袋,继续踏上了寻找熊窝之旅。这次,他按照方才那头怪物离开的方向追寻而去。   毕竟有那头怪物在,所到之地根本不用担心还有别的猛兽,他可以安心的寻找。   果然,因为不用担心会不会有猛兽突然袭击,所以小白玛的速度加快了许多。一个时辰之后,他在半山腰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熊窝。   在青藏高原上生活的熊大部分都是棕熊,也称灰熊。棕熊是独居动物,主要在白天出没。性情孤独,除了繁殖期和抚幼期外,都是单独活动。   在森林中,每个棕熊都有自己的领域,常常在树干上留下用嘴咬的、或者是站起身来用爪子在树干上抓挠的、又或者是在树上用身体擦蹭而留下的痕迹等,作为各自领域边界的标志,以免互相侵犯。   小白玛正是根据这些痕迹找见的这个熊窝。   很幸运的,这个熊窝暂且是空的,它的主人到外面觅食去了。棕熊们一般在晨昏时分外出活动,而大白天则躲在窝里休息,今天小白玛来的早,但是他的动作得快点,看日头,棕熊快回来了。   棕熊有冬眠的习性,从十月十一月份开始,到翌年的三四月。所以秋季它们每天都必须吃掉大量的浆果和其他食物——无论荤素,尽快的积累无比多的脂肪。   小白玛快手快脚,迅速的钻进这个枯树洞内,寻找着棕熊在洞内积攒下的食物,并且尽快布置下捕捉棕熊的陷阱。   【待续】   ------题外话------   没开打,是不是突然气都泄掉了? 第四十四章勇敢者   小白玛从布袋里拿出了另外一个很大的布袋,将藏在山洞里面的野兔、野鼠。鸟蛋,甚至青草、浆果、一个大蜂巢都通通装进了布袋里。   这些都是这头棕熊的食物,大多数熊的食性很杂,而棕熊的植物性食物甚至占了绝大部分,比如说植物的根茎、块茎、草料、谷物及各种果实,真的是能往嘴里塞什么就塞什么。   小白玛匆匆布置了个简易的陷阱后,就带着大量的战利品躲远了。棕熊的视觉和听觉或许不灵敏,但是他们的嗅觉绝对是一流的。小白玛没有办法掩盖下自己身上的气味,而等会儿棕熊回窝后,必定会嗅到有陌生的气息不请自来,等再发现他的食物被偷了,必定要发大怒啊!   于是他跑得远远的了,几乎都要转到山的另一面去了。   当日头逐渐上升,气温开始升高后,随着一声声重重的脚步声,大地在脚下震颤。熊大回来了!   它的鼻子绝对的灵,在离它的山窝还有很明显远的一段距离时,熊大哥的状态就不对劲了。   熊一般是温和的,它们不主动攻击人和动物,也愿意避免冲突,但是当它们认为必须保卫自己或自己的幼崽、食物或地盘时,就会变成非常危险而可怕的野兽!   此时,熊大哥已经嗅到他的地盘上沾染了陌生的气息,而且一直延伸进他的窝里。   熊大愤怒了,将嘴巴里面叼着的鱼一甩,朝天怒吼一声就狂速奔回了家。   以往,熊进洞前要先围着洞口转一阵,然后跳钻进去,或者后退着进窝,或者把自己的足迹弄乱,以免被天敌发现洞穴,更好地隐蔽自己。然而这次,熊大哥显然没有耐心注意这些了。   它狂暴的冲进洞里,两只大掌在自己家里胡乱翻拍,几下后就意识到了自己这段时间辛辛苦苦储存下的食物被偷了!   “吼!”   它又从洞里冲了出来,仿佛发火的大猩猩一样愤怒的拍打着自己的厚胸脯。是哪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敢偷取它的食物!吼——   吼半截一停,想了一下味道不像是那位大哥的,于是就接着吼,恨不得把整个山林里面的熊都吼出来,好让它揪出是哪个懒惰坏心眼的家伙,痛扁它!   熊大哥满心身火气的找不见对象发泄,它奔到洞前的大树旁,正想粗暴的挠一挠树干,拍一拍树身,要是能把大树打断了就更好了,可是,它没想到的是,这里被一个偷食物的贼设了一个很简陋的陷阱。   熊大刚到树旁边,还没站稳,就被掩盖在无数落叶下的巨大捕兽夹给爽爽的夹了一下!顿时,熊大的吼声简直是可以用震天吼来形容。它将它的左前肢提溜起来,上面暗金属锈色的捕兽夹就像是在嘲笑它的智商!   不得不说小白玛准备还是很充分的。明明就是仓皇离开的家,竟然连捕兽夹这种东西都抓上了。能在家里面找见这个也很费事呐,毕竟是行刑人家,又不是猎户家。   躲得不知道已经跑到哪个石头缝隙里躲藏的小白玛,在听到了这声凄惨的叫唤后,兴奋的从石头间蹦了出来。   “抓到了!”   他赶忙奔赶过去。   熊大痛得在树林里面到处乱撞。   “嗷!”一个不小心,它又中了小白玛安放的第二个捕兽夹。这次,它的右前肢也被夹住了。小白玛在放第二个捕兽夹时,实际上没奢望能够起作用,不过是拿多了,不用可惜。但是没想到,这头熊的运气值真是太高了。   点背啊!   熊大又怒又痛的到处乱撞。它想将手上的捕兽夹给扑腾下来,但是无奈比较灵活的两只前肢都被夹住了,谁也帮不了谁的忙。它长长的吼声在树林里面飘荡,一种宁静过后的喧闹顿时染上了这片人迹罕至的区域。   熊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用两只后肢开始蛮力的拨弄着前肢的捕兽夹。但是人类的智慧怎么可能被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熊瞎子给破解了?于是,熊大越弄越疼,越疼就越着急弄。   终于,折腾到小白玛赶来了。   小白玛一出现在熊大身旁的百米处时,风就将他的气息带到了熊大的鼻尖。   一闻到罪魁祸首出现,熊大一时飞沙走石的在树林间狂奔起来。熊的奔跑速度很快,绝对比人快。不过这里是在山林间,一颗又一颗的大树稍微起到作用阻拦了它的速度。   但是即使是这样,百米的距离只是转瞬之间!   熊大带着汹涌翻滚的怒火到了。然而,人涅?   又一阵风吹过,熊大抬头一瞅,好啊,竟然在树上,还是个鸟人?!   顿时找到目标的将两只巨大的前肢抱上了粗壮的树干,此时的熊完全不顾什么叫做“来自捕兽夹的痛苦”,它只想狠狠的撕碎上面那个鸟人!将他这样撕,这样扯,这样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因此,小白玛再聪明,他也是比不过蛮力的。   熊大在下面开始疯狂的摇树了,它甚至正在努力的想要将树从土地里面拔出来!   树上所有仍在坚持着还没有落下的叶子此次终于遭受到了大灾难,一堆接着一堆的从枝头撒落,熊大战胜了树叶,摇得更是卖力了。   小白玛在上面如同经历地震一样左右乱晃。小白玛还没有经历过地震,也因此不知道地震来临时是要赶快离开摇晃物的。他死死的抱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根粗壮树枝,只要这棕熊拔不出这棵树,他就绝对掉不下去!   一场僵持开始了。   熊大大力的摇着,摇累了,疼得受不了时就歇一会儿,而小白玛则是在抱着树枝,被摇着,稍有间隙,就拿着他之前躲着时草草制造的小弓箭对棕熊进行攻击。   一个时辰过去了,棕熊没力气了,小白玛也没力气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棕熊的两个前肢已经开始因为血液不流畅而开始出现迟钝反应,这时小白玛的箭艺已经小有准头。他手上还剩下最后的四支粗糙的木箭。   只听:“嗡!”   四声轻轻的弓弦震动过后,两枝成功的射进了棕熊的眼睛里,真正的熊瞎子诞生了!   就在小白玛心头一喜,眼看着成功在望时,棕熊因为巨大的蹂躏疼痛,一头撞到了树上。正被欣喜迷惑着的小白玛一个不察,立刻便倒头栽了下去!   瞬间,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断了。   【待续】 第四十五章拿下   正当小白玛被棕熊撞树的狠狠一下掉到地上时,寻找了他足有两个时辰的梅朵和另外一支老白玛的队伍也终于到了附近。   梅朵闻言,立刻呦吼了一声蓝宝,赶忙拎起碍事的裙摆顺着巨大的声响奔寻了过去。   天呐,她当初真是太莽撞了。一头成年的公熊身强体壮,哪里是小白玛那么个青头萝卜能相抗衡的。她之前心中只想着二太太请巴米活佛来的目的,对于交给小白玛的考验任务真是太轻率了!   越是这样想着,梅朵的心里就越是悔恨内疚起来。她急急的在山林中奔跑寻找着,蓝宝看到有那么多的杂草乱枝在它主子身前碍事,于是加快速度向前蹦了几步,跳到梅朵的前面开路去。   另外一支由行刑人老白玛和雪贡官寨家丁组成的队伍也在匆忙的奔跑中。这支队伍因为都是有经验的成年人,所以身上带着弓箭、匕首等等锋利的武器,绝对有杀伤力的。   可是看距离,好像梅朵更快一些。   话说小白玛从树上掉落以后,一瞬间几乎要将他阵晕死的疼痛通过从头到尾的神经传到了大脑中,全身麻痹。但是他深知这会儿昏过去就再也不会醒来,于是他强撑着自己不要闭眼。然而,眼前一片乌黑,他几乎是如同躺在乌黑无月的夜空下一般,只有耳边传来的阵阵轰吼声提醒着他,还有猛兽,就在身边!   棕熊被夹了两只前肢,又刺瞎了两只眼睛,早已经变成了怒火滔天的大魔王。起初,他被巨大的痛楚支使着在棵棵大树中来回撞击,而下一刻,当又嗅到小白玛的气息后,他又立刻忘记了痛楚,翻身耸动着伟壮的身躯向着躺在地上的小白玛就扑了过去。   按照小白玛现在的情况,绝对会在棕熊扑上来后就变成一滩烂泥!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依然是一片乌黑,小白玛所幸闭住了没用的眼睛,动着耳朵探听着棕熊移动的声音。   实在是太快了。他的手指头微微一动,立刻惊喜的发现他的弯刀并没有脱手!于是,在棕熊恶臭的气息到达鼻腔的那一刻,他使动了全身的力气汇聚胳膊,抬手冲着自己脑海中棕熊的大致方位——   “咔!”   “咔!”   他听见弯刀看上了金属的响声。   中了!   绝对是砍在了熊掌处!   第一时间这个念头出现在脑中,下一秒,无数的滚热的液体就喷洒了小白玛一脸。他正张着嘴,一脸凶狠拼命的样子,突然又忽的被淋了一嘴的血。大量的熊血喷进了口中,那腥臭味直接让小白玛翻出白眼!   紧接着,“扑、扑”两道动听悦耳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是熊掌!   是小白玛方才不要命的两刀,将棕熊的两只大掌连带着两只捕兽夹齐齐的坎断了!   小白玛被巨大如同浩瀚海水般的喜悦包围了。他,他完成任务了!   就在他没分清场合的走神时,熊狂暴了。这还不狂暴?再不狂暴就要被菊虐了!熊大开始了它最后的攻击——向着下坡处,一头就滚了下去。小白玛看不见,不知道他现在就身处下坡处。   千钧一发的时刻,梅朵终于赶到了!一赶到连气都没喘一下,就看到让她惊停呼吸的这一幕。   “蓝宝,快!叫!”   蓝宝立刻摆开架势。别看个头小,内有混沌乾坤。狮子的吼声在平原上可以传达至五里,那藏獒之王海蓝兽怎么着也该有五米吧?   丹田聚气,传至胸腔,共振喉腔……梅朵一巴掌挥上去:“准备工作真他妈的多,快叫!”   蓝宝立刻:“吼——!”   嗷~吼——   棕熊的痛嚎声立刻就被盖了下去,就好像小蛐蛐在草丛中欢乐的叫着却迎来老天爷打雷一样。不愧是海蓝兽,声波震慑波及范围别说五米,连五十米、五百米都有!   棕熊正打算滚的身形马上就被吓得僵住了。声音有点熟,不会是那位大哥吧?不对,味道不对。   正在棕熊被惊傻的时候,梅朵迅速狂奔上前,一点也不在乎会不会得到熊的攻击,反正有蓝宝帮衬着。   跑到正处于半死半醒的小白玛身边,梅朵不知道他是从树上掉下来的,但是一见小白玛既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当即就意识到他必定是受到了重伤。万一体内骨折什么的,一戳到内脏那就完蛋了。   于是梅朵转到小白玛的头一边,紧抓起他的两个肩膀,拖着他就向旁边挪了挪。   刚一将小白玛的身子拉出两米,那头熊就反应过来了。   它又疼了。边疼还边想着,老子都要死了,还有心思管谁叫呢?!不管,滚!   想完,大屁股一蹲,大脑袋向前一倒,整只熊就变成了一坨大毛球,骨碌碌,不对,轰隆隆就像引发了山崩一样的滚远了。   熊刚一滚走,梅朵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得就是这只熊离开的方向,又传来了熊濒临死亡的痛嚎声。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 2. c o m   梅朵一惊,赶忙招手让蓝宝护在小白玛身前,自己站起身来跳到大石头上向下一望,啊,是行刑人和官寨的家丁来了!   他们正好赶上了慌不择路滚下山的棕熊。因为棕熊滚成了一只球,所以他们没有发现这是一只受重伤半残的熊,因而火力全开!   没一会儿,可怜的熊大就挥手向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等到熊的身子一摊开,行刑人和家丁们惊讶的发现这只熊好可怜,不仅没有熊掌,血呼啦啦的,而且连两只眼睛的地方都是只剩下了两只窟窿,血淋淋在淌着。   “老天爷啊,这只熊是遇到了怎样的一个猛兽啊!”   “是天敌吧?”   “白玛,你儿子完蛋了!连熊都成了这模样,你儿子进了这山林,没好命啦!”   官寨的家丁们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冲着行刑人道,也不知道是因为胆怯不愿意再深入,还是因为真的惋惜在给老白玛打预防针。   老白玛一脸悲痛,确实,在他的心里,他的儿子肯定是比不过熊凶猛的,连熊都成了这样,玛杰他……   “站那干什么,快过来!再不过来他就死了!”   如同天外来音的呼喊声突然降临,几人惊得顺着声音往上一看,诶?大小姐?!   等到达梅朵的身边后,自然也发现了受伤非轻的小白玛。几个人赶忙脱下件大氆氇袍来,小心翼翼的将小白玛抬了上去。   刚要走,本来已经昏死没有意识的小白玛猛地出手拉住了他阿爸的袖子。   “阿爸……阿爸,我的布袋,还有熊,熊掌……拿上,拿上。”   梅朵和行刑人均往地上一看,天呐,果然是一对血淋淋的熊掌!   梅朵惊讶的看向小白玛,却见他的眼睛正努力的睁开,看着她。他满脸的血污,但是却有一种让梅朵想要落泪的东西,直白白的闯进她的心里。毫不留情的,用着一个十五岁草原小伙子的血和汗,在她的心头写下滚烫的两个字:忠诚!   小白玛此时的眼睛终于有了色彩照进。他看到了大小姐望着他震惊的神情,看到了她担忧的目光,看到了她难以言喻的心情,甚至还有她眼中亮如星辰的泪光。   他努力扯动着嘴角,向梅朵笑:“大小姐,我,我……咳,咳咳!”   梅朵明白他的意思,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她赶忙握住他粗糙的大手,重重的点头:“你是最勇敢的人,你当然有资格做我的奴隶,你甚至有资格做这片草原上的大英雄!玛杰,你不要说话了,你受伤很重,会伤到肺的。睡吧,睡一觉后什么就都会好了。”   小白玛确实也累极了。他艰难的点了点头,然后嘴角依然带着明显的弧度。   大小姐叫他“玛杰”!这是家里人最亲近的称呼,哈哈,大小姐叫他“玛杰”啦!   【待续】 第四十六章血祭   小白玛带着溢出心田的荣耀感,很快便睡了过去。   家丁们抬着他立刻平稳的下山,梅朵抬腿正想跟上,却被蓝宝一口咬住了裙摆。   梅朵扭头,蓝宝松了口,然后状态有些不对劲的在周围上蹿下跳。好像有一种寻找什么的意思,但是却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没有目标。   “怎么了?”   蓝宝蹦跳在石头上,急得四肢跟站在火盆上一样停不下来。它冲着梅朵嗷了两声,然后扭头看向周围。往左?不对不对。它收回前肢。往右?好像也不对。   蓝宝急得绕着梅朵直转。它感觉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好像就在周围,但是好像也只是残留。很熟悉,很熟悉!   然而梅朵并不知道它的心思。她能看出来蓝宝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但是目标又不明确,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只好蹲下身子将蓝宝抱在怀里,狠狠的揉弄了几下安慰它。   现在当务之急是回去查看小白玛的伤势,不好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过,她还是在心里记下了蓝宝这个奇怪的行为,等小白玛好了以后,再问问他有没有在山林里发现过什么异象。   一行人火速将小白玛送回了家,梅朵甚至为他请了嘎巴喇嘛来看。当然,像行刑人这种终生研究人体的职业,更能看出来体内有没有骨折情况。   在得知小白玛应该是从高处摔下来,摔得比较重但并没有大碍后,梅朵大松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很担心小白玛会有脑震荡的情况,于是嘱咐了嘎巴喇嘛一天三次的来给小白玛检查身体。   忙了一个上午,饶是没出什么力的梅朵也已经精疲力尽了。一直在行刑人家里等候梅朵的奶娘和央兰见到主子如此疲惫,相当担忧关切的劝着她回去休息。而梅朵也真是累极了,给行刑人打了个招呼后,就回官寨了。   梅朵一回到官寨,正想着卖完力气能美美的大吃一顿,然后再美美的睡上一觉时,有下人敲响了房门。   奶娘桑吉米玛心疼小姐,看着小姐刚回来连口水都顾不上喝的就又有人来找事,立刻就怒气冲冲的开了门,看也不看来人的就冲他吼道:“敲什么敲?大中午的不知道主子要休息啊!”   门外的下人抖了抖,他只是个传话,平日里只知道大小姐的奶娘是个严厉的下人,但是却不知道能当得起“彪悍”二字。   不过传话是二太太和土司老爷的命令,下人无奈,胆怯的咽口唾沫,颤着声音回道:   “奶娘,巴米活佛要给雪贡家祈福,二太太派奴才来,是来收一滴大小姐的右耳垂血的。”   谁料,实话实说招得桑吉米玛更生气了。她双眉一竖,神情更加生气起来,质问道:“收大小姐的血?!寨子里没其他姑娘了?”   下人都快哭了,这他哪能知道呀。不过还是得陪着笑脸,安抚着:“您别气,别气,扰到大小姐多不好。活佛大人要求的是少女的右耳垂血,嘿嘿,奶娘您就在寨子里,应该也知道咱们这儿的姑娘一到十四五的,都……嘿嘿。”   听听这猥琐满含深意的笑容!   桑吉米玛狠狠的瞪了下人一眼:“笑个屁,闭嘴!”   下人立刻收了笑。   本来奶娘还想再问的详细一些,因为实在是不想让主子再动弹了,可是这时,从头到尾都听清楚了的梅朵走出了房门,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比起奶娘的模样,就实在算得上是和颜悦色了。   梅朵问道:“到哪里贡血?拿什么盛?”   下人的神色立刻变得更加恭敬:“请大小姐到楼上经堂,血碗就在经堂里的佛像前供着,就差一位少女的血,巴米活佛大人就能作法了。”   闻言,梅朵低垂了眼,心中不住思索,也不知这个巴米活佛是在搞什么鬼,是真的是要给雪贡家祈福的?   梅朵才不信呢。   听说巴米活佛明天就要走了,那在走之前肯定是要把二太太的肚子给治好的,可是这祈福跟治肚子之间能有什么关系呢?   梅朵皱紧了眉头,争取将思维发散到最大。   二太太请的巴米活佛来献祭祈福,她才不会相信二太太能有这么善心,二太太关键的目的又是孩子,这之间……少男少女的血?   任梅朵怎样的苦思冥想,也将这几件事情联系不到一起。恐怕她也想不到,堂堂的一个以医术著名的活佛大人,会用巫术来使一个女人怀上男婴。   不过,见招拆招。既然想不通,梅朵便也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了。她冲着那下人扬了扬下巴,随后便上了楼去经堂。   蓝宝跟在她身后瞧热闹。   对于藏民来说,家里面除了主居室外,室内陈设十分讲究的要算经堂了。藏族民众除常到寺庙进行宗教活动,家庭佛事活动也必不可少,诸如诵经、礼佛等,同时还常常请喇嘛到家里面念消灾祈福经。   一般的经堂,宽大华丽,庄严整洁。经堂的布置及装修都很讲究,一般在经堂后墙安装木制佛龛,龛内供奉小菩萨塑像,经堂内两侧墙面也装满壁橱,里面贮放香贡、法器、经卷等。   富人的经堂,常在室内墙壁、屋顶、外檐门窗、门外柱子、枋等上面满饰彩画、雕刻或沥粉贴金。   雪贡家的经堂便是属于很是华丽的一类。一进去,百盏长明灯,庄严肃穆的镀金佛像,墙壁上凌空乐舞的飞天和护法,一切熠熠然仿佛入了寺庙。   梅朵进了经堂,一眼便瞧见正供在佛祖像前的两个血碗。   “大小姐,右边那个碗便是少女的右耳垂血碗,旁边放着针。”   梅朵点点头:“右边是吧,行了,把门关上,你出去吧。”   “大小姐,这……”那下人犹豫。   奶娘桑吉站出来:“怎么?主子们出血也是下人能看的?”   自然不是。于是那下人跟着桑吉和央兰一同站在了门外,桑吉米玛为主子将房门闭上。   等到沉重的木门嘎吱声停止,梅朵径直走到了血碗跟前。滴血?   寨子里的女孩子人数不够,不知道达瓦卓玛有没有献。边想着,梅朵就边拿起碗旁边的针,利索的捂上嘴,扎!   “唔……”   针尖带着一滴鲜红的血便出来了。梅朵小心的将这滴血滴进碗里后,任务便完成了。   出门,理也不理那下人一眼,饿的肚子都扁了。   “央兰,去给蓝宝准备几块大肉!”好好补补。   央兰领了命,来请梅朵献血的下人也乐得赶快回去给二太太回命。   下午,巴米活佛便要在楼下的院子里开始对两碗少年的血液作法。而梅朵在吃饱喝足休息了够后,也出屋看热闹去了。   雪贡土司、土司太太、两位小姐,站在同一层楼上观看着活佛大人作法。不经意间,梅朵扫向了卓玛的两只耳朵,发现她的耳垂上并没有什么针眼的模样。   梅朵见状不由得皱一下眉,卓玛她到底有没有给血?不可能二太太会不从自己女儿身上取血,而从继女的身上取。是针眼太小她没有看到,还是真的就没有?   似乎是注意到了梅朵探究的目光,卓玛回头来,狠狠的瞪了她一样。   梅朵不在乎,收回了目光望进院子里。   巴米活佛正在大展神威!他穿着精致的僧袍,左手佛珠,右手法器,对着面前的两个血碗念念有词。   左碗撒一把香灰,右碗放一截熏草,再因着是为丰收祈福,左碗撒上一把青稞,右碗添上几粒麦粒,左边放点酒,右边放点奶,左边再加上一些土,右边配上一些水……   梅朵都看呆了。喵了个去,添这些玩意儿就顶用了?   二太太在雪贡土司另外一边站直,看着巴米活佛手上的动作,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再想着放在祭台下面藏着的那碗男婴心血,将这三碗血混一起,喝——下?!   二太太光是想想都要吐了。   漫长的等待过后,巴米活佛终于施法完毕了,围观的人们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他们今年充分尝到了丰收的甜头,希望明年也是同样的!   巴米活佛收了动作,转过身子面对楼上的土司一家,顺便传给二太太一个ok的眼神。   “伟大的雪贡土司,贫僧已经作法完毕,明日将带着这两碗血离开,到雪贡土司的辖地上洒下丰收的种子!”   人群再次欢呼,雪贡土司也是心情大好的拍着手大笑:“好,好!那就有劳活佛大人了。活佛大人作法辛劳,赶快上楼来,好好休息!晚上为活佛大人践行!”   作法完毕,人们开始准备夜晚的践行会。   二太太带着达瓦卓玛离开,雪贡土司看到梅朵一脸兴趣的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巴米活佛,也不想扰她的兴致。   “梅朵,听说你今天抛下下人出去了,以后可不准这样,万一遇到事情连个吩咐的人都没有!”   梅朵突然看见巴米活佛从祭台下捧出一个小瓦罐来,她的眼睛微微的眯了下,而后甜甜的对雪贡土司回道:“知道了阿爸,以后不会了!”   雪贡土司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离开。留下梅朵一个人靠着栏杆,看着巴米活佛将两碗血全都倒进那个瓦罐里。   明天活佛就要带着这罐东西出发,撒到雪贡家的田地里?   梅朵轻轻的叹了口气,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透着诡异。她蹲下身子,慢慢凑到蓝宝的耳边,悄声道:   “万一真是祈福丰收的呢?喂,蓝宝,你说我把你的耳朵血加进那碗里,呃……没关系,吧?”   梅朵皱着眉头,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待续】 第四十七章少女血   “太太,这是贫僧已经施了法念了咒的,还请快快饮下。”   在为活佛大人准备的送行宴之前,二太太找到了巴米活佛,虽然她的表情很是不乐意,但是已经搞了这么大的场面,要是再不喝这碗血的话,她岂不白忙活了?   盯着巴米活佛双手捧到她面前的慢慢一碗乌黑暗沉的血,血腥味扑面而来。   二太太一个作呕,欲吐。巴米活佛赶忙将血碗端得离她远一点,并且说道:   “太太这可不行啊,您一定要忍着将它喝下,否则贫僧的一番心意就白费了!”关键是那一箱的经书啊。   “太太,忍忍就过去了。想想孩子,想想怀上个男孩,您再想想雪贡家的未来,想想以后的生活,这会儿受点苦就什么都值得了!”   在巴米活佛的谆谆教诲下,二太太打着怵的伸出手接过了血碗。   注视着这晚发臭的“污水”,二太太一皱眉,想想等她有了儿子,看老爷还敢不敢对她发火,看那个贱蹄子还敢不敢对她大喊大叫!想想等她有了儿子,雪贡家就尽收她手!想想等她有了儿子,以后等老爷去了,这雪贡家还不就是她说了算?!   带着强烈的野心,二太太越想越兴奋,越想越霸气,最后牙一咬,心一横,喝了!   “咕咚,咕咚……”   巴米活佛两眼发亮的看着二太太喝血,银子到手了!他做样子的念动着经文,两只眼睛静静的盯着二太太的喉咙一下一下的抖动,待最后二太太喝完最后一口,将碗“咔”得一声脆响放在了桌子上,巴米活佛以一声虚伪的“阿弥陀佛”做了结束语。   二太太满口血腥味,这会儿恶心的都要晕过去了。   巴米活佛赶忙将桌子的果盆向二太太的方向推了推,二太太哪里还有胃口吃这些东西,匆忙就想找个盆好好吐上一顿。   “多谢活佛大人了,那箱经书明天一早会给活佛大人送来的。”   二太太赶忙快快说完后,就起身离开了。留在巴米活佛还在后面嘱咐着:“太太千万不能吐啊,都是好东西呐!”   侍女尼玛拉姆见到二太太走的匆匆,又听到身后巴米活佛来个这么个莫名其妙的话语,心中敲着小鼓:活佛大人是给二太太吃灵丹妙药了?   尼玛的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二太太和巴米活佛能够回答了。   当夜,在欢送巴米活佛的宴会上,二太太没有出席,说是身子不爽,雪贡土司感到很失礼,但是巴米活佛表示不计较。   宴会上,为了表扬蓝宝献血做出的巨大贡献,梅朵一直在好刀好肉的伺候它,并且时不时的就观察一眼达瓦卓玛。   这次的狂欢是在官寨外面举办的,也因此更是随和,附近寨子里的百姓几乎都来了。对于活佛,人们是打心底的崇敬和信仰,因此离别也是格外的不舍。   而梅朵的奴隶木匠果日,也就因此得了幸福。他畅快自在的在火堆旁展现他飒爽的舞姿,和这个女人调笑几句,和那个娘儿们逗乐一下,将一堆小姑娘大媳妇老女人迷得那是个晕头转向。而达瓦卓玛的目光便是一直追随在木匠身上。   梅朵不动声色的起身,告诉下人她去方便,不用跟着。然后,她在这热闹空旷的地方转悠了转悠后,静静悄悄的到了火堆旁。等到木匠果日跳着舞到了自己身边后,一伸手将他从跳舞的人群中拉了出来。   一直是众人视线焦点的木匠果日,被人这么一拉也自然引发了一小阵声音不小的尖叫。然而当人们看到是大小姐拉的人,并且就站在那里说话时,心里面便不计较了。毕竟木匠是人家大小姐的奴隶。   身旁到处都吵吵嚷嚷,而梅朵便也在这光明正大的对木匠吩咐道:“我去把卓玛叫过来,你好好陪陪她,认真看一下她的两个耳垂上到底有没有针眼。”   虽然针眼很小,而且很有可能已经结痂掉了看不出来,但是梅朵还是细心的要求木匠去查看一下。   木匠果日边巴很不解:“针眼?为什么要有针眼?”   梅朵也不瞒他,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道:“活佛大人收集了二十位少女的右耳垂血,我想知道卓玛有没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木匠打断了。   木匠大笑着冲她直摇手:“没有没有,关于这件事情我木匠就能给大小姐说了!”   梅朵皱眉:“你怎么知道?”   他嘿嘿的笑了两声,弯下脖子,将头凑到了梅朵的耳边:“活佛大人要得可是少女的血,而二小姐,她昨天晚上就……嘿嘿,大小姐你也知道,这男人和女人在一块不就那事嘛,我还被您抓到过。”   说到这里,梅朵就知道他话中是个什么意思了。不自禁的抽搐着眉毛,天呐,卓玛才十二岁,而木匠起码也有二十岁了吧?这草你吃得不嫌涩口啊!   另外,妈呀,昨天晚上就把事办了,那得是多速度!   不经意的,梅朵看向木匠的目光就含着指责和不赞同,并且有点嫌弃了。   木匠将头垂在梅朵的耳边,他说完话后没有收回脖子,而是看着梅朵洁白漂亮的脖颈发起了怔。光洁的皮肤在火光的照耀下宛若象牙般美丽,他的目光微微一瞥,就能看到梅朵漂亮的侧脸。长长弯弯的睫毛在拍打着少女的心思,笔直高挺的鼻梁,还有最后红润饱满的双唇……   木匠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发觉到这世上最美的景色就在眼前。   他便看着走了神。   梅朵道了几声“把头拿开”,却不见木匠反应,于是她皱着眉头向旁边挪了一步。   眼前的美景一消失,木匠便回过了神来。他看到梅朵投向他带着不满的目光,有点窘迫,怎么在大小姐跟前走神了呢?   从木匠这里提前得知了想知道的事情,梅朵便心安了一截,不过她仍旧要求木匠等会儿好好待卓玛,因为她还想知道二太太怎么会身子不爽的问题。也不知道能不能套出话来。   吩咐木匠在这里等着后,梅朵便离开了。   木匠果日看着大小姐离去的带着光圈的背影,怔怔然又盯着挪不开眼了。周围的歌声与哄闹声仿佛都再也勾不起他的兴趣,他盯着那个婉婉离去的背影,脸上有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竟然会对一个女人痴迷的目光。   大小姐,果然是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啊!   达瓦卓玛坐在位置上有点失望无聊,本来她一直看着木匠呢,谁料突然木匠就不知道被谁拉走了。达瓦卓玛很是生气的用刀子划着眼前桌上的烤肉,见不到情郎,一脸的愤怒。   梅朵静静的来到了卓玛的身后:“喂!”   这种忽然冒出来跟幽灵一样的行为可是彻底的将卓玛给吓到了。她一惊,手上的刀子便掉到了桌子上,白着脸回头一看,竟然是她的傻姐姐!   充分继承了二太太优良传统的卓玛,一见到梅朵就是破口大骂:“你是鬼啊!突然出现在别人旁边会遭诅咒的!呸,傻不拉几的!”   梅朵理都不想理她,撂下一句话:“以后离木匠远一点,贱人。”   说完,昂首挺胸的走了。片刻后,回过神来的卓玛理解了她话语的意思,看着梅朵离开的背影就想冲过去扇她一巴掌!傻子还敢说别人是贱人?!   不过,看着雪贡土司投过来的目光,卓玛知道阿爸一向偏心那个傻子,所以生生的忍下了这口气。   “哼,敢让我离边巴远一些?想得美!我现在就找他去!”   恨恨的再骂了梅朵几句后,卓玛拔腿就去寻木匠果日去了。   唉,梅朵这个懒货,叫人都叫得拐弯抹角的。   她一边懒懒散散的享受着热闹,在看到没一会儿木匠果日边拉着一个小身影窜进了树林里,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便不再理会了。   翌日,巴米活佛离开了雪贡家。   而没过几天,二太太便出事了。   【待续】 第四十八章污秽   在巴米活佛离开后,梅朵着实过了几天很清闲的日子。   自从麦其家回来以后,她便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她知道不是时间这种恒定的东西从走变成了飞,而是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太忙了而已。   话说,梅朵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都忙了些什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干,浑浑噩噩的便过完了日子,但是一回忆起这段时间来每天发生的事情,她又觉得很充实。   此时,她正难得的有空在行刑人家里,到处琢磨。   小白玛经过这几天的卧床休息,身子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在知道了他通过了大小姐的考验,并且得了雪贡土司的准可成为了大小姐的奴隶后,小白玛高兴的几乎都要奔到广场上面吼上几声。   看着他高兴的模样,梅朵笑问道:“玛杰,为什么成为我的奴隶你会很高兴?”   又听到大小姐叫他“玛杰”,用这样属于主子的声音并且轻轻柔柔的唤着,小白玛感觉到一股无法压抑的满足感。   他站在梅朵的身边,比梅朵高上一根指头的高度:“因为我喜欢大小姐!”   行刑人老白玛就在屋子里面,一听见儿子在外面胆大包天的对主子说这样的话,急急的就拿着皮鞭出来了。   “臭小子,大小姐也是你这堆臭狗屎能喜欢的?!快跪下,给大小姐磕头认错!”边骂边抬手就要抽鞭子上去。   一听到老白玛称自己的儿子为“臭狗屎”,梅朵“扑哧”一下就笑了。   她伸出手拦下老白玛作势就要用皮鞭抽打小白玛的动作,大笑着:“行了行了,你回屋去吧。敢情我跟玛杰说会儿话,你都在屋里面偷听着呀?”   偷听这罪名可比说喜欢主子大多了!老白玛慌忙忙跪下连连磕头。   “没事没事,进去吧,我出去转会儿,让玛杰跟着我。”   老白玛连连点头答应,并且不住的给小白玛使眼色,示意他恭敬点。小白玛翻了个白眼,跟着大小姐走鸟。   “这个兔崽子!”老白玛骂了句,然后回屋。   带着小白玛,说是到外面走一走,实际上这几天梅朵将雪贡官寨附近都转了个遍,该熟悉的都熟悉了,一时也没有去处。所幸,三人一獒站在河边,梅朵要小白玛讲一讲他们家行刑的这个职业是怎么来的。   小白玛红了红脸,有点不愿意将这件事情道出口。在他的心里,当土司老爷的行刑人,这个职位实在不是什么好职位。哪怕经济上挺宽松的,但是周围的人都不愿意跟他们行刑人打交道,仿佛一靠近他们就靠近了瘟神、死神。   不过,一听到大小姐愿意听他讲行刑人的事情,小白玛还是很高兴的。   “听阿爸说,我家的祖先,也就是第一代行刑人,实际上是个屠夫。”   屠夫?   梅朵暗暗挑眉,这手艺,是按照杀猪杀牛传下来的?   “有一天,那时候的土司因为自己的女人和别人私通了,气得要把奸夫扒皮。但是寨子里面没有能够将人的皮全部扒下来的人。土司老爷正大怒的想要到其他寨子去搜罗能够扒人皮的家伙,这会儿我的祖先,第一任的白玛,给猪扒皮扒烦了,于是,他就去给土司老爷说他能够扒人皮。果然,扒的很好,土司老爷很高兴。后来,他就被土司老爷命令专门负责给犯了罪的人执行刑罚。”   小白玛说得好骄傲,梅朵听得就像在听冷笑话一样生活在冰天雪地里。   毛?扒猪皮扒烦了,于是就扒人皮去了?   银才啊!   小白玛继续自豪的介绍着:“扒人皮这活实际上是很不好干的。剥到脖子这里时,力度很难把控,稍微刀子深一点,这里的血就会像……像什么一样喷出来!”   小白玛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在说到“喷出来”时,他的手很快速的从身子一边打到另一边,希望能用这种动作来向大小姐说明到底是怎么的一个“喷”,怎么的一个凶猛情况。   他说完就看向梅朵,生怕他描述的不好大小姐理解不了。   梅朵能理解,非常能理解,因为她前世不知道看过多少剥人皮的行刑。但是她看着小白玛说的那跟亲眼见过一样的神情,忍不住打趣道:“你见过?”   小白玛立刻卡了壳,嗫嚅道:“没……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怎么剥呢?”   “阿爸说的。”   “哦~”梅朵拉长了声音点头,“原来是听你阿爸说的呀!”   小白玛立刻就急了:“我以后会剥的!主子你以后看谁不顺眼,我就把他的皮剥了,这样不就行了?”   梅朵打心眼里恶寒。然而她连连摇头的动作看在小白玛的眼里,就是对他不信任的表现了,于是,更急急的道:   “小姐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说谎话!我祖先剥过人皮,我就肯定也有机会剥人皮的!我家里就有一张完整的人皮,透透亮亮,又薄又脆的,就挂在我们家的顶楼上,遇到点风就跟蝉翼一样在振。我一开门,那东西都晃悠呢!”   小白玛越说越兴奋,有一种热血澎湃的冲动,恨不得现在就亲手剥一张人皮来向大小姐展现他的能力!   梅朵越听越肝疼,赶忙打断了他的话:“行啦行啦,你以后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   “哎呀,要不是那东西邪乎,我家顶楼上有东西镇着它,大小姐我绝对给你拿出来让你看一看!”   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梅朵跟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生怕小白玛不相信她相信他,连连安抚:“我信,我信,行了行了,说点别的吧,别说什么人皮了!”   央兰跟在后面也是浑身发抖的搓着两条胳膊。她都给小姐说了多少次别跟行刑人多来往,看看嘛,看看嘛,聊天就能聊得心慌。   就在小白玛仍旧着急着怎么证明自己时,河对岸远远的,从官寨里跑出来一个身影,那身影一眼就看到了梅朵站在河边,赶忙跑了过来。   梅朵自然也注意到了,身边的央金兰泽道:“是奶娘呢!出什么事了,看起来那么着急?”   没一会儿,奶娘便到了梅朵的眼前,还有几米远呢,声音就传了过来:“小姐,不好了!二太太不知道是吃坏了肚子还是怎么,吐血吐得厉害!”   吐血?   奶娘跑到了跟前:“天呐,听说昨天晚上就开始了,是身子下面流血呢!嘎巴喇嘛忙了一晚上,才把血止住,没想到今天早上一起来,刚吃完饭没多久就开始吐了。吐血呢!”   不知怎么的,梅朵的脑海中一下子就出现了那日巴米活佛作完法后,从祭台下拿出来的小瓦罐,还有他将两碗血都倒进瓦罐里的动作。   梅朵立刻紧锁眉头:“走,回去看看。”   说完便从河边离开了。小白玛张大了嘴想跟上,但是又没理由。抽抽鼻子,还是回去琢磨着剥人皮的事情吧。   梅朵一来到二太太的房门口,才掀开门帘,一股浓重憋闷的臭味和血腥味就传到了鼻子里。即便嘎巴喇嘛拿着味道浓烈的香草配制成药物在二太太身上抹上,这股臭腥味还是压不住。   房里的雪贡土司一见到梅朵要进来,赶忙走出房门,将梅朵拦住了。下人们连连将驱除污秽的柏烟扇到他身上,以防土司老爷被二太太传染到病气。   “你怎么来了?”雪贡土司紧张的护住梅朵,不敢让他的乖女儿收到病魔的侵害,“二太太得病了,嘎巴喇嘛都没办法,你躲远点,别沾到了。”   【待续】 第四十九章自害   二太太这番病得很是厉害。   雪贡土司根本不允许他的两个女儿踏入二太太的门房半步,也因此,梅朵对于二太太的病情只能从下人和喇嘛口里的唉声叹气,面上的愁眉苦脸,以及从房中传出来的渐渐再也被柏烟香压不住的气味得知了。   半个月了,日日都有几个喇嘛在二太太和土司老爷住的这层楼里打坐念经,要驱散邪魔污秽,从早吵到晚。不仅大病中的二太太休息不好,连梅朵也是一天天的黑眼圈带着。   这天一早,梅朵吃完了早饭就带着蓝宝打算出去溜达,顺便躲避一下被驱魔经笼罩着的官寨。刚一到院子里,正巧撞上了由于连日来辛劳而瘦了一整圈的嘎巴喇嘛又来请脉,梅朵赶忙将他拉住。   “太太得了什么病,现在总该知道了吧?”   这里距离汉人的文明开化地带很远,因而医术落后至极,大夫少及又少。若是在西边的宗教中心拉萨,估计还好点,但是在这里,即使在拉萨人眼中都属于荒凉地带的康巴,也就这些会点皮毛之术的喇嘛完全在草原上充当起了医生的角色。   一连半个月,嘎巴喇嘛连二太太是什么病都不清楚,就敢整天让二太太喝这个吃那个的,真是不把主子的命当回事!   本来低着头往前走的嘎巴喇嘛一见是大小姐拦住了自己,赶忙回话:“大小姐可是莫怪我才疏学浅,实在是二太太这病得的奇怪呀!”   “怎么说?”   嘎巴喇嘛一连半个月的压力也找到了机会宣泄:“二太太绝对是吃坏了肚子,可是我怎么也查不出太太吃了什么毒东西。这毒东西可是厉害,好,好像……”   嘎巴喇嘛就好像鱼刺卡住了嗓子,看着梅朵,接下来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什么?快说!”梅朵一皱眉,严厉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一般主子摆架子的模样,而是让人看了生生就要发抖。   果然,嘎巴喇嘛一哆嗦,也不忌讳了道:“二太太好像下面坏了。”   下面坏了?   一听这话,梅朵的眉头皱的是更紧。她之前只听说二太太下身流血不止,以为是女子红事来临又正遭大病导致的,现在听嘎巴喇嘛这么一说,也有点发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喇嘛这话说的隐晦,而她自然也能补全全部的意思,于是梅朵丝毫不避讳的低声问道:   “什么意思,下面坏了,还能不能生孩子了?”   她始终记得二太太请巴米活佛前来的目的,也因此很快将前段日子的异常和这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她表情严肃的询问着,看得嘎巴喇嘛倒是一愣,不敢以为大小姐是在开玩笑,于是也跟着正正经经的回答:   “我还得再看看,怕真是肚子里头坏了。”   闻言,梅朵心里面就已经有了几分底,摆摆手让嘎巴喇嘛上楼去了。   嘎巴喇嘛赶快几步离开,走时心里面还在想着,大小姐挥手的姿势还真有点土司老爷的气势。   “小姐,这二太太病得实在是蹊跷,”旁边的侍女央兰犹豫道,“我看,八成是寨子这里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小姐,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往外面跑了,万一要是……”   “我要是真待在寨子里,才会被传染死呢!”   梅朵扭头,低头看着小小的央兰,认真的道。   话一说完,就被奶娘桑吉“呸呸呸”的拉回了身子:“小姐乱说什么,那个字可不能随便说,多不吉利!”   梅朵随意的笑笑,就让奶娘桑吉去把木匠果日给找来。没一会儿就带着木匠出了寨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仔细问他话。   而正巧,木匠也是苍白着一张脸,神情有些恍惚,见到梅朵跟见到救命恩人一样,匆匆忙忙的跟着梅朵,一停下身子就着急的似乎有千言万语要汇报。   “看你这副慌乱的样子,怎么,从卓玛那里套出什么话了?”   木匠快快摇头,他才没有从卓玛那里套出话来,卓玛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他通过另外渠道知道了一些消息。   “大小姐,就在那位巴米活佛大人离开寨子的前一天,我是从太太身旁的侍女尼玛拉姆那里知道的,她说是活佛大人那天给太太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二太太都已经走出了门了,活佛大人还特意强调让太太不要吐出来。”   梅朵点点头:“恩,接着。”八成就是那会二太太喝下的血,真是不嫌冤孽!   木匠果日接着道:“这是其一,我要说的第二个事情,是我半夜起来把尿,无意间从两个守夜的家丁那里听来的。他们,他们说是二太太命他们偷偷的去河里面寻找刚下葬不久的男婴尸,还剜了尸体的心口血!”   木匠的整个脸都扭曲在了一起。在这群藏民的心里,不,是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是死者为大,而婴儿的尸身更是应该注意供奉,否则就不会有红手水葬一说!二太太竟然会让人去做这么残忍、令人发指的事情,这显然是被恶魔占了身子才会说出的命令!   果日边巴纵然品性不是太好,然而心地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在信仰这里,绝对的是忠诚的信徒。他无法想象那些家丁是怎样将婴儿被河水泡得白肿的身体从河里捞出来的,他更是无法想象他们是怎样将匕首插进那腐烂浮亮的身子。   婴儿的身体里还会有血?!   他只要想一想,就觉得那浮肿发烂的婴儿尸体是在自己的眼前飘浮,他只要一闭上眼,到处都是恐怖的画面!   他受不了了,他受不了了。   一时间,木匠果日仿佛入了魔障一样,眼神都迷茫混沌起来。   “啪!”“啪!”   就在果日边巴又要被恐惧占了心灵和大脑时,梅朵果断的伸出手,送给他泛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一边一个耳光。   顿时,疼痛让他清醒了。   两个人站在官寨围墙的外面,木匠果日有些木楞,似乎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而梅朵则是看着官寨前细细流流的河水思考着。   婴儿血?   又是血。   少女的右耳垂血,少男的左耳垂血,这两样……和男婴尸的心口血又有什么关系?   正眉头深锁,百般不得其解之时,突然,那个一直在她脑海之中挥散不去的小瓦罐又重新现了出来!那模样如此的清晰,好像就摆在她的眼前。上面简陋的花纹,黏土的材质,还有那双沧桑的捧起它的手。那双手打开了瓦罐的盖子,那双手将两碗刚作法完毕的血液给到了进去,缓缓的将它们混合……   它们是一起的!   梅朵猛然间福至心灵,脑中似乎被星火敲中一样,恍然大悟。   她不住的点头,脚下撺踱着步子。她明白了,她明白了。   什么狗屁的给雪贡家来年丰收祈福,都他妈的是鬼话!那个女人借着巴米活佛当挡箭牌,光明正大的收集了少男少女的耳垂血,而后又光明正大的作了法。只是那男婴心血实在是太邪恶的东西,所以才被装进了小瓦罐里,藏在了祭祀台下!   天呐,梅朵瞠目结舌。那位传闻中在医术上有大成就的活佛,竟然就是给那个女人出了这个巫术般的馊主意?!   三样血混合在一起……   “吃了灵丹妙药”“不要吐出来”……   一下子就知道二太太是怎么用药的梅朵,直接就愣在了原地,震诧的目光失去焦点呆在了那里。   将那两种添加了乱七八糟东西的血液喝下不说,竟然还把葬在水里鬼知道都有多少细菌病菌侵染了的尸体血也喝了下去!这些还不算,关键是其中还有一滴獒血啊!   怪不得病魔来势汹汹,这样都病不了,那就真不知道怎么还能得病了!   虽然梅朵不知道二太太下身流血是不是也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血液直接导致的,但是必定脱不了干系。那么脏的东西。再说了,那个巴米活佛的法术八成也有点偏门左道的成效。   想通了一切的梅朵这下不会再去猜测二太太的病因了,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聪明反被聪明误!   真是应了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正感叹着时,从遥遥的地方一匹枣红色大马踏尘而来。等过了桥,到了雪贡官寨门口还没下马时,梅朵远远的就听到那马上人声音悠悠如同九天传来:   “小的是麦其家的信使,前来给雪贡土司送信啦!”   诶?   梅朵挑眉,那个二傻子又送白纸来了?   ……仁青诺布表示很生气!(╯‵□′)╯︵┻━┻   【待续】 第五十章大喜讯   从雪贡土司的手里接过来大牛皮信封,梅朵当着阿爸的面,将信封拆开。这次纸不多,几张,不过与上一次完全不同的是,这次纸上写得是满满当当,一眼望去,尽是黑压压乌密密。   看着字形标准,笔势优美的信,梅朵不禁嘟囔了两句:“没想到麦其家的书记官倒是写得一手好字。”   打心眼里,梅朵就不相信这信是仁青诺布的亲笔信。   开始阅读。   “我美丽的未婚妻,梅朵:   我很是思念你,这种思念就好像我从没见到的带刺藤蔓,生生让我的心时时疼痛。   你给我一滴眼泪,我就看见了你心中全部的海洋。若是你对我一个微笑,我便如同被太阳神接纳进了光芒之地。   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   寻一个相识,他一会咱一会;那一般相知,吹一会唱一会。”   看到这里,梅朵已经深深的被仁青诺布给酸到了。这家伙是怎么让书记官写出来的?书记官手不软么?   就在梅朵心中乐着仁青诺布这家伙还会说情诗时,仁青诺布信里话语的意思就急转直下了。   “我的秋秋怀上小秋秋了。”   诶?!   “都是你的蓝宝惹的祸,我的秋秋现在茶饭不思,我想,她是想念你的蓝宝了。”   有木有搞错!一头母獒怎么可能会吃茶和饭?给它肉,肉啊!   “秋秋怀了小獒,难受的很厉害,我很担心。”   所以呢?虽然梅朵她真的也很开心即将要有小藏獒出世了,可是!又不是她的。   “我断定,肯定是蓝宝的小獒,所以,你的蓝宝需要对我家的秋秋负责。”   恩,话是这样说,二傻子真的乐意将小獒给她吗?那……哇,会不会有几只小小的海蓝兽?   “所以,我想着便决定了。我阿爸也同意了,阿妈虽然不同意,但是我不在乎。”   什么?   “我带着秋秋来找你了,你要等着我。”   ……   “亲吻我美丽的未婚妻,梅朵。思念你的诺布。”   唔,啥?   梅朵拿着信,看着一张纸就写完了的信。她又急忙看剩下的纸,发现是一模一样的内容硬生生的写了五份,跟复印机复印的一样!   是怕丢吗?麦其家的书记官果然是好耐力啊喂。   另外,要不要就这么突然的给了一个大剧透然后就结尾!你人呢?什么叫带着秋秋来找她?等你,等你顶饱啊?!   看着宝贝女儿傻掉的样子,雪贡土司担心的上前,从梅朵的手中将信抽了过来。   土司老爷还是很有文化的,一字一句看完后,先是赞美了句“麦其家二少爷的字写的倒是不错”,然后有一分钟时间坐到座位上后,反应了过来。   “什么,他要来咱们家?”   梅朵看向他:“阿爸,你能再迟钝点吗?”   雪贡土司抓了抓头发,也不在乎女儿的一句吐槽:“看样子麦其土司是答应了他来的。哎呀,这还没结婚,怎么就能随便见面呢!”   能说是两只獒的孽缘吗?   梅朵低头斜眼,盯着还啥也不知道哈着条舌头的蓝宝,恨不得立刻揪住它的两只耳朵,破口大骂:要不要这么没眼光!那二傻子的獒,想来也是不聪明的,你能不能有点品位!   蓝宝哈哈绕着梅朵跑了两圈,然后卧倒在她的脚边。   梅朵用脚踢踢它,它懒得还以为梅朵给它挠痒痒呢。   “这,这真是有些不合适。太太她还病着,要是等仁青少爷来了咱们家还是病气熏天的,恐怕要惹麦其家不高兴了。”   就在梅朵还怒瞪着蓝宝竟然敢乱惹桃花债时,雪贡土司已经尽快的接受了突来的消息,开始思索着怎样接待尊贵客人的到来。   闻言,梅朵又狠狠瞪了一下蓝宝后,也开始思考要是仁青诺布真来的话应该怎么办。   “让他住到下面的寨子不就好了?”梅朵不经意的道。   “胡说!我们到麦其家做客时受到了盛情的款待,现在你的未婚夫到来,怎么能让客人去住破烂的地方?”雪贡土司立刻板着脸对梅朵训道。   梅朵耸耸肩,表现她也就是随口一说。在这些少数民族地区,虽然他们的生活条件很艰苦,物质很不充裕,文明落后中原,但是越是贫穷落后的地方就越是阶级,就越是注重身份与礼仪。实际上这种礼仪并不是真正的礼貌,而是一种区分,一种将人与人分别开来的规矩。   若是仁青诺布只是一个从远处游荡而来的手艺人,雪贡土司会接待他吗?   当然不会,甚至连他要来的消息都不会知道的。然而现在,仁青诺布就是强大麦其家的二少爷,是一个贵族,是一个需要巴结的对象。   所以,在父女俩沉默了半晌后,雪贡土司决定道:   “没办法,我只好命人先将太太移出去了。”   梅朵眉头一挑,移哪里去?   似乎是看出了梅朵的疑问,雪贡土司解释道;“你不用担心二太太,阿爸会将二太太送进柯西头人管辖的寨子里住下,那里不会比官寨差的。”   梅朵干笑两声。她才不会担心二太太呢,她是担心二太太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把她往死里恨呀。   雪贡土司到了女儿面前,一把手将她拥住:“梅朵乖乖的就好,有阿爸在,我的梅朵会长命百岁的!”   梅朵眷恋的用脸蛋磨蹭了雪贡土司的前衣襟。她不愿意长命百岁,她只愿意将自己的仇人踩在脚下,然后大笑着过完自己应有的生命。   和雪贡土司商量了,确定了要把二太太送出去后,梅朵带着蓝宝就回屋了。   下楼时,碰见正要去看二太太的卓玛,本来梅朵对于将重病的二太太送出官寨这件事情还有点愧疚的,但是卓玛的一句话,立刻将她那仅有的内疚打   消的无影无踪。   “喂,傻子!”卓玛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你是不是对我阿妈下了咒了?贱蹄子!”   贱蹄子贱蹄子贱蹄子的,她们母女俩除了贱蹄子和贱丫头的,还有别的骂人的话吗?如果不是她们听不懂汉语,她绝对要让她们母女俩体验一下什么叫做华夏国粹!   碧池!   梅朵一把将卓玛拉着她的手甩开。   “下咒?我要是有那本事,你现在就也躺在床上了!”她的语气极其阴森,带着阴险不怀好意的表情神秘莫测的盯着卓玛,把卓玛吓得登时倒退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卓玛叫道。   梅朵摆摆手:“怕什么,我又不会下咒。”   卓玛也因为自己被吓到而感到有些丢脸,但是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呸!你要是不会下咒,木匠怎么会成为你的奴隶,他那样优秀,怎么会甘愿从一个自由人沦落到家奴!”   “嘛,至于这个问题,恐怕你得问他了!”梅朵扭头走了,边走还边嘀咕,“真是累,一天到晚的被小丫头片子拉住挑衅,无聊死了。”   卓玛愤愤的盯着她的背影,气得跺了跺脚,然后也一扭头跑上楼。她要找阿妈告状去,哼!   【待续】   ------题外话------   推荐一文《末世重生之无敌召唤》。知道这是讲什么的吗?   讲世界末日来临,病毒爆发,丧尸横行的!   哎呀,我是第一次看丧尸文诶,感觉——好爽,又爽又累的。本来号里都没钱了,为了看v又充了……(╯‵□′)╯︵┻━┻   推荐,大家也换换口味嘛! 第五十一章宁静   当雕花祥云的窗户缝里透出稀稀薄薄的如同烟雾般的阳光时,二太太的眼皮上仿佛沾了层层的雾水,黏着冷汗,带着朦朦胧胧的的亮芒将她从如同恶魔血盆大口的恶梦中给拉了回来。   她猛然粗喘着气从梦中惊醒,一双眼睛睁得滚圆,楞然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上不知哪个年代画上去的古旧彩画,良久良久,从那个带着红光——宛若血色红光的梦中依然回不到现实里。   她又突然好像那些临死的人呼吸一般,猛猛从空中逮了一口,整个胸脯都控在了空中,许久,好像是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呼吸一样,“咚”地一声将身子放下,重新躺在了床上。   她已经在床上躺了多半个月了,每天由侍女用温湿的毛巾擦擦身子,吃饭喝茶的也都是在床上,下身虽然不再流红,但是她依旧每天咳血。   明明已经是深秋即将入冬,然而她在这空气如同沙漠土壤般不流通的房间里,潮湿和闷热,干燥和冰冷,让她每时每刻都觉得身上有数不尽的蜈蚣在乱窜,密密麻麻,她恶心,但是逃脱不了。   女儿卓玛从门外走进来,不,她还是没有走进来。二太太看到女儿对于屋内难闻气味的反感与嫌恶,甚至毫不掩饰的向后退了两步。   二太太的眼睛里带着渴望和失落的黯淡。   “阿妈,你今天好没好一些啊?”   达瓦卓玛站在距离房门口还有一米的地方,让下人放下掀开的门帘。门帘掀开,病气可就全出来了,阿妈病得这么重,她才不想沾上一点病呢。   她放大的声音冲着屋内叫道。   二太太在烟雾缭绕的房间内,听到了仿佛来自天际的自己女儿的声音,她很高兴卓玛还能天天来“看望”她,所以立刻就觉得女儿不愿意进屋来是正常的,她也是不想卓玛得病。   想了会儿,二太太给侍女说了“很好”两个字,然后侍女到门帘旁,给外边的二小姐回话。   二太太也很想自己和女儿说说话,谈谈心,倾诉一下痛苦的,但是她现在太虚弱了,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这半个月来,二太太瘦了最少有三十斤,原来健壮的身子现在已经有点汉人女子瘦弱身姿的模样了。   卓玛在门外听到了阿妈的回话,于是心里面就放下不少心。看样子阿妈还是挺好的,没有阿爸和下人说得那么重嘛。   想到刚才她和梅朵在楼梯上的拌嘴,卓玛又赶忙向着屋内喊道:“阿妈,我刚才在楼梯上碰见那个傻子了。我问她是不是给你下了咒,她不仅不说,还竟然还恶狠狠的顶嘴!阿妈,你的病肯定是她害得,她就是个祸害!”   达瓦卓玛在屋外气得直跳脚。   她昨晚对木匠说,要他去给雪贡土司老爷说想娶她,可是木匠竟然不答应!说什么他是大小姐的奴隶,不敢乱娶别人,更何况是土司老爷的二女儿。   哼,她才不相信木匠说的话,肯定是梅朵那个傻子不要木匠娶她。呸,想得美!   本来木匠要是自由人的话多好,现在竟然被那个傻子弄成了奴隶,做什么事都征得那个傻子的同意,真是让她太不高兴了。   她想求求阿妈把她嫁给木匠,但是木匠起码也得是自由人啊。不行,她得先让阿妈把那个傻瓜给解决掉,让木匠做她的奴隶,然后她就能央求阿妈和阿爸给她做主了。   二太太在屋内听到了卓玛对于梅朵的怨恨,但是此时的她就是想痛骂也起不了身的。于是她只好让侍女传话出去。   “二小姐,太太让你先不要理会大小姐,等太太身子好了,自然会帮你教训大小姐的。”侍女有点胆怯的说着这些话,实在是不想因为传个话就卷入大小姐和二小姐的争斗吵架中。   卓玛不甘心的在门外皱了皱眉,她想现在就把梅朵从这个官寨里赶出去。但是她也明白没有阿妈,她似乎对付不了梅朵。于是皱着眉,心情憋屈的离开了。   二太太听着女儿若有似无离开的脚步声,看着挂在柱头上不知为何在剧烈抖动着的包金呷乌(护身符),心渐渐的开始砰砰跳动起来。喉咙和胸口里有一股闷气堵着,吐不出又咽不下去,仿佛身上压着一块大石头。   她让侍女将门窗都打开,然而侍女却说嘎巴喇嘛吩咐不能让冷风侵了太太的身子。   于是二太太只好无奈的将缠绕在手腕的象牙佛珠放在额头上,防止更多的邪气从命门进入身体里。   她想起嘎巴喇嘛说的话,心里面对于请巴米活佛来这件事情后悔得不能再后悔了。这哪里是让她生男孩的秘方,这简直就是夺她命的利刃啊。   她的肚子里面已经坏了。女人的东西坏了,她已经生不出孩子了。   此时的二太太再也没气力跳起来大声咒骂害人的活佛,或者是派人去抓该死的活佛,她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屋外喇嘛们驱邪的《度母经》在耳边呜呜呀呀。度母柔和中有着刚利的模样在她的眼前汇合又破散,破散又重新聚集,反反复复,最后支离破碎。   下午,雪贡土司来看望二太太了。   然而刚进屋子里没有一会儿的功夫,这个一向服从太太的土司老爷也耐不住屋里难闻的气味和太太那张苍白好似死人般无色的脸。   他皱着点眉,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嫌弃还是愧疚,看着二太太失去水分的嘴唇,道:“麦其家的二少爷要来咱们家做客嘞,我已经给柯西头人说了,让你先去他那边的寨子里住上一段时间,等麦其家的二少爷走了你再回来。”   二太太看着他,黑气在脸上和脖子上转着弯,面无表情。   雪贡土司不放心的继续道:“柯西头人那边稍微暖和一点,你待在那里好好养病,说不定没有半个月身子就好了。”   虽然明知二太太现在根本没有体力会起来和他理论,但是雪贡土司惧于二太太从前的积威,生生害怕二太太会生气,因此还算是好言好语的解释了一番。   “二少爷是尊贵的客人呐,我们可要好好招待他,而你的身体也不能耽误,所以就先受受苦,到个好地方养养吧。”   柯西头人管辖的寨子距离雪贡官寨有五六百里,不算远,但是对于身体病重的二太太来说,着实也不近。但是她现在没有反对的资格,本来就是带着病魔的身子,又怎么敢得罪地位尊贵的客人呢?   在二太太一句话可不吭的情况下,雪贡土司默认了他的太太接受了这个安排。   屋外遥远的天空上传来一声鹰唳,二太太就睁着眼睛,看着她的丈夫掀开厚重的饰有吉祥八宝的门帘离开了。眼睛里,同方才卓玛在门外一样不甘的神色露了出来。   “我渴了。”   侍女双手将搽得透亮盛有淡盐水的包银木碗递到二太太的嘴边,二太太喝了一口,将盐水在嘴里旋转了一圈,然后不理会侍女惊讶的目光,“呸”得一下吐在了床边的地上。   “收拾东西,咱们要到别的地方小住一阵呢。”   “哦呀(是)。”   雍正四年,鄂尔泰大力推行改土归流政策,即由中央政府选派有一定任期的流官直接管理少数民族地区的政务。雍正帝对此甚为赞赏,令鄂尔泰悉心办理。清朝对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开始了废除土司制,实行流官制的政治改革。   广顺长寨土司向官兵挑衅,竟遭到清军毁灭性的打击。   经过一年的时间,鄂尔泰成为云南、贵州、广西三省总督。与云贵广西接界的湖南、湖北、四川等省的土司,承受不了压力,纷纷交出了世袭领地及土司印信,归政中央。   而位于四川省西北方向的康巴藏区在改革浪潮中,也在悄悄整改着自己的势力。居于康巴第二大家——汪觉家的年轻土司达杰索朗,尚未娶妻,因此开始受到了诸多势力的觊觎。   风云待起。   【待续】 第五十二章节日   在雪贡官寨终于从吵吵嚷嚷的念经声中解放出来的第五天,梅朵在雪贡家迎来了她重生后的第一个节日:燃灯节。   燃灯节是佛教格鲁派的节日,是为了纪念佛格鲁的派创始人——宗喀巴大师的逝世而举行的活动。在藏历十月二十五日开始,为期两天,主要活动是摆酥油花,点灯供佛,诵经法会。   格鲁派是藏传佛教的派别之一,格鲁,藏语意为“善规”,因为格鲁派倡导僧人严守戒律而得名。而创始人宗喀巴大师因为原来是噶当派的一名僧人,所以格鲁派也称为“新噶当派”。   之前有一位名人从安多返藏,一个喇嘛将一顶黄帽送给他,后来康巴藏地的僧人们都戴黄色的帽子了。宗喀巴大师创建格鲁派后,也用黄颜色的帽子作为戒法重兴的象征,并成为自派的标志。因次,俗称“黄教”。(哎……)   清代以后,格鲁派的**、班禅等活佛系统成为藏区最有权威的宗教领袖,而格鲁派也变成为了最有影响力的一个派别,在蒙古族、藏族居住区流传甚广。   能让梅朵更好的理解格鲁派是个什么东西的,是二十多年前那位英年早逝的**喇嘛——仓央嘉措。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这两句美丽的情诗诗句便是出自这个和尚的口中。   仓央嘉措家中世代信奉宁玛派,一个允许僧人结婚生子的派别,然而,他自己却被格鲁派的僧人选为了**喇嘛的转世灵童,因而在拉萨城中受到了诸多清规戒律的束缚。   不过,这位浪漫的世人可是没少在拉萨城中猎艳呀。   也因着这位“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高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晴朗”的神秘诗人,梅朵对格鲁派的感觉不是很好。总感觉他们迫害了一位温柔的情人、出色的诗人。   然而,对于一个热闹的燃灯节,梅朵还是不会拒绝的,只要没有人让她不顺心的话。   似乎是为了打消掉二太太残留在官寨附近的病气,雪贡土司对于这次的燃灯节很是重视。   离燃灯节还有几天的功夫,百姓们就开始在家里面做酥油灯了。寺庙里面的喇嘛们每个人都要做三十盏以上,要不然可不要怪宗喀巴大师嫌你不虔诚。   梅朵也搬着板凳,不顾奶娘的阻拦,在院子里面和下人们一起做酥油灯。达瓦卓玛自从二太太离开后,就整天不见踪影。让她跟二太太一起走吧,她还不乐意。   没做几盏呢,蹲在她身旁的央兰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你看看可恶的木匠!”   梅朵一抬头,正好就看见木匠和卓玛手挽着手,一人牵一匹马从大门口出去了。   梅朵看了一眼便垂下头,对那两个人没一点兴趣。不过,她是没兴趣,但是不代表身边的侍女能咽得下这口气。央兰深深的替梅朵感受到了被人背叛的感觉。   “主子,这个木匠真不是好东西!明明是大小姐你的奴隶,却整天巴结着二小姐,真是不要脸!”   梅朵将灯芯往灌好的油灯里一插,嘟囔道:“那是。巴结二小姐还有可能成为土司老爷的女婿,巴结我连个平民的身份都得不到,还得赔进去无数的消息。”   不过木匠果日边巴的这种行为正是梅朵指使的,她还乐观其成呢。   央兰听了主子的话,稍微有点理解,但是又不是全懂。奶娘桑吉今天被梅朵放假让她回去准备过节了,因为央兰能够一个人跟在主子身边,心里面开心的不得了。   往日她说什么话几乎都要被奶娘骂作不懂规矩,而今天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看样子小姐也没有不喜欢听。   于是,央兰的话就更多了。   “小姐,是不是过几天小姐以后的丈夫就要来了呀?”   “那叫姑爷。”   “……哦,小姐的姑爷,就是那个麦子家的二少爷嘛!”   梅朵用流氓兔的眼神看她一眼,卖萌的孩子,没文化真可怕,一出门就乱说话。他们家要是麦子家,咱们是不是就是麦秆家?   央兰眨巴着眼睛,依旧笑嘻嘻的盯着主子。   梅朵不会跟一个小孩儿计较的,于是轻轻“恩”了一声。   听到主子确认的话,央兰立刻高兴的拍起手来,一下就跳了起来:“那姑爷好不好看啊?对小姐你好不好啊?姑爷来了以后住在哪里,会和小姐你住在一起吗?姑爷喜欢吃什么啊?小姐你怎么不早说呢,要不是我听到管家说还不知道呢!哎呀,小姐我最近有没有变聪明,要是惹了姑爷生气可怎么办呢?要不然等姑爷来了我还是先在院子帮忙吧,奶娘会服侍好姑爷的吧?诶,小姐你说巴拉巴拉,呜呀呜呀……”   放心,未来的姑爷绝对不会比你聪明。   梅朵自觉的抽出板凳往旁边挪了挪。要命,对谁都不能太禁锢,要不然一旦放松就要发疯。   耳边依然有着央兰的聒噪声,只是在梅朵做好了第四只酥油灯后,“啪”地一声什么好似拍肉的声音响过以后,世界就清净了。   梅朵扭头一看,哦,是奶娘回来了呀。   只见奶娘桑吉凶凶的瞪着央兰,把央兰瞪得一瘪嘴到后面哭去了。桑吉米玛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东西,超级喜欢鱼的旺堆。   奶娘桑吉米玛的手里面提着一布袋,旺堆的手里也拿着一个小板凳。蓝宝一见自己的小犯人主动送上门,立刻扑上去咬到裤腿就不松口,真没出息。   “怎么回来了?”梅朵问道。   桑吉米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不是这孩子,一早上啥话也不说,啥事也不干,连让他去看鱼他都不去。我问了半天才知道,他只事想过来给大小姐请个安呢!”   “那拿板凳干什么?”   奶娘憨厚的笑了两声:“过来给寨子里帮帮忙。”   梅朵点头:“恩,那坐着吧。”   闻言,奶娘才拉着旺堆在梅朵的周围坐下开始干活。旺堆一直瞅着梅朵,梅朵看他一眼,他就赶忙收回眼睛低下头。梅朵撇撇嘴,真是男孩的心思你别猜。   刚低头再干活插油灯没一会儿,有个亮堂的声音又在梅朵耳边炸开了。   “大小姐,我来干,您坐旁边歇着!”   惊得梅朵一哆嗦,灯芯就插歪了。抬头一瞧,原来是多日不见,此时已经完全生龙活虎的小白玛。   绝对是多日不见了。自从小白玛受伤,她前两天去看过后,就在也没有见过了,毕竟做主子的没必要去看望当奴隶的。掐指一算,不知不觉的也过了二十多天了。   看到小白玛那一副干劲满满的模样,梅朵笑:“身子好了?”   “全好了,再打一头熊都不是问题!”   院子里的下人们全都看着他。小白玛打死了一头熊的事情早都在附近的寨子里流传开来了,现在小白玛在人们的心中可是个小英雄呢。   一看到他那骄傲自信满满的模样,梅朵收了笑,点头:“好吧,那你就再去山里给我砍一对熊掌,上次那对没炖好,不好吃。”(熊大:t_t)   小白玛立刻笑就僵了。   “这……这……”敢情下一次见到大小姐就要过年了?   看他那震惊欲shi的模样,梅朵“扑哧”一声憋不住了笑,赶忙起身冲他挥挥手:“行了行了,逗你的。不是要帮忙做酥油灯吗,快做。”   闻言,小白玛憨厚尴尬的挠挠头,然后坐下了。旺堆静静的看着梅朵和小白玛的互动,心里面一直重复着“大小姐吉祥长寿”的汉语发音,但还是迈不住脚步,开不了口。   小白玛一移身,他身后面就露出来了一个小姑娘,和梅朵一般大的小姑娘。似乎是这会儿才想到自己还带妹妹来了,小白玛脸红了红,然后将那小姑娘往身前拉了拉:   “嘿嘿,大小姐,这是我妹妹,金娜央美。”   亮相的小姑娘羞涩的低着头。   【待续】 第五十三章燃灯节   行刑人老白玛倒是有福气,一儿一女,儿女年龄相差一岁,也不用担心儿子会不会欺负姑娘。   金娜央美这姑娘的模样,恩,怎么说呢,是属于典型的康巴美女。美女这个东西不是说想有就能有的,但也不是说就绝对不可能有的。土司老爷能有漂亮的女儿,那行刑人为什么不能有个能够媲美的姑娘?土司老爷的女儿能靠金银首饰、美丽的衣服撑起光鲜亮丽的外表架子,而行刑人的女儿就是真真正正的美丽了。   她的个头比长期营养不良的梅朵要高上一些,而且体型更加丰满,在以出妩媚姑娘的康巴藏区,她偏麦色的皮肤要渗出蜜来。   不过好像是对大小姐有些畏惧似的,金娜央美羞涩的低着头,紧张的抿着嘴角,摩挲着手指,即使是在哥哥向主子介绍了她以后,她还是不敢抬头向主子请个安。   梅朵看她不安的模样,不禁得在心头嘀咕一句:洒家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恩,你妹妹可比你长得出挑。”   小白玛闻言稍愣,后直觉转化为大小姐说他难看,不由得有点难堪。   在大家的努力下,雪贡官寨的每个窗台栏杆上都放满了酥油灯。并且在藏族人的观念里,单数的数字有吉祥之意,所以,酥油灯盏的数量也都是单数的。每个细节都表现了这个民族的文化与风俗。   夜幕渐渐降临,当天上开始挂满了无数的星辰后,人们开始走出家门,聚集到最近的寺院前。   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天上所有的星星都是天神们住的地方,因而和其他民族大为不同的是,他们很忌讳用手指指着星星数数。因为,人们在下面数星星,星星们也会反过来在天空上面很是傲娇得瑟的数着人呢。   人们是:一颗星星、两颗星星、三颗星星……   星星是:一具尸体、两具尸体、三具尸体……   好可怕!   但是也并不是说人们就不能享受这种浪漫的活动了。如果人们伸开手掌数着星星,同时又称呼着:一位天神、两位天神、三位天神……这样的话,星星们也会很有礼貌的回敬人们:一个凡人、两个凡人、三个凡人……   不得不说,这里的好多习俗与禁忌还是很招人发萌的。   当月亮从东山顶上升起,忙碌的一天很快便过完。到了夜里,所有的人都换上为节日喜庆的盛装。   女人们有的穿上了氆氇料子做的袍裙,袍裙的袖口、襟边、摆边均滚红边,有的则是换上了对襟无袖坎肩,由十字纹和条纹氆氇间杂缝制,长度过膝,左右开衩,高领。男人们则是穿着用青平布、细毛呢、锦缎做面料的长衫,胸襟镶金丝绸边,配以黑色。绿色超长束腰带或织花腰带。   一个个干起来都又精干又整洁,整个世界似乎都跟着焕然一新。   当人们换上了节日的盛装后,一个个就往寺院赶去。群聚在为佛教大师而诵祈愿经的寺院前,高诵“六字真经”,向尊贵的神灵祈愿、磕头。   寺院前面被人们像潮水般涌的是水泄不通。当然,像梅朵这样的主子当然是不可能跟着百姓们挤在一起的,她和卓玛还有雪贡土司站在寺院里,听着法号、法螺、金唢呐声响起。   看着僧人们在道路两侧、佛塔周围、殿堂屋顶,还有窗台、室内佛堂、佛龛、供桌等以及凡能点灯的台阶上,点上一盏盏酥油供灯,并在佛堂内供上了一碗净水。顿时灯水相映,把佛塔、殿宇、佛堂、屋子照得灯火通明。   一瞬间梅朵仿佛置身于虚幻境界之中。周围是芸芸众生弥弥的诵经声,天地漆黑,却有无数光点星辰在周身围绕,似乎在这时,她的灵魂都将从躯体里脱离,飘飘渺渺,荡进云雾缭绕的香炉中,让整个灵魂得到洗礼与净化。   她看向周围,身边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和善与喜意,没有人会出现沮丧失望的神情,没有人会再有平日里的木讷与呆滞。似乎在这时,神灵与他们靠近无比亲近,让他们忘记了尘世的一切,只愿与佛窃窃私语。   有个男人正从遥遥的远处带着他的奴隶和他的宠物而来。他一抬头,看到远处佛塔上围着一圈又一圈跳跃的星火,忽明忽暗的闪动,就好像天上的繁星精灵怜悯的降落在这片土地上,从夜空中划过,将光明从天上带到地上,将远方的道路都照耀的清清楚楚。   就在他思念着那光亮之处便有着他心爱的姑娘之时,轰然间,无数的信徒在僧人们的带领下齐声唱起来来自遥远记忆的经文。他们悼念着宗喀巴大师,他们也在叨念着自己的生活,一切杂事,在这时不复存在。   来自遥远地方的诵经声让仁青诺布加快了疲惫的步伐。他又抽打了一下马匹的屁股,就要到了,再快点吧,再快点。   众人诵经的场面难以用简单的“肃穆”“庄重”来形容。人们将自己埋藏了一年的烦心事告诉菩萨、告诉神灵,在欢乐中达到心灵的净化与放松。   信徒们手中的经筒飞转,各个村寨的男人们开始骑上马匹,带着早已经准备好的柏香树枝,到村旁的神塔前,高诵悼词,举行盛大的的煨桑仪式。   大家将手中大把大把的柏树枝投入煨桑炉中,白烟蒸腾,如同沙漠中的狼烟,在无风的夜里,直直升到月亮之上。   “拉——索罗!”神呐,必胜!   热烈的欢呼声响起,人们一边高声的冲天大叫着,一边并向天空抛撒印有狮、虎、龙、鹏的“龙达”。这些美丽的龙达,也称风马,用汉语说就是经幡,主要是为了祈求神灵保佑自己吉祥如意。   龙达有纸和布做的两种,上面印有图案和经文,呈正方形或长方形,中间印有一匹驮摩尼宝珠的骏马,上有日月,四角印有龙、鹏、虎、狮四种动物,还印有“六字真言”或“八字真经”等密咒,据说表示法力无边。   龙达正中是扬尾翻蹄引颈长鸣的骏马;骏马上空是展翅翱翔的鲲鹏和腾云驾雾的青龙;骏马腹下是张牙舞爪的老虎和气盛血涌的雪狮。藏族图像学中,虎象征着身体;狮象征精神;龙象征繁荣;马象征灵魂;鹰象征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就在这样风风火火的仪式中,气氛变得格外的热烈,节日被推向了**!所有的人,包括尊贵的土司老爷,也会在这时仰天长啸:   “拉——索罗!”   一时间,梅朵就在这烟花缭绕中,被这天地之间只剩下的神必胜震在了原地。她被这种发自内心的庄严惊得不敢高呼一声,就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偷到家里糖果的时候,不敢高声语。   所以说,她是讨厌宗教的。宗教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沉迷,让人脱离不得。   继而,骑手们为寺院的僧人们和全村寨的人们,表演马术;男女青年跳起“锅庄”,老人们坐在看台上边喝酒、聊天,由歌手唱祝愿歌,由能说善唱的艺人们说唱着古老的故事、遥远的神话。   梅朵带着央兰也混入了人群之中,看着人们开始的一个又一个的活动。热情的人们向她双手献上燃灯节中最美味的食物“藏粑面粥”。藏粑面粥是用糌(zan)粑面,即青稞炒熟后磨成的面、茶叶末和少量盐巴煮成的粥。燃灯节第一美味。   行走在到处都灯火通明的街道寨子,好像人们的酥油灯储存了一年,紧紧是为了这一晚的芳华展现。   就在圆月逐渐升高,盛大的燃灯节进行到后半段时,终于有人带着大宗行李到达了这里。   仁青诺布看着已经明晃晃辨认不出小路的寨子,揉了揉秋秋稍微圆圆的肚子。   梅朵,你在哪儿?   【待续】   ------题外话------   燃灯节信息来自百度百科。 第五十四章姑爷   仁青诺布牵着马,马鞍上面有个兜兜,正处于娇贵期的秋秋就窝在兜兜里,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新鲜的地方。   小奴隶婆郎也牵着一匹马跟在主子的身后。从来没有出去过麦其家领地的婆郎就好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呃,这个形容不对,雪贡土司的地头还算不上是“大观园”一说的,恩……就好像是上层干部的小跟班下乡一样,对于这个主子未婚妻在的地方充满了好奇。   婆郎也是见过雪贡家大小姐的,远远的。   即使是婆郎也很奇怪,能孕育出那样一位天仙般女主子的地方,得是多么的钟灵毓秀,但是一路上看过来,好像也不怎么样。   婆郎的年纪比小白玛稍微大一点,但是因为是个健壮的小牛犊,因此看起来比小白玛大人多了。   “少爷,我去问问路吧?”   仁青诺布一来到这个寨子里,就收到了无数关注的视线。   忽然而来的外乡人?雪贡家的人们毫不客气的打量着面前的主仆二人,而天生没脸皮的两个人自然也就任由他们打量。   片刻之后,当观察到这对主仆的脸上都带着些许茫然和疲惫的神情后,善良大方的人们便又豪爽的展示了他们的热情。烫嘴的藏粑面粥被双手送到仁青诺布的面前,而仁青诺布自然也不会介意,端起来就大口大口的喝了。   在见到这里的人们对他们并不怀有敌意后,婆郎大胆的向主子提出来去问路的请求。   然而,仁青诺布却摇头拒绝了。   问什么路?顺着亮堂的小道,向着有着最灿烂光芒的地方,他敢保证不消片刻便能找到雪贡土司的官寨。问路?   仁青诺布斜了眼婆郎,眼神里有着“你是笨蛋”的明显意味。   婆郎缩回了脑袋。   主仆二人便在热情人们的注视和客套下,继续向前。   桑吉米玛和她的丈夫还有儿子正站在家门口,跟着左邻右舍聊着天,唱着歌,互相敬酒,互相瞎扯。   “哎呀,希望我家的旺堆以后能够健健康康的长成个强壮的小伙子!”   “会的呀,会的!你家的旺堆赶快长大,我家的闺女还打算给你家当媳妇嘞!”   “你家闺女?你家闺女才两岁,还不知道长大了美不美嘞。要是不美我家旺堆才不要呐!”桑吉拍着身旁旺堆的脑袋,将他梳的柔顺的头发摸得一团糟,但是笑得很温柔。   旺堆很不满。抬手将阿妈的手推开,一点一点的捋整齐自己的黑头发。   看得对面的妇人哈哈笑了起来:“旺堆都爱美了哇!”   桑吉米玛也大笑:“还不是今儿个从官寨里出来时,大小姐夸他今天头发收拾得美,这就惦记上了。”   边说着还边低头看着儿子,看这个小家伙固执的就要把每根头发都按压到该待的地方。   对面的妇人满是羡慕:“你家娃让主子看上了,以后可是要重用呦!”   这话说到桑吉米玛的心窝里,她也是觉得大小姐对旺堆不错,不过她还是露出不赞同的神情,摆着手道:“哪儿呀,就咱这身份,哪有资格在大小姐身边侍候。再过一年多,等大小姐嫁出去了,连我的事都没有了,就更别说他了。”   对面妇人依旧羡慕着。桑吉米玛给大小姐当奶娘,每个月就能赚不少银子,她的娃娃旺堆现在也让大小姐看重,即使不能跟去麦其家,以后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谁都知道土司老爷那么看重大小姐,对于大小姐看重的人肯定也是错待不了。   妇人已经开始想着,自家的闺女长大以后嫁给对门的旺堆,以后她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这边两个妇女还在闲话着家长里短,那边桑吉米玛的丈夫,这里唯一的外乡汉族人迦那,低声向他的儿子问道:   “给大小姐请安了吗?”   旺堆闻言一怔,而后今天本来就不怎么开心的心情更加的低落了。今天上午,直到阿妈把他从官寨里带出来,他还是没有说出“大小姐吉祥长寿”这句话,仿佛这句话就是毒药一样,一说出来就要死一片人。   他静静的垂下脑袋,缓缓的摇了摇头。   一看到儿子这副失落的模样,迦那便明白他胆小的儿子旺堆并没有向大小姐表明尊敬的心意。   迦那拍了拍旺堆的脑袋。他不明白大小姐为什么要让他教旺堆学汉语,但是,正如大小姐打动他的那句话一样,他希望他的儿子能有一天到汉人的地方走一走,去看看自己父亲的故乡,去看看那个神奇美丽的地方。   大小姐以后会嫁入麦其家,而麦其家又是距离汉人地界最近的一家土司,如果旺堆以后能跟着大小姐离开雪贡家,到麦其家去,那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   而同时,教导旺堆学汉语这件事情也极大的发泄了他思乡的情怀。以往,在这里他憋屈的难以生存,因而周围的人总说他发疯。但是现在,在将自己所有的汉人情怀流转到儿子的身上以后,他看到了继承的光彩。   “好好学吧,等你学的多了,就能大胆的对大小姐说了。”迦那安慰着旺堆道。   旺堆点了点头。鉴于阿爸最近一段日子不发疯了,他决定相信一次阿爸说的话。   就在这闲来无事的交谈中,仁青诺布带着婆郎,一人牵着一匹马从桑吉米玛的门前路过。看着这两个明显是从外地来的人,桑吉米玛一家表现出了充分的好奇。   周围的人也都在窃窃私语。   “哎呀,哪里来的人呢。”   “他们要去哪里?”   “前面那个男人长得还是很英俊的嘛。”   “长得真是高大,把他身后那个小家伙都盖住了呦。”   婆郎耳尖,听着周围人的评价,汗颜。确实,主子的身子都把他遮住了,导致他一直跟着主子在走,都不知道走的路对不对,走的方向有没有偏。   于是,在路过桑吉米玛时,婆郎想着还是先打听清楚再前进比较好,所以没有给主子做汇报,三步两步的牵着马到了桑吉米玛跟前,询问道:   “大姐嘞,我们是麦其土司家的人,来你们土司老爷这里做客,不知道雪贡土司的官寨怎么走啊?”   这可真是问到懂的人头上了。   桑吉米玛闻言一怔,然后反应过来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个人,奇怪,最近也不知道有客人要来呀?   见到桑吉米玛不答话,婆郎生怕她不相信的伸手指向还往前走着的仁青诺布:“我主子那可是麦其家的二少爷,你们土司老爷大小姐以后的丈夫呢!”   大小姐以后的丈夫?!   这下子桑吉米玛清楚了。早前就听管家说麦其家的二少爷要来,但是不知道确切日子,没想到二少爷怎么偷偷摸摸的就来了。   亮亮的一拍手:“哎呀,原来是姑爷来了啊!我是大小姐的奶娘,来来来,我这就带你们到官寨去!”   之前梅朵前往麦其家,并没有带奶娘,所以奶娘不认识仁青诺布。这会儿看了仁青诺布的背影,没想到还是个高大威猛的男人!   看着突然间就变得兴奋的阿妈,旺堆皱了邹眉,向阿爸问道:“什么是姑爷?”   迦那回道:“麦其家二少爷以后会娶大小姐做妻子,所以咱们雪贡土司老爷家的人就称呼麦其二少爷为姑爷。”   会娶大小姐做妻子?   旺堆猛地扭头,向仁青诺布离开的方向看去,然而,已经不见踪影了。   麦其家的二少爷,是……姑爷?   【待续】 第五十五章巧遇   就在婆郎和奶娘桑吉才说了一会儿话,两人已经商定好由奶娘带领着去官寨的功夫,一扭头,仁青诺布就消失不见了。   婆郎大惊:“少爷走这么快?!”   奶娘也是连连惊讶,方才还见着是慢慢悠悠的,怎么消失起来跟幽灵一样?   惊罢,奶娘桑吉赶忙跟丈夫打了声招呼后,带着婆郎就向前寻去。   仁青诺布之所以走得快,正是因为瞧见了一个本身就散发着光芒的人从人群的那一头走过。他眼睛一亮,连身后的下人也不管的,不假思索的就跟上了前去。   在人群中穿梭时,有个漂亮的小女孩拿着很多自己手工制作的恶魔面具在给周围的人发,虽然粗糙不好看,但是大家还是笑嘻嘻的接下,而仁青诺布的手中也被塞上了一个。   打量了一下这个简陋的面具,仁青诺布把它戴在了脸上。是个青面獠牙的地狱勾魂使者形象,配上仁青诺布高大的身材,还真有那么一点变身的感觉。   他拉着马,急急的向前寻着。   梅朵今日换上了一身青蓝色绸缎做的普麦,也就是无袖长袍,里面彩色条纹的袖子露出来,有一种混搭的风情。她很庆幸今儿个穿的是夏装,要不然在这么热闹的气氛和一碗又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粥里,她肯定要热得中暑了。   长袍上有着用金银丝线描出的一个又一个花朵,在月光、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星点光芒。梅朵头上绑着青布绣花吊穗头帕,脚上穿着以单层生牛皮为软底的敲鼻蒙古靴,浓浓的草原风情便从这些服饰中散发出来。   今天梳了多股的粗辫子,额顶和发辫中佩戴着珊瑚和翠玉,走起路来来都是脆脆悦耳的响声。   她在寨子与寨子间走街串巷,听着这个道一句祝福,听着那个说一句吉祥,只是在这时,她才打心眼里出现一种她是雪贡家一员的感觉。   可是这种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老天爷突然很不给面子的下起了小雨。极小,比春天毛毛雨还要小的雨丝。天上还挂着明月,天上地下还都是一片亮堂,这会儿却突然下雨了?   从天上落在眼睑上的第一滴雨滴,立刻就把梅朵从虚幻拉到了现实中。   央兰在身后赶忙抬起胳膊往主子头上挡,但是这短身短腿短胳膊的,踮着脚尖难受的乱晃荡。   “罢了,咱们回吧,万一等会儿下大了呢?”   转身,正要按原路返回,却见到有个牵着马、戴着面具的男人正站在她的身后。   梅朵不知为何,心中一跳,透过那张面具为眼睛露出来的两个洞,她看到有着两汪潋滟的黑色眸子正宁静的注视着她。周围的寨子里到处可闻的歌声在空中好像烈酒一样飘荡。梅朵的心中突然就呈现出了不知从哪儿记在心头的两句情歌:   “从前我俩不相识,是眼睛先传的话。当初我俩找不到相知的路,是那美丽的歌声将路打通。”   细细如同绣花针的雨丝在簌簌的下,然而在这盛大的节日里,下点小雨就好像是为这场盛会更添上了一分祝福,只听得哄闹声更大了,只见得不知名的光圈更加模糊。   梅朵与那戴着面具的人对视片刻,而后边向旁边走了几步,不打算理会这个人。可是,她却发现,在她从这人的身旁擦肩而过时,那人的视线紧紧跟随着她,然后竟然拉着他的马匹掉转了方向,再次跟在了她的身后。   梅朵扭头,侍女央兰更是毫不客气的冲着那面具人吼道:“哪里来的妖魔鬼怪,离小姐远一些!”   那人无动于衷。   梅朵也皱起了眉头,难不成是遇上个变态猥琐大色狼?   只看这人不说话,还真有点传说中精神病患者逃院跑到街上的感觉,于是梅朵也不会理会,看在这位患者还有那样一双漂亮眼睛的份上,拉着央兰便继续往回走。   “走吧。”   于是,那男人就一直在后面跟着。   梅朵慢慢的走,反正心也不慌,到处都是她雪贡家的人,倒是心里面对于后面那个家伙有点担心。这家伙,等会儿被雪贡土司揍扁了可怎么办?   就这样,仁青诺布亦步亦趋的跟在梅朵的身后,而梅朵却是把身后这个男人看成一个脑子进水的图谋不轨者。   静静的向前。   不远处,人们围着火堆,跳着锅庄(圆圈舞),一个跟着一个,搭肩缠臂,弯腰垂首,一边跳着,一边唱着酒歌。酒歌曲调悠扬,优美动听,抒情而欢快,节奏明快热情;舞步稳重有力,步伐整齐,强烈的踢踏声、歌声、铃声,有节奏的交织在一起,展现着激昂豪放的性格和气魄。   仁青诺布看着前面那个没有将他认出来的姑娘,心中的喜悦渐渐藏在心底。看着她望向那堆欢乐的人群,只是微微的扬起嘴角,再没有别的什么喜悦的表情。   他抬手摸向自己脸上的面具。   他本来是想着见到她以后就摘掉的,可是他刹那间涌上来的喜悦让他忘记了这件事。而且在见到她陌生并且惊讶的眼神后,他就又不想将面具拿掉了。   她不认识他,真令人伤心。   仁青诺布不由得冷笑一下,不知道是为她的冷情伤心,而是为他自己眼巴巴赶来的行为感到自嘲。   但同时,他的心里面也升起来一股对自己的失望,他似乎连张口与她交谈的能力都没有,真是无能。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来的决定到底正不正确。   就在这时,桑吉米玛寻到了这里,发现大小姐在,赶忙从后面跑了出来,径直奔到梅朵身旁,禀道:“大小姐,麦其二少爷来了!”   梅朵闻言立刻停下步子:“仁青诺布?!”   正在走神的仁青诺布还以为梅朵终于认出他了,高兴的一抬头,却见梅朵是在与另外一个妇人说话,与他无干。   桑吉米玛连连点头:“刚从我家门前路过,麦其二少爷的下人还问我官寨的方向呢,可是一扭头,那位二少爷却又不见了。我和麦其家的人一块来找,刚刚才分开来寻的。”   这天大的消息!前几天仁青诺布的信才来,她还以为就算人到也得半个月以后呢。   “哎呀,这二傻子乱跑什么!行了,你赶快去找,央兰,你也找去,只要见到长得好看的就问一声。”   梅朵嘟囔一句,然后就又颠回头,一来二去的要帮忙去寻人了。   听到他念念不忘的姑娘称呼他为“二傻子”,仁青诺布在原地站得笔直,等着梅朵从他身边一错而过,等着那样陌生和奇怪的视线,等着漠视的目光。   对他无感就无感吧,他不在乎。   然而,这次他又失望了。   梅朵在路过他身边时,眼睛一瞥,然后立刻停下了脚步。   仁青诺布诧异,转头看她。她发现了!(呸的,谁说不在乎的?)   但是梅朵停下来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他牵着的马。马背上,那个大大的兜兜里,一个毛乎乎的脑袋这会儿正仰得高高。闻到了熟悉的气味,秋秋漂亮的眸子立刻发亮,然后冲着梅朵伸出舌头就要舔来,梅朵一弯脖子躲开了。   这一躲,就撞到了仁青诺布的后背。   顿时,她明悟了。   靠,说你傻你还真傻啊!   梅朵立刻上来了点火气,转到仁青诺布的脸前:“仁青诺布?”   仁青诺布直直看着她,对于梅朵是通过一条狗才认出的自己表示很不满,于是他紧闭着嘴,哼都不哼一声。   梅朵一抬手就把面具从他脸上摘掉了。果然,草原的天空下,哪家能有这家伙妖孽的脸!   “你找我为什么不说话?”   面前的男人薄唇紧闭,看向她的视线移开,望着旁边的另一处,似乎……似乎还有那么一点闹情绪的意思?   跟你说话顶什么用,反正你也不待见我。   仁青诺布不高兴的想着。   明明知道他不会说话,但是却这样问,她根本没有把他的一点事情放在心上,亏他还记得她喜欢吃羊肉,不喜欢吃牛肉,喜欢泡温泉,不喜欢骑马,喜欢捏蓝宝的耳朵,不喜欢和他说话……虽然记这些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但是,他依然高兴不起来。   看到这副妖孽傲娇样,梅朵略微一怔,而后便反应过来。好家伙,竟然还觉得自己委屈?委屈个p啊,是她担惊受怕半天以为碰见变态色魔的好不好?   竟然偷偷的来,身边也不多带点人,连提前招呼一声都没有,果然是心疼老婆,要给岳父家省迎接费吗!   越想就越是生气,气呼呼将面具往仁青诺布的怀里一扔:“哼都不哼一声,你是不是哑巴?”   仁青诺布接住面具,见到梅朵不仅不开心反而要冲他发火的态势,更加不开心了。他冷着一张脸,有点固执意味的站在那里,就好像任梅朵怎么说骂都不会认为自己错了一样。   梅朵干着瞪眼。   【待续】 第五十六章小别扭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三日不见,刮目相看。   五日不见,物是人非。   十日不见,尽成云烟。   数月不见,从头再来。   此时梅朵对于仁青诺布的印象就是属于最后一种的。在她几个月不见他,已经把这个人忘光光时,他又带着一种全新的傲娇傻乎乎来到了她的面前。   他抿嘴是什么意思,他别开视线是什么意思,他冷着脸是想做什么,他一言不发是在摆脾气给谁看?   梅朵双手抱于身前,一副不在乎仁青诺布生不生气的态度,抬头盯瞅着他,撇嘴。   天上依然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而周围仍然火光照耀。热闹声就在一旁,而唯独这里静静悄悄。奶娘桑吉和侍女央兰默默的站在一旁,探查的目光忍不住的在仁青诺布身上打量着。   哇,这就是麦其家的二少爷啊!   不错不错,这体格,保护大小姐够了。   两个下人的态度与当主子的完全不同,看仁青诺布那是相当的满意。   梅朵抹一下鼻尖上的雨水:“你来干什么?”   仁青诺布眼里闪闪,不说话。   “带个面具好玩不?”   好玩。   “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玩捉迷藏?”   爷愿意。   “秋秋怀上了?几个月了?”   你走了多久她就怀了多久。   “你再不说话我走了。”   你爱走哪儿走哪儿,反正我跟着。   “嘿,你是真哑巴了?”   你除了长的漂亮,一点也不讨我喜欢。   “哎呀,你能不能哼哼一声啊!”   不能,哼哼一声的那是猪。   梅朵被这种沉默式反击打垮了。她无奈的看着冲着她毫不掩饰的表达着自己不满的仁青诺布,这个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就跟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连个理由都不说的就开始表达自己的不开心了。   为什么她要这么容忍他啊——   难不成就是因为他带着面具她没有认出他,他就这样子生气?这也太苛刻了,她又没睡过,怎么可能只看身子就知道他是他!   不对,说乱了。   周围的音乐越来越响,那边在聚会狂欢的人们用如钩形的鼓槌敲着扁圆鼓,用粗壮的手臂摇着盘铃,最是特殊的乐器是由树筒挖空而成弦胡,此时也响了起来,接下来,因弦胡而得名的弦子舞也便开始跳了起来。   十里八乡除了流浪艺人外最会跳舞的便数木匠果日边巴了。木匠果日充当起了领舞者的角色,他将弦胡放于腰间,一边拉着弦胡一边载歌载舞,其他的舞者分开男女在木匠的右边挨个而站,大家按着顺时针的方向开始欢乐起来。   被仁青诺布气得胸闷的梅朵,所幸头一偏也欣赏起那头的歌舞来。   对于藏族人民来说,唱歌与跳舞简直就是生来的本事。他们对歌舞的热衷就好像向日葵需要时时面向太阳,就好像北斗七星的勺柄从来都指向北极星一样不曾变更。在这块美丽祥瑞的土地上,大地之母孕育出强壮妩媚的小伙子和大姑娘,让他们有着动人的歌声,让他们有着美丽的舞姿,让他们将这里装扮成“歌舞的海洋”。   “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这样的美誉放到康巴藏民身上,是名副其实的。   所以说,在梅朵扭头看了一会儿后,……就把仁青诺布给忘了。   所以说,有的人缺心眼,那也是天生的。 八_ 零_电 _子_书_w_ w_ w_.t _x_t _0_ 2. c_o_m   仁青诺布等了一会儿,怎么没声音了?虽然很想扭过头去,但是他也是不服输的人呐。他是绝不会先给她好脸色,让她以为他是好欺负的!   于是,一个右低头,看着地面上一个一个的水滴,一个与对方相反,看着一旁兴高采烈的歌舞。还有两个摸不着头脑的下人,看着两位主子之间的诡异气氛,惊若寒蝉,不敢吭气。   直到……   “啊呀,少爷呐,你可是让我好一顿找呀!”   随着一个正处于变声期少年的声音传来,仁青诺布稍稍抬眼,就看到了他的小侍从婆郎正从远处大汗淋漓的跑来。也不一定是汗水,八成是雨水,这小子伪装的够聪明。   仁青诺布收回视线,对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下人,他是不会给好脸色的。这家伙跟尔麦格米相比是差远了。尔麦格米侍候仁青诺布时,仁青诺布抬个手扫个眼就能把命令吩咐下去。而等到婆郎幸运上位了,仁青诺布的日子就再也没有过得舒心过。   走远点,笨小子。   在仁青诺布强烈的希望他的下人婆郎走远消失掉的愿望中,婆郎终于奔到了仁青诺布的面前,同时,他也看到了奶娘桑吉站在一边。   “是大姐呀,没想到大姐眼神这么好,比我还快得找到了我家少爷呢。真是太谢谢大姐了!”说完,看向主子,“少爷咱们走吧,这位大姐可是梅朵大小姐的奶娘呢,跟着她一准能见到梅朵小姐!”   这个奴隶不能要,眼皮子再往别处看看好不好?   奇怪梅朵都在这种情况了还不理会他,仁青诺布扭头向梅朵看去。这一看不要紧,没想到却看见梅朵对着一个领舞的后生盯得入迷!嘿呀~要不要这么光明正大?   仁青诺布面露不悦的伸出手,只用一根手指头便勾住了梅朵的下巴,然后一拉,将梅朵的脸扭正对向了自己。   梅朵回过神了,惊讶的看着仁青诺布。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流里流气的动作?   爷那是自学成才。仁青诺布放下手,和梅朵眼对眼。   梅朵很快便从被调戏中回过神来,不爽的看着仁青诺布:“动手动脚的干什么?累不累,累了就跟我回去,好好睡上一晚。”毕竟是贵客,怎么着还能把他扔下不管了?   仁青诺布点头。   梅朵松一口气,婆郎在旁边惊讶道:“哎呀,您就是大小姐哇!我是二少爷身边的下人,叫婆郎,大小姐长寿健康诶。”   音一落,那边领完舞的木匠向这边而来,一看到梅朵,立刻小跑几步上前问好。他本来今晚还是被卓玛缠着,幸亏下了点小雨,卓玛回了屋,才让他能松口气玩个高兴。   “大小姐怎么在这里,要不要我带您去跳跳舞?”   闻言,仁青诺布立刻扭头,目光向风刃一样射向果日边巴。   什么人,敢邀请他家的女人?!   【待续】 第五十七章示威   宇宙中的天体分为两种:不会发光的和会发光的,而这世界上的人也分为两种:容易被忽视的和让人挪不开眼的。   今天奶娘桑吉、央兰和婆郎算你们走运,同时来了三个挪不开眼的,一时,个个都恨不得再长几双眼睛好分配欣赏观看任务。   作为领舞者的木匠今天可算是装扮的相当隆重。半长的蓝色藏袍、一只袖子漫不经心的耷拉在腰间,浑身上下装饰着满满的彩色蜡珠。然而,所有的外加货都比不上他本人来得引人注意。   身材高大,直挺的鼻梁显得十分刚毅端正,一双眼睛虽然不大,但是炯炯有神,他的皮肤黝黑,更显得出风吹日晒的健壮。本来煞是线条明显好像利斧劈砍出的雕塑模样,却因为一双薄唇微微开启而显得生动起来。   木匠因为见到梅朵而喜悦,他大踏步的走来,厚实宽阔的身子带着一片阴影就跟了过来。   通常男人的的头发是辫成一根长长的辫子盘在头上的,而他却个性独特的将辫子放在胸前拖着,有一种奇特的前线潮流感。   他走起路来潇洒、帅气,有着一种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却到处留心的感觉。梅朵待他在面前站定后,笑了笑道:“不用,我有客人,你玩去吧。”   如果梅朵现在能注意到身后仁青诺布,就会发现他的表情突然间变得严肃起来。偏开的脑袋摆正,本来就宽展的肩膀更是开得宽敞。他看向木匠果日边巴的眼中含着防备与警戒,有一种草原上的狼王遇到侵犯者的防御状态,整个人在这一刻突然就充满了野性。   ……   不过没有人看他呢,哎呀。   仁青诺布听到他的奴隶在他的身后低呼:“真俊啊!”   木匠果日听到梅朵的回绝也不伤心,本来就是随口一说的,可是在听到大小姐有客人时,还是很不经意的瞄了仁青诺布一眼。雪贡大小姐这十五年的事迹基本上两句话就能说完:傻,订婚了,待嫁中。   大小姐会有客人?   当看到仁青诺布后,木匠果日的目光也亮了一下。漂亮的人看到漂亮的人是不是都会在心中暗自比较一下,这个问题木匠果日回答不上来,但是他却能很明确的回答,在见到麦其家二少爷的第一时间,他确实将对方和自己做了做比较,不过对于比较的结果他表示很满意:   长得倒是比他好,但是却像个娘儿们。   如果让仁青诺布知道这家伙此时是个这样的想法,绝对会一拳揍过去,再狠狠的呸上一口!   长得白有错啊!   天生的好皮肤有错啊!   确实,有错。太不大老爷儿们了。也因此,自打木匠果日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梅朵大小姐的未婚夫以后,就死活对这桩婚事不看好。大小姐长得那么漂亮,这白脸小子怎么可能保护的了大小姐嘛!   草草一瞥,便收回了视线,对梅朵笑道:“既然大小姐有客人,那等下次有机会再请大小姐跳舞吧。”   还想有下次?   对于这种死缠烂打的人,直接方法就是给他当头一棒!   仁青诺布火大的盯着木匠果日,这种气愤绝对比气婆郎那个笨蛋要愤得多了。人家木匠好好的明明什么孟浪的话都没有说,何故就瞬间嫉恨成了这样?   原来,是仁青诺布直接将木匠当作情敌看待了。按他的想法,梅朵既然这么长时间没有记挂他,那么就说明她在这里有了能让她记挂的人。是谁呢?是谁能让地位尊贵的土司老爷的大女儿天天记挂在心上,连自己的未婚夫都不记得?   哼,除了面前这个能唱会跳跟个流浪艺人一样的家伙,还能有谁?   所以,仁青诺布依然一声都不吭,就在木匠果日抬脚要离开的时候,他伸出两条胳膊,一把将梅朵的身子转了过来。看也不看梅朵诧异的脸,直接就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整个怀抱如同一张宽大的棉被,将梅朵整个人全都包在了其中。   行动的毫无理由。   他紧紧的抱着梅朵,在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木匠以后,便垂眼将脑袋放在了梅朵的肩窝里。   少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该在谁的怀里,你就得在谁的怀里好好的窝着。   这就是仁青诺布最直观的想法。   或许他现在并不是爱着梅朵的一切,但是既然梅朵已然是了他的未婚妻,他便要、一定要爱上她的一切。他不会对其他女人侧目,他心甘情愿的将目光聚集到梅朵这一个女人身上,而把其他女人都视为男人。   但是,这种心甘情愿并不是永久的,他希望能够在结婚前全心全意的爱上梅朵,而同样的,他也希望梅朵能够全心全意的爱上他。虽然,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有点不可能,不过,他愿意等到爱着梅朵的情都渐渐耗尽。若是直到耗尽她依然不会爱上他,那么对梅朵没了爱情的他便会重新将其他女人视为女人,心情好的再挑一个。   所以现在,在仁青诺布的眼里,全世界就剩下梅朵这么一个女人了!若是这样还爱不上,他就真的是喜欢男人了好不好!   ……   他是这样想的,她呢?   梅朵?梅朵现在被捂在一个大男人怀里憋屈的都快喘不过气了呦!   她伸手在他腰上推了推,仁青诺布没反应。她的手又往上移了移,还是没反应。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木匠悄声向奶娘桑吉一打听,啊,原来是大小姐的未婚夫呐!于是立刻就明了的悄悄走开了。   眼看着木匠走了,仁青诺布才将他的脑袋从梅朵的肩膀上移开,少给他心爱的姑娘一点负担。   梅朵两只手插到她和仁青诺布的中间,使劲,推开了。   “你干什么?”一会儿工夫,这家伙就毛手毛脚两次了,难不成真是个大色魔?   仁青诺布松开了抱着梅朵的胳膊,以之前直立的姿势退了一小步,不解释,不认同,就跟一块牛皮一样难啃。   梅朵盯他片刻,后也觉得实在交流无能,于是便带着仁青诺布和婆郎向官寨回了。奶娘也跟在身后,说是好好给姑爷铺个软和的铺子。   回到官寨,雪贡土司听到麦其二少爷来了的消息大为惊讶,连外衣都没套的直接就从楼下奔了下来。   看到仁青诺布一身的雨迹后又是好一阵的嘘寒问暖,连连让下人收拾干净的客房。或许是充分明白仁青诺布不爱说话的脾气,雪贡土司一连串的客套和安排中,竟也没有询问仁青诺布和与他对话的意思,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按照最高的规格来就好。   吃饱了饭,临睡前分别时,仁青诺布看着走得毫不犹豫的梅朵恋恋不舍。   婆郎看着仁青诺布一直盯着梅朵大小姐的背影,不懂风情的道:“少爷,人都走远了,您也快去睡吧!”   听听,当下人像这样回话的,你还能有仕途?   闻言,仁青诺布白他一眼,然后下楼回客房了。   夜太美,尽管再危险,总有人黑着眼眶熬着夜!夜静,总有那么几个人是睡不着觉的。   卓玛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她并不知道前几天仁青的来信,所以怎么也想不到麦其家的二少爷竟然会深夜突访!   一想到那张对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面容,卓玛就立刻心神荡漾了。   【待续】 第五十八章早安   藏分三藏:卫藏、安多、康藏。   卫藏是佛域,安多是马域,康巴是人域。   而豪爽粗狂的康巴汉子,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藏族男人的标志。康藏的主要地区四川甘孜更是首屈一指的康巴汉子窝。   他们身材高大,长相英武,他们肩宽步阔,目光深沉。他们古铜的肤色健康而凝重带着浓浓的安全感。他们的头发会用黑色的丝缨盘成多瓣的莲花状,也会盘着红丝穗,称为“英雄结”。   但是在卓玛的印象里,那么多的康巴男人,都比不过方才在饭堂里见到的麦其二少爷!   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男人是那样干净的肤色,但是她目前就只知道麦其二少爷有那样跟女人一样的皮肤!   卓玛因为回官寨回得早,因此并没有机会和仁青诺布一同用饭,她只是听见麦其家二少爷来的消息,想到那日见过的一面,便好奇的想着再去看一眼。没想到,退去了订婚时那套花里胡哨的服饰,简简单单的仁青诺布一下子就把她迷住了!   他的眼神专注,动作优雅,不言一语,却浑身散发出一种叫人不可忽视的气质。   卓玛对仁青诺布的印象如果能换成现代语,那就是三个字:酷毙了!   但是注意到雪贡土司投来的不高兴的目光,卓玛并没有能在饭堂门口看多一会儿,目光还粘在那男人的身上,人却已经往自己的房里回了。   入夜,躺在床上,卓玛稍一闭眼,心里面就不安分的要让脑海里出现麦其二少爷的模样,进入花痴状态。   要是把麦其二少爷和木匠果日边巴放在一边比比样貌的话,在卓玛的心里也还是木匠果日边巴更衬得心意一些,可是,麦其二少爷那种神秘的气质萦绕在她的心头,是吹不散也赶不走,直叫她心慌慌的。   端端的是头一次这么放心不下。就算是见到木匠时,也还是因为木匠是梅朵的奴隶,所以有些不待见,认为他没骨气,完全跟这次不一样,一想到就要脸颊发烫。   卓玛一把将该在身上的被子扯掉,太热!   一想起梅朵,就有些不舒服的想到麦其二少爷是梅朵的未婚夫了,跟她没什么关系,顶多就算是姐夫。   “啊——那个傻子怎么这么好命呢?”   卓玛在深深静谧的夜里长长叹口气,扭头将脑袋埋在枕头里。一想到那样神秘的男人以后会是梅朵的丈夫,顿时心里闷得就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喘不过气呀。   不过一想到她以后肯定也能嫁给木匠,心里面还是平衡了一截。哎呀,差点忘了,人们都说那麦其二少爷是个傻子,八成不说话就是因为傻,梅朵原来不也是常常不说话。光看着英俊了,真要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嫁给他那岂不倒霉死了!   这样想着,卓玛胸前的大石头就小了一点。想着她以后和木匠生了一堆娃娃,而梅朵以后只能和麦其二少爷在臭气熏天的屋子里老死,光是想想心里面就美得慌。   就在这样美丽的幻想中,卓玛终于渐渐进入了梦乡。   翌日一大早,梅朵的房门就被人大力的敲响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难得懒睡一次的梅朵痛苦的将被子捂上了头。妈呀,这是鬼来叫魂了?   因为年纪小,就睡在她屋子里面的央兰一听见这震如天雷的敲门声,吓得跟只兔子一样在梅朵面前一跃三尺。   “怎么了?怎么了?”   因为燃灯节要过两天,所以给奶娘桑吉放了两天的假,也因此今天早上梅朵和央兰就通通睡懒觉了。央兰就睡在梅朵床前的地毯上,盖着一条薄被子。被这么一惊,直接穿着内衣就从被子里蹦出来,神情惊慌的还以为奶娘桑吉杀过来立规矩了。   梅朵还赖在床上,央兰草草套了个外袍就跑去开房门。   “咯吱”一声,婆郎拍门的手正正的拍在了央兰的小脑袋上。   “啊,痛!”央兰连人都没看清就遭到迎头一击,吓得就以为真是桑吉米玛来官寨了,立刻就双手捂头,脑袋垂到了胸前,后退几步在门边站好。   “奶娘我错了,我不应该偷懒不早起的!虽然昨天晚上睡得晚了,但是奶娘你肯定比我和小姐睡得还完,我不应该自己不起床,还连带着主子也一块睡懒觉!奶娘我错了,我……”   就在央兰的唠唠叨叨中,婆郎张着嘴站在门外,不明白自己怎么敲个门就把一个小姑娘敲傻了。   仁青诺布看着两个蠢得不能再蠢的下人,跨步进了门就去找梅朵。他以为他有个不聪明的奴隶就已经够可以的了,没想到梅朵也有个充样子的侍女。   一听到梅朵大小姐还在睡觉,婆郎生怕央兰的唠唠叨叨会打扰到梅朵,赶忙将她拉出了门外。   躲在被窝里的梅朵一听到是奶娘来了,立刻蜷缩到墙角。听得央兰忏悔的声音到了门外,还以为是奶娘桑吉把央兰拎出去教训,赶忙再眯一会儿,等会儿奶娘就要把她拎出来了。   突然,身上被人拍了一下。   梅朵一哆嗦。这么快!   于是在被窝里面扭一扭:“唔~再眯一会儿,就一会儿。”   从被窝里传出来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睡意与娇憨,被窝还一动一动的,一看就知道里面的家伙在扭动。仁青诺布拍着像包子一样的被子的手一停,就堪堪听在了被窝的上方。   他有些讶异的看着小包子,只觉得从来没有听到过梅朵用这样的声音跟他说话,心里面被这声音冲得一软,眨眨眼,还想再软下去。   他静静的往床边一座,等着梅朵口中的“一会儿”过去。   缩在被窝里的梅朵没有想到今天睡懒觉的请求这么容易被批准,立刻乐不可支的再打一会儿盹。感觉到床板一塌,也没在意,只当是奶娘在身旁守着。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后,仁青诺布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又在小包子上拍了一下。立刻,梅朵软软糯糯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恩~再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与此同时,把脑袋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但是眼睛还是闭着的,背着仁青诺布面向墙壁接着睡。   看着乖巧巧,静娇娇的梅朵,仁青诺布的心情好的不得了。他打量着梅朵的睡颜,长长的睫毛,红红的唇甜甜的笑着,有着一种香甜祥和的感觉。她长长的头发在枕头上铺散着,屋外的阳光照到她的脸上,带着明媚的味道。   传说中,当天上地下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只有风呼呼地吹动。在这混沌虚空之中,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巨大的鹏鸟。这鹏鸟在天边长长的嘶鸣一声,而后便又凭空出现了一颗巨卵。鹏鸟第二声嘶鸣,巨卵就猛地破裂了,从里面蹦出了十一个土司。   后来十一个土司们你争我斗,划分了这天下的地盘。他们紧紧的挨在一起。这个土司的女儿嫁给那个土司的儿子,那个土司的儿子又娶了第三个土司的女儿……来来复复,互嫁互娶。土司之间,也便都成了亲戚。   仁青诺布看着香睡的梅朵,雪贡家和麦其家也会成为亲戚的。   梅朵哪里敢安睡。在她的印象里,奶娘桑吉米玛从来不会有这样好说话的时候呀!反正瞌睡虫也已经飞走了,于是,梅朵在一双手又轻轻的拍了她一下后,睁开了眼睛。   仁青诺布正一脸温和的看着她。   梅朵大脑立刻当机。   这是谁?   这时,屋外才传来央兰的惊呼声:“哎呀,你是谁!唉,你不是昨天晚上那个麦其家二少爷的仆人吗?呀,你怎么到这里了?二少爷呢,没有来吗?”   梅朵因为这小丫头的迟钝,真想掀被子冲出去给她一个脑弹!   仁青诺布笑着看她:“早安。”   【待续】 第五十九章雪贡家   梅朵这辈子没有赖过几次床,真的。   她看着最不应该出现在自己床边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床边,本来应该略带糊涂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明白了。条件反射的就像一个黄花大闺女半道遇到了劫色的,“唰”地一下就把被子从胸口拉到了脖子处,将全身都包裹的密不透风,只露出了个脑袋,紧紧防备的盯着仁青诺布。   “你进来干嘛?”厉声质问。   仁青诺布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看着梅朵变得跟睡着时完全不一样的形象,心里面有些失落。但是他的脸面上一向是显喜不显忧的,所以梅朵也看不出他的失落。   梅朵不动弹,但是不代表仁青诺布也不动弹。他从床上起来,主动到搭衣杆上面去拿梅朵的衣服,想要代替侍女央兰的活,给梅朵帮着穿衣服,看得梅朵一个脸红,太自觉了。   还没说话示意他回避呢,好在央兰在外面厉声教训了那婆郎几句后,就赶忙进了屋来。一见到仁青诺布在屋子里面,又是脸都吓得苍白,惊呼一声就忘记了身份尊卑,伸手就把仁青诺布的袍袖拉住,赶忙往屋外送。   一边拉扯着还一边哀声嘟囔:“天呐,二少爷您怎么能进小姐的屋子里!您可知不知道,您和大小姐还不是夫妻呢,这怎么能随便进女儿家的房间,更何况大小姐还没睡醒,就躺在床上呐!哎呀,二少爷你赶快出去,赶快出去,以后可别是这样了,会让人说闲话的。哎呀,怎么就没有告诉过您……”   一甩胳膊,拿出在家里收拾完牛粪往外面扔的力气,猛地就把仁青诺布这个大个子给送出去了。   “啪啪”!两扇门页闭上,觉得不牢固的又将门闩给认认真真的插好。   梅朵看到央兰做完这一系列的的工作,这才放心的将被子给放下来,从床上跳到地毯上,动作麻利的去找衣服穿。央兰跑回来,站一旁心惊的抱怨着:“麦其家的二少爷也太不懂规矩了,怎么连姑娘家的屋子都乱闯。”   梅朵白她一眼,跟着奶娘没几日就也会一口一个“规矩”的了,而且这丫头是完全忘记了正是她自己没有规矩睡了懒觉,也正是她自己把仁青诺布放进屋里来的吧?   早上洗漱用完膳后,雪贡土司充分鼓励梅朵带着仁青诺布出去看看,而仁青诺布也自然是巴不得跟自己的未婚妻过个二人世界,梅朵无奈的叹口气,认命的领着仁青诺布出门了。   “今天你第一天来,我也就不带你到远处走,咱们先到附近的寨子里面转转,可以吗?”   仁青诺布点头,于是梅朵感觉很好办的冲他笑了笑。   有一种生物,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种生物叫做仇人。有一种死敌,是眼不见心都在烦的,这种死敌叫做情敌。下楼就要出大门时,木匠正在院角落里划拉着他的木材,一抬头,见到是大小姐的身影,立刻大声打着招呼:   “大小姐,早啊,要出门呐?”   仁青诺布扭头,他怎么在这里?   瞬间,大手牵住了梅朵的小爪子,紧紧的握在手中。梅朵一惊,挣了两下,发现挣脱不出来,也便由着他牵了。   转首向木匠点点头,然后拉着仁青诺布出了门。她和木匠并不是太熟,但是相对于她在雪贡家稀缺的人际关系来说,木匠倒也是她的一个老相熟。不过,主子毕竟是主子。她的头脑里虽然是现代汉人的观念,但是她毕竟也留着两世古代藏民的血。对于阶层,起初虽然会有些不习惯,但是一旦过上两个月,便也心安理得了,毕竟她是当主子的,她要是当奴隶的话,估计也得开拓一番“农奴翻身把歌唱”的英雄事迹。   “恩……带着你去哪里转悠转悠呢?”   站在官寨门口,看着眼前开阔的世界,梅朵有点犯难。雪贡家不是麦其家,有着良田万顷,果园万亩,有着山河秀丽,风景秀美的好视野。雪贡家要   是能跟麦其家一样有那地理优势的,哪里还用得着依附嘉吉家苟延残喘?   雪贡家的整体情况是:地盘最小块,土壤最贫瘠,河流最小流,人口最稀少,自然条件也是很差,往往是其它土司家辖地都风调雨顺的,雪贡家不是时候的下一场冰雹,把地里面能砸死的都砸死!   实在不算是一个旅游的好去处呀?   不管梅朵想得愁眉苦脸,仁青诺布在一旁暖暖的看着她。只要能和她在一块,哪怕是坐屋子里面光盯着她看,都会觉得很舒服。   突然,梅朵一拍脑门:“诶,昨儿晚上就不见蓝宝回屋睡,跑你那儿了?”   仁青诺布摇头。   “那你的秋秋呢?”   还是摇头。   想了想,梅朵扭头看向婆郎:“你家少爷的獒犬呢?”   婆郎立刻眉开眼笑:“回大小姐的话,秋秋那獒认床,要是到了别的地儿没有自己的窝睡,就喜欢自己出去找个地方睡的。我倒是昨儿个晚上见到秋秋和另外一条獒出去了,八成就是跟大小姐的獒出去找地儿睡了吧。”   这话听得梅朵大惊,好家伙,好一条坚强并且娇气的母獒啊!   母獒怀孕期六十天,多的也有七十天,正常的话,秋秋还有半个月左右都要产崽的了,这关键的时候了,它竟然还有体力和蓝宝出去开……找房?   大胆的秋秋顿时就把梅朵给担心到了,扭头瞪了仁青诺布一眼,这家伙连自己的獒也不看好吗?稀罕的一条黄金眼呢!   “你的秋秋怀孕了你知不知道!”   点头。   “就快要生了你知不知道!”   点头。   “它是不是整天食欲不振,无精打采?”   点头。   如此,梅朵更气了:“那你怎么还一点也不关心它!万一受点刺激,小獒没了怎么办?”   你想多了,反正小獒也都没几只好存活的。   仁青诺布不解,怎么有点急眼?有她的海蓝兽保护着,害怕什么?   似乎是从仁青诺布的眼里看出了他认为她小题大做的心思,梅朵跺了跺脚,便向前走,仁青诺布因为紧紧握着她的手,所以甩不掉。   其实梅朵也知道,担心没有用,那两个家伙昨天晚上就出去了,现在着急找肯定也找不到,而且它们要找个舒服的窝肯定是会很隐秘的。   撇撇嘴,梅朵打算带着仁青诺布到下面的寨子里她所熟悉的地方转转。比如说行刑人家,比如说奶娘家,比如说发现旺堆的小河边,比如说发现木匠的小树林……啊,名胜古迹还是挺多的嘛。   在纯粹游玩观赏不带一点考察目的的情况下,梅朵带着仁青诺布首先到了距离雪贡官寨最近的行刑人的家。   行刑人老白玛对于两位主子的到来表示很惶恐,在又听说了梅朵是来观赏刑具的后,就更是惊慌不安了。不会有人会愿意看行刑人处罚人的工具的,那是邪恶的、被神灵所憎恨的东西,同时,也带着无数人的鲜血和灵魂。   在梅朵笑嘻嘻的要求下,老白玛叹口气后,请主子们进了他这片黑暗破败的小地儿。   行刑人本来也是有老婆的,不过他老婆在给他剩下一儿一女后,认为完成土司老爷交待的任务,并且明确表示再也她跟老白玛过不下去了。但是,雪贡土司老爷怎么会忍心伤害负责的行刑人呢,于是还是强求着行刑人的老婆留在行刑人的身边。后来……   后来行刑人就按照正当的雪贡家的律法把他的老婆给杀了。原因是,他老婆受不了和别的男人私通了。   自那以后,行刑人就开始了十年光棍生涯,而小白玛和金娜央美也开始了十年没阿妈的生活。   一个可怜的男人既当爹又当妈的带着两个小家伙,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   梅朵进了院子,看了看周围:“玛杰和娜美呢?”   【待续】 第六十章惊喜   听到大小姐问到儿子和女儿,老白玛更加感到荣宠的伏底了身子,回道:   “他们俩去山里面采点草药,才走没多久,要是大小姐要见玛杰和娜美,恐怕要等到下午了。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他们找回来?”   “不用,没事,随便问问。”   梅朵摇摇头,示意明白。采草药确实是个费工夫费心思的活儿。   是的,采草药。   别看行刑人这个职位名字听着挺恐怖的,直觉就是个动刀见血的工作,其实不尽然。   打个比方吧,比如说有一天雪贡土司老爷下令要将某个犯了罪的人处以剜眼睛的惩罚,那么行刑人的工作便是剜掉眼睛,可是不能让犯人死了。死掉的话,那就不是土司老爷的命令了,那可是行刑人自己杀了人!所以说,行刑人在潜心研究着怎么让人更痛苦的同时,还得研究着怎么替人把外伤口治好。   积年累月下来,行刑人便成为了当之无愧的草原外科医生。有的时候有了外伤,找寺庙里的喇嘛,还不如找行刑人更有用点。   在行刑人老白玛将他的刑具室整理好,该弄干净的都弄干净以后,梅朵带着仁青诺布进去,好好参观了一番。   行刑人的刑具室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陈列部分,既有最普通的皮鞭和匕首,也有各样各式的刀刃和铁块,用途不能全部明了。第二个部分是打造室,一个合格的行刑人必然也要有几分铁匠的手艺和美术家的创造力,遇到个什么灵光一现的好想法好模样,也能立刻自己都动手创造出来。第三个部分是清洗区域了,把一些脏的、陈年生锈的等有用的没用的,都先放在这里,等着有空了洗一番,或者是处理掉。   在老白玛的刑具室里,梅朵大开眼界。比如说之前与小白玛聊天说的剥人皮工具,剥人皮的刀又小又宽又薄,能准确而细致的将头皮整个剥下来。还有一些长长的窄刀。一看就是用来挖心挖肺挖什么的方便点。   前段日子在小白玛身上见到的弯刀也同样在这里也摆着,在老白玛的解说下,梅朵知道了那是用来撬掉一个人膝盖的。天呐,小白玛用这刀来砍熊掌!梅朵刚想伸手在那弯刀上摸一摸,可是手还没碰到,就被仁青诺布死死握住移了回来。   梅朵看他,他的两只手都将她的双手捏住,握的紧紧,恐怕连针插进来的缝隙都没有。他的手是那样的大而厚实,带着温暖,带着与他脸上皮肤完全不同的粗糙的老茧。梅朵诧异,怎么了,不让她碰?   仁青诺布抓着梅朵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边,察觉到她睁大眼睛的看着他,很是不高兴的扭头也瞪她一眼。这女人还敢瞪他,他没有打她的爪子就算手下留情了好不好?   什么东西都想摸一摸,属猫的?   梅朵嘟嘟嘴,好吧,给尊贵的上层客人一个薄面。   从行刑人的家里出来后,两个人又去了奶娘的家。不知道是梅朵的错觉还是真的,总认为今天的旺堆显得比往日更加的沉默寡言了。   她努力的想着该用什么样的口音来哄小孩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旺堆,声音极其轻柔的问着:“旺堆最近有没有好好学汉语呀?”这绝对是她多少年都不曾发过的声音。   仁青诺布坐在她的身旁,如同到了茶馆一样,什么表情动态都没有,一手抓着梅朵的一只手,一手稳稳的端着酥油茶喝着。   不过别看他表面上没什么,心里面却在想以后和梅朵生一窝,让她天天在家哄孩子。另外,喝了半碗就得出一个结论:果然,贫困地区的酥油茶跟富庶地区的酥油茶真不是一个味儿。   如果让梅朵知道这家伙敢这么看不起雪贡家,绝对一脚踢翻,把他狠狠的踩进泥土里!   黑她大雪贡?哼!   旺堆紧紧的抿着嘴,听了梅朵的问话,轻轻的点头。在梅朵的手到他的头上轻拍了几下后,他的神情更加的拘谨了。   在桑吉米玛和迦那同梅朵说话的过程中,旺堆总是时不时的偷看着仁青诺布。今天早上,从阿妈和阿爸的交谈里,他便清楚了大小姐就是在前段日子土司老爷离开去麦其家做客的那段日子里订的婚,而订婚对象正是麦其家的二少爷,仁青诺布。   旺堆看着长相不凡的麦其二少爷,再偷瞄了瞄他紧紧抓着大小姐的手,一时间,小小的心装不下太多的东西,混乱得一团糟。   他的心能装得下鱼,能装得下汉语,能装得下大小姐对他的笑,此外,要是再装什么就太重了。   他只能一边打量着仁青诺布,一边乱乱的想着这个麦其家的二少爷会不会知道鱼的事情。   宾客尽欢,就在梅朵打算结束这场谈话的时候,迦那对着旺堆道:“这几日阿爸不是教了你几句汉语吗,还不赶快给大小姐说说?”   旺堆一惊,猛地抬头看梅朵,梅朵十分惊喜的冲他笑:“会说了?真棒呢!会说什么了?”   不知为何,旺堆又扭头看向仁青诺布,但是仁青诺布仍然是一口一口的抿着茶,不正视线。   旺堆咽了口唾沫,想了想,想找到一句合适的汉语,但是却发现脑子里一团乱麻,也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反正他就是找不见一句可以说出口的话。   看着旺堆紧张的模样,梅朵又拍了拍他的脑袋,鼓励道:“随便说一句,反正我又听不懂。”   一听大小姐听不懂汉语,旺堆的心里马上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一些信心。他赶忙又搜肠刮肚的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让他找见了个最常见的客套话。   他用舌尖润了润发干的嘴唇,好让发出的声音不至于太沉哑。   微微的开了口,弱弱的声音从嗓子眼里憋出:“大小姐你真漂亮。”   梅朵眼睛一亮,但还是装作没听清的道:“什么,大声点,我没听见呢。”   旺堆十根手指头都纠缠在了一起,在将手骨节都揉得发疼后,他加大了声量:“大小姐你真漂亮!”   梅朵笑开了花,继续问:“什么意思呢?”   旺堆沉默了。迦那看到儿子这么难为情的模样,忍不住上前解了围:“他是夸大小姐您美丽呢。不过音还是不标准,旺堆,再学一遍,大小姐您真漂亮。”   跟着阿爸的音,旺堆又道了一遍,显然这次不仅清楚也标准得多了。   梅朵高兴的拍了两下手:“说得真好!旺堆,以后可要跟着你阿爸好好学,认真学。在咱们这儿的草原上,也就只有你阿爸一个会说汉语,你可不能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旺堆点点头。   “好了,以后每次见到我,都要说一句汉语,要不同的,知道吗?”   “恩。”   梅朵又转头看着迦那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来历和你的身世,但是我相信你对于我们藏族人的感情是深厚的。好好的教导旺堆,不仅要教他说汉话,也要教他写汉字,学中原的文化,学中原的礼仪。总有一天我会带他到这片草原以外的地方看一看,你的儿子也总有一天会像你们汉人常说的那样:大鹏展翅。”   干瘦却依然清秀的迦那在听了梅朵的话后,眼窝里忍不住有了泪花。大小姐果然是想将旺堆带出去的,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他感激的向梅朵敬了一碗酒,按照中原的礼仪,一饮而尽!   “大小姐放心,旺堆这孩子我自然会好好教导,仁义礼智,恭孝悌贤,我会把他按照中原的孩子来教导,绝不会辜负大小姐的期望!”   有了迦那的这句话,梅朵就放心多了。因为各自的原因,梅朵不能向迦那说明她的汉心,迦那也不能向她说明他的来历,然而,对旺堆的共同希望让他们有了沟通。   梅朵和蔼的看着旺堆,这孩子成不了才,这是对不起党和国家的辛勤教诲呀。   从奶娘家离开后,梅朵打算带着仁青诺布顺着小河回去,然而,刚走没多久,仁青诺布就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他再次强硬的搬正了她的身子,和她脸对脸,张嘴。   一看他的动作,梅朵瞬间身子僵硬就想跑。丫的,这个二傻子要说话了?!   就在她想跑又跑不掉的时候,一个深沉好像冰川融化雪水从悬崖上流出瀑布,敲打在千年岩石上的声音响起,仁青诺布脸颊有些微红,他道:   “大小姐你真漂亮。”   !   梅朵真僵了。   ……诶?   【待续】 第六十一章消息   “你……再说一遍?”   看着平平淡淡没什么反应的仁青诺布,梅朵试探性的让他再说一遍。   于是,仁青诺布就乖乖的张口,又一次说出了标准的七字汉语:“大小姐你真漂亮。”   说完,便默默的注视着梅朵,等着她的表扬或者是吐槽。他不知道自己学得准不准,只是方才听那个男人说是夸她漂亮的,便在心里面记下了。琢磨了琢磨,觉得可以试试,反正说不对的话也没事,又不会说错,顶多是发出了一声噪音。   从仁青诺布口中听到了方才旺堆的话,而且更标准更清晰,梅朵一下子就凌乱了。是汉语,很流畅的汉语!   “你是刚学的吗?”要不然也不会称呼她为大小姐。   仁青诺布点头承认。   “天呐,那你是天才啊!”梅朵顿时看着仁青诺布就跟看一个大宝贝一样,两眼放光。   旺堆说了三遍,迦那教了一遍,总共也只有四遍,况且一听仁青诺布的口音就是跟着迦那的口音走的,真正算起来也就只有一遍而已。另外,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他竟然想说就说出来了!   他竟然很流利的将一句话自己说出来了!   麦其家的二少爷傻,说他傻是以什么闻名的,不就是这张笨嘴嘛。而一旦仁青诺布学会了说话……   哈哈,只要想一想梅朵就想大笑三声,麦其家真正有能力的少爷还指不定是谁呢!   梅朵开始野心蓬蓬了。   “哎呀不行不行,”她急急的道,被仁青诺布拉着的手也反过来用力的握住了对方,心中很惊喜急切的做了决定,“我要教你学说汉语,我要教你!”   仁青诺布疑惑的看着她,她刚才在别人家还说听不懂,她教什么?   梅朵高兴的蹦了两蹦:“你不仅要学汉语,英语也学一点!不过这东西不好学,学个hello就行了。哎呀,不转悠了,现在就回去,我亲自教你,一个字一个字教你!”   边说就边拉着仁青诺布的手往回走,跟在主子身后的扭头悄悄向侍女央兰问道:“你家小姐还会说汉语?”   央兰的眼睛瞪得比他还大,连连摇头,表示否认:“我不知道,应该不会,没人给我说过呀!”   婆郎拍了拍小丫头的大辫子,这丫头当得真不称职。   ……婆郎,你这样子宽以待己,严以待人,真的没问题吗?!   orz。   柯西头人收到了来自雪贡土司官寨的消息,将消息传给土司太太看过以后,土司太太平静的赏给了他一个小块翠玉的吊坠儿。   在听到侍女拉姆将门外的柯西头人送走后,精神大为恢复土司太太立刻就将手中的佛珠给扯断扔到了地上!   她怒道:“麦其家的二少爷竟然来了!”   “这才订的婚,就打算把雪贡家都霸占了吗!”   “太过分了!太不知羞耻了!”   土司太太想得很多。她想到她生不出儿子了,土司老爷没有继承人,必定是要拿女婿顶上。梅朵的丈夫来自强大的麦其家,那很有可能以后的雪贡家都会落到梅朵和仁青诺布这对傻子的手里!   她对梅朵向来不善,卓玛也从来看梅朵不顺眼,一旦梅朵成为了雪贡家的当家人,她和她的卓玛不会有好日子过的,绝不会!   二太太顿时倍感压力,十指紧紧的捏着被子。梅朵原来还好对付,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前几个月从马上摔下来后,就变得正常许多,甚至还敢和卓玛顶嘴,这不禁的让二太太猜测着是不是那次的重摔,把梅朵脑子里面的傻气全都给摔散了。   因此,她是绝不会相信以后梅朵和麦其少爷接受了雪贡家后,会善待她们母女二人的。   卓玛还要嫁人,还要有一笔大的嫁妆,而且卓玛嫁出去以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留在官寨里受苦,这让她怎么能忍受!   不行,她要想个方法,绝不能让麦其家的二少爷接了雪贡土司的袭位。   二太太在药味呛鼻的房间里,眉头紧皱的思索。对于她而言,无外乎有两条路,要不就是她再生个儿子,要不就是她有个好女婿。可是她既生不出儿子,身边也没有什么好的女婿……   香炉里来自印度的香料飘散着浓重的香气,长期的卧病在床让二太太的面色变成了长久不见阳光的青白色,她有着黑黑重重的黑眼圈和眼袋,在眼睛下面就好像挂上了两张黑色的青稞饼。   从日头东升滑到日头西斜,二太太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的法子,直到侍女拉姆在床边禀道:“太太,柯西头人的太太给您送晚饭来了。”   本来送晚饭这种工作是不需要让一个算是半个主子身份的头人太太来做的,可是毕竟送饭的对象是一个真正的主子,每天的晚饭都是柯西头人的太太亲自送来,主要和土司太太说会儿话,解解闷儿。   柯西头人的太太已经进了屋子,原本看着挺正常的头人太太,身影在油灯光照耀下映在二太太的眼中,硬生生的照出了个前一日没有看出的姿色来。二太太只觉得眼睛一亮,便细细盯着柯西头人的妻子——格绒打量起来。   格绒有着一副瘦弱的身子,但是胸前包着的紧绷绷的样子也能让别人看出好身材来。不过三十岁的年纪,女人的韵味便在这个年纪一点一点的发酵,酝酿。她的五官并不算漂亮,但是眉眼之间柔和温暖却是其他女人没有的色彩。   在和格绒拉扯了一些闲话后,二太太知道了格绒的阿爸是前一任雪贡土司手下的头人,从小也被大家小姐娇养着。后来嫁给了柯西头人,柯西头人待她也好,她给柯西头人生了一儿一女。所以格绒这前半辈子过得是平平安安,舒舒服服的,没经历过什么挫折。   二太太心里琢磨着,这女人能生出一个儿子,肯定就能生出第二个儿子。   二太太因为心里装着事,所以在和格绒的聊天过程中显得有点心不在焉,不过格绒不在意,尽心尽力的陪土司太太聊天,不在乎对方听不听。   “不知道二太太听到没有,东南边的老汪觉土司要给汪觉土司招婚呢。听说现在的汪觉土司也不过二十三四,而且相貌堂堂,身边也没有女人。我想着,我家的米索已经十三了,或许可以试一试。”   头人太太认真的征求着土司夫人的意见。   本来着土司的太太们都是各大土司家中间相互通婚来的,近处的,远处的,可是从头人太太话中也能听出来,格绒也并不是野心勃勃的就要把女儿嫁过去当土司太太,只是试一试,能当上人家年轻汪觉土司的小太太也是够好的了。   二太太一听这个消息,一怔。她当然不知道这个消息,她都病了快一个月了。   汪觉土司?就是那个让老汪觉土司自动逊位的?听说是前一任拉巴茸土司的情人,那个女人死了,就和拉巴茸家决裂,蠢蠢欲动的要开战给那个女人复仇呢。   “你说他多大了?”二太太问道。   “二十三四罢了。”   “二十三四……”二太太念叨着,这么年轻的土司呐。猛然间就想到,要是把卓玛嫁给年轻有为的汪觉土司,那还用得着愁以后怎么办?   一时间,就像赶快好好想想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二太太冲格绒摆了摆手:“哎呀,我这吃饱了就有点瞌睡,今天就不能和格绒你好好聊聊了。”   格绒点点头,看出来二太太也不想多说话的意思,便道了句“太太好好休息”后,悄悄出去了。   二太太将拉姆给打发了站在门外,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屋子里面。汪觉土司,从他能为那个女人做的事情就能看出,绝对当得上是最柔情的英雄。凝视着天花板,二太太仔细计划着自己和卓玛以后的未来。   而卓玛这会儿显然和二太太并不在一条心上。她刚和木匠从外面遛完马回来,他们在无人的空旷麦田上做了人们最热衷于和沉醉的事情。   她记得木匠的身子是那样的强壮有力。她感觉自己成为了一条小船,从水波荡漾的码头出发,经过了浪花阵阵,经过了狂风暴雨,当最后的蓝天乍现,风平云静后,她感到了无比的舒畅和自在,身心沉迷。   但是当刚回到官寨大门,看到从另外一个方向也正刚回来的梅朵和仁青诺布时,瞬间所以美好的心情就都没有了。   梅朵和麦其家二少爷也出去了?!   难不成他们也……   一下子,卓玛整个人就掉进了醋桶里。这两个人只是订了婚,还不至于这么不要脸面吧!   【待续】   ------题外话------   我之前骗了谁说达杰索朗要死了来着?   嘻嘻。 第六十二章小心疼   对于在家门口巧遇这件事情,梅朵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是个严重的事情。不就是她带着男人碰见了卓玛带着男人吗,有什么好呛声纠结要急眼的呢?既然互看不顺眼,那么擦肩而过不就行了,别理对方不就行了,犯得着要大吼一声给自己心里添堵?   但是显然,这是梅朵的个人想法。   “你带着他出去干什么了!”   卓玛如同见了红布的公牛,立刻就愤怒了。她甩开原本还挽着木匠果日的手,伸出笔直的手指指向梅朵,赫然像是抓到了小三的原配夫人。   她大声大叫的质问梅朵,仿佛梅朵把她的达令怎么样狠心的蹂躏了。   这下,梅朵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梅朵不傻,她最善于的便是察言观色。但是这项技能随着她登上高位而渐渐束之高阁,没想到难得观一次,就是发现有人看上了她的未婚夫呀。   她咬了咬下嘴唇,立刻摆出一脸委屈的样子,发出跟小狗一样的哼哼声,扁着嘴看向仁青诺布。一副受人冤枉却又不敢说的模样。瞬间,星星掉进仁青诺布的眼中,花了。   稍微一怔愣,仁青诺布扭头就朝着卓玛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要是会说骂人的话,现在就绝对不会吝啬口水的给卓玛来次淋浴!   什么恶毒的妹妹,竟然这么说她的姐姐?   瞪完就转身一把抱住梅朵,就像是看到秋秋不舒服,将秋秋整个身子搂紧怀抱里一样,他也同样把梅朵抱进了宽阔的怀中。他用手掌轻轻拍打着梅朵的后背,还带安慰性质的用耳朵蹭蹭梅朵的耳朵,温柔的简直要把梅朵化成一滩水。   一头栽进仁青诺布怀里梅朵眼前乌黑一片,天地都没有了,只有仁青诺布身上衣物的毛绒味道。此时,她看不见卓玛那张找刺的脸,也看不见仁青诺布的脸,所有人的表情她都看不见,只有背后拍着的手掌带来阵阵颤动让她知道她现在身处哪里。   “唔,好了。”梅朵闷声道。   闻言,仁青诺布又拍了她两下,然后才放开了她。低头看梅朵晕红的脸蛋,还以为是这么小一会儿就把她闷热了呢。   梅朵看他,这家伙怎么就能面无表情的拥抱了她,自然的就跟吃饭一样。这要是抱习惯了还好说,可关键这才是第二次,也太熟稔一回生两回熟了吧?   仁青诺布又摸摸她的脸颊,然后二话不说的就拉着她往寨子里面回。免费观看了一次暧昧戏码的卓玛讶然的看着她指责的人就这么走了,大感尴尬和丢人的在后面叫嚷:   “嘿,傻子,我问你话呢!”   “你跑什么跑,别又不要脸的给阿爸告状,我可没骂你!”   “喂!”   仁青诺布黑着一张脸,拉着梅朵就急步走过院子上楼去了。他还不知道,他的女人在家里原来一直遭人欺负呢!   越想就越生气,越想就越心疼,他恨自己没有早点来,那样就能早一些保护梅朵了。不对,当初就不应该放梅朵回来的,住在他家多好。   板着脸的送梅朵回到屋子里,将梅朵往座上一放,自己也坐在一边,生闷气。   央兰和婆郎看出来主子的心情不好,对视一眼,给主子倒了热茶以后就在门口守着。   梅朵喝了一口暖暖的茶,扭头看向仁青诺布,笑:“你怎么这么生气?”   仁青诺布看她,不生气就怪了。看着梅朵笑得还挺灿烂,他蹙眉。   于是只见梅朵笑得更开:“我没把她放在心上,自然就不生她的气。”   说到这里,一想到方才还在向他装假,立刻就又换了口气,告状道:“不过卓玛总是说我,我虽然不气,但是好伤心呀。”边说还边抬手抹眼睛,将两滴茶水挂在了睫毛上。   冲着仁青诺布一眨眼,忽闪忽闪的全带着晶亮的水珠子,好看极了。   好看是真好看,但是……   仁青诺布立刻就恢复了神情不再为她心疼。装的真假。   不要以为他忘了,她怎么会有一只名叫蓝宝的海蓝兽这么蹊跷的事情。她和前任的拉巴茸土司是什么关系,这点可是必须要说清的。   梅朵本来以为卖萌效果会挺好,但是谁知仁青诺布立刻就换上了石膏脸,快得跟闪电一样。诶,不对呀,这技能对这个二傻子不顶用?判断错误?   大感惊诧的将眼睫毛上的茶水抹掉,这年头,傻子都不好糊弄了。唉。   中午吃饭时,雪贡土司还一脸和善的向仁青诺布询问今天出去感受好不好,梅朵汗颜的埋头专注的吃,阿爸你拿出一块木头,问拥有一个金矿的富二代:“俺这木头发的光漂不漂亮?”   无语。   仁青诺布点点头,表示还凑活。   卓玛在一旁恨恨的咬着饼子,塞得满嘴,嚼得起劲。怎么看仁青,怎么认为梅朵配不上他。   卓玛边吃边琢磨着,她能将木匠从梅朵身边抢过来,自然也就能把麦其二少爷从梅朵身边给抢过来!那么一个护着自己女人的男人,如果在她身边,肯定也会牢牢保护着她!   大灌一口肉汤,将满嘴的食物咽下。她要想个办法。论漂亮,她自认为跟梅朵比不差,而且还比梅朵聪明。阿妈不在她身边,她要想个稳妥法子的法子才可……   嫉妒就是在别人比自己好的时候产生的,而手段这个东西则是在自己敢跟别人较劲而又愿意动脑子的时候诞生。   再懒再笨的人,在嫉妒的刺激下,也是会有点手段的。   —_—   二太太一大早便让侍女拉姆将门窗都打开,帘子也都掀起,将屋子里面难闻的味道散一散。她今天要请柯西头人来商量一件事情,既然是商量,自然要请柯西头人进屋来,好亲近的交谈。   “太太,您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当阳光将这片淡黄的土地完全覆盖时,当头上有着诸多的鸟儿觅食归巢时,柯西头人跟着二太太去请他的侍女,到了客房门口。他恭敬的站在了房门口,等着土司太太的交待。   头人们是非常忠诚土司大人的,因为在他们的观念里,土司就是这片土地上的国王。土司是土官,土皇帝,能用“皇帝”这个词,就能证明土司的权力与威严是不可侵犯的。   头人们他们没有反抗的机会,因为土司的任命都是经过中原皇帝册封的。所以就算是他们造反成功了,其下场也不会是好的。所以说如果头人们对土司有什么不满,除了叛逃,基本上没有其他的办法。但是叛逃这个罪名,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因此,草原上的土司统治还是非常牢固的。   一看柯西头人来了,房中的二太太立刻高声叫他进屋去。   为了见客人,二太太今日还是打扮了一番,起码将衣物穿戴整齐,脸上也掩盖了掩盖,看起来病色不会太明显。   柯西头人进屋后,给二太太磕了头,然后被二太太安排着坐在了地毯上。   二太太示意侍女给柯西头人倒了茶。   “今天请柯西头人来,实在是有个难为的事情想请头人同意……”   【待续】 第六十三章要人   柯西头人在土司太太面前,显得既恭敬又大方,不卑不亢的喝了口茶后,对土司太太的话做出反应:   “太太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您的事就是我柯西的事儿,我必定万死不辞!”   柯西头人长得是粗狂凶猛的野兽模样,然而这人的秉性是极好的。对雪贡土司是百分百的忠诚,对自己的家人和下属关怀备至,就连对自己管辖寨子里的百姓们都是和善亲近。   雪贡土司手下的数十名头人里,就属他最正直最忠心,也因而被安排在距离雪贡官寨最近的地方管理着一众百姓。百姓们对他也很是拥护。   土司太太听到柯西头人这样毫不犹豫的承诺,顿时面上的神情便轻松了许多,在她心里,她要说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没差了。   她带着玛瑙翡翠戒指手镯的手在桌子一飘过,掠过她的茶碗时指甲盖轻轻的敲了敲,捎带沉闷的声音便在屋子里面响了两响。土司太太将手重新放在了自己的裙摆上,另外一只手带着绣花的干净手帕子将碰过茶碗的手指细细擦了擦。   她的姿态端庄,一举一动都有着贵妇人应有的礼仪,用来表现她的身份和地位。   二太太笑了笑,对柯西头人用着很客气的语气道:“让头人你万死不辞这事我可做不出来,毕竟土司老爷那样器重你,我又怎么敢让柯西头人去冒险呢?”   柯西头人微微颔首,表示对于这种赞扬受之有愧,但是从他脸上变得亮堂一些的神色就能看出来,他对于能让土司太太说出这种赞美的话,还是感到很骄傲的。   这可毕竟是来自上级的夸奖呀。   二太太笑的更是柔和一些,缓缓说道:“其实想请柯西头人答应的这件事情并不是太大的事情,只不过会让头人你心疼一下。”   她说完便定定的看着柯西头人的眼睛。柯西头人与她对视,想了想,大大咧咧的道:“太太就直说了吧,您半天不说到底是什么事情,逗得我心里直心痒痒。太太您明说,哪怕是柯西我的命,只要土司老爷同意,柯西我二话不说就把头颅献上!”   柯西头人说得急切真诚,一看就是二太太方才的夸奖起了作用,柯西头人巴不得能用自己的命向雪贡土司表明忠诚。   二太太“呵呵”笑了两声,手甩着帕子摆了摆:“怎么会要头人的命呢,头人可不要乱说。我呢,只是想向柯西头人讨一个人罢了。”   “什么人?”柯西头人不解,土司太太这都是多少年了才来他这里一次,能看上谁?   二太太掩了笑,正经的直直说道:“我想要头人的太太,格绒妹妹。”   柯西头人一惊:“格绒?她……”   音刚一出口,立刻便想到了会不会是格绒冒犯了土司太太,所以土司太太想要将格绒带走处罚?一想到有可能会是这个情况,柯西头人立刻就露出了求情的神色。   “太太,格绒是做错了什么事,怎么得罪您了?太太您可要大发慈悲饶恕她呀,格绒她虽然笨手笨脚的也不太会说话,但是心地善良,而且一向敬重土司老爷和太太您,绝对不是存心要冒犯您的!”   一想到自己的夫人有难,柯西头人便立刻露出了着急的模样,张口就是一句一句的为他的太太求情,听得二太太心里面是既感慨又羡慕。不过羡慕归羡慕,感慨归感慨,她可不能为了别人而不照顾自己。   于是二太太赶忙对柯西头人摇摇头,示意他别慌。   “头人别急,格绒她并没有冒犯我,她服侍的很好,我这段日子还多亏了她的照顾,身子才好的七七八八呢。”   听到土司太太这样说,柯西头人才稍微有点安心:“那怎么……格绒她……”   二太太道:“我觉得格绒她心细,便想将她带在身边当侍女。这样一来,她便要跟着我去官寨里住着了。我是想着柯西头人你会舍不得,所以才想向你询问询问。”   二太太的真实目的一说出口,柯西头人立刻大惊失色。   “太……太太,那是我的女人啊!”   二太太一皱眉:“你的女人就不能给我当侍女吗?”   “不是,这……我,她……”   “我知道你舍不得她,但是格绒是个心灵手巧的人,我身边正缺一个这样的侍女服侍。你没了这个女人,还能找许多女人,可是我找了这么多年,也只找下她这么一个讨我喜欢的。”   柯西头人脸都皱成了倭瓜。   话不是这么说。要是这么说,那完全也可以说是她除了这个侍女还能找许多侍女,可是他和这个女人过了这么多年,要是没了,从哪再找一个孩子他妈啊?   柯西头人打心眼里不乐意。   他和格绒过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没感情,要他把他的太太送到别人家当下人去,这怎么可能!   柯西头人头晃得跟拨浪鼓一样。   “太太,我不愿意,您也不能强人所难。我虽然没什么,随便找个女人就能过,但是我的娃娃们还小,他们不能没有阿妈,我不能对不起我的娃娃们。”   柯西头人坚定的拒绝。他虽然对土司太太敬重,但是并不代表他就可以什么事都答应土司太太。方才说的什么“万死不辞”,那也是实话,但是关键是土司太太并没有让他去死,而是要抢走他的妻子呀。   搞不好他就妻离子散的,不行,绝对不行!   二太太冷眼看着柯西头人,真是不知好歹。   柯西头人的忠虽然不是愚忠,但是也聪明不到哪儿去,于是二太太只需稍稍再给点好处,这件事情立刻就能板上钉钉的给定下来。   二太太抬起茶碗,吹了吹,小喝了一口。   “让头人你难办,真是我的不是呀。”二太太幽幽的道。话中说是她让头人感到难办了,这实在是有点混淆视听的感觉,柯西头人压根没有感到难办,他是很果断的拒绝了!   屋子静静,双方沉默着。   二太太的侍女拉姆在门口站着,隐约能听到屋子里面主子和柯西头人的对话。她不明白二太太要柯西头人的太太干什么,难不成真是如二太太所说的,是没有一个用得顺心的下人?   侍女拉姆想了想,打算日后将这件事情给木匠果日说上一说。   静悄悄的,除了两个人的呼吸声,周围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柯西头人心中急得火烧火燎。他一口气就将碗里的茶喝了个干干净净,却依然觉得气盛火大,赶忙拎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这事不行,绝对不行。土司太太怎么能想带格绒走就带格绒走呢?   柯西头人一边偷偷抬眼打量着土司太太,一边在心里面思索着,土司太太半晌不说话,肯定是放不下带格绒走这个想法,这可怎么办?平常也没有觉得格绒能好到这个地步呀。   知道柯西头人一直惶惶不安的在偷瞄着她的脸色,二太太就更是将眉头皱得深一些,将不舍表现的重一些。格绒她今天是必须要从柯西头人这里拿下的,没有另外!   直到柯西头人着急上火已经喝了第三晚茶,再耗就要去解决内急问题了,二太太将他放了段时间,这才终于又开了口。   她用手帕子将自己戒指上面的宝石擦得锃光瓦亮。   “哎呀,我真是没想到头人你如此舍不得格绒啊。”   一听到土司太太重新开口,柯西头人立刻慌不迭的接上:“自然,自然!太太呀,要不然我另外给您找一个聪慧的丫头,不仅比格绒年轻伶俐,还更加懂事勤快!”   二太太对于他的这个建议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自顾自的说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头人,我要是让土司老爷收了格绒做三太太,这下子你总该愿意了吧?”   让雪贡土司收格绒做三太太?!   这个事情简直比要把格绒带走当侍女还要令人惊讶的。   柯西头人张着一张嘴,不明白土司太太到底是什么意思。   二太太接着说:“这下你的女人就能跟着土司老爷过好日子了,你总该高兴愿意了吧?我不过是想让格绒多照顾照顾我,你以后会有更多的女人,何必固执的不同意呢?”   柯西头人闭上了嘴,他的女人去给土司老爷当女人?这……这到底是该让他高兴还是不高兴?   “好吧好吧,”看着他那副还是不愿意的样子,二太太佯装生了气,不耐烦道,“若是格绒以后能给土司老爷生个一儿半女的,我就让老爷给你再分上两个寨子!”   “啊?”柯西头人这下不皱眉了。   “你儿子以后长大了,肯定也是要管寨子的。如果你多了两个寨子,自然就能让你的儿子当个小头人了。如果你以后再有儿子的话,这些寨子也够分的了。想想吧,你只不过是少了一个女人,可是你的儿子以后就都有着落了啊!”   话说完,柯西头人一下子就犹豫了起来。   土司太太这话说的很是实在。如果格绒给土司老爷当了三太太,那么不消两年,肯定能生下个孩子。他如果多了两个寨子,那不就相当于是一个小土司了?   柯西头人想想就觉得更热了。   每个男人都有着对权力的渴望,饶是老实巴交的柯西头人也不例外。   【待续】   ------题外话------   本来觉得要说感谢太矫情,但是不说的话又感到过意不去,心里面的感谢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藏青果和xsy418755631给的评价票,杭州湾的鲜花,阡城陌的大亮钻和打赏,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   我的文题材冷,看的人少收藏的人少,也见不到大家跟我说文里的情节,所以一直很不安,所有的礼品简直就像是安慰一样鼓励着我。   煽情的话也不多说,老子会好好码字的!大谢! 第六十四章送信   楼外的大树已经只剩下根根枯枝桠,苍老的模样就好像一个流浪在外多年的乞丐,蹒跚的迎接着冬天的到来。   柯西头人寨子里的狼狗不知道被什么骚扰到,在外面撕心裂肺的狂吠,就近在耳边的声音将柯西头人的思想“砰”地一下炸开。   为什么不呢?   柯西头人咽口唾沫,盯着大碗里的茶叶末上上下下,好像透过这碗茶水就能看到以后多收了两个寨子时,开怀大笑的场景。   二太太又在一边道:“头人,我只不过是想要你的一个女人,你也着实不能太过分了。我本想收她当侍女,实在是看在头人你的面子上,才起了心思想着说服老爷收了她当三太太。你当我真的是闲得无聊了想给老爷再找个女人来?你也知道你女人的姿色,你说说,就算是老爷自己挑,就算是我真想给老爷找一个,能找格绒那模样的?”   二太太长长闷口气:“这件事情你要是答应,就这么办了,对你对我都有好处。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相信我给老爷说一声,老爷会不把格绒招过去给我当侍女!要是到那时候,别说寨子了,一口气都不会给你留的!”   柯西头人心里一哆嗦,明白这是土司太太在威胁他了。可是想想也实在是有理,这威胁正正的是威胁到了点上。他要是现在不给土司太太面子的一直拒绝,把土司太太惹生气了,直接让土司老爷下个命令,他到时候就是既没了女人,还什么都得不到了。   他的嘴里,舌头在不断扫动着上口的后槽牙。终于,在二太太面带怒色的冷冷注视下,柯西头人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好吧,我听太太的命令,从今天起格绒就是太太的侍女了!”柯西头人大声的道,“还希望太太能好好待她,以后回了官寨,也能让她偶尔回来看看她的娃娃们。”   二太太面色转暖的点点头,心中却是在冷笑。等回了官寨,那就由不得格绒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她就不相信了,柯西头人和他的孩子还能眼巴巴的守在官寨门口!   哼。   将既愁眉苦脸又带着些许兴奋的柯西头人送走后,二太太在格绒来报道之前,叫尼玛拉姆准备了纸和笔。她要写一封信送回官寨,让雪贡土司打探一些汪觉土司招婚的事情,争取能将卓玛推销出去。   经过这次的大病,二太太现在可是明白了,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那个什么狗屁巴米活佛就是个骗人钱财害人不倦的假和尚!   仔细推敲着话语该怎么说。现在雪贡土司搭上了麦其土司这么一座好靠山,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二太太一边恨恨的想着等她的卓玛许配给汪觉土司后会怎么样的逆袭、咸鱼翻身,一边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尽想着些温和的词语往纸上面写。   耗了有半个时辰后,二太太终于写好了信,并且将信包好,交到了侍女拉姆的手里。   “找个咱们带过来的可信的人,快马加鞭给老爷送过去。”   拉姆“哦呀”了声,将信接到手里。她稍微犹豫了犹豫,然后小心翼翼的向二太太提出请求道:   “太太,要不然我亲自为太太跑一趟吧?太太有头人的妻子细心侍候,但是我却实在从咱们带过来的人里面,找不出一个可信的。”   二太太瞥了她一眼:“找不出来吗?亚扎不就不错?”   拉姆脸一怔,然后僵硬硬的回道:“亚扎可靠,但还是留在太太身边吧,万一有个什么吩咐也能找得见可靠的。”   “呵呵。”二太太无意义的笑笑,然后从桌子前起身,走到床边。   拉姆立刻机灵的上前给主子退下重重的衣物。   二太太看她一眼,懒得跟她费嘴皮子的直接就问道:“说吧,连主子都不要的,这是想回去见哪个臭男人呐?”   闻言,原本以为二太太什么也不知道的拉姆双手一抖,立刻跪在了二太太的面前。   “太太我错了,我不应该不说实话。太太我就是想回去见见木匠,绝对没有,也不敢有半点不想侍候太太的心思呀!太太你要相信我啊!”   二太太自己动手将衣服和装饰物都摘掉。她身边能用的人不多,实在也不好惩罚下人伤了主仆感情。   木匠?   二太太想了想,就是傻子收的那个奴隶吧。在她离开官寨前,就觉得卓玛跟那个木匠走的挺近,现在她不在官寨,还指不定那木匠有没有勾引了卓玛呢。   这么一想,二太太本来什么都安排好的心就有又重了下来。   不行,卓玛就要许配给汪觉土司了,怎么能跟一个低贱的奴隶厮混在一起。她垂眼瞧了瞧跪在地上的拉姆,那个木匠不能再和卓玛走得近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正好让她施个恩。   二太太往床边一坐,等了等,等到跪着的尼玛拉姆额头上都渗出冷汗时,这才伸手将她轻轻的扶了起来。   尼玛拉姆受宠若惊的赶忙站起来,不敢让主子费一点臂力。   “瞧瞧你紧张的这幅样子,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呀?”二太太悠悠道,“见情郎就见情郎嘛,你想见就跟我说,我又不会不体谅你的相思之情。”   尼玛拉姆很感动。   二太太拍了拍她的胳膊:“行了,就由你回官寨一趟,给我送送信,也见见你的男人吧。”   尼玛拉姆立刻又跪下了:“谢谢太太,谢谢太太!”   “不过,我有一句话你要带给木匠。”   “太太您说!”   “让他离二小姐远一些,不要因为长得一张俊脸,就敢往主子身边凑。”二太太面目一肃,“告诉他,要是等我回去了,还发现二小姐跟他走得近,我会让行刑人刮烂他那张脸!”   立刻就变得狠心的脸,让人一看就知道,二太太这绝对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   尼玛拉姆听到连二太太的后槽牙都咬得“吱吱”响,立刻连连点头应声:   “我会告诉木匠的!他只是个奴隶,怎么能攀得上二小姐?太太您放心,我一定把太太的话一字不改说给他听!”   二太太满意的点了头。   尼玛拉姆甚感责任重大。   ——二太太有脑子了的分割线——   “喂。”   “恩?”   “我叫什么?”   “梅朵。”   “我长得好看吗?”   “梅朵你真漂亮。”   雪贡家常年不开启的书房里,两个傻子正在相互逗乐。   侍女央兰和下人婆郎在门口听得一塌糊涂。下午还能听懂大小姐在教二少爷说什么话呢,现在两个人的嘴里就都是咒语,一个字也听不懂了。   书房里,梅朵对于仁青诺布学习汉语的天赋表示级高的赞赏。学得太溜了!   一高兴,梅朵便很大方挥了挥手:“你今天真棒!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仁青诺布对于这种学汉语小儿科的的东西表示实在无压力,不过看在能与梅朵对话的份上,他还是表现出了充足的兴趣。然而今天学的话不多,他只会几个简单的字词。   肚子一响,仁青诺布就哑了声。   饿,不会说。   【待续】   ------题外话------   有了错字一定要给我说呀。 第六十五章紫灵芝   大部分的藏族日食三餐,但是在农忙或者是劳动强度大的时候会多吃几顿。绝大多数的藏族以糌(zan)粑为主食,就是把青稞、豌豆炒熟后磨成细粉,再用酥油茶或者是青稞酒拌好后,捏成的小团。   就像北方人爱吃面食,南方人爱吃米饭一样,藏民们外出干农活时都会揣上一些糌粑。   但是,藏族的食物其实并不是普通人想象中的那样单一,就像是面粉可以做成馒头、面条、饼子,甚至是面包、油条、水煎包一样,青稞之类的农作物也能被做成各种各样的食物,只不过不同的地区有着不同的吃法。   除了糌粑外,最经常出现在餐桌上的副食要属喷香的奶茶、酸奶和奶酪、酥油,也有蜂蜜和糖。另外,在除了宴请时能有大量烤肉的情况下,荤食就数风干的牛羊肉了。   虽然雪贡家平日里的午饭不能算是不丰盛,但是作为迎接麦其家二少爷到来的第一顿午饭,桌子上面摆的是满满当当,估计哪怕是雪贡土司都很少能在家里面吃得这么畅快。   梅朵吃个小糌粑团,喝口酸奶,奇妙的搭配好极了。   仁青诺布不知道是不是胃口不好又或许是不对食性的原因,这顿饭没有吃多少,倒是一直看着坐在饭堂对面的梅朵吃得喷香,看就能看了个饱。   下午时,带着妹妹金娜央美采药归来的小白玛来官寨里见过了梅朵。他毫不小气的为梅朵带来了他此次出行最大的收获:一株有一个男人脸盘大小的紫灵芝!   饶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梅朵,此时眼睛都直了。 ㈧_ ○_電_芓 _書_W_ w_ ω_.Τ_ Χ_t_零_ 2.c_o _m   “玛杰你真是挖到宝了啊!”   灵芝,又称为灵芝草、神芝、芝草、仙草、瑞草,是多孔菌科植物赤芝或紫芝的全株,传言能治愈万症,又称“不死药”。   在灵芝中,以紫灵芝为最好、最难得。紫灵芝生长于洁净的山坡上,皮壳紫黑色,有漆样光泽,菌肉锈褐色,药用价值很高。   笑呵呵的拿着跟朵大蘑菇一样的紫灵芝,梅朵张口便问道:“你们去哪里采的药?远不远?”   菌类这种东西,因为是靠孢子繁殖,因此一般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生存着,就像小蘑菇一样,不管在哪里出现都是一大家子人的待在一起,要死一起死。   梅朵想知道发现这株灵芝的地方好不好寻,毕竟相当于是一个产地。   见到大小姐喜欢,小白玛有些羞赧的挠了挠头:“就在我上次打熊的西边山里。我就只发现了这么一株,要是有多的,肯定全给大小姐拿回来!”   看到他这样一心一意的对主子效忠,梅朵倒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好像小白玛给了她当奴隶后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反而这次还贡献出一株灵芝来。她站在院子里,想着给小白玛来句口头表扬。   摇了摇手中的大灵芝,梅朵冲小白玛笑得灿烂:“你真厉害!”   迎面着太阳,金灿灿的阳光在梅朵的身上就像是镀了一层金,漂亮的好像天上的姑娘。   小白玛顿时就红了脸。   金娜央美站在哥哥的后面,本来就很是害羞的性情,更是因为这件事情跟她没什么关系而变得愈加的与背景融合在一起。不过,梅朵显然也没有忘记这个害羞的同龄姑娘。   她也冲着金娜央美笑了笑,道:“金娜也你也真厉害,跟你哥哥出现没少跑山路吧?”   金娜央美一惊,像只藏得好好的小兔子被大灰狼发现一样,脸红的比她哥哥快多了,瞬间整张脸就成了红润润的颜色,连两只耳朵都染上了红晕。   似乎是知道自己脸红的过分,金娜央美羞羞的冲梅朵点了点头,就完全躲在小白玛身后不出来了。   梅朵对着小白玛又道:“以后这种好东西就不用给我了,让你阿爸做点神药,也好用得上。给我就只能摆在屋子里面看了。”   闻言,表面上小白玛是头点得听话,但是心里面还是想的是以后再出现灵芝了,都给大小姐拿回来。不为什么,就为大小姐夸他和他妹妹厉害!   正站在院中央的三个人言笑晏晏的交谈着,楼上面倚着栏杆而立的仁青诺布稍微显露着不好面色的冷冷望着下面。   厉害个毛。   仁青诺布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个灵芝?要是让他发现了,他愿意把整个山头都搬过来!   仁青诺布已经在幻想着梅朵甜甜的冲着他笑,边笑还边夸赞道:“你最厉害!”   真是好小的出息。   梅朵看着手中的灵芝,想到小白玛说到是上次他打熊去的那座山,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一件被她遗忘了的事情。   还记得那日他们一群人焦急的前去救援小白玛时,发现小白玛重伤。当时情况紧急,她只想的是先把小白玛送回寨子里,但是那个时候,蓝宝却出现了很反常的情况。   梅朵皱起眉头一细想,蓝宝当时好像是在周围发现了什么东西的存在,但是左找右找并不知道准确的位置,因而表现的很是毛躁。   蓝宝当时表现的很心急并且有股渴求感,但是梅朵因为相当关注着小白玛的伤势,所以就先压下了蓝宝这件奇怪的行为,只想着日后再作打算。谁料,因为后来发生的巴米活佛的事情以及燃灯节、仁青诺布突然到来,导致她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也幸亏是小白玛今天到那座山里面采药,还发现了紫灵芝心想着给她送过来,要不然她还就真能把蓝宝的事情给忘得干干净净。   哎呀哎呀,真不是一个好主人呐。   想到便提,梅朵向小白玛问道:“玛杰,你上次去山里面打熊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恩,或者是活物?”   “奇怪的东西?”小白玛皱眉。   他知道大小姐既然这样问就绝不是随便说说,也因此,绞尽脑汁的回忆起来。   奇怪的东西,或……活物?   小白玛的脑子里面一下子就闪过了一个巨大的紫黑色身影,静静的潜伏在丛林后面,如同一个猎手一样紧盯着他。   顿时,面容一僵。   【待续】 第六十六章野兽   在小白玛尽心尽力的回忆下,他终于能够尽可能地详细的给梅朵描述当日见到的那个怪物。   那是一头足足有一个十几岁孩子一样高的家伙,并且若是站立起身,绝对要接近一个半成年人高的大怪物。并且因为体魄相当庞壮,看起来跟一座小山一样。   全身是深紫蓝近乎深到发黑的毛发,并且,这些毛发相当的长而厚实,一看就是有着足够长的时间没有打理过,很邋遢和肮脏。如果要拿什么生物类比的话,就好像是一头放大版的牦牛,健硕,拥有着强悍的力量。   小白玛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怪物,再加上当时心神紧绷,一心光用在对付提防突袭上,哪有心思细细观察,所以对那怪物的印象很是模糊。   然而,他记得一点,那种好像被死神盯上的眼神。   他并没有看到怪物的那双眼,然而,他却莫名的心知必然是深邃的,必然是带着狠厉与霸气,也必然是让人一视便要失掉三魂六魄的!   “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东西,从来没见过……”   小白玛喃喃的道,回忆完那个神秘猛兽的他有点失魂落魄。   梅朵惊讶于小白玛怎么会有这样惊险的经历,但同时,她更惊讶的是一个普通的山头,里面怎么会有那样可怕的怪物?   她不由得将蓝宝那时的反常和这件事情联系在一起。蓝宝会不会就是因为发现这么一头可怕野兽的存在,才变得躁狂不安?但是……似乎有点不符合动物趋利避害的习性。   如果蓝宝是发现了这样一个拥有巨大杀伤力的野兽,那么正常的反应就应该是拉着梅朵的裤脚,赶忙逃离这个它能感知到危险的地方,然而,蓝宝它怎么还有点锲而不舍的探索精神?   梅朵越想就越觉得奇怪,巴不得现在就把蓝宝抓过来,好好问一问!   唉,不过人家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还不知道现在搁哪儿撒丫子玩呢。   梅朵将小白玛送走以后,便深思着上了楼。仁青诺布就站在楼梯口处等着她上来。他方才自然也听清楚了小白玛所介绍的怪物,凭借十八年来沉默寡言换来的博学多识,仁青诺布不禁得有点怀疑这个野兽就像是某个传说里的动物。   不过,他不敢确定,毕竟书里面的野故事多了去了,要是哪一个都能行,这个世界早都三观不正了。   梅朵上了楼来,仁青诺布直觉的牵住了她的手。梅朵还是不习惯的一缩,但是被仁青诺布紧紧的拉着,她并没有逃离他的手掌心。   他的大手带着温暖,带着安心。   本以为仁青诺布今天牵住她,不是想拉着她再出去转转,就是再拉到房间里面坐下继续学习,但是没想到,仁青诺布带着她回到书房后,便让她坐在了一旁,自己则是抽了一张纸,取了笔沾墨,开始“刷刷刷”的写起东西来。   哦?   梅朵的嘴惊成了圆,这家伙会写字?   一想到前段日子从麦其家的来信,信上潇洒自如却又清晰不潦草的字体,梅朵就忍不住探过身子,去看仁青诺布写得东西。   果然,还是那样漂亮的字迹。   一下子,梅朵就对仁青诺布改观了。一个人的字代表了他的一些品性。比如说,梅朵的字体就是方方正正的,该拐弯的地方保证不直,该笔直的地方保证不弯。她的为人也是一样,要做什么事情就会踏踏实实的做下去,不会半途而废,也不会敷衍了事。而看仁青诺布的字,就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对待世界万物的不放心。这个不放心指的不是担心,而是不放在心上的态度。   一个傻子能有这样开阔隐世的待世态度,很明显还没有傻透,并且在这多年的傻中悟出了一些自己的道理。   梅朵饶有兴致的看着仁青诺布写出来的每一个字。   他应该是在写一个故事。   早期的藏族地区,百姓们普遍未受开化,没有文明并且喜好蛮力,热衷于用武力来解决彼此之间的矛盾纠纷,因而战争繁多,领地之间的争夺更是导致的割据不断。这样的情况一直到了观世音菩萨出现在人世间,用佛家的教义点拨愚昧的藏民,让他们明理,让他们开化。   第三十三世赞普继位以后,迅速的将各个地方的大权集中到了中央,并且很快的便将分散的势力统整起来,一时间大权在握。三十三世赞普尊崇佛教,十分遵奉教义,根据佛教的众生平等、普度众生,更是善待了百姓。   松赞干布统一了藏区以后,更是开始号召全体藏民信封佛法。一时间,全藏信佛,佛教及其文化大力的发展起来。因此,松赞干布更是亲自前往中原——对于藏区来说的佛教发源地,迎娶了当时强大唐朝的公主。   另外,尼泊尔尺尊公主入藏,嫁给松赞干布的时候,带去了佛教最富盛名的释迦牟尼八岁等身金像。两个月后,大唐文成公主入藏,带来同等的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金像。自此,佛教开始正式入驻藏地,藏王松赞干布大力发展佛教。   松赞干布成为了藏区的第一名**王,派出了四个具有深厚佛学的守人,分别守护在藏地的最南边、最北边、最西边和最东边,同时向四方宣讲佛学。这四守人称法能,在苦寒边区守护神灵,在藏区也有着很高的地位。   四位法能一直保持着与最高藏王的直接联系,每数年,藏王们便会把史官所记载的藏史传给四守人。这种做法,是为了让四位远在边荒的法能在将来发生巨大战乱、又或者是朝代更迭时,能够保存好藏地的史实资料和大乘佛法,让文化传承下去。   后来,赞普赤祖德赞对于佛教的过分推崇,让诸多的臣下和百姓感到不满。臣民们在底下秘密策划了造反的行为,想要推翻赤祖德赞的政权,并且取缔佛教的一系列活动。   首先,宗教大臣钵阐布贝吉永丹被残忍杀害。后来,相当崇信佛教,也是藏王赤祖德赞的亲哥哥臧玛被人陷害。后来,赞普赤祖德赞被谋杀。臣民们在最后推举了一向反感佛法的,赤祖德赞的哥哥,朗达玛继任了吐蕃赞普之位。   大藏王朗达姆又名郎达玛,是一名达摩。生性喜好狩猎,喜欢逐狼于荒原。   登上赞普王位后,不喜佛教的他逼迫僧人们脱下僧袍,不准念经,反而要跟着他一同去狩猎去杀生。郎达姆大行的销毁佛家塑像、头首、金身,简直为天道所不容。   一日,他带领着士兵去南平狩猎,同时还带着由战獒拉着的战车十乘,骑兵五百名,弓弩手三百个。   向东行进了百里后,天降大雨。辅政王巴东,直言东边有云,是不祥的征兆,并且劝阻郎达姆不要再前行,但是郎达姆并不相信这信神神鬼鬼的胡说八道,执意前行。   郎达姆带着他的人马到达了山坳平台处时,发现这里树林深幽草木茂盛。   突然,他身下以及身前身后的战马忽然停止了前进,一匹匹的低头嘶鸣起来。再看周围,发现没有大风,草木竟然缓缓的摇动,分明是不知为何的东西潜伏在树林草木之中!   郎达姆大惊,命令放出他带出来了十头战獒!   谁料,这十余头战獒,经过不知多少残忍血腥严格训练、特意为了搏斗而训的战獒,竟然个个两条前肢伏地,双眼显露出非常明显可见的崇敬畏惧之色,面前那草木摇动之处,一动不动!   郎达姆命令人狠狠挥鞭,然而十余头战獒仍然个个畏惧,蜷缩着不敢上前。郎达姆心中又惊又恐,一时间,手脚慌乱,不知所措!   忽然间,只听得从山林草木只见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低吼。那低吼声带着威严,声音在群山之间回荡,简直轰轰然好像天外炸雷。   然而,更为诡异的是,在这声低吼响起之后,郎达姆的十余头战獒竟然群起而和之,如同跟随着王者怒吼。瞬间,周围的战马奔鸣,高高扬蹄。正坐在马背之上的郎达姆重重落地!   郎达姆大惊,命令弓箭手放出如同密雨的弓箭,射向那草木之中。然而,弓手们个个畏惧,根本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拉弦。   郎达姆大怒,亲自拿起了他的弓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弓箭狠狠的射向密林之中。这时,天地之间突然响声如雷,一时间山河变色,风云齐出!   只见从那山木丛林中猛地窜出一个巨大的东西来,体型好像马驹,但是通身紫金,脑袋大得更是跟斗一样。两只大眼睛好似铜铃,四条腿粗的跟柱子一样!   这物从树林里面跳出来以后,顿时,人仰马翻!战獒一个一个的趴在地上,低声鸣叫,神态恭敬的就像在迎接大王。   辅佐王巴宗见到了,立刻禁不住大呼一声:“紫金豹眼兽!”   这头野兽通体紫色,眼中蕴含着金光,脚下踩踏着祥云,只有身后屁股上的一条尾巴好像是狗尾巴。   野兽与郎达姆对视,郎达姆哪里敢与它相对,大声呼叫着“神犬”,然后就扔下了自己手中的弓。郎达姆带来的所有战士均是伏地膜拜,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全都认为这是神迹。   众人三叩首,九伏拜之后,抬头一看,那头辅政王口中的“紫金豹眼兽”已经不见了。   放弃了狩猎之行,郎达姆吓得不轻,连回去了以后都是一直受病不起,总是说自己那日所看到的,是紫麒麟。就这样,抱病数十日,心中依然惊恐万分。   他给手下的人说道:“紫麒麟,佛坐下神物,此番降临,乃斥我所为,当重善向心佛,乃能解忧。”   数日后,病情严重到佛家的大昭寺去看病,结果却被佛教密宗的大师拉隆贝吉多杰刺杀,死于碑前。   此后,藏区又陷入了长达百年之久的混乱纷争。   ……   一点一点的看完这个故事,梅朵已经完全没了什么看仁青诺布写字的心。她惊诧的看着纸上的五个大字——紫金豹眼兽!   霎时间,她惊视仁青诺布:“什么意思!”   【待续】   ------题外话------   上面关于紫麒麟来历的这个故事从百科里面的古文而来。翻成现代语真不是人干的事。   更晚了,有点不知所措。 第六十七章线索   仁青诺布在书桌前洋洋洒洒写了几张,但是梅朵却不敢草草对待。认真读完了故事以后,对于故事中神话般的紫金豹眼兽感到大为诧异。   她看向仁青,一张脸上面都充满了惊疑:“什么意思?”   他之前也必定是听到了小白玛对她说的西边山中怪物一事,所以才会给她写下这个故事。别看他写的故事好像跟山中怪物一事毫无关系,但是最后出现的所谓“紫麒麟”才是重中之重。   同样巨大,同样的神秘,难不成他是怀疑西边山中的怪物便是紫麒麟吗?   梅朵正经问道:“你怀疑小白玛口中所说的怪物,就是这故事里的紫麒麟?”   仁青的面色很平静,但是闻言却很确定的点头。   “这太玄乎,”看他那副笃定的模样,梅朵立刻道,“先不说麒麟是什么东西,就单说你这故事八成都是假的,这种猛兽根本不可能存在!”   传说中的四灵有麒麟、凤、龟、龙,看看这麒麟能跟凤和龙摆一块,就应该知道这实在是个假的不能再假的传说动物。于是梅朵很确定的否认着。如果承认了紫麒麟的存在,那么一大堆神兽就都能正名了!   见梅朵对自己的猜想表示反对,仁青也不急,而是拉了一下梅朵的袖子,示意她低头。   只见仁青在他方才所写的文字中一挥笔,圈住了几个字——“通身发紫。”   通身发紫?   梅朵盯着这四个字看。怎么了?不就是故事中猛兽的毛色吗?人家还叫“紫金豹眼兽”,眼睛里还会发金呢。   可是仁青的动作显然还没有完。他在圈住了这四个字后,又取了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了三个字:海蓝兽。   看见这三个字,梅朵就更是不解了。海蓝兽?难不成是指她的蓝宝?可是她的蓝宝跟那怪物又能有什么关系?   然而仁青却不再提示她了,放下了手中笔,往一直后背一靠,摆明了要休息,让梅朵好好思索的模样。这丫头,太笨。   梅朵翻了个白眼送给他,然后自己也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仔细思考起来仁青的提示到底是什么意思。   海蓝兽,蓝宝。海蓝兽的毛发被太阳照耀久了,毛发便会出现淡蓝发光的色彩。故事里面的大怪物的毛也是有颜色,只不过是紫色。而之前小白玛发现的那头猛兽,对于它外表的形容则是深紫蓝近黑。   蓝、紫、深紫蓝,循序渐进?这三种颜色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相近吧?   梅朵嘴巴抿的很紧,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蓝宝那天表现的不仅是急切,还有渴望。难不成……   梅朵双目一紧,难不成故事中的紫麒麟确实存在,但并不是传说中的神兽,而只是现实中一种颜色比较深的海蓝兽?而小白玛所入的西边山中所碰见的那头野兽,实际上也是一头在山中藏匿的海蓝兽?!   天!   一有了这个猜想,梅朵便猛地抬头便看向仁青诺布。但这并不是“看”他,只是抬头找了个视线凝聚点走神思索。   仁青察觉到视线,也美得慌的印在他心爱姑娘的眼中。   梅朵对他的搔首弄姿视而不见,心中急急求证这这个想法的可能性。   颜色的事情如果能说得过去,那么有一个很大的出入就是身躯。从蓝宝便能看出来,海蓝兽的身子比一般的藏獒小一号,虽然威严更甚,但是和普通的獒犬相比较,实在算得上是未完全长大的小獒。然而,故事里的紫麒麟和小白玛所描述的野兽却完全不一样,那两种家伙可是能用庞然大物来形容的!   这就跟人一样,有的人皮肤白一些,有的人皮肤黑一些,肤色差不了太多就都能算是一种类别,但是总没见过正常人都是两米以下的,有的人却能窜到五米吧?   完全就是基因变异了好吗?!   越想越是没这个可能。但是梅朵心里面对于西边山中就有海蓝兽的这个猜想又真是放心不下,这就跟自己买了个赝品一样,明明知道它是赝品,却还总是希望突然它就是真的了。   不能怪她,怪人心。   想了会儿,梅朵舔舔发干的嘴唇,稍微害羞的看向仁青,有点犹豫的问道:“你觉得小白玛口中的怪物是只大型的海蓝兽?”   饶是梅朵脸皮厚,但是刚才刚刚质问了人家,推翻了人家的猜想,这会儿又向人家说了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怎么着都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仁青对于自家人显然态度好得很。   他冲着梅朵挑挑眉,高大的身躯随意的窝在椅子里,一只手搭在桌上,一只手敲着自己的膝盖。本来是很霸气的样子,但是一张本来就俊俏却又显得冰凉的脸,硬生生的让他安上了几分傲娇的意味,真是萌死个人不偿命。   看到他这个样子,梅朵眼里染上了几分笑意。   既然她的想法跟仁青的想法都是猜测小白玛所见的怪物是海蓝兽,那么梅朵随即就决定明日去西边的山林里去探一趟。   当然,她又没有高超的功夫手脚,哪里敢起捕获大海蓝兽的心思,于是她打算等蓝宝今晚回来以后,明天便带着上一队有战斗力的家丁一同入山查看一番,踩踩点。   看外面的日头,都到傍晚了。蓝宝自从跟了她以后,很少有过夜不回的情况,而且基本上离开她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除非有特殊情况。如果说昨天晚上是带着它的美娇娘出去寻窝了的情况特殊,那么在今天过完之前,蓝宝肯定会回来向她报平安的。   出于对蓝宝的放心,梅朵很安稳的和仁青在书房里面安静的看书,一直到了夜晚降临。   然而这次,蓝宝又特殊情况了。   直到官寨的大门就要闭合,蓝宝还没有回来,梅朵开始感到担心。她对蓝宝的能力绝对放心,所以敢放他出去一天一夜,但是,这一天一夜都要过完了却还不回来,事情好像就有点让人担忧了。   梅朵就站在三楼的栏杆处,目光死死的盯着官寨大门。她特意吩咐央兰下去向守门的家奴交代道把大门留时间长些,害怕蓝宝是贪玩回来晚了。   可是她却心知,蓝宝怎么会有贪玩这个属性。   睡在二楼客房的仁青也陪在她的身边,无声,宁静的站着,就好像经堂里供奉的神像一般,永远也不会开口。   但是……   梅朵将身上仁青给她披的披风往紧里拉了拉,心里带着些暖意。这人的心思还是比一般的人细得多,起码比她的小侍女要细。   夜温越来越低了,时候晚到下面的家奴实在都忍不住的想先睡一会儿时,官寨大门口终于有了动静。   有马蹄声!   梅朵心中发急,半个身子都伸到了栏杆外面。仁青站在她的身后,眉头死皱,紧紧的揪住她的大辫子,好像是以防她摔下去。仁青的这种行为看得央兰和婆郎是双腿打哆嗦,有这么保护的吗?他们害怕大小姐还没摔到地上呢,头皮都能被扯掉了!   而梅朵是绝不知道她的小辫子正被人抓在手里的。她殷切的望向大门口,虽然不知道马蹄声是怎么来的,但是只要有点动静,就有可能是蓝宝回来了呀!   可是让她失望了。随着马蹄声的渐渐靠近,有两个人的身影从大门外深深的黑色中显了出来,原来是深夜才归的卓玛和木匠果日!   两个人边进门边笑,卓玛那清脆的笑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更是响亮。自从二太太走了以后,她是越来越大胆了。   卓玛和木匠进了门。卓玛看到今天晚上守门人竟然没有关门,大笑着对守门人说:“哎呦,今天长心眼知道给小姐我留门了?还算你识相,哼哼……”   她刚说完一扭头,却看到了三楼上正立着的两个人。   卓玛不知道这门是梅朵让留的,所以见到梅朵和仁青大晚上的不睡觉站在楼上,还以为是两人没事夜来浪漫,抬头望天看星星呢。   她嗤笑几声,然后一点也不顾及的当着梅朵和仁青的面,转身抱着木匠就来了一个大大的热吻!   直接扑到木匠果日的怀里,完全忽视木匠惊诧和躲避的姿势,搬着他的头就凑上去狂吻了起来。看的旁边的家丁是老脸一红,赶忙将她二人的马匹给牵到马厩里。   卓玛狠狠的亲吻着木匠,心里面完全想的是当着梅朵的面好好气一气梅朵。梅朵有麦其家的二少爷顶什么用,只不过是一个傻子,而她,她有最俊的男人,这男人还是从梅朵大小姐的手里抢过来的!哈哈,想到梅朵现在铁青着一张脸,卓玛就想对天狂笑三声。   木匠最初有点慌乱,毕竟当着他主子的面跟二小姐**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但是卓玛亲的很强势,他的口舌全都被卓玛狠狠的牢牢的占着,没一会儿,他也就起了兴致的搂着卓玛靠到了一边的墙上。两个人才做完那事没多久,兴致很快就被重新挑起来了。   梅朵、仁青还有两个下人看得是目瞪口呆,脸红耳赤。   梅朵最是感到不适应。卓玛才十二岁,这样是放在现代就是小学才毕业,妈妈她勒个擦啊……   瞧瞧这姿势,瞧瞧这激情,瞧瞧这技巧,瞧瞧这侧漏的王八之气!   啊——污了她的眼呐!   不过因为还想等着蓝宝,梅朵走都不能走,只好把头低下来,能不看就不看。可是,她是低下头了,仁青还眨着亮堂堂的眼,饶有兴致的观赏着呢。   边看边挪到梅朵身后,然后伸出双手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梅朵全身一僵,完了,刺激到了。这不就相当于给未经人事的小处男看毛片吗?看毛片吗!   她刚想伸手将仁青环着她的两条胳膊拿开,却没想到仁青的脑袋先快了一步,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温热带着点意图不轨的呼吸就在梅朵的唇边进行,脑袋靠在她的脸蛋旁,头发丝在脸颊上摩擦,有点痒痒的。   梅朵立刻感到了难为情。   受到了刺激的梅朵,脸颊在夜中慢慢晕上了红。但是片刻之后,她的头便猛地一偏,相当于是打了打仁青的脑袋,让他的脑袋离自己的脸远一些。可是仁青的头偏了偏后,就又重归远处,似乎还更是往梅朵的脸边贴了贴。   梅朵强烈无语,她希望和平解决,但绝不承诺放弃使用武力!   就在仁青的头一偏,脸面就直面向梅朵,唇就在梅朵白嫩的脖子处时,梅朵终于忍不住的要出手以武力方式对付仁青了!小兔崽子以为姐看了个现场秀就会脸红不好意思吗?你错了!   姐可是知道gay、腐、菊花和无节操的人呐!   给姐滚、一、边、去——!   梅朵两个胳膊肘正想狠狠往身后那个大色魔的腹部来个双重击,仁青这个假傻子又是赶在了她的前面,在她脸庞用着不小的声音道了句:   “不要脸。”   诶?   梅朵立刻忍着内功反噬的将肌肉反方向收回。咋了,啥不要脸?谁不要脸?   仁青见她没回话,自然的亲了一下她的唇边,然后恢复了站姿。行动的太过隐秘,除了当事人,连身后的下人都没有发觉。   ……亲?   感觉到眼前一黑,紧接着唇角被个什么软软的一碰,等眼前一亮,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梅朵夜中石化了,大脑立刻陷入当机状态。   而院子里面就要上演激情戏码的两个人一听见楼上仁青说出的这三个字,马上就停下了动作。卓玛本来还想气一气梅朵呢,没想到却迎来了麦其二少爷的蔑视。一抬头,只看见上面两个人双双直立,冷冷的看着她。   守门的家丁看到这两人不激情了,立刻上前,推动了沉重的大门,缓缓闭合。   大门移动时带来的空气流动很凉,卓玛身上的热汗瞬间冷却,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   木匠果日也终于是感到不好意思了,冲卓玛道了句:“夜凉,二小姐赶快上楼休息吧。”他也是真不想在这里站着,好像脱光了一样被大小姐那冰冷的目光注视着。   虽然脱光了站在大小姐面前也没什么。   闻言,卓玛回头,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后一转身跑上楼去。木匠终于解放,抬头向梅朵施了个礼后,也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这二人谁也不会知道,梅朵哪里是在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他们,分明是被仁青的瞬间偷袭后怔愣住了!   他为什么要一边说着“不要脸”,然后一边又偷亲她一口?!   太无耻了!   仁青站在后面,表示天生如此。他本来是想说“亲一个”的,结果张嘴就变成了“不要脸”,这绝对不是他的本意!所以,作为道歉,他只好不亲梅朵的嘴巴,改为唇边了。   看看,他是个多么正直的人。   “噔噔噔”,卓玛气吁吁的跑上了楼来,因为房间是跟梅朵在一层楼,所以不可避免的看到他们。“不要脸”的话虽然是仁青说的,但是她直觉将这怨气积到了梅朵的身上。如果不是梅朵在,她何必会吻木匠,如果不是吻了木匠,麦其二少爷又何必会这么说她!   越想越气,卓玛真想将梅朵拉过来好好打一架。但是因为仁青在,所以她不好动手。   她愤恨的瞪了梅朵的后脑勺一眼,然后急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如果抢过来木匠不能让梅朵痛苦,那么她就把麦其二少爷也抢过来!她倒要看看,到时候没人给梅朵撑腰了,梅朵还能怎么嚣张!一想到方才梅朵看着她既无视又嘲讽的目光,卓玛就感到丢了天大的脸!   卓玛的侍女被二小姐的脸色吓得厉害,赶忙服侍了二小姐洗漱睡下。   梅朵从石化状态中回过神后,发现官寨的大门已经关了,而她的蓝宝还没回来,不由得愁上心头。对于蓝宝的安全感到万分忧虑,让她甚至都没心思去计仁青偷亲的事情。   跟仁青随便说了几句后,梅朵就回屋睡觉了。她打算明天一早,就找上一些家奴到外面寻蓝宝去。希望蓝宝和秋秋可是别跑什么犄角旮旯里,遇到了危险也没人发现。   仁青一晚上睡得很好,好的不、得、了!   翌日一早,梅朵就向雪贡土司说明了情况,带了一队大概有二十人的家丁外出寻找蓝宝和秋秋两条獒。蓝宝和秋秋的特征都很明显,所以即使它们不在一起,人们也能找到。   二十个人分了五队,梅朵带着仁青和行刑人父子,总共六队人马去寻找。不知为何的,梅朵带着人就向西边的山寻去。不管是之前山中野兽的出现,蓝宝的异常,还是后来的蓝宝失踪,海蓝兽的猜想,她总在心底隐隐地认为必有关联。   清晨出发,几近晌午时分他们四人才赶到了西边的山林,由山脚处开始细细寻找起来。   獒犬的嗅觉发达,如果蓝宝真在此处,那么一旦嗅到梅朵的气味,就必定会现身,而其他人不管再如何大喊大叫都不会理会。另外,因为山中有着一只神秘的怪物,所以在梅朵的提醒下,四个人都是安静的在林中搜寻。   沿着上次入山的路径,原路向上寻去。   如果蓝宝来到这里,必定也是会原路找寻,而且再次遇见那只怪物的可能性极大。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中午太阳最浓烈的时候,四人找寻到了之前小白玛发现的熊洞处。前段日子那只可怜的熊挣扎的痕迹有的还在树上留着,大家到了这里,精神更是紧绷了一点,就害怕再窜出个熊来,到时候应付不来。   小白玛跳进了洞里去查看。毕竟棕熊挑的这个洞是干燥而舒适的,所以如果蓝宝和秋秋找地方住,这块宽敞的地方绝对是个绝好的选择。   小白玛原本以为这只是个深不过五米的洞,毕竟他上次来过这里收获战利品,但是这次的仔细搜寻过后,却让小白玛大吃一惊。   “大小姐,这后面还有个洞!”   【待续】   ------题外话------   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第六十八章深深洞   小白玛上次来到这个山洞时处于心神紧绷的焦急状态,连捡东西都是颤手颤脚,慌慌张张的,生怕洞主人多会儿就回来,所以哪里还会有闲情逸致的观察一下这个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洞。   然而这次是抱着寻找的态度,所以小白玛再次进入洞来,将这洞里面好好的查看了一番。   没想到,内有乾坤!   梅朵等人闻言,立刻跑入洞中。   原来,在这山洞底部的边角处,硬生生的出现了一个九十度的大拐弯。在角落里出现的拐角,要是不凑近看,是绝不能被发现的。这拐角处露出来了一个高有三米,宽一米的黑漆漆大洞,里面有阴风缓缓向外吹出,一看就是一个两头通、不深的大洞。   梅朵见之皱眉,她张口对着洞里面唤了一声,因为位于下风向,所以即使蓝宝在里面,也寻不到她的气味。   “蓝宝?”   “秋秋?”   唤了两声,却除了轻微的呼呼风声,没有别的动静响起。梅朵不死心,冲着里面又加大声量的喊了两声。   小白玛站在梅朵的身后,一听她这小鸡嗓,立刻大手一挥,将梅朵推到了一旁,他自己面向洞口,脑袋伸到里面,趁着嗓子就大声吼道:   “蓝宝,秋秋,你们在里面吗!”这家伙,真是把两条狗当成小孩了。   你确定你这么喊它们能听懂吗?   梅朵白他一眼,然后拉着他退后,对着仁青和老行刑人道:“我打算进去,身上带没带火把一类照明的东西?”   这个洞既然有空气相通,必然有另外一个洞口,而且看这风中的温度不是太低,所以另外的洞口必然不远,因此进去必定还能再出来。而且……这个洞实在是诡异的很。   吹过来的风只是稍微凉一些,但是并没有潮湿的感觉,这证明这个黑洞里面肯定也是干燥的地方。既然同样干燥,那为什么那头熊会选择在外面居住,里面难道不更安全一些吗?   现在出现这么一个很奇怪的洞,虽然没有现象显示蓝宝就在这个洞里,但是蓝宝就是在这附近发生的怪异行为,梅朵实在是放心不下。   这个洞,必须要探一探!   她的问话一说出口,另外三人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仁青一下子抓住了梅朵的手,待梅朵看过来后,向她摇了摇头。   梅朵看着他眼中露出担心并且不赞同的目光,但是她并不放在心上。蓝宝不止是她的宠物,更是她的同盟战友,她的亲人,她不可能仅仅因为一点未知的危险就放弃她的亲人。   见到梅朵只是看了他一眼,却并不理会他的意见时,仁青一急,将她的两个肩膀一按,使两个人面对面。   仁青指了指她,将她往后推了推,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指向黑洞之内。   他的一番动作梅朵看得清楚,立刻便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连感动都还没有生出来的马上便拒绝:“不,你又开不了口,万一遇见什么危险怎么办?而且,我进去了以后蓝宝会闻到我的气味,它如果在里面便自己会出来的。”   看仁青还是紧皱着眉,不放心的样子,梅朵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然后反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放心,刚才喊了几声都没动静,里面能有什么危险?”   说完,转身便面向行刑人父子:“都拿什么工具了吗?”   她出门的时候拿上了一把漂亮的宝石匕首,很是锋利,而看行刑人父子一人拿着一个大布袋,便知道也是拿了不少的工具,她想看看有没有哪件是能够让仁青拿着顺手的。   老白玛点点头:“该拿的都拿上了。”说罢,便蹲下打开自己的口袋。小白玛见状也同样蹲在地上,将自己的口袋拉开。   包好的火把,油,火石,长短宽窄各式各样的匕首刀剑,不得不说行刑人父子绝对是最称职的驴友,出一趟门甭管是不是吃饭的家伙都带得全全!   梅朵蹲下来,从中挑出了一把长约四公分的短剑,交到了仁青的手里。   仁青见之,眼睛里面有喜悦的光芒闪过。虽然他自己出门也带了匕首,但是既然是梅朵给的,当然不能跟自己带的相比较,即使原件是行刑人的。   可是,他正想伸手去接时,没想到梅朵眉头一皱,又将手收了回来。   仁青愣住,不解。怎么还没送出手呢,就反悔了?   梅朵缩回手后,冲着仁青道:“你不要跟进去,留在洞外吧。”   她说话的表情很严肃,很明显是考虑了一下仁青的战斗能力才下的决定,只不过之前还在给仁青挑匕首,下一秒就变了卦,这实在是有点反差萌的意思吧?   仁青一听她这话,立刻就生气了。什么意思,什么叫留在洞外,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女人顶用?   谁允许她这么瞧不起爷的!   仁青一怒,伸手就将梅朵手中的短剑给夺了过来,顺带着附送她一个白眼,气她小看人。   被仁青的这个反应弄得一怔,随后梅朵便知道仁青生气的原因,有点尴尬的干笑两声,低下头看着行刑人父子打火石。   她方才只是一瞬间思考过后,便决定将他留在洞外的,毕竟是从麦其家来的贵客,要真是在雪贡家的地盘上出了什么事,可真不是好交代的。   只是看他生气过后,她才想起这家伙有着强健的身躯和聪明的头脑,估计她和行刑人父子都出事了,他也出不了。   怀疑了别人的能力,梅朵感到很抱歉,但是对于仁青又难以开口道歉,于是只能干笑两声,等火把顺利的燃起后,带着人进入洞内。   本来她是想当个领头人率先进入洞内的,谁知刚迈出第一步,就被仁青拉住领子往后扯了几步。再次得到仁青大爷的一个白眼后,四个人以仁青打头,小白玛顾尾,梅朵和老白玛排第二第三的队形排成一队进了洞内。   每个人都是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凶器的造型。   刚进入洞内,根本不需要借助火把的光明,一行人便知道了刚才关于这个洞浅的猜测错了。   一入洞,便能直直的看见在不远处有光明,似乎是和这个洞口差不多一样的构造,但是能确定的是真的并不远。但是前后距离不远,并不代表左右横宽不长。   前后两头洞口射进来的阳光近的好似只需走几步就能连接起来,而左右确实真正的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如果不是他们四个人有火把,进来了就绝对看不见对方在哪儿。   梅朵拿出方才在外面搜集的石头子,狠狠的朝两旁扔去!   “咚!嗡~”   “咚!嗡~”   两条类似的声音响起,可是这声音并不是碰到石壁之类阻挡落下来的声音,而是抛物线完尽时自然落在地上的小小动静,并且产生了回音。除了仁青,三人一听,便是脸色一变。   梅朵的臂力再不济,扔个小石头子,全力扔的,起码也能扔上**米之远,假使按最短距离算,这个洞的宽也要超过十五米!况且根本不可能不止十五米,这可是有回音产生了的!   小白玛向梅朵要了两个石子,同样也是用了全力向左右各扔一颗,同样,两声在“咚”之后又响起嗡嗡的回音声。   四人对看一眼,面色不好。如果说梅朵不中用,那么小白玛这个年轻小伙肯定能扔出十五米的距离,那么加起来这个洞的宽长要超过三十米了!   他妈的要是横贯整座山岂不更惨!   四人互相看看,就在不知道该不该选一个方向前进探一探时,仁青自觉的从梅朵的腰间掰出两颗石头子来,然后当着几个人的面前,第三次的向左右方向扔去。   梅朵眼睛一亮,心中忙不慌的祈祷。仁青那粗壮的胳膊绝对有小白玛的两倍,他的臂力不容置疑的巨大,那么他扔的石头子必然远的无法想象。如果那样还到不了尽头,那真是……   梅朵差点就要念着“阿弥陀佛”求上天保佑了。   左边,第一颗石子扔出。仁青扔的相当远,起码那只石头子在空中飞过有不下五秒的时间。可是时间越长越是让人心慌。果不其然,最后:“咚!嗡~”   一响起这声音,众人心中都是一紧,果然是个无底洞吗?   不过,还没等众人落下判断,仁青向右边扔出的第二颗石头子带回来了好消息:“咚!哒哒。”   大家对视一眼,欣喜,右边有尽头!   梅朵立刻决定道:“先到右边看看,没有什么情况再去左边。我就不相信这是个无底洞!”   小白玛重重的点点头。   立了功的仁青在一旁,鼻翼动了动,似乎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为什么有一股血腥味?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梅朵身旁的行刑人父子。行刑人应该是对血腥气息最为敏感的,可是他们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象。   仁青便暂且按压下了心思,反正就算他想提醒也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呵呵,真没用呢。   【待续】 第六十九章哀痛   四人商议好后,便向右边前进,仁青依然用他高大的身子保护着他身后的梅朵。四个人中,两个是干刀口舔血的活,一个是在各种刺杀下躲过的,还有一个是虽傻但体格绝壁优异的,因而四人向前走的没有什么胆怯。   空气流通的速度很快,但是好像在这个阴凉黑暗的地方有点着急,不愿意多待。风声在这里形成了诡异的哭嚎,嘶嘶拉拉,层层擦擦。   仁青丝毫不惧前面的黑暗,带着身后的三个人大步的向前迈进。但别看走得快,也很谨慎。仁青迈出一步时就已经确定了下一步没有危险,因此大胆的带着人。   在向前走了大概有十米的距离后,依然毫无异象,可是,在昏暗火把的照耀下,仁青的眉头微微皱起。那血腥味,愈发的浓重了。   此时,老白玛和小白玛也终于是闻到了不对劲。老白玛扭头看了一眼儿子,一看到儿子皱起的眉头和眼中的惊诧,他就知道连小白玛也感应到了血腥味。   味道已经浓重到连梅朵都拉着仁青的衣服后摆停下了。   “味道不对。”她道。   仁青退后一步,伸手将梅朵拦在身旁。他想保护她,可是梅朵却又挣开了他的胳膊。他这么抱着她,遇到个什么危险她都活动不开!   仁青眼中闪过一抹受伤,不过还是紧紧的贴着梅朵,随时以防不测。   四个人在这静静悄悄中打量着周围。可是,一如既往,什么也看不到。   琢磨了一下这个尽头的距离和方才走过的长度,梅朵知道已经快到底了,于是让大家慢慢向前移动。   血腥味越来越浓重了。浓重而腥臭。   四人移动的很小心,生怕闯进什么怪物的窝里。闻着血腥味,浓稠没有被吹散,必定是新鲜的。是什么东西会把新鲜的血肉带到这个地方?四人都是惊疑心慌。   就在这提心吊胆和胆大移动中,四人终于移动到了尽头。   当仁青的手碰到障碍物,停下脚步,而他的火把也已经照到面前的确是一面石壁挡住了去路时,众人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更加谨慎。这已经到尽头了,可那血腥味是从何而来的?   行刑人老白玛寻着血腥味寻去,大家跟在他的后面。梅朵将火把凑近石壁,发现这石壁有些不正常。好像不是天然形成的石壁,一整面坑坑洼洼,突出的地方锋利,凹下去的地方也好像是拿刀子挖成的。   梅朵不禁大胆猜测,怎么好像是人为造成的?   就在这时,沿着石壁寻着血腥味找去的老白玛停下了步子,吃惊的蹲下身子,伸出胳膊将火把向地面上凑过去。   等一看情是什么东西后,行刑人父子双双惊呼一声:“啊!”   梅朵立刻心中紧绷,快走几步凑上身去,仁青跟在她的身后保护着她的后背。   梅朵凑上去一看,直接惊叫出口!   “秋秋!”天呐!   仁青闻声,瞳孔瞬间放大,揽着梅朵就上前看去。行刑人父子立刻退后给主子留下空间。   只见一只不小的獒犬已经躺在了血泊中。在火把的照明下,还能依稀辨出是棕黑色的毛发。然而体型和毛色确认不了它的身份,真正能确认它身份的是它而上的一个小银环!   那是仁青小时候看到家中无论是母亲还是侍女耳朵上都带着耳环,于是就想着秋秋是母的肯定也想戴耳环,这才给秋秋穿上了一个银环。但是没想到打洞的时候秋秋叫的十分狂躁,所以这才只在一只耳朵上套了一个。   没想到,竟然成为了辨认它身份的铁证!   看着倒在一片凝固黑血中的秋秋,它还蜷缩着身子,已经很鼓的肚子还在四肢下盖着,可是已经肢体僵硬,再无反应了!仁青的眼睛血红,呆愣愣的跪在秋秋的身旁,不敢相信跟随他多年的獒竟然身死他乡。   梅朵在一旁已经哭了出来。   秋秋已经快要生了,马上就要生了!它就要做母亲,有一窝小崽子,它的主人还把它带到雪贡家来寻找蓝宝呢!   只见仁青突然间反应过来,呆愣震惊过后,猛地将秋秋从地上抱了起来。也不管那腥臭脏黑的血沾上衣服,抱着秋秋就是一阵搓揉。   “醒!”   “醒!”   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生怕会说错什么话他的秋秋就不理他了。他拨弄着秋秋的眼皮,里面漂亮的眸子已经灰暗,独特的铁包金已经染上了死灰。仁青揉搓着秋秋,边揉搓着,眼泪就一边如同泉涌。   秋秋自打一出生便跟在了仁青的身旁。当时仁青被麦其家上下看为傻子,身边只有秋秋比他还没有用的样子。仁青照顾着秋秋的食、照顾着它的住,甚至将它养在他的房间里,一点一点用羊奶将秋秋从一个小匕首的大小养成了一头庞然大物!   秋秋有着漂亮的一对眼睛,铁包金。它的眼睛上方还有两个金黄色的斑点,看起来就像是第二对眼睛。他的秋秋是麦其家人所周知的黄金眼獒犬,他的秋秋每次在外面吼一声,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寂静。   仁青一直将它当做自己的伙伴在养着,一直……   “醒……醒。”   梅朵很少见到一个草原汉子痛哭不停声,她认为那是懦弱的。蓝天白云下的男人就是应该从来不懂得眼泪为何处。悲在眼中藏,痛往心里压。哭有什么用?屁用不顶!   可是这样,她泪眼朦胧的看着那个泣不成声的男人,看着他紧紧的抱着他的獒,脑袋都埋在了那流血的伤口处,滴滴眼泪就像是灼热的火星将感情流下。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秋秋时,那是仁青正在窘迫的试图叫出她的名字。仁青的嘴笨,可是秋秋却不笨。它一声一声教着仁青说话,这种奇怪的配合让梅朵发笑。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这才几日,那样聪慧的秋秋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凝视着仁青,她明白这种感情,所以,尽情的哭吧,没有人会笑话。   可是就在三个人都明白仁青的痛苦和哀伤时,他却抱着秋秋的尸体起了身。   他的大手紧紧的将秋秋搂在怀里,起身后转身面向梅朵,张口道:“蓝。”   梅朵立刻神色大变,秋秋已经成了这副样子,那蓝宝呢?!   【待续】 第七十章寻到   秋秋的惨死已经不能用让人悲伤来形容。在这个诡异黑暗的深洞中,人的心理本来就会染上对于一些未知危险的恐惧,而秋秋的尸体,则更是将这抹恐惧的渲染添到了最大。   不过,带来的影响不仅只有恐惧,这种恐惧对于这四个人来说,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情感,蕴藏在四个人心中的还有痛恨与勇气。   不知道是什么怪物能将秋秋虐成这样!梅朵和小白玛直觉便是之前描述的怪物,因而更加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在眼看着秋秋已经救不回来的情况下,梅朵果断的命令行刑人打着火把继续在这附近寻找,她真害怕连蓝宝也葬身在这个地方。   仁青将脸在自己大胳膊的袖子上蹭了蹭,满脸的泪水擦净,恢复正常。不过看似恢复正常,眼睛里面的伤痛却还在。   他不松手的将秋秋抱在怀里,所以不方便打着火把帮忙寻找。一步一步跟随在梅朵的身后,还是依然防备着危险,在一旁保护着她。   梅朵不知该如何抚慰,便伸手在他抱着秋秋的大掌上面拍了拍,然后便扭头赶快在这漆黑的地方寻找起来。   半个时辰后,总算将这边大概长三十米的地方搜寻完毕,令人稍微感到放心的是,并没有发现蓝宝的踪迹。   梅朵的心头稍稍轻松了些,不过,她也知道,洞的左边更深,实在不是一个能够大安心的时候。   老白玛在旁边道:“看这母獒的模样,已经去了有一天多的时候,小姐的宠物如果是跟这条母獒在一些,看这伤口,怕是也九死一生。”   老白玛说得很直接,他们四个人来到了方才进入洞口后扔石头子的位置,看向左边幽深未知的区域,老白玛确定了下秋秋的死亡时间,便公正扭头向梅朵报道,给她提前说一声。   这会儿仁青抱着秋秋走到洞外面,安稳的将秋秋放在了太阳下之后,这才重新回了梅朵的身边,再次拿起了火把和短剑。   梅朵下令几人都检查了一下装备,然后便大为谨慎的向左边更深更黑暗的区域迈出了第一步。   同右边一样的阴凉,一样的寂静,一样的让人喘不过气。然而让人高兴一点的是,走了许久后,大家也没有闻到什么陌生的血腥味,一个个的心中不禁猜测着或许蓝宝的情况比秋秋好。   梅朵却不敢放松片刻。   秋秋在那个地方,而蓝宝竟然不在它身旁,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很是奇怪了,而到现在还没有一丁点蓝宝的信息,这实在不是好兆头。   就在众人向前越走越远,却还是没有发现寻找目标时,仁青眉头一皱,血腥味又来了!   按照方才秋秋的情况,怕是蓝宝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他立刻扭头看了眼梅朵,那目光喊着关切和怜惜,好像生怕等会在面前也会出现蓝宝惨死的模样,梅朵会情绪失控接受不了。   梅朵意识到他面了过来,定睛一瞧,却见他那双微皱的眉头只是在她面前短短一出现,便又回过了头去变成后脑勺。在一片黑暗之中,视线有点陷入疲劳,但是她仍旧从那张一闪而过的脸上看出了关心。   她心中感动。他的秋秋都是因为来到了这里才落成这样的下场,而他却丝毫不怪他,甚至还一如既往的关切的她,担忧着她。   梅朵伸出手,在仁青的后背上拍了拍,轻声道:“小心点。”   她的小手拍在仁青的背上,轻轻的在他的袍子上拍了两下,带着安慰和信心。她轻柔悦耳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地方突然想起,连起一声声的回应,一次一次的荡漾:   “小心点!”   仁青便被这安慰热了心,大跨步的往前寻着。   终于,再又走了几十米的距离后,终于出现了异样。有一股微弱的声音在不知何方响起:“唔——”   声音相当微弱,就好像是刚出不久的小狗在哼哼一样,疲弱不堪。梅朵一听便大惊失色,是蓝宝啊!   她屏气凝神,并且用手势示意队伍停下,仔细听着这股细微的动静。声音第二次响起:“唔呜——”   在这一丁点的声音都能在山洞里无穷放大的地方,声波回回荡荡的打扰着众人判断方向。第二次,梅朵没有判断出这声音来自何处,然而,仁青却听出来了!   他笃定的一把抓着梅朵的胳膊,然后就指了指身前右斜方向,重重的向梅朵点点头。   梅朵一惊,这家伙怎么能这么肯定?   她没有立刻就跟着仁青向那个他确定的方向走,而是等到声音第三次响起后才点了点头,带着身后的行刑人父子,跟在仁青的身后向前继续走去。   微弱的声音响了几声后,便又没有了,好像是蓝宝力竭无法再向外求助一样,众人的步伐不由得加快。   但是这次向前走着,没有一会儿便发现了不同之处,因为,前面竟然有着微微的亮光!   众人心头一惊,步伐都快改成了小跑。   等到达那个光亮处后,大家再次的震惊了。这是一个和入口处同样的隐蔽拐弯设计,拐了弯,直晃晃的阳光便照射了过来,直让人睁不开眼!   仁青一下子便转了身,将后背面向洞口,将正面面向梅朵,大大的身影将光芒全全挡住,因此梅朵的眼睛并没有出现太大的不适症状。   众人缓了一下,便立刻就向这掩藏在深深山洞中的山洞内看去,这一看,便又是倒吸一口冷气,一个露天的世外桃源!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这片有花有草有湖的地方,地面上再次的血流成河,一个庞然大物躺在血中,而另外一个相对来说及其瘦小的身躯便躺在一旁。   似乎是听到了来人的动静,那个小身躯竟然动了动,然后虚弱的睁开眼睛望向来人。   梅朵见之立刻奔了上去:“蓝宝!”   蓝宝一身白顺的毛发已经染成了血红色。梅朵上前一奔到蓝宝跟面,便发现他的后背有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跟秋秋肚子上的是一样的!   蓝宝看到主子来了,很高兴。但是它再也坚持不住,最后呜咽了一声后便闭上了眼睛。   梅朵惊慌的叫老白玛赶快来看!   【待续】   ------题外话------   今晚有点累,二更明天补上。 第七十一章獒哭泣   “白玛,快来看看蓝宝!”   行刑人听到大小姐的召唤后,立刻冲到前面,拿出了之前出门时准备的纱布和一大堆包好的用来治疗外伤的药粉。   梅朵不住的抚摸着蓝宝的脑袋,看着它背上那么大的一个血窟窿,大量的血液从这个地方流出来,早已经凝固发黑。她见之心疼的眼泪直流。她着实是不应该大意的!   前天晚上蓝宝和秋秋离开时,她就应该注意,好歹也要确定它们住了什么地方,才能放心。可是她却一味的相信蓝宝海蓝兽的血统,一味的相信这种被夸大的实力,太自信了,也太自负了。今天蓝宝和秋秋得到这种下场,全都是她膨胀的结果!她只不过是在雪贡的家稍微有了点地位,便自以为什么事情都掌握在了她的手中,没有人再能欺辱她,可谁知,老天爷给下当头一棒!   老白玛手法娴熟的将小样薄刀在火上过了过,迅速的剔掉结痂的血片,破烂的碎肉,小白玛迅速的将药粉敷了上去,盖上棉布。处于昏迷状态的蓝宝被痛醒,梅朵大感心中插上了一把尖刀,连连低声轻哄。   小心的将蓝宝的身子抬起,纱布裹了它一圈又一圈。   老白玛又检查了一下蓝宝身上的其它部位,发现除了两条前肢有些轻微的骨折外,再没有了什么,万幸的抱住了一条性命。   处理好蓝宝身上所有的伤后,梅朵不敢乱动它,便让它躺在地上好好休息一会儿。   仁青将秋秋放在了蓝宝的身旁,蓝宝原本闭上的眼睛在秋秋到达身旁的那一刻猛然睁开!然而秋秋的眼睛里却再也无法看见它了。   蓝宝看到身旁一动不动,已经躯体僵硬发凉的秋秋,呜咽了两声。它抬不起前肢去触碰,只好用脑袋一直磨蹭着秋秋的脑袋,好像是在让秋秋醒一醒,主人来了,不要再睡了。   这一幕看得人心里发酸。   梅朵背过身去,蓝宝越是不怪她,她就越是悔恨。她默默的留着泪,仁青将她搂进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蓝宝趴在地上,不放弃一直的用脑袋去蹭一蹭秋秋的身子,好像是只要秋秋动一动就是没有离开的表现。   不知过了多久,蓝宝口中的呜咽声不再响起,反而是出现了一种类似狼嚎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声音悠远而嘶长,在这块如同深井般的世外桃源,它的叫声就像是大瓮里发出来的声音,流窜在空气中,遍布了每个角落。   蓝宝嚎得伤心,好像是想用最后一点生命为秋秋送行。听着它一声又一声的嚎叫,却又一声又一声的音量减弱,梅朵忍不住上前拍打了它的脑袋。秋秋会知道的,它会知道的。   在梅朵的安抚下,蓝宝渐渐收了声音。它不再试图用脑袋去动一动秋秋的身体,因为它终是明白,这样做无济于事。   然后,梅朵便看到它哭了。   当蓝宝的第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大家的心就都碎了。   梅朵从来没有看到过蓝宝哭泣,从来没有!她的蓝宝不仅是最强壮的獒犬,更是草原上的霸主。从梅朵对于勇敢的定义就能看出来,蓝宝身为主人最终的侍卫,自然也是从来没有叫过屈,流过泪!可是今天仅是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她便看到一个勇敢的男人悲痛,一只勇敢的藏獒哭泣,梅朵的心里又添上了无尽的悔恨与自责。   她悔,她悔!   看到梅朵阴暗悲伤的面容,仁青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搂紧了怀中,轻道:“梅朵你真漂亮。”   瞬间,梅朵悲恸的在他怀里嚎啕大哭!傻子,这个安慰不顶用!   小白玛在旁边羡慕的看着仁青抱着梅朵,心想着麦其二少爷真有福。   地上蓝宝在嚎叫与哭泣过后体力不支,再次的昏迷过去,吓得梅朵不轻,所幸无事,只是疲累至极。梅朵想让蓝宝休息一会儿恢复一下体力,而这会儿,众人才有功夫去观察就在蓝宝身旁两米处,那个同样横死的怪物。   小白玛看过之后,便点头确定道:“是它,我那日见到的确实是这个家伙!”   身材庞大,就算除去蓬松的毛发也有一米四五之长,如果展开身子,肯定有一米六七的长度。因为已经是死了的东西,所以老白玛上前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方头短嘴,一双犬耳,四肢健硕,抓有利尖,再加上一条犬尾,竟真真的是条狗而已!   虽然老白玛这么个行刑人不能当做兽医来用,但是看一个东西是不是狗,还是有那么一点眼力的。他检查完后,退到了梅朵的身旁,脸上掩不住的惊诧,回道:   “大小姐,这怪物竟然是条獒!”   同样在怪物身旁检查的小白玛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他不住的拨弄着怪物的身体,想要找出一处来证明这东西不是狗。他竟然能被一条狗吓得屁股尿流,这不合适!   可是,他找不出来。   梅朵和仁青听到结论,更是十分诧异。有这么大的獒?鬼才信!   大家也不是孤陋寡闻,这草原上几乎每十户人家就有**户会养条狼狗看门,而其中养獒的也是数不胜数。就算是他们见到的獒犬不多,但是听总是会听说过有名的獒。可是听闻无数种类,却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大的呀!   高原的地理环境就决定了这里的生物都不会长得太高。空气稀薄,含氧量少,所以高原上的物种为了适应低氧环境,降低身体血液对氧运输的要求,大都长得皮厚毛长,并且身材短小。   长年的进化,使得地势越高的地方动物体形越小,人也是同样。   不了解藏族的人总会认为藏族人很高,但是他们也就一般,要不是藏族的饮食结构是以奶和肉一些高蛋白高脂肪的食物为主,藏族人的身高会明显的要低不少。   不过一般如果某个藏族男人真的被人形容为高大威猛的话,那么他就是真的高的不得了,起码要是一米八的个头。   有个别的藏族人长的突出,那是自然,毕竟营养跟得上,但是要一条獒也能长得比其他獒要高一大截,那可就匪夷所思了。这怪物看着就是野生的,怎么会长这么大?   四个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能够让人信服的结论。   就在大家商议着回去时,仁青拉了拉梅朵的袖子,往远处一指。   梅朵顺着看去,看向一个两面由石壁形成的角落,日光照不到,有些看不清。于是梅朵向那边走了几步,等到能看清时,面色狠狠一变,那里竟有一具人完整的骷髅架子!   【待续】   ------题外话------   今天看到一个起点作家猝死的新闻,打寒战,似乎遇见自己的未来。另外……   封推啦,妞要吐血码字啦~!   早早更,蓝宝好好的,说,我是不是好人? 第七十二章秘密   梅朵四人现在所处的地方大概有二百平米,而在这小小的二百平米里,东角有一个小茅屋,屋前有一个非常小的湖,湖边还有一颗桃树。此外,剩余的地方就全都是被野花野草灌木之类的野生植物占据着。   无意间发现的这具骷髅就正是在茅屋旁,一个大概只有两平方米的区域里。因为正好是两面石壁的角落,再加上茅屋的遮挡,如果不上前查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竟然还有这么慎人的存在。   梅朵看到骷髅以后,并没有立刻上前查看,而是回头纠结的看了一眼仁青。半晌,夸道:   “好眼力。”   仁青顿时露出惨白的牙,吓得梅朵一个哆嗦。   四人上前,从湖边走过到了那个骷髅前。因为处于角落,视线不清楚,于是还不等梅朵开口,小白玛就英勇无敌的上前,一个人将那具骷髅给……   抱了出来。   绝对正版的公主抱,再加上小白玛一脸的小心翼翼,生怕哪里用劲不对骷髅就散碎一地,这个画面很不和谐!   骷髅是坐态的,因此小白玛将骷髅放下时,也很小心的为骷髅摆正了坐姿。这骷髅身上还套着简陋的袍子,看袍子的破败程度,有一定的年头了。   一般来说,人死后埋在土里,最早一两年就能化为白骨,但是尸体如果是暴露在空气中的话,仅需三个月,便能成为一具优秀的骷髅。而在众人面前的这具骷髅,很明显情况适用于后者,所以梅朵无法推断出他死亡的时间。   不过,其他人判断不出来,行刑人还判断不出来吗?   老白玛上前,将骷髅身上的袍子小心翼翼的脱下,查看了一下各个骨头腐朽的程度后,又伸出一根长长的手指在骷髅胸前刮一刮,扣下来的一点尸油。   放在了鼻前闻一闻,然后又用手指搓开,拿到眼前观察,近的就像是在戴隐形眼镜。   就在梅朵想着这老头子会不会像电视里面伸出舌头尝一尝时,她如愿了。老白玛快速的伸出舌头在指尖一扫,然后一张脸就皱成了包子的十八道褶,一双眼珠子左荡右晃,似在判断着尸体年份。   好样的!梅朵在心底赞一声。绝世高人啊!   她拉一拉小白玛的胳膊,低声问道:“这招你也会?”   显然小白玛并不会,看见他阿爸的动作,见多了大世面的小白玛这会而也皱着脸。听到大小姐的问话,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会!我都不知道我阿爸会!我也不想会!”   梅朵被他紧张的样子搞得忍不住抖着肩膀偷笑。   仁青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认真打量着骷髅。骨头已经完全发黑,而且上面好多虫洞,骨头已经腐朽不堪,几乎稍一用力就要碎掉,再从袍子的破烂程度看,这具尸体最少也有五年了。   这头他脑中刚确定下一个范围,那头老白玛就已经朝旁边吐了几口唾沫,然后转头面向梅朵道:“大小姐,这尸骨已经有五六年了。”   闻言,仁青一挑眉,带着点自得的看向梅朵。看看爷这本事,这老东西还要尝一口呢。   梅朵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不管他,吩咐仁青和老白玛二人到那茅屋里面搜寻一下,让小白玛到周围再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她则是站在原地陷入思索。   竟然有人在这里生活,直到死都不离开,显然他不会是一个隐居在此的高人。另外,很明显他还饲养着一条巨大的狗在此,一看那獒的体形就知道不是用来闲来解闷的宠物。   杀伤力巨大,又忠诚度极高,这獒不会因为主人已死就飘荡四方——像蓝宝一样,而是仍然守在这里。那日见到小白玛也没有主动攻击,似乎是在观察了一阵后,确认了小白玛没有杀伤力就离开。很明显,是不愿意惹上其他的事。   小白玛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十五年,进山采药的机会更是数不胜数,但是他除了上次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西山里还有这么一个怪物。   一个有着强悍的杀伤力,却不愿意惹事,并且极少出没的獒,由人饲养,且居住地又是这么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个山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人在守护着什么……   想到这里,梅朵的眉头已经紧得松不开。这个地界几百年来都是雪贡家的地盘,所以近年来不可能会有什么重大的秘密却无人知晓,甚至连雪贡土司也不清楚。   仁青和老白玛将茅屋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有。   小白玛转了一圈,在这个好像一口深井地方的底部发现了一个小洞,打量一下大小,完全是蓝宝和秋秋能进来的大小。想来,蓝宝和秋秋以为这里面会是个好地方,却没想到,大难临头。   事情陷入僵局。   仅凭梅朵的猜测,显然不能证明这里有秘密,而且搜寻了一圈,什么重要的线索也没有找见,除了一人一獒的尸体,再无其他信息。想了想,梅朵便决定先离开这里回寨子去。毕竟蓝宝还伤着,好好回去治疗才好。   “玛杰,把这尸体再放回原处吧,死者为大。”梅朵吩咐道。   小白玛应了一身,便去移动尸体。梅朵带着仁青转身向放着蓝宝和秋秋的地方走去,打算回了。   尸体既然已经检查完毕,那就没什用了,于是往回搬这件事情,小白玛可再不怜香惜玉,弯腰抓住骷髅的一条胳膊,打算把这东西拖着放回原处。   ……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做出这种大不敬的行为。   老白玛见之,怒声立眉的呵斥了他一声,小白玛虽扁扁嘴表示不屑,但还是听话的放下了骷髅的胳膊。   原以为,这尸体虽然化为了骷髅,动动胳膊腿什么还是没问题的,但是没想到,小白玛因为心里有些不情愿的情绪,所以撂下胳膊的时候有点用力,于是,“吧嗒”一声,手骨头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再一声“哗啦”,骷髅的整条胳膊就碎了一地!   大胳膊的肱骨,小胳膊的尺骨和桡骨,以及手腕和手掌的一系列小骨头散了一地啊!   小白玛这才愣了眼,刚才大小姐还交代着要“死者为大”,一转眼,他就把死者给拆了?   “哎呀!”老白玛脸色一白,“你个兔崽子呦,造了孽了!”   老白玛边骂就边蹲下身去,将一块一块的骨头捡起来。收集完毕,确定没有什么遗落的后,老白玛便打算将刚才从骷髅上脱下来的袍子展开铺在地上,把碎了的骨头放进去,包好。   “兔崽子,还不快把衣服铺开,没看见你老子两手占着吗?”一看见小白玛干站着,老白玛又是破口大骂。   自知理亏,小白玛立刻蹲下身子,将破烂袍子铺到地上,展平。但是他没想到,这一系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行为,却让他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手在袍子边上一拍——   “嘶——”小白玛倒吸一口冷气,是什么东西咯得他手疼?   眼睛看不到,小白玛又轻轻的在方才拍的地方摸了摸。咦,这衣服的夹层里面有东西?   不管老白玛气愤的目光,小白玛利落的抽出匕首,往袍子上就是一滑。袍子剥开,里面的东西立刻显露了出来。   一个呼吸后,小白玛抬头向着大小姐离开的地方就是一声大吼:   “大小姐,发现了一把钥匙!”   【待续】 第七十三章后事   梅朵一听见小白玛的叫喊,便立刻颠回头去。仁青对那边出土了什么宝贝没兴趣,自顾自的蹲到了秋秋的旁边,兀自缅怀着与秋秋过去的美好时光海苔。   在梅朵往这边走的功夫里,小白玛已经手脚麻利的将发现的钥匙从袍子夹层中揪了出来。钥匙死死的缝在夹层里,割了几下,才将钥匙取下。仅从这骷髅对它的保护程度,就可知这钥匙的珍贵性。   五六年的时光除了让这把铁做的钥匙生出点黄红色的锈迹来,再没留下什么痕迹。这把钥匙被保护的很好,因此并没有被外界环境中风风雨雨侵蚀,遭受多少罪。   小白玛将钥匙上面的铁锈抹抹扣扣,擦不多弄干净后,交到了站在他身前的大小姐手里。小白玛有直觉,他立大功了。   老白玛在一旁很显然没有料到让儿子铺个衣服,怎么就能铺出把钥匙来,捧着两手的骨头,暗骂一句他儿子的狗屎运。然后又光明正大的低骂了小白玛几句,让他再把袍子好好检查一遍,最终确认了再没有什么异常后,这才松口气的将碎骨头们全都放到了袍子里。   仔细包好后,喝令小白玛和他一起将骷髅抱回了原处。   梅朵一个人拿着把旧钥匙打量。   这钥匙长,细,薄,而且的形状与藏族这边的不一样。这里的钥匙大都有点小重,并且因为工艺问题,制造不了太精密的锁,因而也就没有形状复杂的钥匙。   梅朵手上的这把钥匙就像是一个雕了花纹的铁片一样,与普通钥匙的样子有点不一样,好像……不是本地的钥匙。   将这钥匙看了清楚后,梅朵便向周围寻去,也没见这哪里有锁呀?   钥匙的主人将钥匙保护的这样好,一看就绝不会是经常用的东西。梅朵走向她还没有进去过的小茅屋里,将已经被仁青和老白玛翻了个底朝天的屋子又检查了一遍。同样,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梅朵握着钥匙想了想,便不再着急寻找。反正这钥匙在她手里,她也不眼红锁里面的秘密,还是赶紧带着蓝宝回家为宜,而且她还可以向雪贡土司打听打听十几年前,雪贡家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行了,回吧。”   在梅朵的一声叹气的话语中,此次出行的沉重包袱终于能够放下了。   梅朵让行刑人抱着蓝宝,她害怕她抱的话会注意不到蓝宝的伤势。   四人再次穿过了幽深漫长的黑色隧道,等到达来时穿过的宽大洞口时,一阵耀眼的光芒抵达瞳孔,让人不禁有一种穿越了时空的错乱感觉。   她不知道她的蓝宝和秋秋与那个猛兽展开过怎样剧烈的搏斗,但是她却看见了秋秋的惨死,还有蓝宝的重伤。她的心里面很沉重,就仿佛那年她偷吃了佛前供物,却让弟弟担了责任遭到阿爸的一顿臭骂时,她心里面满满的愧疚。   这种愧疚与悲伤相交织的感觉,她永远也不会忘。   回到官寨以后,派出的二十名家丁也从各个地方搜寻完毕回来,在看到大小姐的海蓝兽和麦其二少爷的秋秋成了这种样子,纷纷露出伤心的模样。这种感情是自发的,并不是受到阶级压迫而被迫表现的,藏族人对于獒的感情深刻而真挚。   雪贡土司知道了这件事情,很是感到抱歉愧疚的向仁青告罪,希望仁青能够同意让他去雪贡辖地上寻一条好的獒来当做补偿,然而仁青摇头拒绝了。   秋秋只是秋秋,没有其它的獒再能代替。其它的獒不会有她的黄金眼,其它的獒不会像她一样懂文化,其它的獒也不会像她一样最知主人心意。   梅朵知他伤心,便和他在附近寨子周边寻了个有小溪穿过的草地,将秋秋安葬在了一块土地宽阔,春天时会有蚂蚱蛐蛐蹦跳的地方。   “秋秋以后都会很高兴的。”虽然明知这是哄小孩的话,但是站在秋秋的坟前,梅朵找不见其他的话说。她看到仁青幽深的眸子,自从昨日从山洞里出来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他哭了,似乎他的眼泪是可以控制的,是被限制表达悲伤的。   仁青听到她的话,转过身来,将她狠狠的拥抱进了怀里。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梅朵静静的被他抱着,同时也将胳膊怀上了他的身子,手虽然不大,但是却带着淡淡的安慰轻轻的拍打。   抱着她的胳膊越收越紧。   雪贡土司因为没有保护好麦其二少爷宠物的事情感到很是抱歉,因此招待起仁青来更是周到热情,甚至将仁青的居住地从客房搬到了同梅朵一层的三楼,摆明了是要卖女求荣。   看着仁青满意的进入她隔壁的房间,梅朵表示很气愤!   这家伙,要在这住多少天?!   本来仁青来是想和梅朵一起照顾着秋秋,直到秋秋生产,直到小獒犬们能够睁开眼睛,但是现在秋秋……所以连仁青也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的目的了。   过了两天,就在梅朵和仁青吃了晚饭,伴着夕阳倚在栏杆上望风时,看到了一匹奔跑的不怎么快的马向着官寨而来。马背上带着一个深蓝色的身影,身材瘦弱,不像是男人。   等到马匹进入官寨,马上的人从马上跳下来后,梅朵才认出来那是二太太身旁的侍女——尼玛拉姆。   尼玛拉姆背后背着一个小包袱,包袱被里面的东西撑出了个长长方方的形状,拉姆下马以后,就急急穿过大院,奔上了楼。从院中穿过时,还左顾右望的扫视了一圈,好像是没有发现什么以后有点失望。拉了个家丁确定土司老爷在后,便急切的离开了。   “噔噔噔”的上楼声震耳欲聋,草原女人走起路来,才不管什么落地无声,再加上尼玛拉姆奔波了一路本就疲劳,因此更是不注意自己的脚步声重。   尼玛拉姆急着给雪贡土司老爷转交太太写的信,任务完成后好让她梳妆打扮一番,漂漂亮亮的去看果日边巴,而刚上到三楼,见到站在栏杆旁的大小姐和麦其二少爷扭头看她时,惊了一下的立刻下跪行礼:   “见过大小姐,见过麦其二少爷。”   梅朵打量着她,一脸的风尘土气,果然是千里奔波而来的。从官寨到柯西头人的寨子,快马加鞭最少也要一天,这侍女独自一人策马回来,也算辛苦,只是……   她不明白二太太派这个侍女回来要做什么?   梅朵也没让她起身,开口冷淡的问道:“二太太身子好些了吗?”   “烦劳大小姐关心,好得多了。”   奶奶的,算那老妖婆命大。   梅朵相当不满,真是祸害遗千年。这次这侍女回来也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她敢肯定!   【待续】 第七十四章联姻信   听闻侍女拉姆说二太太身子好得多了,梅朵表面上喜憎不显。   “那就好,”梅朵蹙眉道,“不过即使是好些了也要好生照顾着,你是二太太的贴身侍女,是什么要紧事能让你从主子的身边离开?天打雷劈了?”   跪在地上的拉姆浑身抖了抖,大小姐说话真扎人。   “回大小姐,太太写了封信派我回来交给老爷,是什么要紧事,奴才实在也不知道。”   “哦……”梅朵点点头,“起来吧。”   尼玛拉姆还欣喜今儿个大小姐怎么就这么好说话时,梅朵拽了拽自己的衣边,抬脚,边走边道:“那我也上去吧,倒是听听二太太能有什么大事,做女儿的嘛,孝顺也是必要的!”   尼玛拉姆甚至还没起来呢,腿就软了。大小姐要是知道给二太太献孝心,她就相信她尼玛拉姆能成佛!   不过,拉姆还是陪着笑,弓着腰的等大小姐上了楼,才跟在后面。这次脚步声可是轻轻的了,有点不敢得罪人的意思。   仁青自觉的没跟上去,毕竟是雪贡土司的家事。一转身,仁青去了书房,他想要看一看近来雪贡土司家族的发展史。   雪贡土司正在屋里休息,听闻大女儿带着二太太的侍女上楼来,颇感惊讶这是一个什么组合。带着她们到了客堂,见了突然出现的二太太的侍女不理会,反而是拍着梅朵的头,问着刚才有没有吃好。   入座后,梅朵笑着对雪贡土司道:“阿爸我哪有那么娇气。我方才正在消食着呢,便见拉姆回来了。拉姆说二太太派她送回来一封亲笔信,我担心着二太太身体出什么问题,便跟上来想听听。”   “哦,有信?”雪贡土司这才转头看向侍女拉姆,“太太有信,拿上来吧。”   侍女拉姆隐蔽的撇撇嘴,大小姐还真是直白,更讨厌的是土司老爷也太偏爱大小姐了,不会大小姐说要听还就真给她念吧?   虽然心里面很不满,但是拉姆表面上还是识趣的将背上的包袱拿下,把包着厚厚牛皮的信给取了出来。双手呈着弯腰埋首献到了雪贡土司的桌前。   雪贡土司伸手一接,便在灯下读了起来。   梅朵在旁边等着,没事也揪着拉姆不放,东打听一句,西打听一句,句句是在问二太太的身子恢复的怎么样,句句是在表孝心,然而没几句就将二太太这段时间来的生活给摸清楚了。   “柯西头人的太太侍候着二太太,所以你就回来了?你还真是放心呢。”不冷不热道。   拉姆垂首站在堂中央,论暗话讥讽人这件事情,大小姐是寨子里的老大。   梅朵翻个白眼,不再和个下人唠嗑,看向雪贡土司,他也刚刚将信读完,看似眉眼之间有些苦恼。   见之梅朵便问道:“阿爸,二太太说什么了?”   雪贡土司将两张信纸往桌子上一放,眉目间有些发愁,但是女儿问起,他连掩饰都不掩饰的便道:“西边的汪觉土司招亲,二太太想把卓玛嫁过去。”   汪觉土司?   好久没有出现在周围的名字突然露面,梅朵竟然怔怔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抬手揉了揉脑袋,似乎向将遗忘的过去给揉搓出来。汪觉土司……吗。   之前听说她死后,达杰索朗就说服了他阿爸逊位,他自己义无反顾的登上了土司之位,同时解除了与拉巴茸家的同盟关系,这近半年来一直在备战,而现在,达杰他……   他要招亲?   一想到这儿,梅朵立刻就问出了口:“汪觉土司吗?招亲,招什么亲?”   看到大女儿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紧张和焦急的模样,雪贡土司沉笑了两声:“还能有什么招亲,就跟把你嫁到麦其家一样,把卓玛嫁到汪觉家啊!”   雪贡土司一解释完,梅朵心里除了有瞬间的痛苦外,还紧紧的抓住了一个字眼——“嫁”。   她嫁到麦其家,卓玛嫁到汪觉家,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雪贡家从哪里再来继承人?之前二太太还想要生个男孩,希望破灭了后,她再也生不了孩子,并且仅剩下卓玛一个女儿。如果不傻的话,怎么一转眼就想着把卓玛嫁出去?   梅朵这头脑中混乱,雪贡土司却又接着说道:“虽然卓玛年龄还小,但是也不是不可以。听闻汪觉土司年纪轻轻身边又没有女人,若是真看上了卓玛倒也是件好事。”   本来心思就乱,又听到雪贡土司的这个决定,梅朵立刻就愣在座位上,不管是心里面的情绪还是脑子里面的想法,都是乱糟糟闹哄哄的,完全没有思路。   她只知道眼中一直闪现着一行字:达杰要娶妻。   雪贡土司已经在堂上向拉姆吩咐道:“你下去休息吧,后天早上用完饭后你来,我写封信,你给二太太带回去。”   一听到还能被准许在官寨里多住一天,尼玛拉姆暗喜,给老爷和大小姐又行了礼后便退下了。   事情已经完毕,梅朵想知道什么也已经知道了,可是怎么还坐在座位上不言不语的也不离开?   雪贡土司起身到了梅朵眼前:“梅朵,天晚了,还不回屋休息去?”   梅朵一抖擞,回过神来。她看向雪贡土司的眼神有些迷茫,她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她想给阿爸说不要把卓玛嫁给达杰吗?可是她又有什么身份。她想给阿爸说把她嫁给达杰吗?可是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她能说什么呢?她什么也说不了。   就算卓玛不被送去,周围土司家里只要有适龄的女儿,便都会表达联姻的意思。不仅是这片土司,估计更远处的几家土司都能闻讯而来。   她有什么资格阻止呢?   梅朵有些神游的从客堂飘走了,看的雪贡土司眉头一皱,以为女儿又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翌日,雪贡土司用了一天的时间来思考与汪觉土司联姻这件事情,最后写下了两封信。一封信是写给二太太的,里面有着让她满意的内容;另外一封则是派了信使写给汪觉土司的,里面充分表达了雪贡家希望联姻的真诚心意。   梅朵看着携带联姻信件的信使从官寨大门策马而出,一溜烟的消失在了远方,她的心,似乎也跟着远去了。   达杰索朗……   梅朵在心底默念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脸上两行清泪已经如甘泉流下。   她知道他会答应的。她是那样的了解他。   汪觉家西邻拉巴茸,东临德钦,而拉巴茸家一向与德钦家是同盟,汪觉家现在已经是陷入两面夹击的境地。   卓玛的阿妈来自嘉吉家,而嘉吉家正位于汪觉家的北方,相接壤。一旦答应迎娶卓玛,就意味能够与嘉吉家拴在一根绳子上。而且,也极有可能通过雪贡家联系上麦其家,呈半包围型将德钦家围困其中,从而打破危局!   这些是她能想到的,而他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   梅朵望着西方,眼在流泪,心在哭泣,她一直以为她还能找见他,还能。   仁青就在她的身旁,却不知她为何伤感至此。他沉默不懂安慰,只能伸出胳膊将梅朵揽在身旁,借她一个肩膀。   他会懂她的,总会懂的。   【待续】 第七十五章5日:虎獒传说   第一节这些下人的心思   尼玛拉姆得雪贡土司的命令能够在官寨多留一天,当天晚上就梳洗打扮的漂漂亮亮,甚至拿出了过年时才戴的那么一点点主子们赏的漂亮首饰,将自己的身上挂的是叮叮当当,清脆悦耳的声音走哪儿响哪儿。   漂亮的侍女身上沾染着芳香的气息到了院子里去寻找她的情郎,然而,她的情郎呢?   拉姆询问守门的家丁:“嘿,泽里,边巴出去了吗?”   守门的家丁是一个叫甲他泽里的壮汉子,一看到寨子里面最漂亮、身份最高贵的侍女跟他说话,他的鼻子周围还飘荡着拉姆身上跟其他女人不一样的干净清香,立刻就盯着拉姆看,看得把眼睛都给看直了。   拉姆脸红红的推他一把:“讨嫌!”   甲他泽里被美人推了一下,呵呵傻笑两声,也不知那张脸上有没有红晕,只是听他还算口齿流利的道:“木匠出去了,跟二小姐出去的。你今天可是找不见他了,等他回来可就半夜了!”   甲他泽里自然也是有眼力的人,他看到拉姆打扮的这样漂亮,简直可以跟那要出嫁的新娘子相媲美!打扮的这么漂亮,再加上拉姆又是问起木匠的去处,泽里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侍女拉姆怀的是什么心思。   于是泽里特意强调了木匠是和二小姐出去的这件事情,而且还意味深长的说出了“半夜”两个字。   果不其然,拉姆一听这话就立刻变了脸。木匠跟二小姐出去的?什么还要等到半夜才回来?他们出去干什么,做什么需要忙到那么晚?   满脸的欣喜期盼霎时间了无踪迹,她有些生气的看着甲他泽里:“你可不要乱说话,二小姐可是主子,怎么能跟大小姐的奴隶整日里厮混在一起。你要是再乱说,小心我报给太太听,等太太回来,让人缝了你的嘴!”   泽里看她这副虽是满脸怒气却更显娇俏的模样,又是呵笑两声,丝毫不在意拉姆口中的威胁,反而直白的道:“这可不是我乱说,寨子里的人可都知道,连大小姐都知道的事儿,我能乱说什么?”   说到这儿,打量了打量拉姆怒气不减反增的脸蛋,心动的伸手拉住了姑娘的胳膊:“嘿,照我说呀,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就像你说的,二小姐可是主子,主子想干什么还不就干什么?倒是你,甭再想着那个木匠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说……”   泽里的话还没说完,关键的那句“你看看我怎么样”还没说出口,就见得拉姆的眉毛一挑,“噌”得就甩开了他的手,呵斥道:   “滚一边儿,少对我动手动脚的!”   泽里被拉姆毫不留情的打开了手,此时虽正值夜晚,但是院子里的下人可是不少,听见声音都齐齐看过来,泽里大感尴尬。   可是这样还不算完,拉姆斜瞥泽里一眼:“木匠再怎么样不是好东西,也比一个看门的强,你说对吧?”   说完,一翻白眼就又香飘飘的走了,一路奶茶的芳香。   身后的泽里见她走远,不屑的朝她的背影吐了两口唾沫:“呸,什么骚蹄子,真以为自己算个崽儿!”   要是论拉姆的长相如何,在这附近的寨子里面都能算是最普通的。但是人家可是侍候在主子身边的!平日的拿到的赏赐别人看不到,但是拉姆身上穿的衣服料子,和平日里就跟主子们坐在饭堂用饭,仅这两点就够让人艳羡的。更何况,稍稍打扮一样就光亮的跟寺里的菩萨一样会发光,可不是相当勾人眼球的?   也因此,拉姆一向自视清高,看自己不像是看下人,起码不是跟院子里院子外一样的下人,而是看自己都有点像半个主子了。   她也不是没看出来泽里看着她时眼里垂涎的目光,这不仅不令她厌恶,反而还有些骄傲。但是,泽里要是说木匠的坏话,那就不要怪她翻脸了!   近几年她也是知道了,她再怎么跟在主子身边在楼上侍候着,最终也得嫁到下边的院子里去,谁叫土司老爷没有个儿子能让她沾沾光呢。可是嫁到楼下的院子里?拉姆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那群脏兮兮的臭男人!   就在拉姆发愁着自己以后怎么办时,大小姐把木匠带进了院子!她以前只见过木匠几次,而且因为身份问题她从来都没想过会和木匠有什么关系。可是老天爷给机会了呀?木匠现在也是奴隶了,而且还是个高大英俊的奴隶。要是嫁给木匠这个男人,那也太好不过了!   于是,拉姆希望能够勾引到木匠,而木匠又是个拈花惹草的,自然而然的,两个人都勾搭在一起了。   拉姆“噔噔噔”的上了楼,站在楼上看向官寨门外,她倒是没想到二小姐也能跟木匠混在一起。一想到二小姐身份高贵,人又长的漂亮,虽然年龄小点,但是男人不就是喜欢又小又漂亮的?   想到这里,拉姆的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夜幕降临,月亮升起,天越来越暗了。   不知有哪家的狗在“汪汪汪”的狂吠着,夜风起,拉姆受不了冷的进了屋。在屋里面又坐了好长时间,等到外面官寨的大门都要关闭时,二小姐和木匠还没有回来。   拉姆等着等着就困了,她奔波了一路,早就累了,只不过是想见到木匠才坚持了这么久。现在周围寂静无声,瞌睡虫一来,拉姆就缴械投降了。   睡之前,她恨恨的想着:明天一早就去找木匠,她要告诉他,太太说了,要是他再敢跟二小姐走得近,太太就会让人刮烂他的脸!   睡了不知有多久,只朦朦胧胧的听得外面的大门有打开的声音,一对男女的笑声从夜里飘进了梦中。   果然,翌日,拉姆起了个大早。不过,虽然表面上表现的是要好好威胁木匠一顿,但是她心里面依然是想要讨木匠的喜欢的。同昨日一样,把自己收拾干净,头发辫得一丝不乱,彩线花绳往里织,穿上干净漂亮个衣服。没一会儿工夫,就又跟昨天一样的光鲜亮丽,引人注目了。   一大早的,木匠当然不会拉着二小姐出去晃荡,而是乖乖的在院子里面搬出了木头,开始做活。   他一抬眼,看到麦其家的二少爷从房里出来,跑到第三层楼最边边的房间外。麦其二少爷虽然是光站着不动,但是他的奴隶却是在敲门。   “咚咚咚。”那声音虽然远而且轻,但是听在木匠的耳朵里,就跟打雷一样,轰隆隆的,吵得人心烦。   他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不再注意三楼的动静,但是耳尖的听到一道房门咯吱声,眼睛“唰”得一下就又望了过去。   只见大小姐的奶娘从房里面走了出来,一见到是麦其二少爷站在门口,毫不客气的朝着负责敲门的二少爷的奴隶婆郎一阵痛骂。   “敲什么敲,你知不知道我家大小姐在睡觉?恩?还有没有规矩,麦其家都是这么没规矩的?啊?我家小姐的房间,你想敲就敲,你想进就进的?啊?往后退什么退,说话!”   婆郎委屈极了:“是我家少爷嘛……”   “你家少爷?你家少爷又不说话,你是怎么知道的?肯定是你这个兔崽子自作聪明!”桑吉因为接到了大小姐的吩咐,所以骂起麦其家二少爷主仆二人来,是一点也不留情,“再说了,你家少爷让你敲门了?说不定二少爷只是在这里站站呢?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不懂事就罢了你还不懂规矩……”   一听见奶娘絮絮叨叨的就要开骂,仁青眉头一皱,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婆郎怔一怔,也赶忙扭头跟上了主子。   奶娘桑吉见骂走了客人,有些后悔的揪着帕子,不过转眼间想到的大小姐说的“往死里教训”,顿时就觉得这点程度还算是轻的,她已经很留情了!   于是,奶娘心安理得的回了屋,“啪”得一声,房门又紧紧闭上了。   楼下一直注意这边事态进展的木匠果日,当看到麦其家二少爷被大小姐的奶娘骂回去后,心里面就好像火热热的不毛之地涌来了一股清凉的甘泉般,哎呦喂,爽死个人。   果日边巴“嘿嘿”的笑了两声。   最近土司老爷新给他的任务是给大小姐做个方便梳妆打扮的桌子,一想到做好的东西要往大小姐的房间送,木匠果日就干劲满满。   不得不说,果日边巴这个人,遇到难的时候胆小如鼠,很容易就能被吓得屁滚尿流,但是一旦没有危险,这家伙比谁都过得滋润,过得自在随心。   木匠已经想好了,既然是给大小姐用来梳妆打扮的桌子,首先,肯定要有许多的小抽屉来放首饰,其次,应该要有一面大镜子装着,好看看美不美,最后,桌子面也一定要宽,放些胭脂水粉的也够地方。   脑中有个大概的形状后,木匠就开始砍木头,打磨木板了。他做的很用心,比他以往做任何东西时都要用心。仅仅是因为做好的东西是要送给大小姐的。   楼上,拉姆一出门便看到木匠在院子里了。她顿时高兴的就像一只鸟儿般穿着五彩的衣裳鸣叫着从楼上飞下。   拉姆心中欢喜,到了院子里时,看着正在做工的木匠就急步走了过去。她虽然也很想用跑的,但是她也是知道什么叫端庄的,希望木匠能看到她比二小姐沉稳优秀的一面。   她的眼睛里面就只有木匠这副认真工作的模样了,心里面对他的这种认真干活状态迷得不得了。   愿意干活的男人才能养得好女人。   嫁人不就应该嫁这样的男人?   想到等会儿木匠看到她时会露出的惊艳和痴迷的模样,拉姆的两面脸颊就立刻双双通红。越是这么想,脸就越是发烫;越是这么想,脚下就越是轻快,就像一只小鹿一样蹦蹦跳跳。   没一会儿,她就来到了木匠的面前,但是木匠却没有发现她,只是见身前有个身影把光挡住了,便随意挥挥手,道了句:“兄弟走边上点,你挡着我光了。”   这样完全和意料中不符合的反应,让拉姆洋溢着小脸的面立刻垮了下来。   她伸手在木匠伸出来的手上重重拍了一下:“也不看看我是谁就让我走开!”就算看不到,难道还闻不到她身上的香气?她今天用的香粉可是太太赏的,香的不得了的!   被女人的手一打,木匠眼睛就跟装了雷达一样扫了过去。当看到是二太太身边的侍女时,比喜还大的情绪反应是惊:“你怎么在这里?”   这女人不是应该跟二太太搬出去住了?怎么,二太太回来了?   一想到二太太回来,木匠脸色一白,完了,要是让二太太知道他整天和二小姐混在一起,还不打断他的腿?想到这里,鼻子里面又窜进去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浓郁逼人的香气,直呛得木匠皱眉。   “什么味这么香?”   拉姆还没来及高兴,便听到木匠又道:“真难闻诶,这么浓!拉姆你身上的?”   拉姆脸色一僵,连连摆手摇头:“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能是谁的?”木匠皱着眉,十分嫌弃,“行啦你离我远点,香过头了!”   拉姆不动。   木匠见状,他逃难似的退后几步。拉姆见状抬脚就要上前,木匠赶忙阻止了她:“行了你就站那儿别动!你先说说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木匠嫌弃的样子,拉姆难堪的收回了脚,想着等会儿回去就把那盒香粉给扔了!她不满的回道:“我回来给老爷送信,自然在这里。喂,我昨晚就回来,你竟然不在!”   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指控,虽然木匠并不知道,但是她昨晚总归是等了他一晚上的。再一想到他昨晚是跟着二小姐出去才让她等的,拉姆的脸色立刻就不好起来。   不等木匠说话,拉姆就急急的警告道:“喂,我告诉你,不要跟二小姐走得近,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本来木匠见到拉姆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拉姆是二太太的贴身侍女,应该知道不少二太太的消息,可是他还没向她表示喜意和热情时,拉姆突然又转换成了冷冰冰教训人的脸,着实让木匠感到不舒服。   不就是做过几次,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成他婆娘了。   于是木匠冷了脸,面无表情:“用不着你管。”   拉姆闻言惊诧,似乎没想到一向待她温柔似水、和颜悦色的木匠能够说出这么无情的话。瞬间拉姆就炸了毛。   “边巴,我说这些可是为你好!你要是再带着二小姐鬼混,二太太可是说了,就要让人刮烂你的脸!”   拉姆在院子里面说着,音量可不能算小。她的话音一落,院子里面忙活的人就都往木匠这边看。   一些女人已经表现出了担忧的样子,真是想不到木匠这张俊美的脸要是真被人刮花了要成什么样。男人们则是大部分表现出幸灾乐祸的神情,等着看木匠倒霉。   木匠皱眉,真不想理会这个女人。   垂首继续做他的活儿。不过虽然表面上看着木匠不在乎,但是心里面还是担心的。拉姆肯定不敢随便说这样,她既然敢这样说,那就是二太太的意思了。   实话说,跟不跟二小姐鬼魂,他实在是不感兴趣。要不是大小姐希望他接近二小姐,他能笑着脸忍受那个胡搅蛮缠又主子脾气大的难以伺候的小丫头?   他喜欢的是丰胸肥臀的女人,跟那样的女人在一块才带劲!他喜欢的绝对不是二小姐那样嫩的跟草一样的小孩儿!   唉。看样子得跟大小姐说说,这任务危险,换一个好。   拉姆见木匠不理她,便着急着变了脸伸手去拉他,边拉还边诱哄道:“你别不理我,我也是为了你好。喂,边巴,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咱们今天出去转一转嘛!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   木匠条件反射的问道:“什么事?”   “当然是关于太太……”   拉姆说到这里,话还没说全,便听到从楼上传来一声大喝:“贱人,你拉着木匠干什么!”   随着声音的响起,卓玛随身的小皮鞭就气势汹汹从楼上飞下,朝着拉姆狠狠的扔了过去!   第二节心乱的卓玛   这寨子里谁都知道二小姐的皮鞭是做什么用的。   第一功能,抽马屁股。第二功能,抽人屁股。没想到今天还开发出了第三功能:当飞镖使!   只不过卓玛的准头有点差,她的小皮鞭确实是从楼上带着主子的怒火冲冲奔下了楼,但是这个抛物线的规律不对,恰恰到了拉姆身前的一米处就给停了落在地上,气得卓玛在楼上直跺脚,冲着院子里大吼:   “贱人,你给我站那儿别动!”   说罢,呸了拉姆一口,急急转身就下楼找贱人算账去了。以为自己是阿妈身边的侍女,就敢勾引她雪贡二小姐的男人?臭不要脸的贱蹄子!   卓玛的侍女是个同卓玛一般大的丫头,叫丹西,这个丫头的性子跟央兰可不一样。央兰是急躁躁的麻雀话多型,而丹西则是小来老成的实干型。   丹西一见主子大怒的就跑下楼去,也赶忙跟在主子身后,边跑边道:“小姐,您可消消气,老爷今日在寨子里,你可不要闹得太厉害!”   卓玛怒火不减:“我看那个贱人不顺眼,而且是我阿妈的侍女,这事儿阿爸管不着!”   说罢,已经跑到了一楼。眼看着二小姐就要冲进院子里,丹西最后提醒道:“小姐还是动静小点,拉姆是太太派回来送信的,太太早都给小姐说过不要跟木匠在一起玩。太太这次派拉姆回来,八成也是有查看木匠和小姐关系的意思。”   一听这话,卓玛立刻停住了步伐,扭头,怒气与惊疑交织在一张脸上,看起来相当纠结。   “有这可能?”   丹西一见主子还能听进去自己的话,立刻点头:“当然!要不然拉姆是什么身份,她明明知道小姐与木匠走得近,还敢和木匠拉扯在一起,这明摆着是太太的意思。”   听到自己的侍女说得这么笃定,卓玛也开始怀疑。丹西一向心思比她细密,想的比她多,若是丹西这样说,那么是十有**的可能了。而她自然也知道阿妈的心思,阿妈肯定不乐意她嫁给木匠。只是……她还想着只要木匠成了平民,两个人就还是有可能的。   不过,再多的猜测也不能让卓玛平息了现在的怒火。   “我理她回来干什么,反正我现在见她不顺眼,我就要去教训她!”气愤的道了句,卓玛扭头就走。   丹西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小姐……”   卓玛伸手拍开丹西的手:“放手!”   “小姐!”丹西手抓的紧紧,坚决不放,苦苦央求。   “哎呀我只是教训她几下,不会把事情闹大的,你快放手,丢不丢我的人!”卓玛不耐烦的吼道。   听到主子保证不是把事情闹大的,丹西这才放心的松开了卓玛的胳膊,跟着主子一起跑到了木匠和拉姆的面前。   拉姆被二小姐的突然出现闹得大惊失色,一张脸惨白。她自然是清楚地知道二小姐是个什么火暴残忍不饶人的脾气,碰了二小姐的男人,二小姐还不得把她往死里抽呀?   拉姆很委屈,明明是她先认识的木匠,怎么二小姐就这么霸道。   二小姐之前把自己的皮鞭扔下楼了,虽然没扔准,但是也表明了主子震怒的意思。拉姆捡起二小姐的皮鞭,双手捧着,弯腰垂首,就在原地站着等着二小姐下来。   三楼的梅朵也已经起身收拾好了,听到了院子里的吵闹和同层楼卓玛的一声暴喝,颇感兴趣的捧了碗奶茶站在楼上看戏。   仁青知道她出来,也站在了她身旁。不过仁青可没兴趣看戏,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上面,拿着一本昨晚从书房里找到的雪贡家的“史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这本关于雪贡家历史的书是雪贡家的书记官写的。然而大约四十多岁的书记官在三年前猝死,因此雪贡家就没有书记官这一职了。前任书记官仅有一个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儿子,他儿子应该是要继承书记官一职的,但是因为现在还在拉萨求佛学中,所以雪贡家的书记官就先暂时没有了。算算时间,前任书记官的儿子明年就该回来,到时候雪贡家的历史就能连上了。   “吸溜”一声,梅朵撮一口奶茶,咬一口奶娘递过来的奶饽饽,立定,看戏!   卓玛到了拉姆的面前,一劈手便从拉姆手里把她的皮鞭拿过。拉姆捡了她的皮鞭,卓玛不仅不感谢,反而还一抖鞭子就朝拉姆光滑的脸蛋抽了过去!   “贱人!”   拉姆尖叫一声,鞭子的尾巴扫过她的左脸颊,顿时从嘴角到耳朵处就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火辣辣的疼。   颤抖的手捂上脸颊,拉姆的眼泪就像是雷阵雨,说流就流了下来。   “小姐,您为什么打我?”   一听到贱人还敢反驳,卓玛怒气更甚,脑子里面全然忘记了丹西刚才嘱咐她的让她不要把事情闹大这么一回事,一抬手,便又是想狠狠的给上拉姆一鞭,看这贱人还敢不敢还嘴?!   一抬手,丹西在她身后拦住了她。   卓玛扭头怒视丹西:“你吃里扒外吗?”   丹西连连摇头,但是手却没松劲,紧紧的握着卓玛的胳膊,劝说道:“小姐呐,拉姆明天可是要回太太身边的!你已经打了她一鞭,这伤明天是好不了的,难不成你还想再多留几道?”   卓玛胳膊一僵,随后又不在意的道:“那又怎样,阿妈要是知道这丫头这么该死,也不会阻拦我的!”虽然一脸不在意的模样,但是那明显软了的手臂和漏掉的气势,让人知道她还是很怕二太太的。   “小姐先别急,您还是先听拉姆说说是什么一回事,要是还解不了小姐的气,小姐再打也不迟。”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又能化解掉卓玛的怒气。梅朵的楼上一挑眉,这丫头倒是精明心细的很。   正想着,将手中喝了一些但还是很烫的奶茶递到央兰手里,想让她先放回去凉凉。没想到央兰一接到手,立刻跳脚惊呼道:“哎呀,哎呀烫到了烫到了!”   一副小老鼠被热油泼到的模样。   把自己的侍女跟楼下卓玛身边沉稳的侍女一对比,唉。梅朵摇头叹息,她原来是养了一只烦人又无用的麻雀!   楼下,被自己侍女说服的卓玛不耐烦的瞥着拉姆,趾高气扬的道:“好吧,我倒是要听听她能怎么说?”   “说!”面对拉姆,卓玛翻脸无情,“你找木匠能有什么事?”   本意是向木匠示好,没想到反过来讨了嫌,现在不仅惹了情郎不待见,还惹得二小姐在这群下人里教训了她一顿,拉姆脸憋得通红。   她平日里伺候着太太,虽然太太脾气不好,打骂是常事,但那也是在楼上主子的房间里,从来没像二小姐这样就站在院中间当着一群下人的面儿对她一通教训!   拉姆感到好生丢脸。   所以,面对二小姐的问话,本来还想私下里把这话说给二小姐听呢,拉姆现在也不顾及了。张口就回答道:   “二小姐,太太可是说了,您要是再和木匠亲近,太太就要刮烂木匠的脸,还要把他赶出寨子呢!二小姐,等太太回来,要是知道您整天和木匠在一起,绝对会这么做的!我只不过是想给木匠说一声,谁料他并不理会我。”   既然是说给二小姐听的,拉姆潜意识的就想着把后果说得严重点。不仅要把木匠毁容,还要把他赶出去!她就不相信,太太都发出这样严厉的警告了,二小姐还能无动于衷?   梅朵在楼上听得眉峰直翘。二太太是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她的奴隶也敢撂狠话?!哼,回头就好好安抚安抚木匠果日,告诉他,不仅要亲近,还要好~好~亲近!   拉姆用平静畏惧的脸色说出挑衅威胁的话语,果然让卓玛面色一变,再也不是刚才的盛气凌人,而是带上了些对二太太的害怕。   卓玛问道:“我阿妈,她……她真是这么说的?”   拉姆点头,卓玛怔在那里,不明白阿妈怎么就能这么狠心,木匠可是她喜欢的人呐!   过了会儿,就在丹西觉得主子已经安分多了,这事可以了了的时候,却没想到拉姆又道了句:“对了小姐,太太不让木匠跟着您,是有原因的。”   卓玛仿佛看到了救星:“什么原因?”有原因就好,就能知道阿妈是怎么想的,对症下药。   拉姆拿出方才那张恭敬的脸,不怀好意的道:“老爷和太太已经打算把小姐许配给西边的汪觉土司了!听说新任的汪觉土司年轻有手段,小姐要是嫁过去,可是要享福了呢!”   拉姆说起这事来带着一点洋洋得意的姿态。她本来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太太写信是秘密的,而她又不认识字。昨晚给土司老爷交信后,通过老爷和大小姐之间的对话,她才猜得了太太心里是什么内容。看样子,老爷也是对这件事情满意的,真要是联上了姻,二小姐哪里还能跟她抢木匠?   哼。   拉姆心中嗤笑一声。下人有下人的命,主子也有主子的命,这事老爷和太太定下了,二小姐想不嫁都不行!   于是,似乎是为了在倒霉的二小姐身上再踩一脚,拉姆话多的多说一句。她的口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点胜利者的姿态:   “所以呀,二小姐还是把身子养好,汪觉家距离咱们官寨不知有多远,到时候二小姐嫁去的时候少不得要一路颠簸。至于木匠,二小姐还是别管他了,当下人的哪里能配得上主子嘛!”   前面的话很平常,除了有些欠扁的意思也没有太过分,而后面的就是摆明了告诉卓玛,她和木匠是不可能的!首先,太太就不会同意的!   卓玛和木匠脸色双双一白。但是,这两个人脸色发白发的都各有心思。   木匠果日变脸的时候不自觉眼角向官寨三楼瞟去,而卓玛变脸则是悲中有喜,悲喜交加。   卓玛自然知道新汪觉土司的,她都不知道听阿妈和阿爸谈论了多少遍!听说新汪觉土司年轻俊美,高大威猛,曾经一拳打死过一头牛,还是在他十岁的时候!草原上对于新汪觉土司的谈论可是比比皆是,越往西就越是不少人都知道他的事迹。   本来她以为那样的人物只是人们口中的,而且人家有未婚妻,是任何姑娘也比不过拉巴茸女土司。后来那个女土司死了以后,没多久,传说中的人物就变成年轻的汪觉土司了!而更令她没想到的是,阿爸和阿妈竟然有意将她许配给汪觉土司呐!   就好像天上掉下来一大块银子一样,卓玛立刻被砸出了星星眼,站在原地晕头转向,有些回不过神来。   可是,在听到她和木匠是绝对不可能的时候,卓玛还是很伤心的,毕竟传说是传说,她现在可是深深喜欢着木匠果日边巴啊!   卓玛皱着眉,不住的看木匠,可是木匠却低下头,盯着木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看到自己喜欢的人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模样,卓玛狠狠的一跺脚,一扭头,吩咐下人去马厩牵马,打算出去散心。   等到马牵来后,卓玛一甩小皮鞭,在院子里就上了马。鞭子一挥,大马受不了疼的一声嘶鸣就冲了出去。卓玛临走前还恶狠狠的再瞪一眼拉姆。虽然这侍女没做什么,但是很明显木匠不理她,她现在心情又这么乱,全都是这侍女回来带的话所导致的。   贱人,呸,晦气!   一转眼的功夫,卓玛就从官寨里冲了出去,消失不见了。   二小姐的侍女丹西向门外望了一眼,确定小姐并没有因为心乱而不会骑马后,扭头也上了楼。这些事跟她都没什么关系。她除了照顾好二小姐,少让二小姐遭些老爷和太太的骂外,什么任务也没有。   当事人就剩下了木匠和拉姆。院子里的部分下人见到二小姐都走了,便也散开,但是还有一部分人明显是想看看木匠和拉姆之间是个什么情况。   拉姆见到终于把二小姐打发走,而二小姐这两天也不会主动再找木匠后,凑到木匠身旁。   “边巴,咱们出去转转。”   木匠嫌她难闻的退后两步。   见到木匠不理会她,拉姆又说:“你不是平常挺关心太太的嘛,我这回儿有要紧的事儿跟你说!”   拉姆也不知道木匠为什么对于太太的事情很在意,就像上次巴米活佛来祈福,他就问东问西的。拉姆直觉是认为木匠想跟二小姐好上,所以一直打听太太的事情,想讨好太太!   哼,若是原来她还不想说,但是自从知道了太太和老爷打算把二小姐嫁给汪觉土司后,她就再也不认为二小姐能跟她抢木匠了。而木匠?呵,想娶土司老爷的女儿,他也想得美!   听到拉姆又有二太太的事情要说,木匠抬起了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好了不少。   随后,他一抬头,向着楼上的梅朵就道:“大小姐,拉姆要我陪她出去转转,我能不能应她呀?”   本来这种事情是不需要给梅朵打报告的,毕竟只是出个门而已,但是,木匠和梅朵之间有一个暗号规定,只要像这样木匠特意禀告的,就证明有消息要收到了,等会木匠回来,梅朵少不得要请他上楼来说说话。   其实木匠还应该感谢拉姆呢,有她说消息,他才有机会去大小姐的屋里,近距离的看看大小姐,静静的和大小姐说会儿话。什么消息的,他才不在乎,他真正在乎的是和大小姐难得相处的机会!   梅朵在楼上挥挥手,表示同意了。仁青在一旁,觉得这个奴隶木匠越来越碍眼。   第三节糊涂的管家和真正的大事   木匠收拾了收拾工具和木料,换了身衣服后,便拉着拉姆出门去。   他没想着带拉姆到远处转转,万一要是碰见二小姐了呢?因此,为了拉姆口中的消息,他只打算带着拉姆在周围转转。   所幸拉姆也不在意这个,她现在正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拉姆边走边心慌。她没想到木匠做个什么事情都要给大小姐报告一声。她见木匠日子过得散漫,而且还跟二小姐纠缠在一起,就忘记了木匠现在还是大小姐的奴隶。这意思不就是,她以后要是想跟木匠好上,还得听大小姐的话?她万一要是不讨大小姐的喜欢,大小姐肯定不会允许木匠娶她的!   她又想起她从柯西头人的寨子离开前,太太向她保证的会把她许个木匠。现在想想,太太也不一定就能做到吧?大小姐能让太太处置她的奴隶?   脑中又回想到了之前大小姐在饭堂里光明正大的打太太的场面。   拉姆不自觉的抖了抖,她可不认为大小姐会听太太的话。看样子,她也要好好讨好大小姐才是呀!不过她虽然是想这样做,但是难保不会因为上次的事情,大小姐就见她不顺眼了。   想到之前自己曾经惹过大小姐不高兴,拉姆就开始犯愁。怎么才能讨好大小姐呢?   怎么才能讨好梅朵?教你一个方法:现在告诉她……   那把钥匙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好!   奶娘搬了把椅子,让梅朵坐在仁青旁边,和他一样在楼上晒太阳。   梅朵研究着手上的钥匙,而仁青则是静静的看书。因为蓝宝和秋秋的事情,再加上那山洞和钥匙的秘密,梅朵也没有什么心情教仁青汉语,所幸仁青也不着急学。   蓝宝窝在一个小篮子里面,就放在梅朵的两腿上。梅朵的膝盖一抖,蓝宝就因为颠簸而被打扰的呜呜两声。梅朵搭了个二郎腿,小篮子直接就成近九十度翻过来。蓝宝不满的睁开眼,想朝梅朵伸出它锋利的爪子,但是却伸出了一个小白球——被棉布包裹的紧紧的爪子。   蓝宝委屈的收回爪子,朝梅朵嗷两声表示希望主人不要再欺负它。   央兰在主子身后,看着可怜兮兮的蓝宝,心都要碎了。   “小姐,你不要欺负它啦,它都快掉出来了!”   “好嘛好嘛,”梅朵应道,将蓝宝的小篮子放正。不是她想欺负它,实在是蓝宝受的伤不宜多动,但是也不宜一点也不动啊!稍微的扬扬爪子,伸伸腰的,还是对身体有好处的。   另外,这小家伙很少有这么虚弱只能卖萌的时候。哎呀,欺负起来简直不要太爽呦!   梅朵恶劣的伸出手指头,捏住蓝宝的两只耳朵,前后,前后,立起,抖动!   蓝宝愤愤的看着主子,它要是没受伤,绝对要给她一巴掌!   看着书的仁青用眼睛余光看到梅朵逗弄蓝宝的场景,心里不禁羡慕,还带着一酸,他和秋秋原来也是这样的……   逗弄着蓝宝感到心情好了不少,似乎从昨晚到今早的阴郁之气全都消散的一干二净。她低下头,看着重新闭上眼睛的蓝宝,突然就很安静的轻轻抚摸着它额头的毛发。   有些人,有些事,是应该放在记忆里,还是应该拿出来重新接触?   如果应该放进记忆里,那为什么重生后的她执念不改的要报仇?如果应该拿出来重新接触,那又为什么她不愿意再去想那个人,不愿意再揭开那段情?   她为什么在逃避关于达杰索朗的事情?是因为总感觉负了他吗,还是因为她不愿意让他再重新进入她一团糟的生活。   那样的男人,值得一个温柔似水的女人去照顾,而不是她这样杀人不眨眼,内心阴暗的女人。   没了她,他会有更好的一个家才对。   ……   梅朵沉闷了片刻,伤感了片刻,但是转眼睛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眼中猛然爆发出精光来。   她恨恨的在蓝宝的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将蓝宝惊醒。   他么的,她不是那种顶好顶温柔的女人,但是,奶奶的卓玛那个狠丫头也绝对不会是!绝对不是!卓玛要是嫁给达杰,那就毁了,毁了,毁了!   梅朵刹那间气结。   旁边的仁青感到身旁的女人有些焦躁,自觉的递过去一杯茶:“喝。”败火。   梅朵拿过,一饮而尽。   将茶喝了,果然心里面清凉很多,不过,她坚决不会认为她是嫉妒卓玛的。那丫头,哼,她不会给她这个善良的妹妹安排好下场的,如果真是不知好歹的话。   一这么想,梅朵心里的气就没了。唉,算了吧,佛讲人各有命,达杰娶不娶卓玛,都是天意,她阻拦也没有用,可要是真娶不到她就算双手促成这事也不可能。   话说,佛说过“人各有命”这四个字吗?   梅朵将蓝宝从自己腿上提起,她从椅子上起身后,又把小篮子放在了椅子上,保证蓝宝能够获得最好的阳光。   “我去向阿爸问些事情,你们好好照顾蓝宝……”想一下,“还有二少爷。”   奶娘和桑吉点头。   仁青理也不理她,他看的是雪贡家最近的一本历史记载,已经快看到末尾了。   梅朵上楼。   她没有想到雪贡土司也在书房里,但是显然不是在看书,而是在起笔写信,管家在屋里候着。   管家是一个叫做当秋普措的男人,年约五十,个子不高,背还有点驼。好像官寨里的下人背都有驼,尤其是在主子身边伺候的。比如说奶娘桑吉和拉姆,再好的身材也变成弓腰低头。多年来的奴才习惯已经让他们的身体都发生了生理性的改变。   当然,其他下人再驼背也没有像管家驼背驼得这样的厉害。管家当秋只要是站着,那简直是从来都看不到天的!然而,佛爷也说了,给你驼背的时候,也会赋予你一样本领。所以像管家当秋普措这样子没有形象的下人当然不可能没本事的,他可是将雪贡官寨上上下下打理的是井井有条,是雪贡土司的左膀右臂,连二太太都不敢随意对他大吼大叫。   书房门大开,梅朵站在门口向屋里面张望了一下。当秋注意到门口有影子,一扭头,原来是大小姐在门口站着。   为了不打扰土司老爷写信,管家当秋普措悄悄的挪动着步子,到了书房门口。   管家当秋走出来低声向梅朵问道:“大小姐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梅朵点头。梅朵自然知道雪贡土司是在写什么信,昨晚看雪贡土司,从他仅仅是有些愁苦但不是拒绝的神情,就能看出来这事情雪贡土司也是不反对的。现在能写什么信,肯定是送往汪觉家的联姻信了!   梅朵压下心中的烦闷,向旁边走了几步,然后向管家当秋招招手,显然是有事要问他。   管家跟着大小姐走了几步,两个人在离书房不远处站定。   “大小姐,有什么事情您就说吧。”   “恩,管家,你知道咱们这儿五六年前发生过什么大事吗?”想了想,那尸体是死了五六年,又不是人在那里待了五六年,于是便又补充道,“恩,比五六年更早的也说说。”   管家闻言一愣:“五六年前、比五六年更早的大事?”   梅朵点头:“恩,大事。”   管家当秋一皱眉:“要说大事,五六年前可就算得上是老爷当上雪贡土司是大事,十几年前的就要数大小姐和二小姐顺利出生,全寨上下都高兴坏了。”   梅朵嘴角一抽,这个老驼子马屁精。   “就没有别的大事了?除了婚葬嫁娶升迁打仗这类的俗事。”   管家有些老糊涂的皱起了一张脸,似乎有点回忆不起来:“大事?除了俗事?”   这草原上一年如同一日的,只要是大事,可不就是这个土司和那个土司打仗,这个女人嫁给那个男人……俗事?大事就是俗事,俗事统统是大事!   见到这老不中用的半晌想不起来,梅朵突然想到了那把钥匙的形状,便急急提醒道:“有没有关于外乡人来咱们这儿的事儿?”   她今早打量这钥匙好久,才发现在这把钥匙的头上小小的刻着长命富贵四个漂亮的汉字。她就说嘛这钥匙不像是这边的样式,倒像是外地的,没想到是来自汉地。   这把钥匙就像是看古装剧时,往门上拴的那种锁配的钥匙。   一个穿着藏袍、养着巨大獒犬的人,为什么会拥有一把汉地样式的钥匙?   可会是本地人受到重托?可会是相当熟悉藏族生活的汉族人在那里守护着什么秘密?   对于自己的一个个疑问与猜测,梅朵给予不了肯定的回答,因此只能前来询问雪贡土司。当然,本想着管家一直跟在土司身边,问他也是一样的,可是没想到这是个金糊涂呀银呀银糊涂!   “外乡人?”管家当秋的老脸皱得更厉害了,他喃喃道,“五六年前倒是没有,十几年前的……呃,也是没有,恩……是的。”   这个老家伙哆哆嗦嗦的还不拿正眼看人,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就在梅朵忍受不了,打算冲进书房里面找阿爸问时,管家当秋一拍脑门:   “哎呀,想起来了!”   “啥?!”梅朵欣喜若狂。   管家一挥手,抬头看着梅朵,嘟囔道:“哎呀,还不就是大小姐你奶娘桑吉米玛她男人嘛,迦那,他不就是个外乡人?哎呀呼,这小子当年被桑吉救了留在她家,在这十里八乡的可算是一件天大的事了!人人都说你奶娘被迦那鬼迷了心窍,说她救了个汉族男人浪费粮食嘞。你是不记得,那个……”   梅朵一扭头,走了。   管家住嘴:“哎呀,大小姐我还没说完呢!”   “说你个大头鬼!”梅朵骂道,“我阿爸多会儿忙完了,你就多会儿下来给我说一声。”   管家老来受委屈,有点伤心的应了声:“哦呀。”   等梅朵回了三楼,气还没消,嘴里不住的骂骂叨叨:“这个东西的,脑袋里面啥也记不住。”   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梅朵也知道,也不一定就是管家当秋老年痴呆记不住事的原因。那个山洞那么隐秘,当年这周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管家根本就不知晓。某些人当年在西山留下一个秘密,既然是秘密,便不可能是被人轻易发觉的。   梅朵回到座位,重新将蓝宝放在腿上。初冬已经到来了,但是阳光还是带着点温度,晒起来很舒服。   她心里面一直在琢磨着山洞和秘密的事情,但是掌握的信息太少,使她不能把事情都串在一起,所以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央兰惊讶的看着主子被太阳晒着都能睡着,回屋拿了条薄毯子盖在梅朵的身上,顺便也将蓝宝给盖在了毯子下面。   直到中午要用午饭了,梅朵才被下人叫醒,而仁青也已经看完了手上的书,呆坐在那里思考着。   见到梅朵醒来,仁青眼睛一亮,然后随手将刚才才看完的书又翻开,翻到了最后几页,递给梅朵。   梅朵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历史事件,想着雪贡家这么一点弹丸之地也没什么好大的历史事件。但是忍不了仁青亮晶晶的眼睛,便打了个睡饱的哈欠,将书接了过去。   厚厚的一本书,发黄的纸页,仁青给她翻开的这一页,第一行上书两个大字:虎獒!   这两个写得笔走龙蛇,气势磅礴,让人一看便能感受到其中那个“虎”字涌发的强烈争斗厮杀之意,虎声啸啸,扑面而来。而第二个字“獒”,是草原上的守护神,虽凶猛善斗,但是让人无故生出一股亲近感来。可是这两个字合起来,却是生生让人产生出一股畏惧之感来!   虎獒?   何为虎獒?   这两个字一看就震撼人心,尤其是用鲜红的笔墨书写,让人心中生畏。   梅朵急忙看下去。   书上写:   “藏历一七一九年,秋八月十三日。   今日猎户巴桑次仁家里出了件大事,他们家的母獒竟然产下了十一头崽子!”   看到这里,梅朵便是心中大惊。獒不就是狗,一窝的普通生产量也就是四五只,七八只的就是稀罕至极的。而这个猎户巴桑次仁饲养的母獒,怎的就能产下十一头崽?   天,这十一还是个单数,吉利嘞。   一想到仁青的秋秋本来也是会有好多崽子的,梅朵心中一痛。低头继续看去。   然而下一句话就赫然变成了“藏历一七一九年,秋九月十一日”。看样子是一个关于“虎獒”的专栏,将书记官写的关于“虎獒”的东西整理到了一起,方便查看。   梅朵顺利的看下去。   第四节曾经存在的虎獒   “藏历一七一九年,秋九月十一日。   一个月过去了,猎户巴桑次仁家母獒产的十一个獒崽子,只剩下八头了。土司老爷去看了看,那八个獒崽子一人占着母獒的一个**,吃的正香。   土司老爷惊呼:‘这要出个獒大神嘞!’   猎户巴桑次仁则是回道:‘要断奶啦,会更少的。’   我看着那一个个小家伙生龙活虎的,很显然干掉了同胞兄弟后个个都有吃的,长得很好。这时,我注意到其中有一头小獒长得格外壮硕,全身雪白。明明是一窝的崽子,它却很明显的比其他崽子大一头。没一会儿,土司老爷也注意到了这只獒。   土司老爷问:‘这个是老大吗,怎么长得这么快。’   猎户巴桑次仁回道:‘这个是老幺嘞,我都没想到这个小家伙还能活下来。’   众人都惊奇,赞叹不已,猜测着这个小家伙能长成什么模样。”   这段记载中,那个明明是最小却长得最大的獒引起了梅朵的注意。比其它的同窝獒崽大一头?   在双胞胎甚至于多胞胎中,人们总是习惯于把先出来的那个认作老大,而把最后出来的那个认作老幺,实际则不然。在母性的肚子里孕育的时候,最先孕育的位于上方,后孕育的位于下方。所以真正来算的话,先出来的实际上是老幺,最后出来的才是营养丰盛、名副其实的老大。   这也就是为什么人类里许多的双胞胎,名义上做姐姐或哥哥的那个,总是比做妹妹或弟弟的那个低上一点,而因此总是遭人调侃。实际上反了,人家双胞胎长得正常着呢。   这种原理当然也适用于动物。因此这个所谓的十一只獒崽子里面的老幺,实际上应该是老大才对。但是,即使是老大也不能就比其他兄弟姐妹大一头吧?   梅朵抱着疑问饶有兴趣的继续看了下去。   “藏历一七二零年,春三月二十四日。   今天土司老爷再次去看猎户家的几只獒崽子,震惊的发现,仅仅是半年过去,便已经只剩下五只了。   猎户巴桑次仁给土司老爷禀报道:‘多吉这个小家伙可是靠了不得嘞。我刚刚把八只崽子断奶,用肉喂养的时候,第一个月它就吃了两头獒崽子。后来我把多吉单独隔开,而且给它的食物也格外的多,没想到前几个月一天夜里,它竟然跳过了栅栏,又吃了一头小獒!我听见声音跑出来一看,赶忙把它赶到自己的窝里。那以后我就把它单独驯养,不再让它有机会接触到其它獒了。’   土司老爷闻言大惊:‘带我去看看!’   那个在当年十一个獒崽子里面最小,如今却已成为一个极为凶猛獒犬的家伙,正在一个用铁烧接成的笼子里困着。之前见得其他四个小獒还只是人脚旁的小东西,而这个凶悍的家伙,它的肩高已经高到人的膝盖了。   猎户巴桑次仁给它起名叫多吉,看来也是看得出来这个家伙跟金刚一样强悍威猛。   多吉看到猎户时很兴奋,但是看到土司老爷我们这些外人来时,却凶猛的叫了出来。多吉嗷叫的声音就好像夏天广阔天地之间的闷雷,震耳欲聋,直震得土司老爷和少爷愣在那里,怔怔的看着这个凶獒不敢说一句话。   还剩下五只獒崽子了。不知道为何,土司老爷喃喃道了句:‘有这家伙在,都会死的。’   天呐,平日里好好的说‘死’这个字是有很不吉利的!看样子土司老爷是很明显被这头獒的凶猛给镇住了。   不过也是,有这样一头獒在,它其它的兄弟姐妹是必死无疑了。”   原来那个特殊的獒崽子叫做多吉?注意到记录里写的关于多吉在其他兄弟姐妹还是小东西的时候,它已经成为了庞然大物,梅朵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急急的看下去。   “藏历一七二零年,冬十一月二十四日。   傍晚,猎户巴桑次仁特意来了官寨里给土司老爷禀报,他家的那头凶獒终是把其他四头獒给咬死了。   猎户的情绪有些激动,好像兴奋大于哀伤。他道:‘我今早外出打猎,因为只是想出去打点野兔什么的解解馋,所以就带着我家的老母獒去了。没想到,方才我回来,竟然发现多吉捣坏了我关着它的铁笼子,跑到另外四只獒的笼子里,不仅也把那个笼子也捣坏,而且还冲进去将四头獒都给咬死了!’   猎户的语气很是亢奋,好像是他家的多吉干了什么大事一样,脸上满满的都是骄傲之色。   他急急的道:‘土司老爷诶,老爷,我的多吉可是獒神嘞,是獒大神嘞!去年我家的老母獒一窝一共产了十一个崽子,现在就只剩下多吉一个了,几乎全都是它咬死的!老爷,多吉得供起来,得供起来呀!’   土司老爷也深感其然,觉得应该把多吉供起来。现在多吉在周围的寨子里都是出了名的,是有名的一条凶獒。   就在土司老爷打算应准将多吉这条凶獒封为獒神供起来时,少爷的太太说话了。   少爷的太太是嘉吉的,一向见多识广,她听到多吉这条凶獒的事情,仅仅是吃了一惊,便十分不屑的道:‘不过是条獒狗,何必用得着供起来?它可是还吃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嘞!’   土司老爷一向对这个儿媳妇不敢有异议,便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少爷的太太道:‘有什么的,别管它了,打猎的时候就带上,它就是只獒,除了獒,它还能是什么?’   见少爷的太太对此不以为意,土司老爷也便打消了将多吉供为獒神的想法。   猎户有些失望的回去了,然而没一会儿便有消息传来,趁猎户不在家的时候,多吉这条凶獒把那条老母獒也给咬死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此事我并不在土司老爷身边,因而不知道土司老爷的反应。但是我只知道我的脑中只剩下两个字:獒神!”   “藏历一七二零年,冬十一月二十五日。   今天一早,土司老爷就下令将猎户家的多吉给当作獒神供起来了。   少爷的太太虽然在旁边撇嘴,但是第一次见到多吉的她,也被吓个不轻,没有再说什么。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这条凶獒,今天跟土司老爷去看,大吃一惊。这条凶獒已经有半个多人高了!它立在那里就像是一头小牛犊一样,就像是一个小土包一样,总之,它不像是一条獒犬。没有任何一条獒长这个模样,没有!   土司老爷大为惊奇,连忙下令给猎户,以后饲养多吉的食物他随意去官寨里取用。   土司老爷不住的道:‘是獒神呐,是獒神呐!’”   这两篇记载看得梅朵惊心动魄,完全入了迷,连一旁奶娘和央兰请她去吃饭也一点也没听见。   仁青向桑吉和央兰挥挥手,示意她们她们走开,不要打扰梅朵,书就要看完了。而仁青则是让婆郎张罗着,自己先吃饭去了。   梅朵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看一个獒犬的事迹简直比看一个英雄的还要心神忐忑。   翻过一页,继续看。   “藏历一七二一年,秋九月六日。   天呐,今天寨子里面出了一件让人震惊、无法相信的事情。猎户巴桑次仁带着獒神多吉外出打猎。他们这次去的地方有些远,距离官寨有十几里地,那边是一大片草原和树林交杂的地域,猛兽更是无数。   近半年来,多吉獒神已经声名远播。不管是哪家的獒见到它,都会畏惧的退后匍匐在地。它孤自便能捣乱一群草原狼的窝,有它看守的牛羊群,哪怕是放在再远,也从不会丢失一头。人人都说多吉是真正的獒神。   但是今天它干的事,却远远不是之前的事情能够媲美的。它,它咬死了一头老虎!   猎户将多吉关进家中的笼子里后,便赶到官寨来向土司老爷报告。   土司老爷很激动,鞋都没穿的就出去招呼猎户上来。   巴桑次仁被上了碗酥油茶。他激动的喝完了来自土司老爷的赏赐后,便向土司老爷详细的说了当时的情况。   ‘我带着多吉是想出去捕捉一头鹿的,所以到了很远的地方,终于见到了一片庞大的鹿群。我和多吉在旁边埋伏着等候着机会。就在鹿群都安然吃草时,我让多吉冲向了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头公鹿。   但是没有想到,这头公鹿不仅是我们的猎物,还是一头隐藏在远处的一头虎的猎物。这头虎很聪明,我和多吉之前丝毫没有发现它,多吉连它的气味都没有嗅到。   我一见多吉冲上去,便想立刻召唤它回来。但是没有想到太晚了,多吉和那只虎已经撞上了!   四周的鹿群转瞬间跑得一干二净。我的眼前,偌大的草原就只剩下多吉和那只虎相对而视。那个时候,我看到多吉的毛发在阳光下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美极了。一瞬间,我还以为那是传说中海蓝兽的毛发颜色呢。可是还没等我从多吉美丽的姿态中回过神来,多吉和那只老虎就已经冲到了一起!   说实话,当时我除了有些紧张以外,根本没有一点对多吉的担心。老爷呀,您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有见过多吉了,您可是不知道它长到多大了!它现在高的都快赶上了一个人的高度,老虎站在它面前,就跟一条狗站在一条大獒面前一样。   多吉简直就有一头熊的体形!’   说到这里,巴桑次仁口干舌燥的再喝了一碗酥油茶,完了扁扁嘴,似乎是尝出来了土司老爷官寨里的酥油茶有多么美味。   在土司老爷一声咳嗽的催促下,巴桑次仁接着道:   ‘我的多吉和老虎打起来了,战斗的结果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过程我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那样的轻松。土司老爷,那可是草原上的霸主老虎啊!我的多吉直接就是一爪子拍下去,准准的就划过了老虎的咽喉,那老虎被一击毙命!   别看多吉的体形像是一头熊,可是它的反应就是一条獒!它挥爪的动作快极了,我几乎什么也没看见,那老虎就已经倒在地上开始抽搐了。好半晌后,那老虎不再动了,我才养够了胆子上前查看,一看,从咽喉处流出汩汩的血,那头老虎已经死绝了。   老爷啊,多吉的确是獒神呐,它能够一爪把老虎打死呀!   老爷,那头死老虎我已经为老爷带来了,就在下面的院子里。老爷,找个手艺好的,一张完全的虎皮就能剥下来。’   猎户巴桑次仁花了好长时间,终于将獒神多吉是怎么把老虎杀死的给说完了。土司老爷一家听得都在堂中愣住了。我看向少爷的二太太,看见她眼中满满讶色,这一刻,仅仅作为书记官的我便从心中涌上来无尽的骄傲,谁叫嘉吉家不曾有过这样的獒!   少爷的二太太一向看不起我们贫穷的雪贡家,这次,她也被震到了吧?   土司老爷高兴的下了楼去看那头了无生气的死老虎,并且重重的拍着猎户的肩膀,要立刻就去他家去看望獒神。   可是猎户却说多吉今天累极了,休息一晚,明天才好生龙活虎的让土司老爷观赏。土司老爷大笑着同意了,打算明天再去看。”   “藏历一七二一年,秋九月七日。   土司老爷死了!   今天一早,土司老爷就兴致勃勃的要去猎户家里看獒神多吉,但是没有想到多吉并未如同猎户昨天所说的那样生龙活虎,反而很是饥饿的样子,很狂躁!   猎户给多吉建了更大更坚实的笼子,可是多吉只是在笼子里面朝着笼子外面正对它站着的土司老爷吼了一声,土司老爷就猝死了!   少爷成为了新的雪贡土司,少爷的二太太现在成了土司太太。   现在的土司太太说多吉根本不是獒神,是邪恶的化身,是恶魔的附体,竟然让新的雪贡土司把猎户和多吉都赶出寨子!   ‘天呐,将獒神赶走,以后还有什么来保护雪贡家啊!’我愤懑的道,我看到了刚当上雪贡土司太太的这个女人眼里得意的光芒。我冲到新的土司老爷面前,请求不要把多吉和猎户赶出去。   所有的人都跪下了,但是新土司太太却不答应,她强调着是多吉把老土司给吼死的!   天呐,天呐,她说的是事实啊!按照雪贡家的律法,猎户和多吉都是应该被处死的!可是……可是……   没有人敢说一个字。多吉确实把老土司给毫不犹豫的杀死了。   然而,新土司对于多吉和猎户的处置也很犹豫,看得出来,他也不忍心。因此,新土司下令,就先把猎户和多吉关着。”   一连两篇节奏紧凑的记载,让梅朵的心猛然被拔高,又倏地从天上落到水里。   这只叫做多吉的獒杀死了一只老虎?!太疯狂,也太凶悍了!   纸上写着猎户看到了多吉的毛发显出了浅蓝色,猎户甚至都以为是海蓝兽的毛色,但是人人都知道,海蓝兽的体形要比普通的藏獒还小,根本不会是多吉这个模样。   梅朵看得心神激动。谁说多吉没有可能是海蓝兽的?这样的毛发颜色,这样的威严,这样的能力,它很有可能就是!海蓝兽也能基因变异呀!   一转眼,就看到了最后一页纸,注意到仅仅只剩下一篇记载,梅朵急忙看下去。   “藏历一七二一年,秋十月二十一日。   关于对多吉和猎户的处置,已经放了有一个半月了,土司太太天天在土司老爷耳边催促,不止是土司老爷,连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今天,来了一批外乡人。   他们的打扮很奇特,进入官寨后一拜会老爷,找了名通司一说,原来是一批汉族人。   这批汉族人扛着一个棺材,很沉的样子。他们的头领说家里的老爷去了,生前希望去拉萨朝拜一番,因此他们一家子的人便抬着老爷的尸棺不远千里亲自抬去拉萨。   土司老爷很敬佩,询问他们有什么要求。   这群汉人的头领说,听闻我们的寨子里有一头凶猛的獒跟猎户犯了罪,他们万里奔波就差能够保护他们的人和獒。这批汉族人希望从土司老爷手里买下多吉和猎户的性命,跟着他们离开寨子。   土司老爷有些犹豫,但是土司太太却一直在旁边说要让土司老爷答应这些汉人。   土司太太悄声道:‘反正留着那条獒和猎户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卖给他们换银子呐!’   在土司太太不断的诱哄和回娘家威胁下,土司老爷答应了。不过因为怜惜多吉和猎户的命运,土司老爷并未向这群汉人多要银子。   汉人们多谢了土司老爷以后,交了银子,领着多吉和猎户都离开了。他们不会在寨子里面多做停留的,因为朝拜就是要吃苦,一路要睡在地上,一路要乞讨食物。   寨子里的人都对这样处置多吉和猎户很满意,我也是一样。只不过,我总感觉那群汉人的眉眼之间有一股凶气,不像是偶尔见到汉人柔弱不堪,反而个个五大三粗,一身蛮力的模样。他们的身上都带着刀剑,一副凶神恶煞不好惹的样子。   我以为……以为他们是强盗。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多吉。它的体形仍然是那样庞大,它已经两岁了。   它才两岁,便已经做出了那么多让人吃惊的事情。它会成为一个传说的,会的。”   第五节蓝宝你真的是海蓝兽嘛?   终于将书记官记载的所有关于“虎獒”的事情看完,而梅朵也被这神奇的事情震在座位上,一时还回不过神来。   几篇书记官简单的记录,一个关于虎獒的传说。   梅朵靠在椅子上,两手捧着书,依然想着虎獒的事情。仁青已经吃完了午饭,用饭堂里出来,重新在梅朵身边坐下。   仁青看看她,看看书,再看看藏在薄毯下面,篮子里面的蓝宝,撇嘴摇摇头,充分觉得蓝宝肯定不是海蓝兽。   奶娘和桑吉见到主子终于把书看完了,很高兴,在旁边急急的说着要梅朵赶快去吃饭,然而梅朵哪有那个吃饭的心思!   她一把将薄毯从身上拿开,扔到了身后,随便谁会接住。两眼放光的盯着小篮子里面的蓝宝,那家伙睡得香极了,鼻尖上面湿漉漉的,还有个小泡泡!   梅朵伸出一个指头,把小小的泡泡戳掉。   炸掉的小泡泡散了些水渍在蓝宝的鼻子上,蓝宝努努嘴,动动鼻子,眼皮子紧了紧,依然睡得香。   梅朵摇头,内心大叹:果然是海蓝兽,睡起觉来稳如泰山不动神尊,当之无愧的草原霸主啊!   赞叹完毕,还是那根戳鼻水泡泡的手指头,对准蓝宝的脑门就恶狠狠的敲了起来。   “醒醒醒醒醒醒醒醒……”最后一弹鼻尖,“醒!”   被蹂躏的蓝宝一睁眼,便被午日还算温和的阳光刺了眼睛。两只雪球小爪子往眼睛上一捂,转动脖子将脑袋埋进了铺的软软的篮子里。   这条懒狗!   梅朵怒,伸手就揪住蓝宝的尾巴:“你个懒狗,你特喵的真的是海蓝兽,啊?海蓝兽真有你这怂样的,啊?你敢给老子说真的是你把多吉打死的,啊?特喵的,人家多吉能够杀死老虎,你能杀死一条猫就算不错了,啊?是不是只要毛发泛蓝的的就都是海蓝兽,啊?你特喵的怎么一点也没有传说中的威风凛凛,啊?看看,看看!”   梅朵一把将书打开放到蓝宝的跟前,狂骂道:“什么叫海蓝兽,啊?人家身材巨大,跟老虎比都是巨形兽,啊?人家一岁的时候能咬死几乎十条小獒和一条老母獒呐,啊?人家放羊放牛,不用操心的,啊?你个懒狗别睡啦,你给老子起来看看,你除了毛,哪一点有海蓝兽的霸气侧漏啊!啊?!”   蓝宝被梅朵吵得暴怒,扭头嘴一刁,就将那本珍贵的史实资料咬进嘴里,一阵摇头晃脑的就是狂甩。它的两条前肢受伤帮不了忙,于是就从篮子里坐了起来,两条后肢露出了锋利的爪子,朝着被咬固定的书就是一阵毫不客气的狂挠!   挠,挠,挠!特喵的,不对,特嗷的烦死了!   没一会儿,这本书就变成雪花片片,不成书样了。   见之,梅朵大骂“没出息”,又是两只手抓住蓝宝的耳朵,前后,前后,立起,抖动!   受到极大侮辱的蓝宝一口吐掉撕扯的稀烂的书,两条前肢举起,勉勉强强的挡住了耳朵,面向篮子里面的棉花小垫子就是一个猛子的栽了进去,一副癞皮狗的模样。   梅朵恨铁不成钢的在它毛茸茸的屁股上拍了两下,这家伙扫扫尾巴,坚决不理会恶劣至极的主人。   婆郎、央兰和奶娘这三个下人已经被梅朵冲蓝宝的一通狂骂给震懵了。大小姐这是受啥刺激了?   确实,是受刺激了。   从书记官的记载中便可以看出,多吉绝对是一条千年难得一见的怪獒、凶獒。这点不用怀疑,这不是传说,起码梅朵的阿爸就是见过的。   多吉从小到大,都是周围獒中的霸主,两岁时,更是以一爪毙命老虎而达到獒一生中的顶峰。   獒神,这是人们信任它、喜爱它的称呼;虎獒,这是人们给它的荣誉,是它的业绩,也是它的光荣,这绝对是前无古獒,后无来犬的独一无二的荣耀!   可是!   特喵的蓝宝这小怂干了什么?!   至今梅朵都不能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多吉那个大力金刚獒犬就是被蓝宝干掉的,虽然还损失了秋秋……   蓝宝是什么体形,迷你獒哇,多吉呢,一代虎獒大型熊啊。老天爷,你让她怎么能相信是蓝宝干掉了多吉,还只是背上有了个洞,仅有两条前肢骨折。告诉她真相吧,就是多吉自杀,把蓝宝压成重伤的吧?   望着还在扭屁股的蓝宝,梅朵觉得三观已碎,不必捡了。   几个人里,唯一感到有些想笑的就是仁青了。很难得的能看见梅朵这样耍性子撒泼的模样,就跟被她惹烦炸了毛的海蓝兽一样,瞪眼鼓着脸两边的腮帮子,跟鱼一样整个脸进行大喘气的规律运动。   仁青不禁轻笑了两声,声音就好像现在正在吹拂的轻风,柔柔和和,带着一些骚动的意味。   他将蓝宝一甩头扔进梅朵怀里的烂书拿出来,白皙细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将皱起来的地方展平,虽然有被撕碎失去的地方,但是也争取将每一页都恢复原样。   央兰看得眼睛都要冒桃心了。   奶娘桑吉在央兰脑袋上一打,喝道:“瞧瞧你那规矩!”央兰立刻恢复了正常。   梅朵又发了会儿愣,直到肚子咕咕叫起来,这才意识到饿了。   “奶娘,把这没用的家伙放回屋子去,”梅朵将篮子递给桑吉米玛,“央兰,去去去,拿吃的,饿死了。”   梅朵因为被獒神虎獒的给刺激到了,中午可是美美的一顿大吃。酥油拌洋芋泥,羊排,荞面馍馍加蜂蜜,再来一小块香喷喷的奶酪。   “香!”梅朵塞得满嘴嘟囔道。   坐在梅朵后面吃饭的央兰笑得开了花:“好吃你就多吃点。”小样还会打广告?   吃饱了饭,见得管家当秋还没有下来给她说阿爸忙碌完,梅朵便回屋午休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午饭吃得太多的原因,她一中午睡得都不是很舒服,迷迷糊糊的就到了下午。   她记得在梦里,有无数人的影子闪过。一会儿有弟弟旦真贡布举着刀,刀上还滴着血,面目狰狞冲她吼叫,一会儿有达杰索朗立于空旷无垠的草原之上,一张坚毅的脸庞露出淡淡的笑容,伸手,却接过了一个新娘。那一身极其喜庆红衣的新娘扭头面向她,梅朵一看,原来是她的好妹妹达瓦卓玛。   “月亮从东山顶上生升起,美丽姑娘的面容就浮上了我的心间。”   达杰索朗牵着达瓦卓玛越走越远,突然,又有一个英俊后生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追着达瓦卓玛而去。仔细一看,原来是木匠果日边巴。   她的梦中闪过无数人的身影,有雪贡土司的,有二太太的,有奶娘桑吉米玛的,也有侍女央金兰泽的。她记得恍惚中小白玛举起了专门砍脑袋的大砍刀,吼声震天的冲她道:“大小姐,我替你报仇!”   她睡睡不着,醒醒不了,明知陷入梦中,也不焦急,看着每个人的脸从面前闪过,直至……   穿着那日订婚时一身金黄色锦袍的仁青诺布,如同水纹般汇到了眼前。他抿着嘴,平日里显得木讷的脸这会儿在梦里显得既冷静又冰冷。他红红的嘴唇张开,一阵好像清澈流水般的声音便在梅朵的耳边响起:   “梅朵你真漂亮。”   不知为何,在梦中还会说这句话的仁青让梅朵忍不住嗤笑出声。仁青有时犯傻,有时聪明,有时平静,有时癫狂,但从来没有哪次是像梦里这次一样,冷着脸的说出夸赞她的话,眼中不带一分羞涩。   梅朵便是这样从梦中笑醒的。她喘着气的从梦中笑醒,眼角还带着点滴的泪水,看起来既娇弱又美丽。   门外守着央兰和奶娘听到屋子里的动静,便进来服侍主子收拾服饰妆容。   仁青还是和上午一样,在梅朵房门口不远的地方、在栏杆旁边坐着,又换了本书在看。   梅朵收拾好以后出门,仁青扭头看她一眼,好像是漫不经心的一瞥便收了回去,但是梅朵发誓,她从中他的眼中看到了“懒猪”二字!   哼。   梅朵不在乎的哼了一声,在栏杆旁边站定。她展开了胳膊,任午后的秋风吹佛着脸庞。她一低头,看到木匠又重新出现在了院子里,身旁没有女人的纠缠,很难得的在认真做木工。   梅朵想起他和拉姆早上出去,拉姆应该是有有关二太太的事情要予他说的,这会儿都说完了吧?   她正想扭头吩咐央兰下去去叫木匠上来聊聊天时,在大小姐身上绝对装了雷达的木匠正好抬头。   一看到大小姐在,果日边巴的眼中就立刻露出了惊喜之色,甚至都忘记了手上还拿着刀,高高举起就向梅朵挥手。   梅朵嘴角扬扬,向他招招手,示意他上来。   仁青见到梅朵和木匠的互动,一蹙眉,很有骨气的拿着书起身进屋了。眼不见心不烦,同样帅的人相看两生厌。呸。   婆郎干笑两声,搬着椅子、桌子的就跟着主子回屋。   果日边巴见到大小姐让她上楼,乐得放下手中的活就上了楼去。   正巧这会儿卓玛在外面逍遥了一天刚刚回来,见到木匠收拾工具的背影,本来想跟他打个招呼,但是一想到阿妈的警告,和她就要嫁到汪觉家当土司太太的身份,抿了嘴。   将马匹交给下人后,便径直上楼。   木匠就跟在她的身后。   卓玛以为木匠是舍不得她,想要跟她来说说情话的,所以心里面很是欢喜。想着就算是她以后当了汪觉家的土司太太,现在也是还可以跟木匠好的嘛。而且,木匠日后脸烂不烂的也没准,她会向阿妈求情保他的。不过,要是她真能嫁到汪觉家了,木匠烂不烂的脸的就跟她没关系了,谁还在乎一个当木匠的奴隶?   卓玛故意走的很慢,等着木匠赶上前来,轻轻的拉住她的胳膊,跟她说他绝对不会因为二太太的警告就离开她,跟她说他要一直跟她在一起。拉着她的手,将她拥抱……   “二小姐您让让,小的着急去见大小姐呢。”   幻想瞬间破灭。   卓玛扭头,一张虽稚气满满但却不失娇美的面容露出了愤怒,将娇美之色减了几分。   她就挡在楼梯口,怒道:“你说什么?!”   木匠很明显不愿意这个时候惹二小姐生气,毕竟大小姐还没有明确的告诉他到底还用不用勾引二小姐。于是,立刻收了着急上楼的神情,摆出了一向秒杀少女少妇的后生阳光灿烂笑,柔声道:   “二小姐今天一天不见踪影,可是让我担心死了,”边说边上前拉了卓玛的胳膊,再顺势慢慢牵上了卓玛的手,“二小姐可想过我?”   他虽是笑着,但仍是眼露伤心,眉头有点轻皱,摆出了一副伤情人强颜欢笑的模样,让人看了心里又酸又痛。这种面容对卓玛这些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正是一大杀伤性利器!   卓玛顿时就敛了怒容,心从钢铁软成了春水。   她急急的反握住木匠手:“我当然是想你的,当然!我……我只是今天被我阿妈的话惊到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边巴,你,你不要伤心,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现在害怕见到你。”   木匠自然也是做出一副理解的模样。   他点头应道:“二小姐你是珍贵身子,自然不用时时惦记着我。只是,我想知道二小姐的心思。若是你怕太太责怪你,那咱们俩便再无关系,若是你不怕,我哪怕舍去一身性命,也定是要和二小姐做一对儿苦命相好的。”   卓玛再狠再顽劣,也终归是个小丫头,更何况还对木匠果日有情。木匠这么一说,卓玛心里面立刻就乱了。本来她就希望木匠能够说出“什么也不怕,也要跟你在一起”的这种话,如今听到了,更是高兴坏了。   她急急抱住木匠的胳膊:“我自然是愿意跟你在一起的,只是,你也听拉姆说了,我阿妈和阿爸要把我嫁到汪觉家去,我没办法呀。”   木匠急着上楼,哪有那么多心思跟二小姐在这里纠缠。想着大小姐该在上面等急了,于是忙忙安抚着二小姐说:“只要二小姐你能坚持下去,我就能坚持下去。要是二小姐你哪日不需要我木匠了,我也不怪念二小姐,因为我知道,二小姐的心是跟我在一起的!”   “边巴……”卓玛闻言都泪水盈盈了。她没有想到木匠果日对她用情深至此,顿时,她就决定了,哪怕日后不能和木匠在一起了,她也要保下他!若是能把木匠当作陪嫁跟着她去汪觉家就更好了!   见到二小姐的眼里重新有了脉脉柔情,木匠松了口气,然后道:“可怜我想多跟二小姐说会儿话,但是无奈大小姐又不知道叫我什么事情。二小姐,要不然你跟大小姐说说去,这样子我就不用去了。”   他故意说成不乐意去见大小姐的样子,一方面是避免二小姐的妒意,另一方面是撇清与大小姐的关系,省得二小姐怀疑出什么。   卓玛自然信了,只是……   “这……这不好吧,你是那个傻,呃,姐姐的奴隶,她叫你自然是有事情的。”卓玛声音小小,自从上前亲眼见到梅朵打她阿妈以后,她就有些不敢与梅朵正面交锋了,鬼知道她会不会也被打。   不去跟大小姐说?倒是正和了木匠的意!   于是木匠怜惜的握住了卓玛的两只手,安慰着:“算了吧,大小姐那样凶悍,我怎么舍得让二小姐去。二小姐放心,只不过是我最近领了老爷的命,要给大小姐做个桌子,大小姐不会为难我的。”   卓玛有些暗羞的点点头,挣开木匠的手:“那,那你就快去吧,我……我姐姐发怒了可不好。”   一想到那天梅朵的连环踢,卓玛的脸面就是一僵:“你,你要是被她打了,就叫我,我就在……”   “放心吧,二小姐。”不愿意再和卓玛废话,木匠一转身就从卓玛的身前上楼去了。   看着木匠的背影带着“义无反顾”的勇敢,卓玛不禁感动。不过为了避免和梅朵碰面,她还是慢慢的上着楼台阶。   第六节来自侍女尼玛拉姆的消息   梅朵在上面等着,一看卓玛和木匠遇上,就知道要费些时间,于是回了屋里坐下,踢一踢篮子里的蓝宝。蓝宝嗷一声,今天主人欺负它真是欺负的太厉害!等它好了,嗷!   木匠进了屋子,跪下行礼:“见过大小姐。”   梅朵挥挥手,也不讲那么多规矩,指了个小凳子便让木匠坐下,慢慢说。可是,梅朵不讲那么多规矩,不代表看木匠不顺眼的奶娘和央兰不讲规矩。   木匠一看奶娘那眼睛瞪得滚圆,央兰这小丫头的小脸气得直抖,立刻就知道他不受待见了,于是讪笑道:“我站这儿就好,坐了一天了。”   梅朵也不强求,点头,道:“那就不浪费时间了,说吧,今天拉姆有什么事情给你说了?”   木匠舌头在口腔里动动,润润嗓子。   “哦,拉姆说,二太太打算把柯西头人的太太带回官寨里来呢。”   “哦?”梅朵不解,“这是什么意思?柯西头人能答应了?”   木匠点头:“小姐你听我慢慢说。柯西头人的太太叫格绒。起初是二太太生病的时候,见格绒照顾周到,便想要收格绒做身边侍女,等日后回来了也把格绒带回来,但是没想到柯西头人不愿意。听拉姆说,后来二太太就威逼利诱。   二太太见柯西头人不愿意,便答应柯西头人,说能说服了土司老爷收格绒作三太太,只要格绒能够再为土司老爷生下一儿半女的,二太太就求土司老爷再给柯西头人分两个寨子,好让柯西头人的两个儿子都有寨子管。然后二太太又威胁柯西头人说,既然柯西头人不放格绒,二太太也能把格绒抢过来。   最后,柯西头人就无奈的答应了,还求二太太能够好好待格绒,能放格绒偶尔回去看看孩子。”   梅朵递给木匠一杯水,木匠感激的接过,捧着水杯半天舍不得喝。   “小姐,您说那柯西头人的太太就那么好,值得二太太给出这么多好处也要收到身边侍候?”   梅朵垂眉,并没有立刻回答,自己也拿了一杯水慢慢喝着。   木匠有样学样,也拿着水杯一点一点抿,总觉得快点喝完就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他看向大小姐。   大小姐的辫子又黑又亮,一张白皙精巧的小瓜子脸,上面黑似琉璃宝石反着光的眼眸,水汪汪的被扇子似的眼睫毛遮挡着,更得的有魅力又勾引人。直挺挺的鼻子,皮肤好的一点毛孔都看不见,就像是时时刻刻的被雪山水滋润着一样。   红红的嘴唇微张,里面像一个个小贝壳的牙齿露出一两个颗来。唇瓣接触了水杯,素手一扬,便有一小股细流进入口中。姿态优雅又闲漫。   木匠注意到大小姐的咽喉一动,修长白嫩的脖子动起来格外诱人,诱得他忍不住也“咕咚”一下。明明他没有喝水,却感觉跟大小姐一样,身体里面有了一股水的滋润。   并未注意到木匠的眼光,梅朵将水杯放下,冷笑道:“我才不相信能有多好的人,值得二太太给出这么优厚的条件。二太太要不是傻了,要不然就是另有所图。呵,拉姆可跟你说二太太傻了?”   木匠摇头:“没说,要是傻了老爷早都高兴坏了。”   这话说得。   梅朵送他一个白眼:“随随便便就说真话,以后少说。”   木匠笑,只觉得大小姐连翻个白眼都漂亮有魅力,比二小姐翻得死鱼眼不知道好看了多少!   梅朵呼口气,看着木匠:“今天这件事情麻烦你了,水喝完没?”   木匠摇头,他才没有喝完。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梅朵起身:“那你慢慢喝,我麻烦你这么多次,这没什么东西给你。正好前段日子家庙里的喇嘛给了几个护身符,我给你拿一个去。”   边说就边进了里间去拿护身符。木匠受宠若惊的站在外间,看着大小姐离开的方向,心“砰砰”直跳。大大大大小姐给的护身符?   激动的连喝水都忘了。   梅朵很快便拿了护身符出来,是个大红色的护身符,可以挂在腰间。正面写着“护身符”,反面写着“佛祖庇佑”。梅朵站在木匠面前,将护身符往他眼前一递。   “给,这是庙里的喇嘛们念过咒的,能够去除厄难,保佑平安。”   木匠急急的一口将水喝尽,握着水杯道:“大小姐,这杯子也脏了,要不然我拿走吧?”   梅朵觉得他说的也对,便点头应了。   木匠珍惜的将水杯放进怀里,然后两只手在袍子上拍了拍,一张俊俏的脸上显着点红,看起来俊美异常。   双手接过护身符以后,木匠连连行礼给主子道谢:“多谢大小姐,这护身符我一定天天挂在身上,将大小姐的恩情记在心头。”   梅朵也不在意,这只是一个收买人心的东西,她又是实在没送的,而且她也不信护身符的什么避邪保佑功能,都是迷信。   唉,一说到迷信,梅朵又汗颜,最近总是一会儿信一会儿不信的,完全不理会佛祖,全凭她自己的心情。   “恩,对了,卓玛的事情,你还是上点心,”梅朵交待道,“毕竟汪觉土司也不一定就能选上卓玛,选上了也要见一见的,见了也不一定能看上。总之,别管二太太怎么说,你的主子是我,她要是敢划烂你的脸,你看我怎么收拾她!你就安心吧。”   梅朵说话说得顺溜,说得霸气,不仅将二小姐贬低了一顿,还将二太太也编排了一通。   得了大小姐的承诺,木匠的心一下子就安了下来。听到大小姐为了保护他,连二太太也能得罪,顿时更加对大小姐感激,死心塌地。拿刚才二小姐的反应做做比较就知道了。二小姐连一点小事都不愿意得罪大小姐,等到时候二太太对他动手了,二小姐哪里有胆子来保护他?   二小姐还只是个小孩子罢了。   梅朵正打算把木匠打发走,一转眼又想到了今天看到的木匠在院子里做木工,好像是在拿刀砍木头,于是不解的问道:   “你锯木头怎么不用锯子呀?”   “锯子?”木匠一愣,表示这个名字很陌生,“那是什么东西?”   恩?梅朵眼大睁,这边的木匠还不知道锯子?之前拉巴茸家她没有和木匠有过接触,因此不知道他们的干活工具,今天随口一问,怎知藏地竟然没有锯子?   不是吧?   “就是用来把木料锯断或锯割开的,一边是把手,一边是齿状的金属薄片,锯木头很快的。你回去鼓捣鼓捣,挺简单的。”梅朵略略解释道。   木匠在木工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他在脑中想了想,便大概想出了锯子的形状,高兴的向大小姐道了谢。   此番与大小姐的谈话令木匠很是高兴,大概临近傍晚时,他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大小姐送了他护身符,那他也该送给大小姐件礼物。他回去就去弄那个什么锯子,保准会把梳妆台造的美美的!   木匠走后,仁青又从房间里出来,冲着楼梯口递个不屑的眼神。   这时,管家在楼上面冲着院子里唤道:“泽里,去下面的科巴寨里叫个人过来,老爷要给汪觉土司送信!”   “哦呀!”守门的家奴甲他泽里高高应了声,然后就出门去找信使来。梅朵在屋内听到管家的声音,浑身一凛,阿爸他终于把信写完了。   她就站在门外,面向西方而立,似乎能够透过无边旷野,翻过千山万水,穿过高墙大院,看见那个在她梦中娶了别人的男人。   她爱他,真心爱……过。   她不会让她的复仇毁了他的生活。尽管他已经因为她的死而同样选择为她复仇,但是只要她不出现,不与他相认,他便一定会比与她相认过得好。   她坚信。   看着那个姑娘脸上露出从没见到的怀念神情,带着落寞,带着伤心,就那样孤零零的站在那儿,周围的空气里似乎都被她染上了思念与决然。   仁青不知道她在思念着谁,也不知道她的决然是在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但是,他希望那些事情与他和她的未来不要再有联系。   他静静的走到梅朵身边,高大带着安全感的气息让梅朵在一瞬间以为是那个人的身影。   梅朵扭头看向仁青,仁青直面前方,更显棱角锐利的侧面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辉。他白皙好像牛奶的皮肤这时候显出古铜色来,有一种男子汉的形象正在构建。   梅朵看的有些痴了。   那个人便是这样,不管走在哪里,都好像身上带着太阳的光辉,永远露着坚毅的表情,永远不轻易言败。   仁青转头,看见梅朵有些迷乱的眼神,忍不住一笑,露出了惨白的牙。   顿时形象坍塌。梅朵的眼神一瞬间恢复清明。转回头大感失望的叹口气,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和那个人比的,尤其是——   这个二傻子!   等到几近日落时,梅朵终于听到上了四楼的信使又风风火火的冲下楼去。信使跑进院子里时,梅朵看到他背后的包袱里鼓鼓,显然牛皮包了不少。   科巴寨里有不少专门饲养的用来送信的马,但那是供信差用的。信使的马在官寨里好生伺候着,百里挑一的好马,一日千里。只见作为给汪觉家送联姻信的信使是个年约三十岁的汉子,一看那面目便是极其忠诚,并且能吃苦耐劳的。信使从官寨里牵出了最好的马,一蹬腿上马背,便绝尘而去!   终于,走了呢。   自从昨晚知道了达杰要娶妻的讯息,她便一直心神不安。而今,不管那联姻信是不是她乐意的,这件事情总共是有个处理了。   走吧,走了好,走了她也就能死心了。   心里面不断的这样给自己说,可是,看着那一路的扬起的黄雾尘土,看着那弯曲的道路带着信件驶向远方。似乎在那奔腾的马蹄与她的心脏之间拴着一根锁链,硬生生的将某样感情从她的心里剥离,生生的,强硬的,哪怕她挽留却仍然无济于事。很疼,很疼。   似乎是那弥漫的黄尘飘进了眼睛,她感到眼睛涩涩的发疼,没一会儿,便泪眼朦胧。   娶了卓玛,能够获得一家甚至两家土司的支持,从而打破危局,占上优势。这样的好事,没有人会拒绝的。她也希望他会同意。   只是为何,泪水无法停止。   仁青静静的看着梅朵脸上的泪珠被阳光分解成漂亮的颜色印在他的眼睛里。她的哭泣他不明白,她的思念与想法他也不懂,但是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懂她,全部都懂。   仁青伸出一条胳膊揽住了梅朵的肩膀,将她搂在了身旁。   梅朵没有拒绝此时这个温情的肩膀。她默默的歪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睛虽然还是看向西方,但是她更注意到了落日,注意到了彩霞,注意到了远方的美景。   她的眼泪渐渐停止。太阳落山,明天又会从东边升起。人的悲伤总会渐渐消逝,还有快乐总会不断的产生。   她期待着明天。   第七节那群神秘的汉族人   给汪觉家送信的信使离开后,没过一会儿,驼背管家当秋就下了楼,来向梅朵说道:“大小姐,老爷忙完了,您有事就上去问吧。”   梅朵已经将心情整理好,一扭头,朝管家呲牙咧嘴道:“是不是故意的,让我等了一天?”   管家连连摇头:“不敢不敢,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怎么敢逗大小姐玩。”   “哼,谅你也不敢。”梅朵鼻哼一声,向楼上走去。   她纯粹是见这个管家老头不顺眼,就想逗他两下。唉,萌妹纸挑逗怪蜀黍,这个行为不科学。   本来上午去找雪贡土司时,梅朵是打算问一问雪贡家近年来发生的大事,就像是询问管家当秋一样,可是后来看了先前书记官写的那几篇关于“虎獒”的记载,梅朵就有目的、有针对性的打算问一问雪贡土司关于猎户和多吉,还有当年那批汉族人的事情。   梅朵可是没有忘记在书记官最后一篇记载中,关于书记官对那些汉人印象的陈述:面有凶气,个个五大三粗,有匪象。   梅朵猜不准,什么叫做有匪象。那批汉族人明明说是抬着棺材去拉萨朝拜的,可是书记官却根据他们的体形、相貌、身上佩戴物,判断他们是强盗土匪。   要不然就是那批汉人说了谎,要不然就是前任书记官老眼昏花,看谁都像坏蛋。总之——   真相只有一个!   梅朵上到四楼的时候,雪贡土司正在饭堂,各种食物也已经摆好,就等梅朵过来边说边吃。想着仁青还在下面等着,梅朵没良心的不叫下人叫他,自己一入座,便和雪贡土司先吃起来。至于仁青和卓玛,等会儿上来吃他们剩下的吧。   “阿爸,”没吃两口,梅朵便说道,“仁青今天从书房里面翻出了一本前任书记官写的书,我从上面看到了关于‘虎獒’多吉的事情,我很感兴趣,阿爸你能和我说说吗?”   “虎獒多吉!”   果然,雪贡土司一听见这个名字就很惊诧,多少年不曾听到,重新响起,还是那么如雷贯耳。   雪贡土司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哎呀,那可是个神兽呐。”   梅朵边吃边支吾:“阿爸你多给我说说。”反正占嘴的不是她。   雪贡土司低头想了想,似乎也很怀念,于是没一会儿也便开始给梅朵讲了起来。   “那年,猎户巴桑次仁家里的母獒下了十一个崽儿……”   雪贡土司开始徐徐的说了起来。虽然讲的故事大体上跟书记官记载的一样,但是中间还穿插着雪贡土司当年他自己对獒神多吉的形象和记忆。书记官的记载只有几篇,可是雪贡土司的记忆可是不止几页。在雪贡土司的讲述中,獒神多吉的形象在梅朵的心中逐渐丰满。   獒神多吉的成就绝不仅仅是书上的那么几页,比如说多吉大战狼窝的事情,前任书记官不知道,就草草一笔带过,但是雪贡土司当年可是事件的见证人,因而透过他的亲眼所见,多吉的形象在梅朵眼中就更是活灵活现起来。   雪贡土司在饭堂里给梅朵讲了有半个时辰,期间,仁青静悄悄的进来,默默的入座吃饭,两人都没有发觉,可见入迷。   “二太太吵着要杀掉这一人一獒,但是我却不忍心杀它和猎户,所以就把这一人一獒关进了牢中,好吃好喝的养着。原打算等二太太对这件事不在意了,便把他们俩再放出来,但是没想到一个月后,来了批汉人,说要去拉萨朝拜,可是又害怕沿路危险,所以就想将多吉和猎户买下来。这下这可算是多吉和猎户最好的归宿了,我虽然不舍,但是也答应了。后来,我就再也没见到多吉和猎户了。”   雪贡土司的讲述和书记官的记载相一致,可以证明这条“虎獒”的确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它的最终归宿却无人知晓。   梅朵想到那山洞里那头死在血泊里的怪物和那个死了已经有五六年的骷髅,情况还真是吻合的不能再吻合了。   可是……那骷髅已经死了五六年,这意思不就是几乎是猎户前脚刚一跟着汉人离开,后脚就死在那里了?   “阿爸,猎户离开的时候,身体健壮吗?”   闻言,雪贡土司摇摇头。   “阿爸你这么确定?”   雪贡土司道:“因为我印象很深。多吉杀死了我阿爸,人们虽然不愿意伤害多吉,但是却将这股仇恨发泄到了猎户巴桑次仁的身上,因而将他打得半死不活。那段时间,因为太乱,在猎户离开之前,行刑人都对他用过好几次刑了。离开时就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应该坚持不了多久。那批汉人之所以要买下猎户,依我看是为了多吉买的。多吉聪慧至极,而且只听从猎户的话,那群人要猎户只是为了能够指挥多吉!”   “哦,原来是这样啊。”梅朵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过关于猎户身体差这件事情,她也确实是才知道,书记官并没有记载。   这么看来,时间上真是对的正好。   真正来说,多吉的光辉岁月只有两年,所以现在的少年人有很少知道它的大名。就算是知道,也仅是隐隐约约的知道当年寨子里有过一条凶獒。因而像小白玛,他初见那怪物时,便没有把怪物和虎獒多吉挂上钩。   猎户和多吉离开寨子以后,应该就是直接被那群汉人安排进了山洞里,负责看守什么东西。所谓的朝拜都是屁话。后来猎户很快的就死了,但是多吉却继承了主人的意志与责任,尽心尽力的负责,甚至因为猎户的尸体就在洞里,多吉都很少出洞,只有在寻食的时候才偶尔出来一次。   不得不说,獒这种生物的忠诚度绝对不是其它任何一种能够相比较的。   大体上那怪物和骷髅的身份真相大白了,那么秘密呢?西山的秘密是什么,猎户和多吉看守的秘密是什么,那把钥匙的秘密又是什么?   突然想起那张纸上写的那批汉人是抬着棺材朝拜的,说是棺材里是他们家族的老爷,朝拜是老爷生前的心愿。   梅朵皱眉问道:“阿爸,你见过那群汉人抬的棺材吗?”   听到女儿的问话,雪贡土司低头想了想,答道:“见过。棺材这种东西自然是要走到哪里就抬在哪里的,哪儿能乱扔。他们来官寨的时候,棺材就在门口放着。他们走后嘎巴喇嘛还特意在门口驱了驱,以防鬼魂停留呢。”   “那他们带着的棺材长什么模样阿爸还记得吗?”   “模样?”雪贡土司皱了眉,“这我可没仔细看,全黑,样子简单好像还挺厚实的。我记得他们一共有十三个人,但是光抬那棺材就用八个,个个都是壮汉。但是别看是八个壮汉,他们抬起来以后我看一个个的都还挺吃力的。剩下的五个人,后面两个,前方两个,还有一个在旁边撒纸钱。十三个人每个人的表情都挺严肃的,不像是家里人刚没的伤心模样,估计是长途跋涉给吓怕了。”   听了雪贡土司的描述,梅朵已经基本能确定那棺材里面绝对不会是尸体。再重的空心木头,也当不起八个壮汉抬还吃劲。   诶,等等!   梅朵突然从雪贡土司的话中找到了四个字:十三个人。   梅朵放下手里面青稞饼,表情有点怔愣。十三个人……这个数字,不会是那十三个人吧?   她面色一变,赶忙向雪贡土司问道:“阿爸,那十三个人长的是什么模样?”   “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嘛,能是哪家的人抬着棺材去朝拜。”   雪贡土司点头:“也是。抬棺材的那几个我没注意,大体都是高高壮壮,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男人,倒是剩下的五个人里面有四个人长的有特点,我印象比较深。一个是独眼龙,瞎了一只眼睛,在脑袋上绑了个牛皮片盖在瞎了的眼睛上。还有一个是个跛子,但是别看是跛子,动作一点也不迟钝,走起路来健步如飞。第三个是个白面书生,他的特点就是太白了,比麦其家的二少爷还白,整张脸不见血色,阴沉沉的跟尸体一样。第四个就是他们的头领,长得倒不是哪里奇怪,就是穿着一件布袍,腰间别着一圈的小刀子,看起来十分怪异。”   一听雪贡土司对于那四个人的描述和她脑子里面的对上了号,梅朵顿时激动的一拍大腿,大吼道:   “原来是他们几个!”   【待续】 第七十六章6日:狂野十三狼   一行由十三个汉族人的组成的队伍,除了绝大部分都是壮汉这个特点外,还有四个更加有特点的人在里面!   独眼龙、跛子、白面书生、腰围飞刀的汉子……梅朵眼中恶光大现,这四个人,可不就是那个号称“狂野十三狼”中的“怪狼四匪”?!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十三个人的来历,但是梅朵可是记得刻骨铭心!   这十三个无恶不作的混蛋,从东边来到了拉巴茸家的地盘以后,就烧杀劫掠,一路打家劫舍,简直就是亡命之徒,而且手段方式极其残忍!   六年前,梅朵的阿爸便是因为在一次外出巡视时,正巧撞上了这一伙人,生生被砍死的!   阿爸死后,因为无子,拉巴茸家大乱,就是在这个时候,年仅十岁的梅朵扛起了整个家族的担子。阿爸的尸骨未寒,她就已经下令全寨皆兵,号召所有拉巴茸家的百姓为死去的拉巴茸土司——她亲爱的阿爸报仇!   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拉巴茸家的兵丁才找到了“狂野十三狼”在拉巴茸家辖地上的临时窝点。对付这十三个恶棍,虽然拉巴茸家那时候的兵丁聚合还不算上是大军集结,但是对付恶棍也绰绰有余了。   一击全歼!   也就是因为反击强盗这件事情,梅朵表现出了准确的判断力和优秀的指导能力,周边的头人们才没有太反对她任土司一职。   可是,谁也不知道她对当不当土司的才不在意,她宁愿做一个低贱的奴隶,也不愿意她的阿爸那样悲惨的死去!   一想到这里,梅朵的心中就冒出了熊熊怒火。虽然已经将那十三具尸体真正的做到了挫骨扬灰,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十三具尸体能让她阿爸活过来吗,挫骨扬灰能不让她历经磨难吗?   不能!统统不能!   梅朵永远将那十三个死人记在心里,并且时不时拿出来鞭笞两下!   想到亲人的死,梅朵的脸色变得灰败,状态一下子就从兴奋静了下来。雪贡土司敏锐的感觉到了女儿的变化,以为梅朵是因为虎獒的不知所踪而感到伤心,因而故意哈哈大笑了两声来缓解气氛。   “哈哈,乖梅朵,只不过是个故事罢了,不要往心里去!如今你身边有头海蓝兽,这可是丝毫不弱于虎獒啊,你要好好对待它!”   梅朵应付性的点着头,心思却全在那十三个盗匪身上。   狂野十三狼从东边而来,并且已经死的不能再死,那么很明显他们买走虎獒和猎户这件事情是发生在前往拉巴茸家之前的。   梅朵一边低头喝汤,一边利用所有的线索将整件事情联系起来。   她虽然不知道这支号称“狂野十三狼”的团体从何而来,但是他们穿过雪贡家时,肯定是留下了什么东西让猎户和虎獒看护着。后来他们前往拉巴茸家大行抢劫,当时那种疯狂的程度有一种要干最后一票的疯狂。拉巴茸家那个时候,即使是再贫穷的农户,也被人闯进去搜走了仅有的银子。   可惜疯狂过头,必有报应!   搜刮的那么多东西,在拉巴茸的兵丁攻入他们的窝点时,全部找到,而且惊讶的发现所有的财物已经被分类放好。攻进去的时候,梅朵也在,现在回想一下,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类似于棺材的东西。而且既然他们是从东边来的,就不可能已经抬着棺材去了一趟拉萨才回来干的坏事。这批恶人在抢劫拉巴茸家之前,肯定也抢过其他家,那么那些财物呢?   从雪贡土司的话中可以知道,狂野十三狼并没有在雪贡家露出狰狞的齿牙,有可能是因为看在雪贡家将虎獒卖给他们的份上,但是依梅朵的看法,八成是因为太穷了,真的没什么好抢的……   梅朵将汤喝完,在走出饭堂后,忍不住掏出怀里的钥匙,借着走廊里挂在墙上的油灯灯光,细细的抚摸观察起来。   她有没有可能是捡了一把打开阿里巴巴四十大盗藏宝洞大门的钥匙?   那具棺材里面,真的有尸体吗?那十三个杀人越货的匪徒还会有那种良心抬着棺材去拉萨朝拜?哼,对于这种可能,梅朵只赠送一个字:呸!   看着手心的钥匙,越看越兴奋,有种偷偷摸摸的激动在心底荡漾。   梅朵刚下了半层楼,就有个高大漆黑的身影静静的赶到了她的身后,看着梅朵着了迷似的打量她放在手中心的钥匙,在昏暗的光线里,暗了暗眼神。   直到跟着梅朵下了楼,到了房门后时,仁青才拉住了梅朵的胳膊。   梅朵被人突然拉住,惊了一下,诧异的回头看向仁青:“怎么了?”   仁青看着她,因为说不了话,懊恼的指了指书房,做了个写字的比划。   梅朵点头,跟他去了书房。   奶娘桑吉米玛的工作时间是早上要来得及侍候主子起床洗漱,晚上要到服侍主子吃完晚饭。梅朵朝奶娘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家去吧。   “天色晚了,你就回去吧,明天早上可以来晚一些,我想多睡一会儿。”   领了命令的奶娘离开了。   奶娘走后,婆郎担起了主要服侍工作。婆郎进了书房将灯点上,随意的将墨磨了磨,将笔递给仁青。   在梅朵的注视下,仁青在纸上写下了一句:“我明天带着婆郎单独出去转转,你不用管。”   梅朵看完轻皱眉,单独出去?   “你嫌我烦?”梅朵不满的问道,佯装很生气的撅起嘴。   仁青看她娇蛮的样子,赶快摇了摇头:“不。”   “那你……”梅朵咬着下嘴唇,故意酸酸的道,“那就是想出去见别的姑娘喽?”眼神里既有委屈又有娇弱,短短的看仁青一眼,便又盖下眼皮,小嘴儿不住的动,表情既哀怨又讨喜,娇生生的一个吃醋小女人模样。   仁青的眼睛里面散漫出了亮亮的光芒。   他自以为见过了梅朵的很多面,傻得要命的,美得发光的,聪明得让人惊奇的,悲伤得让人心疼的,不怒自威的,不笑却相当讨喜的……可是,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啊。   他看着她被咬的发白的水唇,心里面突然一热,忘记了梅朵刚才问的什么,只是紧紧的凝视着她的唇。很……美。   他看着看着,便忍不住,不自知的慢慢低了头。   梅朵还打着逗逗这个二傻子的心思,低垂着头,装着委屈,心里面琢磨着吃醋的女人都该是什么样的。她……还没被给过吃醋的机会呀。   是应该泪光盈盈的,是应该满脸痴怨的,又或许是带上勾引的,要不然会是满脸愤怒……呃。   一小块黑色的影子落下,挡住了小小油灯的微弱光芒。梅朵回神,发现仁青还没有回答呢。只是,这个反应刚出现,梅朵的注意力就被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所吸引了。   仁青的脸已经到了她的面前,鼻尖几乎碰到鼻尖,他稍显急促的呼吸中一点一点的炙热起来。   他上次只是亲到了她的唇边,那这次呢?   他都没有心思去看梅朵有没有发现他的意图,两只眼睛的视线全都被水水嫩嫩唇瓣所占据着。   婆郎和央兰害羞的站在一旁,虽然说按照规矩还是低下头避开不看的好,但是他们真的忍不住的想看啊!   仁青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快到无法忍受了。他忍不住再向前凑近一分,只需一分,他便可以触碰到了……呢……   “滚开。”   梅朵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仁青是想干什么,立刻退后两步,逃离危险范围,本来还在装委屈的脸一下子消失,冷言冷语的送给麦其登徒子两个字:滚开!   仁青立刻僵住,保持着低头凝视的姿势,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更为打击的是,梅朵根本不理会他的失态,一扭头,走了。跨过书房门槛的时候,还送给仁青一句:   “明天你想去哪儿去哪儿,我不管,不在官寨里面吃饭都行,想独自转上个半年都行!”   音落,人便从门口消失了。   还在屋子里面的央兰被这突然转化的气氛卡在了原地,顷刻,才反应过来小姐是拒绝姑爷的亲近了。于是,大为害怕姑爷拿她出气,央兰耸着肩缩着脖子就小碎步也跑出去了。   仁青还是僵在那里,婆郎在一旁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打笑几句活跃一下气氛。   良久良久,有夜风从门外吹进书房,油灯的小小火苗摇摇晃晃,灯光虚弱的闪闪烁烁。   直到听到外面央兰服侍主子洗漱时来回的脚步声,即将变成石头的仁青才长长的叹出了一口重气。   “呼……”   他以为他能见到她展现的不一样的风情,便是知道了她;他以为他可以陪在她身边,便是读懂了她。原来,一切不过自以为是。她依然不在乎他是谁,将他只是看做一个客人,一个雪贡家的客人,而不是她的未婚夫,一个因为她才会变成雪贡家客人的男人。   他低头看着自己在纸上写下的那行字,垂眸,无声的苦笑两下。   @   深夜了,雪贡官寨里面静静无声,连大院里的狼狗都跟哑巴了一样没有发出任何支呜的声音。   三楼,最边上的房间在这个时候,随着响亮悦耳的一声“咯吱”,房门打开了。   大半夜的,除了尿急还会有什么原因打开房门?况且尿急的话屋子里面也有夜壶。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房里面探出了头,谨慎的看着外面,虽然明知这大半夜的除了心里有鬼的人会在外面晃荡外不会再有其他人,但是仍然心虚的观察了观察,以防被人看到。   确定了安全后,黑影从房间里出来,但是刚走没几步,便被人吓在了原地。   “小姐,你要去哪里?”   丹西如同鬼魅一样不知从哪个黑暗角落里钻出来,穿的还是白色的布袍,吓得卓玛立刻就要失声尖叫!   她拔腿就想往自己屋里面跑,但是当发现是自己的侍女丹西后,立刻带着余惊怒声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跟只幽灵一样,吓唬谁啊!”   她不敢用太大的音量说话,毕竟走廊的那边便是梅朵和麦其二少爷住的地方,不过言语里的责备和怒火仍然很强,如果不是大晚上的,绝对要冲上去给丹西一巴掌。   无视二小姐的怒火,丹西在旁边不带丝毫感情的道:“二小姐要去哪里?”   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任何人在这座沉默的寨子里活动,本来就对黑暗有着一种害怕畏惧的心理,一听到侍女又是用这种没有音调起伏的语气说话,卓玛立刻打了个哆嗦。   她想要厉声呵斥丹西,但是口气仍然不自禁的带上了些许颤抖:“你,你管我!我不是,不是让你回你屋子睡去吗,你怎么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   临睡前,卓玛就以这段日子辛苦了丹西为由,允许卓玛回自己的房间好好睡上一觉,不用守夜,但是没有想到,丹西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抓到了她!   卓玛不禁怀疑,眼前这个是不是她的侍女丹西,难不成……真的是幽灵变的?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卓玛惊恐的咽了口口水,两条腿有点发抖。借着皎洁的月光仔细的打量丹西,与平日里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有点面无表情罢了。   可是,面无表情?   卓玛更加的抖了抖。不过还好她的侍女不是一个恶趣味的侍女,丹西见到主子的眼神里面露出了点惊恐后,就立刻说道:“我担心小姐会做什么错事,所以一直在外面守着。”   丹西的心思细密,而卓玛的神经大条,所以在丹西眼里,她这个主子的一举一动之心思根本就逃不过她的一双眼睛。雪贡家是个人都知道二小姐是什么样的火爆刁蛮脾气,这种不把下人当人看的主子也会体谅她一个小小侍女有没有受累,还会叫她回屋好好睡一觉?   开玩笑。   因而丹西很确定的就能判断出她的主子肯定是有什么打算,要在今晚实施。不过她猜不太出来。跟木匠来个深夜幽会?显然不可能。   最近能对二小姐产生影响的事情只有两件,一件是来自太太的警告,警告二小姐不要和木匠走得过近;第二件便是老爷和太太已经决定将二小姐送往汪觉家联姻的事情,当然,这件事情成不成还两说,如果新汪觉土司能看上的话。不过依照二小姐一向的自信状态,嫁去汪觉家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之前丹米便一直在思考二小姐是想做什么。凭她对二小姐的了解,对于第一件太太警告这件事情,二小姐一定会阴奉阳违。二小姐不会撒手木匠的,尤其是木匠还是一个英俊又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第二件联姻的事情,二小姐肯定是会打心眼里高兴的,所以也不会拒绝。   二小姐既舍不得木匠,又会嫁去汪觉家,那么她今晚是打算干什么?   丹米想不清楚。果然,人心还是最难猜的。   她不在乎二小姐的面子,反正也没有第三者在场,所以所幸直白的说了出来,表示她是害怕二小姐“做什么错事”。然而,就丹西这句口气模糊不清,意思模棱两可的话,却让做贼心虚的二小姐脸色一变。   “我才做不了什么错事!”她强硬的辩驳着,“我不过是想试一试,又没想怎么样,你管得太多了!”   一个人成功的因素不在于机遇,不在于金钱,而在于智商。   特喵的人家侍女说啥了,你个智商堪忧的就什么事情都往外交待?!   干坏事的人就是禁不住怀疑,尤其是没有经验的,别人稍微说点什么就忍不住往自己头上按,简直就是精神病里面的疑病妄想啊!啊喂,二小姐你聪明点好不好嘿?   丹西面不改色心不跳,对于即将把二小姐的目的套出来这件事情一点也不激动。她已经完全掌握了控制二小姐的方法,这跟同龄人央兰比起来,简直就是城府天才。   丹西又道:“我只是害怕小姐您忍不住罢了。”   二小姐说什么话,她就跟什么话,让二小姐认为她已经完全知晓了二小姐的目的。二小姐说什么“不过是想试一试”,想试什么?大晚上想做的事情肯定不会是好事。   丹西根本就不用过脑子,就知道该怎么引导二小姐自己往下说。   丹西果然知道她要干什么!这就是卓玛现在内心唯一的想法。她本来以为她做这件事情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但是没想到她的这个侍女比狐狸还精,她什么都没说,这样也能猜出来?   卓玛立刻就有点慌乱了,想干坏事却被人揭穿,任谁心里面都会慌乱一阵。   对于自主性不强的人来说,会立刻袒露自己并且寻找援助,正巧,卓玛就是这样。   她想到自己的侍女一向主意多又聪明,便立刻放弃了和丹西辩驳的想法,而是主动交代道:“我是有点鲁莽了,不过也有可能啊,我长得也不差,他又不是见过多少女人的,我就不相信我比不过那个傻子,对于他这种傻男人,还不手到擒来?”   丹西嘴角一抽,二小姐这是要……   卓玛见丹西不说话,继续毫不保留的道:“反正我是想过了,嫁给汪觉土司也没什么好的,木匠对我这样深情,我可不能辜负他。以后要是嫁给汪觉土司,我和木匠肯定就再也见不到了,阿妈也不会同意木匠作为陪嫁去汪觉家的。而我要是嫁给麦其二少爷的话,只要随便对那个傻子说几句好话,他肯定会答应我带着木匠一起去麦其家的!我今晚要是能和麦其二少爷好上,就算是阿爸阿妈也不能阻止!”   哇哦,果然是一个好大的智商堪忧的阴谋!   丹西,小小年纪的丹西,一向聪明伶俐的丹西,此时已经对她主子的足智多谋敬佩的说不出话来了。   二小姐,您是从哪儿来的信心,麦其二少爷一定能看得上你?   【待续】 第七十七章7日:深夜求欢   对于二小姐的自信心,侍女丹西表示理解并且不给予打击。只是还是提醒道:“那小姐您怎么会肯定,麦其二少爷以后就一定会听你的话呢?”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层薄薄月光的时候,卓玛敏锐的从侍女丹西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凉凉的质疑味道。   于是,卓玛硬气的反问:“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听我的话?”   丹西不说话,连她这个当侍女的都不想听,更何况人家麦其家的二少爷?   卓玛见她不说话,以为丹西是有点知道错误了,于是呵呵的笑了两声:“你看他那个傻样,梅朵说什么他就听什么,难道我还比不过梅朵?”   丹西不吭声。   “呵,要是我跟麦其二少爷好上了,你看我怎么对付梅朵!我绝不会让她在雪贡家、在麦其家有容身之地的!”   说完,畅想着美好未来的便叉腰轻笑起来。   不忍心再看主子一副光会想的样子,既然已经知道了二小姐的目的以及她今晚的打算,丹西便提醒道:“主子,您先别笑了,您还去不去找麦其二少爷?”   听之前二小姐说的话,就知道这是一个没有丝毫章法和程序的计划。二小姐就是决定大半夜的敲开麦其二少爷的房门,然后趁机扑到,接着就ooxx,xxoo。身子给了麦其二少爷,完事后,第二天告诉雪贡土司老爷,老爷再暴怒也无济于事了。于是,二小姐就能以同样的“麦其二少爷的未婚妻”这个称号自居,甚至还有可能将大小姐给挤下去。   看起来事情将会进展的很顺利,但是,丹西瞥一眼和麦其二少爷房门紧紧相邻的大小姐屋子的房门,二小姐你确定你能把门敲开吗?   卓玛收了笑,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要干。虽然被侍女给抓了个现成,但是侍女算是个什么东西,侍女又没有资格阻止她蓬勃向上发展!   “去,当然去,”卓玛道,“你在一旁静静的站着,不要说话,不要给我添乱!”   丹西颔首,回道:“那小姐我现在能回房去睡吗,要不然我明天就不能早早服侍小姐起身了。”她才不愿意看主子犯傻的样子,还陪在这里一起吹冷风。   卓玛一愣,她没想过丹西既然已经来了,竟然还会走。本来她是有点胆怯的,想让丹西在旁边陪着,但是一听到丹西说的明天早早来服侍她起身,她就又想到了一条好计!   “好好好,你赶快回去睡吧!”卓玛挥着手,巴不得丹西现在立刻就睡着,“你明天早上早早起来,最好天不亮就起来!你就去麦其二少爷的房间找我,然后就站在那儿大吼,一定要让全寨子的人都知道我在二少爷的房间里睡了一夜!知道吗?”   卓玛说的兴奋,丹西淡淡的答道:“知道了,小姐。”   “好了好了,赶快睡去吧!”   卓玛已经巴不得到天亮了。   丹西转身,布袍的裙摆荡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下楼走了。   听到丹西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到了二层楼消失,在有房门的声音响起后,卓玛才安下心来。   她抖了抖身上的披风,因为身上只穿着里衣,所以在夜里感到有些凉。看准了仁青的房门,卓玛给自己打了打气,走!   她到了仁青的房门,因为不敢太大声,所以只能轻轻的敲着门。   “咚咚,咚咚。”   屋内在外间守着的婆郎瞬间被惊醒,他睁开眼,以为自己是被夜里的什么动静给惊醒了,于是他坐在地上,侧耳细听。   “咚咚,咚咚。”   这次没错了,真的是敲门声!   婆郎猛地打了个激灵!   “咚咚,咚咚。”   就在房门上面响起,轻轻的,轻轻的,好像是谁在拍打……可是,可是谁会大半夜的没事儿干抽风在别人门口敲门啊!婆郎被吓的都快要哭了。好歹他平日里也算是个勇敢的小伙子啊,可是再勇敢也抵不过有幽灵在外面闹腾呐!   婆郎的背上受刺激的生了一层薄汗,全身都毛骨悚然。   “咚咚,咚咚。”   房门还在继续的被敲响,但是婆郎没那个胆量去开门,也没那个胆量去喝问来者何人,因为他害怕门外敲门的那个东西不能算人可怎么办?   门外的家伙坚持不懈,婆郎就算想装作没听到也不行,直到再也忍受不了后,他一下掀起身上裹着的被子,撒丫子就冒黑跑进了里屋去。   仁青诺布跟没有听见任何动静一样,睡得很沉稳。   婆郎跪在了主子的床边,心中“砰砰”直跳,小心的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主子的肩头,轻声低语:“主子,醒醒,主子?主子,醒醒,醒醒……”   仁青一向睡得很轻,因此婆郎刚叫了两声,仁青便在黑夜里睁开了眼。   他睡得轻,起来以后也没有丝毫的晕乎,清明的好像一直是清醒状态。   “恩?”他短促的恩了声,语气里面也没有被人叫醒的不满,跟平日里的状态是一模一样的,而婆郎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的打扰。   婆郎哆嗦着声音道:“少爷,门……门外有鬼呀。”   仁青蹙眉:“恩?”他这个奴隶深夜将他叫醒,就是为了说这种荒诞事情的?他明天还有事要做,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聊?   婆郎因为害怕,没有注意到主子不爽的情绪,而是忙慌张的点头:“少爷,鬼啊,就在外面啊,鬼在敲门啊!”   里间因为有东西挡着,而且确实那敲门声很轻很轻,所以仁青听不见,因此听了婆郎的话,更是无奈。他指了指自己床边的地毯,示意可以勉为其难的允许婆郎今晚在里间睡一晚。   什么鬼不鬼的,不是婆郎出现幻觉在瞎说,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理他的?睡。   比划完,仁青就闭上了眼睛,转个身面向墙一边,重新入睡了。   婆郎心里面还在颤抖,但是静静的在里面停了片刻,发现听不到鬼敲门声后,便欣喜的躺在地上睡了。连被子都不敢跑出去拿,好像鬼就在外屋一样。不过没有被子盖不要紧,只要听不到奇奇怪怪的声音就好。   在安静的环境下,婆郎蜷缩着身子,良久良久的,也慢慢睡了过去。   门外;   “咚咚,咚咚。”   卓玛敲得越来越没有力气。她蹲下身子,将披风裹得更紧一些。已经临近午夜了,临近初冬的夜晚这会儿气温已经很低,她还只穿着里衣批了件披风就出来,有点受不了。   她抬手,又在房门上敲了两下,等了一下,还是没有人理她。   是不是敲得太轻了?   她害怕是因为自己敲得轻的原因,于是又加大了点力道:“咚咚,咚咚。”这种音量都能够传到梅朵的房门外了,所以卓玛敲得更是小心,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力度。   大概有一碗茶的时候后,麦其二少爷的房门依然没有动静,没有丝毫的反应。   卓玛已经有退意了。可是,一想到刚才她还兴奋确定的给丹西交待着明天要一早到麦其二少爷房里找她,她就有点拉不下脸面离开。怎么着,也该让麦其二少爷把门开开吧?   她注意到旁边的窗户应该更靠近里屋,所以很聪明的转移了阵地,到了窗户边站定,又开始轻轻的敲了起来。   在里屋里面刚睡着的婆郎再次被惊醒了,而这次,更令他感到害怕的是,屋外的幽灵竟然从门口转移到了窗边,还是那样坚持不懈的敲着,敲着窗户!   “呜……”   婆郎立刻从地上翻坐起来,一边听着窗外的声音,一边带着恐惧的表情慢慢的爬向主子的床头。   又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戳着主子的肩头:“呜,主子,你醒醒,快醒醒,鬼要进屋了,主子,真的,主子……”   仁青再次被打扰起来了,他的面色带上了很明显的不满:“恩?”   婆郎赶忙指着窗户:“主子你听!”   屋内静了下来,外面的声音凸显的更加明显:“咚咚,咚咚。”   “主子有鬼啊!”婆郎立刻叫道。而仁青只是深深皱起了眉眼,盯着窗户,不知道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屋外的卓玛终于等到了曙光。她听见了屋子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于是很兴奋的加快了敲窗的频率,虽然仍然不敢太大声,但是一连续细小的“咚咚”声足以让屋子里面的人知道外面有人找!   可是卓玛她想得太简单了,她挑的时间是真的很不对,午夜什么的感觉。   “主子怎么办,怎么办啊!”婆郎已经快要疯了!他从小活到大,幽灵这种东西还只是单纯的从别人嘴巴里面听见过,根本没有亲身经历过,怎么一来雪贡家就这么刺激,他不需要见面礼啊!   身旁的下人已经被吓得惊慌失措,仁青瞪他一眼,让他闭嘴!   婆郎一缩脖子,但还是在瑟瑟发抖。少爷你也太镇定了,还有心思瞪他。   或许是因为婆郎第二次的大声说话,屋外的敲窗声更加紧凑。   片刻后,仁青从床上起身,向窗户边走去。婆郎一看主子的行为,立刻紧张的将他拖住:“主子,你干什么去?”生怕仁青想不开的开窗,被屋外的幽灵带走。   仁青把婆郎的手从胳膊上撸下来,再次瞪他一样,示意他好好的窝在角落里,不要碍事。有个没用的奴隶真是伤不起,驱鬼这件事还得要主子亲自上,主子亲自上就上吧,没有用的奴隶还得抱着大腿求主子不要干傻事。   去死。   仁青将婆郎赶在一边后,毫不犹豫的大步走向窗边。外面家伙有毅力的敲打,仁青站在窗户的这一边静静的听了一会儿。   鬼?人?   猜测这种东西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   于是仁青伸手,将插在窗上的拴给打开。窗外的卓玛一发觉有动静,欣喜若狂。她收回手,急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束,发型有没有乱,里衣展不展、好脱不好脱,披风正不正,表情值不值得人怜惜,容色艳丽不艳丽……   就这样,检查了好一会儿后,一抬头,窗户还是紧闭的样子,并没有打开。   咦,卓玛奇怪,怎么有了动静以后半天又没后续了呢?   卓玛在窗外站了一会儿,奇怪,于是上半身向窗户靠近了些许,想要透过中间的缝隙观察一下里面的情况。之前看的是漆黑一片,但是如果有人在窗户那边的话,应该就能看见了吧?   她将脸凑到了窗户跟前,一只眼睛闭住,一只眼睛向窗户缝看去。   唔,怎么白色的呢,有人在吗……   “啪!”窗户突然被人从里面狠狠快速的向外面打开,厚厚的窗户木板直直的打上了凑在近处卓玛的脸!   卓玛一声惨叫:“啊!”   不仅是鼻子,两扇窗户板齐齐打在了她的脸蛋上,就像是被人同时左右扇了两巴掌,重重的,毫不留情!   瞬间,火辣辣的疼。   但是,这事儿还没完。仁青的个子高,因此在窗户里面站着的时候,卓玛只能看到他上半身的里衣,但是仁青却能看到卓玛的身高和方位。在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打开窗户以后,看卓玛只是整个脖子带着头往后猛猛一扬,身子却没有移动太多后,仁青快速的伸出一只胳膊,一把就揪住了卓玛的衣领,将她往身前一拉。   卓玛就跟毫无反抗之力的小羊崽儿一样被仁青拖着。   仁青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前,看清楚了面目,想了想,便又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朝着这个小姑娘有点怪异的两个脸蛋上又是响亮的“啪啪”两巴掌!   声音极其清脆悦耳。   刹那间,卓玛被打蒙了。   为什么打她?!   仁青冷眼冷面的打完人,然后强大的臂力显示出了一个非常好的功能:将人甩到一边。   卓玛整个人差点都要飞出去了!她被仁青随手一甩,就甩到了一旁的走廊边,如果没有栏杆护着,铁定就要掉下楼去。   就在卓玛全身疼痛,两个脸蛋好像都开始发肿的时候,仁青两条胳膊一伸,将打开的窗户又静静的关上了。随后,有窗栓拉动的声音在夜里嘲讽的响起。   卓玛铩羽而归。   她依着栏杆,双眸含泪,震惊不敢相信她之前所面对的遭遇,她深夜前来求欢,竟然被打了?   真是奇耻大辱!   她愤怒的起身,才不会管什么让不让人知道了,直觉就是想上前就那两扇该死的窗户拍碎,冲到仁青的面前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可是她才一动,身上就开始痛,身上的痛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脸上的才是重伤。她伸出手,轻轻的摸了一下脸蛋,“嘶”,倒吸一口冷气。那个男人打得实在太狠,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打过,只是两巴掌就感觉脸蛋要碎掉了一样!   恐怕最近几天都要无脸见人了。   她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速度极慢的向走廊那头自己的房间走去,背影极其凄惨。   弯着腰,扶着栏杆:“老娘还会再回来的。”   仁青解决完窗外幽灵,关窗回去,上床睡觉,他明天还要早起呢。   婆郎因为躲在里面,所以压根没有看到窗户外面的人是卓玛,他只看见他英俊勇敢的主子揪住了一个黑影就是两个大耳光送出,然后跟扔石子一样把幽灵扔开,姿势太迷人,直让人感动的想哭。   “少爷,你没事吧?”   他关切的上前,想要看看主子扇幽灵的手有没有损坏。仁青不理他,安稳的睡去了。   婆郎坐在床边的地上,看他家主子就像在看一个英雄。   今夜,好不宁静。   翌日天未亮,仁青就带着婆郎出了官寨,这时候,梅朵还没有起身呢。   丹西倒是听她主子的话,早早的到了三楼,但是她却径直走向二小姐的房间,对于二小姐会在麦其二少爷房间这件事情,想都不去想。   “小姐,我是丹西,来伺候小姐起身。”站在门外,每日惯例的话语响起。   半晌,屋内没有动静,丹西也不着急,就在外面静静的候着。   两盏茶的时间后,房门内的门闩被人拉开,但是门并没有打开,可见卓玛一在里面拉开门闩就走开了。丹西推门而进。   进了屋后——   “小……姐?”   丹西看着卓玛的两个脸蛋,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能想到主子失败,但是也只是想到主子在麦其二少爷房外敲上一晚上门就已经是极限了,根本没有想到她家的主子还会遭到麦其二少爷的毒打!   卓玛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因为没有及时的用冰水敷脸,所以今天早上看起来更是格外的红肿。   她的两边脸颊鼓起,被仁青打得有点像猪头。   阿妈不在身边,见到侍女丹西,卓玛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一下子的嚎啕大哭:“哇,我一定要要告诉阿爸去!呜,他竟然打我,还把我甩到了一边!太过分了,哇呜!”   卓玛哭的凄惨,甚至跑回里间,扑到床上,抱着被子就是一顿狂哭。她的脸肿的不像话,碰到被子都嫌疼。   丹西在一旁看着,心里面想到了一个能够帮主子达到目的的法子。   【待续】 第七十八章8日:下药计划   梅朵果然很晚才起身。   奶娘桑吉已经按她说的来晚了好一会儿,可是仍然还在门外等了有近半个时辰,才等到央兰在屋里面将房门打开。   “小姐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奶娘一见央兰打开门便道,“昨晚睡得晚了?”   央兰摇头,小姐很早就睡下了,难得一次的赖床吧。   在侍候小姐起身洗漱的时候,奶娘的神色有点奇怪,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是犹豫再三还是憋回了肚子里去,梅朵和央兰都并未察觉。   仁青的确带着他的奴隶不见了,梅朵只是看了他的房门一眼,便不放在心上。那么个大男人,又不会出什么事。   关于昨天晚上仁青想要偷袭她这件事情,梅朵不以为意,毕竟人家想亲近自个儿的未婚妻并没有什么错,倒是她,有点不给面子。   上楼去看阿爸时,正巧碰见了卓玛和她的侍女从楼上下来。梅朵一见到卓玛,就破功了。   “哈哈,我美丽的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晚上脸成猪头了?哈哈!”   梅朵的口气好不客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梅朵算是知道了,跟这个丫头说话,不用像跟二太太说话一样格里拐弯,直来直去的就好。而且梅朵现在连对二太太都懒得讲究说话的艺术,就更别说是对卓玛了。   卓玛今日的衣服跟她的伤势有些配,红彤彤,梅朵见之就更是讽刺道:“妹妹还是换件颜色淡的衣服好,这件一看就是出血的。”   卓玛大怒。   本来她心情还有些好,丹西给她出了个好主意,而前半截计划进行的也挺顺利,她又回到了昨晚还没吃到苦果之前的状态,脸上洋溢着一种被压抑的兴奋感。不过这种兴奋感被她的猪头脸给掩住了,要不然梅朵肯定能看出端倪来。   “你闭嘴!”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是变丑毁容的时候,女人就更是将爱美遮丑这件事情列为人生头等大事来看待。   而不仅变丑了,还被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大肆嘲笑,这要心气极高的卓玛怎么能够忍受!   她怒喝一声,“噔噔噔”的就从楼梯上跑下来,冲到了梅朵面前,怒视梅朵。   “你刚才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她习惯的摸了摸腰间,发现小皮鞭没拿后,有些懊恼的在身上拍了一下。不过,没有鞭子她还有手,她最近实在是被梅朵气得很憋屈,今天哪怕是顶着一张猪头脸,她也要好好教训这个傻子一顿,把梅朵欺负她阿妈的仇给报回来!   看卓玛跟干柴见到火星一样立刻就燃了起来,梅朵眨眨眼,很给妹妹面子,也很有本事的大声道:   “大~猪~头~大~猪~头~大~猪~头~大~猪~头!”   卓玛傻了。   趁着卓玛傻愣的功夫,梅朵两只手各伸出一根手指头,以着很快速让卓玛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狠狠的戳向了卓玛两边红红肉肉种种的小脸蛋!   啾,啾,梅朵压根就是使出了对手指的力气往卓玛的脸上戳,边动手还边笑嘻嘻的,仿佛找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似的。   顿时,卓玛惨叫:“啊,啊,痛啊,放手,放手!”   边叫边伸出两只手就往梅朵的身上打,梅朵抬脚,一样的速度迅捷,眼都不眨一下的就往卓玛的一只脚上踩去,软软的,爽爽的!   卓玛直接就大叫着跳开了。逃离了梅朵的毒爪后,卓玛扶着楼梯旁边的墙,脸疼脚疼。一边尖叫着一边抬起腿将被踩的脚抖动,脸疼没什么方法缓解,只好用手掌扇着一点微弱的风,好期待能够降温减缓点疼痛。   脸很疼!因为梅朵方才根本不是单纯的去戳卓玛的脸蛋,而是在卓玛跳开之前,又两边狠狠的掐了一下。那脸本来就肿着,不疼才怪。   卓玛的侍女丹西跟在主子身后,静静的当个旁观者。   小小的教训一下自己亲爱的妹妹,梅朵很高兴的哼着小曲儿上楼去了:“粉红娘娘,哎呀哎呀,我的妹妹,哎呦哎呦,小小脸蛋,红呀肿呀,大脚丫子,疼呀叫呀……”   央兰生怕落后了就被二小姐逮住一顿毒打,跟着主子跟得十分紧。没一会儿,主仆两个就上了楼去,从卓玛那双狠毒眼睛中消失了。   丹西凑到主子跟前:“小姐,你没事吧?”   刚才不顶用,现在问个屁!卓玛扭头就吼了回去:“滚一边儿去!”   哼,看她今晚怎么整治这两个傻子!   梅朵上了楼后,二太太的侍女拉姆正好从雪贡土司的书房里出来。拉姆今天就要重新回到二太太的身边,所以今天一早就来从土司老爷的手中拿到老爷回给二太太的信。   可是拉姆一见到大小姐,脸上就有点不知道是紧张还是高兴的表情露了出来。   梅朵看她奇怪,不过一想到这是二太太身边的侍女,也就没有什么跟她再说话的意思。倒是拉姆,亮着一双眼睛看着她,欲上前而又有点犹豫不决。   拉姆因为木匠的事情,所以很想讨好大小姐,但是她又想不到什么好方法,因此很是苦恼,不过今天,可是让她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机会!   今天她因为要一早就离开,所以起得很早,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她刚收拾完东西时,二小姐来找她了。   卓玛一把推开了她的房门时,她见到二小姐那张脸甚是惊讶,但是随即她的注意力就被二小姐的话给吸引了过去。   二小姐向她伸出手,道:“把我阿妈屋子的钥匙给我。”   钥匙?太太屋子的?   拉姆不解,二小姐要进太太的房间做什么?不过,她只是个下人,没有资格问这么多的,所以,拉姆将钥匙找到以后,交给了卓玛。   二小姐拿到钥匙以后就上楼去了,但是好半晌,等到拉姆都已经准备向土司老爷汇报要走时,二小姐又找到了她。   二小姐似乎是要找什么东西没有找到,很是失望,找到她也很警惕的看了一下周边没有其他人后,便拉着她进了屋子,还将房门关上了才问她事情。   “拉姆,你知道我阿妈平日里都把药放在哪里吗?”二小姐问道。   拉姆闻言皱眉:“太太的药?”二小姐找太太的药做什么,药都带到柯西头人的寨子里去了,这里自然不会有。   “太太的药都带走了,屋里面不会有的。不知道二小姐要太太的药有什么用,可以去找嘎巴喇嘛要呀,嘎巴喇嘛是知道太太的药方的。”   拉姆解释的一本正经,可见还算是个心思单纯的人。   “哎呀,不是那个啦!”卓玛对于跟拉姆说的不是一回事表示很烦躁,“是……是那些药,不是这些药啦!”   拉姆有些傻:“哪些药?”   丹西就站在一旁,看着不说话。   “恩,就是,”卓玛有些焦急,但还是隐晦的说道,“就是我阿妈平日里……呃,给我阿爸用的那些药啊!”真是傻笨,非要让她说出来。   太太给老爷用的药?拉姆两眼一瞪,二小姐这么说,她虽然是清楚地再不过了,但是,二小姐要这些药有什么用?   “这……小姐,你要这么药有什么用?”   卓玛摆摆手:“用不着你管,你只要给我拿一些就行了。”   卓玛说的是简单,但是对于这件事情,拉姆可是有些为难了。她表情难办的回道:“二小姐,不是拉姆不愿意给你,而是这些药太太心里可都是有数的,您说我要是随随便便就给小姐你拿了,太太回来以后一看数不对了,肯定是要问我的呀!到时候问我,我自然得给太太如实相告。就算现在小姐你简简单单的就拿了这些药,可是以后太太发起火来,怕是小姐你也是承受不住的呀!”   拉姆很聪明的将责任归在自己身上,但是却将惩罚主导权归在了二太太身上。二太太回来发现数量不对,铁定是要发火的,到时候她这个做侍女的肯定要倒霉,倒还不如先把二小姐的目的套出来,回去后告诉二太太,起码失责的罪名能够轻一些。   卓玛也是知道她阿妈的厉害,因此听了拉姆的话以后,红红的小脸抖了抖,反应过来自己之前没有想到阿妈的神通广大。   见到二小姐半天不说话,拉姆又道:“要不然二小姐你先告诉我您拿药是做什么用的,我看看能不能给你,等我回到了太太身边也好给太太报上,替小姐你说几句好话,这样小姐你既能拿上药去用,我也能少受一些二太太的责罚。”   说完,拉姆就静下来,不再言语,等着二小姐的决定。   卓玛觉得拉姆说得对,只是心里面仍然有些把握不准的看向丹西。丹西还是无声的站在那里,她就光看着,她就是不说话。   服侍这个主子,偶尔出个主意让主子认为她有用就好,她才不想着帮主子做这个做那个的。做好了是主子英明,做坏了便是她这个当下人的出的馊主意。   卓玛可怜巴巴求助的看向丹西,但是丹西却不看她,气得卓玛恶狠狠的翻脸伸手在丹西身上打了一下,丹西仍然不为所动。   于是卓玛怒了,愤怒中的卓玛就是直接向拉姆说出了她的目的。   “我要那些药就是向给梅朵一个教训!你放心吧,我阿妈也是看梅朵不顺眼,她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责骂我的!”   拉姆闻言心中一跳:“对付大小姐?”   卓玛点头:“恩!”她一想到昨天晚上在麦其二少爷那里得来的耻辱,就能被气的浑身发抖。   她竟然也会有一天被人拿窗户打?!最后还被人狠狠的打了两个耳光,直接被打成了猪头的模样?!   这让从小到大在官寨里面受尽了阿妈和阿爸宠爱的她怎么能够忍受!   卓玛很气愤,于是她气急。   “拉姆,你告诉我在我阿妈房里哪里放着,我去取就行!这次不给梅朵一个教训,我实在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实际上卓玛还有一个目的没有说出口,她拿这个药还是主要想拿去对付麦其二少爷的。昨天晚上从仁青那里受来的气,她今天晚上一定要从他身上十倍取回!   但是这个目的她可不敢让她阿妈知道。阿妈一心想着把她嫁给汪觉土司,要是让阿妈知道她拿着药是想和麦其二少爷好上,不知道会不会怒火大发的直接就从柯西头人那里冲回来。   卓玛一副拿不到药就不放拉姆离开的态度,闹得拉姆也很为难。不过拉姆知道了二小姐的目的以后,还是心里面轻松一些。   如果是拿药对付大小姐的话,那么太太肯定不会太过于怪罪的。但是……   注意到二小姐一脸愤怒仇恨的模样,拉姆在心里面暗暗揣测:大小姐这是怎么得罪了二小姐,竟然逼得二小姐那这种下三滥的药对付她。   于是,拉姆有点多嘴的问道:“敢问二小姐,二小姐打算将药给大小姐吃下去以后,怎么办呢?”   难不成是将麦其二少爷给大小姐送过去?显然二小姐不会有这么好心的。那么不是麦其二少爷还能有谁呢?   拉姆怎么样也想不出来。所以她就多嘴的问了。但是,显然这个问题不讨二小姐的喜欢。   二小姐瞪她一眼,鼻哼一声,什么答案也没给她,就是怒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只要知道我是拿来对付梅朵,我阿妈不会怪罪你就行了。废话真多,赶快给我把药拿过来!”   拉姆被二小姐骂了几句,这才压下了好奇的心,应了声后,就到了四楼,去二太太的房间里,将药给卓玛取了。   二太太一向看这些药珍贵,因为每一次都是难得的有汉族的流浪商人路过雪贡土司的辖地时,二太太才有机会请流浪商人给她带回来一些药。而那些流浪商人更是狮子大开口,所以二太太攒的这些药,可谓是千金难求。   二太太将所以这些跟做男女之事有关的药,都放在一个精致镶有诸多璀璨珠宝的小匣子里,还上了一个小巧的铜锁。   本来这个小匣子的钥匙可是拉姆一个侍女所不能有的,但是上次二太太因为派拉姆给梅朵的前侍女德莫这些不入流的药,所以就暂时将钥匙交到了拉姆的手里,防止德莫将药丢了,拉姆可以重新拿给她。   但是给了拉姆以后,二太太就没有再收回,因为那个时候雪贡土司和梅朵去了麦其家,所以二太太就没有想到这些药的事情。再后来就忘记了。   这次,倒是便宜了卓玛。   拉姆并不知道这个小匣子里面各种药瓶、药粉的用处,但是她知道上次给德莫的那种药还有几颗,于是就将这种药给卓玛拿了。   “二小姐,别的药我不认识,所以不敢随便给二小姐拿,但是这个我知道,效果挺厉害的,二小姐就拿这个,拿上两颗吧。”   卓玛点头,两眼发着光的将两颗小小的药丸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包到纸里,最后慎重的放进怀里。   拉姆又重新将二太太的小匣子给放好。卓玛看着那个小匣子,眼睛里面渴望拥有的目光是掩也掩不住。   拉姆谨慎的留了个心眼,将小匣子先随便放在了衣柜里面,等送走了二小姐以后,才回屋重新将小匣子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这个二小姐,别看年纪小,心思毒着呢。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拉姆才知道了二小姐的阴谋。而能在走之前正巧见到大小姐,本来不在意的拉姆立刻活络了心思。   如果她把二小姐计划告诉大小姐,能不能取得大小姐好感?大小姐会不会就原谅她之前当着太太的面时对她的不敬?   只要她央求了大小姐不要给二小姐说这件事情是她透露的,那样她就既得罪不了太太和二小姐,也能讨好大小姐,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么想着,拉姆就已经决定要叛变了。   她在梅朵即将进入土司老爷书房的时候,张口叫住了梅朵。   “大小姐,奴才有话想对您说。”   梅朵停步,回头看她。二太太身旁的侍女能有什么好话对她说的?   屋子里面雪贡土司和管家当秋并没有注意到要进门的梅朵,于是梅朵略一思索,也便收回了脚,面向拉姆:“什么事?”   难不成是刚才欺负卓玛时,那个丫头叫的太大声被拉姆听到了,所以想要“提点”她一下?   梅朵这么想着,就感到好笑。   拉姆对于大小姐的怀疑也并不表示什么恼意,再说她也不敢呀,她只是向旁边挪了几步,低声对梅朵说道:   “大小姐,这边小声说话。”   梅朵挑眉,这侍女是想干什么?   跟着侍女到了走廊远远的一头,确定了天上地下,左右两边并没有第三者能够听到她们的话后,拉姆才开了口道:   “有打扰大小姐的地方,还请大小姐原谅。”   哎呦,二太太身边的人也这么懂礼了?   梅朵没吭声。拉姆知道大小姐对她的印象不好,于是就接着道:“之前奴才因为太太的命令,有不得不冲撞大小姐的地方,还望大小姐千万不要记恨奴才。”   梅朵轻笑一声,眼睛向院子里面看去,果不其然的又看到了认真干活的木匠果日。   脑子稍微一转,没多久明白了。她就说嘛,二太太的下人为什么突然对她示好,原来是因为木匠是她的奴隶而这样呀。拉姆想嫁给木匠,那么以后自然也是跟着木匠成为她这个大小姐。奴隶,   唉,白白以为最近人格魅力有所提升。   “恩,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梅朵也不说原不原谅拉姆,让她独自惶恐去吧。   拉姆知道大小姐心里面对她还是不在意,于是便道明了此番的目的:“大小姐,二小姐要害你!”   【待续】 第七十九章9日:好一个木匠   在从拉姆口中听到了卓玛一大清早的行为后,梅朵的表情越来越慎重起来。   在此之前,她对卓玛的印象不外乎是一个被二太太宠坏的刁蛮丫头,并且容易受人诱惑,而听到了拉姆的话后,她开始深思她对卓玛的印象是不是有点太善良了?   “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梅朵嘴角勾出一丝笑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拉姆。   拉姆被大小姐这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的有些难受,好像是被人扒光了然后推在大小姐面前接受检查一样,全身**,内心的一丁点想法都瞒不住那双明如水润的眼睛。   被大小姐的气势所迫,拉姆脚底下不着痕迹的向后挪了两步,她不敢抬头看梅朵,只是低声回道:“我,我就是害怕大小姐被二小姐欺负了罢了,也没什么其它的心思……”   梅朵的个头比拉姆来还要低上不少,可是拉姆却觉得硬生生的能被大小姐看低了去。说话的底气很是不足,本来是好心好意的来向大小姐表达诚意的,可是这会儿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图谋不轨。   雪贡官寨每一层楼大概有七八间屋子,四楼最高的一层有着土司老爷的卧室和书房、太太的屋子、还有饭堂和经堂。此时,因为四楼只有雪贡土司还住着,所以显得格外安静。   梅朵站在高高的楼上,望向远方,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辽远神仙住处的雪山顶山覆盖着白白的雪尖帽子,冬天就要来了呢。   在明天新的一年到来之前,她务必会让二太太和她的女儿,失去在这雪贡家无上尊崇的地位!而这一切,可就要全靠美丽的达瓦卓玛了呢。   扭头对着拉姆柔柔一笑:“那真是谢谢你了。”   拉姆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回去以后就向二太太禀道,木匠和卓玛什么关系也没有。这样的话,我也能保下木匠,日后好成全你的美事,”梅朵顿了顿,“明白吗?”   拉姆一听大小姐竟然同意木匠和她之间的事情了,惊喜过望,连连点头:“自然明白,明白!多谢大小姐了!”保下木匠自然也是她巴不得的,本来她这次回到太太身边后,就没打算说木匠和二小姐之间的事情,现在大小姐这样说,就相当于白给了她个承诺。   拉姆知道这已经是她这次“表达诚意”的最好回报了,于是行了礼道别:“那我就不打扰大小姐了,我还要赶回柯西头人的寨子。”   说到这里,梅朵突然想起了之前木匠从拉姆这里套出来的话,便问道:“对了,那个柯西头人的太太,格绒是怎么回事?”   闻言拉姆心中一惊,大小姐怎么知道格绒的事情?   抬头一看,但见大小姐看着她一副“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模样,立刻想通肯定是木匠告诉大小姐的,因为这件事情她只告诉了木匠。   一明白这件事情,拉姆就越加意识到了大小姐对木匠的控制力。如果她日后想跟木匠在一起,对大小姐最好还是一点隐瞒也不要有。   点头,道:“太太想把格绒夫人带回来,不仅是要给土司老爷当三太太,主要是想让格绒夫人照料太太。作为交换,太太答应了柯西头人,日后若是格绒夫人能给老爷生个一儿半女,就给柯西头人求两座寨子。”   梅朵拨弄了拨弄身上的项链,问道:“依你来看,那个格绒真有那么好?”   拉姆摇头:“格绒夫人不爱说话,照顾太太倒是周到,但是我不认为值得太太用这么好的条件来换。”   “哦?”梅朵眉峰一抖,“那格绒可长得貌美?”   “不,长相平平,就是挺温和的。”   “有孩子?”   “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梅朵的心里面好像有点清楚了。   “行了,你快走吧。”   “是,大小姐,那我退下了。”   拉姆走后,梅朵去看了看雪贡土司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了。   在藏语中其实并没有“土司”这个词,土司这个词语是舶来词,相对应的大概意思是“国王”,这也充分体现了草原上每个土司的尊贵地位。   土司绝对不是大清王朝手底下的某个小官职位,尤其是康巴东部的这块区域,西边远离宗教中心拉萨,东边中央政治中心的控制力又弱的不能再弱。在这片夏绿冬黄的地方,土司就是百姓的天和神,就是控制一切的老大!   甚至于有些土司,根本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从京城得来的,是要经过中原皇帝受封的,没人给他们说,他们还以为官印和圣旨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呢。   在仁青到来之前,梅朵还感觉日子挺好,仁青到来之后,梅朵觉得有些负担,可是等现在仁青明明没走却不需要她管了,梅朵顿时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她有想过再去那个神秘的山洞里查看一下钥匙的秘密,但是她没那个胆子。她并没有高超的身手,也没有足够优秀的手下,所以还是暂时不要犯险的好。   于是无事可做的梅朵也学之前的仁青窝在了书房。   梅朵随便找了一本讲民间故事的书看了一天,直到黄昏落日时,仁青诺布这个随性的客人才从外面回来。   奶娘见到仁青时神色不对,但是念在仁青之前对她的警告,奶娘还是没向大小姐说什么。   梅朵找到仁青:“你去哪里了?”   这个二傻子现在是脾气大了嘛,回来了竟然不先向她这个雪贡家的主人汇报情况,而是该吃吃,该喝喝,她要是再不找他,他是不是就要洗洗睡了?   仁青被梅朵拦住,看了她一眼,眼眸动了动,但是没说什么。倒是仁青身后的婆郎这次尽责的给梅朵解了答:   “小姐,我家少爷今天就是出去转了转,呵呵,东南西北都走了走。您要问去了哪里,那可难说了,我也不知道都是哪里。呵呵。”   听着这傻不啦叽的解释,梅朵瞥向婆郎,笑着,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呵呵你个大头鬼。”   婆郎立刻住了嘴,缩脖子不敢惹。   婆郎解释完,仁青看着梅朵,那眼神好像是在说“解释完了,我现在能洗洗睡了吗”?   看得梅朵一阵气闷,怎么有一种突然被人抛弃掉,没有用了的感觉?   她愤愤的向仁青点头道:“好好休息去吧!你最好明天、后天、大后天也都是在到处乱转!”   仁青耸了下肩,似乎是在表示“这算什么”,接着一扭头回自己屋了。梅朵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盯着仁青的后背,气都差点喘不上来,左右扭头看向央兰和奶娘。   “好家伙,这家伙还会来脾气了,啊?我说话他竟然都不理我,啊?鸟大了翅膀硬了呀,啊?”   奶娘安抚着,用麦其二少爷不是故意的来安慰梅朵。央兰嘟嘟嘴不说一句话,谁叫昨天小姐你拒绝二少爷的亲近了,现在自己被拒,难受了吧?哼。   胳膊肘往外拐的下人真是用不起啊。   梅朵一看央兰那小眼神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于是也很傲娇的头一扭,回自己屋了。不理她?她还不想理他呢!她可是今晚有大事要干的人!哼。   临睡前,卓玛开始行动了。   对于怎么将药下给梅朵和仁青这件事情,在卓玛的死缠烂打下,侍女丹西给了一个不错的建议。   卓玛从院子里的下人中找了一个不经常出镜的,然后给了这个下人两壶茶水,告诉他这是老爷交给大小姐和麦其二少爷的,是今天刚从汉地收来的茶,给大小姐和麦其二少爷安神助睡用的。   在卓玛和丹西于房间里焦急的等待中,下人挨个敲开了仁青和梅朵的房门,按照卓玛教的话,将茶水递给了央兰和婆郎。央兰和婆郎很高兴的收下,回了房间,将茶壶放在了桌子上,倒出一杯,递给各自的主子。   对于这杯茶,听了它的来历后,梅朵和仁青有着不同的反应。   仁青看了一眼,摇头。   婆郎劝道:“少爷,这可是安神有助于睡眠的,您今天累了一天,还是喝上一两杯吧。”   而仁青用事实证明了他不需要喝——一转身,扑到床上就睡着了,连缓冲时间都不需要。看得婆郎目瞪口呆,自己一口喝掉了。   仁青没喝,知道这茶到底是个什么祸害的梅朵自然也没有喝,不仅没有喝,还当着央兰和蓝宝的面,将卓玛给损了一顿。   “智商,智商!谁听说过喝茶有助于安神睡眠的?卓玛和她的侍女真是奇葩!”   边说着,还边一伸手接过央兰手上的茶杯,将茶水撒到了地上。窝在床上的蓝宝想蹦下去尝尝味,也幸亏它目前属于残疾,活动不便才免去一劫。梅朵恨狗不成獒的戳上了它的脑门:   “什么都要舔一口,毛病,毛病!”   最近一直被主人嫌弃的蓝宝皱着一张脸,挪床角去了。央兰则是直觉认为主子自从傍晚见过麦其二少爷后,脾气就有点不好。   梅朵告诉央兰:“你今晚把门窗栓紧,就躺在我床边。晚上不要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惊慌,我要你干什么你再干什么,明白吗?”   央兰不解:“小姐怎么了?”   “给你说你也不懂,听话就行。”   “恩,央兰绝对听话!”   主仆俩商议完后,就吹灭了灯,让整个屋子呈现出入睡状态。走廊另外一头,一直注意着梅朵房间动静的卓玛立刻兴奋了。   “丹西,她们睡了,让木匠上来吧?”   丹西摇头:“小姐先别着急,您的目标主要是麦其二少爷,而不是大小姐,等您进了麦其二少爷的屋子,我会安排木匠上来的。”   亲眼看不到梅朵惨样,卓玛很不乐意,不过也正如丹西说的,她今晚的主要目的还是在麦其二少爷那儿,所以只好点点头,把事情交给丹西安排。交给丹西她也信得过。   主仆二人静静等待着药效发作。   与此同时,同这主仆二人同样心焦燥乱的还有一人,正是在一楼下人房间里住着的木匠——果日边巴。   他看着夜色已深,便从房间里出来,躲在了院子里没有月光照射的角落里。看着三楼那间没了灯光的房间,木匠心里面有跃跃欲试和犹豫不安两种矛盾的想法在冲撞。   二小姐下午找到他,给他说了打算给梅朵和仁青下药的计划,并且直说因为她会和麦其二少爷好上,为了补偿木匠,而让木匠晚上去大小姐的房里,强了大小姐!   木匠还记得二小姐说那话时狠厉,还有他自己心里面猛地一跳的震惊。强……强,强了大小姐?   二小姐说知道他一向也不待见大小姐,所以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好好的折磨大小姐一顿!   木匠根本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在自己的头上。他现在睁眼闭眼就能想到大小姐如雪的肌肤,精致漂亮的五官时而诱人时而冰冷,还有那柔美的身姿……或许还会有娇媚的声音会在他耳边响起,有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他的身上抚过……有的,会有的!   直到现在,木匠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得到这个天大的好机会。他根本没有去想过后果,或者说,他现在已经不在乎后果了。能跟大小姐好一次,他死也无憾了!   木匠站在冰凉的月光里,眼睛紧紧的盯着大小姐的房间,他多会儿才能进去,多会儿才能进去?   卓玛和丹西在房间里面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以后,便悄悄的打开了们,借着月光径直到了仁青的门前。   木匠听到了动静,瞬间看向出了门的二小姐,到时间了吗?到时间了吗?   卓玛和丹西悄悄的到了仁青房门前,丹西从怀中掏出一个匕首来,从门缝里插进去,开始一点一点静静的挪动起门闩来。   很长时间以后,门顺利的开了,卓玛向丹西比划了一下后,自己就悄悄潜了进去,在里面还将门闩给再插了起来。   见主子顺利的进屋后,丹西在楼上学了声鸟鸣。很轻微的声音传进院子里木匠的耳中,犹如天籁!他火速的上了楼,争取脚步既快又轻。   看到木匠到了面前,丹西二话不说的就带着木匠去了梅朵的房间,试图用同样的方法将梅朵房门里面的门闩给撬开。   屋子里面正对着房门坐着梅朵一看到有动静,立刻勾唇挑眉。她回里屋叫醒了一不小心睡着的央兰。   央兰被拍醒,好自责:“对不起,小……”   “嘘!”梅朵朝她比划了一下,然后指一指外间,悄声道,“我下午拿回了根棍子就在门后放着,你到门后拿上棍子,就在那里守着。”   央兰不解:“怎么了小姐?”   梅朵三言两语的尽快解释道:“现在有贼在撬门,等到贼人进来后,我会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等我朝你一招手,你就务必狠狠的拿棍子打他!记得,打他的后脑勺,用尽全身力气,不要留情!”   一听到有贼人,央兰顿时面色大变:“贼人!天呐,小姐,怎么会有贼人,小姐……”   眼看着时间快不够了,梅朵赶忙捂上了央兰的嘴:“你给我镇定点,废话少问!”   主子很少发火的,央兰被捂上了嘴,眼里急得泪光闪闪,连连点头。   梅朵放开她,率先走向外间。   等到央兰哆哆嗦嗦的拿着棍子在门后等着时,那门闩基本上已经快全部被抽开了。梅朵最后向央兰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后,静静走到了里屋与外间相隔的帘子旁,避开了进来人能够直接看到她的可能。   梅朵淡定的等着门开,等着找死的人进来。   木匠在门外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了,他能够听到旁边麦其二少爷的房间里面发出的一些奇怪的声音,有男人的声音,也有二小姐吱吱呜呜的响动,听着这些声音,木匠的心里面就更是按捺不住。   终于,丹西将大小姐的房门打开了!   丹西将房门打开后,立刻退到了一边,给木匠比了个快进去的眼神后,就从走廊的这一边闪开了。   木匠看着一推就能开的房门,咽了咽口水,然后伸出颤颤巍巍的胳膊和大手,一点劲都不敢用的将房门一点一点的推开。   “吱吱,吱吱。”   木头转轴细微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更外响亮。木匠的心里如同鼓敲,门后的央兰两腿都要发软,帘旁站着的梅朵眼里更加冰冷。   她倒要看看是谁!   木匠进入了屋子。房间里面安静的似乎没有一个人在。他奇怪大小姐既然中了药,这会儿肯定不会这么安静才对,一往前走了几步,便听到了旁边传来了喘息的声音。   他一扭头,便愣在了那里。   他心目中的女神,他一心渴望的大小姐,此时只穿着一层白色如同冰雪的里衣站在珠翠的帘子旁。衣领有些松散,大小姐修长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那种光泽是他无法用语言描绘的诱惑与美丽。   门外的月光有些许泄了进来,他看到大小姐一边急促着呼吸,一边迈着缓缓的步子向他走来。她从黑暗走到了月光下,一下子便染上如同秋霜的冰冷之美,更是显得让人不敢亵渎。   木匠突然有些退缩,他不该意图染指他的女神的,这样的纯洁与美丽,怎么能是他能触碰的?   可是这时,屋外那边的房间里有个熟悉的女声突然传来了激昂的声音:“啊~!”   那声音很明显是……木匠一下子双眼就变得通红。之前他只看到了大小姐的神圣不可侵犯,但是在听到二小姐**的声音之后,他便立刻注意到了大小姐隐约的急促的呼吸,大小姐带着酡红的双脸,大小姐显着虚浮的步伐……   大小姐,这可是大小姐啊!   这种机会他怎么放过?   被美色迷昏了头的木匠立刻低喝了一声,朝着梅朵便扑了过去!   【待续】 第八十章10日:英雄救美   只见木匠果日被旁边屋子里的旖旎声音刺激的双眼发红,低吼一声就朝着梅朵扑了过去!   而他面前的梅朵则也是脚步发虚的摇摇晃晃向他而去。   躲在门后的央兰认出了撬开小姐房门的贼人竟然是木匠,大为惊恐。而正受到惊吓之时,却又看到了木匠大喝一声就朝里屋扑去,央兰回头一看,天呐,竟然是小姐在那里!   央兰心中一抖,十分害怕小姐陷入木匠的毒爪。手中一紧,猛然间记起自己手中还有棍子,立刻提起全身的力气就抡了起来。央兰从小到大,心里面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但是她从小到大,心中也从来没有这么无畏过!   她双手如同与木棍绑在了一起牢固不可分,她握得很紧,手心里面也很快的淤积了热汗。   当她看着小姐如同被吓呆了一样竟然晃晃悠悠的朝着木匠靠过去时,更是将心升到了嗓子口。   就在木匠的手下一刻即将碰到小姐的身子上时,央兰再也控制不住的尖叫了一声就抡着棍子从门后冲了出去,冲着木匠的后背就往上拍!   此时的她,忘记了小姐之前给她说的“一定要听话”,也忘记了要等到小姐向她招一下手后再抡棍子上,而且一定要打到贼人的后脑勺上。她只是英勇向前的抄家伙就冲了上去要好好的给木匠一个教训,或许还算不上是教训,她只是想让木匠能离小姐远一些。   “呀,放开大小姐!”   央兰娇喝一声,跳出门后就将棍子狠狠的打在了木匠的背上。木匠被人突然从背后袭击,整个后背一阵痛麻,他狰狞着一张脸的扭过头去,却见到只是个小姑娘,一巴掌就将央兰手上的棍子给抽走,并且将央兰一巴给扇到了一边。   “滚开!”   将央兰抽到一边而后,木匠举着棍子又重新面向了梅朵,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大小姐的侍女会举着棍子在门口躲着准备偷袭。   “大小姐……”   木匠因为央兰的突然动作而停下了脚步,梅朵也因为央兰不合时机的行事而惊了一下,停下了假意迎向木匠的步子。央兰没有沉住气,害她不能色诱木匠放松警惕,再给突然一击。   眼看着央兰被扇到一边,梅朵却因为木匠就在眼前而不能去救,只能稳下心来对付木匠。   “木匠,你到我房间里来做什么?”   就在瞬间,梅朵的神情恢复了清明,再也没有了方才宛若仙女和妖精般的合体,就好像从热情让人燥热的夏天一下子来到了冰雪覆盖世界的冬季,突然的转换看得木匠一怔,充血的眼睛有些平静下来。   他拎着一根有手腕粗细的木棍,一副眯了眼的色狼样子看着大小姐:“大小姐,你……”   饶是他再傻,此时也知道情况有点不对了。大小姐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像是吃了春药的,而且大小姐的侍女就守在门后,难不成……木匠心中猛跳,难不成是大小姐发现了二小姐的计划?!   一想到这里,木匠的燥热的身体便渐渐冷却了下来。可是他心里面却依然不甘,今晚是个多么好的机会啊。旁边房间的麦其二少爷被二小姐牵制着,这一整层楼都没有人能够将他从大小姐的房间里拉走!   他看着大小姐好似下凡的月光女神般高贵不可侵犯,然而这种侵犯在此时却像一颗星火点触发了他内心的熊熊火焰。   啊,他为什么不能把握这次机会,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哈哈,一个奴隶,竟然能拥有土司老爷两个女儿的身子,这该是多么一件值得传颂的事情!说不定,土司老爷还不得不因此将大小姐下嫁给他呢?   恩?哈哈!   一边做着梦好的梦,木匠就一边陷入了魔怔。   “大小姐,大小姐……”他痴痴的唤着,手中还举着那个木棍,脚步一点一点的向梅朵靠近。美丽无邪的女神呐,可否接受他的亲近,他的亲吻,他全身心的爱抚?   趴在地上的央兰见状,猛然一把抱住木匠抬起的腿。木匠低头看她一眼,然后一抬腿,又将央兰甩在了屋子边上的桌旁。央兰的后脑勺被磕到,有细细的鲜血便流了出来。   梅朵心中发怒的看着木匠一步步向她靠近,袖子里的匕首已经出鞘。   下贱的奴隶,真不该给他好颜色的。   梅朵只待着木匠一旦扑到她的身上,手里面的匕首便会闪着冰霜般的冷光刺入他的心脏!这样不知好歹的白眼狼,世界上真是能少一个就不要多活!   在梅朵全神贯注、蓄力待发的时候,她耳尖的听到了屋外有一声开门的声音。   “咯吱。”   有房门打开,又有男欢女爱的水乳(咳)交融声流出。这个声音在紧张而又停滞的夜里十分刺耳,紧接着,便响起了轻快却又沉稳的脚步声向梅朵的屋子跑了过来。   一个相当伟岸高大的身子到了房门,将原本能够将整个外屋照亮的月光遮去大半,顿时,屋内乌黑一片。   梅朵分出一丝注意力看向门外,却见是仁青这家伙跑了过来。正当她惊奇仁青没有被卓玛缠住时,站在门口的仁青却是一声怒吼的踩门而进,速度极快。木匠果日连回头看清来者是何人的工夫都没有,脑袋上就被轰上了重重一拳!   “咚!”   平日里做木工的果日边巴可也是练出了一副强壮有力的身子,但是在接到仁青的这一拳时,竟然整个人连战都站不稳,被打得向屋子的一边倒去!   这一拳对于木匠来说,可比小丫头央兰打的那一棍狠多了。央兰的那一棍带给木匠的是痛麻之感,而仁青的这一记狠拳,直接就将木匠口中的两颗牙给打掉,并且头晕眼花。   愤怒的仁青只打一拳怎么能解得了他心中滔天的怒火,他“蹬蹬”两步上前,一脚将木匠踹翻,然后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的发狂的殴打起木匠来,手脚相加,记记重击。   木匠被打得毫无反手之力。   梅朵快步上前,将木匠身上的衣服塞进了他的口中。她还不想轻易的放过这家伙,所以最好不要引来阿爸。   仁青打得痛快,梅朵看得舒心。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过后,木匠从最开始的吱哇乱叫,已经变成了哼哼唧唧,而仁青还是越打越带劲,恨不得手旁就有行刑人的十八般刑具,样样给木匠来一次,让他尝一尝什么才叫真正的痛苦!   琢磨着仁青屋子里的卓玛就快要闹腾完了,梅朵制止了仁青对木匠的继续殴打,示意仁青将木匠拎起来,她要问他几句话。   梅朵坐在正座,侍女央兰被允许处理伤口去了,仁青压着木匠在梅朵的面前。   就在木匠浑浑噩噩搞不清状况的时候,梅朵开了口道:“果日边巴,你大半夜来我的屋子里,是想做什么?”   她的话语分明平平常常,没有一丝一毫的冷意和怒意,但是却听得木匠心中颤抖,发自灵魂的恐惧。他被麦其二少爷一顿痛殴,他被麦其二少爷一顿痛殴,他被……啊!木匠惊睁了双眼,他……   他方才竟然想相对大小姐做……做……   之前那些不知来自何处的美妙幻想刹那间全部支离破碎,只剩下大小姐冰冷的面目近在眼前。那些他想过的奇妙事情就好像是被恶魔钻进了脑子里面灌进去的,这会儿恶魔被人打走,他清醒了,他清醒了!   他看到大小姐用着那种以往用来看其他下人的眼神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一直以为他在大小姐心目中是不一样的,因为他俊美,因为他会说话,因为他会哄女人开心,因为他听话。要不然二小姐不会和他私好,   要不然大小姐也不会救下他收他做奴隶。他一直以为他即使当了奴隶也是最特殊的奴隶,但是他忘了,他即使最特殊,他也只是一个下贱的奴隶。   而此刻,当他色胆包天的竟然答应了二小姐前来实施对大小姐不利的计划,却被大小姐的一个眼神、一句问话就震慑在了这里时,他从心底里对主子的不敢违抗和畏惧服从又重新回来了,从那些虚幻的妄想中回到现实来了!   天呐,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之前的所有行为!他为什么会答应二小姐的要求,他为什么会来到大小姐的房间,他又为什么会想要对大小姐做出这种事情!   他简直罪该万死!   惶恐的木匠立刻将手中一直紧紧捏着的棍子扔到了地上,高大的身子也随之重重扑跪在了美丽的地毯上:“我,我……奴才知道错了!大小姐,大小姐,我不是想……我,我糊涂了,大小姐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全都是二小姐让我来的,也是二小姐的侍女用匕首撬开的您的房门,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呐!大小姐饶了我,大小姐饶了我啊!我真的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他扑在了大小姐的脚前,想要双手捧起大小姐的双脚,用亲吻来表示他的忏悔,但是,他此刻却再也不敢用自己污浊的双手去触碰主子洁净的身体。   已经完全清醒了的木匠终于知道了惊慌。仅是他今晚闯入大小姐房间这件事情,就足够土司老爷下令将他绑在行刑柱上一层一层剥皮的!   “大小姐,您是善良的菩萨,您原谅我啊,您原谅我啊!”   懦弱的木匠永远不会有机会实现他一亲芳泽的梦想,他此时口齿不清、痛哭流涕,只为了之前的愚蠢想法。他有着如同泡沫的胆子,一戳就碎。   木匠身后的仁青一想到之前这个卑贱的奴隶会将手放到他心爱的梅朵身上,恨得就牙痒痒。他又是一脚踩上了木匠的背,恨不得能把木匠踩碎。   梅朵默许了仁青踩着的动作,只要留着木匠一张嘴能说话就好。   她道:“哦,原谅你?恩……那你倒是说,我有什么理由原谅你?你这个下贱的奴隶,方才竟然想要对我做什么!”   仁青的脚下又是一分用力。   木匠便又是不断讨饶。   梅朵扬着红唇,想着仁青屋子里面的动静,决定给木匠一条“活路”。   “果日边巴,你可知道你今晚做的是什么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大小姐,只要您饶我一命,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以后再也不敢冒犯大小姐了,再也不敢了!”   “好啊,”看着木匠已经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恐惧,梅朵笑着道,“你只要让卓玛怀上孩子,我便饶了你这次。”梅朵将自己的想法直白的道。   她本来没想这么解决卓玛,但是二太太将卓玛送给达杰索朗做太太的心思刺激到了她,她不想答应。   木匠稍愣:“孩孩孩……孩子?”   梅朵点头:“我知道以往你一定注意着不给卓玛怀孕的机会,但是以后你不用注意了,在二太太回来之前,务必要让卓玛怀上孩子,明白吗?”   木匠犹豫了。他纵使再胆大包天,敢和土司老爷的女儿、敢和任何女人私通在一起,但是他也不敢让土司老爷的女儿怀上他的孩子!一旦二小姐有了他的孩子,那意味什么?土司老爷绝对会将他千刀万剐的!   “大,大小姐?”   “没得商量,木匠。你今晚得罪我了,你知道吗?”   木匠本来有点人气的脸色又变成青灰。   梅朵又道:“若是你答应,倒还有几个月好活,而且到时候卓玛也定然会为你求情。你要是不答应……木匠,你该知道,你不会再有见到太阳的机会。”   怕死是木匠果日边巴的一贯弱点,他的风流害他,他的懦弱害死他。   在仁青一点一点加大的脚力中,木匠终于点头了。   “大小姐,我今日做了对不起大小姐的事情,今后,这条命便是为大小姐做事用的了。”   对于木匠离开前的“真心话”,梅朵的心中充满嘲讽。   怕死,就不要找太多的理由,惹人轻视。   木匠走后,仁青一把抱住了坐着的梅朵,两条胳膊将她紧紧的环绕,重重的在她的发间嗅了几下。在梅朵开口想要谢他之前,他又转头大步回自己的房间收拾卓玛去了。   卓玛是衣不遮体哭着从仁青的房间里面跑出来的,而仁青的奴隶婆郎,也是同样的衣衫凌乱。   婆郎将房间里面收拾好以后,便被仁青赶出了屋子,被喝令到院子里罚站一晚。对于自己中了药,并且上了二小姐这件事情,婆郎自己也是觉得恶心的很。因为他主子和梅朵,婆郎一向不待见卓玛,而这次,更是对卓玛厌恶到了极点。   翌日,卓玛未出房门半步,她的侍女丹西则是每每看到梅朵,都要颤抖一番。   梅朵拍了拍丹西的肩:“小丫头,知趣点。”   丹西僵住身子,不敢回应。   雪贡土司在吃饭时提起了昨晚夜里楼下很吵,被梅朵以仁青做噩梦这种恶劣的借口给敷衍过。梅朵没有注意到,在她向雪贡土司如此解释时,仁青的神情很暗淡。   卓玛这下子安分了下来,而令梅朵不习惯的是,仁青也安分了下来。   仁青再也不找她要这样,要那样,而是天天独自带着婆郎外出,对梅朵是越来越冷淡无话。梅朵不知为何,感到很别扭。   无事可做,梅朵在书房里将关于雪贡家和这片草原上的历史细细看了一遍。书房里面也有许多佛经,不过这种东西没人讲解看起来简直就是催眠的最好工具。   有一个关于土司来历的神话故事,是极其经典的。一千多年前,康巴人民的祖先从遥远的西藏来到这里,遇到了当地土人的拼死抵抗。这些当地土人,身姿灵巧,手段凶狠,而且人数众多。   渴望胜利,于是康巴人民的祖先里就有一个人做了个梦。梦中有个银须的老头要祖先们翌日拿白色石英石作为武器。同时,这个银须的恶劣老头也入到了当地土人的梦中,要他们用白色的雪团作为武器。   结果不用说,当地土人自然失败了,康巴人民的祖先们取得了胜利,成为这片土地的统治者。而那个梦见银须老人的人,也就成了首任土司,草原上的第一个王。   所以……当地土人们竟然蠢到拿白色雪团做武器,就这还想守住领土,智商真的没问题吗?!   后来,西藏的王国瓦解,来到这里的康巴祖先们渐渐都忘记了他们其实是移民,忘记了他们的故乡在西藏。不仅如此,人们还渐渐的被当地土人的语言文化所侵蚀,现在的话语里已经很少有故乡的影子了。   再到后来,中原王朝的统治者们征服了这里的王,但是不管中原王朝再怎么改朝换代,再怎么变换政策,这里的王,依然是王。   虽然最近有消息说中原王朝要推行“改土归流”的政策,更东边的异族土司们好多已经被处理掉了,但是对于康巴来说,距离果然还是太远了,中原王朝的手脚想要够到这里,太短。   另外,根据上述这个智商缺乏的传说故事,白色受到了人们的极其喜爱。人们盖房子喜欢白的,金子银子喜欢银子,哈达是白的,人们对白色产生了一种天生的尊崇。   再另外,根绝这个智商缺乏的传说故事,石英石也成为了一样在日常生活中很重要的东西。窗台上摆几块石英石,墙上镶几块,人们还将石英石、锋利的新月形铁片、还有一些灯草花的绒毛放在一起,就变成了便于携带的、装在男人腰间荷包里的发火工具。   渐渐的,一个月过去了,梅朵像进入了世外桃源一样窝在书房里,安静的不再找事。她书房里的书看完了,就去雪贡土司的书房里去,看得雪贡土司是大感惊讶,不明白自己的乖女儿是怎么魔怔了。   而在这一个月中,仁青的面梅朵也没见到过几次,本来她还想问问这家伙多会儿走,但是看他那早出晚归的,梅朵也就不好意思赶人。   她很奇怪,雪贡家是有什么地方这么值得转悠与欣赏。   不过很快她就能知道答案了,因为梅朵打算……跟踪一番。   【待续】 第八十一章11日:蓝宝卖萌戏份多的一章   雪贡家迎来了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   雪花在半夜时分开始落下,不大,但是漫长。一点一点如同芝麻颗粒大小的白色花瓣从乌黑的天空之中飘悠而下,就像是一个个不愿意离开天空母亲的孩子,脚步留恋,兜转不停。   这里的空气是那样的干燥,小雪下了大半个夜晚,到清早人们起来时,地上就已经形成了不薄的一层。雪还在下,似乎是为了将这个世界都掩盖了一般,不停歇。   梅朵今日起得很早,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要早。她甚至在央兰还熟睡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自己穿好了衣服,自己打了水洗漱装扮完毕。整个官寨里面此时静悄悄的,如果说这么早的时辰有谁能发现梅朵诡异的早起,那就是只有小蓝宝了。   一个多月前被虎獒所重伤的蓝宝已经完全恢复,身子好的能跟一头大老虎一样健壮有力。   就睡在梅朵床下的蓝宝灵敏的感知到了主子起床,自己也就很快的清醒过来。它快快的蹦跳几步,想要冲到外屋将睡在地上的央兰给咬醒,但是深知它是什么德行的梅朵一脚踩上了它的尾巴,惊得蓝宝趴在地上,用四只爪子不住的扒弄着地毯,想要用力将自己尾巴给抽出来。   梅朵在它挣扎的最厉害的时候松开了脚,顿时,蓝宝就被弹成了一个球,滚到一边去了。   呵呵轻笑两声,梅朵站起身来,过去又踢踢这家伙肉肉的屁股。   这家伙,养伤期间好吃的好喝的跟孝敬佛爷一样伺候着,伤是好了,膘也长了不少,胃口更是大开,连舌头都能成为獒中第一美食家!现在真是成了“奸懒馋滑,锹镐不动”的典型狗!   “滚过来,洗脸!”   梅朵低唤一声,将蓝宝从屋子里面扯出来,用热热的水给它洗了脸,擦了粗糙的爪下肉垫。   等到一切都收拾完毕,也逐渐有下人起身后,梅朵听见仁青的屋子里面有了起床的动静。她又悄声的将蓝宝召回了屋子里去,不管睡得比尸体都香的央兰,低声对着蓝宝交待道:   “姐今天要跟踪仁青,你懂不?”   蓝宝茫然的看着它的主人,然后呲呲牙,舔舔爪子。   梅朵继续道:“不过姐不能暴露,所以,你同以往一样,当先行军行不?”   蓝宝再次呲呲牙,舔舔爪子,顺便挠了挠耳朵,有种“老子听不见你说啥”的欠扁姿态。   看看这小犬得志的德行!梅朵暗骂,有求于狗。她忍!   “你现在就埋伏到官寨大门口,等到仁青一出去,你就跟上去,等到了地方,你再回来带我去,可以不?”   蓝宝这次很给面子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完后吸吸鼻子,还用舌头扫了扫牙。   梅朵看懂了,于是更怒了。这小家伙一个月当老大当上瘾了哈,她交待个事还知道谈条件,谈你个大头鬼!   两手一把抓住蓝宝的两只耳朵,疼得蓝宝龇牙咧嘴,当然不乏装的成分。前后,前后,错开,抖动!抖动!抖动!   “姐警告你,你今天要是完不成任务,有你好受的!你看见外面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什么东西吗?没错,是雪!冬天已经来了!老子以后就把你扔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把你冻成狗冰棍!   呵,当然,姐知道你不怕冷,但是你不怕冷不代表别的家伙不怕冷。姐要把你关在笼子里,然后放在外面冻着!你吃没得吃,喝没得喝,呵呵,姐倒要看看你怎么办!   瞧瞧你满身的肥膘,你知道作为一只狗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吗?不是没有主人、流浪街头,不是没有老婆、孤独终老,也不是没有食物、瘦骨如柴,而是再也跑不动了!你要是跑不动了,呵,呵呵……”   梅朵冲着蓝宝就是同样的一阵呲牙咧嘴:“老子还不知道海蓝兽是个什么味道呢。等你要是肥得跑不动了,老子立刻就让人生火烧水,将你刮毛剖肚下锅!嘿,吃了海蓝兽,想必姐能名留青史!恩~你说呢,蓝宝儿?宝儿?儿?”   蓝宝已经被吓得翻白眼了。   它不过就是想用一顿好吃的来换完成任务嘛,有必要这么凶残,有必要嘛?   蓝宝两爪子往头上一拍,梅朵抓着它耳朵的手就松开了。然后只见蓝宝这家伙一溜烟的就奔到了门前,竟然自己还懂得抬爪开门,接着飞出去到雪地里埋伏去了。   梅朵嗤笑一声,低骂道:“肥家伙……诶,央兰你醒了?”   一扭头,睡在地上的央兰正惊睁着眼睛看着她。   央兰一看到主子看见了自己,立刻打了个激灵的坐起身来。   “小小小小小姐!”   梅朵笑:“咱们的土司老爷可就只有两个女儿,我排老大。央兰你这‘小小小小小’的,是在叫谁呀?”   央兰闻言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就是在叫大小姐,大小姐!”   梅朵不明白央兰为什么一大早醒来的就心神慌乱,只当她是没睡好,便关心的问道:“怎么感觉你受惊了一样,是做噩梦了?”   央兰缩着脖子摇头,不过从眼神里面还是露出点怕怕的神色来。   梅朵看她的模样,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里面琢磨了琢磨,怎么看,都不觉得央兰是个胆大的人呐。   她心里面立刻没了别的心思,她如果以后要走出去,必定不能带着这么一个不聪明的丫头,毕竟身边人还是要找个精明能干的好。   央兰也才十岁,人小心性也好改,可是……梅朵发愁的是,该怎么改改这个丫头的胆小怕事不镇定的性子呢?   梅朵心里面思索着,央兰在一旁看着大小姐一下子变得深思的样子,不禁心里面有点小鼓咚咚敲。天呐,她方才不会是有什么话惹怒大小姐吧?大小姐连小蓝宝都舍得下锅煮了,那对她肯定就更不会手下留情了!   呜……好害怕。   她心里面忐忑半天,突然感觉自己眼前一花,大小姐从她的被子上站起身来:“行了,既然醒了就赶快起身收拾吧,我都饿了。”   “啊?呃,啊,哦。”央兰回过神来,看到主子都已经梳妆打扮好了,急忙也赶快起身。   蓝宝在外面埋伏了有半个时辰,在被连绵不断的小雪花都快埋成了小傻子时,仁青终于带着婆郎出门了。今天的仁青似乎是因为发现梅朵也起得很早而显得有些警惕,所以还时不时的扭回头向后面看一看。   直到都走出了官寨有一两百米远后,身后都没有梅朵的身影,地上也没有可疑的脚印,仁青这才松口气的大步向前走去。   路上,遇到了匆匆往官寨走去的奶娘桑吉。奶娘穿的很厚,两只手钻到两条袖筒里,头上还带着一顶厚牛皮帽子,整张脸都埋在领子里面。   见到麦其二少爷,奶娘赶忙给请安打招呼:“哎呀,仁青少爷呀,我家男人都已经等着您了,本来还担心今儿个天冷您不去呢!”   仁青点点头,停下步子,看样子已经是跟奶娘很熟了。   身后的婆郎给奶娘应着话:“我家少爷一旦要做什么事,可都是有始有终的,呵呵,哪会因为下个雪就不去了呢。嘿嘿,奶娘你还是赶快去服侍大小姐吧,今儿个大小姐起得早得很,估计现在都吃完饭了。”   奶娘一听,赶忙和仁青主仆道别,加快了脚步向官寨走去。   蓝宝已经和这片雪茫化为了一体,它轻巧的在每一个房子后面移动着,监视着仁青的去向,没有被任何人发觉。它的每一个小爪印因为干干净净而没有丝毫的小黑印残留。蓝宝蹦跳慢挪的身姿就好像一只大雪兔,毛茸茸的可爱极了。   很快,它便跟着仁青主仆来到了奶娘桑吉的家。眼看着仁青进了这个院子,蓝宝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在外面守了一会儿,直到确定仁青不是一进去就出来的暂时停留后,才一扭头按原路返回。   它来的时候速度可以称之为龟速,回去的时候简直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跑。饿死了,饿死了,饿死了!蓝宝在心里面狂吼。一大早的饿着肚子给主人干活,太辛劳啊有木有!   蓝宝一路狂奔,等奔回官寨上楼到了梅朵的房间时,天也不过才大亮。   踩着雪的就进了梅朵的屋子,梅朵的屋子里有足足的木头生火取暖,所以蓝宝的雪爪印没一会儿就化成了雪。桌子上,还在热着为蓝宝准备的早饭。   蓝宝没进屋就闻到了味,一闻到味立刻就要蹦上桌,梅朵一巴掌将它从空中呼到了地上:“先回话,要不然这东西给院子里的看门狗吃了!”   “呜~”蓝宝呜咽一声,在地上打个滚翻过身子,奔着梅朵就靠了过去。梅朵坐在火盆桌旁,腿上盖着棉被,一看到蓝宝要往她身上撒娇靠过来,立刻嫌弃的挥手将它推开。   “央兰,赶快拿条热毛巾来给它擦擦,这家伙浑身是雪水。”   蓝宝委屈的躲在一旁,央兰拿了毛巾来给他擦着。   梅朵问道:“跟着了吗?”   蓝宝不住点头,眼睛忍不住的往桌上热喷喷的盆里瞟。   “知道他去哪里了?”   蓝宝再点头,就差伸舌头装萌献谄媚了。   梅朵很满意,等央兰给蓝宝擦完了身子后,便将蓝宝的食物给它从桌子上取下来:“好了,快吃吧,吃完带我去。”她倒要看看,仁青这家伙能有什么小秘密!   饿极了的蓝宝高兴的跳到饭盆旁,刚要张嘴享受他的美食呢,定睛一看,呜~?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   狗的世界是黑白的,蓝宝看东西自然也是,所以当它怀疑了自己的眼睛后,便又凑上去鼻子,冲着饭盆里面这一糊一糊的东西闻了闻。   闻完后,立刻嗷呜一声,谨慎的退后几步,一副看到了狗屎……呃,不,看到狗屎都比这亲。   蓝宝看向梅朵,黑幽幽的眼睛里控诉着为什么要给它吃这种东西!   一些粗面饼子泡了点肉汤就想打发它?哈?它可是空着肚子忙碌了一早上好不好?换肉,它要吃肉!   梅朵不在意的暼它一眼,似乎是在说“爱吃不吃”。   蓝宝愤怒了,所幸也就闹起脾气来,一口也不吃的趴在了那里。央兰不明白为什么这精心准备的食物不得蓝宝喜欢,这些碎饼子都是小姐亲自掰的,掰碎了不行,没有口感,掰大块了不行,害怕入不了肉汤味。碎饼子还是小姐亲手拌的,每一块饼子都浸了肉汤,还有几块肉渣渣沾在上面呢。连她看着都觉得香得不行,为什么蓝宝不喜欢呢?   央兰将蓝宝的饭盆向蓝宝的口前推了推,边推还边道:“小蓝宝,你看多香多好吃啊,你怎么不吃呢?不好好吃饭,可是长不大的呢!”   梅朵瞥了央兰一眼,吃了也长不大,蓝宝都五岁了,早都定型了。   无论央兰好说歹说,甚至亲自用勺往蓝宝嘴前送,蓝宝就是不吃!骨头很硬的就是不吃!   肉!给大爷上肉!   梅朵分明能从它那眼睛里看到三个大字:要,吃,肉!   喝了口茶热热的清茶,梅朵嘟了嘟嘴:“爱吃不吃,不吃的话,以后就没你的份了,自己出门抓去。”   说罢,在蓝宝“抓就抓”的眼神中,还阴险的补了句:“生哒!”   嘿嘿嘿嘿。她就不相信了,从小到大基本上最差也是用半熟肉伺候的蓝宝,能够忍受的了那些血糊糊的生肉!   果不其然,在梅朵的威胁过后半晌,蓝宝终于低下了它那昂贵的狗头,将嘴凑近了它那尽是糟糠的饭盆。哼,吃就吃。   在半个时辰以后,蓝宝终于享用完了它那不尽狗意的早饭,梅朵等得都差点想亲自把饭往它嘴里塞了!   终于完了。梅朵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腰,向蓝宝问道:“吃好了吧,走,带我去吧!”   鉴于之前主人的恶劣行径,蓝宝当然不会买账,它一抬眼,然后四肢展开趴在了毛茸茸热烘烘的地毯上,脑袋都陷了进去。这种行为态度,很明显是因为早饭的事情不打算配合梅朵了。   梅朵倒吸一口气,要造反?!   她探过去身子,伸出一只手在蓝宝身上揉来揉去:“好蓝宝,走嘛,走嘛,等我找到人,今晚就给你大餐!”   蓝宝理也不理她。   梅朵又是耐心的说了一大堆好话,而且更是将蓝宝的全身都按摩了一遍,蓝宝的肉都瘫软了。   好不容易的,在蓝宝享受够了以后,决定给主人一个面子,但是并不是带梅朵去,毕竟它还气愤着呢。于是,蓝宝移动了爪子,指向一旁给梅朵缝制厚衣服的奶娘——桑吉米玛。梅朵扭头看去。   桑吉米玛并没有意识到她被蓝宝给指了出来,还在哼着小曲儿扯着针线。梅朵打量了打量奶娘,有些不明白蓝宝的意思。   “她怎么了?”   蓝宝装作神秘高人的指着,并不再有多余动作。   梅朵也知道问这个笨狗问不出什么,于是就转向了奶娘:“桑吉,你……”   刚想问什么,突然想到仁青离开的时间跟奶娘来官寨的时间差不多,难不成他们在路上遇见了?要不然蓝宝不会平白无故指认奶娘。可是,仁青去了哪里,跟奶娘有什么关系?   桑吉米玛抬头:“什么事,小姐?”   闻言,梅朵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一下,你来官寨的时候有没有遇见仁青少爷?”   言罢,梅朵清楚的看到了桑吉米玛一怔。看样子是遇到了!   可是接下来,奶娘却摇了摇头,道:“不,没有呢,外面下着雪,我走的也急,没有注意别人。”   说谎!梅朵立刻皱起了眉头。要是没有遇见仁青,方才干什么怔愣一下;要是没有遇见仁青,蓝宝又干什么指她。   想罢,看着奶娘,梅朵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没有丝毫表情的向奶娘问道:“那你知道仁青他去哪里了吗?”   桑吉米玛停下了手里往衣服里插针的动作,抬头看向梅朵,声音低低道:“不知道,小姐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当然也不知道。”   梅朵的脸色有点冷了。一个侍女用着不顺手就罢了,现在连从小将她这个身子奶到大的奶娘都不对她说实话了。仁青到底是在偷偷做什么,奶娘到底知不知晓?又或许,蓝宝所指奶娘,还有其它的意思?   看向蓝宝,它都舒服的快睡着了。   梅朵立刻向奶娘怒道:“桑吉,不要对我说谎话,我身边可容不下对主子说谎的下人!”   她突然发怒的语气和大变的神情让奶娘和央兰齐齐一惊,在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后,奶娘更是一慌。小姐是发现她说谎了,还是只是突然说说?恩?她,她也是答应了仁青少爷的,也不是故意向小姐说假话的,毕竟,仁青少爷的事情她又管不着,这,这……   看着奶娘不断变幻的脸色,梅朵重重的一拍桌子!   “我问你知道不知道仁青去哪里了,说!”   一声重响在房中响起,连央兰听着都替主子的手疼,可是梅朵却面不改色,一脸严厉与威严的怒视桑吉米玛。央兰一看,生怕主子会责罚奶娘的,立刻冲奶娘劝道:   “哎呀,奶娘,你要是知道你就说嘛!仁青少爷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少爷,小姐只是问你个外人的事情,你瞒那么紧做什么?”   桑吉米玛感到难处理。   央兰在一旁不断的劝道:“奶娘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真的知道?!哎呀,你赶快说嘛,小姐生起气来,很可怕的!”   央兰的脸都快变青了,好像马上就要遭殃的人是她一样。梅朵抑郁的看了央兰一眼,她多会儿很可怕了?   良久,在梅朵久久的注视和央兰吱吱喳喳的叨叨下,桑吉米玛坦白了。   “哎呀,小姐,不是我故意要隐瞒,实在是也想帮着仁青少爷给小姐一个惊喜呀!”   “惊喜?”梅朵疑惑,没让她大动肝火就算好的了。   桑吉米玛叹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衣服和针线:“小姐,仁青少爷是去了我家。”   “恩?!”   “主要是去找我男人,迦那去了。小姐你也知道,迦那他是汉人,所以仁青少爷是……”   【待续】 第八十二章12日:达杰初登场   一个月前,仁青诺布带着婆郎天未亮,就出了官寨大门。   没有人能够预料,就连婆郎也不知道他主子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就看到仁青径直前去了奶娘桑吉米玛的家。   奶娘一家刚刚起身,而奶娘正在煮茶做饭。奶娘在起居室里坐着,一扭头,看到院子外面站了两个人。奶娘眼神好,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个人中长得高的那个身着华美衣服的人,不正是住在大小姐隔壁房间的麦其二少爷吗?   奶娘赶紧盖住煮茶的盖子,起身出去将仁青迎了进来。   奶娘和丈夫迦那、还有儿子旺堆被一大早家里面能有这么尊贵的客人出现给惊到了。他们十分热情的请仁青少爷在暖和的屋子里坐下,给他端了茶,甚至端上了一份早饭。   “仁青少爷,不知道您来,所以没有隆重准备,还请仁青少爷原谅我们呐!”   面对低阶级的请罪,仁青摆了摆手,一点也不在意,毕竟他今天来也是有事相求的。   他指了指迦那。   迦那一怔,然后看到仁青做出了提笔写字的动作,于是赶忙起身拿了纸和笔过来。   仁青将他此行的目的写下:   “听闻你是汉人,我对汉人的语言文字和文化都很感兴趣,你有没有时间教我学习汉话?”   他的字依然是让人惊叹的漂亮和工整,漂亮中带着严谨,工整里藏着洒脱。迦那看他的字看的眼睛一亮,而更令他眼睛散发光芒的就是仁青字里的意思了。   迦那发誓,他敢保证他自从来到这片荒凉野蛮的地方,十年了,只有两个贵族身份的人对他如此客气。一位是雪贡土司老爷的大小姐,另一位就是眼前的麦其二少爷了。   瞧瞧这句话,一位土司家的少爷,那可就是相当于是皇子的人物,竟然向他询问道“你有没有时间”!用的还是“教”!   老天爷呐,他可没有资格身份能当得起土司公子的如此礼遇。   迦那拿着写有仁青问话的纸,很激动。这是他第一次在藏地,享受到了一个文人的待遇!   “我当然可以!”迦那急切的道,“少爷不嫌弃我才疏学浅就行,我愿意倾囊相授!”   仁青淡定的点点头,不明白迦那突然这么激动是什么原因。   旺堆在一旁,瞪着双大眼睛,听懂了大人们话中的意思。这个什么少爷的,也要跟着他阿爸学汉话吗?   他想到之前大小姐鼓励他好好学汉话的时候。这段时间来他有些偷懒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学会,大小姐也没有来看过他。就在他以为大小姐已经忘了他时,为什么这个少爷会来呢?难不成,是因为他没有好好学习的原因吗?   旺堆看着仁青,这个少爷是大小姐的未来的丈夫,大小姐以后的丈夫要学汉话,那就说明大小姐身边肯定需要会说汉话的。本来,他是有这个机会的……他还是唯一一个有这个机会的……   旺堆的心里突然有些堵得慌。   没一会儿,仁青已经开始跟着迦那学习汉话了,而旺堆自然也是被阿爸拉着一同学习。当旺堆看到阿爸从最基础的字形开始教仁青少爷时,本来阴云密布的心里面,这会儿又射进来了一米阳光。   他比姑爷学得早,应该还有机会吧!   一看到仁青那“木木愣愣”的傻样,旺堆突然间又信心大增了。他要迎头赶上!   于是,一连一个月,每天早上便都是仁青和旺堆跟着迦那学习汉话的时间。   “小姐呀,我每天走的时候,仁青少爷就早早来了,我看学得可认真了。我想着,仁青少爷肯定是想给小姐一个欣喜的!”   奶娘说完了,还在旁边忙着给仁青说好话。而梅朵在一旁听完了,眼里亮暗不明。   这个仁青,这一个月都是在忙这些呢?   一瞬间,梅朵心里面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出不来,又不能完全融在身体里,就半截卡在心里,让她轻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那个二傻子,想学找她不就行了,用得着每天早早起来去找迦那吗?   梅朵低下头,看着自己手指上戴着的翠玉,又想起仁青手上带着的白色珊瑚戒指,心里面有些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   她还记得在麦其家时,那个陪伴了他多年的侍女尔麦格米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便被打发下嫁到了院子里。那个侍女……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人吧?   她记得他什么话也不用说,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抬一下他的珊瑚戒指,那个聪明的侍女便会明了他这个傻子主人的一切想法。   可是,却因为她,让他赶走了这个唯一懂他的侍女。   好像自那以后,他的戒指除了装饰,就再也没有其它用处了。   心里面慢慢染上了酸酸的感觉,有点沉重。还记得上次偶然发现他能够很流利的说汉语时,他依然如同一汪陈潭的眼眸,似乎不因为这件事情而惊喜,而她却是惊喜连连。   看来,他是不在乎能不能说话的,可是现在却又每天不怕麻烦的背着她去学,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梅朵对于奶娘向她隐瞒这件事情的怒火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对仁青的无可奈何。   原来,这便是他的小秘密吗?   奶娘和央兰看着沉默下来的小姐,心里面惴惴不安的不敢说话。   奶娘觉得小姐完全是小题大做了,仁青少爷虽然是姑爷,但是很明显小姐还没看上眼,既然还没有看上眼,那还管姑爷去做什么呢?而央兰则是偷偷的扭着帕子,庆幸奶娘逃过一劫,刚才小姐拍桌子的模样是真的很凶猛呀!   半晌,梅朵起身,对央兰道:“给我整一整衣服,我要去桑吉家找他去。”   央兰和奶娘自然知道小姐是要去找谁,于是赶忙起来给小姐收拾。   梅朵打算去找仁青说一说,他要是想让迦那教他,那以后由雪贡家付给迦那工钱,每天迦那来官寨里教导他,就不用他来来回回的走了。   伸脚踢一踢蓝宝:“起来,走!”   蓝宝不满的扭扭屁股,在地毯上蹭着自己的肚子。不7,又没它什么事。   可是梅朵不会轻易放过它的,呸的,刚才敢在她面前装大爷,不想混啦!起来,滚着走!   蓝宝被一脚踹出房门。   奶娘家里,旺堆正在临摹阿爸给他写的字贴。迦那的字带着中原文人独有的秀气与一丝难掩盖的贵气,然而,凭旺堆这眼力介他是看不出来的,他只是觉得这些字横横竖竖的真难掌控,一点也不像是字!   迦那坐在儿子的桌对面,监管着。   屋外木头做的栅栏门此时被推开了,奶娘桑吉米玛的声音响亮的从外面传进了屋子里:   “阿窝(老公),大小姐来了!”   雪天时,因为雪是松软多孔的,所以声波在空隙中会被不断的反射,最终消失,就好像雪把声音吸收了一样。而奶娘的声音显然无视这一科学道理,嗓门有多大,音量就有多大。   迦那和旺堆在屋子里面都是齐齐一震,大小姐来了?!   迦那赶忙起身,迎了出去。而旺堆更是眼睛发亮带着兴奋的跟出去,他今天学了很多,他要全部说给大小姐听,然后问问大小姐冬天鱼都跑哪里去了!   奶娘将梅朵请进了家里,迦那和旺堆看见真的是大小姐,脸上都笑开了花。   可是,梅朵进了屋子,连坐都不坐,扫视一眼便问道:“麦其二少爷呢?”   奶娘也是看了看,发现没人。不对呀,今天早上看仁青少爷就是要来她家的呀?   迦那回道:“仁青少爷刚走没多久。大小姐要找仁青少爷吗,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梅朵心中一突,仁青当然没有回去!   “仁青在你这里学多久了?”   “一个月了,每天都是早上来学上一两个时辰,不到中午就会离开。”   哎呀,只学一两个时辰?   奶娘傻了眼,她一天都在官寨里服侍,所以见仁青一整天的都不回来,就还以为仁青跟她丈夫学一天呢。而她每天晚上才回家,那会儿仁青已经回官寨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去细想仁青是不是真的在她家待了一天。现在看来,仁青少爷原来不全是在她家啊。   不仅奶娘有点傻眼,梅朵就更是感到有些呆愣了。   仁青这个家伙除了偷偷学汉语,还有其它事情瞒着呢!   梅朵顿时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感情她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有想郁闷,却又好像没资格郁闷的feel。   呼。   “那你知道仁青去哪里了吗?”梅朵抱着侥幸的向迦那问道。然而果然,迦那摇了摇头。   来的时候还兴致勃勃,现在有了不在意料之中的答案,梅朵就有点无精打采了。   她一扭身就想离开,但是却瞥眼看到了亮着一双纯净眸子看着她的旺堆。梅朵这才想起来,她好长时间都没有见过这个小家伙了呢。   努力让自己脸颊的肌肉放松,扬起了一个老年欧巴桑般的慈祥笑容:“哎呀,这不是旺堆吗……”都长这么大了。   旺堆一看到大小姐注意到了自己,本来见大小姐要走变得黯淡的神情一下子就重新染上了光彩。   他好像小鸡啄米一样的急急点头,仿佛他如果此时不及时应声的话,大小姐就会立刻离开一样。   迦那看到儿子那一副急切想上前却又不敢不上前的模样,好心的伸出一只大手,将儿子往大小姐身前推了一推,并道:“呵呵,这小兔崽子最近一段时间学汉话学得很认真呢。”   旺堆小心翼翼的站在梅朵面前,距离近了,他就连头也不敢抬了。   梅朵低头看着这个小孩子,心里柔软的伸手揉了揉旺堆乱七八糟的头发:“学的很认真呢!那,今天学会了什么,说给我听听。”   旺堆看着自己磨破的棉鞋,有些害羞的将脚缩到了袍子底下。   他听到大小姐用这样温柔的话语对他说话,心里面紧张极了。   想了想,颤抖着细微的声音,一点一点的道:“呃,恩,就是……就是,是学了两,两个字……”   “什么字呢?”   “忠,忠诚。”   “哦,那用汉语怎么说呢?”   在梅朵小心的引导下,旺堆终于成功的向大小姐再次说出了他会的汉语:忠诚!   梅朵轻轻的笑了起来,毫不吝啬的狠狠夸奖了旺堆几句。   旺堆很高兴,于是一高兴,他就忘了刚才想着要问鱼的什么来着?   @   在草原的西边,冬天更早的到来了。今年这里的雪下得格外的大,极其难见的稀罕的大,厚厚的雪覆盖住了所有带有颜色的东西。   汪觉家主要是拥有着一望无际的牧场,相对于东边其他土司家的发达农业来说,汪觉家更依赖畜牧业。广袤无垠的土地,有无数的牧民们在这片草原上搭着零零散散的帐篷,看管着自己的牧区。汪觉家在辖地的最边上还有一块面积不小的果园,这使得汪觉家的土司太太少爷小姐们过得更加滋润一些。   人们被大雪袭击的猝不及防,然而更是喜悦。常言道: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下得这样厚,可以预见来年地上的草该长得多么鲜美,牛羊们个个都能吃得体肥肉膘了!   然而,先不要急着高兴,草原上的牛羊们现在已经被冻成了傻子,傻得它们被突降的大雪全部给埋住了!   而新上任的汪觉土司一大早就带着寨子里面的人去解救牲畜了。   人们个个都穿上了厚厚的袍子,手上也带着棉茸茸的手套,每个人都裹成了一只熊,在雪地里面艰难的行走着。虽然看起来笨重极了,但是为了御寒这也是必须的。天寒地冻的,美顶个屁用。   这场雪实际上算是暴风雪了,而且连连下了两天。下雪时,牧民们虽然都很担心外面的牛羊们情况怎样,但是风雪交加,人们也不敢出去找死,并且想着不严重。但是一连两天,人们觉得不对经了,发现这可是数十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大雪,因此今早雪一停,人们就纷纷出来查看情况,害怕受灾严重。   出门一看,雪下了有一尺厚!   天呐,白毛风啊!   所谓白毛风,也就是白灾,是指草原被深度超过十五公分的积雪覆盖,使放牧无法进行的一种灾害。   如果积雪疏松,马、牛、羊尚有可能扒开雪层吃到牧草;但是如果积雪由于乍暖后又降温,雪表面结成冰壳,则牧畜不仅吃不到草,而且易受冰壳刮伤。   人们期待的瑞雪成了白灾,个个惶恐不安。   牧区里,马啊牛犊子的个子高还没什么事,但是那些体型比较小一点的羊可就倒了大霉。人们在入眼之处尽是雪白的雪地里面行走着,步步都会让雪漫到小腿肚子。有的时候一踉跄,哎呀,雪只及脚脖子处?那么恭喜你,你踩到羊了。   一只只的小肥羊可怜兮兮的闭紧了眼睛在雪地下面藏着。它们蜷缩着身子,将自己缩成了一个大毛球。冻得全身僵硬,一步也移动不了。也因而,长时间的暴雪就将它们全都埋住了。   人们发现了一只后,便三四个汉子围在一起,齐齐用力将羊从雪地里面拔出来。种地的拔萝卜,这群可怜的牧民就是能拔肥羊了。唉。   在这样子的冰天雪地里,要靠人力一个一个的将被雪埋住的牲畜找到,实在是项巨大的工程,然而,每个人都找得都很用心,也很卖力,一个个心甘情愿。原因自然无它,因为是和土司大人一起干活的……嘿,呸,当然不会是这个原因,是因为牛羊都是自己的,没了会心疼死呐!   汪觉土司早早的便将人员分配好,谁负责这个区域,谁负责那个区域,第一队的人有哪些,轮班的时间是多久……总之能想到的作为土司大人都想到了,而且,还同百姓一起亲自拔羊。   这让每个人都感到了温暖。   再大的风雪也拦不住土司大人的温情体贴啊!   达杰索朗在雪地里面行动很快,别人能发现两头羊的时间,他能发现十头。他身后本来跟着一群家奴,但是他每发现一只羊,便留下三四个人拔羊,所以没一会儿,他便独自一个人走得有些远了。   正巧又是一脚踩下去,发现了一只,达杰索朗发现身边没人了,只好站在原地等着。他转过身,向后面招着手要几个人过来。   “喂,过来几个,这又有一只。”   他张嘴,看似没有用力,但是声音就已经传到十米外众人的耳旁。   达杰索朗的随身下人赤普是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他在后面刚使了全身的劲拔出来一只羊,听到了主子的话,便又不顾疲惫的转过身去,打算去帮主子的忙。   可是他一回头——   “主子,后面!”赤普登时目眦尽裂的狂吼了出来,“狼!”   远远面对着赤普站着的达杰索朗神色一凛,不动,声音不见丝毫慌乱:“几只?”   所有的人都已经惊住了。他们距离土司大人起码有十米远,而那几只狼就在土司大人身后的一两米啊!   赤普拔腿就想冲过来:“五只啊,五只啊!”   “站那,别动。”   草原上的人都知道,狼是一种极其聪明的群居动物,会交流会沟通,也会有战术。   达杰索朗方才来到这里时没有发现它们,那么定然是五只白狼将自己埋伏在了雪中,极有耐性的等着达杰索朗脱离众人后才露出来,还真是把他看做了一块肥肉呢。   达杰索朗没有显示出一丝惊慌,右手缓缓摸向了腰间的短剑,左手已经拿到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他的视力极好,凝视着远处赤普的眼睛,死死的注意着赤普眼中的光芒。当看到赤普的眼眶更是一扩,瞳孔一缩,整个脸蛋都要僵住了时,他直直从雪中跳起,一个大回身便面对着冲向狼群!   【待续】 第八十三章13日:那年初识   达杰索朗的穿着跟其他人一样厚重,但是身手却不知比其他人利落了有多少倍。只见他几乎在狼群发起攻击的同一时间跳转回身,仅仅只是根据远处赤普的眼神罢了。左手匕首,右手短剑,转身的瞬间就同时伸出了双手,只需听声辨位就“唰唰”的解决了两只!   刀进刀出,两声“扑哧”,两道血柱从两条狼的腹部奔了出来,匕首和短剑变得血红。   生死只在转眼间,五只雪狼就只剩下了三条。   这一手一露,看得是远处众人是齐齐瞪眼。土司大人帅啊!   先别来得及高兴,达杰索朗依旧是沉着一张脸,刀起刀落,双脚踩在松软的雪中,镇定的和剩下的三头雪狼对峙起来。剩下的雪狼一看同伴就在眨眼间就被干掉,愤怒的嗷叫着,死死的盯着对手,它们没有想到这个猎物如此厉害。   三头雪狼慎重的和达杰索朗对视着,然而达杰索朗才没那个闲心和几头畜生深情脉脉的互看。   狼这种生物在蒙古是守护神,但是在藏地可就没有那么崇高的地位了。藏民们崇拜着草原雄鹰,在天空上长鸣翱翔的雄鹰!狼?呵,来当下酒菜吧!   于是,只听得达杰索朗冷哼了一声:“呵。”   解决条几条狼用得着那么费时间,没必要,他还要救羊呢。   下一秒,在三条狼还酝酿着怎么合力发起攻击干掉眼前这个厚厚肉肉的人时,达杰索朗一抬手,不知从哪里就抽出来了三支飞刀,随着向前飞出,三条不同的飞行轨迹在空中划过穿梭——最后“噗噗噗”三声,三条狼齐齐割喉毙命!   随着几声不大的狼尸体倒地音响起,达杰索朗已经将匕首和短剑擦干净了血迹,放回原处。   大步上前,将三支飞刀捡回来,同样擦干净收好后,达杰索朗回头:“你们……”来几个人拔……羊……   一回头,身后以他的侍从赤普为首的众人都是一脸呆滞样的看着他,个个呆愣的一动不动,就好像在雪地里面的大雪人。   赤普望着自家主子,心里面方才紧张担心的情绪还在晃悠呢,眼前收到的信息现在根本抵达不了心头。   那个……主子,呃,你身后,那个,有狼呢……   达杰索朗又道:“过来几个人,这有一只。”   赤普歪了歪脑袋,恩?有一只什么,主子你身后有五只狼。   看见赤普那走神的样子,达杰索朗蹙了下眉,一抬手,方才刚杀掉狼的一支飞刀穿过冰冷的空气,向着赤普就飞了过去!   轻微的一个响声,正正插在了赤普伸出的脚前,冷冰冰的插在雪里,就贴着他的靴子尖,不少分毫。   “啊!”赤普后知后觉的叫了一声,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将腿缩了回来。唉呀妈呀,差点残疾。   “嘿嘿,主子,这就来,这就来……”赤普反应过来回过神后,赶忙谄媚的招呼了两个人过去。主子这暴脾气,做了让人震惊的事,连给人喘息的工夫都没有,太无情了。   他现在就还没有从主子刚才眼睛都不眨一下,只需几个呼吸就解决掉了五条恶狼的事情中回过神来。五条狼啊,全都是一击毙命。他就想不明白了,同样都裹得跟熊一样,为什么主子的行动就还是那么灵敏迅速?   另外,主子,看你那架势,不像是一个人拔不出一只羊的吧?   赤普带着两个同样被达杰索朗震住的家奴凑到了达杰索朗面前,赤普边动手边道:“主子,你太厉害了,五条狼都能干掉,还什么伤都没有,我太佩服了!”   达杰索朗看都没看赤普一眼,拔腿继续向前走去。   区区五条狼。   看着狼正在流血的尸体,他的眸子有些模糊。   那年,他与她初见。   同样是积雪漫过脚踝,但是却风雪交加,情况比起这时更为恶劣。外出拉巴茸家巡视的她受到了刺杀,孤自逃入了汪觉家的地盘,而他那时是因为被阿爸派出查看受灾情况,所以也到了辖地边境。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厚重的衣物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   她那时应该还只有十一岁吧,竟然那样坚强。一个人在雪地里面匍匐前进着,双眼被风雪刺激的紧闭,小脸也早已被冻僵,只是不知道被从哪里来的信念支撑着,僵硬的重复着向前爬行的动作。   他也不知道那天自己是着了什么魔怔,外面分明是风雪漫天的,他却很是心血来潮的想要打猎。明明心知此时外面是不会见到一只野兔的,但是就是压不住行动的手脚。装备好了武器,就找借口支开了赤普,独自偷偷出了帐篷。   走了没多久,就见到了她,窝在雪地里的她。   他看见了她,但是她却因为睁不开眼睛而不知道他就在她的眼前。直到慢慢穿过了风雪爬到了他的跟前,戴着手套的手摸到了他的靴子。   她抖了一下。明明之前那么冷,她都没有力气在抖,可是这会儿却抖了。   下一秒,她睁开了眼,一双眼睛不顾雪花的打扰,瞪得十分的大,愣愣的看着他。眼睛里面没有惊喜,就好像不相信她在这种地方遇见了一个活人,她就要有救了一样。   她那时候很难看,很难看的。她满脸的血污被雪水抹开,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本来是美丽的氆氇袍子,却被她活生生穿出了乞丐服的模样。除了脸蛋,整个人的大小看起来瘦瘦巴巴的,根本没有分毫日后成为草原女王后的光辉,一点也没有。   但是,他却一瞬间被那双眼睛吸引了。   为什么不惊喜呢?   见到他难道不应该跟见到度母一样,欣喜若狂的以为到了天堂,立刻俯首参拜吗?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在风雪的映衬下,更显得黑幽的动人。她就用这双能够勾引魂魄的眼睛看着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并没有张口求救,好像……是在打量他有没有能力救她一样。   后来才知道,她那时确实是在评估着他的能力。如果他没能力救她并且拦下之后的刺杀,那么她宁愿孤独在漫天雪地中死去,也不愿意拖累一个无辜的人。   只是那时他不甚明白她眼中的深意,而且也没时间明白,因为不知何时,他和她被一群狼给围住了。   是的,一群狼,十二条。   这十二条狼应该是跟着她许久了,以着逗弄猎物的心态想要等着她饿死、累死、或者被大雪冻死后再享用大餐,可是没想到,她在死之前,她还能再给它们带来一块肥肉。   他第一时间走在了她的身旁,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搂进怀中,紧紧的将她护住。   他从来不是一个热心的人。   他知道,当时如果放弃她,那么必定会有相当一部分的狼放弃他,去选择到手的猎物来填饱肚子。而凭他的身手,顺利逃脱不在话下。可是,他当时却没有选择独自离开。   后来想想,应该是被那双带有魔力的眼睛勾引了罢,真是一时头脑发热。   然而,他由衷的感谢他那时的头脑发热,仅有的一次头脑发热,便让他拥有了这一生最美好的宝物。   十二头狼,大雪天,笨重的身体,怀里保护的伤员。战况是怎么样的,这么多年他早已经忘记了。他只记得,在他依然固执的抱着她,拖着一路的血迹回到驻地帐篷里时,赤普那大叫的声音,让他有一种想把赤普舌头给拔下来的冲动。   赤普大叫着“快叫喇嘛来,少爷受伤了”!而他在昏迷前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是:“先照顾好这个小东西。”   他有菩萨般的心肠吗?看过他亲自剥人皮的家伙肯定不会这样想。   那么他有一双容易被美色迷惑的眼睛吗?只要是知道她那时有多脏多难看的人,肯定,也不会这样想。   还是……他有一颗容易发软的心呢?经历过他将叛变头人一家老小全部砍头场面的人们,就更加不会这样想了。   所以,至今,他对于当初昏迷前说的这句话自己也依然想不明白。也许,就跟他莫名其妙的要外出打猎一般,说这句话的时候,肯定也是魔怔了。   魔怔的好,真是好。他此生都会庆幸。   当他醒后,她全身上下都已经焕然一新了。她就坐在她的床边,面容整洁散发着光亮,衣物虽不华美但却被她穿出了尊贵的气息。她双手捧着一碗热热的酥油茶,正在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   “吸溜。”她突然抿了一大口,被烫到的赶忙伸出舌头来呼气,然后不经意的一瞥眼,便看到已经醒来却没有吭一声的他。   一般人,他的意思是正常人,在见到伤患醒来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惊喜的吧,就算不是惊喜也应该是着急上前询问并表示着担忧,顺便说一句“恩人”或者“你终于醒了”什么之类的话吧?   可是,她却没有。   她眨了眨眼,然后扭头对着碗里的酥油茶吹了几下。   递到他的眼前:“喝吗,一点也不烫。”   胡说,他刚才明明看到她被烫到舌头的,他才不会相信只被她吹几下,茶就能从烫嘴变成温和。   于是他冷冷的看着她。   将血污洗掉的她大方的向这个世界展示了美丽。   她那时的年纪还小,眉眼之间都是稚气满满,脸蛋也圆圆润润,下巴都隐隐有点小肉,不像后来尖巧的要钉钉子一样。但是眉眼乌黑分明,一眨眼,便有一抹流光飘出,亮堂了整个世界。小孩子的嘴巴也是红红润润,看起来嘟嘟的,十分可爱。   他比她大六岁,恩,已经是知道女人美丑的年纪了。不过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算是女人吗,才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罢了。可是,她对他的吸引力却比寨子里的任何一个姑娘都要来得强烈。   呵,真是好笑,她说他是想“老牛吃嫩草”,这个比喻真是烂透了!   达杰索朗看着地上倒下的雪狼尸体,抬头望向遥远的天空。天之上,是不是有她的存在?这一片洁白苍茫的世界,将她的一切都掩埋了,都掩埋了……只留下一点无聊的东西在他的心里,扎在那里,怎么赶也不会走。   “主子,主子?”赤普看到身前主子突然停住的脚步,疑惑的开口问道。   达杰索朗回神,头颅微微向上抬起,已经要溢出眼眶的什么东西被他生生的逼了回去。什么懦弱,什么眼泪,什么失败,什么放弃,这些不会是他人生里的词语,也不会是她喜欢的东西。   拉巴茸家,旦真贡布!   他的双手死死握紧,两眼之中的伤痛里涌上了无尽的恨意。等着吧,背叛的罪人!   一连忙了有十几天后,达杰索朗终于将这次遭受白灾后的安排事项下分完毕。   这次还算是老天爷留了条活路,下了巨大的风雪之后,接下来几天里温度上升的很快,牧场上面的积雪没有变成冻冰之类的,反而是融化的更好,都化成了雪水浸润到了土地里,实在是万幸。   并且在白灾来临前的一个月,达杰索朗就很有先见之明的贮存了大量的草料,牧民百姓们生活必需的粮食,过冬的柴火,还修建了诸多的棚圈。   此前所有的未雨绸缪都带来巨大的回报,除了有大量的牲畜被冻到,尤其是可怜的小羊们更是被冻傻了不少外,汪觉家百姓的生活并没有被破坏多少。这让所有汪觉家的百姓们都在称赞着新的土司大人的英明领导,对达杰索朗更是拥护。   达杰索朗从辖地边境处回到了官寨,汪觉家的管家卓巴立刻给土司大人汇报到,有来自东边雪贡家的信使来了多日。   达杰索朗接见了雪贡家的信使,看过了雪贡土司的亲笔信后,达杰索朗沉默了。   安排雪贡家的信使先入住客房,他去找了前一任的汪觉土司,也就是他的阿爸商议此事。   老汪觉土司虽然可以说是被达杰索朗“逼”下土司之位的,但是也着实的会计谋,会盘算。此番给达杰索朗“招亲”的想法就是他想出来的。他年轻的儿子一表人才,又如此优秀,当得起这世上最美最尊贵、最有地位涵养最温柔大方的女人!   而不仅是老汪觉土司这样想,相信这片草原上听过达杰索朗大名的人都会这样想。   新一任年轻的汪觉土司,在八岁时就猎杀了人生的第一头狼,十二岁独自踏上前往拉萨朝拜的路,并且荣耀的带回了藏王的赞赏和对汪觉家的赏赐。十三岁亲自带人追杀叛逃别家的头人,十四岁培养出一批难得的好马,并且献到了汉地京城,获得了皇帝的赞赏和嘉奖。十六岁帮助落难的拉巴茸女王坐稳土司之位,然后二人更是将两家发展壮大,吞并了更西方不少的土司领地,差点惹得藏王亲自制止。   这一件一件的事情累加起来,难道还不能为达杰索朗在众人心中竖立起一个难以望其项背的形象吗?   天呐,所有的汪觉家的适龄姑娘都想嫁给他,但是……   幸好那朵雪莲花死了,姑娘们灰灭的爱情之火很快的又熊熊的燃了起来。   “阿爸,这是雪贡家的联姻信。”达杰索朗将雪贡土司的亲笔信交到了老汪觉土司的手中。   老汪觉土司接过后,仔细看了看。   “恩……是雪贡土司的二女儿呐,”老汪觉土司想了想,“听说他的大女儿是个傻子,还算他有自知之明,不拿一个傻子来糊弄我最优秀的儿子。”   达杰索朗不在乎,只是说道:“雪贡土司的大女儿糊弄给了麦其土司的二儿子。”   老汪觉土司哈哈一笑:“这事我听说了,傻子配傻子,真是绝配!你说那麦其老不死的是怎么想的,他儿子就算是再没用,也犯不着破罐子破摔,再娶个没用的媳妇吧?”   达杰索朗不说话,他管那些。   弹了弹手中的信纸,老汪觉土司道:“就雪贡土司吧,其他的我看着没一个好鸟。”   一想到现在汪觉家所处的危境,老汪觉土司就想在他儿子头上狠狠的敲一敲。   “你说你想给梅朵报仇就报嘛,干什么一定要跟拉巴茸家对立。你说你好好的把自己养肥,然后再猛地从背后给他们一刀子,让他们猝不及防!你说这不好?恩?傻小子!”   “不愿苟合。”达杰索朗只是简单的道。   老汪觉土司一挑眉:“嘿,你这臭小子,还敢跟老子咬文嚼字了。会个酸巴巴的词了不起啊!”   达杰索朗看他话题扯偏了的阿爸一眼,是的,了不起。   “恩,雪贡土司的夫人是嘉吉家的,咱们家北边就和嘉吉家接壤,你娶了雪贡土司的二女儿,咱们也能跟嘉吉家搭上,而且说不定还能搭上麦其家。要是能和麦其家结盟,什么德钦土司,拉巴茸土司,咱们就根本不用怕了!”   老汪觉土司很快的便分析清楚形势,他说给达杰索朗听,达杰索朗心中自然也相当明白。两人商量了半个时辰后,最终决定同雪贡家联姻达杰索朗立刻就写了回信。   在送走了雪贡土司的信使后,达杰索朗站在官寨的最高一层,再次望向天空。   “梅朵,不要因为我负你而伤心。若有朝一日我能为你报仇雪恨,必定亲自向你请罪!”   远方,落日的余晖将漫天的云彩染上了橘红色,温和的光芒带着深情的誓言退居到了大山深处。有人的心意永远不变,哪怕相隔天地之远。   【待续】 第八十四章14日:训练侍女的方法   “蓝宝!”又是一个大早,梅朵一脚蹬上了蓝宝的屁股,又赶着蓝宝饿着肚子去追踪仁青的下落了。   梅朵不愿意打草惊蛇,所以就没有抢着去奶娘家找仁青。   她悠悠的看着卓玛从房间里出来,前个月的糊涂事卓玛早都忘记了,又是一脸欢喜的下楼去院子里寻木匠。   卓玛一眼就看到坐在走廊里悠然的梅朵,随后便想到那日在仁青少爷房间里被一个臭下人给上了的烂事。恶狠狠的瞪了梅朵一眼,她不清楚木匠那天晚上在梅朵的房间里面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也知道木匠最后没有得手。   哼,算这个傻子走运!   真是倒霉,明明是想害这个傻子的,却把自己赔了进去。   好在,木匠现在不仅不嫌弃她,还更待她好,两个人如胶似漆的。她不禁一颗心都系在了木匠身上。看样子勾引麦其二少爷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那么她就只有乖乖的等着嫁到汪觉家。   对于汪觉土司会不会知道她和木匠这件事情,卓玛也想开了。知道就知道,若是还愿意娶,她就嫁,若是不愿意娶,她就和她的木匠好好过日子!   哼。   木匠说他想要个孩子,她仔细想了想,也对,要是有个孩子,她和木匠的婚事就不愁阿爸阿妈不答应了。   呸了梅朵一口后,卓玛在丹西的注视下离开了。卓玛一走,丹西便显露在了梅朵的眼前。   梅朵打量着卓玛身旁的这位侍女,很小的个子,很瘦弱的身材,但是却有着与她年龄和身份极不相符的沉稳与镇定。她看向梅朵,远远的颔首示意了个礼节,然后就回到位于卓玛旁边的房间里去了。   丹西看向梅朵的眼睛里有恭敬,但是没有惧怕与厌恶,很明显跟她的主子卓玛不是一个情绪波动频率,对于梅朵和她主子之间的恩怨有一种与她无关的感觉。   想着之前卓玛做的蠢事,梅朵琢磨了琢磨,卓玛不会有这种带点智商的头脑,而前一段日子回来送信的拉姆也已经“投诚”,如此想来,唯一能够给卓玛出这么个稍显聪明但是并不成熟的计划的人,就只剩下这个年幼的侍女丹西了。   若真的是她,梅朵只有四个字可说:孺子可教。   扭头再看一眼在身后乖乖站着的央兰,梅朵相当肯定需要将央兰好好培训培训了。   一大早,忙活的不仅有仁青和卓玛,还有家庙的嘎巴喇嘛。清晨在自己屋子里面算了一卦的嘎巴喇嘛一大早就从庙里来了官寨拜见雪贡土司老爷。   “老爷啊,今天日头最高的时候,将会有一个熟悉的人从西方而来!”   雪贡土司很不解:“熟悉的人?”   和雪贡土司熟悉的人,还是从别的地方而来的,这两个条件要都符合,除了别家的土司就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吧。   可是,西边的土司里,雪贡土司也就只认识嘉吉土司罢了,还能有谁呢?   不过为了迎接尊贵客人的到来,雪贡土司还是下令,让官寨里面的下人好好的准备了一番。   把上好的来自波斯的地毯从楼上延绵铺到了楼下,以至于不会发出一点声响。再用次一些的普通地毯从楼梯口铺到院子外面。这用普通地毯铺的路程可是相当的长,穿过院子,跨过官寨大门,再从官寨前面的小桥直直趟过,最后一直到了小广场上面。   中午时分,雪贡土司便下令,命好多小家奴们躬身在小广场边上等着了,等着尊贵的客人到来以后,抢着给客人们当下马梯。   因为还想着是不知道哪位土司突然来临或者是路过,所以雪贡土司还让人准备出来了用帛做的、有三公尺长的“浪翠”哈达,以便对尊贵的客人表达敬意。   梅朵也被这架势勾起了兴趣,蓝宝跟着仁青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一个人在这官寨里面除了看书也没得事做,突然要来个客人的,梅朵很感兴趣。   太阳终于在雪贡家众人的盼望下移到了头顶上方,和煦的光芒照耀着大地,屋顶上面的雪水融化成水滴,在房檐上滴滴答答。   雪贡土司带着梅朵,在官寨小楼的楼梯口处,直望官寨大门,等着尊贵客人的出现。   下人们也都分立两旁,静静的等待着来自西方的客人。   等着等着,梅朵就奇怪的向嘎巴喇嘛问了句:“你是不是算错了,没人啊。”   嘎巴喇嘛郑重的摇头:“不可能,佛祖告诉的我,确实有一个人来了。老爷和小姐再等等吧,说不定是客人累了,走慢了呢。”   就在嘎巴喇嘛一遍又一遍的安抚下,有某个黑点在远方的道路上中原渐渐显了出来。人们开始急躁兴奋,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梅朵的个子虽然没有雪贡土司的好,但是也能明显看到那个黑点就只是一个单纯的黑点,一个,只有一个,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哪家土司的队伍仗势。   雪贡土司应该也看了出来,因为他低低的哼了声:“恩?”   嘎巴喇嘛就站在旁边,虽然是大冷天的,但是梅朵也能感觉到他紧张的都出了一身的汗。   那个黑点慢慢的近了,直至变成黑影。人们已经能够很明显的看出来是一个人,骑着一匹马,正慢慢悠悠的向官寨而来。   人们迎接土司贵客的热情慢慢的没了,看向嘎巴喇嘛的眼神里充满了质疑。嘎巴喇嘛一抹额头的冷汗,眼神不住的瞅向土司老爷的脸,并且抖抖的道:   “哎呀,我只是说了是来自西方熟悉的客人,可是没说什么身份的贵客呀。”   雪贡土司扭头瞪嘎巴一眼,这老家伙,难不成是他自作多情了?不过,雪贡土司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梅朵好奇的向远方张望。   一个人,骑着一匹马,终于来到了小广场。小广场周围全是拥着人,个个都相当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外人”,窃窃私语。   人们看清了他。   这是一个穿着僧袍的年轻男人。他的面目带着长途跋涉的尘土和疲惫,但是也有着难以抑制的笑容。可以看出要不是他的马实在是走不动了,他绝对一鞭子就抽上去,直奔雪贡土司面前。   当看到是个年轻的僧人来到时,雪贡土司身旁的嘎巴喇嘛脸色一变,梅朵好笑的瞅了他一眼,这个神棍,没有想到会来一个同行吧?   雪贡土司也有点皱眉,对于本来尊贵的客人变成一个僧人还是有点失望的。不过,要是大师的话也可以。   小广场边上守着的小家奴们可不会知道土司老爷是怎么想的,只知道客人来了!于是,他们争先恐后的冲向了客人的马,争着抢着跪趴在了马的旁边,要给客人当下马石。   不过这个客人显然不喜欢他们的做法,他轻轻抽了几下马屁股,灵活的控制着缰绳,很从容的便绕过了一个有一个孩子的小背,然后快速的令马停下,自己一翻身,从马背上下来了。   在人们还来不及赞叹他的下马的漂亮姿势时,他向着众人道了句“阿弥陀佛”,然后就自己牵着马,直直的向官寨大门走去。   他踩上了那本来是为了迎接“某个土司”才铺上的长长的地毯,连同着他的马也踩上了。   雪贡土司、梅朵、还有嘎巴喇嘛,盯着他走到了面前。   这个年轻的僧人来到了雪贡土司面前后,扔掉了缰绳,双手合十,垂首:“阿弥陀佛,伟大的雪贡土司大人,才旺平措回来了!”   ……   伟大的雪贡土司大人?   才旺平措?   回来了?   梅朵直觉的想做一个动作:抠抠鼻子,问他是谁。   可是她不知道并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也不代表雪贡土司不知道。雪贡土司一听见他的名字,怔了,随后想象了,片刻后,恍然大悟:“哎呀,是平措呀,你变化太大了!”   这个叫做才旺平措的僧人见到雪贡土司认出了他,高兴的合着双手,给土司老爷低了低头:“是啊,我一走十年,老爷认不出我也是自然的。”   雪贡土司伸手拍了拍才旺平措的肩膀,这可是难得的荣耀:“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等明年呢。”   “我思念心切,因此师傅就允许我早结课业,重回故乡了。”   “好,好啊!”   梅朵在旁白拉一拉雪贡土司的袖子:“阿爸,他是谁?”   也不外乎梅朵不知道了,这家伙“一走十年”,恐怕即使是真正的梅朵也是不会对他有印象的。   雪贡土司给女儿解释道:“这个是咱们家原来书记官的儿子,去拉萨学佛了,走了十年。”   “啊~哦。”   原来就是那个写“虎獒”的书记官的儿子啊。她在雪贡家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听说过书记官还有其他的家人,没想到他仅有一个儿子,还去了拉萨呀。   才旺平措等雪贡土司将他的身份给大小姐解释完后,才道:“这位一定是大小姐了。大小姐越长越美丽,我走的时候,大小姐还小呢,不记得我也是应该的。”   梅朵对他没有说“一转眼都这么大了”这句话表示很满意,她和善的冲才旺平措点了点头。   雪贡土司现在知道来人是书记官的儿子了,便挥挥手叫下人们把什么地毯哈达的收回去,只是带着才旺平措上楼去用午饭。   嘎巴喇嘛站在旁边,有点想开口又带着难以开口的纠结。梅朵好笑的瞅他一眼,盼来个对手了吧,蠢货。   转身就要跟着阿爸上楼时,嘎巴喇嘛轻轻的拉住了梅朵的袖子。   梅朵扭头,玩昧看了嘎巴喇嘛一眼,在喇嘛那恳请的眼光中,很善良的给雪贡土司道:“阿爸,我想跟嘎巴喇嘛说会儿话,一会儿上去。”   雪贡土司看向嘎巴喇嘛,嘎巴喇嘛咽了咽口水,不敢吭一声。   “恩,快上来。”   雪贡土司带着才旺平措上了楼后,嘎巴喇嘛急忙请着梅朵到了一边,尴尬的道:   “大小姐呀,您平日里就跟菩萨一样善良,这次可要帮帮我呀。”   这会儿,你个喇嘛倒是不神神叨叨了?   “恩?”梅朵挠了挠脸蛋,“我一向都不善良。”   没有料到还有人这么不经夸的,嘎巴喇嘛愣了一下后,便干笑了两声:“大小姐,您有多善良我……呃,佛祖都是知道的。我有一点小事想请大小姐帮忙,不知道大小姐您肯不肯。”   嘎巴喇嘛之前也没想着这么低三下气的给大小姐说话,但是不知的怎么回事,看到大小姐这副表情,他一张口,便不由自主的蔫了,怂了。   梅朵又感觉鼻尖痒的扣扣鼻子:“没好处我可不帮。”   她一看嘎巴喇嘛的小眼睛,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事情了。什么嘛,身为和尚,还有攀比心呐?!   嘎巴喇嘛现在心里面急得直痒痒,看到大小姐这么精明的不松口,只好连连保证道:“好大小姐嘞,只要您帮了我这个忙,您以后叫嘎巴我做什么都行!”   “都行?”   “都行!”   “好大的口气!那我要是让你给二太太下毒呢?”   被梅朵这种不按常理出的话语被惊了一下,嘎巴喇嘛紧张的看向周围,生怕有个人方才竖着耳朵在听他们俩的谈话。   梅朵看他那副紧张的样子,呵呵轻笑两声。   嘎巴喇嘛无奈的看向大小姐。他虽然知道大小姐自从夏天从马上摔下来后,性子大变,但是他也着实是没有想到会变得这么诡异。什么叫做给二太太下毒?这种事情是能光天化日之下随便说的吗?   恩?还笑!   他摸了摸手上的佛珠:“好小姐嘞,您就不要逗我了,除了伤人性命的恶事之外,我嘎巴一定听大小姐的话!”   “恩,”梅朵想着也行,便点点头回道:“好吧。行了,我上去给你打探消息!”   嘎巴喇嘛瞪眼:“大小姐你怎么知道我想让您帮忙……”   “就你那点小心思,全写脸上了。”说完,梅朵转身上楼。   嘎巴喇嘛摸摸自己的脸,皱了皱眉,寻地方洗脸去了。   楼上饭堂里,雪贡土司与才旺平措入座共用午饭。席间,才旺平措向雪贡土司汇报了他这十年来在拉萨的学习生活情况。   原来,十年前,才旺平措的母亲病重,医药不得救之下,才旺平措才有了踏上去拉萨朝拜远途的想法。一般认为,朝拜者路上不乞讨,不四处寻求施舍的话,就相当于没有朝佛。   雪贡家距离拉萨遥远,单凭双脚,没有个一两年的时间是走不到拉萨的。并且沿路上还要受到诸多疾苦。这也就是许多平民下不了决心去拉萨朝佛的诸多原因之一。   才旺平措为了恳求佛祖救助他的阿妈,不远万里去朝佛。然而当他历经一年半终于到达拉萨,给家里写信并且等到回信后才知道,他走的第二个月,他的阿妈就病逝了。   才旺平措在拉萨孤自一人,无所依靠之时,去庙里参拜,因为与一个老师傅结缘,而被老师傅收为座下弟子,开始潜心修佛。   二年多前,他收到了父亲离去的消息,很是痛苦。他本来来拉萨,是为了给阿妈求救的,但是没想到却连两位亲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痛苦之下,才旺平措修佛的心态便不是很好,一直想要回雪贡家来看看。他的师父见他心中抑郁,不解不成佛,又看在他刻苦修行多年,对于佛法的理解也有了相当的通悟后,便结了他的课业,放他回乡,传播佛音。   “我本来出发的很早,但是因为师父交代了要在这一路上多施善行,多做善事,所以回来已经算晚的了。”才旺平措对他回来早了大半年的事情做出了解释。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雪贡土司点头,“不过早早回来也好,在那里有心结的话,还不如回来看看。”   “阿弥陀佛,还是土司大人想得透彻啊。”   雪贡土司被夸了,很大声的笑了两下。   在一旁陪吃的梅朵还记得嘎巴喇嘛拜托她的事情,于是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向才旺平措问道:“你跟着哪一派的老师傅学佛的?”   藏传佛教是个派系众多,很麻烦的佛教。   起初,西藏地区的佛教是从汉地和印度地区传来的,在这里经过长期的藏地生活习俗和藏民们原本土著的信仰——苯教的汇通、融合后,经过几百年的发展,佛教就已经发展成为具有藏地的地方特色,并且在西藏地区占据统治地位的宗教。   全民信教。   藏传佛教后来陆续形成了许多宗派,比如说:前期有宁玛派、噶当派、萨迦派、噶举派四大宗派,其中萨迦派更是由于在元朝时,受到了统治者的支持,曾发展成为西藏地区占据着统治地位的宗教和政治势力。   到了后期,由宗喀巴大师创立的格鲁派发展迅速,前几十年,便成为了藏族社会占据支配地位的教派,噶当派也并入了其中。   佛教在西藏具有极其特殊的地位,它已经渗透社会的角角落落,与藏族文化的各种形态密切结合在一起。   因此,如果对西藏佛教一无所知会,那么绝不会深刻的理解西藏的历史和文化。   才旺平措听到大小姐的问话,礼貌的答道:“贫僧跟老师傅入了宁玛派。”   梅朵心里一跳,有点小激动。   感情好,雪贡家的信仰基本上是被格鲁派掌控的,嘎巴喇嘛就是这种掌控的形式人。格鲁派是个戒律森严的宗派,而宁玛派则规矩宽松不少。   梅朵眼前已经出现嘎巴喇嘛和年轻的才旺平措打架的画面了。   如果是单一的愚昧宗教信仰多不好!要让雪贡家的人民感受到不同的文化feel嘛!   梅朵的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就像是一只见到了奶酪的老鼠。   可是,才旺平措又道:“然而,我并不忠于宁玛派。”   ……恩?   “我虽然学习的是宁玛派,但是我却喜爱所有的宗派。”   像才旺平措这种大喘气的话实在是让梅朵理解无能。这家伙跟着他的师父进了宁玛派起码有六七年的学习时间,完了现在回来了竟然说不忠于宁玛派。   佛祖,用这种三心二意的态度学你真的没问题吗?   看到梅朵和雪贡土司老爷的惊疑,才旺平措笑了笑,道:“宁玛派最为注重修习心部的大圆满法,主张人心本自清净,三身圆满,不假造作,本自现成。修习的关键仅是消业净习,即可契证本性,圆满佛事。   而我在拉萨跟着师父学习的过程中,也将其他几家宗派的教义了解了几分,我认为,正如天下河海来自一源一样,现如今这么多的宗派以及烦人的宗派之争,根本是不必要的。大家本事一源,何必……”   于是乎,本来好好的一顿丰盛午饭,在才旺平措的影响下,就变成了一场佛法传授大会。   原来,才旺平措这个家伙他根本就是一个“大家”!他认同所有宗派的教义,觉得就不应该分这么多的宗派,而且宗派之间也没必要争来争去的,大家既然都对,和和美美的过小日子才是王道。   顺便,还将各家的佛典教义侃侃而谈,梅朵根本听不进去,也听不懂,只是感觉又回到了过去在课堂上小鸡啄米的时候,晕晕乎乎。   受不了了。   她简简单单的吃了几口以后,就告辞了。留下雪贡土司一个人煞有介事“啊,是这样啊”,“对呀,就应是如此呀”,“恩,你说得十分正确”!   她还不知道,原来雪贡土司阿爸这么有慧根。   梅朵下了楼,就看见嘎巴喇嘛正站在三楼的楼梯口那里,焦急不安的等着她。   梅朵摇了摇脑袋,将刚才的晕晕乎乎全都摇走。   嘎巴喇嘛一看到大小姐下来了,立刻咧开了嘴,笑得开心。   他在地上磨了磨脚,显得很是小心讨好的凑近了梅朵:“嘿嘿,大小姐,您吃完了?”   梅朵看着他的笑,心中直叹人与佛果然只有一步之差。点点头,还算好脸色的回道:“恩,还好。”   什么叫还好?嘎巴喇嘛不明白,只当大小姐是没有吃饱,毕竟是有客人在。他焦急的想问他拜托大小姐帮忙打听的才旺平措的事情。   “那个……大小姐,这,这才旺平措他……他回来是想干什么?”   一山不容二虎,一地不容二僧!有他嘎巴喇嘛在这个山头,从拉萨来的和尚自然就别想抢他的地盘!   虽然嘎巴喇嘛觉得自己这些年为雪贡家也是尽心尽力的了,但是才旺平措毕竟也是前书记官的儿子,土司老爷也不能不照顾着。   这可怎么办才好,难不成,还真的让这个小兔崽子进庙里和他一起主事?   恩……不行不行!嘎巴喇嘛打心眼里抗拒。   梅朵擦了擦嘴角,连刚才吃了什么都忘了。只是简单的道:“你就放心吧,他和你起不了冲突。”   “起不了?”嘎巴喇嘛有些不相信大小姐的话,冲突这个事情哪里说是想不起就不起的。   梅朵从楼梯上下来,边走边道:“你这个脑子,平日里是念经念傻了。你也不想想,来了这么一个有身份有学识的僧人,你要是能和他交好了,不知道能省下多少麻烦事呢!   你呀,不要随便就把人当作敌人、当作对手看,我看你们俩之间合作的可能性就相当大嘛!我说喇嘛你呀,你的心眼要大一些,要容得下人,知道不?”   嘎巴喇嘛脑中一排乌鸦叫着飞过。   这年头,也有俗人敢对僧人教诲说,要容得下人。   一见梅朵已经下了楼,转角就要离开,嘎巴喇嘛赶忙行了礼:“阿弥陀佛,贫僧受教了。”   最后,才旺平措并没有被雪贡土司安排到和嘎巴喇嘛一个庙里,而是被安置在了家中,让下人在三楼给清理出来了一个客房。楼上的经堂才旺平措能够随意进入。   这下好了,和梅朵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傍晚时分,仁青带着婆郎又是消失一天的回来了。   仁青在走廊上见到没事干在外面坐着的梅朵,一双眼睛看着她,似乎是想等她开口与他说一些话。但是,仁青注定要失望,因为梅朵自从知道仁青偷偷跟着迦那学习汉语,心里面对于仁青就十分不待见。   哼,看她干嘛,反正他不是都跟了大师学习了,哪里还用得着她在他面前多嘴呀?   偏开头,就是不和仁青对视。   仁青在盯着梅朵看了一盏茶的时间后,终于清楚了梅朵不想理他。失望的一转身要回房间,谁料正巧他隔壁房间的房门打开了,才旺平措走了出来。   仁青看到自己隔壁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还是个年轻男人,一惊!扭头看向梅朵,却见她没有丝毫慌乱,分明是已经知道了。   顿时,仁青冒上来了点火气。   他整天往外面跑是为了谁?她倒好,直接在他隔壁又放了一个男人!如今她这边还剩下一个空房,这么着,是过一个月再找一个男人放进来吗,还是就直接把那个什么果子木匠给叫上来?   要是再不够,需不需要他现在就回他麦其家去,给她腾出位置,这样做好不好?!   不明白仁青突然变差的脸色是因为什么,但是梅朵碍于礼节,还是向仁青和才旺平措作着互相介绍。   “平措,这个是麦其家的二少爷。”她没有加“我未婚夫”四个字。   “仁青呐,你面前这个是……”哼,仁青冷哼一声,进屋了,他才不想知道是谁!   看着仁青甩下一身脾气走了,梅朵很担心:“喂,你没问题吧?”   回应她的,是一声震天响的摔门声。婆郎尴尬的站在门外:“呵呵,呵呵……”婆郎冲着周围的人干笑,主子啊,你关门关太早了吧,我还在外面呐!   惊奇仁青这股很蛮不讲理的气息,梅朵看着紧闭的房门和干笑的婆郎,抿嘴。仁青他到底在每天去了桑吉家以后还去了哪里。蓝宝到底跟去了哪儿,这怎么还不回来?   才旺平措在旁边帮忙哄着气氛:“呵呵,麦其二少爷的脾气着实不小,有个性,有个性呐,呵呵。”   屋子里面的仁青听到了外面才旺平措的声音,坐在地上,很想反驳,很不想反驳。   本来还有点懊恼之前在门外似乎没有给梅朵好脸色看,但是随之梅朵的话语让他的懊恼消得精光。   梅朵口气轻漫的说:“哎呀,他就是这个样子,喜怒无常的,平措你别记在心上。”   火!   什么叫他就这个样子?什么叫喜怒无常?原来在她的眼里,他就一直是个蛮不讲理的家伙?   哼,让那个男人把他记上吧,记得死死的去!   仁青决定,这两日都休息,不出去了。   这感情好。   梅朵等蓝宝,都快等到太阳落山了。在光明依稀残存之时,蓝宝协调着它的低调小短腿,从官寨外面回来了。一溜烟的跑到了梅朵面前,美美嗷了几声。   梅朵很惊喜的蹲下一把搂住它,想念的狠狠揉了揉蓝宝的毛发。   自从上次因为她的疏忽没有注意到它的异常而导致蓝宝和秋秋出事后,梅朵对于蓝宝的关心和在乎就加强了不只几个档次。这次蓝宝跟踪仁青,明明仁青早早回来了,而它还没有回来,这就差点吓得梅朵心脏跳出口。   还好,无事。   一想到小家伙是被她狠毒的下令饿着肚子出去办公的,梅朵就赶忙命央兰去为蓝宝准备大量的食物。看在今天蓝宝似乎累惨了的份上,肉的比例放得很开。   将蓝宝带进屋中,询问道:“一直跟着他?”   蓝宝点头!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   蓝宝骄傲的点头!   “发现他去哪里了?”   蓝宝得瑟的完成光荣使命的点头!   “太好了!你说,他去哪儿了?”   蓝宝愣了愣,不会说。   梅朵只好默默计划着等明日仁青再出门时,自己和蓝宝随后跟上前去一探究竟。   梅朵计划的美,但是却没有想到,第二天,仁青很给面子的休息了。真是一腔热血遭水泼,奶奶的喂锵咚锵。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梅朵就没有事干了,相反,她忙的很。   派人去请了小白玛,小白玛来了,很高兴大小姐有活儿交给他做。梅朵让奶娘和央兰都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面和小白玛说了很久。   “做完了这些,你就回来,明白吗?”梅朵最后询问道。   小白玛点头:“我知道了!”   解释完毕的梅朵松了一口:“那就好。”   可是,小白玛有些迟疑:“大小姐,你真的要这样做?”   梅朵给小白玛倒了杯水递过去:“当然,麻烦你了,这些事情我也做不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白玛连连道,“大小姐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叫我,反正我也没事干!”   梅朵笑。随后,吃过了午饭,梅朵便对央兰说小白玛的妹妹金娜央美生病了,小白玛想去西山采一些草药,少个帮忙的,梅朵让她跟着小白玛去一趟。   央兰犹豫了犹豫,最终还是抵不过主子的淫威,屈服了。   很快的,小白玛就带着央兰离开了。   梅朵看着央兰离开的背影,眼里面的带着算计,笑里面藏着阴险,看得奶娘是心里发麻,直暗道小姐这是肿么了?   下午,小白玛一个人回来向梅朵复命了,满脸的无奈。   “怎么样怎么样?”梅朵急急的问道。   小白玛点头:“绑好了,就是她哭得太厉害。”   梅朵点头表示理解,这么个大点的小姑娘,被一个人丢在山上,还被绑住不能动,肯定害怕极了。   ……梅朵你到底做什么了?   原来,梅朵是让小白玛带着央兰去了西山,命令小白玛趁央兰不备之际,将央兰打晕!央兰被打晕了以后,小白玛抱着她爬到了粗壮大树上,将央兰的身体死死的和大树杈绑在了一起。   央兰只是身体被绑住,两条胳膊还都能自由活动。但是小白玛的系扣法可是行刑人家独传的,所以央兰也就只有两条胳膊能活动。为了防止央兰遇到个蛇之类的会上树的猛兽,小白玛还给她留了一把匕首,让她自卫。   小白玛还告诉央兰,她需要在这里待够十二个时辰,小白玛明天会给她松绑,带她回官寨。   然后,小白玛便在清醒后的央兰惊乱恐慌、嚎啕大哭、和委屈求情之中离开了。   他还记得,他已经走了有百米的距离了,竟然还能听到央兰那凄惨的哭声,经久不息,实在是太犀利了。于是他又忍不住的回头叮嘱了她几句,比如说不要哭了,会引来许多野兽的;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这样会轻而易举的暴露她这只小兔子的方位;另外,注意使用匕首保护自己。   央兰都已经吓傻了,见他第二次下树离开,甚至都不敢张口大声挽留,生怕引来个什么大家伙。   汇报到这里,小白玛很是不忍心的道:“小姐,你就不担心央兰她被野兽吃了?”   梅朵瞪眼:“我不是让你给她找个安全的地方了吗?”   “可是,万一呢?”   “那就怪你!”梅朵果断的道,“我让你给她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她要是真出事了,我肯定免不了拿你是问!”   小白玛被大小姐这种不讲理的做法惊呆了:“啊?!”   梅朵哈哈大笑。   奶娘桑吉知道后,对大小姐的此举作法表示强烈的不认同和反对!   在见到小白玛回来了那个小丫头都还没回来后,她就喋喋不休的向梅朵追问着央兰的下落,梅朵当然闭口不谈。而梅朵闭口不谈,不代表别人能坚持住,小白玛同志就因为地位低受不了精神虐待而壮烈牺牲了。   梅朵见他一张嘴就要实话实话说,赶忙挥挥手让他回家去了。明天去解救央兰的时候再到官寨里来给她说一声。   小白玛走后,梅朵在奶娘的啰哩啰嗦下坚持了一会儿,但是最终还是没有经受得住唾沫炸弹的袭击,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反正明天央兰回来桑吉也要知道,还是早点预防有个准备,省得心脏病突发吧。   一从小姐口中得知央兰现在正被孤零零的放在西山困着,奶娘桑吉的脸“刷”地就变得惨白,登时就扑到了梅朵的,大为惨呼。   “我的小姐呐,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呦!央兰可是哪里做的不好,你予我说,我定会好好的管教她,保准儿将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可是小姐呐,这样的惩罚对央兰太严重了,她才十岁大呀。小姐呀,赶快派人把她找回来吧!”   一看奶娘是发自真心的在替央兰求情,梅朵赶脚很欣慰。别看奶娘整天都在教训央兰,动不动的就是“规矩规矩”的骂,但是心里面可着实是拿央兰当亲女儿在看待。   央兰是个下面院子里不知道父母是谁的私通女,她一出生,她的父母就被行刑人给送上人生大结局了,因而从小孤苦伶仃。能遇到梅朵的奶娘桑吉米玛,也实在算是三生有幸,运气爆棚。   不过,奶娘桑吉心疼央兰,可不代表梅朵不心疼,只是慈母多败儿,她不希望央兰就懦懦弱弱的当一个谁都能代替的侍女。央兰作为她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也该是众里挑一,独一无二的!就算不是,也要被她给培养成是!   所以,面对奶娘桑吉的哭诉请求,刚开始梅朵还好言好语的轻声安慰,时间一长,梅朵的脸就沉了下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桑吉,你够了!”   她就坐在那里,前一句还是“哎呀奶娘你就放心,不会有事情的”,而后一句就突然转换了风格,让人瞠目。   跪在下面在梅朵面前求情的奶娘桑吉嗓子一卡,直接被梅朵吓得说不出话了。   大小姐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叫她“桑吉”,平日里都是软软的叫声“奶娘”。现在大小姐的口气突然变得冷冽,很明显是动怒了。   桑吉米玛跪在地上,在对央兰感到忧虑的同时,也对她自己的感到一丝担心。现在的大小姐不用于往日,不是两句话就能哄过来的,怎么办?   央兰什么事情都没做错,就会被莫名其妙的绑到西山,那么她在这里叨叨了这么久,大小姐会拿她怎么办?!   就在奶娘桑吉心中万分担心之时,梅朵无奈了。   她发现她现在不得民心诶。   昨天早上的时候,央兰就用惊恐畏惧的眼神看她,而现在她还只是说了一句“你够了”,天,大家快来瞧一瞧奶娘桑吉浑身发抖的这个样子!   她是有多恐怖?   梅朵轻轻皱了眉,颇感郁闷的坐在那里,手指头不住的在桌面上敲打,显示了她现在很郁闷很烦躁的心情。   “桑吉,你怕我?”她问道。   这个问话一说出口,先不说它显得很怪异,可是它确实让跪在地上的奶娘很明显的身子一僵,然后全身散发出了一种更加沉默的因子。   桑吉米玛自己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也愣住了,她怕大小姐?   大小姐是她从小奶到大的孩子,虽然小时候因为发高烧脑子进了邪气糊涂了,但是她却一点也没觉得大小姐痴傻,反而感觉更是可爱天真。在有旺堆之前,大小姐一直都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呀。   可是……怕?   桑吉米玛觉得嗓子眼发干发疼,眼睛也好像早上的眼屎没有擦掉一样,粘粘的糊在眼前,很难受。   她很想给大小姐回话“不怕”,因为大小姐是她养大的,她熟悉大小姐的每一个小习惯,每一个小毛病,可是她几次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小姐就静静的变了。   是从马背上摔下来后就变了吗?桑吉不知道。那么是去了麦其家一趟以后就变了吗?桑吉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原来的大小姐很好跟,基本上发现一个好玩的,就会在原地玩一天,笑起来也是傻傻憨憨,让人一眼就知道大小姐是在笑什么的。但现在,大小姐的笑她已经很少能明白是为什么笑了。   大小姐不会再盯着蚂蚁搬家就看上两三天,大小姐也不会再被自己的裙摆绊倒,大小姐也从来没有再遭受到二小姐的欺负。这些都是好事啊,她应该高兴的,可是,心里面的怕又是怎么出来的?   桑吉不懂,她想不通。   屋子里面沉默了有许久,好半晌,梅朵的态度才软了下来,只是,梅朵张口的第一句话却扔出了一个炸弹。   她轻轻的道:“奶娘,你明天不用来了。”   桑吉一惊:“小姐!”   她震惊的抬头看向她服侍了十多年的小姐,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方才听到的话语。连她怀旺堆的时候,小姐都没有让她离开,怎么现在好好的,突然就让她不用再侍候了呢?   “小姐,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小姐你给我说,我蠢笨不知道,你说,我一定改啊,小姐!”   桑吉在震诧之后,便两行眼泪的不住的往下流。她大声的请求着梅朵能够原谅她不知在何时犯下的错误,希望梅朵能够回心转意。一伸手,抓到了梅朵的裙摆,桑吉紧紧的握住,就像是在握住一根救命稻草。   这就是主子和下人之间的差别。桑吉以为大小姐是她的女儿,但是大小姐却根本不会这样认为。大小姐的阿爸是雪贡土司,阿妈是死去的雪贡土司太太,奶娘是什么,奶娘只是一个卑贱的下人。   更何况梅朵对桑吉的感情里更没有所谓的对养育之恩的感激和用奶水灌出来的亲情,作为一个突然介入的第三者,她对奶娘仅仅只认识了半年时间,感情实在是淡漠的很。   她并不理会奶娘恳求的哭声,只是平静的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你的年龄大了,已经不适合在我身边服侍,明白吗。”   她不需要一个会对她产生莫名惧怕的下人。她不认为自己有哪里可以让下人害怕的地方,所以只能说奶娘桑吉米玛是被大小姐的改变给生生憋出了惧意。   对于奶娘的这种心态,梅朵没有心力去纠正,毕竟奶娘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必要的存在,反而还会因为管得太多而束手束脚。   因此,梅朵认为,奶娘还是回家和迦那一起好好照看培养旺堆比较好。   对于大小姐给出的理由,桑吉米玛无法接受,然而却没有理由反驳。她在大小姐的房间里痛哭流涕,怎么想也不会明白她只是帮央兰说几句话,怎么突然就惹得大小姐不要她了。   桑吉能看得出来,大小姐不要她是临时起意的,因此更加悲伤,她悔自己方才说话怎么不注意,轻易的就惹恼了大小姐。   听着桑吉米玛的哭声,梅朵的心里也很不好受。然而,要是让她知道桑吉米玛此时心里面的想法,恐怕会更毫不留情的送走桑吉。   桑吉米玛对梅朵的恐惧已经形成被动技能了。   对于仅剩下的半天能够侍奉大小姐时间,桑吉米玛在痛哭之后显得格外珍惜。她服侍的梅朵很小心,很认真,希望大小姐能够在某一刻回心转意,就跟突然起意不要她了一样。然而,没有。   桑吉米玛今晚服侍着梅朵直至梅朵要睡下。   她走前充满留恋不舍的道:“大小姐,我走了。”   梅朵“恩”了一声,当看懂这个半老的夫人拖着疲累的步伐,身影满满都是伤感时,她想了想,最后施舍了一句:“我会去看望旺堆的。”   就是最后的这句话瞬间点亮了桑吉米玛灰暗的心。她猛然间想起大小姐还很喜欢她的儿子,她猛然间想起大小姐还想请她的丈夫来官寨里面教导仁青少爷学习汉话。这两个突然间的发现,一下子就冲散了不少她伤感的心。   还好,还好!   听着桑吉米玛离开的脚步声,听着打开有关住的房门,梅朵在黑夜中露出了如同烟火炫丽的笑容。   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总会有人替代她身边下人的位置,陪她走下去。   另外,小央兰……梅朵在夜里轻轻笑了出来,一定要坚持住呦~!   【待续】 第八十五章15日:一堆臭狗屎   这是梅朵自从在雪贡家出生以来,有的第一个没有下人服侍的早晨。她自从起床一睁眼,便面临的是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以往央兰的叽叽喳喳,也没有奶娘桑吉的喋喋不休。反而是安静得让人心安。   她默默地从床上起身,以往层层叠叠繁多复杂那样令人头疼的衣服,她也能够淡定的一件一件穿好,并且分毫不差,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端庄大方。   她本来还是想自己去打热水的,但是一出门五便碰见了仁青的奴隶婆郎。婆郎一见她要去亲自打热水,立刻眼巴巴的凑上来,替她办好了一切需要费力的活,那满脸的笑容让梅朵看着眼皮儿直跳。   没有了巧手的奶娘和侍女,梅朵自己也能梳个好看的发髻出来,不过是编辫子罢了。   仁青今日还是休息,现在梅朵也就是独身一人,方便得不得了,跨门而出就跟着仁青一起去饭堂吃饭了。   早饭的时候,雪贡土司发现梅朵身后没有下人,询问到,梅朵对于解雇奶娘的事情不敢隐瞒,但是说到央兰就是说她在房间里面收拾衣物,没有说还在西山树上被绑着。   “你的奶娘不要了?”雪贡土司惊诧的再次问道,因为那奶娘跟了梅朵可是有十四五年了,梅朵和奶娘的感情深厚的说不定都要比和他这个阿爸还亲,梅朵怎么突然的就不要奶娘了?   梅朵点头:“恩,我以后嫁到麦其家自然不能再带奶娘,迟早都是要离开的,还不如早早的离开以免日后太伤心。”   这话说的也对。   雪贡土司点了点头,不再疑问这件事情。而仁青则是在听到梅朵说“嫁到麦其家”时,吃饭的手有微微的停顿感,他的眼睛里不自觉地带上了点喜意。   就在这时,梅朵看见了他的面色尚好,于是便逮住了机会向他问道:“仁青,你今天怎么没有出去?”   仁青喝茶的姿态比梅朵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高雅,当然梅朵不在这任何一个人之中。她只是看着仁青的姿态感到有些奇怪,一个傻子,怎么能有这样好的教养。   仁青闻言,抬起眼来看她一眼,口中轻轻的恩了一声,也算是有所回答。   梅朵歪了歪嘴,见他不愿意说,也便不再理他。心里面别扭的想着,哼,理你会不会说话,反正你不理我。   用完早饭,梅朵本来想着是去官寨外面找小白玛说说话,但是一转眼,被仁青拉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梅朵一扭头,向他瞪了一眼:“拉着我干什么,不是什么事情都不想对我说?”   本来昨天下午仁青还在因为梅朵应允才旺平措搬到隔壁的事情而感到有些恼火,可是今天早上又因为梅朵的一句话而心花怒放。他觉得自己是疯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梅朵是答应嫁给他了。这种答应指得不是两家联姻的答应,而是梅朵自己说的、心甘情愿的答应。   于是,仁青很开心。   他见到梅朵对他的脸色不好也不在意,是依旧脸上带着笑容的,就紧紧的拉着梅朵的胳膊,不愿意放开。   梅朵见他这样,又实在是无可奈何。拉着仁青进了书房,想要询问他关于这些日子他在奶娘家都学习了什么。   她一点一点的在纸上写出了自己的问题,然而,仁青却没有理会。   梅朵的第一个问题是:你这一个月来是在奶娘家跟着迦那学习汉语吗?   仁青没有在纸上写出自己的答案,而是在梅朵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表情沉了沉,眼眸的里的亮光都跟着暗了下来,似乎是在琢磨着是谁说漏了嘴。   是婆郎?不可能,婆郎一直跟着他。那么就只能是奶娘了,只有奶娘才既知道他的消息,也在梅朵身旁伺候着。   可是奶娘既然已经被打发走了,那么仁青也便没什么好计较的。不过仁青对于梅朵打发掉奶娘的这件事情表示不能理解。在他看来,梅朵只有在奶娘的服侍下才平平安安的长这么大,要是梅朵离开了奶娘,还指不定会邋遢成什么样。   仁青二傻子,你的智商赢了!   梅朵跟仁青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但是两个人的心动频率根本就不在一个波段上,梅朵是想着问出仁青的小秘密,而仁青则是很单纯的听着梅朵在说话,听着心上人的声音,不管她说什么,都觉得美得很。   最后,梅朵怒了。一巴掌呼上仁青的脑门:负分,滚粗!   啥信息都套不出来,浪费她时间。   一出门,就去找小白玛了。和他一起去西山,去看一看亲爱的小央兰怎么样了。   行刑人的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一种淡淡的血腥味和莫名的阴阴的感觉,今日梅朵来找小白玛时,小白玛和他的妹妹金娜央美在一起,别看金娜央美跟梅朵的年龄差不多,但是看起来要小上不少,还总是躲在小白玛的身后,看起来很胆小怯弱。   梅朵逗她道:“西山里面那么多野兽,你这么漂亮,去了肯定会被抓走的!”   金娜央美自打见过梅朵,也没跟这位大小姐说过几句话,这会听见大小姐热情大方的调侃她,心里面一慌,脸上一转眼就变得通红。   她依然躲在哥哥小白玛的身后,哪怕小白玛使了劲的将她往梅朵面前推,她还是紧紧地拉着小白玛的后背袍子,轻轻的道:   “那么,大小姐肯定会被先抓走的。”   诶?   金娜央美的声音很轻,要不是大冬天的说话会哈出白气,梅朵绝对会以为是她听错了。呃,另外,说什么呢这是,什么叫做她会被先抓走?!   梅朵抽了抽有点堵塞的鼻子,两只厚厚的熊掌拍了拍,一个瞪眼,向着金娜央美就扑了过去!   金娜央美的脸色大变:“啊!”是尖叫……呃,蚊子般的声音也算是尖叫吗?   小白玛倒是不担心大小姐会欺负他的妹妹,呵呵的看着一向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瞬间也变成了小野丫头的样子,乐得傻傻笑。   梅朵一把抱住了金娜央美:“姐妹儿,你真会说话!”   多甜的嘴呀,拐弯抹角的就把人给夸了。什么叫做她会被先抓走,这意思可不就是说她比萌小金娜漂亮嘛!哎呀,不要这么说进心坎里嘛!   梅朵亲昵的拉着金娜央美,就像两只肥肥的树袋熊抱在了一起。   金娜央美被大小姐突然而来的热情突袭的有些束手无措,她整个人被梅朵抱着,胳膊也被牢牢的困在身旁,太近的距离了,完全超过了主子和奴隶之间应有的规矩。   金娜央美惶恐的想要挣脱大小姐的怀抱,但是大小姐可是练过的!于是,金娜央美就是被梅朵抱着走的。   在走之前,梅朵心血来潮的想到让小白玛多准备一些火把和匕首。既然又要去西山,那么不进一次那个山洞,她真的是良心难安。   行刑人老白玛一看梅朵的吩咐,便意识到了梅朵想要去哪里。老白玛强烈要求也要一同随行,但是梅朵觉得没什么危险就拒绝了他。   走了有几百米了,金娜央美扯了扯梅朵的袖子,低低道:“那个……大小姐,我阿爸他……”   “恩?”梅朵顺着金娜央美的手指头一回头,酷,老白玛正静静的在后面远处跟着呢,还拎着一个大口袋,一看就是家伙齐全。   梅朵小叹了一口气,这阵势,连她都要以为是特意去山洞的呢,不知道小央兰从主角变成配角,会不会伤心。   雪贡家这几天已经开始融雪了,因而天上虽然有太阳,但是气温还是比较低。小白玛打头,将两个小姑娘护在身后。从雪贡家官寨附近前往西边山林的道路是很安全的,因为走得人毕竟不算稀少,所以一路上除了能见到时不时突然窜走的雪兔和可怜的小麻雀之类的,并没有遇到别的危险。   但是,即使是走这样安全的道路,梅朵这个护花使者当的也很艰辛。   “啊!”林黛玉般的惊呼!   “怎么啦怎么啦!”梅朵女汉纸一出马,高大身影完全挡在金娜央美的面前,一双眼睛比起雄鹰的犀利来狠色也不遑多让!   梅朵将前方道路仔细的勘察一番:“小白玛,你怎么看?”   她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况且有小白玛在前面当先锋,有什么危险也该是他第一个感知吧?   小白玛没有丝毫慌乱的连头也不回,很了解自家妹纸秉性的向后挥了挥手:“金娜,别闹!”   ……恩?梅朵歪脖子。   金娜央美紧紧的贴着梅朵的后背,十分委屈:“没,没闹,刚才那个小麻雀确实吓了我一跳……”   噢,意思是行刑人一家在逗她玩么?   梅朵拉了拉被金娜央美拽得有些紧的领口,松快一些。   四人继续向前走。   没一会儿,身后的孩子又是,抓着梅朵的腰带就是一勒紧:“呀!”   梅朵吐槽无力,幸亏您老没说“驾”。   “怎么啦怎么啦!”梅汉纸又是一马当先,结果前面的小白玛还是相当镇定的道“金娜乖,别闹”。果不其然,金娜这次是把前面的一个小雪球看成了小兔子而发出的惊喜的声音。   梅朵决定不保护这个萌妹纸了,不能因为萌妹纸偷偷的夸了她,她就抛弃自己的妹纸形象嘛,没看见小白玛看她的眼神已经变得隐隐有些惊奇了?   唉,心里面有些抑郁,自打呼了仁青一大巴掌出了门,心情都不怎么好。就算是刻意的与人亲近搞笑都不行,心里面该憋屈的还是得闷着。   梅朵现在的心情其实很糟。她怎么就能被仁青这个二傻子给气闷到呢?   真是没道理。   她应该是要完全掌握住这个二傻子,掌握也起码应该是让仁青二傻子被她气闷到吧?如今的这个现象怎么想都怎么不正常吧?   梅朵有些烦躁,还好周围冰天雪地都是凉凉的,能够降下去她的一点燥火。她开始沉默起来,边走边思考着她和仁青现在的关系。   仁青拿她当什么看,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没拿仁青当未婚夫看。未婚夫这个词语,还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让人够资格当的。可是不拿仁青当未婚夫看,又当做什么看?是朋友吗?   梅朵拖着金娜央美,一步步的跟着小白玛的脚印。朋友……有野心的她还想和她眼中的一个棋子做朋友?呵。   可是,她又是完全拿仁青当棋子在看吗?棋子的话,她才不用去关心他的踪迹,他的好赖吧。   金娜央美又被一个真正的小雪兔惊了一下,梅朵跟着一抖,也转过神来,忘记了思索的事情。   一转眼,已经到了西山脚下。   “玛杰,你把央兰绑在哪里了?”梅朵问道。   西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光秃秃的大树和枝桠,个个头顶上都盯着漂亮的小雪堆,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人来欢迎他们进入小雪山。   小白玛搔了搔头,道:“因为小姐你吩咐我把她安置在一个完全安全的地方嘛,我想着上次咱们去的那山洞那块,有那大怪物和之前的熊住过,这几个月的功夫,肯定不会有其他的猛兽敢进入那块地盘。于是我就把她绑在那头熊的住的山洞门口,临近的一个大树上了。”   小白玛高兴的分析着自己精妙的选地过程,眼睛晶亮的看着大小姐,等着夸奖,可是略微有些感冒的梅朵只是吸了吸鼻子。   点点头:“恩,行,那咱们走吧。”   说罢,还认得路的拔腿带着金娜央美向山上走去。   一看日头,梅朵发现已经快到晌午了,给小央兰说了十二个时辰,那么就绝对不能超时。   满心的等着夸奖的小白玛垮了肩,走在后面,一副“再也不会爱了”的模样。老白玛从后面走上来,走过小白玛身边时,送给他儿子一句话:“你个臭狗屎。”   ……   小白玛傻了。   啊喂,不带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吧!说自己儿子是臭狗屎这种恶毒的话,放在遗传学上真的没有问题吗?!   小白玛两个腮帮子气得鼓了起来,跟青蛙有一拼。   踢了踢雪,跟了上去。   四人花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到了半山腰,因为冬天,所以相对于夏天这里的枝繁叶茂来说,路要好走的多。   没走几步,小白玛就带着众人来到了绑着央兰的大树下。   大家抬头一看,央兰果然还在树上呢,估计是昨天晚上被吓了一夜,现在睡的正香。其实香不香的是看不出来,只是她靠着大树干,头往旁边一偏,一副“睡死了别叫我”的样子,连有人来的脚步声都没听见,可见是累垮了。   小白玛将央兰绑的果然是十分牢固。   他首先用绳子将央兰的两条腿给固定在了一个粗壮的树枝上,然后,又将她的身子和大树的主躯干给绑在了一起。这样就导致了央兰在这十二个时辰里都是九十度坐姿,除了两条胳膊和脖子,身上的其他地方根本动不了一下。   梅朵狠狠的刮了小白玛一眼。果然是下一代行刑人,这就是把央兰当作要上老虎凳的架势在绑呀!   十二个时辰,还是冰天雪地的,央兰的身子血流能不能正常流通还是个问题呢。   只见央兰手中还握着小白玛交给她的匕首,紧紧的,睡觉都握得这么紧,可见昨天一晚实在是被吓厉害了。   梅朵向上唤了一声:“央兰,起来啦,咱们回去!央兰!”   边唤着边推搡小白玛赶忙上树去,去将央兰给护送下来。小白玛即使穿着厚厚的衣服,那爬起树来,也是很快的,活脱脱一狗熊都会上树。   梅朵的声音并没有叫醒沉睡的央兰,小白玛到了树上后,那大嗓门,在央兰耳边蓦地就是一吼:“央兰啊,赶快起来啦!”   只见睡得跟死尸一样的央兰浑身一抖,就跟在梅朵房间里面睡懒觉,被奶娘桑吉给发现了一样,瞬间清醒!   她一睁眼,看见是昨天将她绑在了这里的万恶的行刑人之子后,气得已经变成两个核桃的眼睛又是哗啦啦的流下了痛苦和愤怒的泪水。   “你终于来了!呜,你怎么才来啊!啊!呜,昨晚有好多狼,好多狼啊!呜呜,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呜!”   小白玛听见小姑娘哭就头大的赶忙给她从头到脚的松了绳子。刚松了绳子,谁料一个不注意,央兰酸软发麻了一天的身子完全一点力气也没有的就歪歪一斜,直接从树上掉了下去!   看得树下的梅朵大惊:“央兰!”   可别是可怜的一天都勇敢独自的见到狼了的都没死,这会儿长了胆子了却从树上掉下来给摔死了,这多亏!   就在梅朵急得红眼,差点就想把身后的金娜央美给一膀子抡过去当垫子使时,幸亏带了老马识途、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姜还是老的辣的行刑人啊!   行刑人一早就料到了自家那堆臭狗屎会做的缺心眼的事,从大布袋里面抽出来一张小毯子就正正铺在了树下。别看小毯子薄,它放在松软的雪层上,再加上央兰身上厚厚的衣物,足以将央兰的伤害最大化的减免了。   还好,有惊无险。   “咚”地一声落到了毯子上的央兰邋遢的不能要了。就在央兰哎呦哎呦的声音中,梅朵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央兰扭头,一看是自家主子,顿时就是要破天的嚎啕大哭!   “呜,小姐啊——”   【待续】   ------题外话------   才发现的好东西呢!潇湘金品馆专区,轮到《萌夫》有一个大封面,大家快去看啊,很漂亮!看静静冷冷的大小姐,哎呀,我骨头都酥了。 第八十六章16日:萌妹纸反差萌   央兰因为在树上坐了一天,而且全身上下被捆绑着,所以现在身体僵硬得很。但是,她还是紧紧的抓着梅朵的裙摆,小小的一张脸上此时尽是泪水。   她趴伏在地上,没有人支撑她根本无法从地上站起来,不过尽管现在再无用,她还是期盼的看向梅朵。   她现在已经忘记了是主子将她流放在西山上的,只是心里面满满的都是对主子前来救她的感激。主子作为雪贡家的大小姐,怎么可以离开温暖的房子而来这个危险的地方来寻找她呢,她的命又不值钱。   “主子,主子,呜呜,主子你怎么来了?呜呜……”   央兰的两只手不停地拨弄着梅朵的裙底,抬起头来,两只发肿的眼睛里面都充满了血丝,让梅朵感到心疼。   不过尽管心疼,梅朵还是认为从小就应该培养胆子,胆子大了,人就会勇敢无惧,这对塑造不轻易言败和勇敢向前的品质以及个人的成长都有很大帮助的。   梅朵弯下腰来,伸出两条胳膊,将央兰从地上扶了起来,金娜央美也在旁边帮衬着。   大家将央兰从地上扶了起来,检查着她身体上有没有受伤,梅朵柔声的连连询问:“怎么样,昨天晚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央兰在金娜央美的支撑下站起来,哭的直打嗝。   “没有,小姐……就是害怕,非常的害怕,”央兰请求道,“小姐以后不要把我送到这里来了,好不好?”   昨天晚上实际上有几只狼在周围,但是没有发现躲得隐蔽的央兰,只是在周围几乎嗷叫了大半夜。央兰被吓得胆颤心惊。   梅朵闻言并没有作出回应,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安抚下情绪。   她对于央兰的训练当然不会才这么一次就草草了事,有了第一次的十二个时辰,当然还会有第二次的十二时辰,甚至于第三次十二个时辰,她没有将时间增长为二十四个时辰,让央兰在山山里面待上两天两夜,就已经算是很慈善了。   央兰看着小姐不说话,心里面又急又惊又怒,但是还不敢反抗。   梅朵示意金娜央美扶着央兰靠到大树旁休息,她打算和行刑人父子去前面的山洞里再探一探。那把钥匙梅朵一直随身携带着,钥匙的来历,很让人心悸,而钥匙守护的秘密,则更加令人神往。   对于西边的山里面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这件事情,央兰是因为海蓝兽蓝宝的重伤,和黄金眼秋秋的死而从梅朵口中知晓的,央兰一听到小姐要去那个山洞里面探险,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乖乖的靠在大树旁休息。她才不会想跟着去,那么恐怖的地方。   本来梅朵是想让金娜央美陪着央兰在这里休息的,但是没想到之前一直懦弱胆小,连一只小麻雀蹦达都会吓一跳的金娜央美,这次却表现出了巨大的勇气。   金娜央美一听到大小姐和她的父亲和哥哥要去别的地方,竟然向梅朵主动提出请求,也想跟着去那个神秘的洞里长长见识。   闻言,梅朵有些诧异,同时心里又感到有些为难。虽然说洞里面没有什么危险,不过就是黑漆漆的,但是,能有人保证这位萌妹纸在见到那位陈年猎户骷髅和巨大怪物尸体时不会放声尖叫?   梅朵不敢保证。并且,如果金娜央美不陪着央兰在这里的话,央兰怎么办?   老白玛肯定不会留在这里,因为他就是为了保护梅朵在山洞里面的安全才来的,而小白玛估计就更不肯了,万一要是嫌央兰麻烦,又把她绑住可怎么办?   不行不行。   梅朵向金娜央美摇头道:“你要留在这里照顾央兰,而且我和你阿爸跟你哥哥要去的地方很不安全,你去不合适。”   本来梅朵以为这样的话语已经很明确的表达了她这个现场唯一主子的意思了,而且口气是委婉和强硬并存,但是根据金娜央美的反应,显然梅朵没什么地位。   金娜央美低垂着头,斜斜撇了坐在地上的央兰一眼,喃喃却清楚的道:“唔……我,我不想呢……”   一直观察着她反应的梅朵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个萌妹纸……她,她说什么?   或许是梅朵当主子当时间长了,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有人敢反驳她的命令了。   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无论她是否掌握着权力,她说出的话从来没有人敢反驳,这不仅有她自身气质威严的原因,还有她向来懂得说话的技巧。就比如说在给金娜央美吩咐着陪伴央兰这件事情时,她既强调了保护央兰的重要性,也强调了出自金娜央美自身的安全需要考虑,但是没想到,她的命令被果断拒绝了。   梅朵表示很惊讶。   不过,梅朵并没有生气,她只是有点惊讶。毕竟,在她的身上,虽然已经出现了将人分为上下贵贱的阶级性,但是她依然还是有民主意识的。   反驳她?   唔,反驳就反驳吧,不过,说说理由先。   “你为什么想去呢,难道不相信我的话?那里的确不安全呀。”   金娜央美摇头,眼睛依然不与梅朵相对,只是低低的回道:“我不怕呀。而且,大小姐将小妹妹留在这里一天,本来就是为了锻炼她的胆量吧?”   梅朵:“是啊,没错,可是……”   “既然是就没问题啊!就算是我陪着小妹妹在这里,遇到危险恐怕也抵挡不住,还不如都跟着大小姐您去练练胆子呢。”   金娜央美说的第二句话梅朵压根就没往心里面听进去,因为她又被金娜央美大胆的行为给震住了。   这个萌妹纸竟然敢打断她的话!   她也不是说她的身份很高,她的话有多么金贵,多么有价值,多么不能让作为奴隶的人来打断,她只是……只是,是真的没有人曾打断过她说话呀!   反驳她的话,打断她说话,这两件事情或许对于还是普通人的她来说,并不算什么,甚至连注意都不会注意,但是一放在现在的她身上,那可就是罕见的待遇了。   老白玛和小白玛站在一旁,看着大胆的金娜央美,惊惊的不敢说话。金娜真棒。   “大小姐,”最后,金娜央美询问道,“我说的不对吗?”   梅朵眨眨眼:“你说的都对呢!”   “那真是太好了!”见到大小姐认同,金娜央美高兴的一拍手,“那咱们走吧,我扶着小妹妹,负责保护她,大小姐不用担心啦!”   “呃……唔,恩,好,恩,挺好。”   于是在金娜央美的糊弄下,梅朵就答应了带着两个包袱进山洞了。   山洞除了稍有积雪,显得潮湿以外,与梅朵上次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小白玛拿出了准备充足的火把,用火石擦出火点燃后,梅朵一行五人依次进了第二个山洞内。   暗无天日。   但是好在大家知道这里虽然是令人心生寒冷的黑,却没有危险,只需要一心向前走就行,所以还是很安静,气氛不算太紧张。   一直等到来到当初见着蓝宝、还有怪物尸体和一个骷髅的露天空地上。   怪物尸体原本摆放的地方,现在因为覆盖了一层不薄的雪,看上去就像是被雪盖住的一块大石头。   梅朵和行刑人父子知道那里有怪物的尸体,但是金娜央美和央兰可不知道。金娜央美见到出了黑洞,来到了有蓝天在头顶上的地方,松了一口气。转身,扶着央兰走到了“大石头”旁,轻声对央兰道:   “小妹妹,看样子是到地方了,你身体疲累,就坐在这里休息吧。”   一边说着,一边将央兰扶到“大石头”旁:“快坐吧!”   央兰害羞的笑笑,向金娜央美诺诺道了谢,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唔。   感觉到屁股下面的触感不对劲,央兰动了动屁股。怎么感觉……呃,稍微有那么一些……软软绵绵的呢?   就在央兰正想着给金娜央美说一声时,看到央兰成功坐下,认为没有自己事情的金娜央美开心的转了身子,口气轻快的道:“那小妹妹你在这里坐着,我跟着大小姐看看去!”   说完,等都不等央兰给回应的,金娜央美跟藏羚羊一样的就朝着梅朵蹦跳着奔了过去,央兰甚至连张口唤她的时间都没有。   看着金娜央美走远,央兰坐在柔软的诡异的石头上面,如坐针毡。   梅朵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小水潭,怔愣的说不出话来。   不对呀,上次来的时候这个水潭起码有六十平方米的大小,两米深的,怎么现在就只剩下两个浴盆一样多的水了?   水不可能蒸发的那么快!   梅朵绕着小水潭走了一圈,愣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满脑子的雾水,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身旁,行刑人父子也是对这一现象表示诧异。   “哪不成,是哪个野兽闯了进来,把水给喝完了?”小白玛无厘头的猜测着。   梅朵白他一眼,他以为来的是大象啊,能把这水潭给喝光了?   “不可能,少说废话。”梅朵训道。   小白玛被说,委屈的垂下头,手不自觉的拍打着腰间,真是希望大小姐拿出对他妹妹那样的态度对待他呀。   按照传统,康巴的汉子们一般有三件宝:头饰、护身符和刀子。今天,小白玛准备的是一应俱全。头上绑了英雄结,庙里喇嘛的护身符也挂在腰上,刀子那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是各式各样的应有尽有!   面对如此诡异的事情,小白玛还就不信了,要是有鬼怪在此作乱他能拿不下?!   因此,自信满满。   而比小白玛可靠的多的行刑人老白玛则是没有那么多废话可说的仔细打探、查看着周围。水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少了有这么一潭子,可是,是从哪里少的呢?   他想起了之前在这里发现的一个足够小型獒犬穿过的洞,难不成是从那里流出去的?   也不可能呀。   这样想着,老白玛就朝着那个洞走了过去。   时值冬季,草木枯黄消失,因此这个小洞很明显的在那里。老白玛凑近一看,并没有发现什么能够与水潭相通的小沟道,瞅着眉,怎么样都没有发现有异常。不过,能当得上行刑人的人可都是动手实践能力超强的人,老白玛见肉眼发现不了什么,便伸手在上面摸了摸。   这一摸,可就摸出了问题。   这个小洞,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小洞下方的土壤。老白玛感觉到手下掩盖在雪层下的土壤有些异常,好像有点过于硬了。   冬天土地会变的坚硬,这是自然的,因为土壤里面的水分在冬天会结冰,连带着土壤也变得坚硬。当然,如果出现明显的小冰晶那就已经是属于严重的冻土情况了。   可是老白玛觉得自己感受到的这块土壤并不同普通的土壤在冬天时的一样软硬,而是显得有些过了。这种情况的话,就有可能是这块土壤里面的水分过多,连带着土壤也变得更为坚硬。   一个小洞口,距离水潭有着不短的一节距离,它会有可能出现特殊情况吗?   老白玛这样想着,便摘下了自己的手套,将暖和的手掌伸到了雪地里面去按压、感受土壤,并且将周围的土地都感受了一遍,以便判断情况。   他在这边忙活着,梅朵便和小白玛到别处去查看,金娜央美紧紧的跟在梅朵的身后,不离半步。   梅朵想着去看一看那具骷髅有什么诡异之处,便三步两下到了破败小茅屋的土墙和石壁夹缝处,看到那具骷髅披了层白纱,还挺美的坐在那里时,梅朵伸手就想将骷髅给拖出来。   就在梅朵伸出一只手,在骷髅的骨头上这里拍拍,那里扫扫,骷髅渐渐的露出了它漂亮的原貌时,金娜央美第三次让梅朵惊讶的行为出现了!   “啊!”意料之中的尖叫声,金娜央美一看到被雪花盖住的竟然是一具骷髅后,花容失色。然而,意料之外的是:   “小姐,你别动!”金娜央美竟然一挥胳膊,狠狠的将梅朵伸出去的胳膊从空中拍了下去!力气大的要人命!   幸亏梅朵穿的厚。可是纵使是穿的厚,梅朵也感受到了那微微的痛感和满满的恶意。   萌妹纸敢打她?!   梅朵抬头看天,老天爷啊,咋还不下红雨!   退后几步,看着突然发飙的金娜央美,梅朵装作惊讶和无奈道:“原来骷髅啊。哎呀,可必须要把他拖出来呀,要不然怎么检查嘛?”   萌妹纸快让开,别打扰真汉纸做大事。   梅朵指望着用要把骷髅拖出来这个恐怖的行为吓退金娜央美,但是没起作用。   只见金娜央美头也不回的,小手向后一挥,就跟今天在来的路上时小白玛做出的动作是一样一样。她冷冷的道:“大小姐别动,我来!”   ……萌妹纸第二冷艳御姐隐藏属性启动?!   在梅朵怀疑的注视下,金娜央美脚步坚定的上前。梅朵看不见她的神情,因为无法判断金娜央美现在是害怕的,是恶心的,还是被迫一脸慷慨赴死的。   金娜央美挪动了两下脚步,便站在了夹缝中,正正对着疑似猎户的骷髅。   她双手合十,拜了拜:“阿弥陀佛,得罪了。”   说罢,就见得金娜央美直起身子,好似在打量了这骷髅一番后,决定了怎么个“拖”出法。最终,她还是没听从梅朵的命令将死者“拖”出来,而是弯下腰,一个熊抱,将骷髅全部紧紧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胳膊腿呀什么的,都归拢好,金娜央美的两条胳膊将骨头们都紧紧的夹着,她的一张小脸正对着骷髅的大牙齿,互诉衷肠。   转身,在梅朵跟看怪物一样的眼光下,金娜央美抱着满满一怀的骷髅来到了她的面前。   “小姐,都抱过来了,放哪儿呀,地上吗?”   梅朵僵硬的点点头。   金娜央美见状,弯腰蹲身,将骨头们安稳的放在了雪上。还一块一块按照大概的位置给摆好嘞。   她安顿好骨头们后,站起身来,冲着梅朵含蓄的笑笑。   梅朵一见她笑,浑身一抖,全身上下都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要这样冲她笑,她明明看见这小丫头刚才还冲着那骷髅笑了呢!   唔~不是所有人都能给骷髅来个温暖的熊抱,并且还给帮忙正骨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么萌的大反差,从小清新变成重口味啊,有木有?   金娜央美见到大小姐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她,感到很不安。她用脚尖在雪里面蹭了蹭:“唔,小姐,你,你干嘛这么看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梅朵条件反射的摇头:米有,绝对米有!   金娜央美抿嘴,一副“不知道自己错了那里,惹得主子这么生气”的内疚模样。   梅朵赶忙不再理她,俯身要去观察骷髅。可是还没等她弯腰,那边老白玛的声音就大声响了起来:   “大小姐,有人来过这儿!”   【待续】 第八十七章17日:又是一把钥匙   梅朵一听见行刑人老白玛在那边大喊,便立刻抛弃掉可怜的骷髅,向老白玛那边赶去。金娜央美紧张的跟在她的后面。   行刑人见大小姐过来便急忙汇报道:“小姐,这里的洞口下面的土壤是非常坚硬的,而其他地方的土壤,都是稍微柔软的,因此可以看出来洞口下方的土壤遭受到了大量水的浇灌。而且我发现,在这个洞口和水潭之间并没有可以连接沟通的地方,因此只有一种可能,一定是有人来过这里,将水潭里面的水,从这个洞口泼了出去!”   老白玛的话语已经将这个奇怪的想象分析的很清楚了,梅朵一下子便意识到,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竟然有人和他们一样,发现了这个山洞的存在?   而且,那个人为什么要将水潭舀干呢,难不成,是着水潭下面,有什么秘密吗?如此的有目的性,会是知道山洞秘密的人做的吗?   有一种紧迫感产生,她可不希望空忙一场。   想了想,梅朵便当机立断地吩咐小白玛从这里出去,通过另外一个洞口到外面去查看一下,看看这个小洞口外面的土壤是否也同里面的一样坚硬。   小白玛应了一声,便大步跑开。   梅朵打量着小小的洞口,蹲下身来,将手从手套里面掏了出来,也在洞口下面的土壤处摸了摸,然后又在其他地方的土地上感受了一下,确实,洞口下面的土壤,坚硬的有些过分。   “金娜,去寻个东西来,我们把水潭里面剩下的水都舀出来。”   梅朵扭头向金娜央美吩咐道,金娜央美“恩”了一声,便赶忙去找能够当做舀瓢的东西。   绝对不会有人甘愿做无用功的,这个水潭的下面,或许真的藏着某个重大的秘密。   金娜央美去寻找舀瓢,但是,在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能够有什么东西用来舀水呢?有一个聪明的小跟班,梅朵没多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   金娜央美在这片世外桃源里面寻摸了寻摸,结果竟然敢一个人进了那个破败小茅屋里了,从那里面,她发现了两个小破碗,真是幸运极了。   她高兴地从已经有了很大的裂缝、快要倒塌的茅屋里面跑出来,兴奋地挥舞着两个小破碗,到了梅朵身前,邀功的似的往主子面前一递,开心道:“小姐,你看!”   梅朵被她的样子萌到了,同样开心的小小的跳了起来,将一只破碗接在手中,说道:“你真棒!”you~can~do~it!   金娜央美羞涩地用空着的手挠挠头,身子再次不好意思地扭来扭去。   老白玛将碗从主子的手中接了过去,然后和女儿一起到了水潭边,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外舀水。   水潭大概有近两米的深度,幸亏是到了冬天,露出来的潭底不再是有很多淤泥,踩上去粘粘的,而是稍微带了点硬度,能够让人站在上面。   水潭里面的水,表面上的一层部分已经结冰,因此,行刑人首先将上面的冰打破,捡出来扔掉后,才和金娜央美一人拿着一只碗,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外面舀水。   趁着行刑人和金娜央美去舀水的功夫,梅朵到了那个破败的小茅屋里面转了两圈,想看一看还有什么值得发现的东西,毕竟,她上次没有进来。   搜寻的结果很遗憾,一无所有。如果这具骷髅就是前几年被人买走的猎户的话,什么东西都没有那就是正常,毕竟猎户被狂野十三狼买走的时身无一物,而且细说的话,狂野十三狼也不像是什么会安好心的善人,绝对不会给猎户置办家具的。   就在梅朵搜寻着茅屋,行刑人和金娜央美处理着水潭里剩下的一些水时,小白玛从外面勘察结束回来了,他对梅朵说道:“小姐,果然,这个小洞外面的土壤也比其它地方的土要硬上不少。”   看来老白玛的猜测是正确的,果然有人也到了这里,将水潭里面的水给舀出来泼掉。   没过一会儿,水塘里面的水就被舀干了,而露出来的东西,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只见,老白玛将水潭的水舀干以后,露出来的除了厚厚的淤泥以外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东西。不过,凭借着老白玛的细心,他伸出手在淤泥里面按了按,一按就陷进了泥中。寻摸了寻摸,发现没有什么,正要将手拿出来时,手指一划摸到了一个东西。   “小姐,有古怪。”他道。   然后用手将厚厚的淤泥抹开,一会儿工夫后,竟然露出了一块不知埋了有多少年的木材质的东西。   “大小姐,是块木头呢。”   “不,不可能是木头,”站在岸上的梅朵喝声道,“再挖一挖,把东西掏出来!”   小白玛让金娜央美出来,然后自己下到了潭底,和他的阿爸一起用手将碍事的淤泥拨开。   在这静静的紧张的等待中,所谓的木头终于露出了它的真貌。原来,是一个黑色的木匣。   小白玛见状,大喜,从阿爸手中拿过木匣以后,就想往梅朵的手上递,可是老白玛用胳膊肘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后背,示意他应该将木匣擦干净再递过去。   小白玛一听,立刻连连点头。梅朵本来也不在意这些,可是见行刑人父子坚持,便不出声了。   用自己的袖子将木匣上面的淤泥和脏污擦干净后,小白玛才把东西往梅朵的手上递去。梅朵一看,伸手掏出匕首来,一点一点的将木匣打开。   木匣被撬开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圈厚厚的牛皮。牛皮,在匣子的最外层包着,好像是用来防水用的。   梅朵将牛皮从木匣中取出然后打开,牛皮里面包着的又是许多已经发霉的棉花,还有一点木炭。耐心的将棉花和木炭收拾掉,全都拿走,终于,露出来了一个十分小巧,就只有手掌大小的小铁盒子。   大家的视线一下子就炙热了起来,紧紧的盯着梅朵手中小铁盒子。   不故弄玄虚,梅朵二话不说,就将小铁盒子也用匕首撬开了。小盒子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大家眼睛一亮,里面放着的东西——   特喵的还是一把钥匙!   梅朵将盒子里面的小钥匙拿出来,细细的看。这个小钥匙有点像平日里爱写日记的女生用来锁日记本的小锁的钥匙。钥匙一点点,大概只有大拇指一半的长度,形状也不复杂,很普通。可是,越是普通的东西就越是令人疑惑,这把钥匙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梅朵将钥匙展现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看,确认他们也不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后,便无奈的放进了怀中。她现在有两把钥匙了,可是,却都不知道锁在哪里,着急进门儿的心,实在是让她浑身难受。   老天爷呀,下来一道雷,劈开一道锁吧!   可惜,她跟老天爷的关系不好,老天爷没有理会她。   这次出来行动,虽然没有发现山洞的秘密,但是,又发现了另外的一把钥匙,也算是颇有收获。梅朵命令大家再向四周检查了检查,确定不会再有藏有猫腻的地方后,便打算离开。   央兰在入口处已经等得快坐不住了。梅朵带着其他的人都在远远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坐在洞口旁边,洞口那边就是黑漆漆的,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安,尤其,是还坐在这么一块诡异的石头上面。   看着小姐带着人从那头过来,央兰急急地便从石头上跳了起来,站到地上,冲梅朵大声道:“小姐,你忙完了吗?咱们可以回了吧?”   她真是一时一刻也不想再在这种地方呆下去了,到处都透露着诡异,哪里都有让人害怕的感觉。   本来央兰对梅朵说这种话,梅朵是不会有其他心思的,但是,今天,在经受了金娜央美这个萌妹子的刺激,梅朵瞬间就觉得,央兰的性子真的是跟小白兔一样……   不不,怎么能跟小白兔一样呢,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呐,而央兰除了急和害怕,就绝对没有爆发的时候。   到了央兰的跟前,梅朵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等急了吧?”   央兰急切的点头,巴望着主子赶快说:那咱们就走吧!   可是,梅朵当然不会有那么善良,她阴笑了一下,扭头冲着小白玛道:“把火把点上,油淋得多一点,咱们等会儿去那边瞧瞧。”   小白玛然知道那边儿是什么意思,然而央兰可不知道!   “那边?什么那边?”央兰有点懵。   梅朵笑道:“就是这个洞口的那边啊!”   她说的也没差,秋秋死的地方可不就是这个洞口的另一边,而且比这里黑暗,比这里更让人心慌。   可是央兰却是心想着洞口的另外一边不就是来的地方,因而很高兴:“恩,那小姐咱们赶快走吧!这里都好可怕的感觉,就连石头都是怪怪的。小姐你是不知道,这块石头有点软,好奇怪呢!”   央兰扭身一指,手指头指向那个“石头”。   梅朵点头:“恩,确实,因为那不是石头呢。”   “那是什么?”   梅朵不说,而是给小白玛使了个眼色。小白玛很聪明的嘿嘿一笑,上前抬腿用脚将“石头”上面盖着的雪踢磨走,没一会儿,整个“石头”的原貌就露出来了。   一看清了是什么东西,央兰顿时两腿发软,梅朵及时的扶了一把才避免她瘫软在地上。   “这,这是……”央兰惊恐的睁着两只眼睛,望着那个已经被无数毛发包裹着的腐烂发黑的尸体。幸亏是在冬天见到的,这要是在夏天看,保证又是苍蝇驱虫的一大堆,还伴随着恶臭满鼻。   梅朵再次看到这个怪物的尸体,心里面也着实不好受。先不管它是伤了蓝宝和秋秋,单说它如果真的是记载中的虎獒,那下场就未免是太可怜了。   呃,不是说被蓝宝杀死是件多么值得耻辱的事情,而是说一代枭獒,竟然最后落得孤独看守山洞,然后惨死的结局,这实在是让人难免唏嘘。   英雄,是该有用武之地的。   不知为何,梅朵就扭头看向了金娜央美。   央兰发现了刚才坐着的石头竟然是具腐烂的尸体时,反应那样剧烈,而反观金娜央美,则是微微露出点惊讶的表情后,就怯怯的往她的阿爸身后藏了藏,除此之外,就再没其它的害怕表现了。   唔……妹纸,你的反应能符合一点“软”的定义吗?   一群人准备好后走出了洞口,在央兰心心念念的期盼下,大家逐渐走到了第一个洞口。但是就在越来越靠近了,央兰却发现领头的小白玛竟然不拐弯,而是径直向前走去,又往黑暗的未知尽头深入。   央兰咽了口唾沫。   “小姐?”她惴惴不安的问道,“他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洞口在那边呀!”   生怕小姐跟小白玛一样走晕乎了,央兰还好心的朝洞口的方向指了指。可是梅朵不仅没有理会她,还伸手将她指向洞口的手给握住,死死的握住,并且低声道:   “主子我带你玩点刺激的,恩?”   语气极具诱惑和轻幽,而且梅朵的表情也带着挑逗和勾引的味道,这种表情和语气如果放在仁青面前,再加上“玩点刺激的”这种话,那绝对是一大杀伤性武器!看仁青那个二愣子还不妥妥流鼻血了!但是,毕竟这种杀伤力是对于男人来说的,在央兰面前,效果可大幅度的被削弱了。   任梅朵的语气再具有多浓勾引意味,但是一听那内容,还是在这暗黑的环境里,央兰立刻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完全的毛骨悚然!   “小小小……小姐,我,我不去,我我我在外面等着,好不好,呃,好不好?”   梅朵不懂,眨着眼睛:“恩~那多不好,抛下你一个人!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是遇到危险,那多恐怖!”   “不不不不,我不害怕!我我就站在有光的地方,不乱跑,小姐你放心!我等着你。”边说着就边想把被小姐攥着的手给抽出来。   梅朵坚定的摇头:“不行不行,我担心你。你这么一个性子,一个人待在外面还不得吓疯了?你跟着我,就让我弥补把你留在山上一天的罪过吧!”   梅朵越是这么说,央兰就越是觉得一旦跟着主子走,就前途渺茫,胆子不保,因此脑袋摇得都能赶上拨浪鼓了。   “不用不用,小姐怎么会有罪过?!我,我在山里面待了一晚,胆子大了不少,我就在外面守着,我能行的,能行的!”   “恩?能行?”梅朵还是怀疑着。   “能行能行!”央兰的声音都大了不少,在洞里面不断的回荡着“能行”的坚定声音。   见到怎么样都无法让央兰跟着她继续前行,梅朵终于失望了。   这个小姑娘的懦弱是天生的,是骨子里的,后天虽然能够让她多一点勇敢,但是这种勇敢是被人逼出来的,无法让她拥有自己的能量与气质,只能成为一种包袱。   梅朵垂下了眼睛,对着央兰挥挥手,道:“恩,去吧。”   这样的下人只能成为她的下人,却不能成为她的助手。央兰能够伺候她的衣食住行,经过调教以后,肯定也能做一个出色的管家,但是却无法成为她进行复仇事业的左膀右臂,真是太可惜了。   眼看着央兰在没有陪同的情况下,也敢在这黑暗中一路小跑的就向洞口奔去,梅朵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抬头,刚想对小白玛说继续走时,背后突然一重,金娜央美这个软萌妹纸又跟无尾熊一样挂上来了!来了!   梅朵回头:“你很重的,别抱着我。”   闻言,金娜央美嘟嘟嘴,在梅朵耳旁道:“我害怕嘛……”声音娇娇弱弱的,梅朵的心都要化了。但是!   “害怕你可以也出去等啊!”   “我想跟着大小姐来点刺激的嘛……”   “呃……”sm要不要?   梅朵无语了,这么重的话都赶不走妹纸,她这个汉纸的魅力是有多大?!   “好啦,哥哥,你赶快带路吧。”得嘞,连主子的活都给揽了。   小白玛直觉认为妹妹抱着大小姐的行为太没规矩,过于放肆,但是大小姐没一巴掌把他妹妹呼下来,就表示还是接受的。既然是接受的,小白玛抽抽鼻子,那他还是好好带路吧。   几人每个人的手上都举着火把,在过了有十几分钟的时候,终于又看见了尽头,那块石壁,那日秋秋死去时所在的地方。   上次因为事发突然,大家心里面都乱作一团,所以并没有来得及仔细检查这里。而这次感觉了洞里有秘密,发现了两把钥匙,并且其中的一把钥匙还是在那么隐蔽的地方发现的,梅朵就愈发觉得这里的一切都不简单。   上次看这个石壁好像是有点奇怪吧?   梅朵将火把凑近石壁,开始仔细检查起来:“你们也都检查检查这面石壁,看看哪里有没有异常。”   说罢,四个人便在石壁上敲敲打打起来。   而此时,官寨里面,不知为何被梅朵抛弃的蓝宝小盆友正孤单的趴在梅朵房间门口,懒得全身的肥肉都要化成油了!   仁青奇怪的看着孤零零的蓝宝,梅朵人呢?   【待续】 第八十八章18日:仁青离去   “阿弥陀佛,不知仁青少爷在想什么?”   才旺平措在外面忙了一天,他出去向雪贡家的百姓们去弘扬他的佛法,但是却因为没有人能够真正理会他的高深意思,而空忙了一趟回来,一天下来,一个信徒都没有发展。但是才旺平措并不感到气馁,他深知弘扬真理的艰辛,因而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从外面回来以后,就见得来自麦其家的二少爷站在走廊中,只是静静的向远方看,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又似乎只是单纯的站着发愣。   才旺平措对于这位仁青少爷有一种畏惧的感觉。   畏惧这种感觉在才旺平措的身上是很少能出现的,就算是面对佛祖,那都是亲近和忠信的情绪,只有在见到重大神迹的时候才会让他内心激出一点对上天、对命运的畏惧,而对于土司阶级的这群人,才旺平措就更是不会害怕了。   可是这个男人,这个人们口中的傻子,却让才旺平措心中有点不敢与之亲近。   这个男人眼中的神彩太简单,简单到想让人们知道什么,人们才会知道什么。他的思想好像太容易让人破解,可是当你真去想他是在想什么时,你又什么也得不到。   不过,好歹是学佛的人,才旺平措可以将心里面的那一点畏惧压下来,平静的与这个男人交谈,哪怕这个男人看向他的是不喜的目光。   嘿呀,这么明显的不喜,真是让人有些脸红呐。   见到仁青连头也不回,才旺平措好脾气的站到了他的身旁,接着道:“听说今日麦其家来信了,仁青少爷是要回了吗?”   听到这话,仁青才大方的给了才旺平措一个斜眼。家中来信,除了他和婆郎知晓以外,就还有雪贡土司与雪贡管家知道了,没想到这个臭秃驴眼睛这么贱。   应该是理解了仁青这一眼中的意思不是什么好意,才旺平措干干的笑了笑,放弃了与仁青沟通沟通的想法。他往旁边挪了一步,发现碰到一个软软绵绵的东西,一低头,蓝宝见这个光头踩到了它的毛,冲他呲了呲牙。   才旺平措立刻挪开了脚,道歉:“罪过了,给蓝施主道歉。”   “唔……”蓝宝嗓子里响了响,原谅了他。   直到夕阳落山,梅朵才带着央兰回了官寨。仁青在看到她出现的时候,松了口气。因为要赶回家过年,害怕途中会被风雪耽误,所以他打算明天一早就走,在今天这剩下的不多的时间里,他想与她能多相处一会儿是一会儿。   上了楼来的梅朵看起来状态不错,只是有点疲惫,但是晶晶亮的眼睛表示她的心情好的很。她虽然没有发现那面石壁有什么异常,但是今天有收获就好。   上完了台阶,一拐弯,仁青正正的对着这边,似乎是在等着她。   鉴于心情好,这几天一直跟仁青有点闹的小性子也飞一边了,梅朵大方的打着招呼:“呦,今天没有出去呐?”   见到梅朵对他的态度又回到了往日,仁青眉目一扩,整个脸面都明亮了起来。他的容貌本就是英俊中又带着点秀气,浓黑的眉毛再加上好像是镶在脸上的宝石眼眸,让他笑起来更是添上了迷幻的动人色彩。   他张口轻道:“恩。”   梅朵一怔,然后微微别开眼,装作没有看到那美色的朝自己房间走去。可是在从仁青身旁错开的刹那间,仁青又道:“一直在等你回来。”   汉语。   梅朵扭头看他,虽然知道他在偷偷学着,但是一旦他说出来,跟正常人一样流利的说出话来,梅朵总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趁她在怀疑是真实还是幻觉的时候,仁青偷偷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往她的房间送去:“赶快洗洗换身衣服,我等你吃饭。”   梅朵愣愣的被他牵引着,直到都被推进了房间里,还有些晕乎的没有回过神来。   他的声音太好听,也太温柔,他看向她的眼睛里波澜着水光,如同看向情人的眼光,有楚楚动人的色彩。他松开了手,她仍旧带着手套,却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寒冷。他扭头看向后面有点满头雾水的央兰,央兰肩膀一耸,缩着脑袋的也就怯怯的进了房里来。   他道:“慢点,不着急。”   央兰这次很机灵,快快的说了句“仁青少爷”稍等后,便关上了门,开始急急的给梅朵拿衣服,准备洗脸水。   梅朵退后几步,坐在了长凳上,被仁青这一连串的言行给惊住,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样看人的目光,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对她上心了。   她现在是不是应该高兴?她一直想要控制住这个好对付的傻子以实现自己的目的,可是现在……   梅朵听到央兰询问她换什么衣服的声音,向里屋走了过去。她在见到那样的目光后,为什么有些心里堵堵的,有点受之有愧的感觉?   实际上真正累了一天,精神都快要透支的央兰此时却精神满满,给小姐重新梳妆打扮的光鲜亮洁。   梅朵走出房门,果然,仁青就站在门口,没有离开半步。见到她出来,顿时笑得如同冬日暖阳。   晕黄的傍晚,西山橘黄色的太阳,门前美丽的容颜,这一幕就好像是苍天给人间的礼物般,稀有美好。仁青笑着向她伸出了手:“走吧。”   果然,长着这样一张漂亮脸蛋的人,还是适合做这种有气质、更突显帅气的动作。   梅朵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了,扬起了如花的容颜。将小爪子往他的手心里一放,边走边笑道:“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难不成是什么事情求我?”   仁青但笑,没有回答。   蓝宝一甩屁股,跟在了主人后面。   在去吃饭的上楼过程里,梅朵想到了今天新得到的一把钥匙,于是抱着分享成果的目的很兴奋给仁青说了,毕竟当初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发现的山洞。但是,她想看到仁青惊喜神情的想法没有实现,仁青听了以后,不知为何,梅朵感觉到他的面色一黑。   “怎么了,不就是没叫你去嘛,下次去的时候一定带上你!”梅朵保证道。   闻言,仁青摇了摇头,面色也逐渐恢复,轻松的道:“无事,你找到了就好。”本来他带着婆郎去那里偷偷舀水,也就是为了给她拿到东西的。   那日,他见她被山洞的秘密搞得眉头不展,整天都想着这件事情,便决定自己私下里去那里查探,发现了什么再给她说。   他在那里检查了三天,最后只剩下水潭没检查。他和婆郎都不懂水性,是旱鸭子,于是便使用了最笨的方法,带着舀瓢去那里给一瓢一瓢的舀出来。   终于,只见快到潭底了,他轻松了一截,而那时他又被梅朵给气到了,所幸也就两天没去。没想到,只不过就是两天没去,便被抢了先。   本来还想着能发现什么,给她,好讨一个欢心呢……唉,只能作罢。   仁青无奈的将此事埋在心里,只当是自己大冬天的无事舀冷水玩,锻炼身体。   饭堂里,很难得的人多,雪贡土司在,卓玛和才旺平措也在。一见到梅朵和仁青进来,雪贡土司便拍着手大笑着迎了上来。拍了拍比他还高的仁青,雪贡土司豪爽的道:   “你明天就要走了,今晚我雪贡家好好招待你一顿!”   仁青抿唇,弯着嘴角:“恩。”   听了阿爸的话,毫不知情的梅朵一怔,扭头看向仁青,惊道:“你?!”   仁青和她对视,眼睛里面有笑也有不舍。雪贡土司一边笑着一边将梅朵和仁青送到了位子上。   “啊呀,梅朵你不知道吗?也难怪,听管家说你刚才才回来,”雪贡土司解释道,“今天麦其土司来信了,快过年了,仁青也得要回去过年嘛。而且时间不早了,喇嘛说了,明天肯定不会有雪,所以仁青就决定明天走了。”   梅朵入座,一下子今天全部累积的好心情就都没有了,就连眼前的各种好食也看起来索然无味。她愤愤的瞥眼看向对面座位上的仁青,这家伙,怪不得刚才笑得那么开心,原来是因为终于要走了!   她还以为他是见她高兴的呢。   哼。╭(╯^╰)╮   梅朵狠狠的举起小刀,插中了青稞饼,切切切切切!   梅朵旁边座上的卓玛听到这个消息,显然是在座的里面最开心的了。仁青一走,梅朵就没有靠山,而她阿妈也能回来了!等她阿妈回来,她就要把受到的所有耻辱统统返回去,哼!   抱着雄心的卓玛,这顿欢送宴吃得是最开的。直到最后,竟然是打着饱嗝出的饭堂门,而且还给了梅朵一个挑衅的白眼,实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梅朵心很宽,没理她。   最后,吃饱了饭,大冷天的也没有什么好招待仁青的,雪贡土司就厚脸皮的笑呵呵的给仁青送出饭堂。   “仁青你今晚好好休息吧,明天赶路,要养好体力呀!”   管家当秋在旁边陪着笑,亲自跟在后面,将仁青送回了房间。   管家走后,仁青和梅朵站在两人房门前,相看两无语。   这边还有一位房客——才旺平措,这个和尚识趣的进了房间,不当锃光瓦亮的电灯泡。央兰和婆郎也都有眼色的各自进屋,只有蓝宝这么一个蠢货在两个人的脚边来回打着转。   梅朵就看着那个在月光下更显得不似凡人的家伙,什么一脸的笑得美轮美奂、温柔,原来那是得解脱的笑啊!走就走呗,他想多会儿走就多会儿走呗,谁拦着他了?还弄个有家书来催才走,不要那么装了,好不好?   梅朵的眼睛露出嫌怨,滚,能滚多远滚多远。   想罢,张口就讽道:“祝你明日好走,还请体谅我身娇体弱,不送!哼!”   说罢,扭头进门,两扇房门被摔得“啪啪”响。   被祝福了“好走”的仁青被这么突然对待,亮亮的眼睛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本来还想着在走之前与她能拉近点关系的,没想到事与愿违。然而,事已至此,他也不好闯进她的屋子里去,深深地叹了口气,记下了今晚这般美丽的月下之景,记下了今晚这般无情的月下之人。   翌日,仁青果然一早就离开了,雪贡土司之前给他说的欢送仪式也被他拒绝了,因为他知晓,那个女人一向起得不会晚,还是让她安静的睡吧。   出了官寨大门,直到走了已有几百米的距离后,他蓦然回头,三楼那头的房间本来紧闭的窗户,这会儿正开了一条小缝。   仁青终于放下了心,开心的笑出了声:“哈,哈哈……”他的笑声极其狂放自然,而且好像埋藏着无数感情的火山喷发而出。笑得那样畅快,那样轻松。   这次他到她的家里来,总有一天,她也会到他的家去!   骑着马跟在后面的婆郎听见主子突然大笑的声音,浑身一抖。自他服侍了主子以来,就没见得主子笑得这么开心过,这是得了失心疯吧?   官寨三楼,屋子里面站在窗户后面的梅朵,远远的就听见了那个二傻子狂笑的声音,脸一红,心一恼,把窗户叶也摔得啪啪响。   什么人嘛,回个家就能开心成这样,她雪贡家是怎么坑他了?   傻货。   “哐!”一转身,地上的盆也被她一脚踢翻。   ——无奈的侍女丹西——   丹西守在房门口,屋子里面传来某些难以入耳的声音,她忍着。   想了想,反正大小姐一早带着下人不知去哪了,那个僧人也出去传播福音了,三楼除了她们这边,再无他人,于是,就向前走了几大步,离二小姐的房门远了一些。   二小姐这次也太大胆了,竟然敢带木匠上楼,进房间里来做这种事情,真是**熏心了。   半个时辰后,房间里终于不再发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两个人浑身**的窝在床上,抱在了一起。   木匠摸着卓玛滑溜溜的背,一直滑到她的屁股上,狠狠的捏了几下。   “我的好小姐呦,迷死我了。”   卓玛怪叫一声,羞涩的举着小拳头就往木匠强健的胸口打着:“坏死了,乱摸!”   木匠低低的笑了两声,这种属于成熟男人的性感声音迷得卓玛是神魂颠倒。木匠坏笑道:“你身上哪里我没摸过?再者说了,我的好小姐不就是喜欢我乱摸吗?恩?”说完,两只手就又是在卓玛的前胸后臀上来来回回。   卓玛就更是羞恼的在他胸口上轻掐着,房间里面不断的响起暧昧**的逗笑声。   半晌后,卓玛静静的趴伏在木匠的怀里。   “边巴,我阿妈就要回来了,以后咱们俩见面的机会肯定就不多了。现在外面这么冷,咱俩也没地方可以去。唔,可怎么办嘛。我就只想天天和你在一起的!”   果日边巴一手搂着卓玛的肩膀,一手搭在卓玛的腰上,然后顺势不断的抚摸着梅朵的腹部:   “只要小姐快些有了我的孩子,太太会答应咱俩在一起的。”   他虽然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希望二小姐赶快怀上他的孩子,但是自从那晚,他就决定了只要是大小姐吩咐的事情,他必当全力以赴的给大小姐办好!   虽然这样做,会赔上他的性命。   他一向是贪生怕死的人,他自己也知晓,否则他就不会进到官寨里来,否则他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地!但是,他同样知道自己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大小姐留他几次性命,这些恩情他绝不会忘记。而反观二小姐,呵,不过是一个贪恋他的身体,还会让他去做冒险事情的死丫头。说什么爱他,说什么要跟他在一起,但是就连为他去给大小姐求个情都不敢,只是个光会说的!呸。   “只要小姐有了我的孩子,太太见咱俩好事已成,就绝对不会为难的。再说了,太太这么疼小姐你,肯定会成全咱俩的。”   他的话里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让卓玛不自觉的便去相信,便去幻想美好的未来。   是啊,阿妈那么疼她,会为她考虑的。   卓玛自信的道:“那是当然,我阿妈就我一个女儿,自然疼我!可不想那个傻子,没妈的傻子,这福她才享不到呢!”   果日边巴闻言,将对二小姐的厌烦心里面又加了一层。一口一个傻子的,大小姐好歹是她的姐姐!他就没听过大小姐说她什么的。   “是啊,太太会给小姐你做主的。”他敷衍道。   休息了一会儿,卓玛感觉有了点力气,便又立刻在木匠身上蹭了起来。   “边巴~,孩子可不是想有就有的,你可要加把劲呀~!”她故作那种成熟有风情的女人撒起娇来的声音,却熟不知她的声音正处于少女的变声期中,这样的撒娇卖嗲声从她嘴里说出来,真的可以喝退几匹狼了。   木匠同样忍着:“好嘞,我的好小姐。”   侍女丹西站在门外,本来以为已经完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又一回征战开始了,还要忍。   唔,她了个去!   ……   此处,又是西山。   梅朵看着这个前几天她才来过的洞口,讶然不已。   “蓝宝,他真的来的这里?!”   【待续】 第八十九章19日:三太太入住官寨   一早,梅朵就让蓝宝带她前往仁青前一个月偷偷去的秘密基地,但是没有想到蓝宝将她径直的带到了西山,并且就是前几天她才来过的山洞。   她突然想到那日老白玛对那水潭里莫名消失的潭水做出的解释是,有人舀出来的并且从小洞里泼了出去。   会是仁青吗?   梅朵猜测道,那么多的潭水,仁青和婆郎两个人舀一个月也确实就能到那种程度了。   这么猜测着,就有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慢慢的从心底滋生。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的就认为仁青是在给她找东西,只是他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她还在对他说从水潭下面发现一小把钥匙这件事情,他的脸色虽然有一瞬间的不好,但是紧接着的轻松她也是能看进眼里的。   忙活了一个月的东西被别人拿到手,要是放在她身上,她绝对会不择手段的夺回来的,但是他倒想得开,而且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到后来让人心里默默的暖。   梅朵又想到他走那天的仰天大笑,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这个人,真是让人捉摸不清。   日子接着便又平静的过去了大半个月后,二太太也从柯西头人的寨子里回来了。   果不其然的,她带回来了一个女人——柯西头人的夫人,格绒。   雪贡土司对于二太太将头人的妻子带回来这件事情表示很愤怒,因为他认为这件事情会让柯西头人心生不满,但是二太太坚持要将格绒留下,并且说明了理由。   “老爷,我要格绒回来,不仅是要服侍我的,更是带回来服侍老爷您的呀!”   二太太姿态端庄的坐在雪贡土司的面前,之前野蛮的跟一头躁狂母牛的气质因为生病大大减低,反而有了一种娇弱的美感。但是,即使是娇弱的美感,那也是病娇,没啥好看的,倒是装出来的那么一点全为雪贡土司考虑的表情有那么一点意思。   雪贡土司对于二太太找借口这一手段自然知道的是一清二楚,于是更加不喜,竟然拿他当挡箭牌。   “你这是什么话,我要柯西头人的太太干什么?”   闻言,二太太暧昧的朝雪贡土司笑了笑:“自然是带回来当太太呀!”   “胡说!”雪贡土司一拍桌子,“那个女人是我手下头人的女人,你难道想让我众叛亲离吗?!”   看到雪贡土司有了火气,二太太连连摇头:“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这可是柯西头人自己愿意,就相当于是把格绒献上来的。我都没说什么,老爷你倒是不高兴了?”   雪贡土司端起了碗茶,大大的喝了一口。他想不透二太太这么做有什么用意,怎么看,二太太也不像是这么大方宽容的人。   他思索着,却怎么也思索不出二太太到底是什么想法?索性,他也就不猜了,反正他也是个粗人,于是就直白的问道:   “你就直说了吧,你要柯西头人的太太,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一听这话,二太太笑了,她道:“我想做什么,我还不是全都为了老爷好呀!”   “为我好,你就给我带个女人回来?”雪贡土司理解不了非人类的想法。   “对呀,就得给老爷带个女人回来!”没有想到的是,听了雪贡土司哭笑不得的话,二太太还蹬鼻子上脸了,“我可是为了咱们雪贡家能够千秋万世才做的,老爷你以为我想委屈自己呀?”   二太太的话说得雪贡土司是越听越迷惑了。什么叫做为了他好,就给他带个女人回来?什么叫做带个女人回来,就能让雪贡家千秋万世了?   他皱着眉头紧紧的盯着二太太看,望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负众望,二太太得瑟够了以后,说道:“我的肚子不争气,不能给老爷生一个男孩子出来,这次我给老爷你找一个肚子争气的女人,保证能让咱们雪贡家香火繁盛!”   二太太这话说的够自信,雪贡土司听了也是两只眼睛一亮。   雪贡土司不相信的道:“真的?!”   别看雪贡土司平日里对他的大女儿宠得很,对他的二女儿也是好的不得了,但是心里面还是有一块心病,那就是他没有一个儿子能够延续雪贡家的香火。   唉,这实在是没有脸去见列祖列宗的事情。雪贡土司一直都在担心着,是不是等他死了以后也不敢瞑目。真是害怕见到雪贡家会从这个草原上消失,被其他的土司家吞并掉,再也不复存在的那天。   所以,这次听到二太太说给他找一个能生儿子的女人,心里面还是猛猛的一惊、一喜。   “你不会是在胡说八道吧?生儿子还是生女儿,这种事情应该是由天老爷决定的!”   怀疑的看向二太太,生怕她只是想逗弄他。   二太太朝他翻了一个白眼,甩了甩手中的帕子,亮亮堂堂的说道:“自然是真的!老爷,我可给你说呀,格绒可是给柯西头人生了两个儿子呢!”   二太太右手比出了两个指头,希望借此能够让土司老爷相信她说的话。   “已经生了两个儿子?”雪贡土司也表示很惊讶,这个女人的运气,真是太好了,难不成是被天老爷保佑着呢?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二太太指了指门口,对雪贡土司道:“老爷,话自是不必我多说,就在门外站着呢,老爷您要不要亲自看一看?”   雪贡土司的视线跟着看向房门:“在外面了?”   “恩,等了好长时间了。”   想了想,雪贡土司最终还是以传继香火的理智占了上风,点了点头,应允请格绒进来。   二太太冲外面喊了一句,已经穿着靓丽,打扮光鲜的格绒立刻就从房门外慢慢走了进来。雪贡土司定睛细细的打量她,就好像要看一看她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能把二太太迷惑成这个样子。   格绒进了屋子里后就乖乖地垂头站着,任由土司老爷的目光她身上游走。   格绒并不是一个一眼看上去就显得非常漂亮的女人。相反,如果把她放在一群藏族女人的中间,恐怕,没有人能够立刻就能分辨出来哪一个是她。   但是,再普通的女人也经不起细细打量。很少有人是越看越丑的,因为人们的眼睛总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看着看着,就看顺眼了。而此时的雪贡土司看格绒,便正是这个道理。   眼前的这个女人体形不算高大,但是胸前鼓鼓的,不用脱光了看就知道拥有一副好身材。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静静地,不哼一声,这让看惯了二太太刁蛮暴躁脾气的雪贡土司,反而有了一种惊喜的感觉。   这个女人看上去很安静,面目中都有些透露着菩萨脸上的温暖与慈祥。说是再普通不过,但是看起来,却又那样让人顺眼。   雪贡土司看着看着,就不对二太太的这个决定有太多的抗拒,只是,他还对这个女人能生儿子的事情,表示质疑。   “你真的能生儿子吗?听说,你给柯西头人生了两个儿子。”   格绒不明白为什么一见到土司老爷,土司老爷就问她这个问题,但是,她还是乖乖的回答了。   “哦呀,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八岁,一个十岁,都跟小牛犊子一样身体健壮,一顿饭能吃三个饼子、两碗茶。”   “哦,”雪贡土司赞道,“生出了两个很结实的小崽子呢!好,好!哈哈。”   似乎是觉得雪贡家的香火有望延续了,雪贡土司笑得很开心。这一会儿,他已经对二太太将柯西头人的妻子带回来这件事情,完全不表示反对!   太太很高兴,顺带着,就给格绒要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称号,自此,柯西头人的夫人格绒,就转变成为了雪贡土司老爷的三太太,成为雪贡官寨里一位正正经经的主子。   因为三太太的来历并不是太好,所以,雪贡土司和二太太并没有给格绒做出什么“加冕”仪式之类的,只是让下人将四楼二太太旁边的房间打扫了出来,这一下子,所有官寨的下人们就知道有一位三太太了。   梅朵自然也是知道了。她嗑着瓜子,看着管家当秋在楼上楼下的忙碌着,吃完了瓜子,一把将管家给拉到了身前。   “嘿,我阿爸答应让那个女人当三太太了?”   管家一见到是大小姐,立刻先行了礼,然后恭恭敬敬地回话道:“是呀,在见到了三太太以后,看了看,就答应了。”   梅朵一听,挑眉,装作不放在心上只是多嘴的问道:“这三太太,可是长得有多漂亮,一眼就能把我阿爸给迷住了?”   管家摇头,解释说:“也不是这样……”   说到半截,左看右望的确定了没有人后才继续道:“我瞅着也就是那样,还不如院子里的一些女人好看呢。可是,二太太劝说着老爷,说这个女人她能生儿子,已经给可惜头人生了两个呢!于是老爷考虑了考虑也就答应了。”   “呦,能生儿子呢,这可是件稀罕事!”梅朵坏笑道,“二太太怎么生也生不出来,三太太却早都生了两个,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肚子不争气呀,还得找外援!”   管家一惊,这大小姐说话怎么还夹枪带棒的?眼睛一瞥,便看到楼上有一边裙摆从台阶上滑下来。头一抬,啊,原来是二太太!   管家立刻慌里慌张的又给二太太行礼,心里面害怕,就害怕二太太听见他刚才说的一些话而要惩罚他。   谁料,大小姐替他解了围。   梅朵斜眼看见了管家当秋那颤抖的样子,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本来就驼、一行礼就看不到了的背,大声道:“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给三太太忙活去?要是怠慢了咱们寨子里新来的主子,我看你怎么办!”   顺便着,一把推向了当秋的背,将他推下了楼。   管家当秋忙着逃命,但是心里面还是记下了大小姐的好。二太太看着管家离开的背影,恨恨地眯起了眼睛,随后,眼睛里的怨气散发出刀子投射到了梅朵的身上。   这个贱丫头,不要以为她没听到他们俩之前在说什么?敢跟她叫板,不想活了!   “梅朵,我看你整天里真是闲的很,没事就在这里磕磕瓜子,嚼嚼舌头根的。你跟那些院子里的奴隶真是没什么两样呢。果真是没有阿妈教养的野孩子,一点规矩也不懂,将雪贡家的面子都给丢尽了!”   听着二太太这一番明讽暗嘲的话,梅朵的眼睛“唰唰”的就亮了。哎呦喂,几日不见,这个老巫婆还会打口水仗了呢啊摔!   梅朵笑得更开,会用嘴巴说话了?那咱俩就比试比试。   一扭头,从身后央兰的手里又抓了一把瓜子,边磕便说道:“呦,我当然是给我们雪贡家丢脸了,可现在这不是有二太太全部给挣回来了吗?亲自给我阿爸找女人,这一份大度,可不是哪家土司太太随随便便就能有的呢。您真是全心全意为我们雪贡家着想呢,自己不行的,就爽快的交给别人,真是让我顶顶的佩服!可惜我小肚鸡肠的学不来您这份大度,大度,大肚呀……”   梅朵边说边做着女人怀孕以后肚子大起来的动作,**裸的讽刺这二太太她自己生不出来,才如此丢脸的到外面找女人来给自己的丈夫。还是个已婚的女人,真不知道是谁更给雪贡家丢脸。   “你!”太太如此“聪明”又哪里听不出梅朵话中的意思,因而一瞬间原本红润的脸色,“刷”得一下就变得惨白。   她气道:“贱蹄子,不要以为你阿爸宠你,你就能嚣张的无法无天了。给你阿爸找女人,还由不得着你来说三道四。你现在最好给我收敛一点,以后三太太有了儿子,雪贡家可就是三太太儿子的了,到时候你以为你还有好日子过吗?”   事实证明,不是每一个大脑里面塞了油的人,在瘦了以后脑子就能变聪明。二太太就能证明这一点。   梅朵才夸她会打口水仗了,她就立刻破功。格绒刚刚才当上三太太,就敢说以后有儿子,儿子还不知道在哪呢,就敢说雪贡家以后都是格绒儿子的了。还敢对着大小姐说她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二太太,你的脑子是不止进了水,是进了地沟油了吧!   梅朵笑:“瞧二太太你这话说的,以后三太太有了儿子,又不是你有了儿子,你怎么能高兴成这样。再者说了,想让我没有好日子过?二太太你还是到庙里面去祈祷三太太就在这一年内能把儿子生下来吧,我嫁人了就管不着了哟!呵,呵呵,二太太你赶快把你那些药都拿出来,争取让三太太在这一两个月内就生下儿子吧!哈,蠢货!”   如果说,梅朵前面的话语说得还算是客气,那么最后的两个字简直就算得上是最**,红果果的生事挑衅了!   她看向二太太的眼神里面充满了不屑和讽刺,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的傻子。   三太太生了儿子以后,儿子会是她的吗?三太太生了儿子以后,会任由她摆布吗?三太太有了更高的地位,难道野心就不会膨胀吗?找外援也不知道找个本家的,好团结一致。这不是蠢货,能是什么?   梅朵骂完蠢货,看都不看二太太一眼,连给对方一个反击的机会都不给,转身就走了。徒留下一地的瓜子皮,象征着这位大小姐,此番纯粹是在与二太太闲聊,消磨时光,打发时间,没事找事……总之,就是根本没有用正经的态度对待对手。   二太太在后面,咬碎了一口黄牙。   冬天,就在这三太太的初到惶恐,二太太的生气,和梅朵等着有弟弟出生的气氛里诡异的慢慢度过着。   大年就要到了,人们从藏历十二月起就开始做过年的准备了。   藏历年,藏语称“洛萨”,是藏族群众一年一度最隆重的传统节日。缝制新衣,洗涤衣被,打扫扬尘,清除垃圾,成为了过年前必做的准备工作。   家家户户在赶制着奶油、奶酪、血肠、干果、糖等食品。其实糖这种小零嘴在这里是极其罕见的,不仅小孩子们吃不到,连大人们也是无福享用的,因为根本没有这个货源。偶尔有汉地商人从这里经过,但是,只有极其小极其小一部分的商人,才会带上糖果。   过年前,人们还会用酥油和面粉制作各种炸果,酿制青稞酒。有一种特别的东西,是在大木盘中,将糌粑和酥油合在一起堆成堆,上面插上木牌,木牌上面又用酥油捏成吉祥宝贝作为装饰,插上青稞或者麦穗,也有在大木盘中培育出青苗的,还有在家中的中柱上插上染色的麦穗和放置哈达作为供奉,祈祷着来年的好收成。   年,就在这飘荡着酥油和青稞酒的气味中,一步一步地向人们走近了。   藏历岁末二十九日晚,各家都要举行名为“古突”的晚宴。“古”即表示二十九日,“突”是“突巴”,一种加有肉、奶渣等九种食物的面食汤团。   官寨里也不例外。院子里奴隶们围在一起点起篝火唱着歌,共同守岁。楼上土司一家子,在饭堂里面合家欢聚,吃着团圆饭,过着除夕。   雪贡土司坐头首,接下来左右两边是二太太和三太太,梅朵已经坐到第三排去了。   旁边是卓玛和二太太,对面是三太太和才旺平措,哎呦喂,她这是被两面夹击了?   【待续】 第九十章20日:大闹晚宴   本来过大年的时候节目是很多的,但是由于清政府实行改土归流,附近受波及较大的地方很多寺庙被毁,喇嘛也被放逐的,因此,六大土司家这边的草原上对于能避讳的事情,也尽量避讳,大家爱听的藏戏也暂时听不到了。   因此今年的过年看起来稍微有点冷清,不过那句话说的对,一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有女人的地方就绝对不会有冷清。   自从二太太从柯西头人的寨子回来以后,每每在官寨里碰见梅朵,两个人总是要唇枪舌剑一番,而且每每总是以二太太的失败而告终,可以说在吵架这一方面,二太太绝对不会是梅朵的对手。   雪贡家主子们的饭堂是格外大的,而过年也自然不会是冷清得过分,还是有下人在堂中央唱着歌跳着舞给雪贡土司一家人制造些欢乐的氛气氛。   晚宴开始以后,坐在梅朵旁边的二太太隔着一个饭堂的距离就冲对面的三太太说安慰的话,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把三太太看重:   “格绒,这可是你来咱们家的第一次过年,放轻松点儿,都是自家人!”   算算时间,格绒来到雪贡家也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梅朵和这个女人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对她的印象还是马马虎虎的,虽然性格温和,但她毕竟是二太太身边的人,和梅朵不是一条道上的。   雪贡土司听到二太太安慰格绒的话,由于过年心情不错,也温和地转过头去安慰格绒,让她好好吃,不要紧张,都是一家人!   雪贡土司刚说完,令梅朵没有想到的是,身旁另外一边的卓玛竟然也向三太太说道:“是啊,格绒阿妈,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没有人会说你的。”   说就说了吧,说完竟然还斜眼看一下梅朵,挑了下眉?   梅朵一下子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对三太太,二小姐都表态了,竞然大小姐不说话,这看在下人的眼里,难免会被解读成大小姐不喜欢三太太。   感情雪贡家就她一个恶势力呀,何其冤屈!   于是梅朵配合着,就是不说话。   果然,梅朵的不说话立刻就把她凸显了出来。大家表面上都在劝说着三太太放轻松,一看就是接受了三太太,而大小姐不说话,这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大小姐对三太太就这么反感,连表面功夫也不愿意做一下?   二太太当即说道:“呦,怎么了梅朵,怎么不说话?你格绒阿妈刚来寨子没多久,你们俩也没有多少相处的机会,趁这会儿功夫,还不好好热络热络?”   表面上看,煞是一副慈母的样子。既不抗拒老爷的小老婆,还不抗拒前任的大女儿,更令人钦佩的是,她还想要把小老婆和大女儿之间的关系搞好,这实在是天下当家主母和继母的表率呀!   但是,梅朵就是不说话。   让二太太当继母主母的表率去吧,她只是一个痴傻的大小姐,哪里有那么多话可以说的?   于是,梅朵安安静静的看歌舞、吃东西,就是没拿二太太的话当一回事,听都没听到耳朵里面去。   二太太一瞧,嘿,这个贱蹄子认怂了!给卓玛使了个眼色,卓玛懂,立刻就张嘴接了她阿妈的话:   “哎呀,姐姐你别光顾着吃了,阿妈在给你说话呢!”   梅朵不理她。阿妈,什么阿妈,她这具身体的阿妈早就在十四年前就死了,别乱认什么狗屁亲戚。   卓玛说完以后,看见梅朵还是不理她,眼睛里面就出现了怨恨。哼,嚣张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嚣张的,看今天晚上不让阿爸教训你一顿!   “姐姐,我在跟你说话呢!”   “是呀,这孩子怎么不理人呢?”   “姐姐,这大过年的你拉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哎呀,梅朵,只不过是让你给你格绒阿妈说句好话,就有这么难的?多大的孩子了,一点儿也不懂事儿。”   ……   二太太和卓玛你一句我一句的在梅朵两旁说着,真是吵得她头都大。大过年的,连吃顿除夕饭都这么难。   坐在上座的雪贡土司见了这一场景,虽然也有点不满意二太太和卓玛的叽叽喳喳,但是他也觉得自己的乖女儿梅朵做的有些不对。格绒已经是雪贡家的人了,大女儿不应该这么不识眼色的不认可她。而且就算是不认可,也不应该在这么正式的场合给格绒难看,毕竟,格绒现在是他的三太太,大女儿不认可格绒,可不就代表着梅朵不认可他这个决定?   这让一向宠梅朵就差没宠上天的雪贡土司感得心里有些难受,他也不是非这个女人不可,只是雪贡家的香火必须要传承,要是梅朵是个男孩,把不成他也就把雪贡家传给梅朵了。   虽然草原上也出现过把土司之位传给女人的例子,但是那也只是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并且是作为一个过渡形式存在的。就像是西边的拉巴茸家,那朵雪莲花不仅不把土司位子还给男人,还有一个那么强势的情人,拉巴茸家的其他人肯定会担心拉巴茸家会落入汪觉家之手。最后,美丽的雪莲花可不就是得沦落到一个被谋杀的下场吗?   虽然他心疼梅朵等他走以后无依无靠,但是,如果将土司之位传给梅朵,那么二太太的娘家,嘉吉家必定会借此生事。所以说,将梅朵嫁到麦其家,他再找一个女人,如果能生下一个儿子,这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因此雪贡土司也是希望梅朵能够认可格绒的,他不希望梅朵在出嫁前的日子里过得难受。   “梅朵啊,二太太和卓玛说得对,今儿晚上是除夕,快,给三太太说句吉祥话,”还补充道,“一句就行。”   听到阿爸发话了,梅朵这才放下手中的食物,抬头看向阿爸,接到鼓励的眼神以后,才把视线转到三太太的身上。   这个女人,自从刚才二太太和卓玛一直在叨叨地说话以来,她就没有吭过一声。呵,温柔和善,软弱可欺?依梅朵看,这也未必!   一个真正善良的女人,会在看到一个小姑娘因为她的事情而遭到责备时,一言不语吗?   这个格绒的面上和眼睛里面倒是看不出什么,还是那么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有点像是被大小姐的不喜欢吓到的意思,唯唯诺诺的。但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不顺眼!她好歹也是一个头人的太太,半个主子呢,装成这副柔弱样给谁看呢?   重生以后,终于让梅朵发现一朵小白花了。   呵,好,真好,二太太这是引狼入室,作茧自缚呀!瞧她还美着呢!   梅朵毫不顾忌的朝着二太太扔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过去,嘲笑和讽刺显然。猪一样的队友太可怕了。   不过她即使是在对这件事情上再不愿理会,当着阿爸的面她也得是表态的。梅朵轻轻咳嗽了两声,柔柔的说道:   “阿爸呀,也没有人先前给我说向三太太说吉祥话呀,怎么吃饭吃半截,突然来的这么一个要求?再者说了,卓玛都没有说吉祥话呢,我说什么?”   一听到梅朵还敢反驳,旁边的卓玛张口就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你是没长耳朵听不见吧?!”   雪贡土司到二女儿竟然敢这么说大女儿,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梅朵扭头:“你说什么了,说吃好喝好?诶~这也算吉祥话?瞧瞧你的水平,渣诶!”   还不等卓玛表示她的愤怒,梅朵就再扭头向三太太说道:“那样也能算吉祥话的话,那三太太呀,吃好喝好,哈?”   口气里满满是不在意的态度,听得二太太和卓玛眉头都是狠狠一皱,而当事人却是温油的朝梅朵笑着:“谢谢大小姐。”   梅朵挑衅的向二太太呲了呲牙。马上,二太太就忍不住的又找事儿道:“唉呀,这哪里能算是吉祥话嘛,来,卓玛,你给梅朵做个示范,你姐姐她不会说。”   让妹妹的给姐姐做个示范,这就已经算是在嘲笑梅朵的智商了。   而梅朵也不在意,冷冷的看着卓玛。   卓玛一听她阿妈都发话了,立刻昂首挺胸地从座位上站起,冲着对面的三太太大声的道:“格绒阿妈,卓玛祝福您在新的一年里面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如果能给我生个小弟弟,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话一说,不仅能讨得格绒欢心,还能讨得雪贡土司欢心,显然不会是卓玛这种智商能编出来的话。   果不其然,雪贡土司一听哈哈大笑。他现在就是想有个儿子,二女儿也这么说,摆明了以后是不会欺负小弟弟的。   “好,好,卓玛真是长大了啊!”雪贡土司夸赞道。   卓玛笑成了一朵花:“那当然阿爸,我可比好多人都懂事呢!”边说着边看向梅朵,脸上满满的都是轻视。   梅朵心笑,可不是长大了吗,别想要什么小弟弟了,自己来个儿子多好?   卓玛落座后,二太太紧紧的就道:“怎么样,梅朵,看卓玛说得多好,你也照她那样说上几句!”   梅朵斜眼看她,从嗓子里面发出一声沉沉的闷哼:“咳。”   梅朵的眼神很冰冷,看得二太太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她是穿着春装站在冰天雪地里面,承受着刺骨的寒风。   “照她那样?”很快,梅朵就笑了,“照她哪样?照她是说‘格绒阿妈’呀,还是说‘生个小弟弟’呀?”   “这……自然是什么好听说什么。”   “好听?为什么我要给她说好听的?”   “你这孩子,怎么……”   梅朵别开脑袋,看向三太太:“三太太?”   三太太一脸茫然与怯懦的看向梅朵,谁看谁都知道她最无辜,只是梅朵知道,这个女人的演技真是超一流。饭堂里面这么暖和,你要是紧张,请跟动画片里面一样流下一滴冷汗好嘛?   装无辜啊?好啊,那么她就扮一回大灰狼,好好的当一回恶人!   “叫你一声三太太,你就还真以为自己是太太了?”   这话一说出口,雪贡土司立刻出生喝止:“梅朵,你胡说什么呢,闭嘴,快坐下!”   梅朵不坐:“阿爸你也别着急阻止我说,我要是现在不说,以后发生个什么大事,可怎么办?我要是哪天夜里偷偷把这位不顺我眼的三太太的头发剪了、脸刮花了,阿爸你想拿我怎么办?”   二太太一见,梅朵自己去跟格绒杠上了,立刻眼中带笑地坐在一旁看戏。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梅朵现在的性子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从梅朵每次和她顶嘴就能看出来。而这次,她就要让这个贱蹄子好好的踢一块铁板!老爷想要男孩,所以待格绒是相当的好,怎么可能允许梅朵欺负了格绒?   卓玛和二太太互看一眼,表示阴谋得逞。   梅朵理都不理她们,她们以为能置身事外了?   想得美!   雪贡土司看到女儿这么不听话,很生气:“今晚是除夕,要守岁,你有什么怨气就不能明天再说吗,非要这会让说?!”   对于从来没有骂过梅朵的雪贡土司来说,这种话已经是很严厉了,但是梅朵不怕。   “阿爸你别光说我。二太太和卓玛一直逼着我说吉祥话,我不会说,还让我学着说,那会儿阿爸你怎么不帮我说话?这会儿我还没对三太太说什么重话呢,瞧瞧把阿爸你着急的!”   根本不在乎雪贡土司话里的责备,梅朵一张嘴也和雪贡土司杠上了。   要闹就要大闹一场!她知道二太太的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想让阿爸渐渐的不待见她,让她慢慢失宠嘛,她还高看了二太太的心计呢。这次,她不仅要更加获得阿爸的怜惜,还要狠狠的压一压格绒的地位,还要重重的在二太太的脸上踩一踩!   碧池,is搜碧池!   梅朵一张嘴就是不服输不知错的劲,反而还把雪贡土司给震到了。他了解大女儿,哪里会有过这么不饶人的时候。而梅朵一说起之前二太太和卓玛逼着她说吉祥话的事情里面也有他的参与,雪贡土司心里面有了些愧疚。大女儿一向不善言辞,他也是知道的,怎么就……   真是的,刚才怎么就逼着她说这些话呢。   雪贡土司只是一瞬间就表示了退步,因为他的脸色很懊恼。   于是,梅朵坐在位上,虽然是很正常的坐姿,但就是有一股女王范散发出来,盛气凌人!   其实她刚才说的话完全是颠倒黑白,什么就做她还没有对格绒说重话,都明说了不顺她眼了,这还不算重话?   好在,雪贡土司的心本来就是偏向梅朵的。   “太太?呵,”梅朵冷笑一声,“只有我阿妈算得上是‘太太’!二太太,三太太?你们这前面加上个数字你们自己不清楚是什么意思?除了一以外,剩下的是什么,恩?是差的、是偏的!大太太就算是我阿爸明媒正娶的夫人,二太太和三太太即使是明媒正娶的那也是续弦的、做小的、用汉人的话就是当妾的,当小老婆的。我是真不知道,卓玛你是用什么脸给这个女人叫‘阿妈’的?”   “你阿妈跟我阿妈一样,死啦?”   说得好好的,梅朵的矛头从三太太、二太太就指向了卓玛。   呵,格绒阿妈,这是什么个屁称呼。   大过年的,最忌讳的字就是“死”!于是梅朵的话一说出来,堂中众人的脸色齐齐一变。这大小姐,也太胡言乱语了,怎么什么话都说。   自然,梅朵才不会胡言乱语呢。“字”这个字听在其他人耳里,顶多就是不吉利,但是听在二太太耳里,那就是摆了明的诅咒了。   不想让她好过?呵,先比划比划!   大家没发现的座位上,和尚才旺平措两眼发亮的盯着那个发光的女人。他口中开开合合,没听见的会以为他在说“阿弥陀佛”,听见的会震聋双耳:好女人好女人好女人好女人好女人……   唉,世风日下。   梅朵的一番话听得二太太脸惨白、狰狞。她嫁到雪贡家十四年了,从来没有人敢说她是小老婆!那个女人死了,她嫁过来自然就是正的,怎么能算是小的?!   贱蹄子!   二太太真想冲上去撕烂她的嘴!   而那张二太太想撕烂的嘴还在说着:   “阿爸呀,我不知道您是为什么要了这个女人,但是我知道她除了能当个下人一样使唤,还真是什么用都没有呢。”   梅朵将话题再次拉到三太太格绒身上。阿爸不是相信格绒能给他生个儿子吗,呵,她今晚就让他不相信了。   雪贡土司蹙眉,对于大女儿今日的大发雷霆是既生气又愧疚,他认为要不是方才逼着梅朵,梅朵哪里会这么生气。   “这个女人怎么能生出儿子?看她那样就不像是能生出儿子的,”梅朵捡着卓玛之前的话说,“你还想要个小弟弟?呵,你阿妈肚子里面的弟弟你不要,倒想着去要别的女人肚子里面的小弟弟,你跟你阿妈的关系还真是不怎么样诶。二太太呀,肚子不争气找个肚子来,这种没脑子的想法也就你有。”   梅朵的句句挑衅终于让二太太火了。   她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转身就扑向了邻座的梅朵,两只手上鲜红的尖利指甲透露她今晚本来就暗藏的毒心。   “贱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待续】 第九十一章21日:处理格绒   气急了的二太太带着她尖细的指甲张牙舞爪的就向着梅朵扑了过去。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她高声咆哮道。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二太太想的是十个手指头一起抓到梅朵的脸上,把梅朵的脸抓成大花猫,可是真实的遭遇却是二太太在扑向梅朵的那一刹那间,梅朵高高一抬腿,直接将二太太给踢翻了出去!   这一抬腿抬得可是相当的高,梅朵的鞋底直接就印在了二太太的脸上,还是兔子花纹的呢。   二太太“嗷”得一声,摔倒在地。本来梅朵这一脚是没有那么大的威力的,可是二太太现如今都弱不禁风了,哪里还能禁得起梅朵这一脚。于是,就直接被掀翻在地了。   还不算完,梅朵见到人既然已经被踢到地上了,于是就毫不留情的向前跨了一步,“啪”地一声,一脚踏在了二太太的脸上,和方才那个鞋印吻合。   “骂谁贱蹄子呢?除了贱蹄子你还会说别的话吗,臭婆娘!”   梅朵自知这种行为十分的无礼,因此用脚在二太太的脸上狠狠地磨了磨后,便移开了。   她的动作相当的快,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她的脚已经拿开了。   这一举动自然让众人大惊。大大大大小姐踩了二太太的脸?!   才旺平措:“好猛的女人好猛的女人好猛的女人好猛的女人好猛的女人……”   雪贡土司本来刚要大喝梅朵将脚拿开,但是梅朵的行动比他的反应快,于是声音生生的扼在喉中,卡着说不出话来。与此同时,心里面也是格外的爽快。   虽然说女儿的这个举动真是不合规距、无礼极了,但是他怎么看,怎么都想大笑三声!   这个臭婆娘,竟然也会有被人踩的一天?哈哈哈哈!   这个心里话实在不是因为雪贡土司太无情,而是二太太这么多年来,一直凭借娘家嘉吉家作威作福,简直是让人无法忍受但却又不得不忍受。二太太在雪贡家,一向是最大的主子,有的时候连雪贡土司都不能推翻她的决定。因此雪贡土司一直忍气吞声。   没想到今天这个恶婆娘竟然被他的乖女儿梅朵给教训了,这简直是大快人心。   呃……咳咳,不过表面功夫该做还是要做的。   雪贡土司怒气冲冲的一巴掌拍响桌子,冲着梅朵怒斥道:“梅朵你好大的胆子!阿爸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敢打二太太!”   被雪贡土司震怒的声音惊醒的大家,纷纷都是一脸的目瞪口呆。卓玛尖叫了一声便扑到了二太太的身上,声音叫得极其歇斯底里。   “啊——阿妈,阿妈,你没事吧,阿妈?”卓玛扑过去,忙不迭的将二太太从地上扶了起来,快速的用袖子擦掉她阿妈脸上的鞋底印。   二太太直觉脸都丢尽了,现在就想昏过去!   看着二太太和卓玛的两个人“窝囊”的样子,梅朵在旁边冷冷的道:“二太太我是怎么说你了,就值得你直接上手要挠我呀?”   语气极其冷冽,表清何其无辜。明明是梅朵打了二太太,现在竟然张口就道二太太方才想挠她的事情,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二太太还没挠到她呢,她已经往二太太脸上踩了两个脚印了好不好?   就在这时,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的二太太,竟然气急攻心,呕出了一口血。   卓玛一惊:“阿妈!阿妈!”   梅朵一喜:好爽,好爽!   不经意间视线瞥向格绒,只见格绒一脸胆怯与害怕之上又添上了一抹担忧,不过,那稳坐如泰山的状态还是怎么看怎么宁静。呵呵,好女人么?   二太太一吐血,雪贡土司就从座位上走下来想看看二太太是什么情况?见之,梅朵连忙说道:“阿爸,二太太方才想挠我呢?你看她的指甲,十个都那么尖,那么利,这要是让她挠到我的脸上,我还不得破了相呀!”   破!   梅朵最后四个字,喷了二太太和卓玛一脸唾沫。而且也成功阻止了雪贡土司的脚步,雪贡土司只是从座位上站起来看向二太太,感觉她除了吐血外没有什么大问题后,便又坐了下来。还有力气瞪眼珠子呢,肯定没什么问题。   唉,貌合神离的夫妻什么的,简直是太残忍了。   梅朵真心的为二太太——感到伤心。   她扭头看向格绒:“三~太太,二太太都摔到地上了,你还不过来看一看?”   格绒见到梅朵的矛头突然指向自己,双手一紧,瞥了一眼雪贡土司,然后摆出一副害怕梅朵的样子,低低的说道:“二、二……二太太身体康健,有菩萨保佑着,自,自然是不会有事的。”   她一说完,梅朵就看向二太太,笑道:“什么呀,带回来一个女人见你受伤吐血了连句安慰话都不说,呵呵,你带回来的算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格绒捏着帕子的手,都泛起了青筋。本来她是表现懦弱的想引起大家对梅朵这番无礼举止的指责,但是没有想到梅朵竟然反咬她一口。她甚至不用去看二太太的脸色就知道,一定是难看极了。   果不其然,二太太听了梅朵的话,脸色相当的黑暗难看,她扭头看向格绒,竟然不顾在众人的面前,张口就呸了一下,怒骂道:“白眼儿狼!”   本来在正常情况下二太太是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和格绒闹翻的,但是这次实在是被梅朵气得急红眼了。她被梅朵这么欺负,格绒竟然一句话都不说。这个女人除了带回来能生个孩子,难不成当真是一点用都没有?明明跟她是一个阵营的,竟然连帮衬都不帮衬,她不禁的想到梅朵刚才说的话,这个女人自己心里面肯定也有着什么打算!   这样想着,她看向格绒的眼色就更加嫌恶了,恨不得现在就一巴掌呼上去将格绒呼出雪贡官寨。细细想一想,她真是极有可能引狼入室呀!   一瞬间,二太太就已经在打算着怎么把格绒处理掉了。   管她再能生儿子,不能被自己掌控,生出一打儿子都不顶用!   也因此,无形之间,二太太就帮助了梅朵进行了下来的事情。   梅朵继续向雪贡土司道,而且还用上了委屈撒娇的音调:“阿爸呀,这个女人这么坏的心肠,怎么能生得下男孩子呢。阿爸呀,是谁向你保证的她能生男孩子?”   雪贡土司顺着梅朵的话就看向了格绒,这一个月以来的相处让他对这个女人的印象还好,这个女人一向安安静静的也不多说话,比起二太太来实在是讨他欢心多了。   雪贡土司紧皱着眉头,沉沉的说道:“这……呃,她之前已经生了两个男孩儿了,以后应该也能再生男孩儿的吧。”   这话里面的意思虽然是相信格绒,但是那犹豫的语气实在是让人心里难受。雪贡土司用的是“应该”而不是“肯定”,他最后的结尾用的是疑问,而不是感叹,这一点点一点点的区别,足可以说明问题了。   于是,梅朵皱着一张脸,用着相当遗憾的表情说:“可是阿爸,据我所知,她不是一共生了三个孩子吗?”   雪贡土司点头:“是,不错,有两个都是儿子呢。”确实是生了儿子,这点毋庸置疑。   “但是阿爸你没有注意到吗,那两个儿子,可是大儿子和二儿子呢,最小的那个……应该是个女儿吧?”   雪贡土司一怔:“恩,是呀。”   旁边的格绒已经再也维持不下她脸上的害怕与胆怯了,她的一张脸都沉了下来,摆明的露出了不满和怨恨的神情,恶狠狠的盯着梅朵。这个死丫头……   唉,梅朵简直可以获得“草原年度死丫头”称号了。   看着格绒那张令人高兴的脸,梅朵甜甜的冲她一笑,然后继续欠扁的说道:“阿爸,如果你认为她是有福气的人,那么她的福气也一定已经用尽了,她现在已经开始生女儿了呢!”   重磅出击,这话说的毒,格绒来到寨子里面本来就是为了生儿子来的,如果现在连儿子也生不出来了,那还留着有什么用?   不等格绒为她自己辩解,梅朵接着说道:“阿爸呀,我听说这个女人跟柯西头人的关系很好,如果她还有福气能够生下儿子的话,那么柯西头人怎么会那么就轻而易举的把这个女人献给您呢。这么好的福气自己干嘛留着不用?”   雪贡土司觉得此话女儿说得很有道理。他一直认为生男生女是由天老爷决定的,所以在知道这个女人生了两个儿子的时候,就认为她是有天老爷的福气庇护的,也因此,忽略掉了她最小的孩子是个女儿这个事实。   真的是福气用尽了?   扭头看向格绒,示意格绒给几句解释。   现在饭堂里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格绒的身上。格绒垂下头,怯怯的抽噎了两声,还假装哭泣了似的拿帕子擦了擦眼睛,然后才缓缓说道:   “老爷,这福气是天老爷赐的,怎么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呢?我虽然说现在最小的孩子是个女儿,但是下一胎就保不准就是个儿子了呢。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呀!”   她一说完,梅立刻接口道:“哎呀哈,我还第一次听说天老爷赐的福气是断断续续的呢!”   格绒闻言,毫不掩饰的狠狠刮了梅朵一眼。   梅朵被人用眼睛砍了一遍,哪里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就又叫道:“哈,你还敢瞪我?!哎呀,阿爸呀,这个女人可不能留在寨子里,简直就是个祸害嘛。现在就敢给我眼色看,以后她要是生下儿子了,对付我还不是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呀!”   说半截,还要提醒二太太一下:“二太太,你找回来的这个女人可真是了不得呦!”   别说是雪贡土司了,就连二太太,就连饭堂里面的下人,现在对于格绒的好感度也是急转直下。   真是这么一个会装的女人呐?   太可怕了,大小姐已经这么凶了,她还敢瞪大小姐?   以后要是真生了儿子,怕是二太太也压不住她吧?   估计还生不出儿子呢,福气早都生完了。   每个人的心里面都会这么想,只需几个呼吸的功夫,格绒的作用就任由梅朵胡侃了。   格绒心里知道,她要是再不爆发,估计雪贡官寨里面就没有她什么地位了。于是,说哭就哭,格绒的脸上马上就挂出了两溜水珠子。   “老爷呀,大小姐怎么可以这么糟蹋我,我的福气是天老爷赐予的,怎么可能是说没就没的,怎么可能是断断续续的。大小姐,你不喜欢我就直说,但是没有必要这么污蔑我!”   哭的是个梨花带雨,也算是有了娇弱的感觉。   梅朵纳闷:“诶,我不是一直在直说吗?”   “……”   格绒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怎么一个土司老爷的女儿就敢这么放肆?   “你的耳朵是有问题吗?我一直在说你不顺我的眼,你不合我的意,你没有福气,你配不上三太太这个称号,你不可能会成为什么‘格绒阿妈’这个狗屁身份。我真是不知道,如果这样都不算直说,那怎么还能算直说?”   格绒见到大小姐不讲理,立刻将视线转向了二太太,哭诉着:“二太太,我是您带回来的,您可要帮帮我呀!”   二太太现在已经看出来格绒那副虚伪的样子了,冷笑道:“呵,帮你什么,生不出儿子是我能帮你的?当初就是以为你能生儿子才把你带回官寨里来的,谁料你已经生不出来了。既然生不出来你还敢骗我。哼,想让我帮你?滚开!”   何谓翻脸无情,二太太此时的言行就说明了“女人心海底针”“女人心,毒如蛇蝎”。   人明明是二太太带回来的,现在连二太太都不保了,那还有什么说的?   梅朵满意了。   “阿爸,这个女人既然生不出男孩,也着实不能再留在寨子里了。你看看,多影响咱们一家人团结和谐呀!”哦呵呵……   梅朵继续挑拨离间着:“柯西头人也不愿意要她,可见她这个女人福气用尽了就全剩下霉气了,这样的女人放在哪里都不是个事儿呢!”   不要怪她狠毒,她一向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格绒这个女人,一看就知道表面上装得什么都不懂,单纯善良的,但是心里面黑暗极了,十分记仇。如果梅朵这次心软放过了她,那么等她日后一旦抓到机会,必将致梅朵于死地。这样的女人,绝不能留!   或许是她有些小题大做了,但是她现在敢树敌,却不敢留敌。之前的侍女德莫因为她的一时心软,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她可不希望日后有机会给格绒和德莫这两个女人,让她们俩联合在一起。   她是主角,不是傻子。   听见梅朵的劝说,雪贡土司眉头皱得死紧,也是十分严肃的思考这个问题。也是,这样带着霉气的女人要怎么处理呢?   格绒弄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一会儿的功夫她的下场就已经这样惨了,从本来还带着福气的人变成了全身上下都是霉气,全都靠大小姐这一张嘴!别人还什么话都没说,大小姐就带着所有的人朝自己希望的方向走了。什么啊?!   “不,不!老爷,我可以生儿子的,您再留我一段时间,留我一段时间啊!”   格绒突然喊叫,为自己的命运做出最后一搏。   自从嫁给柯西头人以后,她以为这辈子就是这么过了。但是自从二太太给她说要把她带回官寨服侍土司老爷以后,她多年前心里面压着的一点野心就又冒了出来。她一向不是甘于寂寞的人,只是现实让她不得不屈服。但是既然有了机会,她就一点要把握住!于是,柯西头人一给她说,她就答应了。   本来一切都是很顺利的,但是她没有想到,就在这她能够得到土司老爷一家人承认的除夕晚宴上,一向不多说话的大小姐竟然给了她致命一击!   不!她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来的,怎么能够被打回原形!   “老爷,您好歹等我怀上了孩子再说啊!老爷,等我生下了儿子再说啊!”   格绒凄惨的语气让雪贡土司生出了一点怜惜之情,他刚想张嘴说要不这件事情就先放下时,梅朵却对二太太说道:   “二太太,你带回来的人,自然还是由你处置吧?我不管你见她顺不顺眼,反正我现在是看她有问题。先不说她能不能生下儿子,只要她以后让阿爸高兴了,二太太你可就什么地位都没有了。你除了有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女儿,还有什么呢?喏,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梅朵丝毫不避讳的在雪贡土司和二太太面前谈论有关宠幸、有关地位的事情,反正大家心里都明了。今天也闹开了,闹开了就闹开了吧,她可不能功亏一篑。格绒绝对不能留。   二太太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犀利起来。   是的,这个贱蹄子说得对,格绒也不是个好东西!   想了想,被卓玛扶着的二太太就道:“老爷,把格绒交给我吧,这样有霉气的女人不能留在官寨里面!”   二太太说得坚定,但是梅朵可不相信她,万一格绒起了幺蛾子又让二太太回心转意了呢?万一二太太等会儿就想通是梅朵忽悠了她,让她损失一个助手呢?   “二太太,你想怎么处置这个女人你还是现在就说清了吧。我可不希望你一心软,让咱们雪贡家跟着倒霉。”   【待续】 第九十二章22日:藏族新年   “二太太,要怎么处罚,你现在还是说清楚的好。”   在梅朵的紧紧逼迫下,二太太最终决定将格绒送到下面吉扎头人的寨子里去,吉扎头人管辖的寨子里有一个男麻风,半百的老男人了,还没有老婆呢。   一声令下,众人就眼看着本来还是三太太的格绒就被下人们拖着带走了。   在格绒的凄惨求饶中,二太太恨恨的道:“滚吧,把你的福气带走,去给疯子生儿子吧!”   梅朵也只是冷笑的看着这一幕,实在不是她坏心眼坏,而是这里的人也太好忽悠了。说是宗教信仰,但严重过分的话又何尝不能算是迷信呢,信宗教信得有些过了。   她只是稍微说上一点跟神灵有关的福气霉气什么的,也竟然会被值得相信。真是让她不知道该汗颜还是该脸红。   好好的一顿晚宴,没吃一会儿就被二太太引得头给打乱了,还让新来的三太太给没了,这顿晚宴怎么看怎么不吉利。因此,在格绒被带下去以后,大家虽然重新入了座,气氛却是僵硬的很,没有一个人说话,连堂中央的歌舞也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二太太之前被梅朵气得气血攻心,因此身子很不舒服,感觉五脏六腑都难难受受。   之前还没有什么,现在安静了下来,卓玛立刻就敏感的嗅到二太太身上的血腥味。顿时,被这血腥气味刺激到的卓玛也感觉到自己的胃里面气浪翻滚着,难受异常。   一个作呕,卓玛将二太太扶到了位置上后,就朝着饭堂外面冲了出去。还一边跑着,一边用手捂着她的嘴,好像是害怕立刻就会吐出来一样。   大家的视线都跟随着她,二太太担忧的叫道:“卓玛,你怎么了?”   梅朵看着卓玛一副要吐的样子跑出去,眉梢挑了挑。   今天晚上也没有十分油腻的东西,而且才刚开饭大家吃的都不多,既然如此,卓玛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梅朵想到刚才二太太吐出的一口血,便猜测着难不成是血腥味刺激到了卓玛,引起的什么怀孕反应?   可是怀孕引起的呕吐最少也得四十多天,卓玛不会已经怀上这么久了吧?   梅朵看向门外,暗自思索着。片刻后,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她又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   是不是有了,问一问木匠就该知道了。   卓玛跑到外面以后,扶着栏杆就弯腰要吐,但是呕了几下后,发现只是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却感觉胃里面难受得紧。   小小年纪的卓玛,根本不会往怀孕这方面想,哪怕她真的很希望自己怀上孩子,可是此刻,她还是以为自己只是吃坏了东西什么的,并没有放在心上。   呕了几下,卓玛觉得舒服了些以后,就又回到那饭堂里,入座。   梅朵坐在卓玛和二太太中间,十分的碍事。二太太担心卓玛的身子,斜着身子问道怎么了,卓玛笑了笑回答没什么。   听着她们的对话,梅朵坐在旁边安静的分析。卓玛出去呕吐,只呕吐了这么一小会儿而且回来以后状态不错,可见方才肯定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吐出来。并且,卓玛她并没有大量的喝水漱口,可见她刚才的确只是干呕。   真是很可疑的反应呢。   下来的晚宴就没什么意思了,大家静默着实在是没有话说,只有雪贡土司最后说了说雪贡家的现状,还有什么明年的展望,没说几句,也就是很快的不说话了。   大家一起静默默的熬着过除夕。   终于,等到管家宣告着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就要到第二年时,梅朵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个晚上对于她来说,就是草草的吃了两口,说了几句就结束。   散场了,雪贡土司深深的看了梅朵一眼,对梅朵今天晚上的发飙感到十二分的诧异与震惊。   梅朵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转头甜甜的冲他一笑,说道:“阿爸,赶快睡去吧,新年到了哟。”   雪贡土司笑了笑,向梅朵拜拜手,看着她离开。   离开饭堂以后,央兰拉着梅朵就直奔出了官寨,卓玛因为要扶着二太太而很可惜的不能出去。   大晚上的跑出去是做什么去呢?原来这是因为在这里藏族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在除夕过完,到了午夜时,各家各户都要出动着到河边去争抢头水。人们认为第一抢到的是金水,第二抢到的是银水。抢到金水、银水的家庭,来年肯定会有好运的。   虽然梅朵没有必要去抢,但是央兰小孩子性情,只想着服侍了大小姐以后,如果去抢头水,那么就是绝对没有人敢和大小姐争的!为了好运,央兰央求着梅朵在大半夜的去抢头水。   即使很无奈,但是梅朵还是打着精神去了。   房间里蓝宝已经是睡得一塌糊涂了,所以梅朵便没有带着蓝宝去。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一出官寨,就发现家家户户都是灯火通明的。在这么一个重大的节日里,除了小孩子,没有人会有睡意。大家都已经出来忙忙活活地到河边抢水。人还是很多的呢,在前面领头跑着的,可都是好些个大老爷们。   央兰拉着梅朵的胳膊往前小飞奔:“小姐,你快点嘛,小姐!”   梅朵送她一个白眼。这么不在乎主子的形象,没问题吗?   就是因为梅朵的懒懒散散,等到央兰和梅朵跑到河边的时候,别说是金水银水了,连铁水铜水也早都被人抢光了。央兰好生失望。   那边人群欢呼着,是人们围着抢到了金水的人在贺喜。   “哎呀,桑吉呀,你们家明年可是有好事啊!”   “桑吉你儿子真能干!”   “迦那,你老婆即使是不去官寨里给当下人了,你们家也还是好运连连嘛!”   桑吉米玛和丈夫迦那大笑着和周围的人说话。梅朵凑近了,定睛一瞧,这会儿手上拿了个水囊,抢到了金水的家伙竟然是旺堆!   旺堆抢到了头水?那群大老爷儿们的连个小短腿都比不过?   就在梅朵这么想着的时候,旺堆看见了她,眼睛一亮,急急的就从大人们中间钻出来了。   “大小姐!”   今天的旺堆或许是因为抢到了头水的原因,心情好得不得了,随着胆子也随着大了很多,不会像之前一样一见到梅朵就哆哆嗦嗦的往后躲,而是大大的喊了一声“大小姐”!   旺堆从人群里面挤出来,冲到了梅朵的面前,高兴地举着他手中的水囊:“大小姐,你看,我抢到头水了呢!”   在这热闹的氛围中,梅朵的心情也随之高兴了起来。她拍了拍旺堆的脑袋,毫不吝啬夸奖道:“旺堆,你真棒!”   旺堆开心的眼睛都笑成了两条线。   梅朵询问到:“你是怎么跑那么快的。这么多人抢,你还能抢到,真厉害!”   听着大小姐一句又一句的夸赞,旺堆表示很害羞。他脸红红的摸着自己的脑袋,很羞涩的低声道:“我其实一直都在这里站着的。”   恩?   ……好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了呢。   “你,呃,”梅朵有点词穷,“你就在这里等着到午夜抢头水吗?”   旺堆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急急的摇了摇头,他看到梅朵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没,没有,我是来看鱼的!”   “大晚上来看鱼?”   “恩,”旺堆点头,“也要祝它们新年好啊!只是我出门的时候,阿妈往我手上塞了水囊,告诉我一见到有人往河边跑,我就赶快把水囊装满。”   旺堆的声音说得越来越低,而梅朵也听得越来越表示玄幻,这个世界上真是什么巧合都能有啊。   再次见到桑吉米玛,桑吉还是一样的心疼着梅朵,直说梅朵穿的少了,不应该出来凑热闹,还让梅朵赶快回官寨睡觉。久别的嘟嘟叨叨让梅朵感到很温暖。   回了官寨以后,才旺平措还站在走廊里望月念经。   梅朵予他打了招呼后,便进屋。梅朵不知道的是,身后才旺平措的视线一直固定在她的身上,口中也一直在嘟囔着:“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   进了屋,累了一晚上的梅朵也已经很困了。蓝宝听到主人回来的声音,只是睁了下眼睛又很快的打起了小鼾。央兰服侍着梅朵洗漱后入睡。梅朵躺在床上,不断的希望卓玛是真的怀孕了。如果卓玛真的怀孕了,那么这个年可算是有的过了。   就在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胡思乱想中,渐渐入梦。   ……   大年初一头一天,各家都要先去煨桑。   所谓煨桑,就是将松柏枝焚起,而不是烧桑枝桑叶。“桑”是藏语,其本意为“清洗、消除、驱除”等净化之意。煨桑时产生霭蔼烟雾,人们相信它会起到驱邪避害的作用,而且相信这种烟雾不仅会让信徒们感到舒适,也会让神灵们感到高兴,渐渐的,便成为藏族祭天地诸神的一种经典仪式。   在藏族地区,几乎每家每户都备有桑炉。同抢头水一样,大年初一,人们起的很早,第一件事就是煨桑祭神,素以第一个去煨桑的人为荣。   雪贡官寨的院子中央便有一个大大的煨桑炉。桑炉必须要放在经过精心选择的最洁净之处。   一大清早,雪贡土司便率先取了松柏枝来,第一个煨桑。   煨桑时,先将柏树枝放置桑炉内点燃,然后再撒上些许糌粑、茶叶、青稞、水果、糖等,最后再用柏枝蘸上清水向燃起的烟火挥洒三次。   雪贡土司口诵“六字真言”。   何谓六字真言?……当然不会是“南无阿弥陀佛”。而是唵、嘛、呢、叭、哞、吽,差不多翻译一下就是“啊!愿我功德圆满,与佛融合,阿门”这么个意思。=。=   佛经上说,神灵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只要闻到桑烟之香味便宛如赴宴,藏语称其为“智萨(即食味)”。所以僧俗民众总是到寺院、山顶煨桑祭神,给神灵以美味,给自己以精神解脱。   在雪贡土司的主持下,桑炉里慢慢冒出了巨大的浓烟浓雾,白白的,在官寨的院子里面升起。带着洁净,能够驱散一切肮脏的污秽。   梅朵在楼上看着,嗅一嗅,顿时也感到了心很宁静,心中默念:唵、嘛、呢、叭、哞、吽。   大年初二,人们开始走亲串门,或是开始集结聚会。   若是在牧区,人们会进行赛马、摔跤、弓身拔河、跳高绳、投石、下棋等各种活动,而在农区,人们也会寻一块空旷的场地,在上面开始跳起锅庄舞、弦子舞,进行对歌、猜谜语等活动。老人们则喜欢转经,即围绕着某一特定路线行走、祈祷,这项活动可就耗时间长了。   迎新年,人们也会全家先吃一口“协玛”或者麻花,表示吉祥。   “协玛”是在过年前就准备好的,即在绘有彩色花纹的木盒左右分别盛放炒麦粒和酥油拌成的糌粑,上面插上青棵穗和酥油塑制的彩花。还要用水浸泡一碗青稞种子,使其在新年时节长出一、二寸长的青苗。“切玛”和麦苗供奉在神案正中,祈祷来年五谷丰登。   过年期间,人们会在小经堂里摆上酥油灯和干果等举行晨祭,供奉佛、菩萨和诸多神灵。当太阳照到山顶上时,小伙子们会扛着神香树,到当地神山上面祭祀山神,就比如小白玛。   土司一家子过起年来是十分无聊的,更多的时候是作为旁观者,而不是参与者。而对于一个家庭中,还有两个讨厌的人这种情况,就更是不会让人高兴起来了。好在,梅朵还有认识的人。   小白玛没有同伴,但他也想去祭祀山神。他想了想,决定来官寨里面问一问,看看大小姐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   梅朵自然愿意。   在给雪贡土司说了一声以后,梅朵就带着央兰和蓝宝跟着小白玛和金娜央美去了西山。为什么还是西山,实在是因为这一年来,小白玛在西山经历了好多事情,他认为十分有必要给西山的山神拜一拜。   应该是脑子中邪了,梅朵就把在西山发现的两把钥匙给带上了。   自从上次一别,金娜央美和梅朵之间的感情并没有淡薄。唔,好吧,也没什么感情,但是金娜央美见到大小姐要和他们同行还是很高兴的。   她笑嘻嘻的挽上了梅朵的胳膊,好像关系有多么亲近。小白玛没说什么,要是老白玛在这里,绝对也要把他女儿也说成“臭狗屎”!   梅朵对于这个萌妹纸的亲近不算排斥,可是看在身后的央兰眼里,就显得很不舒服了。   一看到一个奴隶的女儿,还是行刑人的女儿,竟然超过了主仆尊卑的敢主动挽上大小姐的胳膊,央兰张口就想训斥。但是她一瞥眼,当看到大小姐脸上没什么厌恶和排斥的表情,反而带着些许无奈时,她愣住了。   大小姐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任由一个奴隶碰到自己。   大小姐为什么不讨厌这个女人呢,为什么不一巴掌把这个女人打开呢。如果换成是她挽上去,大小姐也会这样静静的接受吗?   瞬间,心思百转千回。   央兰心里面有些酸酸涩涩的感觉。自从成为大小姐的侍女以后,她一直陪在大小姐的身旁,大小姐和金娜央美是怎么认识的她也知道得是一清二楚,但是什么时候,金娜央美和大小姐的关系能够这么亲近了?   大小姐那日将她留在西山上后,便再也没有过类似的举动,可是她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被放弃的感觉。为什么?   这种感觉真是莫名其妙,大小姐并没有对她说什么,她也还是在大小姐身边陪伴着,为什么会有被放弃的感受呢?   而反观金娜央美,虽然没有在大小姐身边,但是她却觉得金娜央美比她更受到大小姐的重视。   不应该的,为什么!是因为上次在西山的山洞里她一个人退出去吗?她害怕,她退出去是应该的,不是吗?金娜央美胆子那么小,还留在大小姐身边,难道不是给大小姐添麻烦吗?   央兰想不通,怎么样的想也想不通。   不过好在,大小姐与金娜央美的接触不多,这让她的心里面好受许多。   只是她心里面胡思乱想的,对吧?   央兰走在最后,看着前面的大小姐,小白玛和金娜央美,还有蹦跳的欢快的蓝宝。她慢腾腾的脚步让她落在最后,让她心里面被抛弃的感觉愈发的强烈。   为什么不等等她呢?   梅朵注意到身后的央兰越来越远,但是她并没有回头呼唤。从刚才见到金娜央美的时候,那丫头的情绪就有点不对劲。   继续向前走着,让央兰在后面自己好好想想吧。不是什么时候别人都会等待,自己也应该加快步伐啊!   到了西山以后,四人一獒爬上了山顶。千辛万苦将神香树栽好,正高兴的时候,金娜央美一指远处:   “小姐,那里有棵树呢,好奇怪。”   梅朵回头,只见一棵树在一块山壁上面长着,奇怪的地方在于……   “诶,那不是咱们上次去的地方吗?”   【待续】 第九十三章23日:钥匙君,你够了!   就在大家为成功种下神香树而欢呼的时候,眼尖的金娜央美发现了远处的一块石壁上面奇怪的长着一颗小树。梅朵闻言看去,也感到诧异。   那棵小树生长的地方赫然就是虎獒和猎户所处的那一块片桃源之地的周围石壁上空,这种巧合让梅朵不由得想要凑近一探究竟。   他们四人并不是处于西山的最高点,而只是一个小起伏的顶点之上。简单看一下,沿着山脊是可以走到那个低势较高的石壁处的。将神香树照顾好后,四人便向前走去。   那小块桃源之地就好像是老天爷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好好的小山上戳下去一个洞,除了之前梅朵几人发现的那个小山洞,周围没有其它的可以出入的途径。   走到了近处以后才发现,石壁陡峭,而且湿滑。四人不敢凑得太近,只能在尽可能能细看那棵小树的地方停了下来。   也是由于石壁陡峭的原因,并没有积雪遮挡住视线,所以能够很好的观察小树的生长情况。   那棵小树的奇怪点在于,它很小……呃,是它根部的周围竟然是土壤。好好的山体石壁上,出现土壤并不奇怪,但是其它地方都是石壁,就只有小树根部的一点点范围内是土壤,这点就很让人迷惑不解了。   肯定是因为那里有土壤才造成的有树苗生长,而不是因为有了树才汇聚的土壤。清楚这一点的几人互相看了看,发现其他人都是眉头皱了起来。   小白玛惊叹道:“怎么弄的呢这是?”   央兰没说话,而金娜央美则是大胆的猜测道:“会不会是人为的?”   梅朵对金娜央美的话表示几分赞同。这棵小树生长的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而这个深坑也因为有诸多“前科”而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为的可能。   “可惜现在咱们手上没工具,要不然倒是可以细细观察一下。”梅朵惋惜。   央兰在后面点头。   既然没辙,那么就只有撤退,等下次再来了,可是就在梅朵打算说离开的时候,金娜央美一拍手:“大小姐,我有个主意!”   “恩,什么?”梅朵很感兴趣。金娜央美还没有说过有想法的时候呢。   金娜央美从小白玛的手中扯过大牛皮布袋,放在地上打开:“咱们带了锄头和铲子,刚才绑树的时候还剩下不少的绳子,到周围再砍一些粗壮的树枝,就可以把锄头和铲子续长。我看那小树干细枝枯的,肯定根扎得不深,咱们拿着东西到那头,对着它的根砸一砸,挖一挖,那树肯定会掉的!”   梅朵看去,确实,那棵小树如果严苛的来说还算不上是一颗树,只能说是树苗,还没有他们带过来要栽种的神香树长得健壮。而且,金娜央美分析的也对,它的根系应该不会太长,这也能从侧面说明,这颗树苗根部的土壤只是一小部分的,更深处的山体石壁隔绝了它的根须。   现在是冬天,树木脆弱,这个时候搞破坏也容易一些,要等到春天了再动手估计也要耗费不少功夫。并且,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针对的工具可以使用。   对金娜央美的主意细细思索了一下,梅朵立刻当机立断道:“好,就这么做,咱们试一试。”   “央兰,你和小白玛去负责找一些粗壮的树枝。小白玛,能行的话爬树道上面砍,掉到地上的都太脆了。金娜,你留在这里准备一下,等他们带回来树枝以后,把锄头和铲子绑上两把。蓝宝,你和我到前面探探路去。”   果断的分配好工作任务。   “是的,大小姐!”   “嗷嗷,嗷嗷!”   四人所出的地方是和小树所在的石壁相对的石壁上面,因此想要实施砍树计划,至少要到对面去。而寻路的任务就是要查看一下绕着大坑走的路有没有危险。   鉴于蓝宝同志入冬以来,身上的肥膘不减反增,梅朵咬着牙将蓝宝同志一屁股踢到了前面去。   山路并不好走,尤其是沿着类似于悬崖,有厚厚积雪的石壁边上走。梅朵走得很小心,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她把蓝宝护在里面,只要蓝宝走歪了靠近了石壁边,立刻出声将它赶远一点。   为了不走歪,很认真沿着石壁边沿走,遇到个什么不易被发现的石头和树枝什么的,也都给挪开。   梅朵捡起一根小枯树枝,扔向了远方。蓝宝同志这个家伙,高兴的“嗷”了一声就跟着树枝跑了。梅朵又捡了跟树枝还没扔呢,就发现蓝宝把刚才扔的那根给叼回来了。   嘴抽搐:“蓝宝,你欠揍啊!”   蓝宝叼着树枝,眨眼:“嗷嗷。”不是要训练哥健身吗?   ……   蠢獒,不解释。   耗费了相当一部分的精力后,梅朵带着蓝宝终于到了目的地,长有小树苗的石壁边。绕着大坑走起来挺远,但是直线距离并没有多长,正如方才几人能够好好的观察小树苗一样,梅朵也能够清楚地看到对面的三个人正在绑着工具。   帮不上手工活忙的央兰看到小姐终于到了对面,连忙挥胳膊呐喊道:“小姐,你没事吧?”   响亮的声音传到梅朵的耳朵里面也就是能听到的程度。朝对面招了招手,梅朵喊道:“没事!你们忙完了就沿着石壁边儿过来就行,小心点,路还是挺好走的!”   收到讯息的三个人由小白玛发话:“没问题!”   由于彼此之间都能看到,所以梅朵也就安下心来,不再去看对面的三人,而是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里不算是西山的最高顶,但是比起之前种神香树的地方还是高上不少。   或许这个大坑真的是由老天爷按手印形成的吧。西山的这座山基本上是一座土山,可是单单就这么一块区域是由岩石构成的,不得不说大自然的神奇。   坑周边并没有树木,而是在又扩大了一圈的距离以后才出现了密集的树木,形成树林。   见到周围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后,梅朵转头看向对面的三人。   小白玛等人已经做好了工具,收拾完毕离开向这边而来。之前他们在那里,梅朵的注意力便会被吸引,现在他们一离开,梅朵直直的就看到了这地势的神奇之处。   从梅朵所在的地方向来的方向延伸,一直能够隐隐的看到最远处他们种神香树的地方。从这个大坑到神香树所处的小顶点,竟然连成了一把短铲的模样!   这个大坑就是短铲的最上端的铁环,他们来时走的路就是短铲的木柄,而神香树的地方之前发现不了,现在一看竟然是个小凹陷之地,正如铲头一样!   梅朵发现这个,一时看怔在那里。   是她想象力太过发达了吗?这只是一个巧合,还是……   不可能不会是巧合呀,这可是自然山体形状,凭现在的人力怎么可能改变,而且要改也不会改个铲子模样吧?   可如果单单是巧合,她心里面又释怀不了。铲子,铲子?!   就在梅朵纠结的时候,小白玛、金娜央美和央兰三个人顺利的走了过来。   四个人里面就只有小白玛是有力气的男人,挖树这种辛苦费力的活自然就是交给他了。而小白玛自然也不会舍得让大小姐和妹妹动手的,二话不说,摘掉手上的手套,活动了活动,抓起刚才制作的工具就到了石壁边。   为了以防万一,还在小白玛的腰上套上了绳子,由金娜央美和央兰拉着,蓝宝也凑上去咬住了绳子的尾巴。   梅朵小心的站在小白玛的旁边看着。   小白玛干活干得十分辛苦。虽然工具制作的巧妙,而且长度也够,但是小树的生长位置使得用不上劲造成了事倍功半的效果。   每一次小白玛都用出了吃奶的力气挥动着锄头,但是等长长的把柄将力气传到铁刃上后,就至多只能打掉一小截枯树枝的了。   小白玛干得很卖力,原因无它,大小姐在旁边看着呢。   日头已经很高了,在其他人都还感觉不到暖意的时候,小白玛已经大汗淋漓。   梅朵见他辛苦,便让他休息一会儿。小白玛擦了汗,感觉有点难为情的放下了工具,退后几步歇息。干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的功夫,也只是将将把树苗的细树枝和根部的一些土壤给打掉。   很困难。   趁着小白玛休息,梅朵再看了看那树苗,想了想向小白玛询问道:“你能把锄头上面的锄刃给拆下来吗?”   高难度。   小白玛嘴角抽了抽,很不愿意给大小姐回答“这很困难”。   梅朵见他不说话,笑了笑,又道:“和把这颗树弄出来,哪个更难一些?”   这个小白玛知道:“树。”   “那好,你把这个锄刃给拆下来吧,往上面绑住绳子,勾住了树干以后,把树给拔出来!”梅朵简单的说了她的主意。   小白玛一听这个主意,惊喜的一拍手:“大小姐你真聪明!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想到你就是主子了。   金娜央美在旁边也是眼睛发亮,然后凑了过来:“大小姐真聪明诶。”   梅朵才不会被这兄妹俩吹捧的上天呢,这么简单的主意这么晚才想到,已经很汗颜了好不好?   道了句“赶快拆”以后,就在一旁看着小白玛又费力的拆工具。   拆锄头这个活虽然说费死力,但是慢慢磨也是能拆出来的。好长时间后,小白玛成功的将锄刃给拔了下来,还顺道将绳子绑好。确定帮牢固以后,兴高采烈的用双手递到了梅朵的眼前。   梅朵接过,看了看,觉得还行,虽然不是合格的索套,但是好歹有模有样。   “呐,既然是你做的,怎么做也都交给你了,行吗?”   梅朵又将这成了索套的工具给了小白玛。小白玛接过,休息够了,大喝一声,就继续去干活。   这番,相当顺利。除了将锄刃勾到树干上面费了点时间外,剩下的拔树什么的一口气就拔了出来!   就像拔萝卜一样,小白玛一个人拔不出来,金娜央美和央兰在后面跟着,再拨不出来,梅朵也上了场。最后,在蓝宝同志的助阵下,“三、二、一”!众人齐齐一个屁股蹲,小树苗就在另外一端被完完全全的拔了出来。   蓝宝同志这个得瑟啊!   就跟拔萝卜最后参战的小老鼠一样臭屁。   被拔出来的树苗果然如同之前猜测分析的那样,根须很短,又细又少。小白玛将锄刃又按到木柄上,趴在石壁边挥舞了几下锄头,将那些泥土都砸掉,直到锄头伸进去露出来的小洞里,碰到了坚硬的东西才停下来。   “挺浅的,连锄刃的长度都没有。”   闻言,梅朵派金娜央美再返回了对面,去看将树拔掉了以后是个什么情况。   金娜央美在对面看了以后,惊喜的大叫道:“大小姐,不是石壁,而是一个小匣子!”   小匣子?   梅朵有些诧异,同时也有了点不详的预感。   “什么匣子?你确定是匣子,能看清?”梅朵喊道。   金娜央美又伸头张望观察了一下,而后确定到:“没错,是匣子!大小姐我眼神好得很,看得很清楚,和之前在下面水潭里面发现的匣子差不多!”   该不会又是把讨厌的钥匙吧?   梅朵不禁悲剧的想到。要是再来一把钥匙,那可就三把了,真是给人难上加难。   “玛杰,有方法把匣子弄出来吗?”   “可以!”小白玛信心满满的道,“用锄刃把东西勾出来,就算勾不上来,掉下面也能捡到。”   梅朵点头,一直在做苦工的小白玛立刻行动。   这次也很顺利。或许是因为那匣子在里面埋得时间久了,小白玛往里面狠狠的敲了敲锄头以后,锄刃就砍进了匣子里,直接插着匣子就把它带了出来。   大家齐声欢呼。   顺利的发现物品,这让忙活了有大半天的几个人都有不虚此行的感觉。在金娜央美的催促下,小白玛当着大家的面将木匣打开,果不其然,又是一把钥匙!   “啊,还是钥匙啊!”   小白玛和金娜央美的脸上都露出了郁闷的神色,央兰倒是感到惊奇不已,发现了三把钥匙,她是第一次参与到出土过程。   梅朵之前有心理准备,所以倒是不感到惊讶,只是心里面更对这三把钥匙各自对应的锁感到犯难。   什么玩意嘛,光见钥匙不见锁,鬼知道还有没有更多的钥匙!   几个人坐在地上休整,梅朵拿着钥匙皱眉。   拿出怀里的另外两把钥匙,新得的这把钥匙和发现的第二把钥匙一样,都是小小短短的,有可能都是一种类型的锁的钥匙。   “锁在哪里?”   梅朵低声喃语,任凭脑子混沌成浆糊也想不到。这时候,坐在一旁的金娜央美突然道:“大小姐,咱们多会儿再去下面那个黑漆漆的洞里面瞧瞧?上次不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吗,说不定锁就在那里藏着呢!”   闻言,梅朵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下面的这一小片桃源之地几乎已经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再发现不了什么线索,而唯一再显诡异的地方就是那个深洞里凹凸不平的石壁了。   那个石壁它……   一边想着,梅朵条件反射性的就将目光从石壁下面,按着脑中那黑洞里面的路线向前移动。从桃源之地返回的路上,要走近二三十米才能到不平的石壁所在,那里……   梅朵视线的移动猛然停止。   二三十米?   她虽然脑中想的是黑洞里面的情况,但是她的视线却事放在远处的地面上的。而在她感觉到石壁处将目光停下来的时候,赫然发现目光停止的地方,竟然是“短铲”山势的把柄和铲头链接处!   这是个大巧合?   下面的桃源之地是短铲的头部,藏了三把钥匙,黑洞长长的通道是短铲的柄部,那么短铲的铲头处能对应着什么?   梅朵只感觉脑子都要不够用了。   那石壁后面有东西吗?石壁上面会不会有锁,就像是机关门一样,锁打开,石壁也就开了。   虽然明知这样想会有点荒诞、无厘头,但是这一丝丝的诡异奇怪就引着梅朵不得不这样想。   她将钥匙放进怀中,正招呼着大家走的时候,央兰的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央兰指着远处,大大的叫了声:“大小姐你看,这里多像一把铲子呀!”   梅朵心神一抖,扭头看她。   央兰自顾自的开心道:“不知道那铲头下面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挖!”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挖?   梅朵看着央兰,眼睛瞪得滚圆。央兰这句无心的话,简直就像是一句来自神灵的启示般在她的心头炸开火花。   铲子,自然,自然,铲子就是用来挖东西的嘛。朝哪里挖?还能朝哪里挖,石壁后面绝对有东西啊!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证据和信心,反正梅朵一下子就是认定了那面凹凸不平的石壁后面是空的!   是的,她没有直接的证据显示,也没有支撑信心的理由,但是第六感,第六感!现在这里的一切既有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有着人类的巧妙改造,混合在一起,迷花了人的眼睛。   要探一探,的确要探一探!   突然就热血沸腾了。   梅朵让大家收拾着东西,按紧了胸口新得的一把和原来的两把钥匙,说道:“明天一早,咱们再去下面的洞里看一看。玛杰,把你阿爸也叫上,带好工具,能用的都带上。”   一听说又能跟着大小姐冒险了,小白玛开心的不得了。男孩子的骨性就是冒险精神,哪怕这冒险看起来毫无危险,但是也足够让人开怀。   金娜央美请求着:“大小姐,我也想来。”   “恩,来吧,今天你也出了好主意呢!”   央兰在一旁等着大小姐说让她明天也跟着,但是大小姐招呼了收拾东西以后,就领头下山了。   央兰想了想那个洞里的黑咕隆咚,心里面好纠结。   【待续】 第九十四章24日:下人的职责   “大小姐,您回来了!”   梅朵带着央兰一回到官寨,守门人甲他泽里热情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梅朵稍稍一愣,而后心情不错的朝他点点头。   但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头的动作是不要紧,却引来了诸多人的围观。   似乎是见到大小姐这么温和,本来在院子里面忙活着的其他下人们,也都转过头来冲着梅朵喊道:“大小姐,您回来了!”   这仗势,跟迎接领导有得一拼。   梅朵眉尖轻佻,就明白这群人的反应为什么如此奇怪了。自从她在除夕晚宴上狠狠的打击了二太太,并且将新上任的三太太给拉下马以后,她在这官寨里的声威就提高了不少呢。   前两天还没有什么,但是经过这两天在饭堂里目睹了全部过程的下人们口口相传以后,现在官寨里面的家奴几乎都知道了大小姐是怎么在除夕晚宴上大显神威的。   自然,大家也都知晓了大小姐现在已经是踩在了二太太的头上了。恐怕从现在到大小姐出嫁的那天,二太太是不会再有资格在官寨里面作威作福了。   真是没想到多年来一直痴傻的大小姐竟然能把太太给打趴下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清楚这一点的下人们自然心里面高兴万分。二太太的脾气暴躁,对待家奴下人们非打即骂,要求极为严苛,这让下面的人有苦无处申诉。现在换成大小姐在官寨里面有了说话权,大小姐这么温柔可亲,可想而知,他们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的。   也因此,院子里面的家奴们现在对于大小姐是十分讨好的态度。   而梅朵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于是她默不作声、心里明白的接受了下人们的恭敬问候。   木匠果日边巴也站在院子里面看着一日比一日出众美艳的大小姐,眼睛里面露出了爱慕的神色。   其实这下人奴隶之间偷偷爱慕着大小姐的人又何止他一个呢,只是木匠果日边巴一向不在乎脸面这种事情。他表现的很自然,**裸的炙热目光就盯着梅朵。   梅朵根本不需要特别的关注就会察觉到他那强烈的视线,从而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她扭头看去,见到是果日边巴,于是露出熟悉的目光,并且很客气地笑了笑。   如果说,自打一开始她救下了木匠,并且在以后相处的过程中,她对这个男人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好感,那么,自从经过了上次那晚他竟然想要趁机侵犯她的事情后,梅朵对于木匠的印象就再也不好起来了。   这个奴隶,只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并且,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也会变成一颗被废弃的棋子!   想到这里,梅朵脸上带着笑的就向这木匠走了过去。   她在木匠面前站定,然后低声悄俏地向他说道:“我感觉卓玛最近身体有些问题,你平日注意着点,如果发现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立刻向我说。”   木匠见到大小姐向让他走来,心里很开心。但是,当大小姐一张口就是关于卓玛的事情时,木匠的心里还是禁不住的感到莫大的失望。他虽然知道大小姐对他并不喜欢,但是,一向在女人间吃得香的木匠,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奢望的,奢望大小姐对他还是有一定的好感。   不过,即使是因为二小姐的事情而与他交谈,这对于愈加觉得自己卑贱的木匠来说,还是很值得珍惜的。   木匠特意想了想,想留多一些时间与大小姐相处。   片刻后,他回道:“我会在这两天就向大小姐说明二小姐的身体状况的。”其实说不定都不需要两天,卓玛现在缠木匠缠的很紧,基本上就如一天三顿饭一样,一天起码要和木匠见三回面卓玛才会放心。   梅朵笑了下,对于他的表示还是很满意的。她低头看了看木匠手中的活计,问道:“你最近是在做什么?我就没见你做出来一样成品,却光见你一有空就在这里鼓捣。”   听到大小姐的疑问,木匠很赧然。他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干巴巴的向梅朵解释:“只是做一个简单的玩意儿罢了,最近是偷了懒,所以好长时间了也没有做出来。”   梅朵点头,只是没话找话说的,所以对于此事也便不再多问,转身离去了。   木匠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痴迷的目光是瞎子也能看出来的明显。他看看自己手中差不多已经快要成型的梳妆台,想着如果他把这个梳妆台送给大小姐,大小姐见了会不会露出惊讶和高兴的目光。   一想到可能会讨得大小姐欢心,木匠做活就做的更卖力了。   第二天,梅朵一睁眼就吩咐央兰给她准备一身精干的衣服穿,因为今天是要和行刑人一家子出去冒险呀!   央兰闻言,乖乖的去给主子找适合的衣服穿。梅朵注意到她的神情有些黯然,也不说话,等着她自己什么时候忍不住了乖乖问出来。   到洗漱完毕吃完早饭后,梅朵已经全身上下、从头到尾的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完全是适合上山的装扮,就连蓝宝也被梅朵在它的肚子上绑了一块小棉布,用来阻挡尖锐的小石子或者树枝的锋利摩擦。   软绵绵肉多多的小肚子可是也要保护好呀!   蓝宝抬起爪子想挠一挠肚皮,嗷?!竟然挠不到了。   眼看着主子和蓝宝已经打理好,就要出门了,央兰在后面扭扭捏捏的,到最后终于是忍不住的向梅朵问道:“呐,大大,大小姐,我……能不能,呃,我想……唔,我,我还用去吗?”   好好的一句问话,能被她断断续续的砍成好几截。央兰先是从“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变到了“我想跟着一起去”,最后真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竟然变成了“我还用跟着去吗”?   唉,央兰妹纸,虽然你年纪小,但是你的气势能不能再弱一点。   看着她那拐来拐去都是觉得主子嫌弃她的问话,梅朵好笑的看着她,最后玩昧的询问说:“你想不想跟着去?”   听到主子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央兰的心里面就更是不踏实了。她的信心本来就不多,这一下子就更是少的连个指甲盖的大小都没有。她揪着自己的袖子,低着头,垂着眼,两只小脚也在地上不断的摩擦,整个人呈现出一个很不安的状态。   她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面憋出来的,跟蚊蝇一样哼哼的大小:“小姐,你……你要是不想,唔,嫌弃……我我还是不去了。”   看着央说出兰这么一句“激动”人心的话,梅朵实在是纳闷儿她到底是怎么虐待这个小姑娘了,之前不是还跟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哈的吗,现在怎么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呢?   什么叫做她不想,她嫌弃?还有,想询问主子是不是嫌弃自个儿了就问嘛,怎么到最后就打退堂鼓的进行自我贬低确认了?   将两条胳膊抱在胸前,梅朵摆出女王的姿态来看着央兰,说:“你今天要是不把一句话完完整整的给我说清了,我今天就不走了,在这儿就听你一个人说。”   央兰惶恐。   小姐这是在责备她吗?大小姐果然是嫌弃她了吗?也是,她这么笨,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胆子还小,到现在竟然连话也说不顺溜了。这样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在大小姐身边服侍呢?   这么想着,央兰的心里就越来越伤心,越来越悲剧,不仅是为自己的无能,还是为即将被大小姐赶走而感到难过。真的很难过。   央兰全是一副小孩子的性情,心里面想的是什么脸上就表现出来。她现在心里面很难过,很伤心,很害怕大小姐会不要她,于是在脸上就越来越愁苦,越来越悲伤,以至于眼睛里面都有了闪闪的泪光,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   梅朵越看她越无奈,对于一个小孩子,用严厉的口气对她说话,简直是在做无用功,除了能得到更多的泪水外得不到任何的改变。于是,梅朵虽然还是保持着两条胳膊抱胸的姿势,但是口气上却是温柔了很多。   说起话来可以称得上是柔声细语了:“怎么这么委屈,我说重话了吗?”   央兰小幅度的摇着头。   “既然我没有说重话,那么你为什么摆出一副我欺负了你的模样?”   央兰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见她这副不暴力反抗也不和平谈判的态度,梅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于自己的人,她始终是做不到狠心的。   于是,她还是拉回话题:“想跟着我去吗?”   半晌,央兰点头。   “那为什么又说不去呢?”   央兰更沉默了。   梅朵温柔地注视着她,就像是度母用着慈祥的目光看着她的信徒一样。央兰在这样温暖的目光下,渐渐地,有点安心起来。好一会儿后,她才说道:“我那么没用,大小姐你会嫌我麻烦的。”   就像是小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来向大人抱怨,央兰的口气里面充满了伤心。   梅朵是一向不擅长应对这种事情的,所以,她只能继续温和地笑着,语气也越发的轻柔起来。她对央兰说道:   “我怎么会嫌你麻烦?你只要对自己有信心,什么事情都能够自己完成好,那么我还怎么会嫌你麻烦呢?央兰,虽然你现在还小,但是你要明白,作为下人,作为主子的侍女,我需要你能够随时随地的帮助我,而不是我要照顾着你,注意你的情绪,猜测你的想法,为你处理麻烦的事情。主仆的身份反了,你明白吗?”   见到央兰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梅朵继续说道:“比如说像现在吧,本来,等我收拾好以后,你也应该将自己收拾好。我带着你现在就已经出发在路上了。可是你看,你却因为一些自己的想法而耽误了我的行程,耽误了大家的行程,现在还需要我来安抚你。央兰,你自己觉得这是一个下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央兰已经羞愧的说不出话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不让你跟着去,你却一个人在瞎想、胡猜。你作为我的侍女,自然是应该时时刻刻的跟在我的身边,像今天早上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见到第二次。如果奶娘还在的话,一定又会要说你不懂规矩了!”   谈话的最后,梅朵用奶娘桑吉米玛来取笑了央兰,在央兰难为情时,伸出手指在她的脑门上弹了弹。   央兰一捂脑门,虽然还是泪光盈盈的看着梅朵,但是眼神里面已经有了开心的色彩。   她明白了作为下人,她应该是能为主子分忧解难的,而不是像她这样,一直在猜测着主子的心思,担心遭到主子的抛弃,一直拖着主子的后腿。她虽然胆子小,但是她可以站在洞口外面放风。虽然说她上次也是站在洞口外面,但那是因为逃避。   她虽然不能事事帮到主子的忙,但是她至少应该做到不劳烦主子挂心。   想通了这一点,央兰的心里面就轻快了不少,赶忙也给自己装备好。   在央兰收拾好了以后,没过一会儿,就有家奴来向梅朵汇报说行刑人一家在院子里面等着了。   梅朵带着央兰下楼,身边还跟着一条穿着肚兜的公獒。见到行刑人一家的造型时,梅朵大吃一惊。她昨天让他们把所有能用的工具都带上,因此今天他们也就真的乖乖听话这么做了!   老白玛两个大口袋,小白玛两个大口袋,金娜央兰背着一个竹篓,里面也放着一些工具,看样子是要顺便去采草药的?   这次,五人一獒再次朝着西山进发了。这是所有去过山洞的,除了仁青外的阵容。有了充足的准备,梅朵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把那面石壁的秘密给找出来!   顺利的到达了西山以后,央兰留在洞口外面放风,剩下的四个人和蓝宝打着火把进入了黑洞之中,并且很有目的性的进去以后就右转弯。   因为大家之前都来过,所以这次算是轻车熟路的。蓝宝之前虽然没有来过,但是好在獒的视力在黑夜中是相当出色的,所以,蓝宝跟在旁边也不见丝毫的慌乱。这次,片刻的功夫后大家就来到了石壁的所在地。   四个人各有分工。梅朵和小白玛到石壁的右边去查看,而老白马和金娜央美在石壁的左边查看。个子高的两个男人在上面摸索着,梅朵和金娜央美则是举着火把在下面细细的检查着,看有没有什么机关的痕迹。   因为这是准备最充分的一次,所以大家都不希望无功而返。因此,每一个人都拿出了火眼金睛的本事,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   在四个人于昏暗的火把照耀下,把眼睛都要看得如针扎般疼痛时,没事可做的蓝宝在旁边转悠了转悠,然后嗷嗷叫了一声。   梅朵怒,帮不上忙的肥狗,闭嘴!   他们是处于一个非常长非常宽的山洞里,所以发出的一点声音都会产生无数的回音在耳边盘旋。因而蓝宝只是嗷嗷的叫了一声,但是带起的眩晕效果可是十分显著的。   四个人难受的厉害,本来就已经检查的头晕眼花了,现在耳边又出现了这种嗡嗡的声音,这简直是让人难以承受,烦得脑子都要炸掉了!   按理说,回音的杀伤力不应该是这么巨大的,但是这块石壁上面凹凸不平,所以声音的反射效果尤其的明显,梅朵四个人还都紧贴着石壁,于是受到回音的干扰也就越大。   “蓝宝,闭嘴。”梅朵低声喝道。   唔……   只不过是叫了一声就被主子骂的蓝宝感到很委屈,但是新发现又不能不给主子说,于是,蓝宝亲自奔到梅朵的身边,张口咬住她的衣袖,往一边拉。   本来梅朵还想斥责蓝宝不要捣乱,但是看到蓝宝行为有些反常,就乖乖地跟着它往走了。   因为之前没有带过蓝宝来这个地方,所以这次她也就忽略了动物对于陌生环境的敏感,就更别说蓝宝的夜视能力强,应该比他们更中用才对。   果不其然,蓝宝这次给了梅朵一个大大的惊喜。   就在离石壁不远的三四米处,就在最下面靠近地面的石壁面上,发现了同昨天在石壁上面发现小树苗的一样的情况,那就是石壁本来的石头被挖空了一部分,而填满了土壤。   这里被挖的部分还不小呢。从蓝宝发现的地方开始,贴着地面往石壁处延伸,大概,有一个小指头高的三米多长的石壁都被土壤所取代。   梅朵脑中灵光一闪,二话不说拿起小铲子就冲着蓝宝首先发现的地方挖了下去。由于她第一下力气使得比较大,所以,这一挖就挖到了东西!   她赶忙叫其他的三个人过来。大家把泥土刨开以后就发现,露出来的是一个像是小土地庙庙门儿的东西。这扇小门封得很严实,而且大小完全契合露出来的小洞。   小门的两扇门叶上面有各有铜环,老白玛和小白玛各拉住一个,脚蹬着石壁借力,只听得“咯咯吱吱”的奇怪声音,小门被艰难的拉开了。   小门里面露出来的东西让几个人都显出了欣喜的目光。   “哈哈,大小姐,锁!”   【待续】 第九十五章25日:打开石壁(补完)   随着小白玛一声惊喜的叫喝,迷你门里面的秘密露了出来。真的是锁,锁孔!   让路给梅朵,梅朵赶紧靠前,旁边的下人打着两把火给梅朵照明着。   上前看了清楚后,行刑人和小白玛父子俩的兴奋惊喜感才传到了梅朵的心头。   “果然是锁,”梅朵高兴的低声道,“小锁,小钥匙。”   伸手从怀中摸索,掏出了三把钥匙。三把钥匙一大两小,梅朵将小的两把挑出来。今天真是幸亏带着蓝宝了,这狗鼻子灵的,要不是它,他们几个人还得在石壁上摸摸索索的老半天呢。   这个地方也真是巧妙,一般人进了黑洞里面探究石壁,谁会注意到就是距离石壁三四米处,还是贴近地面的这么不起眼的地方呢?   第一把小钥匙,能插进去,但是扭不开,这个结果不免的让人心神一紧。他奶奶的,别是还有其它的钥匙,这不完蛋!   将第一把小钥匙拔出来以后,梅朵镇定的将第二把钥匙插了进去。现在已经发现锁了,这就能说明石壁后面必有秘密,如此,就算是这两把钥匙都不是真正能开启秘密的钥匙,她也决不会放弃,定要把真正的钥匙给找出来!   小小的钥匙插进已经露出了锈斑的锁孔,所有的人都心神紧张的注视着梅朵的手。当那双手往旁边一扭动时,大家的心脏就统统的一下全提到了嗓子口。   可千万别是……   “咔喀。”   就在大家连喘气都忘记之时,一声不算是清脆的响动从锁孔后面传来,众人眼中一亮,开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表示高兴,随后的动静就更是惊的让人说不出话来。   只听得就在小锁和钥匙配对成功了以后,一连串的声音都跟着响了起来。梅朵害怕有什么机关,虽然明知如果是真有机关的话,现在几个人早都已经死了,但是她赶忙做个手势示意大家全闪到一边儿。   “咔喀咔喀咔喀咔喀……”连续不动的类似于机械运动的声音过后,“咯吱,啪!”   这一声“啪”直让心弦绷紧的众人耳朵鼓膜一跳,什么声音?!   四下查看,但是周围都是乌黑一片,而且声音的发生源太模糊,他们无法知道是什么东西被“啪”的一下怎么了。   梅朵神情严肃,不敢放松片刻,紧紧的盯着锁孔,钥匙还插在上面。她猛然间想起有长长的一道被土壤填埋的区域,于是赶忙起身打着火把弯腰顺着地面走。   一直看到石壁处,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赶忙向后挥手示意他们再次检查石壁。之前没有可值得发现的地方,不代表在一道锁打开以后还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细细的检查,不要放过一处蛛丝马迹!”   然而这次,命令好像有些过于谨慎了,因为当小白玛打着火把刚走到石壁中间时,赫然就发现原来还只是凹凸不平石壁上弹出了整个一小面石头来,而这次里面露出来的,则是一把横锁。   又是锁?   小白玛一瞪眼,哈哈,这次可是收获巨大,两道锁都发现了。   他急忙唤道:“大小姐,又有一道锁!是大钥匙的!”他连是大钥匙都能看出来。   梅朵听见声音赶忙向小白玛身旁走去,她的个子有点低,虽然看不到露出的锁,但是也能很清楚的看见原本是好好的石壁,这会儿却空出了一块来。   火速将大钥匙从怀里拿了出来,递给小白玛,说道:“赶快把锁打开。”   小白玛将钥匙从大小姐的手里接过,他的心情甚至比所有人都要激动,双手都有些颤抖。   拿着钥匙,稍显哆哆嗦嗦地插进了横锁的锁孔里,胆子有点小,不敢拧。   金娜央美在后面催促着:“哥哥赶快打开呀!”   梅朵静静的等着。见到小白玛的手腕没有转动的迹象,还以为是钥匙不对,立刻就显出担忧的神色。   看到自家的儿子竟然惹得大小姐担心,深知这堆臭狗屎脾气的老白玛,拿起棍子就狠狠地朝小白玛的屁股上敲了一下,并且厉声训斥着:   “没出息的东西,不赶快开锁,愣着干什么?”   被狠狠抽了一棍子的小白玛,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的“唔哦”的点着头,并且转动着手腕扭动着钥匙。   一眨眼后,锁再次被成功地打开了!这次锁被打开以后并没有其他奇怪的响动,只是,小白玛将锁打开以后,就自觉的将被锁锁着的小门也给拉开了,而这次,见到露出来的东西后,他的神情有点不对劲。   好像是困惑。   “打开了,什么样,发现什么了?”梅朵在后面急切的问道。   小白玛皱着眉头,眼睛还是盯着露出来的东西,可见是在十分细心的打量,但是任他再怎么打量,口中还是描述不清楚发现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老白玛见状,毫不客气的一推搡,将儿子给推到了旁边,然后自己凑上前去看。不过,他看见了东西以后,眉头也是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脑袋思索着的往左边歪一下,然后再往右边歪一下,怎么看都怎么都不认识眼前的是什么物件。   见之,梅朵都快要着急死了。但是她踮着脚尖也看不到,于是赶忙小白玛说道:“你把我抱起来,让我看一下。”   什什什什什么,抱大小姐?   闻言,小白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成了见鬼的苍白。他的两只眼睛瞪得滚圆,嘴巴也大大的张开,呆呆地盯着梅朵,好像是没有听清梅朵刚才说的是什么话。   梅朵自然也知道这种要求显得很不合理,也很不符合规矩,但是现在也只有这种方法啊。   她相当娇嗔的瞪了小白玛一眼:“愣着干什么,我说抱我上去呀!”   确定了大小姐果然是他要抱她上去,小白玛的脸色一下子就亮了。在这黑咕隆咚的洞里,他的脸色就像是有阳光照耀一般。   反应过来后,正想蹲下身子将梅朵抱起来的时,一直听着大小姐说话的老白玛再次将他的儿子给推开了。   “就你这副德性,还想抱大小姐?你走开走开,我来,我来。”边说着一边就蹲下了身子,张开两条胳膊,看样子就是想要一把将梅朵给抱住。   梅朵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小白玛见自己阿爸竟然敢这样抢生意,一下子脸就黑了。不过幸好他还有一个好妹妹。金娜央美吃吃地笑了两声,然后一把将老白玛从大小姐的面前拉开,并且狠狠的踹了小白玛一脚,示意他赶快上。   小白玛感激的看了妹妹一眼,接着急忙在梅朵的面前蹲下,以防他的阿爸动作麻溜的又来抢生意。   他张开双臂在梅朵的面前蹲了下来,梅朵的身子向前一靠就将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由小白玛的两条胳膊将梅朵的双腿给紧紧的抱住后,小白玛一起身,就将梅朵给送入了空中。   抱着浑身上下都香喷喷的大小姐,小白玛的心里面现在是美极了,美滋滋的,美滋滋的;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软绵绵的,软绵绵的!   他简直是太幸福了!   任由小白玛幸福着,梅朵一被抬了起来,就扭过头向石壁上面空出的小洞看进去。   原来,石壁露出来的这个小窟窿里面有着同刚才一样的一个小门,而刚才打开的横锁就是将这个小门给关住了。小白玛将锁打开,两扇小门打开以后,里面显露出来的是一个圆形的机关。   或许小白玛和老白玛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但是梅朵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密码锁。   这个密码锁黄铜质地,长大概有八厘米,高五厘米,厚一厘米,两头锁档为张开的狮子头。锁身装有五个圆形转轮,每个转轮由个四字汉字组成,共二十个汉字。   梅朵将火把递的近一些,看清了那五组四字词,分别为;十全十美、竹报三多、虎狼相争、野马无缰、裘马轻狂。   这种密码锁不需要钥匙,但是必须将五个转轮的挡片槽口和空心铜柱槽口相对,密码锁才能打开。每一个转轮上面挑一个字,五个转轮的字都必须正确,并且文字要对准锁档两端的狮子口的中点方能开锁。   实在是巧夺天工!   梅朵不禁的要为古代人民的智慧而感到赞叹。   伸出手捏住密码锁,然后使劲的挪动,却发现密码锁和周围石壁契合的很严实,无论梅朵用多大的力气,都不能使它移动分毫。   这个密码锁,如果不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来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将它打开,因为实在是太困难了,光是见到这个密码锁就需要两把钥匙。   看着五个转轮上面的字,梅朵就能肯定了,这洞里面所有巧妙的一切,都是由“狂野十三狼”那十三个家伙所布置的。五组四字词,分别从中间挑出来一个字,连起来,可不就是“狂野十三狼”他们的名号吗?   这群人,心思简直是细密到了极点。   梅朵一边赞叹着,一边伸出手去将密码锁周围的五个圆轮开始扭动。十全十美的十,竹报三多的三,虎狼相争的狼,野马无缰的野,裘马轻狂的狂。   调一调顺序,“吧嗒”一声脆响,开了!   密码锁打开以后,却不见周围有其他的动静,梅朵眨了眨眼睛,然后用手捏住密码锁,使劲的往外拉。   很顺利的就将密码锁像一扇窗户一样给拉开了,而拉开了以后,露出来的……   梅朵都要掀桌了,我去年买了个表啊,怎么还是个锁!(╯‵□′)╯︵┻━┻   还有完没完啊,这个锁打开要是再不有其它的事情,她就收工回家歇息了好嘛!   好郁闷。   低下头从怀里面将最后一把小钥匙拿出来,看到小白玛,顺便关心的问了一句:“玛杰,你没事吧,还能吃得住吗?”   小白玛抱着美人的身子正抱得高兴着呢,一点也不会感觉累。听见大小姐的关怀的声音,连连摇头:“不,不,我好着呢,大小姐尽管在上面待着吧,我一直把你抱回去都没问题!”   听听这凑表脸的回答,梅朵哭笑不得白了他一眼。   “那你就抱着吧!”   “好嘞!”小白玛抱得更紧了。   最后一把小钥匙插进锁孔里面后,梅朵就收回了手,静静地等待着变化。而这一次,老天爷是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只见得在小小不起眼的钥匙插进去并且扭动打开以后,没过一会儿,梅朵的头上就开始落灰。   “快,全都往后退!玛杰,把我放下来!”意识到不对劲,梅朵急忙道。   小白玛本来还不知道心思飘哪里去了,听见大小姐的呵斥,直接反应就以为是他抱得紧了,大小姐不舒服了,可是头顶上的灰和小石子落得很多,他立刻就知道是出事情了!   他一松手,将本来举得高高的梅朵给抱进了怀里,哪里舍得让大小姐吃灰,抱着梅朵就往后退。意识到出事的老白玛和金娜央美也赶忙向后跑,蓝宝嗷了两声跟着。   大家退到了有三四米远,感受不到头上再掉灰了以后,就凭着灰暗的火把光注视了石壁。   只见,石壁从中间一分为二,打开了!   这可是足足有两个成年男人高度的大面积石壁啊,竟然就这样轻轻巧巧的像门一样打开了。   梅朵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面石壁上面如此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并且棱角锋利,就好像是被人用刀在上面劈砍过一样。原来,它就是被人用工具制作出来的呀!   真不知道这面墙壁是本来就在这里的,还是在外面制作好以后被人运进来的。这是多年前的秘密,梅朵无从知晓,但是,她能够清楚知道的是,这面石壁的人为手工处绝对是精细,高级精细!因为,在石壁打开的时候,除了会掉落多年来存下的尘土石子外,并没有发出任何巨大的响声,只是有稍微的摩擦音让人们知道它是真的在移动。   太不可思议了,此番前来,当真是不虚此行。   然而令梅朵能感到真正不虚此行的,还在后面呢。   很长的时间以后,面前的石壁终于整个的移动完毕,就像是一座宫殿为梅朵四人打开了大门一般,后面有着比他们所在这里更深,更幽暗的——沉寂多年的宫殿。   “咳。”   行刑人年纪大了,刚才吃了那么多灰身体难免有些不舒服,于是在这寂静之中咳了咳嗓子。   这声音把梅朵三人从惊讶中叫醒了。   透过微弱就相当于是没有的光,金娜央美看着前方又多出来的长长黑黑的前途,不禁的被吓得咽了一口唾骂。看着前面,怎么看,怎么黑,怎么看,怎么恐怖嘛。要,要……要是万一,这是到了谁的墓里呢?   金娜央美非常害怕向梅朵身旁凑过去,拉紧了梅朵的袖子,声音低低的道:“大小姐,咱们还进去吗?”   梅朵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听见她的问话,微微偏头,看了金娜央美一眼,然后冷冷的道:“进,为什么不进?”   说完以后,又就转头看向小白白玛:“玛杰,咱们带的火油还够吗?”   小白玛闻言,爽快骄傲的拍了拍他手上拎着的大布袋,大声的道:“够,怎么可能不够,绝对够!”   梅朵点点头,既然这样,当然不能放弃,往前走!   站在原地,四个人又往火把上面添了些火油以后,举着稍微亮堂了一些的火把就朝石壁走了过去。   虽然明知这块石壁必是被人为制造过的,但是,他们围着打量石壁打量好一会儿,愣是没有发现任何有轴承什么的、能够支撑石壁转动的地方。这等巧妙的工艺,不仅是让梅朵几个年龄小的开了眼,连老白玛也是赞叹连连。   继续往前走着,他们每一个人举着的火把,光亮的程度都是只能够照到本身和周围不到一米的区域,而且地面上的东西也不能够看清楚。因此,四个人行动十分的小心,不仅要往前看,还要注意着脚下有没有障碍物。   好运首先被金娜央美撞到了。   金娜央美刚抬起头往前走了没几步,脚下面就踩到了什么东西,一滑,差点把她绊倒。   “哎呀!”她低低的呼了一声,踉跄站稳。然后低头看去,好像是个石头呢。   为了防止跟在她身后的阿爸也踩到,金娜央美弯下腰想要把石头捡起来。结果蹲下身子,火把一凑近——   “啊——”小小小小小小姐啊!   金娜央美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前面的梅朵,和听到声音的白玛父子立刻凑了上来。   “怎么了?”梅朵急忙在她身边蹲下,厉声问道。   金娜央美也不说话,只是把手中的东西递到了大小姐的眼前。   结果东西,梅朵一看,眼睛都亮了,她喵的,金元宝啊这是!   接过了沉甸甸的金元宝,梅朵掂了掂,咬了咬,确定了这个在昏暗光线下蒙了一层灰尘的东西真的是金子呐哎呦喂!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赶忙将胳膊向前方伸去,用火把照亮了远方。   【待续】 第九十六章26日:发财了!!!   确定了金娜央美发现的东西真的是金元宝以后,梅朵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举着手中的火把向前伸出,照亮不远处的地方。   远处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但是,当梅朵将火把伸到了前面有近一米的地方时,大家脸上的神色就都改变了。   就在前方的地面上,那像一个小山头一样,散发着隐隐金光的是什么玩意儿?!   即使那座小山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即使梅朵手中的火把光芒微弱至极,但是那一旦接触到光线,便会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芒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咕咚。”不知道是谁咽了一口唾沫。   之前大家还在行进着时,还有彼此细微的脚步摩擦声提醒着有同伴,但是现在,仿佛天地之间都只剩下了自己和面前的这堆小金山一样,每个人都是在震惊过后,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的小金山,紧紧地注视着它,就好像它是海市蜃楼一般,只要靠近了就会发现其实是幻觉。   梅朵在惊讶过后,心思沉了沉。紧接着张口就想向小白玛吩咐着,让他把所有能用的火把都点上,她要好好看一看这座神秘的宫殿。   可是,她还来不及开口时,就只听得旁边有两双小脚丫子“吧嗒、吧嗒”的在地面上发出可爱的声响。然后,一个呼吸间,随着蓝宝的一声嗷叫,四个人眼前就闪过了一个小黑影。   “回来,蓝……”梅朵见之,脸色大变,张口就要招唤蓝宝回来,不过已经晚了。   蓝宝欢乐地跳上了那座小金山,在金山里面欢乐的打着滚。蓝宝可是不知道这是座金山,它只知道包括主子在内的四个人都围着这个土包看,于是它就抢先占领了。   由于蓝宝的闹腾,小金山上面的金元宝纷纷滑落,有的脱离了金山这个整体,散落到了一边的地上,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响声。   梅朵的脸变得苍白。因为进到这里来是如此的艰难不易,所以她就想着这里面也必然藏有隐秘的机关来防止有人窃取宝藏,因此她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没想到,她还没有来得及让其他人都原地不动,不要惊扰到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时,蓝宝就已经给她闯了大祸。   这条蠢狗,怎么如此大意?!   就在梅朵心中忐忑地等待着有什么冷箭、有什么毒针、又或是什么毒液从不知名的角落里冒出来时,蓝宝依然不晓得危险的在小金山上面翻个滚,把每一个金元宝都当成了小骨头,叼起来又吐出去,叼起来又吐远了。   因为梅朵没有说话,其他三个人又见到蓝宝把弄着金元宝,玩得那么开心的,便也兴奋地凑了上去。   金子,这可怎么通通都是金子呀!   一个个都蹲到小金山前面以后,三个人就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   “嘿嘿,真的是金子呀。”小白玛一副傻样。   金娜央美则是看傻了眼说不出话来。老白玛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不知道咬了几个金元宝后这才定下结论:“恩,是金的。”   看到他们几个都没有事情,梅朵的心里面才稍微松了松,不过,该有的警惕还是不能少的。   她严厉的呵斥道:“都给我下来,不准在上面待着!”   几个人稍稍一愣,随后便听从命令的从金山堆旁边,又回到了梅朵的身后。只有蓝宝还在上面,依然玩得高兴,梅朵见到以后,脸色一黑,大骂道:“蠢狗,快给我滚过来!”   蓝宝听见了以后,委屈的呜呜两声,它根本没有嗅到有一丝危险的味道嘛!不过见到主人那么生气,它还是很给梅朵面子的,从小金山给跳了下来,但是嘴里面还是紧紧的咬着一个小金元宝,不撒口。   梅朵害怕这金元宝上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等到蓝宝到了自己的脚下,她弯腰蹲下身子,狠狠地拍了拍蓝宝的脑袋。蓝宝一吃痛,便松了口。   从蓝宝的嘴里面接过金元宝,一扬手,将金元宝又扔回了小金山堆里。   起身,对着身后的几个人道:“在这里面不管发现了什么东西,都不要冒险的上手去碰,最好不要靠近,难免这里有个什么危险的机关。我躲不开,你们躲不开,那么咱们就一个人都别想出去了,知道了吗!”   面对大小姐突然改变的严肃训斥的模样,几个人乖乖的点了点头,表示听清楚了。   见到身后的几个人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梅朵点点头,然后转身又继续向黑暗处行进。   听回音就知道,石壁后面洞的深度绝对不浅。刚进来几步,在这里就发现了一小堆金山,那么再往后面走呢?   梅朵的眼里不禁露出了期待的光芒。   狂野十三郎,这十三个恶棍在草原上横行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了,搜刮下的财富也数不胜数,况且他们原先的根据地还是在中原汉地呢!   真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在草原上找了这么一个地方,存下了如此的一大笔财富。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当年,他们十三个人护送的棺材,并不是真正的送葬棺材,里面放着的应该全都是这些金银珠宝!   就让她大胆的想一下,拉巴茸家在歼灭这十三个恶棍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类似于棺材的东西,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在前往拉巴茸家之前,在雪贡家就将这笔财富埋藏在了这个山洞里,只留得日后来取?   如果正如她所假想的一般,那么她真是庆幸坚持挖掘着西山的秘密到了今天。   财富,哪一个人都不会嫌自己的财富多,而现在,正处于一穷二白状态下的她则更是需要一笔巨大的财富来支持她以后的行为。虽然说刚才的那一小山堆金子就已经足够了,但是人总是会有贪心的,她不禁想得,除了这堆金子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宝贝。   她并不知道当年狂野十三郎抬着的那具棺材有多大,但是,一具棺材能装的东西绝对不少。一座小金山?少了,起码也得四座!   “注意前面的路,注意着脚下,注意着两边。还有,不要见到什么东西就凑上去,小心有机关。”梅朵淡定的嘱咐道。   金娜央美紧紧的跟在大小姐后面,感觉好有安全感呀!   果然,正如梅朵猜测的那样,这里不止有一堆小金山那么简单,走了没有十米的距离,小白玛就在旁边发现了第二堆小金山。随后是第三堆的金银器,最后便是由一些珠宝首饰和银锭子组成的第四堆小金山。   本来四堆金银珠宝已经让梅朵感到很是心满意足了,毕竟是白得来的,但是,当他们走到洞的最深处,到了洞底时,巨大的惊喜终于出现了!   那是三个半米高的木箱并排的靠在洞底,和之前见到的四堆明明白白就放在表面上的金银财宝不一样,这三只木箱被保护的很好,起码,从表面上来看除了有很多灰尘外,被封得严严实实,不会让人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装着什么。   看到又是脏活,小白玛主动的上前,让金娜央美为他打着火把,自己将三个木箱一点一点的打开。   木箱被密封的很严实,难以想象的严实,它的每一条边上面都钉了起码有十颗钉子。见到小白玛在那里鼓捣了半天都鼓捣不开,老白玛又将他赶走,然后自己上前,用带来的工具开始一颗一颗的把钉子给挑出来。   因为害怕木箱里面放着的是什么贵重易碎的东西,所以老白玛在撬钉子的时候撬得很小心,足足耗了有两刻钟的时间才把一个木箱上面的钉子全部给撬出来。   见到整个藏宝地里最后神秘的东西就要现出原形,所有的人都提了一口气,紧张的注视着老白玛将木箱上面的盖子给打开的动作。   只听见几声木头之间的卡扣被打开的声音过后,在昏暗的好似星光的火把光芒的照耀下,一阵尘土飞扬。老白玛和小白玛一起用力,将木箱的盖子给掀了起来。   木箱里面的东西并没有直接表露出来,而是又是好多的棉花牛皮纸,如同在水潭里发现的第二把钥匙的匣子里一样。   梅朵见到这一幕,心里很奇怪,水潭里面的匣子放这些东西是为了防水,而这个洞力干燥的很,有什么东西还值得在干燥的洞里面防水呢?   心里面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梅朵下意识的让举着两个火把的金娜央美退后了几步。   于是,照在行刑人和小白玛、还木箱上面的光芒就更是看不见了。   行刑人父子两个小心翼翼地将木箱里面的杂物一点一点的拿出来,然而木箱里面的东西还是一件一件的被干燥的纸给包裹着。行刑人父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梅朵只用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她再次喵的,是枪啊!   “不准动!”梅朵立刻紧张的大叫着,就好像警察喝令着小偷不准动一样。行刑人和小白玛的动作立刻僵在那里。   他们转头奇怪的看着大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快见到宝物的真相了,大小姐却不准让他们动。   梅朵来不及解释,着急的向他们俩挥动着手,口中连连的道:“后退后退后退……能退多远退多远。金娜你再退几步,能马马虎虎看见就行。”   她一边说着自己也一边向后退去。不是她谨慎,而是这是枪呀,第一个木箱里面是枪,第二个木箱里面是枪,那么第三个木箱里面就极有可能是弹药了!   弹药是什么东西,火药呐。这东西要是见了火……她就呵呵了。   梅朵将自己手上的火把递到了小白玛的手里,让他和金娜央美一样能退多远就退多远。   另外三个人见到大小姐的表情出现了从未见过的严肃和谨慎,也立刻收了手脚,听话的往后退去。梅朵让小白玛和金娜央美在后面乖乖的站着照明,自己招呼了一下老白玛,两个人上前走到了木箱前面。   梅朵对老白玛说道:“我把东西拿出来以后,你不要急着碰,等我把这纸什么的扯干净了,再碰,明白吗?”   老白玛郑重的点头。在大小姐面前,他总感觉不到是面对着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大小姐带给人的压力,甚至比雪贡土司老爷给人的威严感还要强,让人不自觉的臣服。   见到老白玛清楚了以后,梅朵伸手进了木箱里面,首先拿出了一把枪出来。沉甸甸,冰凉的感觉甚至隔着保护物梅朵就能清楚的感受到。将用来保护枪支的包裹物拆掉以后,梅朵看到的,是和印象中的枪不一样的东西。   手上的这把枪,不是正常的枪的形状,反而是像托塔李天王手上的塔插了根棍子一样,怪模怪样的。   梅朵小心的拿在手上,确定不会有爆炸燃烧的危险后,让老白玛也拿了一把出来,然后到了金娜央美和小白玛的面前,凑到了光线之下查看。   这枪全长一百一二十公分,之所以能辨别它是枪,是因为这所谓的塔实际上枪管,一共有三个枪管,枪头突出,全枪由纯铁打造。   四个人兴奋的摸着两把枪摸了老半天,其他三个人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梅朵知道。她虽然对于枪支这种东西不甚了解,但是这把枪她还是见识过的。   这把枪名为“三眼神铳”!   三眼神铳始出现于明万历年间,是明朝后期名将——李成梁父子为辽东铁骑的制式装备,在万历年间的蒙古战场、朝鲜战场和辽东战场得到了广泛使用,是辽东铁骑、宣府铁骑、大同铁骑的主要装备。尤其是在蒙古战场和朝鲜战场上,曾经给蒙古骑兵和日本火枪兵严重打击。   她对枪支不了解,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草原上根本没有热兵器的出现,哪怕是已经到了清朝。而她知道这种“三眼神铳”则是因为达杰索朗当年从别家搞来过一把,给她见识过。   三眼神铳是明军重要的单兵火药武器,原因是它可以连续释放,构成密集火力,有利于压制行动迅速的骑兵。在射击时可以轮流发射,发起冲锋时,一冲入战阵,在战马上发动齐射,基本上三轮下来,就能冲垮敌军。   但是,很大的缺点在于,它只能散发三颗子弹!三眼神统并没有火绳击发和燧石击发的装置,也没有方便装填的子弹,纯属手工点火的火门枪,因此使用十分不便,尤其在马上。   可是,中国古代人民的智慧是很博大精深的好嘛!子弹打完以后,吹吹枪口的烟,换个握法,把它竖起来使,那就是把十分标准的铁榔头啊!人骑着马冲进敌军去,先放三枪,也不用装弹,放完抡起来就打,这么几路下来,估计神仙也扛不住呐!   =。=   不过,这么有用的武器管精度、射程和威力都是差强人意。因此在清朝以后,这种原始的火器就基本上不用了。与满蒙人的强弓重箭相比真是没有什么优势,可能惊吓马匹算是一种特殊的技能啦。   拿着这把枪,梅朵的心里面都笑开了花。再原始它也是火器啊,它也是枪啊!   哎呦喂,哎呦喂,难不成她有机会建立草原上第一支火枪军了么?!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梅朵巴不得把狂野十三狼挖坟出来鞭尸啊。   赶紧把枪给轻轻的放在地上以后,梅朵拉着老白玛:“来来来,把其它两个箱子也打开!”   尘封了这么多年的东西,虽然看起来没有问题,但是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可惜她不能拿出一把往外面来试一试,这动静可是太大,不能招人眼红。   不能拿出去见光,她现在一饱眼福还是可以的吧。   和老白玛又花了一个时辰将另外两个箱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轻点了一番。   三个木箱,共有两个装着枪,每个木箱里面有十把三眼神铳,另外一个木箱里面装的是弹药,大概也足够每把三眼神铳用上五六回的。数量很多,看的梅朵直流鼻血。   老天爷掉馅饼掉的有点太凶猛了,差点接受无能。   如果说之前还不知道大小姐的反应是什么意思,那么现在行刑人一家总能看出来,这木箱里面装着的东西大小姐知道是什么!而且这东西看起来很珍贵,大小姐的两只眼睛跟猫眼一样,就在黑暗里面发着光呢。   小白玛作为男孩子,好奇心满满,终于率先忍不住的问道:“大小姐,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怪怪的。”   梅朵正在把拿出来的枪和弹药又一件一件的放回去。听见小白玛的问话,她并没有立刻回答,但是表面上来看还是很正常的那东西放东西的动作。   她正在思索着要不要给他们三个说明这件事情。毕竟,这可不是之前的金银珠宝那些俗物,况且,给他们描述枪的威力,根本没有这个概念的他们估计还不会相信呢。   想了想,梅朵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这东西既然放在最后,必定比那些金银珠宝还要宝贵。只是咱们既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是不要轻易拿出去了。”   其实,不仅是三眼神铳,连那些金银珠宝他们也不能拿回去,太显眼了。   【待续】 第九十七章27日:阴谋酝酿中   将三箱的枪支弹药全部重新放回原处,木箱的盖子盖紧,钉子钉死。梅朵看着这一箱宝贝疙瘩,看得见吃不着的感觉真烂,心中发痒。   “大小姐,这里面的东西咱们真的都不拿走啊?”   在四人一獒重回第一堆金元宝处后,金娜央美看着这最后一处的宝藏,眼馋的直流口水。这要是再不拿,可就真没机会了。   借着暗黄色的光线,梅朵看见金娜央美和小白玛眼中的炙热,勾唇一笑。看向行刑人,行刑人毕竟是有些阅历的,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渴望,但是激动的表情还是很明显的。   想了想,这行刑人就是一家子在这里,而且跟着她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她也不能太不厚道,让他们拿点好处还是可以的。   于是,就道:“那你们就拿一锭金元宝吧,一锭也够你们一家子用的了。”   本来金娜央美是没有指望大小姐能够回应她的话的,只是这么随口一说,但是,没想到大小姐还答应给他们家一锭金子了!简直是在做梦!   虽然按理说银子比金子更讨人喜欢,但是金子也是极好的,极好的!   “真的吗,小姐,我可以拿一块?!”金娜央美开心的抱着梅朵的胳膊晃荡。   老白玛在旁边看着,直觉觉得不妥。他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大小姐是想给他们酬劳,可是他们家全部都是雪贡土司老爷家的奴隶,而且小白玛又单独效忠了大小姐,所以说奴隶给主人做事情是应该的,怎么能索取酬劳呢?按理说这金子照赏赐算也对,可是这么大的赏赐,真是有点消受不起。   老白玛开口拒绝道:“大小姐,我们还是不……”   “快点去拿,咱们出来时间太长了。”梅朵快速的道。   “好的!”金娜央美欢乐的答应一声,就上前捡了一颗金元宝,用袖子擦干净。偷看一眼她阿爸,快快的道了一声“阿爸,我先替你收着”以后,便跟小狗夺食一样将金元宝迅速的塞进了怀中。   梅朵见她拿完了东西,便点了点头,朝石壁外面走去。   现在问题来了,这个石壁打是打开了,但是怎么合住呢?站在石壁跟前,四个人和蓝宝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什么结果。   梅朵向蓝宝大人请教着:“大人,您老刚才都能发现是怎么打开的,现在能不能再向信徒传授一下怎么把这石壁关住呢?”   蓝宝蹲在地上,后腿挠了挠脖子上的毛:“嗷呜……”这件事情嘛……   梅朵努力与她的爱獒平视,做出讨好的样子:“今天您老出了力,回去以后绝对是一顿大餐!”   蓝宝两眼一瞪,正要迈腿,突然又有了点贪心,故作深沉的镶在了地上:“唔……”一顿大餐嘛……好像有点不够呐。   忍住上手的冲动,梅朵咧开如花的笑容:“大人,您是想找抽吗?”   一个哆嗦,蓝宝同志立刻变成了狗腿子,从地上站起来,吐着舌头对着梅朵哈哈了两下后,拔腿就朝着起初第一把锁的地方奔去。   梅朵四人紧紧的跟在后面。   到达消耗了第一把钥匙的锁处,蓝宝伸出爪子,在那打开的如同土地庙庙门的两扇小门上面拍了拍,表示就是这里了!   四人不解,这里连打开门的地方都算不上,又怎么能是关上门的地方呢?这里只是让石壁上面多出了一个小洞来呀。   梅朵看着小门,想到之前行刑人父子将这两扇门打开用了很大的力气,便又让老白玛和小白玛将门给关上。   “关门?这还不容易。”小白玛嘟囔一声,便和阿爸又蹲在地上,开始准备把小门关住。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上次开门不轻易,这次关门简直算得上是拼出了三世吃奶的力气。可是哪怕是他们移动了小门一点点,那成果也是显著的。因为……   “天呐,石壁动了。”金娜央美听见那边黑暗之中响起了同石壁打开时同样的摩擦声,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是什么原因,只要关上小门,石壁也就能关住了!   而同样听见了声音的梅朵也是扭头看向那黑暗里。这是……杠杆原理?   一般来说,人们运用杠杆原理是为了省力、方便,借着长长的一根杠杆使出稍许的力气来实现巨大的推动,可是在这个洞里,却反过来利用了。   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借用了三根杠杆,一根在小门里,一根负责小门与石壁的连接,而第三个则是在石壁里卡住了石壁上面那个掩盖小洞的石块。两个轴承,一个轴承负责固定石壁,另一个轴承负责固定石块。   之前他们打开小门的时候,石壁已经不被卡住了,只是因为石壁上面还有锁才导致石壁没有打开。而当他们将最后的密码锁也解开后,石壁彻底没了束缚,才会移动。   如此精妙细心的设计,实在是让梅朵赞叹。她不禁有些后悔当初见狂野十三狼太嚣张而冲动的一网打尽,要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才,即使是锁在牢里养着,也得榨干最后一滴血!   “呼……”看着小白玛和老白玛出了一身的汗才把小门关上,梅朵松了口气。还算十三个恶棍有点良心,留了这么多宝贝。   一想到里面四堆金银珠宝外加枪支弹药,梅朵都要激动的心神融化了。全身上下都是太强烈的幸福感。   将石壁关上以后,密码锁自动打乱。所有的锁都锁好,石壁上面的洞也被堵上,丝毫看不出来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此番出行终于算是以胜利告终!   金娜央美摸着怀中的金元宝,心里乐开了花。回去以后就让阿爸给融了,一点一点的换出去,给她自己和阿爸哥哥换上一声新衣服!哈哈。   自此,金娜央美更加坚定了跟着大小姐有肉吃的想法!   要离开了,梅朵最后郑重的交待道:“今天关于这面石壁的任何事情,出去后不准向任何人透露,明白吗?”   行刑人一家怔愣,然后齐齐点头。   可是光是这样,梅朵不会满意:“我自然不会对别人说,所以一旦走漏的风声,便只有你家三个人说漏嘴。只要我从外面听到丝毫的消息,你们可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突然间就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主子,突然间就变成了面目让人畏惧的敌人,突然间就不再是金娜央美可以拉手撒娇的人。   她在这黑暗中隐有光芒的地方,说着这样狠厉的话语,目光里全是威胁与冷漠,不近人情。她说“翻脸无情”,果真能够如此!   带给人的震慑相当强烈,直震得行刑人一家心头一沉。小白玛和金娜央美的感受更是明显,之前大小姐和他们的关系虽然不能谈得上是多么亲密,但是彼此之间沟通无障碍,猛然间看到大小姐对他们露出这么一副表情,他们俩的心里都受不了。   小白玛和金娜央美在这一刻决定了,绝对忠诚于大小姐,绝对不会背叛!他们要做大小姐最值得信任的奴隶!   “请大小姐放心,等出了这个洞口,我就当从来没进来过,”老白玛代表全家保证道,“至于这两个小家伙,他们要是敢泄露半句,我打断他们的腿!”   难道不是应该踩扁这两坨臭狗屎么?   听到了保证,梅朵重重的点点头,选择相信行刑人一家。不相信也没办法,总不能杀人灭口吧?况且,要想进这石壁,三把钥匙缺一不可,而她,绝不会大意的丢掉任何一把!   呵呵,从今天起,这个石壁就姓梅了!梅朵双眼埋藏精光。   =。=!什么姓这是。   等到梅朵四人出了洞口,再次见到外面的阳光时,已经几近黄昏了。真是没有想到这样就忙过了一天。   在洞口守着已经快要蹦脚往里面冲的央兰,终于迎到了主子出来,一时激动的就扑进了梅朵的怀里开始狂哭。   “小姐,你怎么进去那么久啊!”央兰紧绷的心弦松开,顿时承受不住的大哭起来,“呜,小姐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在里面……呜!我真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跟进去!”   金娜央美在旁边点着头,央兰确实应该后悔为什么没有跟进去。   感觉到自己当了母亲的梅朵抚着央兰的小脑袋,一时间母性大发。   “哎呀,乖啦乖啦,别哭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能有什么?乖乖,不哭不哭了。”   梅朵手心的温度是那样的温暖,梅朵话里的语气是那样的充满耐心和无奈的关怀。央兰在梅朵的怀里面哭了没两声,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大小姐的怀里面呆着时,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她……   看着停止哭嚎的央兰,梅朵很高兴自己的安抚有效果。将央兰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替她擦了擦小脸上面脏兮兮的泪痕。   “不哭了就好。行了,咱们赶快回去吧,大家饿了一天,肚子都扁了。”   带着众人往后走。   “听着,回去以后,要是有人问起今天咱们出来都做了些什么,就说是来西山看看昨天栽的神香树好不好,顺便陪着金娜采集草药。任何人问起,都这么说,明白吗?”   “明白。”   “知道了。”   这句话重点是对央兰说的,毕竟央兰人小嘴松。看着在前面走着还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大小姐,央兰甜甜的一笑:“记住啦!”   她没有想到她也能够扑进大小姐的怀里,被大小姐温柔的拥抱着不推开。那一刻的幸福足够她铭记一生的。   大小姐不仅不嫌弃她,还真正的关心、在乎着她呀!   听着前面大小姐因为蓝宝饿疯了在啃雪而发出的斥骂,央兰双眼含泪的笑着,遇到这样一位主子,真是她莫大的荣幸。   带着央兰刚回到官寨,一进大门,梅朵就被旁边找了她一天的木匠果日边巴给发现了。   “哎呀大小姐,我找您一天了,您去哪里了?”果日边巴迎了上来。   梅朵先是皱眉,而后想起了昨天让果日边巴去试探卓玛的事情,看来是有些眉目了。   她淡淡的道:“出去玩了。怎么,有事?”   木匠果日边巴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官寨三楼,害怕二小姐随时会出来,便给梅朵做了手势。二人出了官寨大门,到墙外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说起话来。   “大小姐,我今天问了问二小姐,”木匠开门见山的直说道,“她的月事这个月这都拖后大半个月了,还没来。而且最近时不时的有点恶心。”   梅朵眼皮一动,八成是了。   “她最近也有点懒,不爱动弹。啊,对了对了,还有,她之前一直喜欢吃厨娘做的蜂蜜饼的,现在一见就想呕,见都不愿意见。”   梅朵眼眸一暗,九成是了。问道:“卓玛察觉出来了吗?”   木匠摇摇头:“我也没有直问,一点一点装作闲聊问出来的,她没在意,估计是不晓得。大小姐……她,她是不是有了?”   木匠虽然老大不小的,而且接触的女人也海了去了,但是对于女人怀孕是啥状况这件事情也只是稍微知道那么一点点,就是知道个爱恶心,爱吐。他见卓玛状态好,一点也不像是有了身孕的人,所以也仅仅是怀疑。   他现在还是不能想象,要是土司老爷和太太知道二小姐怀了他的孩子,那会是怎么一个后果。   听见木匠果日问,梅朵斜眼看他:“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本来好好的,但是涉及到女人生孩子这么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梅朵这低低软软的声音听到木匠的耳朵里,就显得娇嗔妩媚的不得了。   哈哈,也是,大小姐只是有个未婚夫,估计连男人都没有过呢,又怎么能有过孩子。既然如此,大小姐怎么会知道怀孕是什么反应嘛!   大小姐多么纯洁啊,是他误言了。   木匠果日边巴看向大小姐的目光就更是显得带有热度,看得梅朵眉心一皱,草草说了句就离开了。身后,木匠果日边巴的目光紧紧跟着。   上了楼以后,刚走出楼梯一拐弯,就看见才旺平措在走廊上面站着,似乎是在注视着落山的夕阳。   见到梅朵归来,才旺平措这张年轻俊秀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大小姐可是从西归来?”   梅朵正路过他的身边,听到这话,停下步子与他对视:“恩,怎么了?”   听到梅朵是从西归来,才旺平措的笑容更深了:“想来,大小姐今日收获不错啊!”   梅朵不动声色,没有丝毫的反应表现,但是她身后央兰脸上显出的疑惑的神情则是才旺平措稍感惊讶。猜错了吗?怎么这个小侍女一脸的困惑,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难道小侍女不是跟着大小姐出去了?   “什么收获不错,你什么意思?”梅朵装作不知,冷冷问道。   闻言,才旺平措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贫僧见西方金光大作,料得必然有人在西方承蒙上天眷顾。看大小姐是从西方归来,便猜想大小姐会不会就是上天眷顾之人,因此才有了这一问。”   原来是这样啊。   于是,梅朵嘟囔了一句“神经病”以后,不理他回屋了。   看到美女不理自己,才旺平措在后面慌忙的亡羊补牢中:“诶,诶,贫僧多嘴,大小姐不要见怪……呃,不对不对,是大小姐原谅贫僧了呗!”   没人理他。   才旺平措好懊恼,两句就把大小姐气走了。五彩的朝霞挂在他的头顶,没有金光,他不是个受上天眷顾的银。   话说回来,那个“神经病”是什么病,好的坏的嘞?   ……病还有好的,才旺平措你病得不轻。   回到官寨,吃饱沐浴过后,虽然有些困了,但是为了防止明天起得太早,梅朵还是先忍住睡意不躺床上去。想到之前木匠果日边巴给她说的消息,梅朵的嘴角勾出了邪魅残忍的弧度。   呵,她等了这么久,策划了这么久,计划终于能实施了。   卓玛,对不起,下辈子有缘再做姐妹吧,这辈子,姐姐可是见你太不顺眼了。   做下决定后,梅朵立刻去了书房,让央兰给掌灯研磨。   坐在桌前,摊开一张纸,思量许久,将毛笔蘸了墨汁。娟秀又不失坚厉的字一个一个的在薄薄的纸上晕下。   什么装大好人有大善心的眼睁睁看着达杰索朗找老婆,呸,做梦去吧!就算是达杰索朗娶妻,也绝对不会有达瓦卓玛的半分可能!   现在两家已经订了婚,而未婚妻婚前有孕,她就不相信达杰那么一个有自己骄傲的男人会忍得了这种事情。叔可忍婶不可忍!   让她来一次借刀杀人,就让达杰委屈一下,充当她的刀罢。   她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件事情,让二太太和卓玛……不,要让整个嘉吉家都翻不过身来!   央兰看着主子眼带张狂的笔直坐在桌前写信,不由得觉得这个冬天好冷,冷的不只是一点,要不然怎么连大小姐也会有这种好诡异的眼神呢?   梅朵边写边道:“央兰,你去行刑人家,把小白玛给我找过来。”   央兰一愣,应了声刚转身,就听到梅朵又嘱咐道:“低调一点,尽可能的不要让人看到。”   “哦呀。”央兰走了出去。   梅朵认真的思索着每一个该写和不该写的字词。她必须找一个可靠的、并且有勇气跋山涉水的人,为她把信给送到西边去。   汪觉家。   呵呵,真的好期待。   【待续】 第九十八章28日:怀身子确诊   “大小姐,您找我。”小白玛来到了书房。梅朵让央兰出去,注意不要让人出现在书房附近。   梅朵已经将信写好,并且用很严实的胶和牛皮纸密封了起来,郑重道:“虽然这两天已经很麻烦你了,但是,我现在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希望你能去完成。”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上,央兰在外面就可以很清晰的听见大小姐在房间里面所说的话。   她谨慎地注意的旁边,以防才旺平措出了客房靠近过来又或者是二小姐再犯了傻的跑过来。   屋内光线明亮,三排书架、一个主桌,梅朵平日里淡然微笑的模样,也似乎在这个充满着书卷气息的房间里跟着变得严肃起来。她今天已经很多次露出这种郑重的表情了,让小白玛越来越有一种跟着大小姐干大事的感觉。   一听到大小姐又要让他做什么事,小白玛一点不愿意的情绪都没有,他只觉得在他原来的十几年里,生活从来都没有这么刺激过。自从跟了大小姐,他的日子是越来越充实,再也不似之前的空虚无事,反而整天都充满了干劲。   冲着大小姐重重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说些虚话多没意思。   他为大小姐做任何事情都心甘情愿!   一听小白玛这样说,梅朵对将送信交给他这件事情就更是有了几分信心。对于小白玛,她从最开始的逗着玩,到现在的愿意将重事托付,进步不可谓不大。然而她是希望这样的,她愿意再去相信人,愿意再去培养自己的亲信,愿意再将自己的心交付给每一个人。   对于人,无论何时她都充满信心,因为人心是最富有变化的。   看着面前这张依然稚气却带着忠诚的脸,梅朵微微的笑了。   “这次需要你当一趟跑腿的,为我送一封信,”梅朵将信递了出来,“你向西边出发,一直到汪觉家去,把这封信送到汪觉土司的手中。”   “汪觉土司?”小白玛将信接到手中,正正反反看了看,不知道大小姐怎么会跟汪觉家的人有联系。   梅朵点头:“是的,西边的汪觉家。我没有办法给你提供路线,所以你这次出行要辛苦了。”   小白玛不怕,他没有想到这次竟然是一躺远行,心里面立刻就充满了满满的兴奋感。   “那大小姐我多会儿走?”   “越快越好,”梅朵道,“恩……明天一早就出发吧,毕竟路途遥远。我拿点盘缠给你,你就给你阿爸说是我让你出去办点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不要多说,你阿爸会理解的。”   小白玛点头。   “另外,这件事情不要再向其他任何人提起,连你妹妹也不要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小白玛应声,将梅朵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在心里。   梅朵掏出了一袋钱囊来,里面有三个银元宝,着实不是一笔小数目。   接过钱囊,感受到这重量,小白玛变了脸。这感觉——不敢相信!   这么沉!   “小,小姐,会不会太多了?”除了今天在石壁里面发现的宝藏,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这把他一家三口人都卖了,房也买了,家里面的东西都卖了,也没有这么多钱!   殊不知,这只是梅朵的一点小零钱罢了。   梅朵摆摆手,不甚在意:“拿着吧,你一路来回辛苦,给自己准备的舒服点。记住,我要求你一个月必须回来,否则你就是出了事我都不知道。”   尚未出行就说这话,实在是晦气,但是小白玛明白这是大小姐在关心他。   咧开嘴,两排大白牙:“大小姐放心,我一定怎么去的,怎么回来!”   梅朵笑:“信可是要送出去了,别给我再原封不动的给拿回来!”   知道大小姐是开玩笑,小白玛嘿嘿的笑了两声。   眼看天色不早,梅朵就让他早早回去了,嘱咐明天早早起来,趁寨子里还没有其他人出门的时候就出发。   小白玛将信装进自己的怀里,拍了两下拍牢实以后离开了。   梅朵期待着信送达以后,会引起怎么的效果。   @   新年正月即将过完之际,雪贡土司老爷二小姐的妊娠反应开始引人注目了。   二小姐卓玛的身子骨一向被二太太喂的好,往年的大冬天从来没有出现过畏寒和嗜睡的症状,但是今年却出现了。   二小姐自从过年开始,便起得一天比一天晚,连二太太也开始注意到她的女儿最近有点奇怪,有的时候食欲不振,有的时候一反常态的开始喜欢吃酸的东西了,更为奇怪的是,卓玛现在很容易恶心,稍微见点油腻的张口就想吐。   二太太心里有点不安。这反应怎么看怎么……呃,奇怪呀。   终于,有一天二太太在房里拉着卓玛问道:“你最近身子不舒服?”   卓玛也被自己近个月的反常给弄得有点困惑,但是她脑子里跟蒙了一层雾一样,不愿意多想。今天听到阿妈问起,她也皱了眉,道:“不知道呢,估计是吃坏肚子了吧?”   其实她也感到不好,这肚子吃坏的有点太不正常了,一个月了都不见好。   看到自家女儿那疑惑的神情,二太太的心稍微安了点。是她多想了,卓玛才这么小,怎么可能有孩子呢,她真是胡思乱想。   不过,看到女儿的身体不舒服,当妈的还是很心疼的,便让尼玛拉姆去庙里请嘎巴喇嘛来给卓玛看一看。   卓玛这个粗神经没有危险感的,还点头答应了,捧着一碗酸奶吃得开心。   尼玛拉姆下楼时,见到正拿着本书在走廊上面坐着大小姐,于是便自动的上去给大小姐请安。   梅朵见到是她,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   尼玛拉姆自从跟着二太太从柯西头人的寨子里回来以后,见到梅朵就总是一副恭敬和讨好的模样。梅朵猜得拉姆是因为想要和木匠在一起,而不得不讨好自己。所以对于这种讨好,梅朵虽然不鼓励,但也是接受的态度,毕竟知道二太太的情况可以更方便了。   本来梅朵是没有什么打算跟尼玛拉姆说话的,但是看见尼玛拉姆是从楼上下来的,还要往楼下走,便随口多问了一句:“你去做什么?”   看到一向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大小姐竟然跟她说话了,尼玛拉姆表示很开心。真诚能够感动上天,也能让大小姐理会她。   “回大小姐,太太看二小姐的身子不舒服,让我去庙里请嘎巴喇嘛来给看一看。”   卓玛身体不舒服?一听到是这件事情,梅朵心里面便有了计较。一定是二太太看出来卓玛最近的反应有些异常,猜测到了什么。   就算不是猜测到了什么,请喇嘛给自己宝贝女儿看一看也是无可厚非的。喇嘛一来,卓玛怀孕的事情必然会暴露,而且二太太肯定会压下这件事情。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在二太太和卓玛都不知道、不会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让雪贡土司知道卓玛有身孕呢?   “呦,大小姐真是用功,今天一上午都在看书呀。”   这时,在楼上经堂念了一早上经文的才旺平措从四楼下来了,看到梅朵拿着本书坐在走廊里,张口便不知道是打趣还是拍马屁的道。   一看见是他,梅朵就想起来了,在才旺平措回来雪贡家的第一天,嘎巴喇嘛就因为害怕才旺平措取代他的地位,而拜托梅朵为他打探消息。在那个时候,嘎达喇嘛就已经向梅朵承诺了以后会听从梅朵的命令。   一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关系,梅朵就对尼玛拉姆说道:“请嘎巴喇嘛来以后,让他先来见见我。”   尼玛拉姆闻言一愣,然后点头应允,下楼离开。   看着尼玛拉姆的身影从院子里消失,梅朵注意到了院子里面即使是在大雪天都不忘忙活木工的果日边巴。   扭头对着央兰吩咐道:“去,把木匠给我叫上来。”   央兰应了一声也下楼到院子里面去了。才旺平措看到大小姐身边没了人,高兴的凑到了梅朵的跟前,自来熟的套着近乎。   “呵呵,大小姐最近读什么书呢?这么认真。”先从对方的感兴趣事物入手。   谁料,听了他的话,梅朵将书随手往旁边的小矮几上面一扔,说道:“没什么,无聊的书罢了。”   第一行动失败,才旺平措感觉很受打击。   不过,还好梅朵不是他这种说话都要思索半天的人,看见才旺平措这副闲来无事的样子,奇怪的问道:“你不去外面发展你的新信徒了?”   这个家伙,来到雪贡家以后,除了第一个月稍微有点忙活的模样,到外面跑来跑去的,给人讲经,散播福音外,到了后来就干脆窝在官寨里面,除了每天到经堂里敲敲木鱼儿、念念经,就再也没见他干过别的正事。唉,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混吃混喝的大米虫。   看到大小姐用一种嫌弃、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他,才旺平措立刻感觉有点紧张。   他,他,他不是无用的人呀!他,他通晓藏传佛教各个宗派的佛理;他,他肚子里面装了很多知识;他,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   “我说,你也太闲了吧?”   顿时,所有伟大的“他,他……”都被梅朵最后的一句总结性发言给击垮了。   才旺平措瞬间颓废,感觉不会再爱了。   他承认他对大小姐有着很强烈的好感,虽然知道大小姐已经和麦其家的二少爷订了婚,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靠近大小姐。他也不是一定就、非要就以娶大小姐为妻为目标,他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可大小姐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接近的魅力,对他有着浓浓的吸引。   但是很明显,大小姐对他无感。   才旺平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还是吃饭去吧。   “大小姐,你去吃饭吗?”   梅朵冲他摇了摇头:“你去吧,我还不饿。”   “哦。”才旺平措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他淡然的反应,让梅朵不经意间从回忆里抽出了一小段画面。   她想起了那年那个人,每每在她说还不饿的时候,就拉长了一张阎王脸,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她拖到饭堂去。他从来不会惯着她,虽然对她极好,但是却一点也不会容忍她无理肆意的举动。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身边还会再出现一个像他那样的人吗?   梅朵看着远方苍白的雪山,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的,那样的人有一个就够了。   很快的,尼玛拉姆就带着嘎巴喇嘛来官寨了。上了楼,嘎巴喇嘛听着之前尼玛拉姆的交待,先到了三楼去见大小姐。   梅朵也不费话,简单的交代道:“嘎巴,等会儿去给二小姐看病的时候,无论看出了什么异常,都给我往轻里说,往小里说,明白吗?”   之所以梅朵现在简单的称呼嘎巴喇嘛为“嘎巴”,而不再加上尊称“喇嘛”,就是要在语言上给对方一个威慑。她要明确的让嘎巴喇嘛知道,她是大小姐,是他的主子,她说的话,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不听从。   她问他“明白吗”,还不是“可以吗”,字里行间都强调了这个谎他一定要撒!   果不其然,嘎巴喇嘛身子微微一抖。大小姐这话说的,啥叫“往轻里说、往小里说”,可不就是啥都不能说,要他胡编乱造吗。   连连点头:“明白明白,这点贫僧清楚。”   见之,梅朵放心,摆了摆手:“行了,你赶快上去吧。”   嘎巴喇嘛跟在尼玛拉姆的身后上楼,边走还边心中奇怪,大小姐交待这件事情是什么用意,难不成,大小姐已经知道二小姐得的是什么病了?   这样猜测着,嘎巴喇嘛就是心头一慌,难道二小姐得的病是中毒,大小姐给下的毒?   不应该呀,大小姐不会这么狠才对,况且也太傻了。   总之,上楼的过程就是嘎巴喇嘛胡思乱想、想象力全宇宙乱飞的过程,他把什么都想到了,可是就是坚决没有想到二小姐得的病会是怀孕!   啊!   嘎巴喇嘛给二小姐把着脉,发现是喜脉以后,神色顿时一惊。   哇塞,喜脉?!   一双眼都变成看鬼怪一样的看着二小姐,嘎巴喇嘛觉得这个世界上需要度化的人真的是好多呀,二小姐这么小的年纪,竟然都怀上孩子了?!   那这肯定不是大小姐害的了,大小姐还没那功能呢。   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了,看着他震惊的表情,急得二太太和达瓦卓玛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什么病啊,这么严重?   二太太则是很敏感的想到,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   “怎么了,怎么了嘎巴喇嘛?我的卓玛,她是得了什么病?”二太太急切地问道。   真要是怀了孽种,看她不打断卓玛的腿!   卓玛也是皱巴巴着一张脸,不知道她的身体是出了什么情况,能让嘎巴喇嘛的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些太明显了,嘎巴喇嘛咳嗽了两声,以掩饰惊诧。   “咳,咳,这个嘛……”嘎巴喇嘛要说谎话了,还是很紧张哒。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也没说过几次谎话的。   想着自己刚才反应太大,实在是不能做到大小姐吩咐的“往轻里说,往小里说”,于是便回话道:   “呃……这个嘛,”嘎巴喇嘛感觉自己喉咙发干,“二小姐的病是有点严重。”   感觉不像是自己猜测的那样,二太太既有点心安又更加紧张。   “卓玛她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真是急死人了。   嘎巴喇嘛的手中的佛珠都要被捏散了。   着急什么,他还没想好啊!   “这个嘛……呃,”看着二太太眼睛里面有点要喷火了,嘎巴心想着这暴躁脾气还是没变,“二小姐的身子、受寒了,肚子里面应该是进了寒气,所以导致了最近精神不济,食欲不振。太太请放心,贫僧开上几副药,喝上一段日子自然就能好了。”   呼,真是不容易,让他瞎说的。   不过,二太太显然不会是好糊弄的主儿:“这么简单?就只是受了寒气闹闹肚子?可是我看喇嘛你刚才的表情,怎么感觉很严重一样?”   闻言,嘎巴喇嘛装作很不满的样子说道:“太太,您这话就不对了,二小姐年纪还小,又是女娃娃,肚子里受了寒气,这要是照顾不好,以后对于生孩子什么的肯定有影响。我是担心二小姐的身体呀!”   听到嘎巴喇嘛的解释,二太太的心里面这才真正的安下心,原来是这样呀。   她转头看向卓玛,教训道:“让你穿厚一点,你就是不穿厚,看看现在,闹肚子了吧?你阿妈的肚子坏了,再也不能生孩子,难不成你以后也要像阿妈一样不能生孩子吗?整天胡闹!”   说着卓玛,当然也要把卓玛的侍女丹西教训一顿:“你平日里是怎么照顾主子的,废物!最近给我长点心,要是卓玛的身子好不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丹西立刻跪在地上:“知道了。”   一听到自己以后有可能会生不出孩子,卓玛这才表现出来强烈的担心。不能生孩子?这可不行,她还指望着来个孩子能让阿妈和阿爸准许木匠娶了她呢!   于是,立刻向嘎巴喇嘛请求道:“赶快开药,我可不想以后生不了孩子!”   一说这话,最是最无意的伤了二太太的心。   嘎巴喇嘛连连点头,急忙写了张早期保胎的方子。   大小姐交待这艰难的任务呦,好歹是完成了!   赶快复命去。   【待续】 第九十九章29日:土司老爷的怒火   就在嘎巴喇嘛为卓玛看病的时候,梅朵将木匠叫到了自己的跟前。   “果日,从现在起你就跟在我身边,不要移出我的视线半步。”看着一脸迷惑的木匠,梅朵简单的道。   木匠惊讶的道:“怎么了小姐,是要让我做什么事情吗?”   梅朵摇头:“嘎巴喇嘛去给二小姐看病了,太太也在旁边,很快,二太太就会知道卓玛有身孕的事情。”   “什么?!”木匠大惊,“二小姐怀孕了?大小姐你怎么知道,能肯定吗?”   实际上木匠也不希望卓玛有他的孩子。虽然卓玛口口声声的道有了孩子以后,就会向雪贡土司老爷和太太请求嫁给他,但是对于不喜欢的女人,木匠同所有的男人一样,不会想让自己的孩子由这个女人孕育。   什么高攀的,他也不想,他过他的小日子就可以。可由于是大小姐的命令,所以他也便听从着。   但是木匠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会来得这么快,他以为起码要过了年以后再过一段日子才会有的。   忽然听到卓玛有了自己孩子这件事情,木匠好像是在做梦一样,有点虚假的感觉。   梅朵能够理解他的心情,点了点头,道:“八成应该是了。你就在我旁边跟着吧,一会儿嘎巴喇嘛下楼来,就能知道有没有了。我是担心二太太察觉到了什么,会对你不利,所以才强制你留在这里的。”实际上是为了二太太不能杀人灭口。   对此,木匠将表示很感激,答应不会离开大小姐身边半步。   大概过了有大半个时辰以后,嘎巴喇嘛终于从四楼下来了。见到大小姐的身边除了侍女央兰还有木匠果日边巴,神色变得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当着下人的面说主子的私事。   见之,梅朵招呼了人到屋子里面去说,让央兰站在外面放风。   “行了,你且说吧,木匠不是外人。”   梅朵说是这样说,那是因为木匠果日边巴和卓玛怀孕有着巨大的关系,怎么看都怎么不像是用得着避嫌的,而且木匠必须在场。但这话听在木匠果日边巴的耳朵里,就显得有些亲昵的意味了。大小姐连侍女都不让在旁边侍候,却允许他在身旁呆着,这难道不算是天大的荣宠吗?   可以说,木匠对于大小姐,现在是绝对的死心塌地。   嘎巴喇嘛闻言,有些惊奇的瞥了木匠一眼,不知道大小姐什么时候和这个奴隶的关系变得这么好?   他对梅朵说道:“二小姐的身子,确实有问题,她……啊,呃,二,二小姐好像怀了孩子。”   作为一名堂堂的出家人,他为什么要对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说另外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有了孩子的事情呢?!真是难为情极了!   由于嘎巴喇嘛还是有些害臊的,所以他的话简单明了,一句就说明了卓玛现在的情况。听后,梅朵心里略略安心,而木匠果日边巴则是大吃一惊。   二小姐果然怀上了他的孩子!?   一时间情感上有些难以接受。   但是不管他能不能接受,事实就摆在那里,梅朵沉思片刻,最后决定道:“嘎巴,你跟我去见老爷,我要把这件事情给我阿爸说。”   嘎巴喇嘛一愣:“大小姐,你这是……”   不给二太太和二小姐说,却转过头偷偷的给雪贡土司老爷说,这种行为可不就是告状吗?   这下嘎巴喇嘛明白了为什么大小姐不让他方才向二太太和二小姐说实话,原来大小姐是为了给二太太和二小姐小鞋穿呀!   这,这下他不得成共犯了?   看着嘎巴喇嘛变得慌乱的神情,梅朵坏坏的斜嘴笑,她说道:“嘎巴,你现在已经是跟我绑在一条船上的,别想着退缩,没有可能了。”   嘎巴喇嘛听到大小姐说这种没有善心的话,就更是慌乱了。他心中一急,冲着梅朵就有些埋怨的道:“大小姐,你这么做可太不厚道了,我可是帮了你呀!”   梅朵呵呵一笑:“你帮我,你帮我什么了?我让你不说实话,你就不说实话,为什么?”   听这泼皮无赖的话,嘎巴喇嘛愣在那里,一双眼瞪得比牛眼还大。他,他这不是……还不是,大小姐你吩咐的……   梅朵只是笑着看他,眼睛里面的光芒意味深长。   安静了一会儿,让嘎巴喇嘛自己想清楚,梅朵最后道:“嘎巴,你不用担心那么多,你只要跟着我走,我可以保证你没有事情。在我面前,二太太还奈何不了你。”   这番话说的自信,嘎巴喇嘛也知道最近大小姐的势力涨起来了,并且事已至此,也只好点点头答应了。   解决完了嘎巴喇嘛,梅朵将头一转,看向了木匠果日边巴:“你,等会儿跟着我一起去见老爷,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果日边巴摇了摇头。他感觉现在自己的脑子云里雾里的,完全不知道大小姐是在吩咐些什么。二小姐有了孩子,可是,这件事情是……嘎巴喇刚才是没有给二太太和二小姐说吗?   可是现在大小姐知道了。脑子灵活的木匠转了转眼珠子,想了想就明白了大小姐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能做些什么呢?   看着他纠结的样子,梅朵说道:“等会儿去见老爷,该说什么我只说一遍,到老爷面前要是敢乱说一句话,别怪我保不了你。”   木匠连连点头。只要大小姐还保他,让他说什么都行。   “上去以后,我先说,你们俩只需要做个附和就行。我会跟我阿爸说,我本来叫果日边巴上楼来,想要果日边巴帮我做一个小首饰盒的,但是,话没说两句,就碰见了嘎巴喇嘛从楼上慌慌张张的下来。   我因为注意到这几天卓玛的身子不舒服,便主动向嘎巴喇嘛询问到卓玛的身体情况,但是没有想到,嘎巴喇嘛的反应很大,并且神色惊慌,目光闪烁,不愿意多说。我见之,便认为嘎巴喇嘛隐藏了什么,于是狠狠的盘问了嘎巴喇嘛一顿,这才得知卓玛有了身孕这件事情。   不过我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嘎巴喇嘛的话一说完,你,木匠,你果日边巴就仓皇惊恐就朝我跪了下来,向我说明了,卓玛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你的孩子。并且,你央求我,请我在老爷面前,为你和二小姐求情。   我一心软,便答应了。因此,才带着果日边巴你上楼来找老爷,而嘎巴喇嘛跟着是为了证明卓玛有孕一事是属实的。   我这样说,你们俩明白了吗?”   梅朵一字一句慢慢清晰的全部说完以后,嘎达喇嘛和木匠果日边巴这下就清楚了全部的流程,并且终于确定,这次,大小姐就是想给二太太还有二小姐挖一个深深的陷井呀!   二人齐齐应了一声“大小姐,知道了。”   “另外,木匠,我阿爸要是知道了卓玛怀的是你的孩子,肯定会怒不可遏,上手打你一顿也是肯定的。但是你要知道,你的事情是瞒不过去的,你今天乖巧一些,只要咬住了你和卓玛是真心想爱,我保你活命。”   心中忐忑发毛的果日边巴一听到大小姐还想到了他的事情,立刻感恩戴德的跪下去,连连磕头。   “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他也知道,就他做的事情,十个脑袋也不够土司老爷砍的。   将应该嘱咐的都说完以后,梅朵坐在桌前,轻轻笑了两声。呵呵,我倒要看看,这种事情能不能只凭娘家势力就能躲开!   下午时分,雪贡土司正在自己的屋子里面睡午觉,被管家当秋敲门的声音给吵醒了。   管家当秋在门外禀报道:“老爷,老爷,大小姐带着嘎巴喇嘛和院子里面的木匠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给您说。”   雪贡土司从床上坐起来。梅朵?还有嘎巴喇嘛和木匠?   将这三个人仔细想了想,雪贡土司不知道,梅朵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和这两个人搅和在一起的。   冲着门外面的管家当秋说:“行,让他们进来吧。”   过了年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在这隐隐有着春意的午后,梅朵带着一肚子的坏水踏出了颠覆这片草原的第一步。不要说她狠毒,也不要说她心眼坏,这年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自己要是没问题,从哪里来的把柄给她抓?   呃,呸呸,什么苍蝇!   听见雪贡土司批准了,管家当秋打开了雪贡土司房间的大门。   “大小姐,嘎巴师傅,请进吧。”   梅朵朝这个驼背老头点点头,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带着嘎巴喇嘛就进去了,单独把木匠留在了门外。木匠作为一个奴隶,除了主人特别点名批准外,是不会有任何可能进入土司老爷的房间的。   给木匠果日边巴使了一个颜色,让他在屋外时刻注意着。   进了房间以后,简单的稍微寒暄了几句,梅朵就向雪贡土司说明了来意。   “阿爸呀,我这次上来找你,实在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对你说。”   雪贡土司喝了口茶,看到自己的乖女儿这么严肃的模样,笑了笑,道:“好啊,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对于自己最怜惜的女儿,雪贡土司一向是有求必应,就更别说是给他说个事情了。   伸出手指指向嘎巴喇嘛,梅朵说:“先由喇嘛说吧,这件事情我说不出口。”   雪贡土司奇怪的再看向嘎巴喇嘛。是什么不好开口的事情,梅朵说不出口,嘎巴个和尚能说出口的?   嘎巴喇嘛红了红脸,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首先向雪贡土司道了句“阿弥陀佛”,然后低声道:“老爷是这样的,今天……呃,中午的时候,二太太派人来请我,请我那个给,啊,说是二小姐身子不舒服,请我去给二小姐看看病。这个嘛,我看完了病呐,发现了一个很,哼,很不好的事情……”   说到这里雪贡土司感觉有点紧张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难不成是卓玛生了很严重的病?   可是没道理卓玛得了很严重的病,二太大还安安静静不吭一声的。要是卓玛真的得了大病,现在官寨里早都人人皆知了。   “什么病,你说。”   嘎巴喇嘛偷偷的瞥了一眼大小姐,发现大小姐压根不看他,于是,就磨了磨牙,豁出去道:“恩那。是这样的。我给二小姐看完了病,那个以后呀,我就发现这个吗,她的这个肚子呀……啊,对,这个肚子,肚子它,它怎么了呢?它有些……啊,啊……它它痛苦呀,它。”   嘎巴喇嘛说的舌头就要断掉了。   看着嘎巴喇嘛一句话一个字儿的蹦不出来,把雪贡土司是给着急的呦,大掌在桌子上面重重拍了一下:“别光说些废话,赶快说卓玛得的是什么病!”   快速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嘎巴喇嘛想着早死早超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嘴一颗唾沫星子都不乱喷的就说道:   “老爷是这样的!我给二太太和二小姐说,说是二小姐的身子受了寒肚子里面进了寒气只需要开几幅药养养就好了,可是我发现二小姐的肚子不只是这么简单呐,二小姐的肚子里面好像是有了孩子呀,已经有两个月的大小了。土司老爷啊,我的医术不精,这些事情还得请高明的大夫来给看一看啊……这个,对,对,好好看一看,看一看。”   前半句嘎巴喇嘛说的还是顺顺溜溜的,但是说到后面人家小小的姑娘有了孩子这件事情,他又开始难为情的磕磕巴巴了。   不过好歹雪贡土司是听懂了,于是立刻皱起了深深的眉头:“你说什么,卓玛有孩子了?这不可能!卓玛才十二岁,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对于这个问题,嘎巴喇嘛耸了耸肩,再又说了一声“阿弥陀佛”后,赧然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这东西我也算不出来。”   这废话说的。雪贡土司挠了挠鼻子:“我不相信,肯定是你医术不精。”   这时,梅朵在旁边接话道:“阿爸呀,对于妹妹有了孩子这件事情,我也是很惊讶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来找阿爸,给阿爸你说。可是这件事情好像是真的,关键是,我知道这个孩子的阿爸是谁。”   雪贡土司一惊;“你知道卓玛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谁?!”   被梅朵的话带着,他已经潜意识的相信了卓玛有孩子。   梅朵点点头:“就在门外站着呢,是我带来的木匠。”   木匠?!   一听是个木匠,雪贡土司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滚一边吧!木匠,那个梅朵带回来的奴隶?   恩?一个奴隶?!   雪贡土司双手握拳,意识到他的二女儿有了孩子,而肚子里面的孩子有可能是一个奴隶的种时,眼睛里面的血丝一根根的冒出来。堂堂土司老爷的小姐怀了奴隶的孩子,这简直是丢全雪贡家的脸,丢天老爷的脸!   “让那个混蛋给我滚进来!”雪贡土司冲着门外就狂吼。   管家当秋的门口站着,听见声音以后,震惊同情的看了木匠一眼。这个兔崽子,竟然敢染指二小姐?   同样在门外听着的果日边巴,在听到土司老爷暴怒的声音后,全身就是狠狠的一个颤抖。他知道他可能会让土司老爷暴跳如雷,但是当真听到这个暴怒的声音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小命危矣。   在管家当秋的推搡下,果日边巴挪着脚的进入了土司老爷的视线。   雪贡土司一看见这个相貌英俊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就恨恨地一抬手就将桌子上面的茶碗给朝着木匠给扔了过去!   木匠也不敢躲,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胸膛给顶住了。雪贡土司的力气很大,茶碗砸在他的胸口硬邦邦的,疼的他咧嘴。   “啪”地一声,茶碗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雪贡土司真的是气得都快要发疯了。当初梅朵收这个家伙进官寨当家奴的时候,他就害怕这个混蛋会勾引他的乖梅朵。但是没有想到啊,梅朵没事,这个家伙却打上了他卓玛的主意!一想到现在卓玛的肚子里面就有着这个混蛋的孩子,雪贡土司张口就大骂:   “妈的,你这个王八蛋,怎么敢碰二小姐?!混蛋,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啊?!臭不要脸的杂种,你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的脑袋!”   被吓住的木匠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全身的骨头都已经被吓得发软。   虽然梅朵之前就已经见识过了这家伙懦弱怕事的德行,但是再一次见,还是有些佩服赞叹。这下跪的速度,跟火箭升天一样。   雪贡土司怒火冲天,光将木匠骂了个狗血淋头根本泻不了火气,甚至直接就从座位上起来,冲到了果日边巴的跟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胖揍!   木匠悲惨痛苦的承受着。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 _w_ .t _x_t_0 _2._c_o_m   但是无论怎么打,根本消灭不了雪贡土司内心的一丁点愤怒的火焰。   看着雪贡土司的怒气稍微有一点发泄后,梅朵就在旁边建议道:“阿爸,这件事情我不清楚,也不敢乱说。要不然你让管家去把妹妹给请过来,如果妹妹不承认的话,那么也就有可能不是木匠了。”   闻言,雪贡土司点头,扭头就冲着门外就吼道:“去把那个不要脸面的贱丫头给我叫过来!”   梅朵心笑,“贱丫头”的新一代诞生了呢。   【待续】 第一百章30日:暴怒啊!   管家当秋去二太太的房间请二小姐去见雪贡土司时,二太太正叫来裁缝准备给卓玛再做几身厚实的衣服。   “老爷叫卓玛过去?”二太太疑惑,“什么事情?”   对于主人们的事情,管家当秋不敢多说,但是,如果不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恐怕二太太也不会让二小姐过去。   所以,管家只是简单的道:“似乎是大小姐给老爷说了什么事情?老爷大发雷霆,所以让我来请二小姐过去问一问。”   一听这话二太太就明白了,肯定是梅朵那个贱丫头在雪贡土司老爷面前说了卓玛的什么坏话,土司老爷生气了。   “卓玛,你最近和梅朵有争执?”以防无理,二太太还是问了问卓玛。但是卓玛摇摇头,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跟梅朵说一句话了,就更别说会有什么争执了。   因此,二太太有了底气。哼,什么问一问,八成是卓玛被污蔑了什么,要让卓玛过去对峙的。   这么一想,二太太的火爆脾气就上来了。愤怒拉起卓玛的手:“走,阿妈跟你一起去见你阿爸。那个贱丫头要是敢说你什么坏话,你看阿妈不把她的嘴抽烂!”   听着二太太说的狠话,管家当秋跟在后面表示,实在是不能理解二太太是从哪里来的这种信心。二太太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上次怎么被大小姐教训的现在估计都已经全忘光了。   而且话说回来,这次大小姐也实在是没有污蔑二小姐,要真是二小姐做了这等龌龊事,就算是他,也真想唾上两口唾沫。   在管家当秋的跟随下,二太大带着卓玛昂首挺胸地走进了雪贡土司的房间里。   一进门,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形,二太太觉得有些奇怪。雪贡土司坐在主位上,满面的怒容,梅朵带着嘎达喇嘛坐在一旁,梅朵的脸上安安静静的看不出什么,嘎巴喇嘛则是一直在小声的念着经,房间中央怎么会跪着木匠?   一看见木匠果日边巴在,二太太的心里面顿时就感觉了点不安。这股因为木匠果日边巴而产生的不安来的理所当然,二太太在心里一直有着准备,准备着应对卓玛因为一个木匠而发生什么事情。   “老爷,您找卓玛有什么事?”   二太太拉着卓玛,走到旁边,正想挑一个位子坐下时,雪贡土司一看见卓玛,便蓦然地拍响了桌子,大声呵斥道:   “贱女,你还不给我跪下!”   卓玛一进门见到木匠在,心里面还没来得及燃起欣喜的火苗呢,雪贡土司的一声怒喝就将她欣喜的火苗头给扑灭了。   不知道为什么阿爸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卓玛有些呆愣愣的看着雪贡土司。看到雪贡土司瞪着一双眼睛,眼睛里面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时,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被吓到了,转头看向二太太。   二太太也十分的不解,梅朵到底是污蔑了卓玛什么事情,能让土司老爷生这么大的气?   狠狠地瞪了梅朵一眼,这个贱蹄子,整天光给她找事。看向雪贡土司:“老爷,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卓玛做了什么事情,也值得您这样吼她。”   梅朵被瞪了一眼,表示很无辜。这件事情,她可是一点都没有参与呢。   一旁,雪贡土司不听二太太的话,只是直勾勾地怒视着卓玛,生气至极:“我要你跪下,你听到没有?”   见到土司老爷的怒火来势汹汹,二太太给卓玛使了个眼神,让她先服个软。于是,卓玛满是委屈的跪下了,就跪在木匠的斜前方。   看着乖巧的卓玛和服软的二太太,梅朵心里的感受谈不上得瑟,但是舒心总是有的,她要夺某人的权,不会正大光明的给众人宣布,不会将下人们召集在一起说着“从今天起二太太说话不顶用了”,她是要在无形之中一点一点的让二太太的自信消失,一点一点的开始服软,一点一点的学会接受不反抗。   瞧瞧,这不就是。要照原来二太太的火爆脾气,还会让她的女儿服软?保准先大吵起来了,哪里会看雪贡土司的脸色。   卓玛跪下以后,二太太赶紧开口说:“老爷,有什么话咱慢慢的说……”   但是没有想到她的话被雪贡土司给打断了,雪贡土司用着审问的语气,向卓玛问道:“卓玛,你给阿爸说,你认不认识你后面的这个男人。”   雪贡土司不愧是当了土皇帝的人物,他不直接给卓玛说她肚子里面有了孩子,而且还是木匠的的种,他先问卓玛认不认识她身后的木匠。如果认识,那敢情好了,直接认罪吧!   听了雪贡土司的话,二太太立刻意识到土司老爷向卓玛问的事情是跟木匠有关的。一定是卓玛平日里和木匠鬼混在一起,引起土司老爷的不满了。   所以二太太迅速抢在卓玛开口前否认道:“老爷您这是什么话,卓玛怎么可能不认识一个普通家奴呢,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是这家奴不是大小姐的吗,卓玛跟这个木匠又怎么能太熟。”   她这样说,一边是向雪贡土司解释着卓玛跟木匠并不相熟,另一方面也是在给卓玛暗示,别说什么认识不认识的,就说是见过知道就行了!   然而这一次,卓玛可不会顺着她阿妈的意思说了。她一听到阿妈说她跟木匠不熟,立刻就急了,大叫着向二太太道:“阿妈我怎么跟你木匠不熟,我和他熟得很!”   说罢,不管二太太的脸色变成了什么样,又扭头冲着雪贡土司嚷嚷道:“阿爸,我当然认识木匠,熟得很!我平日里总是跟木匠……”   卓玛抱着这一次要跟阿爸阿妈说开了的心思,着急的就想要将她与木匠的关系说给雪贡土司和二太太听。但是,二太太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二太太脸色一沉,冲着卓玛就吼道:“你给我闭嘴,胡说什么!”   现在二太太简直是想拿一块布把卓玛的嘴巴给堵上。这个笨丫头,什么话都敢说,也不看她阿爸已经气成什么样子了?   卓玛被吼的突然,带着委屈的看向二太太,很不明白为什么阿妈这样子吼她:“阿妈,你……”   二太太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将卓玛下来想要说的话给瞪回了嗓子里去。二太太看着不争气的女儿,又看了看梅朵,哼,这个贱丫头想要拿卓玛和这个臭奴隶的关系说事,呸,想得美!   “老爷,这孩子的话你可不能放在心上。这个木匠是什么人东西,他就是一个下贱的奴隶,卓玛怎么能跟他关系有多好。再者说了,老爷你也不是不知道,卓玛的性子开,跟谁都玩得来,又怎么能只凭她跟这个臭奴隶出去玩过几次,就这样大发雷霆呢?”   二太太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生怕雪贡土司就是因为一个简单的误会而让卓玛引火烧身。   梅朵和嘎巴喇嘛坐在一旁用看戏的态度,听着二太太急忙的向雪贡土司解释。屋中央跪着的卓玛有些抱怨地看着自己的阿妈,很讨厌阿妈把她与木匠的关系说的这么淡,她甚至都有点担心阿妈的话会不会让木匠不高兴。   “阿妈,不是……”   二太太又瞪她一眼,这一眼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把卓玛吓得脖子一缩,辩解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老爷呀,你看你把卓玛吓成什么样子了!”还趁机装委屈。   呵,雪贡土司可不受这招的迷惑。他用相当冷淡和厌恶的眼神看了二太太一眼,就这一眼,就把二太太看的全身发冷。从前,不管雪贡土司有多么的讨厌她,多么的不耐烦她所说的话,都从来没有向她露出过这样冰冷和**裸憎恨的眼神,没有!   这次,是怎么了?   接下来,雪贡土司给了她解释。   “你教的好女儿,现在竟然和一个你都看不上的臭奴隶好上,还怀了孩子!你要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放?!”雪贡土司大骂,“贱人!”   最后两个字就好像下雷一样,在二太太和房间里其他人的耳边响起,雪贡土司从来没有向二太太说过这样狠厉的话。贱人,一个多么伤人心的形容词呀,一向是二太太说别人是贱人,但是没想到今天二太太自己也被雪贡土司说成是贱人了。   看见二太太一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见了什么的表情,梅朵冷冷的笑了两声:“呵,是啊,二太太,妹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让咱们一家人的脸都丢尽了!”   不仅是二太太,跪着的卓玛也已经傻愣在那里了。她,她怀孕了,她有孩子了?!   卓玛目瞪口呆地盯着雪贡土司的嘴巴,一再怀疑刚才从阿爸嘴里说出来的话是不是真的。   她缓缓将头扭向身后,看向木匠。   木匠果日边巴从二太太刚才带着二小姐进门时,就一直跪在屋子中间,他趴在那里连头也不敢抬。   卓玛看着这个男人足足有半晌,才终于消化完了雪贡土司说的话。   突然,她惊喜的大叫起来:“边巴,我有孩子了!边巴你听见了没有,我怀上孩子了呀!”   卓玛还跪在地上,就激动的扑向了木匠,将他紧紧地抱着,一边大叫着还一边摇晃着木匠的身子:“边巴,我有孩子了呀,边巴!咱俩的孩子呀,哈哈,我真是太高兴了!”   “啪”地一声,冲到卓玛面前的二太太狠狠的给了卓玛一个巴掌!   “你胡说什么!”   二太太在刚听到土司老爷说的卓玛有孩子的事情后,惊的呆在了那里,和卓玛一样怀疑并且消化着雪贡土司的话。   她思考着老爷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会不会是梅朵之前在旁边胡说的呢。嘎巴喇嘛中午那会儿明明是说卓玛的肚子只是进了寒气呀。现在怎么和梅朵坐在一起在旁边看戏?   就在二太太思索着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时,突然听见一个声音,转眼便看到卓玛已经高兴的向木匠扑了过去,并且口中不断的大叫着什么“咱俩的孩子”。   什么孩子,卓玛怎么可以跟一个奴隶有孩子?!这个死丫头在胡喊些什么!   堂堂土司家的小姐跟一个下人私通,这件事情是雪贡家绝对不能容忍的耻辱。   于是在此刻,跟雪贡土司一样气红了眼的二太太,愤怒的就冲到卓玛的面前,抬起胳膊就毫不留情的给了她女儿一巴掌。   赶紧闭嘴!   被一巴掌打偏到了地上,卓玛难以置信看着她的阿妈,为什么要在她最高兴的时候给她一耳光?   “阿妈,你……你为什么打我?”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二太太看着卓玛,看着女儿脸上慢慢浮现的红印,纵然心疼,也在心中痛说活该!   “不要脸的东西,打你是轻的!”她站在卓玛的面前,愤怒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要真是卓玛和木匠……和木匠……   二太太越想脸色越苍白,她看向雪贡土司,喊冤道:“老爷呀,你可不要随便听别人胡说,卓玛还这么小,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老爷,你可一定要查明,不能随便让人给咱们的卓玛波脏水啊!”   说完。还边恶恶地瞥了一眼梅朵,似乎就是在警告她少起幺蛾子。   梅朵在一旁,不在意的轻笑着。反正肚子里的货都已经在里面了,不管二太太她怎么否认,该有的,消失不了。   为了让大火烧得更旺一些,梅朵在旁边轻幽幽的道:“阿爸,这种事情当然不能乱说。可是,嘎巴喇嘛的话又不得不信呀!”   说着,转头看向了嘎巴喇嘛,问:“是不是,嘎巴师傅?”   感觉到二太太凶恶的视线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上,嘎巴喇嘛手心里面都是汗,但是,既然大小姐已经把话牵扯到了他的身上,他自然不能不给雪贡土司老爷说清楚。   嘎巴喇嘛将手中的佛珠一停,看向了雪贡土司:“阿弥托佛,老爷呀,二小姐的肚子里面确实有了孩子,这一点我可不敢乱说!出家人不会胡说八道的。”   二太太怒吼:“你之前还说卓玛只是肚子受寒的!”   嘎巴喇嘛头一低:“贫僧虽然不会胡说八道,但是也不会乱加猜测,二小姐的事情,我怎么敢胡说。只是后来被大小姐碰到了,实在没办法,这才说的。实属无奈,还望太太见谅!”   见谅?见个屁!之前不在她面前说实话,梅朵一问就实话实说了,这是个什么道理?二太太现在是清楚了,嘎巴喇嘛是已经投靠梅朵这个贱丫头了!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随便往我的卓玛身上泼脏水?谁告诉你二小姐怀孕的,老秃驴!”   二太太气愤,开始口不择言。在藏族,全民信教,就可以见得宗教在人们的生活中有多么的重要。而在西藏,更是实行政教合一的制度,佛教和和尚的地位那是全民拔尖的。   二太太竟然敢这么直白的说嘎巴喇嘛说谎话,而且还大胆地骂嘎巴喇嘛是老秃驴,这实在是犯了大忌讳。   她的话音刚落,雪贡土司气得直敲桌子,骂道:“你胡说什么,闭嘴!”   嘎巴喇嘛也因为二太太的话黑了脸。被当着大家的面骂做“老秃驴”,这么一顿恶劣的侮辱,这是哪个和尚都接受不了的事情。   “既然二太太怀疑贫僧的本事,那么还请去另请高明来为二小姐诊治吧!”嘎巴喇嘛不给二太太面子的生气道。   二太太被这话一堵,也察觉到自己失言。但是这些话已经说出口,就比泼出去的水还难以收回。   不过,另请高明?二太太眼睛一亮,是的,再找一个人来给卓玛看。她就不相信了,她的卓玛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老爷,还是到庙里……”   二太太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从旁边的经堂里面就传过来了一阵敲打木鱼的动静和念经的声音。   啊,是才旺平措!   房间里面的人意识到了,就在旁边可不就是又有一位现成的大夫嘛。才旺平措在拉萨求学多年,对于医术肯定也是精通的,于是,雪贡土司对管家吩咐道:   “去,把才旺平措给我叫过来。”   在官寨里白吃白喝这么长时间,用他一次还不简单。   低头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梅朵觉得这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即使是才旺平措来了,这卓玛肚子里面的孩子,该有还是有的。而且才旺平措虽然算不上是她这面的人,但是也绝不会是二太太那边的人,他没理由帮着谁,不帮着谁。   因此,梅朵没有一丝好担心的。不就是怀疑她和嘎巴喇嘛是胡说的嘛,证实去吧。   很快,旁边经堂里的念经声就停止了。没过一会儿,穿着僧袍的才旺平措就被管家请进了房间里。才旺平措一看房间里的这种场面,有点惊讶,搞不清状况。   “阿弥陀佛,不知土司老爷找贫僧来有什么事?”才旺平措站直了身子,双手合十,给雪贡土司微微点了点头。   嘎巴喇嘛见是和自己一向不对盘的才旺平措来证实二小姐的事情,不由得心情更是不好。好像是被怀疑了自己的本事,还被侮辱性的由一个毛头小子来挑战一样。   雪贡土司给才旺平措吩咐道:“二小姐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你给她看一看。”   才旺平措领命,看着还在屋子中间跪着的二小姐,挪动步子向她走去,蹲下身子请卓玛把手腕给伸出来。   二小姐是怎么回事,都跪在屋子中间了。都这种情况了,不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吧,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才旺平措不由得慎重对待起来。   房间里面一时弥漫一种凝重的氛围。大家紧紧的盯着他帮二小姐在手腕上搭着的手指。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希望结果,二太太的想法自然是不用多说,她肯定是希望嘎巴喇嘛瞎了眼的,但,卓玛却是真正的一心希望自己肚子里面能够有个孩子。   孩子,这可是她能够和木匠在一起的希望啊!   从进到房间起心情就处于紧张状态的卓玛,可是一点都没有察觉木匠和她并不在一个情绪波段上。即使是在此时,木匠也是乖巧的爬伏在地上,有点不是当事人的意思。   在大家紧张心跳的等待中,才旺平措结束了诊治,他将手收回,直视雪贡土司,很平静的道:“回老爷,二小姐有喜了。”   噗!   梅朵差点就忍不住的想笑出来。这个家伙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明显的就可以看出来卓玛小小的年纪就有了孩子,并且跪在屋子中间,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是,他还是一脸淡定的说出“有喜了”三个字,这种强烈的反差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不过,即使是真的忍俊不禁也不会有人笑出来。   听了才旺平措的诊断,卓玛的脸庞一下子就被点亮了。二太太也是被点亮了,只不过是火气一下子被点亮。   “你说谎!”二太太咆哮道,“骗子!这么多年你都学了什么,骗子,从雪贡家滚出去!”   三番两次的侮辱喇嘛师傅,这对于崇信佛教的雪贡土司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他气煞,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步走向二太太,然后在二太太的两边脸蛋上狠狠地扇了两巴掌!   “他们都不用走,你给我滚出去!”   “啊!”雪贡土司打得用力,二太太痛呼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脸倒在了一旁的座椅上。   如果说之前雪贡土司怒骂二太太是“贱人”,二太太还可以接受的话,那么这次雪贡土司竟然敢动手打她,这是她绝对不可以容忍的!   二太太又怒又急,尖叫着就向雪贡土司奔了过去:“你居然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你这个混蛋,居然敢打我,你等着!”   边喊着边用她修剪的利利的指甲就往雪贡土司的身上挠。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雪贡土司当然不会再忍受她。胳膊一挡,就把二太太挡在了身前一米处,再用力一推,二太太就又倒在了座椅上。   雪贡土司怒骂道:“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打你都是轻的!”   提到卓玛的事情,二太太这才不做声了。颓废的坐在座位上,看着卓玛,眼里的痛惜相当明显。   这要是别人诬陷的,她自然是要拼了老命的都要回报回去,但是现在……   卓玛自己做的孽呀!   一看到阿妈被阿爸打,阿妈也不再闹了,卓玛意识到事情有些不是她想象中的。虽然她有想过,她有了孩子,阿爸和阿妈会很生气,但是她以为凭着阿妈和阿爸对她的宠爱,也只是骂她几句的事情。   现在怎么……   “阿爸,阿爸,我和木匠是真心相爱的,你不要怪阿妈,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呀!”   她哭着央求道。   雪贡土司看向她,恨女不成凤:“当然是你的错,你怎么就不把你小姐的脸当脸呢!”恶狠狠的教训着。   “你不仅和木匠私通,现在居然还敢有了他的种?!”雪贡土司气道,“你说吧,你和木匠想怎么死!”   二太太和卓玛都震惊了。什么,死?   一听到“死”,木匠果日边巴也有反应了,但是他的反应跟卓玛不一样,不是惊诧的看向雪贡土司,而是惊慌求助的看向梅朵。   大小姐,救,救救他。   察觉到他的目光,梅朵不动声音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开口道:“阿爸你何必如此生气,我相信妹妹是和木匠真心相爱的。”   二太太呸了梅朵一口:“不用你假好心!”这个时候开口,一定不安好心。   但是别管梅朵安不安好心,木匠是抓到机会了。梅朵一说完,果日边巴就一把抓住了卓玛的手,跪着向前挪到了卓玛的旁边,向雪贡土司痛哭流涕的求饶:   “老爷啊,我是真心喜爱二小姐的!我知道我胆大包天,但是如果老爷一定要惩罚我和二小姐,就让我一个人死吧!二小姐刚有孩子,可不能死啊,老爷!”   这一番话说的是鼻涕眼泪齐齐往下流,把在他身旁的卓玛听得是大为感动。   “呜,边巴你也不能死,呜,边巴你要是死了孩子怎么办?”   真是伟大的母爱呀,这会儿还提孩子呢。   梅朵越想看好戏,好戏就越来。卓玛一说完,雪贡土司就更怒了。   “孩子,你还有脸提孩子!”愤骂道,“孽种,孽种!”   这种孽种怎么能留?!不行,木匠一定要死,这个孩子也不能留!他都已经和汪觉土司联姻了,卓玛出了这么个事,绝对不能嫁出去了。这简直是糟透了!   二太太一看雪贡土司更加怒了,护犊之心冒出,不管不顾的扑到了卓玛的身前。   “老爷,你要是敢动卓玛一根手指头,嘉吉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来了!   梅朵立刻亮了眼。终于拿出后盾了,可是等死她了。   赶忙接话道:“阿爸,你也别怪妹妹了,真惹怒了嘉吉家多不好!”   “哼,嘉吉家嘉吉家,你嘉吉家有本事,你安排你的小外孙去!”梅朵的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雪贡土司鼻孔怒喷气的向二太太吼道。   二太太恨死梅朵了:“你给我闭嘴!”   嘻嘻,梅朵就不。   “可以把妹妹和木匠都送到嘉吉家嘛,这样就没人知道啦!”   她给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   【待续】 第101章31日:处置办法   既然二太太一直拿嘉吉家当靠山,那么就把她的女儿和木匠都送到嘉吉家好啦,顺便再替她养着外孙子喽……呦,不一定,说不定是外孙女。   梅朵多嘴的提一出建议,还冲着二太太眯眼抿嘴大笑,像一只午后晒太阳的懒猫。   二太太呸了一声,才不会相信梅朵会这么好心给出建议。不过……将卓玛送到嘉吉家去,听起来好像也不错。   收回目光,二太太护在卓玛的身前,身后的卓玛还在哭哭啼啼,木匠也在一味的说着和二小姐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怎么看怎么就是一对苦命鸳鸯,正在遭人拆散。   只可惜再可怜,二太太和雪贡土司也都知道木匠是绝对不能留的,这件事太丢人了。   “孽女,孽女!”雪贡土司气得胡渣渣都在抖动,“你做出了这么丢人的事,你要我拿你怎么办?你要我怎么给汪觉土司怎么交代?!”   现在关键的事情就是怎么给汪觉土司说。达瓦卓玛不是处女没有关系,反正草原上也不在意第一次第几次的,可是卓玛有孩子这可就无法容忍了。   反正,这亲结不成了是真的,但是为了不引起汪觉土司的怒气,这个孩子和木匠得先办法处理掉。   “来人,给我把这个胆敢勾引二小姐的贱奴给拉下去,砍头!”雪贡土司拍着桌子怒声吼道。   木匠全身已经抖成了筛子,他惊慌恐惧的抬头,瞪大眼睛的看向雪贡土司:“不,不啊!老爷,老爷,我真的是和二小姐真心相爱的!老爷,老爷我真心爱二小姐的呀!”   他在此刻还铭记着大小姐给他强调的“装乖巧”“说实话”“表衷心”,大小姐说了这是他保命的方法,他深信不疑。   而且,大小姐说了会保他的,会保他的!   果日边巴惊恐的扭头看向大小姐,大小姐救他,救他!   看他看了过来,梅朵双眼一眯,先是点了点头,表示会保下他,然后脑袋微微一抖,做了个转过去的动作。   知道大小姐不放弃他,木匠心里面安了一点,接着继续在雪贡土司和二太太、还有二小姐面前表真心。   他满脸泪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卓玛留着遗言。   “二小姐呀,以后我不在了,你一个人可怎么办,你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你吗?二小姐,我亲爱的二小姐,咱们俩的孩子还没有出生,我就要离开你,留下你一个人照顾孩子,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你知道吗?”   他痛哭的将卓玛狠狠的揉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说着自己的不舍,说着自己的痛苦。他还特意提到了孩子,说到他死了以后孩子的事情,这一下子就戳到卓玛的泪点上了。   卓玛也跟着泪水直流,她本以为有了孩子以后生活就会变得阳光起来,但是当真有了孩子,为什么结果会变成这样?!   她不愿意离开木匠,她不愿意!难不成要让她的孩子以后没有阿爸吗?不,这太残忍了!   “不,不,阿爸,”卓玛想要向雪贡土司的身上扑过去,但是却被二太太的胳膊给拦住,卓玛只能在二太太的身后向雪贡土司央求道,“求求您,不要杀死边巴好不好,不要啊!阿爸,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一出来就没有阿爸呀!”   真是一直往燃火点上面戳,本来卓玛好好的说软话,请求不要杀掉木匠的话,雪贡土司或许还会心软,但是一旦带上孩子,还是这么一个奴隶的孩子,雪贡土司就无法接受了。   “你不要跟我提孩子!哈,孩子,你还想生下来?不可能!木匠要死,你肚子里面的孽种也绝不能留!”   二太太悲催的遭受着雪贡土司的唾沫星子。   一听到雪贡土司不仅要木匠死,还要打掉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卓玛立刻精神就崩溃了。   “不,不要!”卓玛嚎啕大哭,“阿爸你不要!”   她紧张的用力摇晃着二太太的身子:“阿妈,阿妈你求一求阿爸呀,我不要离开木匠,我也不想失去孩子呀!阿爸,阿妈!”   整座官寨里面都在回荡着卓玛凄厉的哭喊声,把在下面院子里面的下人听得是一惊一乍的。楼上是二小姐在叫?   怎么这么一副见鬼的声音?   什么木匠,什么孩子……下人们对视一眼,然后纷纷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不是吧,二小姐和木匠有孩子了?   立刻,全官寨的人就都知道二小姐和木匠的好事了。   梅朵冷眼看着这会儿痛苦万分的二太太和卓玛。呵,使劲的喊吧,争取让附近方圆五十里的人都知道,争取让全雪贡家的所有人都知道,到那时,卓玛就没脸在雪贡家待了。   恐怕,才旺平措此时是这个屋子里面最没关系的人了,只是过来看了看,却验证了个了不得的事情。他小心的在屋子里面观望了一下,然后缓缓挪动着脚步朝梅朵身后走去了。   怎么看,大小姐那边都比较安静安全一些。   卓玛的吵吵闹闹和二太太的阻拦,让下人也没有谁真敢进来把木匠给拖走。   眼看着屋子里面就要僵持下来,梅朵又来一句推动进程:“阿爸,我看妹妹和木匠都好可怜呀,你不要罚他们了好不好?”   一见是自己最疼爱的宝贝大女儿开口发话了,雪贡土司很为难。他头疼的揉着脑门:   “梅朵,你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你不要管。”   虽然雪贡土司让她不要管,梅朵还是说:“阿爸我知道!但是你再生气,妹妹也是你的女儿,你能忍心伤妹妹的心吗?妹妹和木匠两人真心相爱的,现在又有了孩子,这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就是阿爸你太在乎脸面,才搞得这么严重啊!”   一番话怎么说都是向着卓玛的,把卓玛自己也是听得疑惑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梅朵这么好心。虽然说木匠也是梅朵的人,但是梅朵也不至于为了木匠说到这个份上呀。   二太太也是同样的困惑,不过听到梅朵的话里面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意思,这才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梅朵趁着这会儿屋子里面没什么动静,便从座位上起身到了雪贡土司的面前,相当有一番语重心长态度的道:   “阿爸,你可不能因为一时的生气就耽误了妹妹的终身大事呀。凭我对木匠的了解,他也是一个踏实肯干的人。如果妹妹跟了他,肯定不会受委屈的。   其实,不过就是因为木匠的身份低,阿爸你和二太太才看不起木匠的。可是阿爸你有没有想过,木匠也只是我招进官寨里的,要是因为身份问题,木匠配不上妹妹,那我把木匠放出去还不行?阿爸你让木匠立立功,过两年把他命为头人,这样妹妹就能正大光明的嫁给木匠了嘛!”   虽然表面上听梅朵的这番话怎么看都是为了卓玛好,但是,她的话一说完,二太太却首先不愿意干了。   二太太狰狞着一张脸,大叫着:“不,你这个贱人,你就是想让我的卓玛嫁给一个奴隶罢了。我的卓玛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奴隶!你是嫁给了麦其家的二少爷,倒是要卓玛下嫁给一个奴隶,你安的是什么心?!”   二太太的一番大吵大嚷立刻让梅朵变了脸。   梅朵一下就脸沉了下来,怒视二太太,凶凶的说道:   “二太太你还真是能把人的好心好意当做驴肝狗肺啊!我口口声声是在为卓玛着想,你倒好,想都不想,一张嘴就说我是想害卓玛!我嫁给了麦其家二少爷?哼,二太太,要不然我和卓玛换一换,让卓玛嫁给麦其家的二傻子去?”   看着二太太一下子变得有些自知理亏的脸,梅朵接着说道:“你倒是看着我嫁给麦其家的二少爷羡慕了?哈,还真是……你的卓玛就算是下嫁给一个奴隶,这也是个英俊有手艺能养得起卓玛的男人,你倒是不乐意的还羡慕着我呢!   你倒是说说,我说的一番话哪句不是在为卓玛着想?我说的不对,那你说该怎么解决你宝贝女儿的事情?你们俩在这里一番大吵大闹的,现在恐怕整个官寨的人都知道卓玛怀孕了,等再过几天,全雪贡家就都知道了!   呵呵,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的卓玛在这里还能继续呆下去吗?见到别人的白眼都不脸红,脸皮这么厚呀?”   梅朵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嘲讽卓玛不爱惜自己,做出这种事情让雪贡家丢脸,而且她好心的出了好主意,二太太反倒不领情,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看卓玛和木匠是真心相爱的,便出主意让他们俩能够在一起,让他们俩能够在雪贡家继续生活下去。我又看着卓玛和木匠现在在官寨里面呆不下去了,便又出主意让他们先去嘉吉家避难,等生下了孩子就能回来。   阿爸,二太太,你们倒是说说,我出的主意,哪一个不是为他们俩考虑的,哪一个又不是好主意呢?二太太,你不能因为平日里跟我有一些过节,就拿我的好心不当好心看。要不是木匠是我的奴隶,你以为我愿意插手?”   梅朵一句又一句意正言辞的训斥,让二太太更加沉默的不敢再说一个字。   她说不过梅朵也打不过梅朵,这回出事就更是心头慌乱不知所措,所以只能由着梅朵一句又一句的讥讽她。不过,她心里面也知道,梅朵说的方法也着实是现在处理卓玛和木匠这件事情的最好方法。   可是……   二太太总是觉得梅朵没安什么好心。梅朵平日里和她、和卓玛都对不上盘,为什么会这么好心的出主意。二太太想不通,所以不敢接受梅朵的建议,感觉实在是很奇怪。   听着梅朵说话,雪贡土司觉得梅朵说的十分的正确。   确实,现在看着卓玛伤心欲绝的样子,他的心里也非常不好受。如果按照梅朵所说的方法,先将木匠的身份给提上来,这样,木匠自然就能够配得上卓玛。如此一来,卓玛和木匠两人的婚事,也就无可厚非了。而卓玛肚子里面孩子的事情,自然可以解决。   他虽然恼怒,但也心疼自己的孩子呀。   反正卓玛已经不能嫁给汪觉土司了,又何必让卓玛白白失去孩子呢。   注意到雪贡土司和二太太的脸上都出现了动容的神色,卓玛也像见到希望一样紧紧的盯着梅朵,梅朵心中冷笑。   给你们说好话,只是为了更狠的打击你们而已。若要是不送到嘉吉家去,她敢说,今天木匠死不了,而且不出两天,二太太就会被卓玛央求的心软,而将孩子再留下来。   她计划了近半年的事情,怎么可以就这么简单的被解决掉。   于是,趁热打铁道:“呵,哼哼,二太太,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不是真心为卓玛好呢。光在这哭嚷,一点主意都不出。卓玛可是你的女儿呀,你忍心看着她心爱的木匠被阿爸处死,你忍心看着她第一个孩子被打掉吗?”   这话一说,卓玛也立刻有同感的看向自己的阿妈。阿妈也真是的,光阻拦阿爸有什么用,赶快出主意,怎么办嘛!   看着二太太慌乱的表情,梅朵继续道:   “照我说,卓玛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别说是汪觉家了,就是咱们家的头人儿子们都不会愿意娶卓玛的,既然这样,那为何阿爸还有你二太太不把木匠的身份给提上来,把卓玛风风光光嫁出去呢?   生气有什么用,还光知道哭!”   最后一句话也是打进了二太太和雪贡土司的心里。确实,他们在这里吵闹哭喊训斥了半天,什么解决方法也没有,还没有梅朵来得冷静。   几个人静下心来,想了想,觉得梅朵说的方法,确实是个好方法。   雪贡土司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看向二太太,声音不带感情的说道:   “我现在就安排把卓玛和木匠送到嘉吉家去,等卓玛生了孩子以后,再让他们回来。你答不答应?”   即使二太太不答应又能怎么办?卓玛死活不愿意让木匠死,和木匠现在在官寨里面又呆不下去,为了保全名声,雪贡土司和二太太也只能先把他们送走了。不送走的话,难不成要在这里天天遭人白眼?   二太太颓废的坐在地上,护着卓玛的两条胳膊也已经发软的垂在了身体两旁。沉默着不说话,已经是对雪贡土司的打算表示认同了。   而意识到雪贡土司和二太太反应的卓吗,立刻就明白,她和木匠有救了!   木匠不用死,她的孩子也保住了,而且,她以后还能和木匠成亲呢!   卓玛狂喜的尖叫了一声,就又扑进了果日边巴的怀里,大喜的喊着:“边巴,你听见了没有?孩子能生下来,你也不用死,我们以后还能在一起呀!”   被卓玛狠狠抱着的果日边巴,被大力摇晃着身子。大悲之后绝处逢生,他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了。须臾,当他意识到他不用死后,巨大的喜意漫上了心头。   他高兴地看向大小姐,大小姐真的保下了他的命啊!   可是,当他的眼睛在看到大小姐的那一瞬间,突然就想到,雪贡土司刚才说的要把他和二小姐送到嘉吉家的事情。这个意思是……他就要离开大小姐了?   巨大的喜意又马上被不知名的伤感情绪所覆盖。果日边巴眼中激动的光芒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他一想到,或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大小姐了,心里面,不知为何堵得慌。   不对!   果日边巴又立刻想起来,雪贡土司是说先把他和二小姐送到嘉吉家,等到二小姐的孩子生下来以后,他就可以回来了!   他还是可以回来的,可以的!   用着感激与悲伤交织的眼神看向大小姐,他多么想马上奔到大小姐的面前,向大小姐表示他的感谢,表示他的忠诚,表示他未来的想念,可是他知道,他是一点资格也没有的,他的命,完全是大小姐。   突然想起他为大小姐所打造的梳妆台,还差一点就要完工了。他一定要在走之前,亲手将梳妆台送到大小姐的手里,当做最后的礼物。   听着雪贡土司最后发话,终于决定了卓玛和木匠的命运,梅朵在心里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这场闹剧,终于要结束了。   呵,想去嘉吉家避难,生孩子?   梅朵眼眸一沉,让你有去无回!   想着小白玛离开的日子也已经快一个月,应该就在这几天,小白玛就应该回来了。   就在梅朵想着小白玛应该快要回来的当天夜里,小白玛就从遥远的地方奔波回到了家,只是因为时间太晚,没有办法进官寨里面给梅朵复命,所以就在家里面休整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去拜见了梅朵。   听到了下人关于行刑人儿子小白玛的求见,刚吃完早饭的梅朵赶忙让小白玛上楼来。   “信送到了吗?”见到小白玛的第一句话,梅朵就直奔主题。   小白玛好像是有些不适应节奏,想了想,而后才很迟钝的点头:“送到了,只是……”   梅朵一听“送到了”,刚想放心的舒口气,一听小白玛又说“只是”,就再紧张了起来。   “怎么?”   小白玛伸出舌头滑过结痂的嘴角:“只是汪觉土司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呀。”   【待续】 第102章1日:离寨前事   小白玛带着信件顺利送达的消息来向大小姐报道,因为奇怪汪觉土司看完信的反应,于是随口多说了一句。见得大小姐在听见他的话后,脸上显出了一瞬间的呆愣,小白玛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是继续解释道:   “我千辛万苦的赶到汪觉家,汪觉家的管家一听到我是雪贡家派来的信使,就立刻带我去见了汪觉土司。”   说到这里,小白玛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口中禁不住的赞叹道:“小姐,我真是从没有见过汪觉土司那样的男人,真威猛,模样也英俊极了!果然是草原上的第一英雄,名不虚传呀!”   看小白玛说话的那副样子,好像就是现在汪觉土司就在他的面前、就在他的眼睛里面一样,眼眸中闪着无数的亮点,看得梅朵全身发麻。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白玛就此深陷相思了呢。   啧,啧,偶像的力量。   深知达杰索朗是什么魅力级别,梅朵对于小白玛的这番反应只能是干笑两下,摇了摇头。   正经事不说,话题偏了好吗?   但是梅朵也没有开口阻拦小白玛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听着小白玛对于达杰索朗的一番描述,越听心里面也越是欢喜,嘴角都忍不住微微翘起,这么久时间没有听过他的讯息,小白玛说不够,她好似也听不够。   好不容易等小白玛表达完了他对汪觉土司的惊讶之情,一回过神发现自己是在给大小姐汇报情况呢,忍不住感到有些面红耳赤。   “呃,咳咳,大小姐我说偏了。”亏得他还有自知之明。   梅朵端起茶杯,浅笑着喝一小口茶水。漂亮的小茶杯上面是漂亮的笔绘花纹,虽然粗糙但也还算漂亮。   见大小姐不说话,小白玛立刻扯回话题,汇报起真正要说的事情来。   “大小姐,是这样的。那汪觉土司当着我的面就把信拆开看了,只是看了以后反应不对。小姐你不是说他应该生气发怒的吗,可是我看那汪觉土司看完信只是惊讶了一下,并没有发怒的迹象。而且……”   说到这里,小白玛抬起头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面色很困惑:“而且汪觉土司在问我,是谁要我给他送的信时,我总感觉他的口气怪怪的。恩……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说是惊讶吧,又好像很高兴,可是说他高兴吧,我又感觉他有些伤心,挺乱的。”   小白玛最后以“挺乱的”三个字结束了对汪觉土司的形容。他不知道为什么汪觉土司会是那个反应,而梅朵可是清楚的很。达杰索朗之所以又惊又喜又悲的,完全是因为她信中的字,她的笔迹。能够再次见到一个死去的人的笔迹,难道不让人惊喜吗,而又一想到真正的想着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就肯定会不免悲伤。   梅朵对于她和达杰索朗之间的感情,从来都不认为是她一个人的自作多情。她喜欢着他,而他也自然是对她一往情深。她不是有自信,而是相信那样一个男人,做不来什么虚与委蛇的事情。   他最不屑的就是欺骗,也因此才会对她被族人背叛而怒火冲天。   而且事实也证明她没有看错这个男人,只有这个男人在她死后还一心想着要为她报仇。这点梅朵永远记在心上。   “对了,小姐,这是汪觉土司的回信。”   小白玛一拍脑门儿,对于自己第一次给大小姐交付任务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情而惭愧不已。脑子不中用呀。   竟然有回信?!   对于这一点,梅朵可是没有意料的到。她真是低估了自己在达杰索朗心目中的地位,只是因为她是有着和“梅朵”一样的字,便施了恩的给她写了一封回信?   呵呵,这个男人……   梅朵也不责备小白玛的粗神经,兴趣盎然地将信接到手以后,也是当着小白玛的面立刻就拆开阅读了。   这封信的内容不多,梅朵只需两眼就能很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看完。看完以后苦笑一下,这家伙,还真是不留情面呢。   梅朵的这招“借刀杀人”达杰索朗又如何会看不出来,虽然不愿意当别人的刀,但是卓玛未婚先孕这件事情实在是抽了堂堂一个土司的脸!所以,达杰索朗这把刀是不当也得当,为了他自己得当,而且要当得锋利,当得能够刺进去就要人命!   达杰索朗的回信真的很短,只有一句话,四个字:人情,欠着。   本来是梅朵好心好意给他传过去的消息,如今让他这么一说,倒成了梅朵向他借的一个人情。可惜不是面对面的谈,要不然,梅朵能吃这亏?   如今,回信已经送到了,事情只能作罢。本来也就是梅朵自己找出来的事,所以说这个人情欠下就欠下吧,等到猴年马月再还吧。   卓玛和木匠这几天就要前往嘉吉家了,而与嘉吉家接壤的汪觉家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梅朵既然已经欠下了一个人情,那么就让她尽情的、舒舒服服的坐山观虎斗。   “你做的很好,”梅朵对小白玛夸奖道,“这次真是麻烦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   小白玛哪里敢向大小姐要什么奖励,之前大小姐给他的一袋银子,他现在也才花了两个。就那袋银子,还有之前金娜央美从西山山洞里面拿出来的金元宝,足够他们一家三口人这辈子什么也不做,光吃就行了。   因此小白玛连忙推辞说:“大小姐说得这是哪里的话。我为大小姐做事是心甘情愿的,什么奖励都不要!大小姐以后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只要我小白玛能做到的,我一定拼了这条命都为大小姐完成!”   小白玛这一番表衷心的话让梅朵很是感动,但是看着小白玛两个眼睛周围一圈的黑眼圈,她还是对小白玛说道:   “我现在不需要你为我拼了一条命,只需要你回去好好休息就可以了。一个月来的奔波你也实在是辛苦,好好回去休息几天吧!”   见到自己该交付的事情都已经交付完毕,而大小姐也肯定不会有留他下来吃午饭的想法,向大小姐行了礼后小白玛就离开了官寨。确实,他这一个月除了在汪觉家的那几天,基本上都没有好好睡过。昨天晚上也是很晚才到家,今天一早起的床,他已经累得不行了,他要回去好好的睡上个两三天的!   小白玛离开以后,梅朵将达杰索朗的回信给收拾好,放到一个干净的地方,然后把央兰打发了出去,让她去探听一下雪贡土司多会儿让卓玛和木匠离开。   很快的,央兰回来就带给了梅朵确切的日期:三天以后。   三天以后呀?   梅朵已经开始掰着指头过日子了。   在这三天里,雪贡官寨里不可谓不忙话。首先,就是二小姐和木匠要离开官寨前去嘉吉家这件事情,让官寨里的下人们前前后后的忙活着。二太太一想到她的女儿怀着身子还要去别的地方,就心疼的不得了。   下人们准备个什么东西到了二太太的眼里,就简直是破烂。被子两斤棉不够,要加三斤棉、四斤棉、甚至于是五斤棉!她也不想一想,这大年正月都过完了,春天都已经扑到脸前了,哪里还需要厚被子。再说了,堂堂实力强盛的嘉吉家,不知道比雪贡家富庶了多少倍,难不成连二小姐的日常生活起居用品都准备不好吗?   不过,看在卓玛确实是去避难的份上,雪贡土司也没有阻拦二太太如此挑剔的行为,淡然的嘱咐着下人们一遍又一遍的去准备好要带的东西。   这三天里,忙活得除了二太太和官寨里的下人外,还有卓玛。她忙着哭,忙着跟她平日里要好的姐妹们告别。仅仅是女孩子之间的那一点琐碎话语,就足够她们说上三天三夜的。   除了这些人外,另外一个最忙的,就要属木匠了。木匠在这三天里一反常态的不到外面去游荡,而是乖乖地在官寨的院子里面做着木工。反正他一个大老爷们的,又是奴隶,要带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三两下收拾一些就可以了。   因此,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木匠淡然的做着他的梳妆台。他做的很认真,很精细,好像要把他对大小姐所有的感情都注入到这件家具里,希望大小姐每天坐在梳妆台前时就能够想起他,想起他这个只属于大小姐的奴隶——木匠果日边巴。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第三天的晚上,木匠偷偷的去请求见大小姐。   看在这几乎算是最后一面的份上,梅朵答应了,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木匠送给了她一件礼物。   一台全体深蓝色,但是却有着金黄色亮眼花纹装饰的梳妆台!   梅朵没有想到他会送她这么一件礼物,因为这实在不是太常见的东西,但她看这个梳妆台的做工,就知道木匠是费了多大的心力在里面。   她稍微的有些心软了,心软不应该这么祸害木匠,不过这种心软只是转瞬即逝,她也知道,心软有时候会害死人。自从木匠那天晚上敢不顾她名誉的私自到她的房间,梅朵就知道这种人只能是棋子。   有些人,一旦做了一件坏事情,便会在身上印下伴随一辈子的污点,无法抹除。   鉴于对他没有太大的好感,所以梅朵就只是淡淡地表示了感谢。木匠还对大小姐有些舍不得,他向梅朵动了情的说道:   “大小姐,我会想念你的。”   对木匠深情的话语,梅朵也不做什么表示,只是轻轻回了一句:“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吧。”起码应该让自己死的时候不那么难看。   这句话只是梅朵随口说的,而木匠却对得到了大小姐的关心欣喜不已,最后留恋不已的离开。   翌日一大早,官寨里面就开始闹哄哄的了。虽然二小姐是因为和木匠私通,怀了孩子才要去嘉吉家的,而且雪贡土司也不愿意大作张扬,让二小姐的名声更臭,但是送别主子离开这件事情还是很慎重,搞得还是有些“热闹”的。   【待续】   ------题外话------   昨晚通宵打雷闪电,今天村子里电压还是很烂,欠的字明天补。 第103章5日:梦想呢   官寨里面的下人现在几乎没有一个在好好工作的。   二小姐要走了,带着的人马可是不少,起码有一队人跟着。十个小伙子当做护卫跟在车队周围,十名侍女同样。   二太太在官寨门口哭天抢地的舍不得女儿走呀,舍不得女儿走呀,这让不少人看着也心酸的流下几滴同情的泪水。最终,天一大亮就开始收拾的队伍,直到太阳高高升起,再不走就可以留下吃午饭的时候,这才迈出了沉重的脚步离开。   卓玛这次前去嘉吉家的名头说得好听,是去探亲,但是知道事情是个怎么一回事的人,就都知道实际上是去避难了。   不过,好在,没有人敢有那么大的胆子往雪贡土司黑的发紫的脸上撞,因此,在热热闹闹、悲悲戚戚的欢送会里,在梅朵站在三楼远远的注视下,卓玛还有木匠果日边巴的一行人马渐渐远去。   “呵,祸害终于少一个了!”   央兰在旁边开心的说道。   梅朵倒是不在意这件事情,因为这只是一个理所当然的事情,是在她精心策划下肯定要发生的事情,她有这个自信。   蹲下身子,将蓝宝身上乱七八糟的毛梳了梳。当看着一手白色柔滑的毛发时,无奈的叹道:“春天来了,这家伙又该换毛了。我去。”   “bang!”   梅朵的话刚说完,突然从旁边响起来一声脆脆的敲打木鱼音,刚一扭头,就听得了才旺平措道:“敢问大小姐要去哪里?”   ……   去西天取经。   才旺平措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进入了梅朵的视线。内里是黄色的布袍,外面套着红色的半肩衫,头上戴着黄黄高高的帽子。梅朵不解,这家伙不是宁玛派的?就算是再“散”、再“大家”,也不至于连衣服都混搭吧,至于头上顶个格鲁派的帽子吗?   有问题就问。想了想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梅朵小心翼翼的向才旺平措提了出来,生怕伤到这位混搭和尚的脆弱玻璃心。   “呃恩……这个嘛,”果不其然,混搭和尚感到了一丝尴尬,显然这样乱穿也不是太合规矩的,咳嗽两声,“这不是想亲近百姓嘛。”   恩?   梅朵伸出手,将蓝宝推倒在地上,露出肚皮。她理解不了“高僧”的想法,穿这么乱是为了亲近百姓。不,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小心拿唾沫攻击!   见到大小姐在对他的回答表示了一定程度的疑惑,又低下头去关注自己的宠物狗后,才旺平措感觉更尴尬了。   大小姐不要这样,明明很纳闷为什么不问?只要你问,我一定说!   为了一诉苦水,才旺平措甚至觉得自己自降了一段身份,上前几步,也是蹲在了蓝宝的跟前,想要让大小姐看到他,再扯出话题。   ……扯个屁,梅朵是一点想知道的心都没有。还能有什么理由,肯定是认为混搭能够吸引到最大的目光,让更多的平民注意到他,让不同宗派的平民去观察他,然后认真再去听他的讲佛,进而能够被发展为他的教民。   不过,年轻人啊,果然还是太嫩了。雪贡土司家基本上就是格鲁派的地盘,才旺平措再没有名,大家也是知道他是宁玛派的。所以说,只要是才旺平措踏出这个房门一步,接收到的视线那都是敌对宗派的,任你再混搭也没有用的。   因为没有才旺平措那颗雄心勃勃的上进心,梅朵从旁观者的角度更能看清才旺平措现在所出的尴尬地位。   是的,好尴尬。一个在拉萨留学多年,基本上已经可是算作是“格西(博士)”的僧人,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真是白瞎这个人了。   梅朵沉默,压根没在意这个问题的继续给蓝宝梳理着毛发,而才旺平措在那边蹲的都快两腿发麻了。   大小姐为啥不问他呢?   才旺平措不安的转动着手上的佛珠,眼看着大小姐给蓝宝的肚皮收拾干净了,四肢清除精神了,而背部也就要快打理好时,他终于是忍不住的先向大小姐解释道:   “大小姐你觉得我这样穿很怪吗?我觉得还好吧,起码可以让更多的百姓注意到我了。”   这家伙还挺会把话题再拉回来的,梅朵刚才询问衣服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说起来倒好像上一秒才开始的聊天一样。另外,才旺平措你会不会太紧张了,自称错了,“贫僧”才对嘛。   听了他的话,梅朵挠蓝宝后背的动作停顿下来。抬头再将才旺平措的装扮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一歪脑袋:“哦。”   说完,就又低下头伺候蓝宝去了。   用“说”这个字那都是客气的,梅朵明明只是应了一声。哦,不,还有蓝宝送出一声哼哼。   才旺平措顿时尴尬的无以复加。   好像被大小姐无视了呢,唔,好像也被一条獒犬给无视了呢。才旺平措伤心的想着。   他无精打采的站起身子,想趁着刚完成了这么一身装扮就去外面转悠转悠,忽悠上……呃,是教化上两个愚民。就在他站直了身子,将自己的服装,还有上面甭管是不是乱七八糟反正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配挂饰给整一整,刚想给大小姐道一句“贫僧去也”时,整理完狗毛的梅朵也站起了身子。   梅朵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毛毛发发,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你为什么不当书记官?”   才旺平措看着她拍打的动作,只觉得真是相当的优美,纤细灵活的手指拈着一不小心贴在衣服上面的毛,就像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羊崽子似的,灵动,青春。   相比之下,侍女央兰那一副大为苦恼,并且从主子身上拈下来一根毛的同时又会给主子粘上另外一根的动作就很是不够看了嘛。   才旺平措看着大小姐的动作,看的很是认真,一时看进去了心神,有些着了迷。   半晌听不到人说话,梅朵扭头看向才旺平措。无论是赞同还是反对,好歹也得表个态吧,衣食父母在问你话呢。   “喂。”梅朵唤道。   看到大小姐那双滴溜溜转着的大眼睛直对着他,才旺平措猛地一惊:“啊?”   梅朵皱眉:“我问你话呢!”随随便便就走神,这样的和尚当和尚,佛祖你不觉得太不负责任了?缺人才也不能随便拿一个就充数。   大小姐皱眉?!   才旺平措脑子里面任何的杂念都消失了,在想着之前大小姐问他的是什么问题。恩,当书记官?   书记官可就完全是雪贡土司的下人了。虽然因为他父亲是雪贡土司的下人,他也已经算是雪贡土司的下人了,可是一旦成为了书记官的话,就要整天跟在雪贡土司的屁股后面跑了。   雪贡土司说“屙屎”,难不成他也要在纸上记一个“屙屎”吗?   不!这实在是太侮辱纸张了!   才旺平措连连摇头。   “不,不,不,大小姐,我是僧人,怎么能当书记官呢。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还在苦难中遭受煎熬的凡人们,巴拉巴拉……”   不给他啰嗦的机会,梅朵直接打断了他:“可是你失业了。”   “恩?”才旺平措不解,失业?   梅朵点头:“官寨附近就有家庙,嘎巴喇嘛就在里面,他不会将雪贡家的信仰交给你的,我阿爸也不会。你没用,明白吗?”   这么犀利的话,你没用。   才旺平措或许有些被打击到了,但也或许是压根还没消化完毕梅朵话里的意思。什么叫做……呃,他,没用?   “嘎巴喇嘛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生活了四五十年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认识他,都信任他,都信服他,也认可他。更重要的是,我阿爸支持他。当然,我阿爸也不会希望这里的一切都是由嘎巴喇嘛说的算的,他或许再需要一个喇嘛,不过也不会是你,因为你真的是太散了,我阿爸不会信任你的。所以说,这里的宗教是不可晃动的,你想要从这里发展出你的教民?”梅朵淡淡一笑,“呵,做梦吧。”   说完,梅朵就拍打着双手,要回屋去整理了。转身时,最后给才旺平措了一句忠告:“虽然不想说你的佛法没用,不过相比于当一名书记官,你的本事显然比传播佛法要可靠多了。”好歹是个文化人呐。   蓝宝见到主子收拾完了,从地上一个翻滚就跳了起来。跟着去洗澡喽,梳完毛要洗得香喷喷呀!   一眨眼,走廊上就只剩下才旺平措一个人在呆呆的站着了。   他……没用?   央兰给主子准备热水,来来回回的从才旺平措身边路过,看到这个时髦的和尚一动不动的傻愣着时,她也不敢上前搭话。虽然央兰很活泼,但是一见人就活泼的,那是神经病。   半晌,才旺平措猛然从自己的纠结中惊醒,扭头大步就朝着大小姐的房间冲了过去。   央兰正在关门呢,突然就被才旺平措给拦住了。才旺平措卡着房门,不敢进去,只是在门口大声的质问道:   “那我的佛法可如何安置!”   他的梦想,他的理想啊!他为什么会成为“大家”,那是因为他希望宗派大同,同源同流。可是现如今,要让他做书记官,那么他的希望该如何安置!   【待续】   ------题外话------   这是一更……嘛,或许有二更,也或许有三更,这真是跟会不会停电是一个概率的事情。 第104章5日:认清现实   央兰被才旺平措卡在主子房门口如此大胆的行为表示:她受到了惊吓。   大叫一声,央兰从门后面拎起棍子就朝才旺平措给抡了上去。自从梅朵上次被木匠进行了深夜偷袭后,央兰就有了往门后面放一根粗棍子的习惯。梅朵笑说不用这样,可是央兰总是想着万一能用上呢,没想到今天还就真的用上了!   “我打死你这个色和尚!”央兰愤怒的大叫着,举其手中的棍子,看都不看的就往才旺平措的身上招呼。   才旺平措可是吓呆了。梅朵本来在里屋,听到这声音后,慌忙跑出来查看,没想到却是看到央兰大爆发的场面,一时有些怔愣。   这个丫头是怎么了?平日里虽然活泼讨巧的,但是却没有这么大胆过,今天是怎么,要拼命?   梅朵猜得不错呀,央兰这次真是拿出了拼命的力气。   自从上次大晚上的让主子遭到一个奴隶的偷袭后,央兰就一直对陌生男子进大小姐的房间这件事情很在意!很在意!很在意!上次竟然没用的被人甩到一边?!   今后她是坚决不会轻易让步的!   想进小姐的房间?   先关她这关!   秉着这样的信念,于是央兰就很显大将风范的劈头盖脸将才旺平措一顿好打。可怜的才旺平措,压根只是想卡着门,能让声音传进去,从来没想过踏入大小姐的房门半步喂。   小丫头护主子也护得太快了,强攻啊这是。   于是才旺平措只能将顶着房门的胳膊收了回来,仓皇的就是后退,脱离央兰的战斗范围。   念在才旺平措这么艰难的求问,梅朵在屋内,好心的给回了句:“先将你的佛法写进书记官日志吧,唐三藏想传播佛法还要被妖怪抓呢!”   一见将坏人打退了,央兰立刻将手中的棍子一扔,快速关门!   她可算是记住旁边这个和尚的嘴脸了,哼,想进她家小姐的房门?啊呸!   才旺平措站在门外,愣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小姐的意思是,让他先把他的理想保留,做点实事吗?   或许……他确实应该。可是!   成天到晚跟在雪贡土司屁股后面转悠这种事情,他真的是不想做。当年坚持着要去拉萨求学,除了是要给母亲求医外,第二个让他狠下心离开的原因就是:   雪贡土司当着阿爸的面,说道:“你的娃娃不错,接你的班挺好!”   阿爸还欢天喜地的表示感恩。但是他真是一点也不想接阿爸的班,一点也不想干书记官这样枯燥的活计,一点也不想。   难不成当他告别了家乡十年,阿爸阿妈都已经不在了时,他的命运还是当书记官吗?那样的话他离家的这十年又有什么意义!   才旺平措很痛苦,也很矛盾。他很彷徨,也很纠结,一时间他迷失了自己人生的方向。   他无助而又乏力的靠在自己屋子的房门前。他明明什么重活累活都没有做,可是却累极了,心累,浑身无力。这段日子在外面的奔波没有丝毫的收获,除了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书记官的儿子现在是个异派的人外,什么进展都没有。   他是不是真的应该放弃了?   坐在地上,才旺平措整个人抱成一团。他脑袋上代表格鲁派的黄色喇嘛帽被恶狠狠的揪下来,狠狠的一扔,甩到了一边。他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就好像一个卖艺的艺人。他将自己打扮的五颜六色,然后去迎和五颜六色的人。   呵呵,迎合?   什么时候,一个喇嘛需要去迎合教民了呢?   他像一块有颜色的大石头般靠在门前。   不知过了有多久,给主子收拾完的央兰要出来倒水。一开门,就看见几米远处,那个不顺眼的喇嘛像一个球一样在那里。央兰不禁的有些惴惴不安。   虽然说她刚才打起人来挺威武霸气的,但是那不就是脑子一热嘛。现在激情退却,冷静下来了,要去倒水的央兰却因为害怕等她出去路过时,才旺平措会对她进行突然性的打击报复而胆怯了。   央兰心神一慌,急忙扭头就冲着主子道:“小姐,小姐,那个鬼头和尚不知道怎么了,在自己房门前坐着,一动不动,怪吓人的!”   闻言,梅朵用大毯子将蓝宝一裹,抱在怀里,这才到了房门口去看。果然,那才旺平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很奇怪。   见到央兰有些害怕的样子,梅朵真是无语。人这个动物还真的是神奇,冲动和不冲动反差好大呀。   一边用毯子揉搓着蓝宝的毛发,一边向才旺平措走去。央兰在主子的掩护下,顺利的跑去倒水。   梅朵看央兰那贼样,唾弃!刚才还英勇的保卫主子呢,这会儿为了倒水就不护主了,合着这丫头也知道才旺平措没什么杀伤力呀?再说了,倒水……为什么其他人都是从窗户往外一泼,一声声闹得跟吓暴雨似的,而她的丫头非要坚持一趟一趟跑呢?妈呀,不会是直接倒回河里吧?   才旺平措感到有一阵芳香来到了自己的身前。听着刚才房门开的声音,他知道是大小姐正站在他的前面。   不敢抬头,害怕大小姐会因为他的颓废、没有男子汉气概而露出鄙夷的目光。殊不知,梅朵这会儿正想着央兰倒水的事情呢。   好不容易,等梅朵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到了不能再发散的时候,终于将目光放在才旺平措的身上。   梅朵大概也能猜出来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无外乎是梦想和现实的差距,二者斗争,梦想战败之类的。唉,其实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平常了,每个人都有,她小时候还想着有一天玉皇大帝能发现她是私生女,顺利接她上天当仙女呢,这事不是也没成?   所以说,真是没什么好纠结的。只不过才旺平措这里纠结的有些突然,有些被迫,有些强势罢了。   “你自己也是知道这里没你的地方的,那为什么还不赶快将你的想法调整调整,又或是尽快接受现实呢?”   作为一个能在拉萨留学十年的人,梅朵相信才旺平措的悟性没那么低,只是太执着,有些放不开手罢。话说,从一个本来人人要去敬畏的高僧喇嘛,到一个需要跟在土司老爷身后记笔记的秘书,这个落差也不小。   听到大小姐的声音,才旺平措感到丢脸的不愿意抬起头来。直到半晌大小姐都没说一句话,才旺平措这才耐不住的自己先抬起了脑袋。   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大小姐一心一意的在给蓝宝搓揉湿毛,根本没有将一点目光留给他。   好吧,才旺平措终于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地位的人了。   连大小姐都不把他这个在拉萨学过佛法的和尚放在眼里,那就更别说是雪贡土司了。   将感觉下垂的脸蛋揉一揉,搓一搓,才旺平措撑着膝盖站起来。   “多谢大小姐指点,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的,他知道了。除了做书记官,他还有别的选择吗?继续在百姓里面传播自己的佛法,看着他们对于他的话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这里太牢固了,凭他的水平,还打不破这里的宗教规矩。   “我下午就去给老爷说我要当书记官,我下午就去……”才旺平措说这句话不知道是仅仅简单给大小姐报备一下,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现在对自己抱有怀疑态度的才旺平措,已经在怀疑雪贡土司会不会连个书记官都不让他做了。   梅朵将蓝宝从毯子里面放出来,一声招呼:“去,进屋去。”   迎风一个哆嗦,蓝宝撒着四肢短腿就进屋了。   央兰这会儿倒了水回来,从梅朵的手上接过毯子,在一边抖搂着。   看着才旺平措相当没有信心的样子,梅朵安慰道:“你也不需要这么绝望,毕竟在雪贡家,格鲁派实在是占据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如果你还想为自己的梦想闯荡,那么你完全可以离开雪贡家,寻一个宗教宽松的地方继续发扬你的佛法。”   注意到才旺平措的沉默,梅朵重重的道:“只要你敢闯。”   这话不是在激励,只是在强调。毕竟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是这话听在才旺平措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酸楚。闯?哈,他这不是闯了十年回来了吗,结果呢?   这十年里,他在拉萨,无时无刻不是在思念着阿爸阿妈,思念着家乡。围着他的,是完全不同的口音,是另一个种族的陌生。如今他终于回来了,可是没有了阿爸阿妈,他的家乡也似乎并不是太接受他。呵,他很累,想歇一歇了,起航,并不是随口说说就能扬帆的。   先做一名书记官吧,起码他也应该有一个能容纳他的家呀。   “麻烦大小姐担心了。”   才旺平措向梅朵点点头,然后也不管梅朵回没回话,一转身,就奔进了他的屋子里,房门被狠狠的关上。这次,他的结束语终于没有了“阿弥陀佛”这四个字。   才旺平措并不是还俗,他仍旧是一个和尚,只是,他已不仅仅是一个和尚。   梅朵叹口气,别人的选择她能够给出建议,但是终究不能代替决定。做一名书记官,终究还是才旺平措心里认可了呀。   卓玛走后,二太太很伤心,茶饭不思的,因此官寨里面和平了好些日子。可是还没几天呢,就又乱了。   央兰诧异的给梅朵汇报道:“小姐诶,丹西,就是那个二小姐的侍女,她竟然回来了!”   恩?!   【待续】   ------题外话------   三更这种东西……概率有点低,因为我有点累。   唉。 第105章5日:丹西的目的   “为什么?”   听到侍女丹西回来的消息,官寨里面所有的人应该第一反应都是这样。   丹西是二小姐的贴身侍女,二小姐离开,她自然也是应该跟着离开的。可是,丹西却回来了,而且这个消息,仅此而已,并没有连带着二小姐回来,或者是二小姐的队伍出了什么事情。既然是这样,就更让大家奇怪了,丹西她为什么会回来?   梅朵让央兰去探听一下丹西回来的原因,没过一会儿整个官寨就传遍了。原来,是丹西因为半路上肚子不舒服,趁休息的时候,去一旁树林里面方便。但是没有想到,等她方便完回来,车队已经全走了,空无一人,只留下了她,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不在!   丹西又不认识路,但是好在车队仅仅只离开了官寨几天,丹西虽然不知道去的道,但是却认得来的路。也因此。这么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就回来了。   “老爷,本来我也是想去追的,但是我不知道他们是朝哪个方向走了。”丹西很委屈的如此说道。   大家也纷纷对这个小姑娘的遭遇表示同情。毕竟整个车队几十号人,大家走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二小姐的贴身侍女不在,这实在不是丹西的错。连二小姐也没有发现,可见二小姐是多么不重视这个侍女。   这样想想,大家也就想开了。既然如此,回来就回来吧,省得去那么远的地方,倒是水土不服的。   二太太虽然对于自己女儿身边贴身的下人私自回来很生气,但是这件事情真是不好追究责任。在雪贡土司的劝说下,也罢,二太太便不再追究了。   丹西回来的事情主子们不追究,那么接下来丹西该怎么办呢?   二太太想的是把丹西留在身边,等女儿回来以后,丹西还能继续伺候着。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当着几个主子的面儿,丹西这个小丫头,竟然大胆的说道:   “老爷,我想跟着大小姐。”   二太太立刻瞪眼:“贱丫头你说什么?”   但是丹西不畏惧,继续说道:“老爷,大小姐和二小姐年龄相当,我伺候起来也顺手一些。”   恩,这个理由就很充分了嘛。大小姐比二小姐也大不了几岁,丹西伺候起来,自然是会得心顺手的。这么小的小丫头要是跟着二太太,看二太太这脾气,恐怕没有几天丹西就得鼻青脸肿的了。   虽然大家都觉得丹西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所有的人中就数二太太最生气。二太太在意的不是别的,正是丹西所说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年龄相当”。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侧面在说二太太已经老了,人老珠黄的了,还需要个小丫头伺候做什么?   二太太被这不经意的嘲讽给讽得脸面通红。恶狠狠地瞪着丹西,模样像是恨不得能把这个小姑娘当场给瞪哭。   丹西的模样却像是浑然不知,可是把二太太气个半死,心里面“贱蹄子”“小叛徒”的字词不知道转了多少圈。   就这样,在收到丹西回来的消息没过一会儿后,梅朵就收到丹西这个人了。   雪贡土司笑嘻嘻的对着梅朵说道:“梅朵呀,以后就让丹西跟着你吧,你只有央兰一个人伺候着也不够哇。”   梅朵点头平静的接受了。这个敢情好,二太太身后还只有尼玛拉姆一个呢,现在她身后就能跟两个,虽然是两个十岁的小萝卜。   提到尼玛拉姆就不得不说,这个侍女现在对待梅朵的态度可是又恢复正常了。之前,木匠没走的时候,尼玛拉姆心心念念的是讨好大小姐,大小姐就能应允木匠娶了她。但是天意弄人,没想到二小姐竟然敢直接怀上木匠的孩子!唉,这点尼玛拉姆自认确实是竞争不过呀。   木匠都跟着二小姐走了,尼玛拉姆看讨好大小姐也没有用了,态度就自然淡了下来。   之所以梅朵之前没注意,的确是因为仅仅是一个没有多大关系的下人罢了,她堂堂一个身份是大小姐的主子,还需要在意一个下人对她是什么态度?而现在提出来,只是因为作者大人突然不老年痴呆了罢。   送走了雪贡土司以后,梅朵和央兰两双眼睛盯着站在屋子中央的丹西,拿出了百分之一千的精力来观察这个小丫头是怎么想的。   梅朵很纳闷,竟然主动要说跟着她?   想羊入虎口这是?   “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被扔下的。”梅朵往椅子上一靠,等着丹西交待来龙去脉。   这事得说清,这要是卓玛那个蠢丫头一不小心就脑袋灵光来的一出潜伏大戏可怎么办。   丹西知道由于大小姐和二小姐关系不好的原因,十分不放心自己,于是只能乖乖的交待着。   “中午休息的时候,大家都睡着了,我因为肚子不舒服便跑到旁边的树林里面。因为害怕被别人看到,所以走得有些远。但是没有想到等我回去后,大家就都走了,没有一个人。”   丹西说完还很无措的抓挠着自己的手背,看得出来这种恐慌现在还残留着。   单纯的央兰顿时表现出了巨大的同情。皱着一张脸,甩着帕子张口就谴责起来:“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嘛,你去屙屎不在,竟然都没有一个人发现?!二小姐也是,你都不在了,她连知道都不知道!”   刚打算喝茶,被央兰一句“你去屙屎”给恶心到了。   梅朵神色有些不舒服的对央兰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说这两个字?换个词,恩?”   闻言,央兰不解:“哪两个字?”   “就说她去方便的那两个字。”   “哦,”央兰明白了,“‘屙屎’啊!”   又是这么大大咧咧的就说出来了,梅朵无奈,真想拿胶布粘上央兰的嘴。她也不是有一听“屙屎”就要吐的毛病,只是咱能不能有点素质,文明开化一点,瞧瞧人家小丹西,就很注意嘛,半句屙什么的都没说。   梅朵给她的小侍女央兰贴上了一个标签:在不经意间恶心人的小白花。   似乎是注意到了主子嫌弃的表情,央兰干笑了“呵呵”,然后就闭嘴了。屙屎很难听吗,没觉得呀!   不再理会自我感觉良好的央兰,看着被蓝宝围着转圈的丹西,梅朵轻轻笑了笑:   “丹西,你在我面前说谎,还嫩了点。”   说完,央兰不解,丹西也不解。不过丹西在露出疑惑的表情之前,眼睛里面无意之中显露出来的惊讶和害怕还是让梅朵捕捉到了。   丹西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她的话雪贡土司和二太太会相信,就是因为她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这才轻信了她。但是谁又能料得,这个小姑娘实在是不能算是一个简单的小姑娘呀。   丹西和同龄人想比,有着比同龄人高出一倍来的计谋和城府,还有出色的演技。   在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以后,梅朵对央兰说道:“去,带着蓝宝出去遛一圈去。”   闻言,央兰就兴高采烈的带着着蓝宝出去转悠了。   这就是区别,这话听在央兰的耳中,那就是主子给予她的一项任务,但是到了丹西的耳朵里,就很明显只是一个将央兰支开的借口了。   丹西的反应,表现成了一瞬间的不自在。   等到央兰对着蓝宝出去后,梅朵所幸对丹西打开了天窗说亮话。   梅朵就直接就淡淡的道:“怎么,要跟着我?你是打算就这么跟下去呀,还是想等我没地位了以后,再找个新主子重新开始呢?”   梅朵这话一说完,丹西直接就是一个哆嗦的跪下了:“奴才不敢。”   梅朵笑:“呵,不敢?”   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那丹西的面前,看着她,一步一步的在她周围踱步,一点一点的施加着压力。   “我说,你真是把所有的人都当傻瓜呀。像你这么烂的借口,雪贡土司和二太太能相信,那是因为他们不把你当回事。嘶——这话说的也不对,我也不是把你当回事,只是你这揣着谎话的来投奔我,实在是让我看不顺眼呐。”   梅朵看着丹西的头垂得越来越低。   “如今你这是什么意思?二小姐这才走,你就觉得她翻不过身来了?人们都说送佛送到西,你个丫头还没有把旧主子送到西呢,就赶忙回来寻找新主子投靠了,你说,就你这样的,我能让你在我身边伺候了?”   一言不发的丹西,这时候吱吱呜呜的道:“小姐,我,我没有说谎。”   呦,还狡辩呢。   “哈!”梅朵笑,“你没有说谎,那是我诬陷你呢?对于你到底有没有说谎,我有自己的判断。卓玛丢了一个丫头,按她的性子,她自然不会心疼。倒是你,摒弃一个完全没有前途的主子,这个决定真是好啊。”   沉默。   梅朵冷笑了一声,有坐到座位上,悠哉悠哉的继续喝茶了。   其实准确的来讲,丹西并没有说谎,但是她说的也不完全对。等她出了树林,车队都离开了那是肯定的,不过卓玛肯定组织过人手寻找她,只是最后实在是找不到,这才放弃了。   而这找不到的原因……   半晌,丹西低低的道:“我不想等死。”   梅朵勾唇挑眉。这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畅快,哪怕是个小聪明人。   【待续】   ------题外话------   我请个假,竟然米有人挂念,这不科学!   三更能不能换来一句评论区问候啥的?   谢谢小婧99昨天的月票。哎呦喂~投给我,真的不浪费嘛?那我就收下了,好歹不是零蛋!   再谢谢幸福的感觉9今天的月票,新名字,我会记住的~ 第106章6日:汪觉家出兵   丹西走失,卓玛必定会组织人手寻她。寻不到?呵,这可不能怪下人蠢笨,而是因为……   半晌,丹西低低的道:“我不想等死。”   梅朵勾唇挑眉。这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畅快,哪怕是个小聪明人。   丹西既然张了口,那么这主动权可就回到梅朵手上了。梅朵又从她身边绕开,回到了座位上,继续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品着茶,审着人。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这副模样看在丹西的眼睛里面,那就是一个信号:继续说吧。   说什么?丹西还能说什么,可不就是要向新主子表忠心吗?   此时此刻,丹西心里面的压力大极了。她即使是再聪明,再会审时度势,但是她也只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她或许有勇气做出某个决定,但是,当她在一个真正上位者的威严面前,她的心理防线,几乎可以说是面临崩溃。尤其是在对方已经知道她的目的,并且直接的想让她自己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时。   丹西这一会儿无与伦比的紧张。   “大,大小姐,或许……或许我之前因为跟在二小姐的身边而得罪过您,但是现在,我既然想要认您这个主子,甚至甘愿面临老爷责罚的危险回来跟随您,那么您就应该相信,我将会永远的忠诚于您。”   丹西在肚子里面打了半会儿草稿以后,再组织一下语言,便对梅朵一口气的交代了出来。   “我绝对不会背叛您,我发誓,您要我发毒誓都可以。”   小丫头的身材瘦瘦小小的,跪在地上就更是能看出娇小玲珑。她穿着灰色的衣衫,小脸上还有泥灰,头发乱糟糟的,狼狈不堪。但是她在说这话的时候,除了刚开始打了一点磕绊,后来就越说越顺嘴,倒是给人一种胸有成竹并且不认输的感觉。   春天已经到了,草场上面的草嫩芽一个个的从土里面钻出来。而丹西的眼睛里面,在想要认大小姐为主后,那想要钻出土的光芒是怎么掩都掩不下去的。   她勇敢地直视着大小姐的目光,信心满满。她相信她绝对要比大小姐现在的侍女央兰要强上一百倍!可是……梅朵就在她说完这番话以后,却“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   歪了歪脑袋,梅朵以着懒懒散散的模样坐在椅子上,翘翘二郎腿,摆出大爷的姿态,好笑的道:   “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的忠诚值几个钱呢?”   这话说完,丹西一怔。   梅朵继续笑:“我需要别人的忠诚,或许是因为别人有钱,因为别人有权势,因为可以讨好我,取悦我,总之,他们都会有自己可以骄傲的资本,可是你呢,你身上有什么?你除了有一点我看不上小聪明外,还有什么?你的年龄还这么小,跟了我,我还要养着你。你倒是说说,你是不是一点也帮不上我的忙呢?”   一番嘲讽的话说完,梅朵闭上了嘴,又是闲散的坐着,而丹西此时已经完全呆在那里了。   她以为,以为大小姐听到她愿意跟随大小姐的时候,应该会很高兴,谈不上兴高采烈,但是起码也应该能笑出来吧,可是,这一番嫌弃的话语是为什么?   她难道不够好吗?是,她是没有钱,没有地位,没有像木匠和小白玛一样的手艺,不过她有脑瓜子啊!她知道她自己比同龄人都要聪明,难不成这点大小姐没有发现吗?   大小姐连央兰都不嫌弃,为什么会嫌弃她?   丹西不能明白大小姐的想法。她原来跟在二小姐的身边,二小姐眨一下眼睛,她都会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跪在大小姐的眼前,她却连大小姐的心里是怎么想的都无法窥知。   是相处的时间不够,还是……差太远了?   看着丹西已经开始迷惑,梅朵暗暗一笑,她的阴谋得逞了。她这个人最大的本领就是说的别人陷入自我怀疑状态。   本来好好的,梅朵几句话,别人就开始怀疑自己这里不行,那里没出息了。   其实梅朵说的话无非也就是想压低丹西的身价,让她不要太自信,可是毕竟还是个单纯的孩子,经过几句批评,丹西马上就乱的慌张。   房间里面安静了。   沉默的跪在中央,丹西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优势在这里向大小姐请求跟随。好一会儿工夫过后,估摸着央兰带着蓝宝就快要回来了,梅朵这才开口说:   “其实你要是想认我当主子,我也没有太苛刻的要求,就一条,你必须要这辈子都忠诚于我,不许再起二心。如果在你的身上,再发生类似于抛弃掉卓玛来投奔我的事情,我绝对会让你五马分尸!”梅朵将“五马分尸”四个字咬得几近牙磨。现在她最痛恨的就是背叛!背叛者,格杀勿论!   丹西被大小姐狠厉的话语吓得是一个发颤。她发现她在谁面前都不会感到害怕,唯独在大小姐面前,紧张的要死。没说一会话呢,就打了两次哆嗦,这种压力实在是太让人难以忍受了。   “五马分尸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本来梅朵还想给丹西解释一下这个“五马分尸”到底是什么东西,害怕她因为不知道什么而心里不感到畏惧呢,但是梅朵的话一说完,丹西就连连点头。   丹西惶恐:知道,知道,这种东西一听名字她知道是什么了,大小姐你不用说了!   看着丹西脸上又惊又怕的神色,梅朵满意了。对于新收的下人,忠诚这种东西在第一时间是无法培养的,所以必须要让他们感到害怕,感到对主子的畏惧,才能起到下马威的作用,就算不能收服他们,也要给一个震慑。   “好了,既然你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想跟着我就跟着吧。”   梅朵认可的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央兰带着蓝宝回来的声音。央兰一进门,梅朵对她吩咐道:   “央兰,从今天开始,丹西就跟着你一起在我身边伺候着,有什么问题你得及时给她说,以后你的活也能轻松一些。让丹西和你住在一个屋子里吧,你们俩同龄,彼此照顾着。”   听到自己就要有新伙伴新同事了,央兰很高兴,只是看到丹西还跪在地上,她有点不敢向丹西扑过去表达欣喜之情。   梅朵向丹西挥了挥手,示意她去把她还留在官寨里面的东西都搬到楼下央兰的屋子里。   从今天开始,丹西就不会再是二小姐达瓦卓玛的侍女了,而是大小姐梅朵加央身边的一个伺候下人。   对于丹西之前说的“我还不想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梅朵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个小丫头,肯定是察觉到了有什么危险,才会说出这种话。也算她聪明,感知灵敏,能捡回一条命来。   对于她,梅朵当然不会交出自己的信任,对于有前科的人,怀疑是跟随一辈子的。如果丹西想要取得梅朵的信任,想要成为梅朵的心腹和左膀右臂,这就要看老天爷的想法和她自己的努力了。   官寨里面的下人有一段时间不适应丹西的身份转换,不过后来也就慢慢的就习惯了。   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在接到汪觉土司知道雪贡土司的二小姐——他的未婚妻和人私通后勃然大怒这个消息的同时,梅朵也收到了来自麦其家的信件。   当然是仁青的来信。自从仁青于年前走后,时常来信,可是说的都是些废话。本来这次梅朵也是以为是个无聊的流水账,但信里面的内容却悄然引起了梅朵的兴趣。   麦其家最近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金发碧眼,是一名英国人,叫做查尔斯。仁青在信中用了整整一页纸来表达对于这个名字的不解与拗口。   梅朵笑着继续往下看。英国人查尔斯来到麦其家的目的是为了宣扬一种宗教,名字叫做上帝教。   看到这里,梅朵很惊讶。这个时候就已经有宣传上帝教的外国人来到这片草原了?上帝教,信仰上帝的。这种宗教,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作用的吧?单单是梅朵就知道,即使是在新世纪,藏民们也都对佛教崇信不已。外来宗教这时候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   果不其然,仁青在接下来的信中充分地表达了他对这个上帝教的排斥与质疑。仁青写道:   “查尔斯说耶稣是一个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他经受了许多的苦难,死后,他的灵魂升入了天堂。我很奇怪一个绑在十字架上人,名字竟然是什么耶稣,他为什么不叫奶酥,或者十字架酥?   而且这个人为什么被钉在十字架上?既然他是被钉在十字架上面的,那么他肯定是犯了很大的罪,既然是犯了很大的罪,查尔斯为什么要信仰他呢?被绑在十字架上就已经够疼的了,他还要再经受什么苦难?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还有,还有,查尔斯为什么会相信人死以后会升入天堂,不是应该都下地狱继续轮回的吗?每个人都到了天堂,天上除了神仙,还要有鬼,这不得打起来?另外,那么多仙鬼挤在一片天上不会难受吗?   我很纳闷,那个……”   对于仁青一大堆对上帝教无法理解的话语,梅朵真的是忍着笑看下去的。这个家伙,肯定是只听得那个外国人查尔斯说了一两句以后,就不耐烦的自己脑补去了,完了竟然还写信千里迢迢给她传播?   真是耶稣高级黑呀。   仁青在信后总结道:“汪波活佛对于这个异教徒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他是外国人,所以我阿爸对查尔斯很重视。虽然阿爸他并不支持查尔斯宣扬上帝教的活动,但是,还是好吃好喝的给供应着。   不过,这个查尔斯懂得还是很多的。他还教了我几句鹰语呐!梅朵,等你来了以后我也教你鹰语,我不光教你说鹰语,我还会牛语,羊语,我还会狼嚎虎啸呢。我什么语都会,只要你来,我就讲给你听。   我很思念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我。我等不到娶你了,要不然我再去雪贡家住上一段日子?要不然你来也行,我会用最盛大的场面来欢迎你,只要你来,我就做给你看。   记得给我回信。”   落款:仁青诺布。   将足足有五页纸的信给看完以后,梅朵轻轻的松了口气。对于她来说,每次看仁青的来信,既是一种闲暇时的打发,也是一种闲暇时突如其来的折磨。这个家伙,自从走了以后,每次送来的信,既长又啰嗦,不管发生了多么琐碎的小事,都往里面写。   她又不是偷窥狂,至于连吃坏了肚子拉了两天也对她说嘛?这样直白给未婚妻说,会降低好感度的好不好!   一想到那么一个白白净净,很符合中原人对于神仙幻想的形象,竟然傻傻笨笨的在纸上写下“我肚子不舒服,拉了两天”,很幻灭的好嘛!~!   于是,对于仁青的来信,梅朵给的定义是:真正的流水账。甚至这次的信,也是在吊起梅朵的胃口之后,又用连篇累牍的废话将兴趣给磨灭了。   对于信中最后的请求呢,梅朵就坚决当没注意。绝对不回信!她害怕这家伙收到回信觉得被鼓舞了,次次十张的来。   将信收好交给央兰,让她放到专门放信的信匣里。   唔,麦其家有个外国人呢。要不然等事情了了以后,就真的去麦其家做做客?   想到仁青的建议,梅朵觉得可行,并且认真的思考起来实施的可能性。反正等把嘉吉家处理好以后,她在雪贡家也没什么事情做了。不早早去麦其家搞好关系,还等着做什么?   在梅朵思索着到底能不能去麦其家旅游一圈儿时,屋外响起了二太太凄厉的嚎叫。   “卓玛!我苦命的卓玛呀——”   啊,对了,汪觉土司,也就是达杰索朗终于对嘉吉家发兵了。没办法,谁叫他那不知廉耻的未婚妻带着奸夫竟然跑到嘉吉家了呢。于是,本来只是作为避难所的嘉吉家现在就成了主要攻击战场。   怎么会这么快!   这是所有人在听到汪觉土司对嘉吉家发兵这个消息的时候,会产生的第一疑问。   是呀,为什么会这么快。二小姐带着人马,即使是用最快的速度赶路,到达嘉吉家也不过是将将才落脚半个月的功夫,可是,他们竟然都接到汪觉土司要发兵的消息了!   小白玛赶着时间去给达杰索朗送信,那也是用了一个月呀。   算算时间,汪觉土司完全是在二小姐出发没一段日子后,就发出了要攻打嘉吉家的命令。这真是匪夷所思!   真正能给大家解开疑惑的就只有汪觉土司自己,还有梅朵和小白玛了。可是达杰索朗和梅朵不会说,而小白玛那脑子也不会想得这么细,因此这件事情就相当于是一个大谜团,无人能解。   嘉吉家的危险迫在眉睫。   于是,这几天官寨家里面总是飘荡着二太太哭嚎的声音。她可怜的女儿呦,她命苦的女儿呦,她天老爷不给照顾的女儿呦。   二太太才把她的女儿送走,这还没有消停上多长时间呢,就接到了嘉吉家要遭攻打的消息。此时,卓玛能够活命的唯一方法就是嘉吉家再派人给她送回来。可是,汪觉土司出兵的理由摆明了是因为卓玛,如果把卓玛送回雪贡家,那么不就是意味着连雪贡家也要遭此大难?!   二太太天天请求着雪贡土司能够出兵帮助嘉吉家度过这次劫难,可是她自己也不是不知道,雪贡家的兵丁才有几个,往年也都是靠着嘉吉家的救济才熬过的,自身都难保,还出兵嘞。   因此,官寨里面二太太的哭嚎就是一天比一天的悲惨了。   梅朵刚读完仁青的信,心情有点小好,这时候一听到二太太在外面的哭声,这一刻心情受到了打扰。她走出屋子,站在走廊上,不顾他人的眼光,冲着楼上就吼道:   “还有完没完啊!心疼你女儿,找她去呀!去呀,你去呀!谁拦着你了?嘉吉家那~么~强大,还用怕汪觉家的兵?”梅朵放开了嘲讽,“现在后悔了?也不知道是谁当初非要把自己那不要脸的女儿给送走的。反正等嘉吉家彻底被汪觉家灭了,还得要一个月呢,够你去把你女儿救回来的了!去呀,你现在就去,瞎嚷嚷个屁呀!”   ……   央兰和丹西在梅朵的身后,目瞪口呆的看着主子发飙。整个官寨在梅朵吼完以后静悄悄的,连一点鸟叫都听不见。   一阵春风吹佛过。   下人们纷纷吞了口水,大小姐这是……   落井下石?   没过一会儿,战争爆发了。只听得四楼一声房门被大力打开又摔上的声音,二太太跺着脚的就冲到了栏杆旁,对着下面就破口大骂:   “贱蹄子!你才是臭不要脸的东西!我卓玛怎么样,嘉吉家怎么样,还轮不上你个毛都没长齐的插话!你再敢说一句,我现在就打烂你的嘴!小王八蹄子,嘴贱死!你阿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禁词不翻译……^v^快点夸我聪明)”   嘿,臭老娘儿们。   梅朵心情大好,就是想放开了跟二太太打一场嘴仗。   “我毛没长齐?你女儿毛都长齐了能生娃了!你还打我嘴?你下来,有本事你给我下来!站楼上装什么,你跟我站一块来,你来!整天光会说,呸,老不要脸的。”   于是,在全体下人的瞠目结舌中,二太太和大小姐的嘴仗开始了。   【待续】 第107章7日:嘉吉来人   “你个小贱蹄子,你说什么?!不要以为攀上了个傻子你就可以嚣张的无法无天了!”   “你个老不死的,乱吠吠什么!你还以为你嘉吉家是天下老二啊?我告诉你,再过一个月,草原上就不会再有嘉吉土司,天下就再没有嘉吉家这三个字了!你再满口乱说,信不信这世界上马上就没有你了?”   “呸,小王八羔子!”   “滚,老母牛奶的!”   ……   二太太和大小姐的骂战响彻四野,脏话满天飞。要说二太太会骂人,大家还没什么感觉,可是,大小姐在与二太太的骂战中还能够占据上风,这可就令人惊叹了。   不愧是大小姐呀,多会儿学的这些骂人的话,他们都不知道呢!   下人一个又一个敬佩的盯着三楼朝上骂人的大小姐。其实大小姐骂人的话也不见得是多么下流,多么肮脏难听,可是,就是能把二太太给气个半死,句句都说到要害上,一针见血。   在四楼的栏杆上趴着,二太太气得肚子都在抽筋。这个,这个……   气得从头上随便摘了一串链子下来,看准了下面梅朵的方位,恨恨的就砸了下去:“我叫你嘴贱!”   梅朵是什么人,虽然不是武功高手,但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武功一说?一看见有东西被二太太给砸下来,梅朵往旁边一闪,就躲开了。   被扔下来的链子“啪啪”的在栏杆上一撞,然后掉落在了院子里面。大家一看,二太太压根就没有砸中嘛。   “嘘……”院子里面的站着的人齐齐出声。   二太太一看,气得要炸了。   央兰和丹西扶住往旁边躲避的主子:“小姐,你没事吧?”   梅朵站定摇头。靠,还被这老娘儿们给吓着了?!   不行!梅朵抬头就朝楼梯口走去。她要上楼找个说法。   二太太在楼上面朝下看着,还以为梅朵是闪开就不再出现了,一下子心里面就畅快了一截,起码她吵架吵赢了!哼,看这个犯贱的蹄子还敢不敢跟她斗!   就在她完全忘记了梅朵打她两次的经历,沉醉在自己此番的胜利中时,没一会儿她就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院子里面的下人们为什么一个个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她一扭头,只见雪贡土司正在楼梯口拦着。   雪贡土司在梅朵刚出口跟二太太犟嘴的时候就从房间里面出来了。本来他还是想调和调和,但是他发现女人和女人吵架这种场面,完全不是他能够插嘴的。他在旁边一句又一句的“不要吵了”“都歇歇吧”,没有一句能传进二太太和梅朵的耳朵里面。   雪贡土司表示很挫败。   当他看见二太太竟然敢扔东西向梅朵砸过去,一下子就怒了,冲二太太吼了句“你干什么”后,立刻就想到楼下去看一看宝贝女儿有没有被砸中。不过他还没有下几步楼梯,就见得梅朵气势汹汹的给冲上来了。   “阿爸,你别拦着!我今天不好好给她一个教训,你绝对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跟我一样美!”   丹西对主子的自信表示汗颜。   而一向是将中间人的雪贡土司自然是要安抚女儿的火气了。谁都知道这几天二太太的心情巨烂,万一要是豁出去了跟梅朵打一架,把梅朵打伤了可怎么办。虽然已经见识过梅朵是怎么把二太太给踩在脚下的,但是雪贡土司关心的依然是女儿。   卓玛陷入危难,他这几天也火烧眉毛的急切万分,想着需不需要亲自带人去嘉吉家一趟,哪怕是汪觉土司真的打上门了,也能商量着坐下来谈一谈。卓玛肯定是没有性命之忧的,但是最后该怎么赔可是个大问题。   在这个危难的时刻,自家人都不要起内讧了啊!   “梅朵,梅朵,你先回屋去吧。二太太她也不过是因为卓玛的事情有些上火。阿爸给你教训她,好不好?梅朵乖,下去,恩?”   雪贡土司在梅朵面前拦着,像个肉夹馍一样,被枕边人和血脉夹在中间。   他好言好语的抚慰着梅朵,生怕他这个女儿在这个让他着急上火的时候也出个什么事。   听了阿爸这样说,梅朵也便打消了去找二太太算帐的心思。实际上她上来,只是想吓唬吓唬二太太罢了,那女人实在是嘴太烂了。梅朵并没有想真的干什么。而且看到现在她已经在楼梯这里吵吵嚷嚷了半天,二太太都不敢露面,她就知道她已经成功吓到二太太了。   嘴贱的家伙!   因此对于处于危难的阿爸的话,梅朵点点头,听进去了,转身就要下楼离开。   可是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又听到了看不见、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二太太在附近一个人不服气的哼哼道:“哼,小蹄子还想跟我斗!”   梅朵立刻张口回道:“臭娘儿们,你要是再说一句话我就过去了啊!”   立刻二太太就不再哼哼了。   四楼上面的声音大的很,二太太和大小姐说了什么,在这寂静的官寨里面传播的清清楚楚,大家都能听见。于是在见到二太太服了软后,大家便知道,以后二太太在大小姐面前是彻底的抬不起头了。   跟在雪贡土司身边的才旺平措在纸上写下:   “二太太因二小姐之事终于愁眉苦脸,嚎哭不已。闻声,大小姐不觉心烦,便出声呵斥了几句。没想到二太太怒气大发,和大小姐一个楼上,一个楼下的就吵了起来。   然,二太太无理,又怎么能是大小姐的对手。没几句后,二太太便败下阵来。寨中人因此知晓,大小姐当为雪贡家头号女主子。”   就在才旺平措思索着要不要再加上一句“二太太的声望到了最低谷”时,寨子外有人来报了。   打马而入,马上人神情慌乱紧张,一件团花图案的锦锻袍子满是污秽,水红色的腰带也是脏兮兮的颜色,只有腰刀鞘上三颗硕大的绿珊瑚还能证明这个人稍稍有些地位。   “哒哒”的马蹄声在院子里停止,马匹被勒住,一声长鸣。   “雪贡土司,嘉吉家被汪觉土司攻陷了!”   马上之上几乎可以说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脸上一片乌黑,但是还能看出神色极惊慌,眼睛瞪得滚圆,连嘴巴都看不出是红的颜色,他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向着周围的人群彷徨张望着问道:“雪贡土司呢?雪贡土司呢?”   四楼的雪贡土司和二太太听到这话,大惊,急忙就趴到栏杆上面注视着院子里的来人。梅朵也是心里一突,从楼梯上“噔噔噔”的跑到三楼,趴在栏杆上面往下看。   当看到在下面院子里茫然的向旁边人询问雪贡土司去向的来人,果然是一副千里奔波的尘土模样时,雪贡土司赶忙在楼上向下招呼:“上来,你快上来!”   同时向管家当秋吩咐道:“去,赶快去准备食物。”管家当秋连忙应了一声,让下人去准备。   梅朵站在三楼,看着那人从楼梯下面爬上来以后,精疲力尽的继续往四楼上,想了想,便也跟在他身后上了楼去。   雪贡土司和二太太就在四楼的楼梯口迎接着来人。当报信的人终于爬到四楼后,雪贡土司连招呼他进屋入座的功夫都没有,立刻询问他是什么情况。   来人比他还急,直接就跪在了雪贡土司的面前,痛哭的道:   “雪贡土司呀,我嘉吉家完了呀!汪觉土司现在已经将嘉吉家全部占领。我来之前,汪觉土司正打算要把我家土司老爷一家都杀了呐!还有还有,卓玛小姐恐怕也要遭他毒手啊!”   噩耗一条接一条的脱口而出,听得大家心里大惊。汪觉土司竟然这么快就能把嘉吉家给全部占领了,这实在是太速度了!   而且,汪觉土司竟然如此狠心,是要打算将嘉吉土司一家人全部杀死吗?这可是会引起临近的其他几家土司非议的!   一听到自己的女儿也要被汪觉土司杀死时,二太太顿时惊叫一声,差点就要晕了过去。来报信的人还在雪贡土司面前连连磕头央求着:   “雪贡土司老爷,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我出发的时候,汪觉土司说了,只要您能够带着您的大小姐过去,去给嘉吉家求求情,他就能放过我家土司老爷一家!对了,还有卓玛小姐,卓玛小姐也不会有事的!”   这报信的下人已经满脸眼泪鼻涕和稀泥。他苦苦的央求着,差点就想扒着雪贡土司的裤腿摇了。   可是他的这番模样没有引起雪贡土司的同情,雪贡土司反而是大为惊恐的叱问他:“什么,要我雪贡家的大小姐?!”   雪贡土司瞥了一眼站在送信人身后面的梅朵,又速速看向焦急的接着问道:“汪觉土司为什么会要我的大小姐跟着去?”   来自嘉吉家的人苦着一张脸:“这小的哪知道呀,小的领了命就赶忙出发。许是汪觉土司看不上了卓玛小姐,又打算娶雪贡土司老爷您的大小姐罢!”   “胡说!”那人话还没说完,雪贡土司就打断了他的话。   梅朵也是在后面瞪大了眼睛。胡说吧,达杰那家伙想要娶她?呸,想得美!   而二太太则是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大叫着:“老爷,你快带着她去,带着她去!用她换卓玛一命,啊?老爷!”   雪贡土司挥开二太太抱着他胳膊的手,怒骂道:“混话!梅朵已经和麦其家的二少爷订婚了,如何能再许配给汪觉土司!”   “哎呀,老爷,先保住卓玛啊!”   “滚开,麦其家也不是好惹的!”雪贡土司扭头怒视二太太,“你再敢说一句,就让卓玛等死吧!”   二太太不多嘴了,只是在一旁哀怨的看着雪贡土司,然后又忿忿的瞪着梅朵。她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梅朵不答应的话,卓玛也换不回来。所以她现在看梅朵是又恨又纠结的。   梅朵挑衅的冲她扬扬眉毛,满脸就写着三个字:求我呀!   二太太咬碎两排银牙。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巴桑。”   雪贡土司点头:“当秋,你安排巴桑休息休息去。”   管家当秋将巴桑带走,雪贡土司也让二太太回屋去。梅朵见着没戏可看了,正打算下楼呢,却见到雪贡土司单独叫住了她。   雪贡土司冲她朝了朝手:“梅朵,你跟阿爸来。”   背对着他的梅朵心里一惊,这是要……   “恩。”   扭身跟着雪贡土司走进了书房,丹西和央兰被拦在门外,才旺平措看着跟雪贡土司老爷进书房的大小姐,心里面有点慌慌的。雪贡土司老爷不会真的要拿大小姐换二小姐吧?   这怎么能行!   屋子里,梅朵坐在一边,听着雪贡土司对她说道:“梅朵,要不然……”   “阿爸我不去。”   雪贡土司一下子就没了音,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梅朵给截住了。   “梅朵,那可是你妹妹呀!”   “是我妹妹又怎么样。阿爸你也真是的,真要犯着得罪麦其家的风险,把我许配给汪觉土司吗?”她不会去见达杰索朗的,不会。她已经祸害的他够多的了,怎么能再次祸害下去?   梅朵果决的摇头。   “不是,阿爸怎么可能把你许配给汪觉土司呢!”雪贡土司赶忙解释,“我是想带你去,去找汪觉土司说清楚!他要是不相信你许配给了麦其二少爷可怎么办?梅朵,你也不会忍心看着卓玛有什么事吧?”   梅朵反驳:“阿爸你这话就是胡说八道了。带着我去?呵,带着我去,难道汪觉土司就不会把我抢走吗?而且,我和麦其二少爷的婚事,草原上有谁不知道的?阿爸你心里清楚,卓玛她到底会不会有事。汪觉土司也不会是赶尽杀绝的人,嘉吉土司肯定能带人跑掉的。卓玛的命你就放心吧。”   说完,观察一下雪贡土司的脸色,看到他虽然失望,但并不是到了临近绝地的绝望后,便起身离开了。   “阿爸放心吧,我先回屋了。”   她要让二小姐和二太太从今天起,好好的品尝一番没有后台依靠,生活在别人轻视目光中的滋味。折磨人死不如折磨人受苦难,折磨人受苦难步入不如折磨人从天堂掉地狱。若是二太太和二小姐死了就能够让她顺心,那么她们俩个早就是两具尸骨了。   可是,光是死怎么能行呐,那多不畅快。她辛辛苦苦设计的陷阱,死?哈,她当然没有那么狠毒喽。   “央兰,准备点好吃的去,你小姐今天是心情大好!”   央兰奇怪的看着主子,小姐这是疯了吧,和二太太吵一架能高兴成这样?   丹西跟在后面默默的庆幸着,真是幸亏当初回来了。   一连三天,雪贡土司都还没有前去嘉吉家的打算。二太太一直让尼玛拉姆注意着雪贡土司有没有再找梅朵谈话,梅朵有没有开始收拾行装,但是很可惜,三天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今天老爷还没有找贱蹄子吗?”   “没有。”   “那贱蹄子还没有收拾东西?”   “没见有什么动静。”   二太太就奇怪了:“不应该呀,老爷那天叫她去书房,肯定就已经要她去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奴才不知。”   二太太很烦躁。那贱丫头要是不跟着去,她的卓玛可怎么办?   “不行,我得问问去!”二太太耐不住了,起身就去找雪贡土司问个清楚。   雪贡土司正在书房里面,也是愁得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他肯定要去一趟嘉吉家的,可是梅朵不去的话,汪觉土司的要求不就是没有达成?这……哎呀,还不知道汪觉土司要怎么对付他们呢!   “唉!”   书记官才旺平措在旁边数着,这已经是雪贡土司老爷今天的第一百次叹气了。是个整数,记下!   刚要记,雪贡土司又叹了一口,于是才旺平措只能无奈的并且郑重的在纸上记下了:土司老爷今日叹了一百次气还不够!   “老爷,二太太求见。”管家当秋在门外禀报。   雪贡土司又是一声叹气,烦人的来了。   “让她进来吧。”   管家当秋还没给二太太说呢,二太太就忍不住的冲进了房。连日来的心焦让二太太失去了平日里光彩照人的姿态,反而是黑黑的眼圈挂着,看起来憔悴不堪。   二太太只觉得自从梅朵订了婚以后,她和卓玛的日子就是一天比一天的不好过。现在竟然连嘉吉家也跟着倒霉了,这可如何是好?   “老爷啊,您到底多会儿去嘉吉家呀。梅朵会跟着您一起去的吧,您可不能光心疼梅朵,不心疼咱们的女儿卓玛呀!老爷,偏心不能这样呀!”   雪贡土司一听见她的声音,条件反射的就想捂住耳朵,将这声音给挡住。   整天光会吵嚷,嚎哭,当初不怕路途遥远特意派人送信就是要把卓玛许配给汪觉土司的是谁,当初要把卓玛送到嘉吉家的是谁,还有,当初拦着卓玛不让他动的又是谁!现在出了事,就什么歪脑筋都动不了,光会吵,光会吵!   【待续】 第108章8日:怎样都不去   雪贡土司对于二太太的唠唠叨叨感到厌倦,不耐烦的冲着她吼道:“梅朵不会去的!就你和我去,明天就出发!”快点走,省得再发生什么变故。   “什么,梅朵不去?!”二太太愣了。她想了三天三夜的事情,这会儿给她来个大逆转?   梅朵不去怎么行,这可怎么行,她还指望着用那贱蹄子把她的女儿给换回来呢!   “老爷,梅朵不去不行啊!汪觉土司点了名的要她去呐!”   二太太转着手腕上的手镯,心里面对于梅朵不去嘉吉家这个答案怨恨死了。那个贱蹄子,连她妹妹都不救,这心是有多狠毒!   闻言,雪贡土司也发愁:“可是梅朵不愿意去,我又有什么方法?要不你叫她去?”   因为知道二太太和梅朵之间矛盾颇深,雪贡土司故意说这种话来堵二太太的嘴。果不其然,二太太怂了:“啊?我,我啊……”   雪贡土司沉默,瞥了她一眼,不是你还有谁:“反正我是叫不动她,你想让她去,你去给她说!”   被雪贡土司这句话一堵,二太太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了。让她去给梅朵说,这还不就是让她去求那个贱蹄子?   求?!   对梅朵,这种行为她做不出来!   然而……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二太太在雪贡土司的书房里踌躇了半个时辰,没人搭理她。终于,在经过了心里面艰难的斗争后,二太太决定为了女儿,丢一回老脸!   反正等把她的卓玛换回来以后,有事的就是贱蹄子了。那么这口气她就先忍着!   下了决定的二太太又回到自己屋子里面捯饬了捯饬,争取让自己表现出一贯的盛气凌人。虽然之前被梅朵动手过两次,这次还是她求梅朵,但是女人的高傲啊,女人的不服输啊,女人见敌人就是要像孔雀一样漂漂亮亮的!   半盏茶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盛装打扮二太太,梅朵抠抠鼻尖:“啥,你说啥,我听不见。”   二太太今日穿着的是隆重的羔羊皮袍,轻盈柔和,用的是青蓝色的团花绸缎做的面料,领襟、袖口及下摆边沿镶着獭皮。装饰着碎玉宝石的皮腰带,前后摆平直,左右各有一折。   服装漂亮,配饰就更是华贵。二太太的身上堆满了蜜蜡松石、珊瑚玛瑙,两个耳朵上挂着金制嵌珠宝的耳环,脖子上挂着珠宝项链,手腕上面的象牙镯子、银制镯子和手指上面带着的一个比一个精致漂亮的戒指那就更不用说了。   梅朵十分怀疑,二太太是把她所有的宝贝都给挂身上了。   来求她的?这诚意,约等于零嘛。   盛装打扮,美得跟王母娘娘有一拼的二太太听到梅朵说“我听不见”后,脸僵得很石膏一样:“我……我……”   梅朵吸吸鼻子,母爱真是伟大,能让这么一个嚣张不可一世的女人,在自己看不顺眼的人面前说软话。心里面这种又酸又爽的是什么感觉,老坛酸菜吗?   “我求你!”二太太脑袋恨恨的一抖搂,头发上面的配饰叮叮当当的响起。   梅朵还是那副大爷姿态,翘起了二郎腿,端起了茶杯。虽然站在门口的二太太因为背后有光当背景,看起来恍亮不可侵犯,但是梅朵就当眼瞎。   “呦,二太太求我呐?”嘬一口温茶,“求我什么呢?”   浓浓的屈辱心在二太太的心底蔓延。为了女儿,她忍!她就忍着这个贱蹄子的贱样,暂时的!   “梅朵,你妹妹现在生死未卜,我就求你跟着去一趟嘉吉家,把卓玛救出来!”二太太用力的给梅朵说道,用力的!   “这点我知道,”梅朵说,“但是我的意思是,不能是你让我去,我就去呀。”   二太太咬牙:“所以我过来求你了!”   “求我就这么咬牙切齿?”   “那你想怎么样!”二太太即将暴走。   “求人不是要送礼,就是要下跪,呐,你挑一样吧。”梅朵淡淡的道。求人哪里是靠嘴说的,这个二太太白活这么多年了。   她轻轻的瞥一眼二太太,眼里面很随意,摆明了是在告诉二太太,她也不是图二太太的东西,也不是成心想羞辱,反正要她出马那就是这个条件,爱答应不答应。   听了梅朵的条件,二太太一下子就怒了,冲着梅朵就开吼:“你算什么东西,让我给你下跪?!”   还不等梅朵说话,侍女丹西就先站出来维护主子了。   “二太太,我家小姐说要不送礼,要不下跪,不是非要让您下跪的。”   二太太刮丹西一眼:“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奴才。不要脸的东西,在我面前有你说话的份?”   丹西很平静的闭嘴不再言语,完全没有受了委屈的什么表现,就当刚才听了一声狗吠。自从跟了大小姐,她就不需要再听二太太的话了,更别说因为大小姐跟二太太关系不好。她身为大小姐的侍女,以后这种对话会多了去的,句句都在意的话,不得把她委屈死。   看着丹西镇定的表现,梅朵赞赏的点头。作为侍女,这种表现还是很值得夸奖的。在不需要主子说话的时候,主动承担起说话的任务;在面对对方的侮辱时,心神宁静,不放在眼里。   再想一想央兰,唉,央兰就是个干杂事的后勤。如果这两个丫头用好了,那也是互补互利的。   有了丹西的解释,哪怕是二太太再暴怒,梅朵也不说一句话了。看到大小姐茶都快喝完一半,丹西再次对着一个人吵吵了半天的二太太道:   “太太要是既不打算给我家小姐送礼,也不打算给我家小姐下跪,那么还是请回吧。我家小姐在这儿坐了半天,身子都累了。”   神色谦卑恭敬的下着逐客令。   二太太双眉一倒:“你,你!”   梅朵从座位上起身,打算回里屋休息的样子。   一见梅朵是真的什么也不在乎,二太太急了。梅朵不在乎,可是她在乎她女儿的命呀。让她下跪是不可能的,送礼,送什么好?   在梅朵就要进到里屋的时候,二太太赶忙道:“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来!”   舍不住孩子套不住狼。到时候把卓玛救回来了,送出去什么,她照样还能再抢回来!   还有一步就要跨进里屋的梅朵回过身子,跟在身后的央兰和丹西急忙让开,让小姐能够直接的看到二太太。   “我要什么你都给?”   二太太忍痛点头。   “那好,”梅朵一拍手,“阿爸的土司官印我要了,怎么样?”   雪贡土司无儿,土司印信绝对是要在两个女儿里面传的。梅朵嫁出去是肯定的,而雪贡家又怎么能落到麦其家手中。所以这印信以后百分之一百是要给铁定嫁不出去的卓玛。   梅朵向二太太点了名的要这个,这是要断人家后路的节奏呀。   果然,二太太一听梅朵是要雪贡土司的官印,神色一惊:“这种东西怎么能给你!”   既然这样,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梅朵耸耸肩,表示不是她不给机会,是二太太你舍不得给。   二太太着急:“官印是你阿爸的,我给你送东西,肯定是要拿我的东西给你,你重说一样!”   但是这话并不能阻止梅朵进里屋的步伐,一眨眼,梅朵就像听不见后面有二太太咆哮声音似的休息去了。央兰跟着主子跟了里屋,丹西站在外面,还是下人的语气:   “二太太,我家小姐休息了,您请回吧。”   见到梅朵竟然这么不给面子,二太太终于爆发了:“贱蹄子,你不顾你亲妹妹的性命,会遭天打雷劈的!”   丹西顺手从旁边拿了个扫灰尘的棉布条拂尘,开始往二太太周遭招呼:“二太太请回吧,我家小姐休息了。”   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一遍又一遍的在二太太的周围扫着灰尘。二太太穿的这么漂亮,怎么能容忍灰尘沾了自己漂亮的衣服呢。于是,嘴都不敢再张一下的退出了梅朵的屋子。   出去都出去了吧,走了稍远一点后,还不服气的朝梅朵的房间叫道:“会遭报应的!”   丹西拿着拂尘凑近一抖,二太太急忙上了四楼。   看着躲灰尘躲得狼狈的二太太,丹西轻笑一声,也进了屋,将房门紧闭。   尼玛拉姆跟在二太太的身后,从头到尾的见证了二太太是怎么吃的瘪,对于丹西的好命,稍稍有些羡慕。现在只要是长了眼睛的就都知道,二太太的日子是过的一天比一天惨。   二太太边上楼,边狠狠的咒骂着:“我诅咒她不得好死!哼,还想让我给她下跪?呸,她想的美!在我嘉吉家的地盘上,汪觉土司还真能把卓玛给怎么样?让她去是高看她了,给脸不要脸。”   边骂着,二太太就边决定了,坚决不再去求那个贱蹄子。明天就她和雪贡土司去,哼,她就不相信了,雪贡土司和嘉吉土司两个土司求情都不能换卓玛一条命来。   给汪觉土司求情,也比给贱蹄子求情要好得多!   上了楼,心里面憋气的二太太还想着再给梅朵穿次小鞋。刚刚贱蹄子不是说想要土司官印吗?她现在就给老爷说去,让老爷大骂贱蹄子一顿。   本着报复的原则,二太太一上楼便直奔雪贡土司的书房,但是没有想到,管家当秋竟然拦住了她,不让她进。   “你敢拦我?”二太太今天的心情就没有舒坦过。在梅朵哪里吃了嘴亏,现在连管家也敢管她了?   管家当秋大觉冤枉。   “太太,不是小的拦着你,是嘉吉家又来人了,现在正在里面给老爷说信呢。”   “什么,又来人了?”二太太急忙再问,“多会儿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之前太太您去找大小姐后没一小会儿。”   正说着呢,书房门开了,有个同前三天巴桑来时一样灰头土脸的汉子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管家当秋赶忙吩咐下人带着这汉子去休息整顿。   二太太急步跨进门槛:“老爷,又传什么信了?”   雪贡土司坐在书桌前,模样比方才更是发愁了几倍。   “唉,汪觉土司一连杀了嘉吉家几个头人,嘉吉土司怎么求情都不管用。现在嘉吉家人心惶惶的。汪觉土司派方才那人来说,必须要梅朵也去,要不然卓玛的命可就危险了。”   “啊?”二太太顿觉天塌地陷。她才决定了不管贱蹄子,凭着雪贡土司和嘉吉土司的求情,怎么样也能保下卓玛。决定还没稳固呢,这就突来一个噩耗。   “汪觉土司怎么能如此不近人情?他会遭报应的!”二太太诅咒人就会一句——会遭报应的。   之前在她眼中抢着要的完美好女婿,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棍。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对了,”雪贡土司问二太太,“你刚才去给梅朵说的怎么样了?”   一听这个问题,二太太立刻就嚷道:“梅朵竟然让我给她下跪!这怎么可以!不,绝对不行!”   雪贡土司嫌恶的看她:“是你的脸面重要,还是卓玛的命重要?”   二太太再次被雪贡土司说得难堪。卓玛的命是重要,可是她的脸面也不能不要啊。   “梅朵还说什么了?”雪贡土司问道。他相信梅朵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孩子,而且看二太太这身衣服这打扮,就知道她刚才没好好给梅朵说。梅朵终究不会那么狠心的。   当然,梅朵加央一个傻子肯定是不会那么狠心的,她的眼里哪有仇敌这个概念。可是冈拉梅朵就不一定了……   雪贡土司一问,二太太就想起她来是要告状的。   立刻怒道:“老爷,她竟然想要您的官印,这实在是太大逆不道了!不过是让她救一下她的妹妹,她就拿着姿态百般要挟。老爷,您可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听了二太太的话,雪贡土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梅朵想要土司印信,这是想要他这个土司的位子?   看到老爷不说话,二太太在旁边哭泣:“我的卓玛怎么这么命苦啊!如此命苦,还摊上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姐姐,现在连性命都要丢了,梅朵这个没良心的都不心软一下。亏得卓玛跟她那样要好,卓玛真是瞎了眼啊!”   能说出这种话来,还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良久,被二太太吵得心烦,雪贡土司直接站起来,就道:“走,我去和梅朵说说。”他相信他的宝贝梅朵心地善良,不会有那么狠的心。如果非要官印才会救卓玛的话,官印给了梅朵也不是不可以。虽然这以后梅朵嫁到麦其家了,会是个事。   一看雪贡土司要去找梅朵麻烦了,二太太大喜,赶忙跟上。   梅朵在里屋根本没有休息,央兰还奇怪的问呢,丹西就已经替主子解了答。   “二太太心里不会服气的,肯定要去老爷那里闹一闹。老爷被二太太闹得心烦,就会来找(这三个字连起来尼玛是禁词)小姐说说的。”   梅朵笑着点头,这个小丫头的心思极其玲珑。   看着小姐笑了,央兰立刻敬佩的缠着丹西:“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的。我咋不知道?丹西,你教教我呗。”   当房门被管家当秋敲响的时候,主仆三人相视一笑。   雪贡土司进了屋,二太太赫然跟在后面。   向梅朵说明了来意以后,雪贡土司语气很软:“梅朵呀,阿爸不明白为什么汪觉土司非要让你去,但是为了你妹妹的命,你就去一次吧!卓玛可是你的亲妹妹,阿爸知道梅朵你不会这么狠心的。”   梅朵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再一次重复道:“阿爸,我之前给二太太就说过了,要是想让我去,要么她给我送礼,要么是给我下跪。结果她都做不到。阿爸,这可不能怪我狠心。二太太为她女儿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的,还不知道是谁狠心呢。”   瞪了二太太一眼,二太太立刻大叫:“你要老爷的官印,这东西是我能送得起的吗!”   想要把话题引到梅朵要土司官印上,可是梅朵却道:“那你下跪呀,我又不是非要阿爸的官印不可。”   被呛声,二太太无法对付,只好又委屈的道:“老爷,你看她……”   几个人连坐都不坐下,站在屋子里面说着。   “好了好了,”雪贡土司烦躁,“梅朵你要是想要官印,阿爸给你就是,卓玛的命你可不能不在意呀!”   “老爷!”二太太阻拦,“您的官印怎么能给她!”   “难不成给你?!”雪贡土司没好气的道。   二太太反驳:“她嫁到麦其家就是外人了!”   “你才是外人,”雪贡土司怒,“梅朵,阿爸这就给你拿官印去。”   见到雪贡土司真有这个打算,二太太惊慌,就是她下跪,这官印也不能给梅朵呀!官印给了贱蹄子,她母女俩以后可怎么办。   “老爷,你别拿,我给她跪!”   在二太太一声尖利的叫声中,众目睽睽之下,二太太麻溜的跪在了地毯上。   众人正惊呆着呢,却听见梅朵的笑声轻起:“呵,跪?跪我,我也不去!”   ……太贱了。   【待续】 第109章9日:失望   仅仅是一个呼吸几个眨眼的功夫,二太太就想清楚了关系利弊。现在要是让老爷将土司官印给了梅朵,梅朵不仅会去嘉吉家,以后也要掌握雪贡家,用老爷的土司官印换她不下跪,这太不划算了!   二太太想了想,跪就跪。等以后她掌控了雪贡家,她要让梅朵在麦其家孤立无援!麦其二少爷不过是个傻子,梅朵嫁到麦其家肯定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哼,忍得一时苦,方为人上人。   转个脑筋就将利害关系思索清楚后,二太太大叫一声,就朝着梅朵跪下了。   “老爷,我给她跪下,跪下!老爷你可千万不要去拿官印啊。”   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纷纷被二太太的动作给震惊了。心思简单的人,比如当然央兰这样的,就很奇怪二太太为什么会为了不属于她的东西而下跪;而心思稍微灵活一点,像是管家和才旺平措这样的,就能想得明白,同时,也在心中嗤笑,这二太太,竟然把权看得比自己的脸面还重要。   看着一脸不情愿跪在地毯上的二太太,梅朵显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她宛若流浪者痞笑了两下:“呵呵。”   这两声“呵呵”敲打在二太太的心头,就跟带着刀刃的字一样,将她的尊严一点一点的剖开,践踏。   人,只有在自己也受到侮辱的时候,才能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梅朵轻声道:“啊,你给我跪呀?”她又轻轻地拍了拍手,傲娇的道,“给我跪,我也不去呢!”   “不去”两个字说得尤其的清晰,嚣张。   从一开始,梅朵就是这个心思,不管二太太对她怎么样,对她说什么好话,她都不会去嘉吉家的。这一点不会改变。其实即使是二太太给她拿到了雪贡土司的官印,即使是二太太早早的就给她下了跪,她也不会去。一旦她做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   而二太太不知道梅朵的毛病,还在忙前忙后的张罗着,直到现在,膝盖都跪在了梅朵的面前,她才真正意识到梅朵是这样的态度:就是在耍着她玩!   一听梅朵这种戏耍的话,二太太赶忙地上爬了起来,脸色通红:“你,你竟敢耍我!”   梅朵微微一颔首,表示耍的就是你。   她终于能够体会为什么有人会愿意当反派了,和人作对,并且还处于上风,这实在是让人很爽的一件事情。她虽然不热衷这个角色,但是偶尔扮一扮,还是很舒心的。   或许在二太太的眼中,更或许在更多的人眼中,她就是个没心没肺,良心被狼叼走的雪贡大小姐,但是如果事事都在意别人的眼光,那活着真是太累了。   别人觉得她是坏人又如何?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一个祸害,有谁敢惹?   被梅朵那似嘲若讽的的目光扇着耳朵,二太太又是一个冲动,挥动着自己的爪子就想要冲向梅朵,但是却被别人拦了下来。   梅朵很镇静地站在原地,一脸不屑地望着二太太:“有你在我屋子里闹腾的时间,你的好女儿早就被救出来了!”   到这里,看了半天戏的雪贡土司插了手。不过这插手也是一开口就教训梅朵:“梅朵,你何苦耍弄二太太,她也是在为卓玛担心呀!”   梅朵点头:“我当然知道她是在为卓玛担心,所以在她不想给我下跪的时候,我就让她回去了。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又拉着阿爸你来找我。这可实在不是我的错呀!”   在这不要脸的狡辩中,二太太气得现在恨不得手上能够拿把刀,立刻将梅朵给碎尸万段了!   之后,雪贡土司对着梅朵又是一顿好说,好商量,不过无论雪贡土司说什么样的软话,给出什么样的好处,梅朵也不愿意到嘉吉家去。   好说歹说也没能让梅朵愿意,雪贡土司对梅朵感到了深深的失望。他觉得他的梅朵不应该是这样蛇蝎心肠的。之前二太太和卓玛都欺负她,他知道,但是也不至于能让梅朵心硬到连亲妹妹的生命都置之不顾吧。   “梅朵,你太让阿爸感到失望了。”   雪贡土司看着梅朵的眼睛里面满满写得都是这句话。   注意到了雪贡土司伤心的表情,梅朵心中一动,有一点点的酸楚泛了上来。在一个当父亲的眼里,孩子们的地位真的都相同吗?   虽然她并不认为不是全世界都欠了梅朵加央的,不是全世界都应该为梅朵加央着想,但是,在雪贡土司的眼里,她这个苦命的女儿应该占据着更多的关爱才对。   然而,雪贡土司真的那样关爱她的大女儿吗?在梅朵取代这个傻子之前。   这一刻,梅朵为死去的傻子感到伤心,为雪贡土司的不偏心而感到伤心。如果偏心,怎么会想着让梅朵跟着他前往嘉吉家,这不是把他的大女儿也往火坑里面推嘛!   或许是他的大女儿一向是炮灰的角色,而让他不假思索的便做出了这个决定。可是不管怎么样,梅朵现在深深的感到伤心,心脏在隐隐作痛。   她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阿爸,虽然我不能过去,但是我可以写一封信让你捎去。你将信稍给汪觉土司,他看过以后,会理解你的。”   见到即使是他如此明确的表现出了失望,梅朵还是无动于衷,雪贡土司彻底的放弃了。看到梅朵这个样子他也明白,他是说服不了梅朵的。能让梅朵写一封信已经算是梅朵给的大礼。   可是仅仅只是一封信,能有什么用?   对于梅朵答应写的信的作用,雪贡土司是没有寄一点希望,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梅朵和汪觉土司是没有丝毫的关系的。要说梅朵和汪觉土司之间有关系,恐怕也只能通过卓玛才能挂上钩。因此,对于梅朵的信件,他一点也不在意。梅朵的信里能写什么?充其量是说明了不能前往的原因,还能有什么用。   汪觉土司干什么非要让梅朵去啊!   雪贡土司愁得手在脑袋上一抓一把头发。哎,这件破事……   来一趟梅朵的房间,雪贡土司愁苦不减。   从梅朵的房间离开时,雪贡土司十分失望的对梅朵说了一句:“梅朵,你太让阿爸失望了。”   没有用强调的口吻,也没有多么失望的语气,只是单纯的说道。说罢,连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站在屋子里面,听了这句话,梅朵蓦然感觉心中狠狠一酸。   是啊,她让这个雪贡阿爸失望了。   她沉默了下来,垂下了双眼,在屋子里面坐下,一点也没有让二太太下跪了的兴奋,盯着某一处呆呆的发愣。在二太太不知道是咒骂还是狂嚎的声音里,梅朵第一次感受到了她对这个家的影响。   所有的内斗都是她挑起来的吗?   当然不是,她还没有圣母到那个份上,什么罪责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如果不是二太太和卓玛一昧的看她不顺眼,一味的想找她的茬儿,她哪里用得着使上这么斩草除根的手段!   人害我一次,我全力还之。   她不会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况且,她本来就没打算让卓玛死,实在是阿爸把她看得太坏。阿爸不清楚,但是她清楚的很,达杰索朗怎么可能会杀死卓玛。   一个真正的男人,绝对不会用女人作为威胁,那怕是一个背叛他的未婚妻。虽然这个所谓的未婚妻,他连面都没有见过。 仈_○_電_ 耔_書 _ω_ω_ω_.t x t 0 2. c o m   她虽然对自己做的不后悔,无论是毁卓玛声誉,还是直接毁了嘉吉家,但是她仍旧为雪贡土司的那句“失望”感到心伤。   再怎么样,也是父女连着心,况且雪贡土司待她极好,被亲人说“失望”,怎么样都会难受的吧。   深深的叹气。   第二天一早,雪贡土司和二太太就跟着两个嘉吉家的来人出发了。离开的队伍很庞大,除了有雪贡土司精心准备的礼物外,雪贡家的兵丁几乎都带上了。至于雪贡土司是想先礼后兵,还是想先兵后礼,这可就不是梅朵能管得着的了。   他们走后,雪贡家的官寨一下子就空了,连管家当秋都跟着雪贡土司去了嘉吉家,只留下梅朵一个能管事的住在这里,仿佛梅朵不是土司家的一员,只是被单独留下来看门的。   不过好在梅朵也看的开,心里面难受没一会儿就放轻松了。亲情得来很容易,破坏也很简单,她不想想太多,她愿意少计较些。她现在只需要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远方的嘉吉家和汪觉家之间争斗的最后结果便好。   一路上,雪贡土司快马加鞭,整个队伍都是昼夜不停的赶着路。终于,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赶到了嘉吉家。   在踏上嘉吉家辖地的那一刻,雪贡土司便意识到这件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因为,视野之中,只要是属于嘉吉家的寨子,现在已经全部被汪觉家的人所占领。如果不是雪贡土司来过这里,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恐怕连他也要以为这里就是汪觉家的地盘!   每一次雪贡土司带着人马在几乎就要不属于嘉吉家的寨子里露面时,寨子里面管事儿的汪觉土司的人,便会快马加鞭的将消息送往嘉吉家官寨,送到官寨里汪觉土司的手里。   至于嘉吉土司一家和卓玛在哪里。呵呵,自然是被汪觉土司关进地牢里了。   男人听了来信,幽声道:“快到了。”   【待续】 第110章10日:木匠死   “咚,咚,咚。”   赤普敲响了房门:“主人,雪贡家的人到了。”   房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达杰索朗大跨步走了出来。   “在哪里?”   黑色的宜贡呢长袍,孟加拉虎皮镶边,红色的绸腰带,腰间佩着短腰刀。一头长不过寸的短发,看起来扎人。男人胸前不像别人一样挂着九眼石、红珊瑚等珠宝项链,而是直接挂着一圈骨头挂饰,也不知道是什么的骨头。   左耳挂着银质的大耳环,左手上带着珊瑚花金戒指,腰带扣上面是金质的双龙头,看起来充满了野性感的美。   赤普让路,跟在主人后面:“就在寨子外面。”   达杰索朗扭头看向官寨大门口,只见得打头骑马的人颇有点架势,看样子便是雪贡土司了。再往后看,跟着一辆马车。   便问道:“雪贡家的大小姐有跟来吗?”   赤普摇头:“不清楚,只知道马车里面肯定有二太太。”   达杰索朗步下小楼,看样子是没有来了。那女人既然狠心到如此处理自己的妹妹,想来跟雪贡土司二太太关系也不是很好,怎么可能会共乘一辆马车。   猜得了雪贡家的大小姐并没有跟着一起来后,达杰索朗不禁的有点失望。在知道了雪贡家的大小姐竟然也叫梅朵,而且还有那么一手几乎一致的字迹,他竟然有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呵……他是魔怔了,可是如此巧合的事情,真是让他不得不鬼迷心窍的要求了那位大小姐也必须前来。   虽然人家不来,他也拿她没办法。   “既然雪贡家的大小姐没来,那怎么处理这批人呢?”   达杰索朗并非简单的迎接雪贡土司的到来,而是摆出了盛大的场面——从牢里带出来了一连串的嘉吉土司及其家人,还有卓玛和木匠。   在二太太听到了女儿的求救声,惊慌的从马车爬下来想要冲到女儿身边却被拦下来后,达杰索朗就跟看不见眼前的这批人一样,用着不大的声音在询问着。   在询问着谁?   每个人都知道是在询问雪贡土司家的人,可是汪觉土司这不拿正眼看人的姿态,摆明了是得不到满意的答案,结果还是会由他定!   嘉吉土司已经年迈,看着嫁到雪贡家久不见面的女儿变得如此消瘦,心里面也很难受。按他的想法,女儿是因为嘉吉家的事情操心操瘦的。   达杰索朗从这群俘虏面前走过,每一个人都不敢直视达杰索朗的双眼。这个男人带给嘉吉家的灾难实在是太大了。他用着比风还快的速度就占领了整个嘉吉家!他的身材高大看起来就像传说中的战神,威风凛凛;他的双眼又像用烈火淬成的锋利刀刃,光华烁烁。   他们为什么会招惹上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   当来到卓玛的身前时,达杰索朗用折起的鞭子抬起了卓玛低垂的下巴。   “喏,胆大的女人,你的阿爸阿妈来了,你有救了。”   卓玛自然也是觉得有救了。她的眼底闪着晶亮的光芒,但是这光芒却在达杰索朗用马鞭轻轻的、带着点揶揄味道的拍打着她的脸蛋时,熄灭了。她感觉受到了深深的羞辱。   这个男人,他既然敢攻打嘉吉家,又如何会在意连年依靠着嘉吉家而存活的小小雪贡家呢?   如果激怒了他,万一……他要是将雪贡家也攻打下来可如何是好!   收回手中的鞭子,达杰索朗不再向最后站着的木匠果日边巴身前走去,而是返身回到了嘉吉土司的身前。对于他来说,木匠果日边巴就是个入不了眼的人物,不,算不上是人物,小虫子罢了。只不过这次,他是被这个小虫子给恶心到了。   雪贡土司已经匆忙的从马背上下来了。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他不敢小瞧年轻的汪觉土司。   他弯下了他的腰,恭敬的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放在胸前,给达杰索朗行了尊贵的礼。   在胜利者汪觉土司面前,他们都是失败前来讨好的人。   行了礼过后,雪贡土司向后面招了招手,跟着的下人们就将准备好的一件一件、一箱一箱的礼物给抬了上来。   “汪觉土司,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雪贡家的错,只求汪觉土司您能放过小女卓玛,放过嘉吉土司一家。这些礼物我双手奉上。”雪贡土司连“归还嘉吉家的领土”这种话也不敢说了,“您要是看不上眼,哪怕倾尽我雪贡家,也一定会让您满意!”   看着下人们将几十头牛羊,一箱银子,一箱珠宝给展示了出来,雪贡土司一边说着低三下四的话,一边扭头看向汪觉土司。   不曾想,汪觉土司根本没有理睬他带来的这点点礼物,而是在手心敲打着马鞭,步伐悠悠的入了他带来的队伍中。   大家看着他径直走向了雪贡土司太太。   一直在担心着自家女儿身体状况的二太太,在看到那个听闻中的汪觉土司向她走来时,打量了一下,便僵在了原地,差点连呼吸都忘记。   那男人面目冷峻,一看就是不近人情的性子。不像别的男人那样盘起的长辫子,而是干净利落的短发,还有不留一根拉碴胡子的下巴和鬓角,让他看起来格外的干净和俊朗。   只是,那高挺笔直的鼻子带着鹰的气息,直接就给人以狠厉之感。   一看便知这是个雷厉风行,杀伐决断的男人!   若是在以前,二太太还会想着女儿嫁给这样的男儿,该是最好的归宿。可是现在见了真人,便立刻自觉这样的男人,绝不是普通的女人能够驾驭的。这一刻,她竟然在庆幸,庆幸她的卓玛还没有真的嫁给这个男人。   在二太太化身成木头桩子之时,达杰索朗已经缓缓的走到了她的身旁。   “雪贡土司太太?”   二太太听到了他的声音,明明只是单纯的询问,但是她却有发抖的冲动。她僵硬的回道:“是,我是。”   达杰索朗挑眉,继续用这种没有一点怒气,满不在乎的口吻道:“本来,你会是我的岳母。丈母娘呐,该是我讨好你才对,可是你为什么不管好你的女儿呢,恩?”   二太太机械的听着:“我,我……”   “怪不得你女儿这么小,就敢许给我,原来是因为接受能力强吗?”   若是梅朵听到这样一声调侃,必定要“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达杰,说的这是什么话。   怔愣中的二太太不明白什么是“接受能力”,但是也能估摸着是在嘲讽她的卓玛。但是她又能怎么样呢,卓玛的命就在人家的手里面握着,她敢冲他发飙?   说一句狠话试试,她的家人统统完蛋。   二太太忍着达杰索朗的冷讽,只能尴尬的卖着老脸求情。   “是我这个当阿妈的没有管教好她。但是请汪觉土司看在她还小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求求您,饶了她!”   二太太被尼玛拉姆搀扶着,弓着腰,佝偻着背,满脸泪水的向达杰索朗请求着。   而达杰索朗却扫了她一眼这可怜模样后,便看向了官寨院子里面站着那一排俘虏,同时向赤普使了个眼色。   赤普见之,立刻到了俘虏队伍的最后,将最不起眼的俘虏,木匠果日边巴给揪了出来。   一把拽住了果日边巴的领子,力气极大,果日边巴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   将人带到了众人的视线中央。揪着果日边巴的领子的大掌一松,再伸脚狠狠一提,果日边巴便狼狈的跪在了地上,正对着雪贡土司跪着。   “这个,便是你女儿的相好吧?”   达杰索朗明知故问的向二太太强调着。   二太太知道,二太太自然知道。她一直就担心着卓玛和木匠之间会出个什么事情,没有想到最后还是酿成大祸!对于这个臭奴隶,雪贡土司和二太太都不会在意,关键是卓玛,卓玛可不能有事啊!   没听到二太太说话,那便是默认了。而且也不需要她说话,那边的卓玛一看到木匠被拉了出去,立刻就在歇斯底里的尖叫着:   “边巴!边巴!你们要把他怎么样?你们不准动他,不准!”   站在一旁的下人见她烦,狠狠的两耳光扇上去以后,卓玛就闭嘴了。嘴里都被牙齿给划伤。   果日边巴此时也不会在意二小姐的事情了,他只知道,他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他的灵魂将会脱离他的身躯。他不知道他是否会下十八层地狱,他只是希望他死的时候能够轻松一点,不要那么痛。   他已经面临过两次死亡,前两次都因为有一个人的搭救,他才能够存活。而这次,他知道,没有人再能搭救他了。   大小姐,大小姐……   他隐约的明白,大小姐完全是在利用他,而他如今的下场也全都是拜大小姐所赐,可是啊,他这一生中最快乐、最安稳的时光,难道不是在遇到大小姐以后才有的吗?   他在官寨里面,安安心心的做着木工,一抬头,便能看到楼上美丽的大小姐的身姿,那样心安和愉悦的生活,他生生世世也不愿意忘掉。   大小姐站在楼上看夕阳的时候,可曾知道她就在他的眼中,可曾知道她对于他来说,也便是那光芒万丈的太阳,让他不由自主的愿意投身其中,被她融化。   而且,大小姐对他也不全是算计和利用啊,瞧,大小姐还送过他护身符呢!   那是他将尼玛拉姆关于格绒夫人的消息说给大小姐听时,大小姐奖励他的。看,看呐,大小姐送给他的是护身符,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大小姐也是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啊!   果日边巴苦笑着,抬起手,想将一直揣在怀里,不论他去哪里都揣在怀里的护身符给取出来。最后再看一看,最后再摸一摸。   手塞进怀里,摸到了那珍贵的护身符的边角。当他想拿出来再看一眼时,他的眼前却率先闪过了白森森的光芒。   “扑哧”!   赤普一刀便砍掉了果日边巴的脑袋!   脑袋落地,赤普一脚将其踢到雪贡土司太太的脚前。雪贡土司太太尖叫,却无处可躲。   没有人注意那颗远远的脑袋上面,直到临死前都显露的痴恋与不悔的眼神。   那样一个风流放荡的男人,死前最后纯粹的眼神。   “啊!啊!踢开,快踢开!”二太太尖叫着命令着下人将脚跟前的死人脑袋给踢走。刚砍下的脑袋,断开的脖子汩汩的流着血。从果日边巴的尸身到二太太的脚前,一条深红的血道。   雪贡家的下人哪里敢在汪觉土司的面前动脚。在场的女眷纷纷尖叫,一片惊恐。   “呵。”   直到达杰索朗嗤笑了一声,一抬腿,将头颅又踢回了相配的尸身旁。   赤普招来下人,将果日边巴的尸体给拖走了。   身死他乡,结局就只有喂狼。   达杰索朗用让人害怕的神情笑看了二太太一眼,二太太紧张的后退一步。虽然死一个奴隶不算什么,但是像汪觉土司这样,二话不说,直接动手,还是血腥的一刀砍下脑袋的可就很少了。   下马威,很利落的下马威。   二太太很担心,他们想要卓玛和嘉吉土司一家的要求会那么容易的被答应吗?   达杰索朗终于离开了二太太的身旁,二太太顿感压力大减的急促呼吸几下,仿佛要把刚才忘记喘的全部补上。   达杰索朗又来到了雪贡土司的身旁,再次给赤普使了个眼色。只见刚刚才杀了人的赤普径直的向卓玛走去了。   “我这个小未婚妻的奸夫处置完了,下来是不是该她了呢?恩?”达杰索朗在雪贡土司身旁平静的道。   刚刚目睹了木匠被砍头这一血腥场面的卓玛,因为身体原因,一个刺激就晕过去了。而赤普哪里会是怜香惜玉的人,直接让下人抬来一桶水,照卓玛头上就泼了上去。   卓玛醒,恍惚间,看清了面前站着的男人赫然就是刚才一刀砍掉果日边巴脑袋的男人后,脑子瞬间恢复清明,高声尖叫:“啊,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阿爸,救我,救救我!阿妈,阿妈!”   赤普不理会她,像抓小鸡仔一样的一把拽住了卓玛的胳膊,任她怎么打闹动手踢脚,抓得极其牢固。带到了方才木匠果日边巴死的地方,直接就将卓玛扔在了满是血迹的地面上。   雪贡土司急得都向达杰索朗跪下了!   “汪觉土司,饶了我的女儿,饶了她,饶了她吧,我求求你了!”   达杰索朗不为所动。   一见女儿遭到这番无礼的对待,二太太也是冲到了达杰索朗的跟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跪的干脆,跪的利落,跪的响亮。   “汪觉土司,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们不应该高攀你的,不应该啊!卓玛她只是找了男人,她只是找了男人啊,没有规定她一定要是处女的!汪觉土司,我求求你,饶了卓玛,她还小,她这么小啊!”   达杰索朗笑:“你以为我在意她是不是处女?”   雪贡土司和二太太抬头,忐忑中听着汪觉土司要怎么说。   “这世界上我只在乎一个女人是不是处女,但绝对不是你的女儿。你这放荡的女儿找男人我不管,但是她有了孩子,你们雪贡一家竟然还帮着隐瞒,要把这个奴隶的孩子给生下来?哈,你们是当我听不见?!”   达杰索朗最后一个狠音,直接就把二太太给踢翻在地。   对于能教导出来这么一个女儿,还帮着隐瞒的母亲,他没什么好客气的。   “和人通奸,竟然还闹得人尽皆知。你们雪贡家不要脸,我汪觉家可丢不起这个面子。”   “可是你已经杀了木匠了,求求你,不要再杀卓玛了啊!”雪贡土司高声叫喊道。   然而达杰索朗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派人让你们家的大小姐也来,她人呢?”   这句话问懵了雪贡土司,雪贡土司一时脑子转不过来弯:“她……她没来。”   达杰索朗笑:“这就是你们雪贡家的诚意?怎么,怕我吃了你们家的大小姐?”   汪觉家的人一片哄笑。这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恨不得剥光了往汪觉土司的床上爬,倒真没有汪觉土司能看上眼的!   雪贡土司在这哄笑中满面通红。不是他们没有诚意,实在是梅朵她不愿意来,他能有什么办法,总能给绑着给押来吧!这一刻,他有些嫌怨自己女儿的不听话,只不过是跟着来一趟,怎么这么不懂事!   忽然间,从地上爬起来了的二太太在旁边提醒道:“老爷,信,信!是她自己不愿意来的,不关咱们的事,不关咱们的事呀!”   “哦,对,信,信!”   雪贡土司想起,急忙从怀里面摸出了在临走前,梅朵派侍女给他送来的信。他看了一眼,很简单,就是两句话:因身体不适,不便于前往。留卓玛一命。   他在看到这封信时,很是抱怨梅朵只写得这么简单,为什么不多写两句!现在拿出来给汪觉土司看,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临时想起有用没用的都给使上。   “哦,信?”达杰索朗蹙眉,又是信,雪贡大小姐是丑八怪不能见人,还是是个哑巴?   【待续】 第111章11日:处理卓玛   听闻雪贡家的大小姐给他来了信,达杰索朗抱着雪贡大小姐是丑八怪或者是哑巴的心思打开了信纸。   两眼将信扫完,还是那样熟悉的笔迹,让他看着怀念,而信中字句的口气也让他一怔。这种口吻,淡淡的,只是在交待命令的口吻,竟然和她也是如此的相仿!   如若不是知道这信是由雪贡大小姐写的,并且亲眼看着雪贡土司亲手交给他的,他恐怕真的要以为这就是她的来信了!   世界上当真会有如此相近的两个人?   这太不可思议了。达杰索朗从内心升出一股渴望,他希望见到这个雪贡大小姐,他迫切的希望!那个雪贡大小姐会不会长得也和她一般模样?   听闻雪贡大小姐只比二小姐大两岁,应该也还只是个女孩子罢。   可是只要能再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达杰索朗默默的将信折好,塞回信封,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将信封揣进了怀里。   雪贡土司和二太太都是心里一突,梅朵和汪觉土司认识?   在众人疑惑的下一秒,达杰索朗已经完全不在读信的状态了,而是一扭头,冲着赤普道:“雪贡家的大小姐在信中说,要我留她妹妹一命呢。”   心神已经崩溃,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死亡而趴在地上大哭的卓玛在听到达杰索朗的这句话后,身子猛地一僵,就干在了那里。   梅……梅朵,梅朵给她求情?   不仅是卓玛不相信,二太太也不相信,甚至连雪贡土司都不相信!虽然他们也清楚梅朵的信中是这么写的,但是谁都认为这只是一个客套的、表面上的说法罢了。不过看汪觉土司的反应,他是听进了梅朵的话,真的要放了卓玛?!   雪贡土司和二太太互视一眼,纷纷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他们怎么不知道梅朵的话有这么大的威力,能让赫赫有名的汪觉土司听从。   正想大叩首向汪觉土司叩拜道谢时,却见得汪觉土司的那名随从,就是方才刚刚斩杀了木匠果日边巴的那个下人,竟然一把又将卓玛从地上给拉了起来。   雪贡土司和二太太虽惊,但是因为刚刚汪觉土司才说了留卓玛一命所以还不太担心。只是习惯性的叫嚷道:   “你要把卓玛带到哪里去?”   “汪觉土司,既然你已经放过小女,那么现在就把她还给我吧!”   他们的呼喊在看到赤普将卓玛结结实实的绑在了木头桩子上时,静默了。   把卓玛绑在木头桩子上,要做什么?不是要留卓玛一命吗,难道还要对卓玛行刑吗?   二太太大叫:“汪觉土司,您不是已经绕过卓玛了吗,怎么还要把她绑在那上面?求求您,求求您,卓玛的身子骨不好,让她回到她阿妈身边吧,求求您,求求您!”   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在地上磕着头。二太太的额头上面沾满了泥土还有血迹,头发也开始疏散混乱,干净的衣服也变得不再整洁。可是这会儿为了她的女儿,二太太什么也不在乎,只求得汪觉土司能够把她的女儿还给她就好。   低头扫了一眼连连叩首的雪贡土司太太,达杰索朗嗤笑一声:   “呵,我当然知道她身子骨不好,”他晃动了一下脑袋,示意赤普开工,左耳上面大大的银耳环反射出漂亮的色彩,“所以我饶她一命了啊。”   他停顿了下来,不再说话。   二太太急于知道他的态度,在卓玛和汪觉土司之间来来回回不住的看。看到汪觉家的下人们在卓玛的面前开始向地面抽打着长鞭时,二太太一把抱住了汪觉土司的裤腿:   “汪觉土司啊,可不敢打我的卓玛啊!她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呀!”   达杰索朗一脚踢开她,走远了几步。   “你的女儿你不管教,现在我来替你,怎么样?我是饶她一命,但是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我可饶不过。你们要替她保孩子,我就只好替你们打掉喽。”达杰索朗冷冷看着前方,“动手!”   赤普一得令,立刻示意抽鞭人开始实施鞭刑。   汪觉家这次带出来的这名抽鞭人,手艺可是磨练了几十年的。别的行刑不管,只管抽鞭。在地上放一颗黄豆,人家都能给一鞭就准确的劈开喽。   对付卓玛的鞭子有五米长,抽鞭人都站在了卓玛身前三米处。长长的鞭子就像是一条大蟒蛇在空中盘旋一般,让人骇目。   “啪”!   第一鞭,准备的打在了卓玛的肚子上。这会儿大家知道了,汪觉土司是想要硬生生的“打”掉雪贡二小姐肚子里面的孩子呀!   因为害怕,卓玛一直在尖叫,而这尖叫声却因为鞭子抽打在了肚子上而戛然而止。痛,火辣辣的痛!这鞭子上面是浸过辣椒水的!   可惜除了赤普和抽鞭人,不会有人知道鞭子上被浸过了辣椒水。   对于主人被一个小小土司家的下贱女儿侮辱了的事情,赤普深感气愤。这件事情对于他伟大的主子来说,简直就是无法被饶恕的天谴行为!天知道当雪贡家已经和他主人互应联姻的二小姐和人私通,并且还暗结珠胎的消息传出来时,其他土司家都是怎么看他主人的。   笑话他的主人虽然迷倒了无数草原少女,但是也有人不给他主子面子的!   笑话他的主人被一个小的几乎都要被人忽略的小土司家给打脸了!   啊呸!他的主人也配是这么一个贱女人能给打脸的?主人和拉巴茸女王之间的感情他看的清清楚楚,要不是女王大人死了,就凭这个不要脸女人的贱样,也能攀得上他的主人?   笑话!   深深替主人感到愤怒的赤普,在接到雪贡家来人踏上现在已经属于汪觉家辖地的消息后,便先去找了抽鞭人,告诉他把所有的鞭子全部给沾上辣椒水,他要让这群无知的人好好得到一番教训!   没想到,一个尝到这辣椒鞭滋味的,便是这个女人。   赤普冷冷的站在木头桩子后面看着,看着卓玛被后绑着的双手因为挣扎而被麻绳磨出了条条血印。只需要看对面雪贡土司和那位太太的神情,他便能知道现在这位雪贡二小姐的肚子上是个什么情形了。   “啊——痛,痛!阿妈,救我!阿爸,阿爸——”   看着自己的女儿已经微圆的肚子上此时满是鲜血,雪贡土司心如刀割!   “汪觉土司,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女儿!我们不会让她留这个孩子的,不会的!你不要打她了,给她喝药,喝药吧,求求你,求求你了!”   二太太也是再次扑到了汪觉土司的脚下:“我求您,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她的肚子要破了,就要破了啊!这样会要了她的命的。您不是说要饶她一命吗?快放了她,放了她吧!”   今天,雪贡土司和二太太是将一辈子的“求”都给说完了。   仔细观察一下正在被处以鞭刑的人,发现好像痛得有些太厉害了。   达杰索朗盯着那舞动中的长鞭细细的看了看,鼻尖微翕,便闻到了丁点辣椒油的味道。再歪头看一下站在木头桩子后面的赤普那还不解气的神情,达杰索朗不禁感到好笑。   这个赤普,对个女人至于这么狠吗?   之前达杰索朗给赤普吩咐的是:当着雪贡家的面,把这个女人给打流产。照他的意思,最重也就是找个劲大的来,在这个女人的肚子上面捶上几拳,直到下身见血便好。但是没想到,赤普这事儿安排的……   真震撼人心。   当达杰索朗看到抽鞭人拿着几乎从没用过的五米长鞭出场时,表面上没怎么,心里面都小小的惊了一下。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赤普被这娘儿们给戳脊梁骨了呢。   看到鞭刑再打确实就要出人命了,达杰索朗举手示意停止。   突然想到,他还是想见那位雪贡大小姐的,这要是真把雪贡二小姐打出个半死半残的来,雪贡土司一生气,不让他见可怎么办。总不好打到雪贡家官寨里去吧。   按一句中原话来不就是:那岂不唐突了佳人?   本着留有余地的原则,达杰索朗让抽鞭人停止了鞭刑,然后对赤普说道:“抽鞭子也太慢了。你在她肚子上打几拳,把那东西打掉。”顺便好好出出气。   本想着还能借机安抚一下赤普愤怒的小忠心,却不曾想,赤普站在木头桩子后面,一步不动:“我不,我~嫌脏!”   瞧瞧那一撇头,鼻孔都快朝天的脑袋。   赤普,太傲娇了可不好呦!   无语,达杰索朗另叫了名信任的下人“堪布”来打。堪布是名大力士,力大无比,若是说别人十拳能将卓玛肚子里的孩子打掉,那堪布一拳就可以了。   听到主人叫了堪布动手,赤普鼻哼一声,便宜这小子了。   “你不要过来,滚开,滚开。咳呕……”   堪布一出场,此时已经处于半死不活状态的卓玛在吐了一大口脏污之后,就晕了过去。八成是被吓晕的。这位大力士的大胳膊就有卓玛的大腿粗细,这要是一出手,五脏六腑都能给打出来!   雪贡土司和二太太本来听到汪觉土司停止鞭刑时,还大喜的就要冲上去抱回卓玛,可是却不曾想还没完,汪觉土司还要给卓玛最后一击!   在惊恐的目光中,眼睁睁的看着堪布站到了卓玛的面前,做出了要挥拳的姿态。幸亏卓玛已经晕死过去,否则一看堪布这架势,定要吓得魂飞魄散。   “不——”   二太太大叫着,再也不在乎汪觉家的人,从地上爬起来就冲了上去。   她要护着她的女儿。她的卓玛呀,她的心头肉呀,真要被打了这一拳,恐怕女儿就要再也见不到她了!   雪贡土司惊,伸手想拉住二太太,但是他起步晚,身材高大又不甚灵活,而且还被汪觉家的人给拦住了,所以他就只能瞪着眼看着二太太冲到了卓玛的面前,就像是母牛护着小牛犊的模样,挡在了……   二太太并没有完成她的使命。因为堪布挥出去的第一拳正正打在了奔跑中的二太太的太阳穴上,“砰”!被正中脑袋的二太太一下子就被打飞了。   真的是打飞了,身子在空中飞了有两三米,然后在地上又滑了几米,最后被墙给“轰”得一声挡住,这才停了下来。二太太的脖子都要被扯断了。   一拳正中太阳穴,造成的后果就是二太太眼花耳鸣,头晕气喘,然后瘫软在地上,竟然呕出了一口血来。卓玛方才被抽了那么多鞭,都没有呕血,二太太被打了一拳,马上气血翻滚,内血涌出。   她眼前一片模糊,只得隐约看到前方远处,那个巨大的身影,挥舞着粗壮的胳膊和如岩石般坚硬的拳头,重重的打了出去!   卓玛,她的卓玛。   “噗”!又吐了一口血以后,在卓玛的痛呼声中,轮到二太太晕死了过去。   “啊——”卓玛被打醒。   堪布收回拳头,转身:“主人,见血了。”   众人一看,果然,卓玛的裙摆上有了深颜色的血迹渲染。因为给这群俘虏穿的少,统统单衣,所以大家能够很明显的看出卓玛现在下身的裙子上正在不断的渗出血来。   汪觉家的人闹哄着。   “堪布,你小子也太不留情!”   “就是,人家一个大姑娘被你一拳打出血了!”   虽然他们都知卓玛流产还有抽鞭人的功劳,但是对于一向木讷的堪布,连抽鞭人都在一旁调侃取笑。   堪布闷声阴着一张脸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哼,什么大姑娘,一个下面能塞一头牛的臭娘儿们!”╭(╯^╰)╮   汪觉家的人哄笑。   雪贡土司无地自容,因为卓玛的事情他竟然会被这群人这样子的羞辱。   “好了,”达杰索朗开口,“现在你的女儿你可以带回去了。”   雪贡土司回神,赶忙让下人将卓玛和二太太都给扶回来。卓玛这伤要是不好好治,恐怕这辈子都要完了。   等雪贡土司看着下人们将二太太和二小姐都给扶到了马车上以后,一转头,却见汪觉土司已经要回楼上了。   “汪觉土司,你去哪?”他喊道。   这卓玛是要回来了,可是还有嘉吉土司一家子的人呐!汪觉土司不会是不想放人吧?   达杰索朗回头:“还有什么事?女儿都还给你了,你可以走了。哦,对了,送来的礼一件都不准少的给我留下,恩?”   雪贡土司连连点头,这时候提什么礼物的事啊,他既然都拿来了,当然做好了不带回去的打算。堂堂一个汪觉家的土司还用得着在意这点东西?   “汪觉土司,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只是……还有嘉吉土司一家,我……你,你能不能放了?”   闻言,达杰索朗站定转身,将手中的马鞭转了一个圈:“放了?好说,你明天一早来领人。”   雪贡土司看汪觉土司神情坦然,没有丝毫纠结之态,看也没看嘉吉土司一眼,好似真的是不把嘉吉土司一家人放在心上。而且很明确的给自己说了明天一早来领人,光明正大的,不像是哄骗他,又或是想要借机提出什么要求的模样。   虽然很想问为什么不能让他现在就把人带走,但是在汪觉土司那凌厉目光的注视下,雪贡土司竟有点张不开嘴,好像他要是这样问了,倒显得他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了。   于是,雪贡土司点头哈腰,在给嘉吉土司送过去一个安抚“放心吧”的眼神以后,带着自己的人马就退出了嘉吉家的官寨。   “主人,需要派人盯着他们吗?”   看着嘉吉土司一家重新被带回牢房里,达杰索朗点头:“当然,派人盯着。”   “那我调出一队人来。”   “不用,派堪布盯着就行。”   “堪布?一个?”   达杰索朗上楼:“恩,而且也不用盯别的,就盯着他们的人不要在明天早上之前出现在官寨附近就好。”   “是,我去安排。”   【待续】 第112章12日:带人回家   被汪觉家的大力士堪布看守着的雪贡家,是人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在嘉吉官寨里时,大家都亲眼看见了这家伙是怎么一拳把二太太打飞的,又是怎么一拳把二小姐给打出血的,因此身边有这么一个阎王爷般的存在,雪贡家的队伍做什么都是战战兢兢的。   寻了块空地,在上面搭起帐篷。设置好土灶,打好木桩,圈好马匹。所有的动作全都是在静静悄悄中进行。   有一下人尿急,刚走出了大部分人活动范围没几步,就被堪布一声大喝给吓住了!   “你,干什么去!”   那人哆嗦着双腿,颤颤巍巍的扭过脸来,见到堪布的大黑脸,差点就要就地解决。   “我……我撒尿去。”   就撒个尿也得请示一下?   是的。堪布点了头,给那人指了个方向:“去那边,不准走远,我数十下必须回来。”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堪布就已经开始数了:“一……”   闻言,反应过来以后,那人拔腿便跑,几乎就是在没几米远的地方就草草解决掉。等飞毛腿再赶回来时,堪布才数到“三”。   “诶?”堪布还惊奇呢,“雪贡家的男人撒尿都这么快?”   ……   有了这个倒霉的家伙做了榜样,几乎半天的时间临近深夜了,堪布做的都是公厕大爷的工作,只是不收钱,光数数计时。而雪贡家搭起的帐篷聚集地一晚上都被一些不好的味道包围着,熏得够呛。   也亏得是木讷富有责任心的堪布在这里看守着,这要是换成别人,先不说能不能管得住,就单是这尿骚味就能被熏走了。   主子们住的帐篷里一夜灯火通明。二太太在醒来以后就一直在卓玛身边照顾着。卓玛这是又伤又病的,中途醒来过几次,都是在叫痛。喝了药,没一会儿就又昏睡过去。   一晚上直至翌日清早,雪贡家的人都没有一个在离开了嘉吉官寨以后再返回的。这就直接导致了雪贡土司在第二天到达嘉吉家官寨,接到汪觉土司交给他的所谓的嘉吉土司一家人时,傻眼了。   “这……我要的是嘉吉土司一家人,不是嘉吉土司老爷一个。”   老嘉吉土司被汪觉家的人给压着,绑得牢牢的,急迫的盯着雪贡土司,嘴里面一直在哼哼,可是却说不出一个字。   从那血红焦急的眼睛中,雪贡土司隐约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接下来负责给雪贡土司交人的下人道:“可是嘉吉土司一家子,就只剩下了这老家伙一个了啊。”   什么?!   雪贡土司大惊,扭头直视老嘉吉土司。老嘉吉土司的眼睛红的就像要留下血来,连连的冲他点着头,开合着嘴巴,“啊啊哦哦”的却一个字都说不清楚。   跟来的二太太一声抽抽,就晕了过去。   “你们把他们全杀了?!”雪贡土司大喊,“让我见你们的土司!”   下人很骄傲:“我们土司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哼!领了人就赶快走吧。现在这里已经是我们汪觉家的……呃,行宫了!再不走,赶你们走听到没有?”   喊了几个人,很有领导范的挥挥手:“来人啊,吃午饭前,这几位客人要是还不走,就给我轰出去啊,轰出去!”   可怜雪贡土司带来一帮人,除了再次扶着二太太外,就只用扶着现在已经被发现是被毒哑的老嘉吉土司了。   雪贡土司如果有地方伸冤,绝对就立刻伸冤去。不带这样的,昨天尼玛还一本正经的要他今天早上来领人,原来是想留有时间杀人啊?他要的是雪贡土司一家子,不是死完了的雪贡土司一家好嘛!   “汪觉土司,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达杰索朗就坐在最顶楼的起居室中,面前的矮桌上放着一只榆木树根旋成的精美的木茶碗,碗底镶了银,配有银托垫和银茶盖,地毯上放着煨有干牛粪文火的瓦罐,上面是一只酥油茶罐。   他盘腿坐在厚软的卡垫上,背着墙壁,腰后垫着一块獐子毛方垫。房门大开,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听着外面雪贡土司的大喊大叫。   “哎呦,还敢用这么嚣张的声音?给他留个岳父就不错了。”   闻言,赤普走出房间,站到了屋子外面,冲着在院子里面叫嚣的雪贡土司就吼道:   “再喊,再喊信不信你今天就不用走了?”   雪贡土司立刻闭嘴。他这次前来,虽说带来了不少的人手护卫,但是也不比汪觉家的人多。这要真是被汪觉家的人留下,别说是嘉吉土司了,怕是他雪贡家的人也一个都回不去了。   思考了半晌,看着老嘉吉土司满脸泪水的沟壑老脸,雪贡土司无奈的叹息摇了摇头。   人都已经死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怪不得昨天派那么一个大块头守着,原来是这样。   最后,雪贡土司只能道:“那能不能把嘉吉土司一家人的尸体还给我们?”   赤普在上面笑:“这恐怕就不能如你的愿了,那些尸体昨天晚上就全都扔去喂狼了!哈哈!”   气得老嘉吉土司一个血压升高,心脏病犯了的就倒在了地上。   见状雪贡土司大慌,哪还管什么尸体不尸体的了,要了尸体又不能运回去,路上就得发臭了。赶忙招呼着人手将老嘉吉土司也给抬上了马车上。   雪贡家的人在这里是片刻都呆不下去了。他们这完全是来讨侮辱的!   可恶的汪觉土司,不要等他们雪贡家发达了。要是他们雪贡家发达了,有你们好受的!   哼!   带着一腔满满的愤怒,雪贡土司带着昏过两次的二太太、被抽了顿鞭子还没了孩子的卓玛、还有被毒哑的老嘉吉土司……唉,现在也没有什么嘉吉土司了,只有他的老岳父,凄惨的踏上了归程。   真不知道这番出行到底是胜利的还是失败的。他们带了满满的礼物来,想要换回十几个大活人,却不曾想,只能将两个伤残人士带回家。   再一想到以后汪觉家就要和雪贡家接壤当邻居,此番雪贡家前来的队伍里,上上下下都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但是雪贡土司知道,这种恶心里面更多的还有恐惧。有这种狠毒的邻居在旁边守着,以后雪贡家随时都要面临被灭的危险。   一想到此,雪贡土司便心神不宁。   等接到雪贡家的人已经完全离开他们“汪觉家”地盘的消息后,赤普很高兴。   “主人,咱们什么时候回呀?”   “回?”达杰索朗皱眉,“为什么要回?”   被主人的反问给问倒了,赤普傻眼:“为什么不回?”   达杰索朗看他,样子就像在看一头蠢萌蠢萌的猪:“我刚打下的地盘不要了?不仅不回,我以后就住这了!”   “啊?”赤普张大了嘴,“不回呀,这可怎么行!是,这地盘是咱们的了,可是调些人过来就好,您不用亲自驻守的!再怎么样咱们也得回老巢啊!”   什么老巢,真不会说话。   暼他一眼,达杰索朗从座位上起身,走了出去:“这离得近一些。”   挠头:“离什么近一些?”不懂。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达杰索朗摆手,“官寨那边就留给我阿爸他们那群老家伙罢,咱们以后就在这边。这边离拉巴茸家和德钦家也远一些,我有足够的时间跟他们耗下去。”   看到主人脸上的狠色,赤普瞬间被带偏了话题:“是,就是,跟他们耗下去!看谁最后灭了谁!”   拍拍二货赤普的肩膀,达杰索朗转身。感到再也不会爱了的摇了摇头,脸上全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而赤普还以为主人是夸奖他的勇敢和忠心,紧张的思考着该怎么整顿嘉吉家的旧势力。   ——雪贡土司回家喽——   藏历春三月,在咕咕鸟烦躁的叫声中,雪贡土司终于带着队伍回官寨了。   当雪贡土司的队伍从一个又一个的寨子里经过时,百姓们都在议论纷纷。他们这些就生活在官寨附近的人,自然都晓得雪贡土司这次外出是去做什么的。百姓们放下了手中的农活,打量着每一个从面前路过的官寨里的人,想要从那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里瞧到什么。   把二小姐接回来了吗?   嘉吉家那边什么情况?汪觉土司真的亲自去打的嘉吉家?还有,还有,汪觉土司俊不俊?!   俊你个小王八羔子!   谁要是敢问雪贡土司,这一定会是雪贡土司的答案。   在回官寨的前一天,雪贡土司就已经派人给官寨里送了消息,告诉梅朵他们要回来了,准备准备。可是这会儿队伍都已经到官寨里了,也没见到梅朵人。   下人们准备的倒是周全,该给主子们怎么安顿就怎么安顿,哪怕是没有管家提前说,他们也都知道该怎么做。   门口有下人在给主子们熏着驱赶邪气污秽的柏树枝烟,一进门嘎巴喇嘛也往主子们身上撒着念经净化过的圣水,四楼经堂里的平安经文也是字字不落。   主子们的房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净身沐浴的热水也已经烧好,饱腹的食物更是不必说,又是香喷喷的,又是热乎乎的。   所有的一切都很完美,就是梅朵人呢?   派管家当秋亲自去请,管家当秋到了大小姐房前,敲了门,才从侍女丹西的口中得知大小姐才刚刚洗漱完毕,正在梳妆。   ……快中午了这才起床?   管家当秋不敢原话上报,只好站在大小姐的房门口耐心的等着,等着等会儿一起上去,不用他给土司老爷解释。   从锡罐里挖出油脂均匀的涂在手上。这油脂是用旱獭油和猪胰子做的,再加上寺院献上的来自印度的神秘的香料,就变成了护手油。   贫穷地方也有贫穷地方的护肤办法嘛。   梅朵确实才起身。这一个月来她是吃得好,睡的香,皮肤光洁水润,还养了不少膘,甚至连个子都是猛增一头。可见在官寨里面的其他主子都走了以后,好吃的就全到她肚子里了。   营养跟得上,成长快乐呦。   听丹西说了管家就在门口等着,梅朵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她并不是真的从昨晚睡到现在,而是早上起来吩咐好事情以后,有点累,又睡了个回笼觉罢了。不过为了尊重,还是特意再梳妆打扮一番。   要问尊重谁?   呵,尊重她自己。   管家当秋在门外等了没有一会儿,大小姐便出来了。   多日不见大小姐,大小姐变化大的让管家当秋一愣。明显是高了,看着也更精神了。大小姐今日穿的是一身青红色的绸缎裙装,如同水一样柔软的绸缎在阳光下也像水一般的闪耀着光亮。大小姐今日并没有太复杂的装扮,只是一头的小辫子看起来既漂亮又可爱,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处于女人和女孩之间的风情。   管家当秋突然产生一种女大十八变的感觉。   本来就漂亮,现在更美了!   惊艳过后,就赶忙给大小姐说道:“大小姐,老爷和太太带着二小姐和嘉吉土司回来了,就在楼上用饭呢。老爷让我请您过去,一同用饭。”   不用他说,梅朵就已经迈步走了。   跟在大小姐的身后,听到大小姐在前面带着笑意的给他说道:“呦,回来的人倒是不少嘛!”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秋普措打了个哆嗦,一直费力抬头梗着脖子想盯着大小姐看的眼睛也垂了下来。只回来了两个,只够当初二小姐走时,队伍人数的零头。   管家当秋猜不透大小姐说这话是无意的,仅仅只是随口之言,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在里面。   梅朵踏进饭堂的门槛时,里面的人吃的正香。   大家都是一个月来没好好吃过一顿,现在正是大快朵颐,尤其是老嘉吉土司,怕是要饿疯了。   一见到梅朵来了,吃饭的动作齐齐一顿。老嘉吉土司很纳闷,但是也跟着停了下来。他现在是家破人亡,寄人篱下,好好的一个国王,变成了需要寄住到女婿家里的可怜虫。老嘉吉土司活了一辈子,老了老了,晚年不幸。   “梅朵,你来了。”雪贡土司将手中的饼子放下,有种想站起来的冲动但是被他忍住了。   自从感觉是因为梅朵的原因汪觉土司才饶卓玛一命的,雪贡土司对他这个一直宝贝的女儿就有了些说不清的感觉。   他这个女儿是什么情况他清清楚楚。小时候生了高烧烧坏了脑子,一直痴痴傻傻,神志不清。倒是去年因为卓玛的原因从马背上摔下来后,摔得有些开窍了,偶尔举止还有些出人意料,不过渐渐的也就越来越正常了。这在恢复正常的期间,除了跟他出去,去过一次麦其家外,她就再也没有到过其它远的地方,就更别说认识什么大西方的汪觉土司了。   可是他越是清楚,越是了解,也就越是奇怪,为什么汪觉土司会因为梅朵的两句话就放了卓玛呢?   本来梅朵不跟着去,他还害怕汪觉土司因为这件事情要搅事,但是不仅没有找茬,反而还给了梅朵面子,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是巧合,汪觉土司就是那么随心随欲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不像啊,就凭借着汪觉土司把梅朵的信放到怀里的动作就不像。   雪贡土司对梅朵笑着,这次的笑里有几分真情,几分虚假,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梅朵已经落座。   饭堂里面没有卓玛。卓玛的肚子被鞭子抽得稀烂,还有流产,再加上路途颠簸,此时已经是连床都下不去了。   二太太死死的握着手里面的银勺,吃饭吃到一半见到梅朵,她是吐不出也咽不下。相比雪贡土司,她对梅朵的感觉更为纠结。她认为她的卓玛是被这个贱丫头害得,可是现如今又好像是因为这个贱丫头,卓玛才捡回了一条命。   现在她的母家也没了,这以后在雪贡家,还不得……   银勺的柄都快要被二太太给掰弯了。   她的女儿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以后能不能嫁出去都难说,她的父亲也又老又哑,她……她也不能再生孩子,这往后可……   就在二太太想着想着都要哭出来时,梅朵舀了一勺蜂蜜塞进嘴里。   “哇,好甜,真好吃!”   这一声很大,最少让停住吃饭的三个人回过神来,愣了愣,然后接着吃饭。   “呵,呵呵,好吃你就多吃点。”   雪贡土司,您老,是“好吃点”的推销人员吧?   梅朵一笑,放下勺子:“蜂蜜可是适合老年人呢。”边说着,便看向老嘉吉土司。   雪贡土司和二太太吃饭的动作再次停了下来,有些防备的看着梅朵,好像梅朵这是要闹什么事似的。   老嘉吉土司也抖着手放下了吃食,看向梅朵。直觉让他意识到,恐怕现在雪贡家里最有话语权的要属这个大小姐了。之前他一直听闻雪贡大小姐是个傻子,还很为女儿高兴,不用担心和大小姐之前的关系不好。而从女儿往日回家探亲的话语中,也正是如此。但是现在看来,恐怕不是这么一回事。   注意到饭堂的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了起来,梅朵自嘲威力顶得上一把枪的。   “这位就是嘉吉土司吧?”梅朵扭头向雪贡土司问道。   雪贡土司点头:“啊,是,他被汪觉土司毒哑了,说不成话。”   梅朵眼皮一抖,果然是达杰索朗的手段,向来斩草除根。嘉吉家恐怕就只存活下来了这一个吧?一个老不死要入土的人,想再要个下一代都不行了。   这个按理说还是她“波拉”的人呢。(波拉:(外)祖父。之前“岳母”这个词,藏族话应该是“曲母”的,只是无论是我写起来还是大家读起来都不习惯。以后这种藏族称呼就不说了,按汉语来吧。)   梅朵笑了笑:“还活着就行,以后就在官寨里安心养老吧。”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什么叫做“还活着就行”?   可是,雪贡土司和二太太却在听到梅朵说完这句话后,都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们真的担心梅朵要是连老嘉吉土司都容不下,要闹起来可怎么办。   不是跟梅朵闹不过,而是他们现在实在没这个心劲了。   和梅朵对视的老嘉吉土司心里难受了一分,他从堂堂一位土司老爷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批准留下来。唉,这真是天意难测!   同时,老嘉吉土司也敏锐的观察到了他女儿和女婿的态度,看样子他以后是要看他人的眼色讨生活了。   这顿饭,最应该吃的三个人吃到一半,开始如同嚼蜡,只有养了一个月养的水灵灵高挑挑的梅朵,还是吃的正香。   真是老天不长眼啊!   【待续】 第113章13日:寻找藏刀   “最近小姐吃肉吃的不多呀。”   将残羹冷炙收拾掉,央兰看着碗里面剩下的几乎没有被动过的羊排,皱眉嘟囔了几句。   丹西没有回话,因为她觉得主子向来吃肉少。不过鉴于央兰比她服侍的时间长,对于这些小细节的变化应该能感受的更敏锐些,所以她不多说。   服侍主子午睡前,央兰就问道:“小姐,你不喜欢吃肉了吗?”   “恩?”梅朵一扬双眉,微带诧异的看向央兰,“怎么这么问?”要说实话吗?   ——爱吃死了好嘛!~!   “我只是见小姐你最近一段日子吃肉吃的有些少,奇怪罢了。”央兰整理着衣服不在意的说道。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就连梅朵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竟然能被一个小侍女发现,虽然只是这么一件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却让梅朵心中一暖。   最亲近的人可以是和你一起战斗干大事,赚大钱的,但也可以是知道连你自己不知道的小东西的人,能记得你昨天吃的是什么,你上次的信是多会儿寄出的,你的哪件衣服是什么模样。   虽然说侍女就是要干这种琐碎的细活,但是对于基本上已经忘记亲情滋味的梅朵来说,这种亲近弥足珍贵。   或许央兰以后会变,就像是德吉莫措一样,但是人总是会变得,珍惜当下绝对是永远要谨记的忠言。   “说到这个,”梅朵想了想,找到了自己想吃肉但却懒得吃肉的原因,“好像是我的刀子有点钝了。”   扭头示意丹西给她把割肉用的匕首给拿过来。把刀从刀鞘里拔出来,仔细看了看,发现刀刃上面确实已经有了不少的小缺口,用的时间可见不短。   这把刀是她直接接收前任的,真不知道这大半年来都在忙活些什么,一点也没有在意到刀子钝了。要不是央兰提起了,恐怕梅朵还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去在意。   好不容易在家里面称霸王了,怎么能不好好吃肉呢?   “原来是刀子钝了啊!”央兰恍然大悟的点头,“小姐我给你拿去铁匠,让他磨一磨吧。”   正要点头,梅朵却猛然间想起自己并没有一把随身适用的刀,重生以后都是随便拿着把短剑腰刀将就着用的。所谓好马配好鞍,英雄自然是要佩宝刀了。虽然梅朵自认不是英雄,但是拥有一把能够让自己用起来舒服、顺手,和自己灵魂相契合的刀还是很有必要的。   “寨子附近有好一点的刀匠没有?”梅朵问道。   “刀匠?”仿佛是第一次听这个词一般,央兰的一张小脸皱得紧巴巴。   她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官寨附近的寨子里面哪里有刀匠这种生物。   “小姐是想重新做一把吗?那我去给管家说,让管家安排就好嘛。”   梅朵摇头:“割肉的话把这把匕首找铁匠磨一磨就好,我想重新让刀匠给打造一把,打造出一把适合我用的。”   于是央兰摇头了:“我不知道呢。”   她年纪还小,当初连木匠这号人都不知道,就更别说是几乎不曾听过刀匠了。不能替主子分忧,央兰有些懊恼:“我这就去问管家。”   这风风火火闯九州的性子。   梅朵正要开口,耳边却响起了丹西轻若虫鸣的声音:“我……我,恩。”   将刀收好,转头看她:“怎么,你知道哪里有刀匠?”   这么一看,却见丹西不知道为何,跟央兰一样皱着脸,都是发愁发大了的样子。见到大小姐问她,丹西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神色之间也显得很是犹豫。   “恩,小姐,我知道的这个人,听说,只是听说,他曾经是个很有天赋的刀匠,”丹西将“听说”“曾经”两个词咬得重,着重强调她也不知道事实真相,“只是那个刀匠现在……”   说到这里,丹西就更是有着吞吞吐吐的让人脑门生汗了。   “哎呀,那个刀匠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央兰看丹西那样就恨不得替她吼出来。   丹西翻了个白眼,然后心里一松,想着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所幸干干脆脆的说道:“不知道小姐你还记得格绒夫人吗?”   “哦?”突然提到那个在梅朵眼前出现过没几次,下场还很惨的女人,梅朵一时有些连不上思路。   格绒?就二太太旅游一趟,带回来的柯西头人的夫人,那个本来已经上位的三太太?   这时候提到格绒梅朵可有点不高兴。对于这种已经从名单上划掉,确认处理掉了的敌人,再次被提出来可是真让人心中不爽。这是要再起幺蛾子的征兆吗?   可是丹西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格绒的,再说了,这说着“刀匠”呢,突然提起格绒是要……   恩。梅朵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向丹西点了点头,示意丹西接着说下去。   见得大小姐记得,丹西也省了唾沫解释,接着道:“二太太当初不是将格绒夫人送到了吉扎头人管辖的寨子里吗,将格绒夫人嫁给了那寨子里的一个麻风做女人。而那个麻风……呃,就是……”   丹西收口,看着梅朵,一副“大小姐你猜我要说什么”的痛苦表情。   “就是你说的刀匠?~”梅朵惊讶接口,最后的音拐了十八道弯才停下来。她从来都不认为这个世界小,但是她生活的圈子怎么就这么小!   丹西被主子的鬼音给吓到,抽着嘴角:“是。”   梅朵和央兰听无语了。什么事嘛,这都能遇到。   赶忙先打发了央兰去向管家当秋探听附近寨子里有没有好的刀匠,然后梅朵再向丹西询问道:“你是怎么听说这个麻风的?”   “小姐,我家就在吉扎头人管辖的寨子里。”   “恩?你阿爸阿妈不是官寨里的人?”梅朵瞪眼,敢情丹西还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   丹西摇头:“自然不是,小姐你多会儿在官寨里见过我阿爸阿妈嘛!”   既然这样,梅朵就更加糊涂了。丹西是官寨的下人,丹西的父母却不是。丹西这么小,不可能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罪呀。难道丹西的父母已经死了?   可是看着丹西的表情,梅朵又推翻了这个猜想。丹西提到她阿爸阿妈时,并没有提到逝者的微妙神情,只是有些思念罢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注意到梅朵想得眉毛都要立起来了,丹西解释道:“小姐你在乱想些什么,我之前是被二小姐买下来的。”   “哦哦?”怎么回事?   “实际上我家就住在那个男麻风的家旁边。我家里穷,我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阿爸阿妈实在是养不起我们了,正巧二小姐看上了我,阿爸阿妈就把我卖给二小姐了。”   丹西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露着很无奈的表情,明显是不埋怨她阿爸阿妈把她卖给了卓玛。   不过这会儿梅朵意识到一个问题:“那……是卓玛拿着你的卖身契呢?”如果卓玛拿着丹西的卖身契,那丹西不就只是暂时跟着她?她还要向卓玛那个伤员要卖身契去?   幸而,丹西摇了头:“哪里有什么卖身契,送到官寨里面当下人,谁敢乱跑。小姐,你当初收木匠的时候,要卖身契了吗?”   “对呦,没有。”梅朵想起来,一时脑子秀逗了。   突然,丹西一拍手:“哎呀,说偏了啦,小姐!”   从刀匠拐哪里去了。梅朵轻笑两声,赶忙让丹西继续说那个男麻风。   丹西回忆道:“对于那个麻风的事情,我就是从小断断续续的知道的,小姐你要让我说是听谁说的,我可不知道。人们都说那个麻风是个想做好刀做傻了的人。他的家里总是传来叮叮当当的敲铁声,但是谁也没有见过他拿出来过一把刀。不过,我却见过。”   被梅朵拉在了地毯上坐下,陷入回忆的人总是有些心情沉重的,丹西接着道:   “我只记得小时候有一天,我被他家里的声音闹得实在心里痒痒,便想着去他家里瞧一瞧。可是我的小伙伴们都吓得不敢去,我的弟弟妹妹也还小的路都走不稳,所以就只有我一个人去了。   在那麻风的家里面又一次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后,我悄悄的进了他家的院子,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发出声音的屋子。他的房门闭的很紧,我没办法看到屋子里面是什么样子,于是就到处的寻窗户,或者寻一条小缝隙。最终,我爬上了他们家的草垛,凑近了屋子的窗户口。而等我刚刚能看见屋子里面是什么模样时,叮叮当当的声音却停止了。   小姐你也知道,我的胆子不算小,但是也大不到哪去。我以为是他发现了我,于是很害怕的快速缩回了头,抱成一团的窝在草垛上。我保持着抱成一团的姿势,一下都不敢动,甚至连喘气都是能少就少。我忘记过了有多久,但是感觉好像是把一辈子都要过完了的时候,突然麻风在屋子里面大叫了一声‘成啦’!   原本已经等待的昏昏迷迷的我立刻被这个声音惊醒!什么成了?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我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麻风整天在他的家里搞什么鬼。   小孩子,都是缺心眼的,那时候我忍不住,就又调整好姿势,伸长了脖子向窗户看去。   我的眼睛刚刚高过窗户边,天呐,小姐,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丹西表情惊恐害怕的一把两手抓住了梅朵的胳膊,抓得很紧。   被她这么一吓,梅朵都是一哆嗦:“啥?!”   丹西哭了,真的是哭了,连回忆都能被再次吓哭:“我看到一双眼睛,一双眼白都泛了黄的眼睛!”   ……这下梅朵是真的惊奇了。什么眼睛,死人眼睛?不可能,丹西之前朝屋子里面看的时候还没有呢。不是死人眼睛,那是什么?难不成,是那麻风的眼睛?   “是麻风的眼睛,是他的眼睛!”丹西大叫,“他发现了我在那里偷看,他发现了我!”   丹西浑身颤抖,没一会儿就哭的稀里哗啦。极其害怕,可见这是留下童年阴影的了。   好不容易稍稍平静了,丹西继续说:“我当时被吓蒙了,恐惧极了。因为那麻风竟然把脑袋从窗户里面伸了出来,然后他的半个身子都伸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把刀,一把好像闪着雪光般亮眼的刀!我全身发软,直接就从草垛上滚了下去。摔到地上以后,连疼都顾不上的,赶忙从地上就爬起来,直接冲回了家里。   我灰头土脸的回到家以后,一直在哭,而不管我阿爸阿妈怎么问,我也不敢说。我阿爸阿妈只当我是遇见了个什么委屈的事情,或者是被吓到了,安慰了我好一会儿后,就不再管我了。   我有妹妹有弟弟,家里的大人又只有阿爸阿妈,他们本来就忙不过来,因此就没有再追问过我。而我,谁都没有说,只是以后再也不敢靠近那麻风家半步了。甚至连晚上都睡不着,生怕那麻风会拿着刀翻我家的窗户来砍我。”   提到当年那段提心吊胆的日子,丹西现在说起来还惊魂未定。   “好在没过多久,二小姐就把我买走了。远离了麻风,还到了安全的官寨里,于是渐渐的我就不再担心这件事情了。要不是小姐你今天说要找刀匠,恐怕我就忘了他呢。”   最后说完,丹西还是抽泣着,鼻子吸溜吸溜的红彤彤。   挖了人家这么一个大秘密,梅朵感到很抱歉。抱着丹西的小身子,连连哄着。   直到央兰从外面回来,丹西还是红着两只大眼睛,弄得央兰直问梅朵是不是丹西做错什么事情受罚了。   梅朵没好气的摆手:“行了行了,别胡乱猜了,丹西她就是被门槛绊了一跤,摔疼了。”她像是能把人罚哭的人么?(完全忘了她是怎么把央兰绑在西山树上一夜的。)   停顿,赶忙将央兰的注意力给拉走:“你去向管家问出什么了吗?附近有好的刀匠没?”   言归正题,央兰摇头:“没有,管家说咱们雪贡家就没有刀匠,更别说好的了。现在寨子里用的刀,都是铁匠做的。”   梅朵撇嘴,怪不得……铁匠能做出什么好刀来,割肉刀都能烂成这样。   “对了对了,”央兰补充,“管家还说了,要是小姐你需要刀,他这就吩咐铁匠给你做一把新的去。”   烂刀,不要提铁匠!   梅朵摆手摇头:“不要不要,我宁愿不要刀。”   这么说来,想要把好刀,就只能去吉扎头人寨子里的那个麻风家里走一趟了?麻风梅朵倒是不怕,带上小白玛,一刀让他连麻风做不成都行。就是想到还要在见到那个格绒,这就有点……   不甚乐意了。   她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得了空还去看看格绒的惨样,相反,她是一旦处理掉谁,就巴不得八辈子不再相见的。   “唉,真是无可奈何!”   想了有大半天的时间,只能无奈的叹了句。   只能亲自去一躺了。让管家派人把那麻风叫来显然不是一个恰当的方法。万一是真疯呢,她雪贡大小姐叫一个麻风来官寨是要做什么,想折腾格绒?万一是真的刀匠达人呢,人家隐秘造神器呢,她大大咧咧把人拖过来,说“给洒家打把刀”!   唉……麻风真难办。   决定了以后,梅朵就给央兰和丹西提到她明天去一趟吉扎头人寨子的想法,并且吩咐央兰在官寨里面留守,丹西跟着一起她去。   “唔,小姐,我也想去!”央兰撅嘴。   见之,梅朵恐吓:“去什么去?那可是麻风,会造刀的麻风!拿着刀就全寨子的追着砍你呀!”   立刻,央兰怂了。但是梅朵没有想到,丹西也怂了。   苦笑的给丹西做着心理辅导,看来明天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给丹西清除心理阴影了。   第二天一早,在吃了些奶渣、牛肉干后,梅朵就带着丹西出门了。   梅朵想要一把刀,不要长的,就要一把腰刀就好。   腰刀,藏语叫“结刺”,长度在十厘米到四十厘米之间。依梅朵的习惯,三指长的刀用起来正顺手。   可是应该是天意,梅朵求宝的心虽急迫但就是得不到。   吉扎头人的寨子离官寨比较远,所以百姓不会很轻易的认出梅朵,再加上梅朵是从小白玛家坐着骡子来的,那就更是不会暴露身份了。   小白玛在前面给梅朵牵着小骡子,丹西走在一旁指认着道路。好不容易转来转去就快要到了时,梅朵知道丹西的家就在麻风家旁边,于是就给丹西说到允许她回家看看。   丹西也很高兴,算一算,她已经将近五年没有见过她的阿爸阿妈了。进了官寨,就是主子们的牲口,哪里是她想回家就能回的,更别说是跟着整天没事找事的二小姐了。   可是,等到了丹西家的门口时,大家只能失望了。   现在正是春季农忙时节,丹西的阿爸阿妈怎么可能还在家闲着呢,都下地翻土播种去了。   “不要不高兴,也好,得我忙完了,和你一起见见你阿爸阿妈。”梅朵如此安慰道。   丹西点点头,知道主子的好意。   三人一骡子再向前走了没几步后,便到了麻风的家门口。而等梅朵一进去,便意识到格绒这个臭娘儿又给她不安分了。   【待续】 第114章14日:坏脾气的麻风   一进入“传说中”是一名天才刀匠男麻风家的院门,臭烘烘的气味就是扑面而来。   藏区人民的屋子一般都是两层楼,楼下关着牲口,楼上住人。既然楼下都是牲口了,那么臭就是肯定的了。不过,这位天才的家也太臭了吧,活脱脱根本没有人收拾过的样子!   这真的是有女人在的家吗?   脏乱的院子里,摆放的什么都有。关着牛羊的木栏破烂不堪,有刚出生没多大的小羊崽进进出出的好畅快。见到有生人来,一个个“咩咩”的叫得惊慌,撒腿就往圈里钻。   靠,你以为我想吃你们吗,臭烘烘的会影响食欲的啊喂!   梅朵扫视了两下,无论是院子里,还是小楼上,都没有洗晾的衣服、晒着的青稞,屋顶上插着的经幡已经跟乞丐身上的破布条一样,甚至连院子里面唯一看着比较完好的物件煨桑炉都是脏兮兮的,可以看出已经很长时间不用,放在那里纯粹是用来存灰的。   之前梅朵听说了吉扎头人一听雪贡土司给这麻风赐了个女人,便分给了麻风一分地,也好以后养媳妇用,可是现在看来,事情有点不太对嘛。   这媳妇养跟没养没啥两样啊,还多一张嘴吃饭。   院子里面到处都是牛羊粪,稍微一不小心就会踩到地雷。这种环境跟奶娘家和小白玛家的情况对比起来,那就是垃圾场跟人民广场的区别。   来的路上又听丹西说了不少关于麻风的事情。这麻风也不全疯,偶尔糊涂,偶尔清楚,但是一旦疯起来可是不得了,所以丹西记得小时候寨子里的人几乎没有人愿意理会这个麻风的。   踮着脚尖的在一楼瞧了瞧,确定人不会疯到待在这个地方后,三个人便上了楼。   这个麻风的病情倒是跟旺堆的阿爸,迦那挺像的,一会儿疯癫,一会正常。可迦那那是因为心理原因,异族异乡人融合不进来雪贡家的文化生活,渐渐憋出病来的,而这个麻风又是怎么回事呢?   上楼的时候,丹西给大小姐伸手指向一处,说道:“小姐,那就是我小时候偷看的屋子,看样子现在已经废置了。”   梅朵和小白玛扭头看去,果然,连房门都是破破烂烂的。   这里藏民的房屋,最下层一般是饲养牲口和堆集草料、牛粪等物。住、睡、炊饭,和放置家俱等都集中在第二层。房屋的第三层则多为经堂,室中要整齐清洁,有贵客光临,在这里招待,表示尊敬。但是一般贫苦人家,多半只有两层,很少设有经堂。就更别提一个疯子家了,有家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屋顶用泥土铺平,秋收时在这里打晒青棵。房屋周围习惯上还筑有一道高约三公尺的围墙,使牲畜不能随意跑出,并防止被盗。   几人上了楼后,直奔大堂而去,果不其然搜到了一个正窝在卧室呼呼大睡的脏东西。   小白玛将梅朵和丹西拦在身后,自己踏进了“猪圈”。   站在客堂,梅朵和丹西能够直接看到卧室里面是个什么情形。只见小白玛大步走进去了以后,毫不客气的就在睡得正香的麻风身上狠狠的踹了几脚:   “喂,起来,起来!”同时大声叫喊着。   完全的反客为主,毫不客气。看得丹西躲在梅朵后面直哆嗦,那可是魔鬼呀,魔鬼!   在小白玛的欺凌下,那麻风从睡梦中一惊,直愣愣的被吓醒睁开眼。从下面往上看,小白玛在他面前的身影格外的高大。   “你谁!”   赶忙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惊看眼前人。   不管是谁,在自己家里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一个不认识的人给踹醒,都得吓爬下吧。遇到土匪了这是?   别看麻风跟乞丐似的,蓬头垢面,但是动作可着实不邋遢。一个起跳从床上跳到了地上,手上还抓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抽出来的刀,明晃晃的指着小白玛,瞬间攻受……呃……守颠倒。(t。t为什么我一打出来就是攻受。)   小白玛也是个长了心眼的,如果说之前他遇到这种情况,那肯定是要拔出家伙跟这人干上一番的,但是自从去汪觉家送了一趟信,这来回路上经历就开始让这个男孩子磨砺出了些成长为大人的经验。   看见麻风做出防备欲攻击的动作,他站直了腰板,没有一点要进攻的姿态,而且两手空空,并没有刀啊剑啊的能让麻风感觉受到危险的东西。注意到麻风眼睛里面的质问,小白玛双手一摊,先示意了自己无害,然后一伸胳膊,指向了麻风的背后。   “我们家小姐来找你问点事。”   麻风不动:“呸,你以为我傻?我一回头你就会杀了我!”   ……果然不傻。   无语,小白玛不管这麻风,而是向梅朵走来。麻风的视线跟着小白玛移动,自然立刻就发现了原来在他家的客厅里,还有两个小姑娘。   啊,看样子果然是来问事儿的。   注意到梅朵和丹西身上的衣服虽然看不出来有多么华美,不过布料不是普通百姓穿的还是显而易见的。但即使是确定了面前三人没有危害,麻风依然保持着戒防。   能有什么事情好问他的?他一个疯子……等等,刚才这个小兔崽子说“小姐”?   什么小姐?可不是谁家的女儿都能随随便便被称为小姐的。   雪贡土司的女儿?   麻风整张脸都要被乱糟糟的头发给挡住了。别人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他却能正大光明的打量着别人。   不可能会是二小姐,听说那个二小姐前一段日子出了件不好的事情。那……是大小姐?可是大小姐不是傻子吗,傻子找他有什么事?   于是麻风很不客气的道:“问路的,滚出去问别人去!”   麻风没有听说过雪贡大小姐的变化,那是因为梅朵干的大事还太少,洗刷不了“雪贡傻女”的称号。他心里面有点慌乱的想要把这三个人给赶出去,生怕这三个人要起什么坏心思。   至于是什么坏心思……哼。   “不问路,想问问你,你的女人呢?”见得这麻风虽然态度恶劣,但是好在口齿清晰,神思不乱,梅朵便直接问道。此番她前来自然不是为了一个格绒,可是让她不顺心了,她就难免要问上一问。   现在这个情况,麻风没有全疯,既然思维能够正常那就不用担心了,她倒是想先看一看这个格绒在搞什么鬼。   把格绒嫁给麻风,可是怎么感觉不在这里似的。   应验了梅朵的疑惑。听了梅朵的问话,麻风冷哼一声:“哼,什么女人,老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你问的是哪一个?”   男人中的好榜样!   小白玛看麻风那扬起来的毛脑袋,听这豪言壮语,惊讶着麻风的往日岁月。联想完当年的麻风是怎样的风靡万千少女,风流倜傥以后,又不屑的嗤笑一声:“果然是疯了,还梦着女人有好多呢。”这麻风以为他跟木匠一样俊。   就这形象,就这智商,有女人会跟就不错了,还好多个嘞。   白日做春梦。   就连丹西在后面也是不认同的偷看着麻风,对于麻风说的话,她虽然年纪还小,但也略懂,略懂。   可是梅朵却没有鄙视,而是正经的回答道:“就是过年那会儿,土司老爷赐给你的女人。”   “过年?”这下轮到麻风发问了,“土司老爷多会儿给我女人了?”   格绒!   梅朵瞬间心中就怒喝了这两个字。怪她大意,真后悔没有亲自把格绒给送来!   那时候格绒是交给二太太处理的,二太太后来也确实是派了下人将格绒送来了吉扎头人的寨子,这点梅朵清楚,但是送到了吉扎头人的寨子里后,再发生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官寨的下人们肯定是要把格绒交给吉扎头人手里,由吉扎头人安排下人把格绒送到麻风家。如果格绒顺利的到达了麻风家,那么麻风不可能不知道。而如果是吉扎头人派人送格绒的过程中,格绒逃脱掉了,那么二太太又不可能不知道。   排除一下情况,就只有是在吉扎头人那里出了问题。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吉扎头人将格绒给私自留下来了!   想到会有这种可能发生,梅朵感到生气的猛哼一声。   格绒那个女人,有机会就会有野心,要真是跟了吉扎头人,就害怕日后会蛊惑着吉扎头人做出什么事情来。格绒虽然不漂亮,但是伺候起人来还是有一套的,要不然也不可能会讨得二太太的欢心。   若格绒她就是一个人,这还好说,但坏就坏在她之前还是柯西头人的老婆,还有两个儿子!   二太太向柯西头人索要格绒时,给出的条件梅朵也知晓,无一不是诱惑极大的,但那些条件现在肯定是不可能对柯西头人实现了。这就相当于是二太太硬生生的从柯西头人手上抢走了老婆。   柯西头人是否会怀恨在心,又是否会通过格绒的关系而和吉扎头人勾结起来,联合对雪贡土司不利?这些事情说起来耸人听闻,但万一要是真发生了,明明有过怀疑却没有做出预防遏制,岂不是要连肠子都悔青?   站在麻风的面前,梅朵皱眉垂头,三番两下就将可能会遇到的问题给归列了出来。   这个格绒,必须处理掉!   就算格绒现在真的没有这个想法,但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雪贡土司待梅朵不薄,梅朵也必须要为了雪贡土司的政权牢固而提前处理掉任何有危险的人和物。   千里之提,溃于蚁穴。防患于未然,终究是必要的。   梅朵不说话,一时间屋子里面也没有别人敢说话。   麻风也奇怪,怎么他说了个没有女人,这个小姑娘眉头皱的就能夹死蚊子了?   恩?~难道雪贡土司老爷给他赐过一个女人?   麻风很敏锐的想到,不过一眨眼就又自嘲痴心妄想,他是什么人,雪贡土司估计连知道都不知道他,还给他个女人嘞!   “唔,我说,”等了半晌,麻风忍不住道,“你们问也问完了,能不能赶快从我家离开?”   梅朵回神:“啊,抱歉,此番前来,不止是找你问事的,还有另外一个事情想要托你做。”   “什么?”   “听人说你是一位刀匠,我最近正想要一把适合自己用的刀防身,所以慕名而来。”这话说得已经很是客气了。   但麻风一听却炸了毛:“啥,我是刀匠?!你听谁说的?”   梅朵直言:“寨子里的人都这么说。”   麻风这会儿收起了手中的刀,烦躁的抓着头发。   他手中的刀梅朵方才在思索着格绒之事的同时,就已经打量了一番,得出四个字:不是烂货。   古代草原上藏民用的刀,可以说全都是手工打制的,纯粹的藏刀。哪里会像现代,即使是去拉萨买一把藏刀,只要价钱差不多便宜的,基本上都是机械打磨出来的,又或者是云南贵州等其它的少数民族自己做的,不识货的人,还高兴的以为自己花小价钱却买了个传统工艺品呢。偷着乐不行,还要给别人说说,炫耀一下。唉。   麻风手上的这把刀,刀长有二十厘米左右,宽三厘米,刀把又有个十厘米,全长三十厘米,正是梅朵希望的长度。刀面光平如镜,反着光,开刃,磨得很锋利。刀把是白铜包着黄铜的材质,连刀鞘也是精致的白铜錾花鞘,非常好看。   这种由手艺人一点一点手工做出来的东西,处处都透露着心血和细致。刀身漂亮,刀把好看,刀鞘也美得不像话。   几乎每个藏族人手上都会有把刀,是防身的利器,且在狩猎、分割食物时也常常会用到。同时,藏刀还是一种装饰品和工艺品。谁家有个什么喜事,送上一把刀,主人也会喜笑颜开。   但是刀的普遍不代表着每个人手上的刀就会是好刀。   什么是好刀?材质好,模样好,花纹漂亮,耐用,用着顺手。别看简单,真想要把好刀可不容易。而这个麻风随随便便一出手便是件亮眼的东西,可见这“曾经是个刀匠”的说法,八成是真的。   不过,看麻风这烦躁郁闷的样子,一定是在想着怎么编瞎话说他不是刀匠呢。   梅朵三人也不说话,等着麻风自己交待。   果然,那麻风在屋里面烦躁不堪的来来回回走了个遍后,冲着梅朵三人就是一顿吼:   “别人说什么你们都信啊!那别人说我是你阿爸,你们信不信啊!什么刀匠,我不是!找刀匠找到我家里来,还打扰我睡觉,你们真无聊!滚,快点滚!”   边说着,就边上来要轰梅朵三个人出去。   一看麻风那脏手就要碰到小姐的衣服了,丹西很生气的从梅朵身后跳出来挡在了梅朵的身前。别看人小,嗓门不低,直看着麻风也吼了回去:   “谁会有你这样的阿爸,那才是投错胎了!你不是刀匠,那你家里整天传出来的叮凌咣啷的是什么声音?你敢说不是在打铁打银吗?”   一看个小丫头都敢冲自己吼,麻风怒了:“那为啥不说我是铁匠,不说我是银匠,一定要说我是刀匠!有关系吗!”   丹西无言以对,因为大家都说他是刀匠的嘛。   被丹西挡在身后,见丹西面对这个童年阴影,也没有一点畏惧的表现,梅朵很欣慰。这心理辅导不难嘛。   同时,也帮衬的开了口:“因为,你有一种刀匠大师的风范。”   此话一出口,麻风傻了。丹西也傻了,小姐这是在拍这个麻风的马屁么?   当然不是,梅朵还不至于为了把刀就拍一个疯子的马屁。只是既然没有实际证据证明这个麻风是刀匠,那就只能拿第六感当理由了。这下,麻风没话说了吧。   自然,麻风被拍傻了,哪里还有话说。人家就是看着他像刀匠,他能有什么办法。怎么不看着他像土司呢。   正要开口继续赶人,突然眼睛一瞥,看到了半天不吭声的小兔崽子正在他屋子里寻摸!   “小犊子,你!”   小白玛从旁边的桌子上发现了一把刀,已经拿过来给梅朵看了。   “小姐,你看,这把刀真好!”不吝啬的夸赞道。   当着麻风气呼呼的面,梅朵伸手接过。   小白玛发现的这把刀比麻风手上的那把短一些,宽一些,刀身也是开了刃的。刀把好,是青铜包黑牦牛角鎏银镶黄铜的刀把,刀鞘也很精美,青铜錾花鎏银平花凸花的扁鞘。   入手感受一下,冰冰凉凉的,一把抓着刀把将刀拔出来,瞬间屋子里面都好像染上了一层冰霜。   扎眼的厉害。   赶忙将刀塞回了漂亮的刀鞘里,梅朵禁不住的连声赞叹:“好,好,真是把好刀!”   爱不释手的把弄查看着。   看着这群无礼的人随意就拿着自己的刀,麻风很生气,但是听到了梅朵和小白玛的夸奖,又是不自觉的很骄傲的冷哼一声,然后一劈手,从梅朵手中将刀收了回来。   “谁允许你们动我的东西了?你们这群野蛮的人,赶快从我家滚出去,要我说几遍你们才能听得懂?滚出去!”   凶巴巴的德行让丹西很反感,竟然敢对着小姐大吼大叫?   “又脏又臭脾气又烂的糟老头,怪不得你没媳妇!”一向不多说话的丹西今天是第二次发飙了,也许也是潜意识里的要让自己不要害怕这个麻风,所以表现出来了难见的剽悍。   “谁说老子没媳妇,老子媳妇多了去了!”   “在哪!”   “……”闷,“滚滚滚,你们赶快给我滚!”   见今日前来惹得这麻风相当不快,梅朵伸手拉住了丹西还要再干架的架势,平静跟没有被麻风骂一样,说道:“看样子你有起床气,我们改日再来。”   说完,拉着丹西就走了出去。还在房间里面寻摸的小白玛见之,急忙扭身跟上。   身后,麻风愤怒的大喊:“不准再来,听到没有?不准!”   哼,你算老几。   【待续】 第115章15日:格绒的野心   从麻风家里出来以后,梅朵带着丹西和小白玛就在吉扎头人的寨子里慢慢悠悠的溜达着。丹西这会儿对于这座寨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害怕的情绪,因而,她是和小白玛一起走在梅朵骑着的小骡子前面,给梅朵带着路。   一路上,有遇到在寨子里面玩耍的小孩子,小白玛和丹西就会上前,去询问一些有关于麻风的情况。不过,这种询问是没有意义的,因为绝大部分的人都不了解麻风,就更别说是小孩子了。   只是从一些已经干不动活,只能留在家里面晒太阳的老人们口中,梅朵他们得知了麻风的名字——晋美。   晋美,无畏、无惧、无所畏惧的意思。   这名字果然是起的好,他是不怕任何东西了,倒是所有的人都怕死他了。   侧身坐在小骡子的背上,梅朵思考着应该让麻风晋美给她打一个什么样的刀才算合适,三个人悠闲的向着吉扎头人所住的地方前去。   此时的吉扎头人,正在享受着他的新夫人给他做的全身按摩呢!   真的是好不舒服呀。   “老爷,我按得行不行,您舒服吗?”   格绒坐在床边,一点一点的给吉扎头人从头到尾地按摩着。吉扎头人闭着眼睛,舒服的都快要睡着了。听见格绒的问话,他闭着眼睛,很是享受的哼了两声,表示他已经舒服的说不出话来,快乐能跟神仙相比了!   一边伺候着吉扎头人,格绒一边就趁着吉扎头人这会儿舒服迷糊的劲在一旁说道:   “老爷,您也知道我是怎么才能来伺候您的。我原来的丈夫是柯西头人,我还有两个儿子。”说到这里,顿了顿,见得吉扎头人没有反应才接着道,“老爷您应该能理解我,做阿妈的哪能离得开孩子呀。我,我很是想念他们,不知道老爷您允不允许我,去看一看他们呢?”   吉扎头人宛若坠入云海中的酥软感消失了。他睁开眼睛,看着格绒:“你想回去?”   询问话中表现了些许的不满,既然已经是跟了他的了,还想回去?这怎么可能!   要是让柯西头人知道是他把格绒收下的,还不得跟他拼命啊?   在格绒跟着吉扎头人的这一段时间里,格绒就已经将她所有的事情都给吉扎头人说了,因此,吉扎头人对于格绒想要见她儿子的这件事情很敏感。   只要让格绒见了她的儿子,柯西头人就必然会知道知道格绒在他这里。吉扎跟科西一样,都只是雪贡土司的属下,是个头人。这要是让柯西头人知道了他的女人不是被雪贡土司老爷要走的,而是送到了他这里,那不摆明了要大闹吗。   他不想跟柯西头人有什么牵扯,他也不希望格绒跟柯西头人会再有什么牵扯。   这个女人,别看她并长得跟漂亮沾不上边,但是语气温软,态度柔和,伺候起人来更是有自己的一套手段。几个月相处下来,就把吉扎头人迷得是神魂颠倒的,现在整天都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柔的新夫人,已经完全将大夫人丢在一边了!   若是格绒一开始就向吉扎头人说明了她自己是什么身份,那么吉扎头人或许还不会将格绒留在身边,可是格绒是在跟了吉扎头人有一个月后,已经完全将吉扎头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了以后,才吐露了她的身份和来历。况且,还更是交代清楚了二太太为了将她从柯西头人身边带到官寨里时,给柯西头人出的条件。   纵然知道真相的吉扎头人有些后悔,但是,那也是事已至此,不容更改了。他只能尽量的保证不让格绒在他这里的消息被泄露出去,以防传到柯西头人的耳朵里。   他可不笨,像二太太给出的那样的条件,他可完全给不起,也没权利给。   那要是给了柯西头人两个寨子,他恐怕就要是个光秃秃的带兵官了。   格绒很敏感的发现了吉扎头人的情绪变化,因此,一下子口气放得更软了。   “哎呀,老爷,我只是太想念我的孩子了,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种思念之苦。不过,若是我的想法惹了老爷您不快,那我还是不看他们了吧,省得老爷您伤心,也省得别人说老爷您什么。”   别人能说吉扎头人什么,可不就是要说他冷血无情嘛。不过,吉扎头人才不会顺着格绒的这句话往下说呢。能在雪贡土司的眼皮子底下当大头人的人,自然不是蠢货,知道些语言中的技巧。   中了激将法可就不会那么容易出来了。   “还是格绒你最体贴老爷我。”吉扎头人伸手在格绒的大腿根部捏了捏。肉肉的触感,让吉扎头人“嘿嘿”笑了两声,“你赶快给我生上七个八个的,那样你就不会想了!”   轻轻松松便将格绒的语言小陷阱给填平,格绒的小算计并没有得逞,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拍开吉扎头人放在她腿上的手,既是娇嗔又是幽幽的道:“唉,可怜了我那几个孩子,年纪还小就没有阿妈再照顾他们。也不知道吃不吃得好,穿不穿得暖,有没有人欺负他们。”   言语至此,格绒已经是动了真情。她现在越说越想念自己的孩子,也深深地为自己的孩子这段时间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而感到担心。   虽然知道,肯定不会有人敢为难她的孩子的,柯西头人也是个顶用的,一定会照顾好这几个崽子,然而,一个当母亲的心,总是会时时刻刻都在挂念着孩子。   格绒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实在是真情流露,不全是作假。   为什么说她不全是作假呢,因为,毕竟还是有一部分在作假的。怎么样去哭,才能哭得漂亮,还能引起吉扎头人的怜惜和心软,这就是一门艺术。要侧着身子,手拿手帕悟着半张脸,眼泪簌簌地往下流,眼睫毛一下又一下的抖搂着泪珠,胸脯因为哽咽时不时的起伏一下。   这样……恐怕任女人看了都会酸掉半颗心的。   见状,吉扎头人赶忙连声安慰。   “哎呀,我的好格绒,怎么说着说着就能哭起来了,多大的人了呀。不就是想孩子吗?快别哭了,你要是再哭,哭出个病来,这恐怕就更是见不到你的孩子了。”   格绒默默的抽泣着不做声。吉扎头人又是乖哄着,又是忙着帮忙擦眼泪,好话说尽了,可格绒还是一言不语。   吉扎头人哄着哄着就有些不耐烦了,草原上的男人总是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的,毕竟是个民风彪悍的民族,女人也大部分不像是汉族的女人那样,容易感时伤世的,柔情似水,稍微一碰眼泪珠儿就往下掉。   在大环境的影响下,正常的藏族男人自然也是不喜欢女人哭的,哪怕她哭得再多,再可怜,看多了也就烦了。这点通用任何种族的男人,女人哭得多了,任再怎么梨花带雨,总是会腻味,会厌倦的。   没一会儿,吉扎头人就烦躁的从床上坐起来,口气带着生气的对格绒道:“不就是想看你的孩子嘛!这样吧,我想办法,让你的孩子来咱们这里一趟。听好了,你不仅不能去柯西头人那里,你也不准让你的孩子向柯西头人透露你在我这里的消息。你给我保证,还要让他们给我保证,否则,这事我可做不来!”   这就是松口了。   看来格绒在吉扎头人的面前第一次使用“哭”这种技能,还是有点成效的,吉扎头人答应了她让她见到她的孩子。虽然是有条件的,但是这条件在格绒眼里就相当于是虚设。等见了孩子,说什么,不说什么,让给柯西头人传什么话,还不都是由她定?   给吉扎头人一个空口承诺,一点儿也不算是个事儿。   转眼间格绒就破啼为笑了,吉扎头人见了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女人不要再哭了真好。不过紧接着就是要发愁,该怎么样才能把柯西头人的孩子,以一个正当的理由给接过来。如何安排才能不让人起疑心,才能看起来是顺顺利利的,是名正言顺的。   毕竟,吉扎头人之前跟柯西头人也不熟,两家相距甚远,除了雪贡土司老爷召集聚在一起的任何见过,就再也没有人任何搭过话的时候。这只是个见面打招呼的情分,要出个什么理由才好呢?   “老爷,你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格绒在旁边,将床上的枕头重新放正,将被子拉了起来。   吉扎头人见之,还是有点欣慰的。为了这么一个会伺候人的女人,闹腾点事情也是值得的。   “恩,那我就先睡一会儿。”   “睡吧,老爷。”   格绒扶着吉扎头人堂下,给他盖好了被子。   安顿好吉扎头人以后,格绒表情平静的从他的房间里走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路上,在楼上上上下下走动着的下人们都会恭敬地说一件:“二夫人好”。甚至连吉扎头人大夫人的侍女,也会给她行一个恭敬的礼。   现在吉扎头人家里面的下人都知道新来的二夫人相当受宠。   格绒很无愧的接受着下人们的礼节。当初跟着柯西头人的时候,她还是大夫人呢,这点小礼有什么受不起的?   不过虽然是二夫人,但也总算是比三大了一位,不是吗?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格绒关上房门,连侍女都没有让跟到房间里去。一将房门闭住,站在门后,没一小会儿,格绒平静的脸上就变得充满了窃喜,越想越高兴,后面竟然都乐得笑出了声。   “呵呵呵……真是太好了。”   站在门外的侍女听见了格绒的笑声,还以为二夫人是因为即将会见到她的孩子而开心高兴,也就没有在意。殊不知,格绒高兴的原因可不止是这一个。   还真是被梅朵猜对了,格绒想的,就是让吉扎头人和可惜头人闹起来,到最后,凭她的身份,劝说劝说,再让他们这两个大头人联合起来!最终造成的效果,要能在雪贡家都大闹一场,最好是将现在的雪贡土司的统治给推翻!   之后,哪个能当上的土司,她就跟着谁!   自然,这只是格绒暂时的设想,想要实现这个伟大的目标,还有许多细节要想,还有很多计划要做,还有更多的东西要她去实施。一步一步来,她不着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本来就能沉得下气的格绒是越来越沉稳起来,也越来越会掩饰自己。起码从表面上来看,让人看不出分毫野心家的成分来。   格绒心中激动的在房间里面来回的走着,不断的思索着等见了孩子们以后要给他们说的话,想着怎么样才能让柯西头人平静的接受她现在跟着吉扎头人的消息。   总有一天,她会让别人称呼她为“土司太太”的!   不得不说,野心这个东西,在某些人身上,真的很容易膨胀。   如果能有人给格绒提一个醒,一定会提醒她:小心梅朵。   不知道是该说格绒倒霉,还是该说梅朵幸运。格绒的计划实施得有些晚,梅朵发现的有些早,这个结果就注定了,格绒的梦想是要破灭的。好死不死的,谁叫梅朵这个时候吃肉的刀钝了呢,谁让一向粗心的央兰这次精明了呢,谁让一个大家都以为的麻风原来还是刀匠达人呢?   老天爷要谁出事,那都是安排好的,一连串的因果相扣。   梅朵三个人正到了吉扎头人的家门口。   吉扎头人的家虽然比不上雪贡土司的官寨那样庞大,但是相比于一般的平民住居来说还是很豪华的,起码有三层楼。顶楼设置的经堂是用来招待贵客,而第一层楼也不像是普通人家里那样关押着牲畜,而是用做下人们的住房,牲口那些,另有院子。   一站到陌生人家的门口,梅朵就不自觉的摸上了腰间的刀。   这感觉,真像是来抄家的。   她腰间的这把刀是手工的女式刀,紫铜铸造,鎏银,刀把包的是印度进口的蓝绿色的鲨鱼皮。精致,且小。全长也才不过二十厘米的长短,刀刃不能算锋利,用了这么多年了,但是也不能算是不锋利,毕竟这么多年不用了。   真是矛盾。   周边有一些矮矮的蕨菜,叶柄幼嫩,小叶都跟花骨朵一样,含苞待放的。   晌午已过,梅朵这几个人还饿着肚子呢,而寨子里面到处都是昏昏欲睡的气息了。   三个人在吉扎头人的家门口站了站,然后挪开。有一种很怂很怂打道回府溜走的怂萌感。   到一旁寻了棵小圆柏,靠在了周围,梅朵还是坐在小骡子上,小骡子表示很痛苦,它能不能歇一歇?   梅朵本来是打算直接进去找吉扎头人问话的,但是刚要拍拍小骡子的屁股,小白玛的肚子倒是叫了。唔,好吧,不能饿着肚子干活。于是梅朵就决定先吃点干粮,再闹事。   干粮就是很普通的莜面饼子,吃起来很粗口,因为不是梅朵带的,是小白玛自己的口粮。   梅朵一开始还眨着眼睛的盯着丹西,指望着她从怀里面掏出几张饼子呢,但是没想到丹西却是盯着小白玛的莜面饼子吞口水。   纳闷:“丹西,你出门没带干粮么?”   丹西也很纳闷:“没呀,小姐你没说让带呀?我问央兰,央兰说不用带,说小姐你随便进一家就能吃上好的。”   默,给跪了。   “以后别问央兰那没心眼的,你把不准就问我,恩?”   丹西这会儿而也后悔了,委屈的点点头。   见到大小姐主仆两个没吃的,小白玛自然不会吃独食,很大方的将两张饼子,分给了梅朵和丹西一张半,把丹西感动的是稀里哗啦的。   “小白玛哥,你真好!”   梅朵抑郁的还给小白玛半张饼,真想对着丹西抠鼻孔。半饼之恩,当以身相报好不好,光说顶屁用。   吃完粗的不能再粗的硬邦邦的饼后,从丹西手中接过水囊喝了几口水。带水这件事情幸亏丹西没问央兰,很自主的就带上了。小白玛有点失望的看着大小姐喝水。   大小姐怎么带水了呢?大小姐要是没带水,拿他的水囊喝水,那么他就决定,这个水囊以后再也不用了,挂墙上天天供着!   幸亏丹西带了。   吃饱喝足,就是要赶在人们都午睡的时候,梅朵带着两个人,摸进了吉扎头人的家。   说摸也不对,毕竟看门狗就能先把梅朵三人喝在原地了。大狼狗,凶猛的很。一个吼声就直接让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看门蹦了出来。   看门人一见门口站着三个陌生人,喝问道;“你们是谁?不知道这里是吉扎头人家吗,赶紧走!”   看着不像是本寨子的,别的寨子的?   闻言,小白玛皱眉,同样严厉的语气道:“不准无礼!这位,是土司老爷的大小姐,特意来找吉扎头人的。”   看门人一听,瞪眼:“大小姐?!”雪贡土司老爷的大小姐?就是那个脑子傻了的大小姐?   偏过头向小白玛身后看去,傻愣。乌黑的发辫,白皙的皮肤,就好像是冬天又回来一般,带了股冰冰凉凉的气息。穿着一身团花的绸缎,虽然是坐在一头小骡子的背上,但是却似乎需要让人仰视似的。   这个看门人从来没有见过大小姐,只是听说过大小姐的“威名”。不过此时一见到梅朵,就立刻认同了她就是大小姐,并且不断的在心中怒吼“眼见为实”“眼见为实”!   只有大小姐才能这么漂亮呐。哪里是“雪贡傻女”,“雪贡神女”都不够美的呀。   察觉那看门人傻愣着不说话,梅朵看一眼那看门问话的人,没什么意思,真的就是单纯的看一眼。但是瞬间只见那看门人赶忙哈腰点头,连连鞠躬请手势:   “小的这就去禀告头人。大小姐,您先进,您赶快先进来,怎么能让您站门口呢!嘿嘿嘿嘿……”   丹西腹诽:小姐的魅力真是……唔,其实央兰说的也对吧?   梅朵将视线从看门人身上收回来,对小白玛说道:“进吧。”   “是。”   拉着小骡子——前进!   【待续】 第116章16日:打草惊一惊蛇   “老爷,老……”   守门人兴奋的就要奔上楼,结果被管家给拦了下来。   管家低声骂道:“咋咋呼呼什么,不知道主子们都在休息吗!”   守门人顾不得被骂,十分兴奋的冲着管家就压不住音量的大叫着:“大小姐来了,大小姐来了呀!”   管家的眉头皱的是更深了:“什么大小姐,哪个大小姐?”   “哎呀,还能是哪个大小姐呀!”守门人急得恨不得拉着管家去看,“就是土司老爷的大女儿,官寨里的大小姐呀!就在门口等着呢!”   管家心中一惊:“大小姐来?!”   心脏猛猛一跳“说为什么来了吗?”   “没,就说是找老爷的。”   在所有知道吉扎头人有了二夫人的人力,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格绒真正来历的人。吉扎头人家里们其他伺候的下人们都以为格绒就是一个寡妇,有幸被吉扎头人给看上了,但是管家清楚,二夫人是土司太太送过来的,是个要求塞给寨子里那个老麻风的女人。   格绒的身份特殊,连官寨里面的下人都有的不甚清楚,就更别要说是离官寨还有点远的吉扎头人的管辖寨子了。   听说不仅是二太太不待见格绒夫人,就连大小姐也不待见,此番大小姐前来,难不成是因为知道了格绒夫人的事情,而来找吉扎头人的?!   管家这么一想,觉得十分有可能。   立刻沉下了脸,神情严肃的冲着看门的人吩咐道:“你现在就在门口看着大小姐,就说是管家去叫咱们头人起身,准备去了。没有我派人来请,你不准随便放大小姐进来,听见没有?”   看门人连连点头,同时也因为管家这一下子如临大敌的模样而感觉自己的任务十分重大。连管家都说是大小姐了,那就必须得是了!   一想到那么漂亮的大小姐还在门口等着,看门人心里按捺不住,赶忙一溜烟的又跑到门口,给大小姐当陪等的去了。   吉扎头人的家又不像是官寨一样大,因而梅朵三个人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那个看门人在兴奋的跑到了前面后,被一个摆着架子的人抓到,两个人好一番嘀嘀咕咕。   小白玛都能看出来:“那个是吉扎头人的管家?”   然后,就见那管家在脸面过来冲梅朵很客气的笑了笑后,做了个手势,小步跑上楼去禀告去了。   看门人笑嘻嘻的跑了回来。   “大小姐还请劳烦等一等,我家老爷……呃,头人刚睡下不久,这乱七八糟的,管家已经赶忙让人去做迎接大小姐您来的准备了,现在就委屈一下大小姐,在这里稍微等一会儿吧。”   看门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小姐看。看得久了,小白玛恶狠狠的瞪他一眼:“敢拿这种眼神看着大小姐,你找死吗?”   阴阴的杀气就从小白玛的身上流露了出来。小白玛出身行刑人世家,说句不好听的,这家里面的阴气都能融入到骨血里。可不见小白玛从小到大都没有几个朋友,没有一个敢靠近他的。   被小白玛那透露着阴森森的眼睛一看,再加上那恶狠狠威胁的话语,看门人浑身一个颤抖就跪了下去:“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双狗眼,狗眼!大小姐饶了我吧!”   这种反应程度就是很厉害了。这就像是:官寨里面的下人就是皇宫里侍候在公主身边的宫人,知道公主的脾气,犯了小错也不会太紧张,但是宫外的人一见到“妈呀,我惹了公主啦”,唉,没经过训练,心理承受不住,保准是吓得屁滚尿流。   梅朵没什么心思跟一个小小小小的下人计较,就像她没什么心思等那个吉扎头人起床。   说什么准备准备,呵,不是要给格绒准备准备吧?   “你们家老爷最近新有了一个夫人?”梅朵问道。   看门人在地上磕着头,停下:“是啊,过年那会儿带进来的。”   “不漂亮吧?”   看门人一愣:“呃……啊,啊!”   “叫什么名字?”   “这个小的不知道,平日里我们都叫二夫人的。”   知道了个大概,梅朵一拍小骡子的屁股,走。   小白玛和丹西自然跟上。   还在地上的看门人一看大小姐座驾的蹄子走了,想起管家是怎么给他交代的,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阻止大小姐带人进去。但是起来一看,却不明白了,这大小姐怎么……   怎么走了?   拍了拍小骡子的屁股,梅朵就是驾着它又出了吉扎头人的院子大门。   小白玛和丹西虽然也不明白,但是不吭声,很听话的跟在梅朵后面,这让站在大门旁边犯傻的看门人有一种“浓浓的森蜜柑”。   大小姐怎么走了呢?   望着大小姐瘦细的背影一拐弯不见,看门人的心绪有些恍恍惚惚的回不过神来。真的是大小姐吗,也有可能,是仙女下凡啊。   已经冒着被吉扎头人骂的风险的管家将吉扎头人给叫醒,说明了是什么情况,搞得吉扎头人如临大敌的一骨碌就从床上给爬了起来。趁着侍女在屋子里面给吉扎头人收拾着装的时候,管家从吉扎头人的房间里出来,站在走廊上,往下一看:   恩,人呢?   刚才那三个陌生的年轻人不就是站在门口的吗,现在跑哪里了?   同时,注意到了看门人面向门外不知道在瞅什么的瞅傻了,管家一个怒哼,就快快的从楼上跑了下去,奔到看门人的身边:“人呢?!”   看门人呆呆的道:“走了。”   “你怎么让他们走了!你不是说那是大小姐吗?”管家一巴掌拍向看门人的后背。   然而看门人还是回不过神来,口中痴痴喃喃的道:“大小姐走了,啊,不,那肯定不是大小姐,是仙女,是仙女!”   看门人明白过来了。一定是仙女见到吉扎头人如此怠慢她,生了气,便不赐福离开了。   管家被看门人的浑话气个不轻。什么仙女,虽然他没有见过仙女,但是他也知道仙女身边跟着的不能穿得那么烂吧!顺着看门人的视线往外面张望了两下,确定再看不见人影后,管家叹口气,回了楼上,又给吉扎头人禀报人已经走了。   “什么,走了?”刚刚梳好头发,换好新衣,还洗了把脸,吉扎头人正要出门见一见这个鼎鼎有名的大小姐呢,人走了?   吉扎头人有些生气:“你是不是在耍我?”   管家冤枉,他哪敢呀:“老爷,您冤枉我了,刚才确实有三个人来,还说其中一个是大小姐,有事情要见老爷您。看门人给我说了,我这才敢向老爷您禀报的。”   “看门人说的?”吉扎头人冷哼一声,“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就没去问一问?”   管家尴尬:“我这不是害怕那大小姐是为了二夫人的事情前来,着急给老爷您说嘛。”   吉扎头人一边将身上穿好的衣服脱下来,一边给了管家一个白眼:“急急躁躁的,一看你就干不了大事。”   管家抠抠指甲,反正他也不干大事。   “以后像这种有人说是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来的,统统给我轰出去!你见过哪家的小姐没事私下里找头人说事情的?”   “可万一……”   “能有什么万一?你叫知道二夫人身份的那几个人嘴巴都关紧一点,反正二夫人也不出去乱跑,不会有事的!我看呐,八成就是哪个想来混吃混喝的,结果见你真的要叫我出来,怕了,就走了。他们穿的衣服都怎么样?”   管家想了想:“除了那个说是大小姐的姑娘穿的好一些,其他两个不怎么样。”   吉扎头人躺在了床上:“那不就行了,能跟在大小姐身后出门的,穿得不怎么样可不像话,你就放心吧。”   “哦呀。”   管家抱着忐忑的心出去了,还心有余悸的去给二夫人提点了一下。   被提点的格绒大惊,大小姐来过?   虽然管家再三解释“就是在门口晃悠了一下,并且还有可能是骗子”,但是格绒还是惊魂定不了。大小姐对于她来说,那简直就是恶梦!   大小姐要是发现她在这里,那她就完蛋了!   上次在官寨吃年夜饭的时候,格绒就能看出来,大小姐实际上就是想弄死她的。不过大小姐也没想到把她教给二太太以后,二太太竟然没有处死她。   她被二太太的人送到了吉扎头人这里,尽管无论怎样观察,大小姐都确实没有再注意过她,但是格绒的心里面总是在担心着大小姐和二太太,担心她们发现了她没有去麻风家里,而是跟着了吉扎头人可怎么办。   不管这次是不是大小姐来了,格绒都是被吓个不轻。这件事情让她意识到了,她应该加强防着大小姐和二太太知道她的消息。   一把拉过侍女,给侍女重重的强调着以后不准随便给人提起她,她的名字,她的身份,她的模样,都不准说!   这边将格绒吓死,那边梅朵带着两个小奴隶正往回家的路上走着。   小白玛和丹西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小姐会打道回府呢?都站在了吉扎头人家门口了,管家也通报了,怎么大小姐就走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在琢磨着这件事情。走了一半后,小白玛忍不住的问道:“大小姐,咱们为什么不进去呢?”   梅朵在后面,看着小白玛扭过头来,那张被太阳光照的皱巴巴的脸,笑了两声:“呵,为什么要进去?”   “小姐你不是怀疑格绒夫人在里面吗?”   “是啊。”   小白玛更不懂了:“那为什么不进去抓她呀!”   丹西走在梅朵的身旁,也是眼巴巴的求解。   摇摇头,梅朵感到没意思的道:“就咱们三个,太没意思。我要亲自让吉扎头人给我送过来!”   一根筋的小白玛依然不理解,不过丹西好像有点明白了,可是她依然有点疑惑:“小姐,你是怎么确定格绒夫人就在里面的?”   既然小姐敢说让吉扎头人给送过来,那就证明了格绒确实在里面。但是小姐是怎么确定的呢,格绒又没有露面。   趁此机会,梅朵就向丹西教导道:“人呢,要学会观察别人的表情,尤其是喜欢用计谋的人,就更要知道察言观色。”   丹西一怔,然后垂头听教。喜欢用计谋,说的可不就是她。她又不跟大小姐一样,敢动手,所以就只能动动脑子出点小聪明,这些也能算作是计谋吗?   听不懂这些的小白玛撇撇嘴,乖乖的在前方走着,牵着小骡子。   “观察别人的表情容易,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带着一张面具一样会掩饰。大家的爱恨憎恶会很容易的表露在脸上,发现容易,但是要练成不自觉的就看在眼里,这就很难了。”   梅朵让丹西从小骡子的一边走到另一边,好和她脸对脸的沟通交流。   “比如说,我问你,刚才吉扎头人家里的看门人和管家在说话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管家的表情?”   回忆了回忆,丹西皱着脸艰难的回道:“惊慌的?”   梅朵点点头:“能辨别出惊慌来,证明孺子可教。”   丹西默,因为不理解什么叫做“孺子可教”。   “理解别人的情绪,最根本的就是要把自己设想为别人,”梅朵一点点的说道,“看到了那个管家的惊讶、慌乱、担忧,为什么呢?而且很重要的,他在知道了‘大小姐来了’后,竟然不是赶忙过来讨好的迎接,而是一转身,急匆匆的上去了!呵,说得好听,做准备?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的话,他不会感到如此惊慌的,他也不会在第一时间连来人是不是真的大小姐都不怀疑的就赶快去准备。”   看着丹西的眼睛道,梅朵解释道:“突然去吉扎头人的家里,吉扎头人没有准备迎接,自然不会受到惩罚。而那个管家竟然将尊贵的客人扔到一边,只留下一个看门人守着。去做什么了?有什么事情是比将客人迎进屋子里面还要重要的?那就必然是不希望被客人发现的,需要隐瞒的事情!”   听了梅朵说完这些,聪明好学的丹西提出了疑问:“那大小姐你又为什么能确定,吉扎头人的家里就是藏着格绒夫人呢?万一是有别的秘密需要掩盖呢?”   梅朵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这就是我问那个看门人几个问题所得出来的了。”   丹西继续不解。   “第一,这个二夫人进吉扎头人家门的时间吻合。第二,这个二夫人长的不好看。第三,这个二夫人没有名字。”   “恩?”丹西更是听不懂,走在前方的小白玛眼睛里面都要冒蚊香圈了。   “不懂?”梅朵嘟嘴,“哪个不懂?”   丹西想想:“第一个懂,第二个……还行,第三个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那个二夫人没有名字,就能证明她是格绒夫人呀?”   梅朵讽刺的笑笑:“既不敢用真名,也不敢用假名呗。”   “为什么不敢用假名?”   “用了假名,就总会有人去查证的。谁家的谁,家里还有什么人,和吉扎头人是怎么认识的。吉扎头人的大夫人还没死呢,她的丈夫娶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她一定会查的。如此看来,那个大夫人恐怕也是知道格绒的来历的。哼,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梅朵不屑。   丹西恍然大悟!   小白玛也跟着“哦~~,原来是这样啊”!   一路上,丹西涨了很多知识,小白玛长了很多瞌睡虫。三个人分别,梅朵回到官寨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直接去找了雪贡土司。   “阿爸,明天派人到吉扎头人的寨子里,让吉扎头人带着格绒一起过来吧,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他们。”   雪贡土司疑惑:“格绒?什么事情?”好长时间眼前没有格绒这个人,雪贡土司听见这个名字,微微有点陌生。梅朵找格绒能有什么事情?   梅朵笑:“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她在麻风家里过得好不好。”   没有多想,雪贡土司便答应了下来。   哼,料得吉扎头人和格绒怎么想也想不到,梅朵什么阴谋都不用,直接请雪贡土司下令,让吉扎头人把格绒带过来!管你二夫人是谁,格绒现在在哪里。既然当初格绒交到了吉扎头人的手里,现在要人,吉扎头人就必须得给出来。   不交出来?   有的好受呢。   带着丹西刚一下楼,却正巧碰见了卓玛睡在躺椅上,正被下人推出来要在走廊里晒太阳。   卓玛这段日子也很不容易,从嘉吉家回来以后,就一直窝在房间里面养伤。一直待在房间里面,不方便动弹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跟梅朵住的同一层楼。   现在卓玛见梅朵是怕死了,不愿意出门就是害怕碰见梅朵。侍女见今天阳光不错,大小姐又出门去了,便给卓玛说出去晒晒太阳。   许久没有晒过太阳,卓玛也很是发了霉的想念,一时心动,便答应了。但是没想到,一出门,就碰见梅朵走出楼梯口了。   然而,吸引了卓玛目光的不止是梅朵,更是梅朵身后跟着的丹西!   一时,卓玛大为惊诧,直接就叫了出来:“丹西?!”   当初丹西跟她去嘉吉家时,走丢了,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了官寨里?   看着一脸平静,见到她也没什么太大反应的丹西,卓玛十分不解。看样子丹西早就回来了,她回官寨里以后,丹西也从来没有来看过她。现在丹西跟在梅朵的身后,这是给梅朵当侍女了吗?   卓玛很痛苦。在她什么都失去了,已经够可怜的时候,为什么还要让她发现原来的侍女也不要她,跟着别人了!   “丹西,你给我说清楚!”   卓玛大吼,扯到了肚子上的伤口,又是一阵疼痛的呲牙咧嘴。   【待续】 第117章17日:再见,二小姐   卓玛的声音叫得很大,震得整个天地间似乎都在一瞬间变得寂静,只有布谷鸟的叫声一遍又一遍的响着。“咕咕”的声音听在别人的耳朵里是动听,可听在卓玛的耳朵里就是烦的不能再烦了!   “丹西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卓玛忍着肚子上面的疼痛,质问着,“你当初不是走丢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梅朵撇撇嘴,自觉的退开了。小丹西,不要怪她这个主子不出头,毕竟是当初自己做下的决定,自己处理好才算话吧。   看着大小姐走开,丹西心里面有些难受,将头低了下来。   从丹西身旁走过,梅朵低声道:“自己处理好。”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梅朵从视线里面消失以后,卓玛顿时感到压力大减,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新。同时看着低垂着脑袋,一副认错模样的丹西,又是气势回来了的摆出了主子的姿态,很是不客气的再次向丹西问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字一个字都说清楚了!”   她怒怒的盯着丹西,有一种只要丹西将自己是什么情况说完,不管怎样,她就会一巴掌抽上去的感觉。   沉默。   一点一点愈加的沉默。   布谷鸟的声音显得更加的吵闹。院子里面也是静悄悄的,仿佛是经过了一场浩劫,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春日里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但是在这冷冷的沉寂中,卓玛却渐渐感受到了一股子冰凉慢慢在身上蔓延。   这个死丫头,为什么不说话?   “咕”“咕”。   终于,在良久的沉默过后,丹西将脑袋缓缓的抬了起来。   见她有动作,卓玛正想松口气,但是随之却又被丹西的眼神惊在了那里。这完全不是丹西跟着她是所显露出的恭敬、顺从的眼神,反而带着一种坚定,反叛的坚定。   反叛?   “二小姐,我之后自己回了官寨,便跟着大小姐了,所以我现在是大小姐的侍女。”   丹西说这话并没有强调某个字,某个词,就只是单纯的在说明一个事实,一个她和卓玛已经没有了主仆关系,她现在是跟着梅朵的事实,可是,卓玛却从中听出了丹西在强调她跟着梅朵这一点,这一严重的一点。   跟着梅朵怎么了?   跟着梅朵就可以对她不恭敬了?   跟着梅朵就可以用这种嚣张的语气跟她说话了?   她现在没了男人,没了孩子,甚至也没了地位,所以呢,连一个小小的侍女都能够踩在她的头上了?   “啪!”卓玛越想越生气,她的脑子里面全是都是丹西所说的“我现在是大小姐的侍女”。大小姐的侍女?啊呸!   一瞬间伸出巴掌,重重的就打在丹西嫩嫩的小脸上,狠狠的,带着浓浓的怨气以及不甘心。   自从在汪觉土司的手下死里逃生,卓玛的心里面对梅朵就是一种很矛盾的态度。她恨的同时,却又不得不带着感激。但是她现在却已经将这种感激完全转化成为了怨气!   梅朵带着原本是属于她的侍女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梅朵随随便便送个口信她就能捡回一条命来。为什么都是梅朵有着所有好的东西,她却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这不公平!   梅朵当初救她,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吧?哈,肯定是,梅朵就是想把她救回来以后,看她笑话的吧!   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打了丹西一巴掌还出不了气,卓玛甩起手在丹西的脸上就又是两巴掌,丹西的脸蛋几个呼吸片刻后便红彤彤了起来。   对于自己充当了二小姐的出气筒,丹西一言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二小姐,任凭她很轻易的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三巴掌打完,看着丹西乖巧的跟一个小绵羊似的,卓玛的内心一下子便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正想再抽上几个巴掌,将她对于梅朵的怨气全部都发泄干净时,一抬手,丹西却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卓玛的手掌。   “你!”卓玛重新就怒了。教训个下人,下人还敢不受着?   丹西后退两步站定,面对二小姐的怒气,丝毫不惧。   “第一巴掌,还二小姐您当年将我买走,让我的阿爸阿妈能够少受些苦的恩情。”   听见丹西说话,卓玛怔在了那里。   丹西面无表情,继续道:“第二巴掌,还这些年来,二小姐您对我照顾有加的恩情。”但是谁都知道,这些年来恐怕是丹西照顾的卓玛更多一些。   “第三巴掌,还我背弃了二小姐这份罪,我不是一个好侍女,这巴掌我受的罪有应得。”   此时,听到丹西将一巴掌一巴掌所代表的的意义都说完,卓玛的心脏突然无法遏制的疼痛起来。是的,很疼,就像是被人用指甲抓着一样的痛。   别这样说,别这样说,她,她只是有些生气,不是故意要打的,不是。   看着丹西那张开始变得有些伤心的脸,卓玛的心揪了起来。丹西啊,这个跟着她已经这么多年的侍女,就要归别人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   丹西说完,越想来,越是伤感。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还是有的,要不然,她可不就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了?她永远记得当初二小姐将她买走时,她心中全部的、满满的感激与谢意。   这么多年来,她对二小姐一直很忠诚,很忠诚。她也给二小姐出过主意,来欺负大小姐,可是现在在二小姐最倒霉的时候,她却离开了。   她不是一个好侍女,对不起,对不起。   “二小姐,”丹西最后道,“丹西对不起您,欠您的也只能请您用着三巴掌惩罚了。丹西只有一条命,现在已经归了大小姐,再多的丹西恐怕也还不起,最后,让丹西给您磕个头吧,也算是报答您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说罢,丹西利索的“咚”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直视着二小姐,眼眶里含着泪。眼中满满都是对二小姐的感激的报答,却完全不见一丝不舍。见到二小姐惊愣的看着她,一弯身子,丝毫不怜惜自己脑袋的“咚咚咚”就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卓玛心中的怒火全然消失,只留下了化不开的伤感,喃喃低语:“丹西……”   然而丹西起身后,却不再理会她了。只是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卓玛,又给她鞠了一躬后,便转身离开,直直的走进了梅朵的房间里。   明明是那样近的距离,可印在卓玛的眼里,却好像天涯之远。   “我,我都做了什么……”   卓玛恍然间自问,音落,泪水全然不顾挽留,夺眶而出。   看着丹西那小小的背影,虽然瘦弱但是却挺得笔直,满满都是坚定。卓玛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丹西的时候,丹西正被阿爸阿妈按在地上,不住的朝着路中间磕着头。卓玛那时是跟着二太太刚从嘉吉家探亲完回来,碰见了这个比她年纪小两岁的丫头,一下子就想要了。   卓玛那时因为上面有一个痴傻的姐姐,回到嘉吉家的时候总是会被嘲笑,再加上雪贡土司无意间就会偏爱梅朵多一些,所以卓玛总是气不顺。这会儿见到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卓玛就抱着可以欺负丹西的念头,便纠缠着二太太买下了丹西。   收了丹西回到官寨后,卓玛也确实整天以欺负成功丹西为乐,而丹西总是很感恩的从不抱怨一句,乖乖的被卓玛欺负着。   过了两年,卓玛欺负丹西够了,发现欺负梅朵会得到更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于是就拉着丹西开始一起欺负梅朵。   卓玛还能想起丹西给她出过许多主意,为她在雪贡土司面前担过错。丹西及充当着卓玛的侍女,也充当着卓玛的玩伴。   而现在,这个“好伙伴”却头也不回地离开她了?   卓玛不愿意相信,一点也不愿意相信。   她有着怔怔的,坐在自己的房门前,没一会儿,就突然嘤嘤的哭了起来。为自己的鲁莽,为自己的愚蠢,也为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   一想到刚才还拿丹西当着撒气的东西一样甩着巴掌,卓玛的心里就更是痛了。如果刚才能对丹西好一些,丹西应该就不会离开自己了吧?   可是卓玛却不会知道,自打当初在前往嘉吉家丹西出逃的时候,丹西就已经决定了要和卓玛决裂主仆关系。今天不管卓玛会不会打丹西这三巴掌,丹西都会离开,只是卓玛打了她,她反而离开的更是心安理得一些。   这么多年来,二小姐是怎么对待的她,将来会怎么对待她,她已经摸清了。如果她这次再不离开二小姐,那么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伤心不已的二小姐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将她完全看做是发泄的对象。   这就是做下人的悲哀啊,主子要怎么做,就必须要怎么做。   跟着大小姐,虽然是丹西为了摆脱苦海的一个不得已的选择,但是在跟着大小姐这么几个月的日子里,她也由衷的庆幸当初自己所做出的选择。   大小姐对待下人,根本就是不一样的态度。   大小姐也是有主子姿态的,只是大小姐从来不会乱发脾气,因为,大小姐一旦在谁那里受了气,会自己亲自动手,立刻百倍千倍的回敬过去。大小姐被惹怒了,从来不会在下人的身上打骂出气,而是在皱着眉头小骂两句之后,便快速的开始计划怎样反击和回敬。这一点,是大小姐和许多主子之间最大的不同。   无能的主子受了气,虽然口口声声的道着要报复,但是只会将气撒到下人身上,完后又去做些不着调的计划。而聪明的主子,则是知道自己的报复一定会成功,所以闷气一点也不会积存,自然也不会让下人们跟着受到牵连。   不仅是这样,通过今天去吉扎头人家的这么一趟,丹西从大小姐那里收获的也着实不少。   真正对下人好的主子,下人自然也会全心全意的服侍,由衷的不起二心。   丹西不知道大小姐现在对她信任到了什么程度,但是肯定还没有央兰多,不过丹西会努力的,她会用自己的行动让大小姐看到她的忠诚。   进了屋子,看着正在安抚蓝宝的大小姐,丹西抿了抿嘴,静静的走了过去。   蓝宝因为主人出门竟然不带着它一起去,表示很生气,央兰在家里面陪它玩了一天,它都气不顺。见到梅朵回来以后,就更是不给好脸的撅屁股对着梅朵。   梅朵狂汗,一直在柔声安抚着。好家伙,真的是养了个孩子嘛。   “好了,跟我还生气呀,以后出去叫你嘛,谁叫你今天睡懒觉的!”   蓝宝怒,还敢怨它!   屁股撅得更高。   感觉到丹西来到了身旁,梅朵抬头看了她一眼,自然能够很明显的看见那肿肿的两个脸蛋。   “跟她说清楚了?”   丹西点头。   一看见丹西脸上的伤,央兰大叫着就去找药箱,丹西被这种小关怀感动的红了眼眶。同时,这个红眼眶里还有些委屈的意味。   梅朵双手揉弄着生闷气的蓝宝,无法摸摸丹西的小脑袋,只能在口头上表示着安慰:   “说清楚了就好,以后就只能一心一意的跟着我喽?”   丹西忍着想哭的冲动,再点点头。   梅朵笑:“好了,去擦药吧,明天还要见客人呢,气势很重要啊。”   见到大小姐一点也不询问她是怎么跟二小姐说的,丹西终于忍不住的落下了泪,只是她迅速的回过了身,不让大小姐看见她的泪水。   央兰寻来了药箱,急忙一边安抚着丹西,一边给她上药,同时,大骂着二小姐真不是个东西。   “……”梅朵无语,这个侍女是不是也太大胆了,卓玛就在对面住着呢。难不成是跟着主子水涨船高了?   “你好歹也跟过二小姐,二小姐她就这么狠心下得去手,太过分了……巴拉巴拉。”   在央兰絮絮叨叨的怒骂中,丹西一点一点的驱散了内心的伤感。   下午日落时分,吉扎头人正和格绒共进晚餐时,雪贡土司派着送信的人终于到达了。   “什么,要我明天一早带格绒去官寨?!”   听了信,吉扎头人扔下碗,惊喝。   【待续】 第118章18日:闲话家常   雪贡土司点了名的要让吉扎头人带着格绒前去官寨,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立刻让吉扎头人意识到,恐怕管家口中昨天来到官寨的那三个陌生人真的就是大小姐带的人了!   大小姐知道了他将格绒留在手上,于是给雪贡土司老爷说了?   十分怀疑是被大小姐给打了小报告的吉扎头人一时间着急的是连饭都吃不下了。   格绒在旁边也是心里面“咚咚”的直跳。她就知道大小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大小姐不是那么容易松懈的角色。这下子大小姐发现她了,怎么办,怎么办?   着急救命的看向吉扎头人,而吉扎头人现在哪里有空为她操心,吉扎头人自己这都是犯了欺骗雪贡土司老爷的罪,这次前去,恐怕是要受罚的呀。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格绒央道。   吉扎头人头疼的赶忙从座位上起身,同时对着格绒道:“快快,赶快收拾收拾去。”   管家在一旁表示担心:“老爷你不吃了?”   “还吃什么吃,你老爷都快没命吃了!”吉扎头人没好气的道。   格绒也扔下了手中的吃食,急忙去自己的房里换衣服。吉扎头人匆匆强调着:“穿的烂一些,管家,给二夫人找些合身的下人衣服来。”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做出格绒确实是被送到麻风家里的样子来,雪贡土司又没有亲自来过,没有证据就能证明是吉扎头人扣下了格绒!   二人匆忙快速的换上了衣服,准备出发。   在前去官寨的路上,格绒不停的在向吉扎头人询问着见了土司老爷后应该怎么说。反正肯定不能说格绒是跟着吉扎头人的,那样说会要了命的。   “你就说你是跟着麻风的,我已经派人到麻风家里面给他警告了,他不会乱说话的。寨子里面的人又不了解麻风的事情,也不会乱说的。你只要咬定了跟我没关系,就不会有事。”   吉扎头人心头烧火。他就知道留着这个女人会是个事!会是个事!   唉,后悔也晚了,现在就想着该怎么样才能和格绒撇清关系。   两个人在路上核对了半天供词,结果到了官寨以后,管家当秋领着他们两个人没去见雪贡土司老爷,反而是到了三楼就停下,直接去了大小姐的书房,去见大小姐!   “大小姐,吉扎头人到了。”管家当秋在门外禀道,口气同跟雪贡土司说话一样的恭敬。   梅朵在里面应道:“恩,让他们进来吧。”   管家当秋给吉扎头人和格绒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这看似很正常的一幕,却让吉扎头人和格绒的心里面更没有底了。   吉扎头人迈不开步子,而是在门外有些惴惴不安的向管家当秋低声问道:“不是土司老爷叫我来的吗,怎么过来见大小姐了?”   听见这话,当秋小心翼翼的看了吉扎头人一眼,生怕被房间里面的大小姐听见声音,用着更低的音量回道:“是大小姐让老爷叫你们过来的。”   吉扎头人和格绒立刻知晓,他们俩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见到吉扎头人的脸色不好,看在这还是一个大头人的份上,当秋给一个真诚的建议忠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罪大小姐了,但是你等会见了大小姐,最好听话一些,有什么错就认,不要狡辩。”   言至于此,当秋便不再多说,赶忙示意吉扎头人和格绒快进去。   昨天接到了大小姐要让吉扎头人和格绒来官寨一趟的命令,管家当秋就知道,必定是格绒在吉扎头人的寨子里面又做了什么惹大小姐不开心的事情了。今天看着格绒神色间十分慌张,而且不经意间就有着往吉扎头人身后躲闪的动作,当秋心里面也猜出了分毫来。   只希望吉扎头人等会态度软一些,不要太袒护格绒了就好。   意识到说话的时间有些长,吉扎头人焦急抬步进了大小姐的书房。   这是吉扎头人第一次来到大小姐的书房,其实何止是他,恐怕没几个人来过这里,更何况吉扎头人见都没有见过大小姐几次,就别提进什么书房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t x t 0 2. c o m   踏进书房门槛的那一刹那,不知为何,吉扎头人感觉有些紧张和惧意。   不应该啊,大小姐脑子不好使,只是叫他来一趟,何必会如此害怕?   但是生理反应这个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的,跟在吉扎头人身后的格绒就更是害怕了。其实格绒这个人还是有点胆量的,但是自从见识过大小姐连剽悍的二太太都敢打,再加上本来就是她做了坏事,所以如今见大小姐就有一种老鼠去见猫的感觉。   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恨不得跟猫狗一样在脚下按两个肉垫。   进了门后,向左一转,便看到大小姐正正的坐在了书桌后面,手里面还正拿着本这几天书记官才旺平措记得日志看着。还别说,有文化进修过的和尚写出来的雪贡家历史就是不一样,每当雪贡土司做了什么影响不小的事情以后,才旺平措在记录之后都会写上自己的见解,并且还很巧妙的用藏传佛教各派的论点来阐述他的观点。   自从才旺平措当了书记官,空闲时间就少了不少,而嘎巴喇嘛见到这个竞争对手不跟自己竞争了,也对他好了不少,两个人竟然也能抽空就坐在一起讨论讨论佛法,辩一辩佛理。   雪贡家能有这么一个书记官,也算是给后代子孙们造福了。   看到人进了屋子,梅朵抬眼看了一下,注意到格绒穿着粗布袍子时,好笑的勾了勾嘴角。这戏做的。   “头人吉扎见过大小姐。”吉扎头人脱帽鞠躬行礼,格绒也跟着道了一声。   看了他们俩一眼,梅朵没有将手中的书放下,只是微微偏了偏脑袋,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桌椅,淡淡道:“坐吧。”   吉扎头人和格绒不知所措的对视一眼,有点手足无措。   这么客气?难不成大小姐叫他们来就是聊天的?   扭头看了看身后的椅子,两个人小心的挪动着步子,到了跟前。转身,这正要一屁股坐下呢,大小姐身旁的小侍女却看向他们俩,指责道:“谁让你们俩坐那里的?”   正是丹西。这种强势的出场,央兰压不住。   央兰也就是在旁边负责给主子倒倒茶水,扇扇扇子。   吉扎头人一僵:“不是大小姐让……”   “大小姐让你们俩坐地上的好不好?”丹西不满,手一指,指向了吉扎头人和格绒压根都没有注意的地面。果然,在两把椅子的前面几寸不远处,正放着两块小垫子,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脚踩的呢。   吉扎头人变了脸色。   “大小姐,你这是……”虽然说坐地上没什么,一般雪贡土司老爷招待头人们的时候大家也都是坐在地毯上吃酒喝肉,但是这次大小姐坐在椅子上,却让他坐在地上,这就很居高临下了。   吉扎头人有些不满,再怎么样,大小姐也还只是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在他面前摆出这样高高的姿态。   他开口想要表示反抗,可是梅朵的下一句话却堵住了他的嘴。   “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土司老爷还不知道这件事,要不然我现在就让管家请我阿爸过来?”   吉扎头人心里一突,果然大小姐就是为了格绒的事情才找他来的!   大小姐说什么,雪贡土司老爷还不知道?   还不知道,还不知道……这就太好了,土司老爷可千万不能知道。   于是对于这个座位的安排吉扎头人也就不多说话了,只是装作不把梅朵的话看在眼里,单纯不愿意跟她计较的大步一跨,站在坐垫前面,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汉子的动作豪爽,太麻利了,看得格绒都没有反应过来。见到吉扎头人已经坐下,她赶忙坐在了另外一个小垫子上面。   刚入座,梅朵又说话了:“格绒,我现在又觉得你不用坐了,动作这么慢,是看我这里的垫子配不上你吗?”   找茬!   意识到大小姐是存心要拿她说事,格绒只好乖乖地从地面又站了起来,稍稍退后了一小步,站在了吉扎头人的身后。   梅朵打了个哈欠,将书放下。   “怎么样,格绒,这几月跟着吉扎头人过得好不好?”开门见山。   书房的房门没有关,就站在房门口守着的管家当秋可以很清楚的听到房间里面的对话。大小姐的问话一出口,驼着背的当秋的那张老脸就冲着地面摆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这个格绒夫人,果然是跟着吉扎头人了,啧啧啧,还真是一个不死心的女人。   房间里面,格绒和吉扎头人立刻更加百倍的紧张起来。   “大小姐,二太太将我送到了麻风的家里,我没有跟着吉扎头人!”格绒赶忙辩解,同时也远离了吉扎头人一小步,好像这样就能撇清关系似的。   她着急的辩解并没有被梅朵听在耳朵里,梅朵反而是很随性的扭头冲着央兰道:“你回屋子照顾蓝宝去,它中午好像吃的不对,我害怕它拉肚子。”   单纯的央兰听不出来这是大小姐要支开他的意思,反而很担忧的急忙点头答应:“啊,蓝宝吃坏肚子了,哎呀,我都没注意呢,我这就看看它去。”   “恩,陪着它玩一会儿,它孤零零的在屋子里也没意思。”为了防止央兰看完就回来,梅朵很违心的说了蓝宝“孤零零”。天知道,蓝宝这个家伙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孤零零”!   “好的!”央兰遵命,撒腿就出去了。   身影从管家当秋面前闪过时,当秋默默的叹道:这个侍女真笨呀。   其实梅朵支开央兰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她接下来要说得话和做得事不适合没脑子的看,尤其是不适合央兰这种纯粹围观打酱油、免费看戏的家伙看。   央兰走后,梅朵有空理会格绒了。   “哦,你没有跟着吉扎头人啊?”梅朵皱眉,“那你昨天去哪里了?”   昨天?大小姐昨天去寨子里看了。   知道了这一点,吉扎头人和格绒的面色纷纷纠结起来。这大小姐既然都去过了寨子,自然是掌握了情况。既然大小姐都掌握情况了,他们说瞎话还有意义吗?   可是格绒不死心啊,她不能就这么简单的再被大小姐给打压啊,再打压,她指不定就要被送到哪个山沟沟里了。   清楚大小姐肯定是去过了麻风了家,所以格绒很聪明的道:“我昨天去了地里面,这段时间忙得很,头人给我家分的地虽然不多,但是我一个人终究是忙不过来。”   “哦!”梅朵配合着点头,听书,“那麻风呢,他跟没跟着你去?”   这个问题可就不好编瞎话回答了,因为大小姐去过麻风家,但是格绒并不知道大小姐在麻风家的时候有没有见到麻风。   不过再难缠的问题都比不过临死之前的脑子快转,格绒捏了捏袖口,回道:“他起初来帮了我一会儿,可是后来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是回家了还是到哪里疯去了。”   听听这聪明的回答,梅朵要是见了麻风,哦,那是麻风回家了;要是梅朵没见到麻风,那么格绒也不知道麻风是去哪里疯了,反正她是在地里面干活呢。   闻言,梅朵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或者生气或者感到好笑的表情,依然很平静的点了点头:“恩,原来是这样。”   还没等格绒松一口气呢,梅朵接着又问道:“我去你家的时候,你家的小牛犊差点把我撞倒,那小牛犊多会儿剖的?”   这就是开始设陷阱了,丹西暗暗的学习着。昨天她可是跟着小姐一路,麻风的家里面除了有一个疯子外,哪里有什么小牛犊,倒是有几头小羊崽子,看起来不错。   一旦问道麻风家里面琐碎的事情,格绒就开始头疼了。这些事情她哪里知道,自从去了吉扎头人的寨子,她连麻风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呢。   小牛犊子?   既然还会撞人,肯定不大,格绒别别扭扭的道:“大概三四个月了,我去那会儿那小牛犊子就在了。”生怕大小姐又要问道小牛犊子是怎么生的,所幸就说的大一些,她也没见着怎么产的。   梅朵连连点头。反应不错,说得滴水不漏,这要真是不了解情况的人听格绒这么说,保准相信。   是个人才啊。   “诶,对了,”梅朵突然想起来什么,“麻风的名字我还不知道呢,叫什么来着?”   多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啊,可是却直接把格绒问傻了。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吉扎头人在旁边听了半会儿,打量着大小姐那张喜怒不显的脸,实在是琢磨不出来这个大小姐是怎么想的,这让他脑子转的真他妈的费劲!   这会儿看到格绒被问住了,十分为难尴尬,吉扎头人真有就直接跟大小姐说了实话的冲动。可是,格绒还在苦苦坚持着。   此时此刻,格绒深信着,只要她能糊弄完所有大小姐的问题,那她就没问题了!   她偷偷的伸出脚,在吉扎头人的屁股上踢了踢。因为裙摆够长,格绒又是站在吉扎头人的身后,所以梅朵和丹西并不能看见格绒的动作。   接到了信号,吉扎头人赶忙道:“大小姐,那麻风是叫‘晋美’。烂名,烂名,不配让大小姐记得!嘿嘿……”嘿嘿你个大头鬼。   他一说完,格绒就道:“头人,大小姐是在问我呢。”   吉扎头人干笑两声闭嘴。   丹西翻白眼,就这点道行。   看着吉扎头人尴尬的模样,梅朵表示理解,并且很体贴的道:“那么吉扎头人接下来一定不要多嘴,要不然我会管家叫行刑人来,割了头人你的舌头那就不好了。”   吉扎头人惊,咽了口唾沫。   他是不是说实话比较好一些。   眼前的大小姐虽然看着一点点,年纪轻轻,而且相当美丽让人移不开眼,但是,她说的话实在是让人不想去听。   为什么他堂堂一个草原汉子会在大小姐的面前怂得跟只兔子一样?   吉扎头人想不明白,只是觉得在大小姐跟前,整个身子都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般,轻易不敢乱说话。他……他还是说实话吧?就是不知道大小姐给不给这个机会。   当然给,梅朵一直在给机会。她就只是问问题,等待着格绒说实话,她甚至连质疑都没有,只是单纯的问话。   “麻风待你好吗?”   格绒点头:“还好。”一个字都不敢多说,越说越错。   梅朵喝了口茶:“周围邻居待你怎么样?”   “挺好的。”   “平常会在一起拉家常吗?”   “不经常,麻风在家里我得照顾他。”格绒满脑子都是汗。   梅朵将茶碗重重一放,“当”得一声,听得格绒心脏一停,怎么了?   “怪不得,你是不知道,你寨子里的人都说你长的跟丑八怪一样呢。”   擦汗:“呵,呵呵,这些我不知道。”   “我说你哪里能有那么丑,他们还叫我别不信。我又问,能有吉扎头人的二夫人丑吗,他们说:‘啊,那是比不了,吉扎头人的二夫人比丑八怪还丑。’我再问,那为什么吉扎头人会娶一个夜叉呢,他们告诉我说,因为吉扎头人的眼睛瞎掉了。”   完后,梅朵再次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我认为,是真爱啊。”   用这丝毫不带感情基调的口吻一个字一个字的冷冷吐出,梅朵直视着格绒——因为吉扎头人的眼睛瞎掉了。   “噗嗤”一声,丹西在旁边忍不住的笑了。小姐在胡说些什么啊。   意识到不对,紧紧的抿著嘴,憋着。   房间里面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之下。   格绒接不出话了,自打一进门,大小姐就是在逗着她玩!大小姐已经知道了她所有的事情,就是在这里跟逗弄一只狗一样的在玩她,看着她慌乱,看着她绞尽脑汁的编谎话圆上一个谎话。可是她却是抱着救自己命的想法,毫不自知的被大小姐耍弄着!   她,她……   吉扎头人在一旁更加的沉默不敢出声。他们俩个人也真是蠢,从刚才大小姐见他不坐下,说得威胁的话中就能看出来大小姐就是知道真相的啊,要不然怎么敢威胁他,而且他还受了。   大小姐就是在拿着他们来耍,没事干了叫他们俩过来逗弄几下。   他们还以为大小姐什么都不知道,想着能瞒天过海呢。   “大小姐,我们……”吉扎头人想说实话了。他不过就是要了一个女人罢了,说出来也不过就是屁大点的事啊。只是他忘了,这个女人原来可是土司老爷的女人呢。这不就相当于是将军跟冷宫妃子搞上了?   不等他说话,梅朵就给他放宽心了。   “吉扎头人,只要你现在回去,就当从来不知道格绒这个人,你的错我就不追究了。”瞧瞧这话,说的多么霸气,“我就不追究了”!   吉扎头人低垂了头,确实,这事情解决的关键还就在大小姐追究不追究这份上。   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女人?好像也不是多么难的条件啊。   于是,吉扎头人很果断的道:“好,承蒙大小姐愿意饶我这一次,我欠大小姐一个恩情!我现在就回!”   格绒惊目:“老爷,你!”   一句“老爷”足够暴露格绒和吉扎头人是什么关系了。   吉扎头人看她一眼,女人虽好,可不要贪杯呦。   格绒会伺候人,会说话,会体贴,但是再怎么好也比不过吉扎头人自己的命好。虽然事情还严重不到要命的份上,但是吉扎头人也一点也不想因为此事闹到雪贡土司的跟前。   他这个大头人还没当够呢。   草原汉子就是麻利,看了格绒一眼后,吉扎头人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梅朵的书房,下楼,带着管家重新骑上马走了,连雪贡土司老爷都没有拜见一下。   只留下格绒一个人面对梅朵,更加的慌乱无措。   看着静静哭泣的格绒,梅朵淫笑:“现在你是我的了。”   嘿嘿嘿嘿。   【待续】 第119章19日:最无情的惩罚   吉扎头人走后,一个人面对着大小姐的淫威,格绒已经崩溃的不得不屈服了。她站在原地,看着大小姐的嘴角一点一点的上翘,跟带着她的腿也一点一点的发软。   她并没有做错多么严重的事,为什么大小姐要盯着她不放呢?   “大,大小姐……”她低语,当注视着大小姐那双晶亮幽深的眸子时,又害怕的低垂下眼睛。   都已经是这个会儿了,梅朵所幸就不再跟格绒做戏,而是甩着手中的书,在脸旁摩擦着,笑笑的问道:   “恩,怎么不说了?”梅朵笑赞,“不是编得挺好的吗,继续啊。”   格绒的嗓子发干,双腿一弯,跪了下来。   “大小姐,我错了大小姐,您饶过我吧,饶过我吧!”   梅朵受惊吓:“哎呀,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做错什么了,我又要怎么样你?别说得我好像是大魔头一样,着急要吃了你似的。”   趴伏在地上,格绒颤抖着身子不敢再说话。   看着大小姐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把格绒吓成这个样子,丹西心中感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这种气势。   将书放在了桌子上,身子向后靠去,辫子上面绑着铃铛微微响起。叮铃叮铃的,很好听。   格绒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她会被大小姐怎么样,大小姐会处死她吗?可是,她并没有犯了什么要命的事情,大小姐没有理由就这样草率的处置她!   “你是不是在想我会把你怎么样?”   冷不防的,梅朵的声音又在格绒的耳边响起。格绒被吓得浑身一冷,趴伏的更低了。   “呐,你在柯西头人的眼中,是被送到了官寨里,你在二太太的眼中,又是被送到了麻风的家里,而你在麻风的眼中,则是个不存在的人,”梅朵笑。“你说说,我就算是把你杀了,谁会知道?”   大小姐当真是想杀了她!   意识到现在自己在任何人眼里都不存在,只有大小姐掌握了她的生死后,格绒苦着向梅朵求饶。   “大小姐,我只是不愿意嫁给一个麻风罢了,大小姐我知道错了。您放了我,我现在就到麻风家里面去,我伺候他一辈子,我发誓,我发誓啊!”她并没有犯下多大的错,何必要让她用一条命来偿。   听着格绒的哭啼告饶,梅朵倒是猛然间眼中一亮。对啊,这个女人死的话那就是死了,没什么用,但要是把她送到麻风的身边,那才是物尽其用嘛!   那个脾气暴躁的麻风不就是正好需要一个温柔的女人?而这个温柔的女人不就是正好需要一个给不了她希望的男人?   天生一对啊完全!   注意到主子樱唇微启,眼睛晶晶亮的睁大,丹西奇怪,主子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怎么跟狐狸一样?   确实,梅朵正是在跟狐狸一样的在算计着。   麻风死活不承认自己是刀匠,哈,这感情好,给他送个女人,看他心软不心软。不是说曾!经!有过的女人数都数不清吗,那么这么多年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怕是想念的很吧?   不怕他不动心!   而惩处格绒,如今看来,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了。这个女人已经完全被梅朵吓住了。把格绒送到麻风的家里,让她好好的去收拾收拾那个臭烘烘的家,貌似也不错。   一个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小姐,也要多做做粗活,融入下层人民之中嘛。   计划完毕,梅朵冲着格绒甜甜的就笑了。   “格绒,你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我对你的想法。”   格绒咽唾沫,这个她真不知道。   “我一向跟菩萨学习着宽容待人,对你自然也是不例外的,”梅朵昧着良心道,“既然你知错了,那回去以后就去伺候麻风晋美吧,如果要是让我发现你逃走,你可是知道这最终后果的呦。”   梅朵的话跳转的太快,格绒完全消化不了。   大小姐对她能有什么意思?格绒清楚,大小姐就是不希望她好过。她跟着雪贡土司老爷的时候,大小姐担心她有孩子,于是把她送走。她跟着吉扎头人了,大小姐又担心她会利用吉扎头人,要处置她。大小姐对她的想法,不就是完全打压吗?   可是,大小姐为什么又说要宽容待她呢?   从地上微微的抬起头,格绒畏惧跪伏的怯怯看着大小姐,觉得大小姐这是又在拿她打趣,逗着她玩。   只用她回去伺候那个麻风就可以吗,不会再有别的什么处罚吗?   这么一想,格绒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本来,她是柯西头人唯一的夫人,可是当二太太来到了寨子里以后,她为了讨好二太太,而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结果梦想成真,二太太果然是看上了她,将她带回了官寨。她虽然是忍痛离开了柯西头人和丈夫,但是为了能有更高的地位,她不顾一切的走了。   结果,进了官寨没有几天,二太太就抛弃了她,将她送到麻风的手里。为了不沦落到变成一个麻风的女人,她在吉扎头人的面前百般的装可怜,求救,而最终,她还是没有走出步入堕落的道路。   她何苦从一个头人的妻子,到现在成为一个麻风的女人?   何苦,她何苦啊!   痛苦,后悔,同时格绒却也暗暗的想着,只要大小姐放了她,她就找机会回柯西头人那里求救,反正大小姐也不会派人时时刻刻的监视着她。柯西头人是她的丈夫,肯定会帮她的,一定会帮她的!   然而,格绒刚刚想到这里,心中燃起了希望之星火,梅朵的下一句话就又将这点星火扑灭了。   “你呢,以后跟着麻风就给我安分一些。我之所以这次饶过你,不过是看在麻风没有女人的份上。另外,告诉你一个消息,昨天下午,我就派人给柯西头人送了个年轻貌美,又听话懂事会伺候人的姑娘过去了。而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收到回信,柯西头人很高兴的收下了。格绒,我相信这个姑娘会代替你,好好的照顾柯西头人和你的孩子的……”   梅朵已经笑成了一朵花,这笑容印在格绒的眼睛里,就跟魔鬼一样,魔鬼!   大小姐竟然给柯西头人送了个女人!   她怎么能这样做?!   那是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啊,不需要别人照顾,不需要!   看着一脸悲怒的格绒,梅朵嘲笑:“如今伤心后悔了?柯西头人待你好,你的儿子也给你争气,本来是多好的一家子呀,恩?”   说到这里,格绒竟然掩面大哭了起来。   是啊,她原本有着多么幸福,多么温暖的一个家,可是她却抛弃了这个家,是她亲手毁了这个家!只为了虚无缥缈的地位,只为了想成为她一直羡慕着的土司太太,拥有这片草原上最尊贵的女人的地位!   她做错了,她做错了。   “当然,”梅朵可不是心软的人呢,一直在格绒的伤口上面撒盐,“我给柯西头人送过去的不只是礼物,还有提醒的话语,告诉他……”   格绒紧张起来。大小姐能给柯西头人说什么话,她心底隐隐的知道,可是她在不愿意听和忍不住想知道中挣扎。   “我告诉他就当没有过你这个女人,反正我送过去的女人比你好多了,你的几个孩子年纪也小,过几年,就不会认得你了。”   提到了孩子,格绒一脸的灰败。   梅朵冲她努努嘴:“喂,想知道柯西头人怎么说嘛?”   格绒无动于衷。   “他说请我放心,不会再见你这个人,也不会让孩子再见你这个人的。多好的男人,不是吗?”   最后三个字在梅朵讽刺轻描淡写的口吻中,轻轻的消逝。格绒跪在地上,怔愣着。   大小姐太狠了,太狠了……   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事情,为什么就不能好心一些放她回去,让她还抱有念想?她宁愿大小姐让人抽她一顿鞭子,或者在她的身上烙下屈辱的图样,但是请不要告诉她她的丈夫和孩子会忘记她啊!   如果说身体上的折磨会让人感到痛苦,那么大小姐对于她心理上的打击就已经让她有了生不如死的想法。   格绒现在感觉到浑身冰凉,心脏更是如同一块坚冰一般,上面还被大小姐用言语割出了一条又一条的伤口。   大小姐果然不是好心肠的人,不杀她,但是却会让她对这个世界都充满了绝望,不杀她,但是却会让她自己恨不得去死!   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啊,真的会不再认识她吗?不要这样,不要……   痛号一声,格绒悲从中来,直接就扑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是她自己自作自受,自作自受啊!   看着眼前这个可以用“可怜可悲”来形容的女人,梅朵低头,嘴角微微扬起。   站在梅朵后面的丹西,如今对小姐的阴谋诡计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小姐昨天下午多会儿派人给柯西头人送女人了,多会儿?!   一回来给雪贡土司老爷说了事情以后,就回房间一直在安慰生闷气的蓝宝好不好,哪里有什么年轻貌美又温柔漂亮的姑娘?   对着这么可怜的格绒就能张口说谎,小姐你还有没有同情心了?   丹西好生崇拜,她也想学这招“无中生有”~~。   留着悲痛欲绝的格绒在官寨里面一晚,翌日,梅朵亲自带着格绒去找麻风。   当然,这次随行的队伍就大了不少。除了小白玛和丹西,央兰和蓝宝也缠缠绵绵的要跟着,而小白玛的妹妹金娜央美以没有见过刀匠为由,同样要求跟随。   梅朵真的很想说:她这不是带团旅游好嘛!   一路上,除了梅朵和格绒,其他人都——好烦。   【待续】   ------题外话------   (前一章是6000字,哪个姑娘昨天早早订了,记的看呀。) 第120章20日:往死里抽   “你们俩的皮肤真好诶,给我说说,怎么这么好的啊?”   “哎呀,哎呀,哪里有那么好啦,嘿嘿嘿嘿……”   “小姐的更好。”   “我也觉得大小姐的好。”   “……”   “……”   在三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队伍终于来到了麻风晋美的家门前,真是太不容易了。   梅朵注意到格绒的脸色在见到麻风晋美家长得是什么样后,瞬间跟炭块一样乌黑。   嘿嘿,别这么绝望嘛,麻风人还是很好的嘛。   用着这样的眼神安慰自然不顶什么用,自从跨进院门,见到如同前日梅朵来时一样脏乱差的院子,格绒就已经不愿意再说话了。   还是一样的道路,几个人直接就来到了二楼,照样还是小白玛冲进了起居室中,依然是猛猛的一脚将仍然是呼呼大睡的麻风给狠狠的踹醒!   “谁——!”   麻风晋美一个猛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经过前天的惊吓和训练,这次的动作更加利索不少,手上的那把白铜刀照样反着刺眼的光亮。   当看清了这次打扰他的都是些什么人后,麻风晋美怒目而视,狂吼:“怎么又是你们!”尼玛这次人还更多了,想来他家抢劫吗?!   晋美你想多了,你家真的没什么好抢的。   小白玛仰头挑眉:“对,还是我们!”   怒。   “你们还来干嘛?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作为上次来过知道麻风脾气的人,丹西乖乖的站在梅朵身后不说话,可是央兰就不一样,这丫头胆子虽然小,但一向是对于非人类的大自然神秘现象胆子小,对人,有雪贡大小姐当主子在背后撑腰,央兰天不怕地不怕!   “敢叫我们大小姐滚出去?你算老几!呸,我们大小姐肯落脚到你家,你就是祖上积德了!”   一个小兔崽子跟他叫板还不够,竟然还来了一个小丫头片子?麻风晋美的心里面是火气“蹭蹭”得冒。太可恶了,这群人太可恶了!不仅擅自闯进他的家,还敢冲他吼!冲他吼?   胸口高高低低的起伏着,怒极了的麻风晋美正想着要不要挥舞一下手中的刀子就这两个小崽子的毛给剃掉时,梅朵一把拽过站在最后面的格绒,抡到了麻风晋美的怀里。   格绒也不想被大小姐抡的,只是她正为自己以后的命运伤心哀悼呢,大小姐突然拽住她的胳膊把她向前拉。格绒站立不稳,就倒在了麻风的怀里。   麻风正想发怒时,突然不知从哪里甩过来的一个女人,“咚”地一下就撞进了他的怀里。麻风愣,呆呆的听着梅朵道:“喏,这是给你的女人,作为回报,给我打一把刀。”   有了刀防身后,她就立刻启程去麦其家。仁青那个二傻子能不能不要催了,搞得如此盛情难却。   梅朵已经计划好了,刀匠给她打一把刀,准备准备,也不过就是半个月的时间,超不过一个月。她能够在麦其家的农忙时节已经结束后到那里,好好玩一玩,顺便……探一探麦其家的情况。   看向晋美,梅朵已经铁定这个麻风会答应她的要求,可不看他两个眼睛正在发着跟夜晚野狼一般的绿光?   呸,臭男人。   麻风傻了,看着格绒傻住了。   这个女人,是给他的?   格绒虽然算不上是漂亮的女人,但是样貌温和,打扮的干净整齐,一看就不是普通藏族妇女的料子。格绒从小是在头人家长大的,后来嫁给了一个头人,再后来跟的又是土司老爷,即使是在最沦落时也是给头人做女人,自身的气质自然不必说,起码不是粗俗邋遢的。   说真的,麻风是捡到宝了。   格绒难受的躺在麻风的怀里,忍受着这个男人身上的一股酸臭味。那蓬乱的头发,那邋遢的胡子,还是露出来的黑黑的脸颊以及暗黄的眼睛。   这个家,这个人……   呜呜。   “怎么样,只用给我家小姐打一把刀就能换个女人,划算吧?”小白玛见此,在旁边相当自信的道。   太他妈的划算了。人贩子卖一个人要多少钱,打一把刀才多少钱,傻子就会说“好”。   可是,梅朵他们这次遇到的是一个疯子。   晋美咽了咽唾沫,两个大掌死死的钳住怀里的女人,眼睛都已经挪不到别的地了。   这副色急的猥琐样,任哪个女人看了都不会喜欢的。格绒自然也不喜欢。可是就在格绒伤心的时候,那麻风却缓缓松开了搂着格绒的手,以同生孩子一样慢的速度放了手。   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不舍。   梅朵一蹙眉,这人怎么……   “我,”晋美抖着两只手,“不。”拼命的压抑住开心狂吼“好的呀”的冲动!   格绒瞬间对这个麻风充满了好感,多谢放过!   梅朵这边的五个人则是齐齐惊讶,这人,有病吧?其中,已经和梅朵往同类型道路发展的丹西更是理解主子的心情。她皱着眉与梅朵对视一样:小姐,这人有秘密。   梅朵微微点头,转过脑袋。   央兰惊怒,瞬间叫了出来:“呦,怎么,你还嫌不漂亮啊?”   格绒皱眉,不要一直拿她不漂亮说事好嘛?   麻风狠狠的再在格绒的身上看了几下,然后痛苦的收回两只眼睛的目光,坚定冲着梅朵道:“我不干,我又不是刀匠,你给我十个女人我也打不出半把刀来!”   小白玛在心中哀嚎:只要给他五个女人,他就是死也能打出一把刀来!   “你这人,好不识相,”一直没有说话的金娜央美张口,然后凑到了梅朵的身边,道,“大小姐,你给他五十个女人,他就能打出来了。”   一听这话,央兰骂:“你竟然是嫌少?”   格绒静静的不动声色的退到了最后面,嫌少比嫌她不漂亮强。   梅朵不说话,是看着麻风晋美,面上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就是那眼神摆明是在逼着麻风表态。说,要多少个女人才肯干。   不知道是不是被梅朵瞪得有些害怕,麻风的脚步往后面小小的退了一下。不过还是和之前的答案一样,摇头,坚定口气:“不管多少个女人,就是给我成千上百个女人,我也不干!”   这话一出,麻风就是完全表态了。梅朵等人犯难,难的地方倒不是在发愁格绒该怎么安排,而是这麻风连缺女人这个软肋都不怕,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动他的?   央兰气得没话说,拉着金娜央美在一旁气嘟嘟。小白玛怒视,丹西皱眉,格绒简直喜上眉梢。   僵持一下,片刻后,梅朵对小白玛道:“玛杰,给我打,打到他愿意为止。”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她就不信了,随便碰上一个人就是软硬不吃的?   ……   小白玛惊了,扭头:“大小姐你说什么?”   这么漂亮温柔的大小姐,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暴力的话来,呵,呵呵,一定是他听错了。   梅朵第二次道:“带鞭子了吗,拿鞭子给我往死里抽!”   麻风抓紧了手中刀,靠到了墙边。   他家徒四壁的,随随便便一躲就躲到了墙边墙角,这简直是更加方便被施暴嘛。   从大小姐的口中听到了确定的话语,小白玛虽然难受,为女神难受,不过依然听话的从他的大布袋里面掏出来专门用来行刑的鞭子。像这种刑具,老白玛有一套是用来行刑的,小白玛有一套则是用来练习的。两套刑具一模一样,所以现在纯粹是在对麻风用刑。   麻风疯了。   一看见那条上面带着倒刺的鞭子,他就知道今天不会善了。正想着努力一把,从这几个小家伙中间冲出去,跑得远远的时,梅朵又道:   “丹西,你去吉扎头人那里要两个强壮点的男人来。”   丹西领命刚打算走,金娜央美问道:“大小姐,要两个人来做什么?”   扭头,冲着金娜央美妩媚一笑,梅朵开心的道:“自然是把麻风的衣服都脱光,那样鞭子抽起来才爽啊!”   抖。   麻风晋美凄惨坚贞的大吼:“别说抽鞭子了,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做刀的!”   “那你怎么不去死?”梅朵皱眉,“死了正好,我觉得你手上这把刀就不错,你死,我拿了刀,也挺好的。”   麻风怒默。他才舍不得他的刀呢!呜,为什么他连死都不行。   不行,他要冲出去!   “啊,对了,”梅朵对还没走的丹西又道,“干脆让吉扎头人把整个寨子都围起来吧,省得这家伙跑掉。把他抽死了,我就有刀了。”   抽死了?!   “抽”字说得咬牙,“死”字说的切齿。麻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绝望的大喊:“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啊!”   见得这人神经病犯了,梅朵伸手轻轻拦住了丹西出门的动作。能这么问,就证明心底开始真正犯难了,一旦真正的犯难,那就有被说动的可能。   梅朵简单回道:“因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做刀。”   “我不会啊!”   梅朵看丹西,丹西说道:“你说谎,你明明做过。”   “你才说谎,不会就是不会!”一个五十多岁的大老爷儿们了,竟然不讲究形象的对一个小丫头吼。   可是丹西不怕:“我没说谎,我小时候看过你做刀。”   丹西说的是事实,自然脸不红心不跳,再加上小时候对麻风的恐惧又莫名其妙的消除了,所以在和麻风对证起来,丹西的小身板挺得直直的。   麻风瞪眼:“你胡说!”听到丹西说看见过他做刀,他心里面顿时慌乱起来。又惊又惧,他何时做刀被人看见过?如果连一个小丫头都看见过,会不会别人也看见过?   不会的,不会吧。可这小姑娘说的斩钉截铁的,跟真的似的……   诶,等一下,他好像记得什么。   “我自然没有胡说。我小的时候爬过你家的窗户,看见你做刀了。”丹西说道。   一听,麻风的脑子里面立刻有某个记忆被唤出来了,他喃喃道:“爬窗户?”   哦,是的,他想起来了。那年他做刀,是发现了一个小家伙竟然趴在窗户外面偷看。他以为是个男孩子,便举着刀猫着腰,偷偷的来到了窗户边上,想要吓唬这个胆大的小孩子一下。但是没想到,他一露头,那小孩竟然被他吓得直接就从窗户外面的草垛上面给滚了下去!   他很对不起啊!他不是故意的!   站起身子向外面一看,只看见了仓皇逃走的背影,有两个小辫子,还是个小丫头嘞。   唉,他觉得很对不起那个小丫头,因为他看见那个小丫头掉落的地方有一点点的小水迹,估计是被吓得尿裤子了。   晋美有过很多女人,但是走走停停,从来没有女人为他生下过孩子,也因此,晋美对于小孩子有着很深的感情。五年前,他见到小丹西逃跑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如果有女儿,也应该这么大,也应该这么胆大(快点忽视尿裤子!)。   此时听到面前的这个小丫头竟然是当年被他吓跑的那个小东西后,晋美一下子就跟见了亲人一样激动。   “啊呀,原来是你啊!”晋美一副“我终于找到你了”的表情,赶忙从地上站起来,“叔叔当年实在不是故意要把你吓得尿裤子的,叔叔只是想逗逗你的!哎呀,吓到你了吧,叔叔真是不应该!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叔叔也没有认出来。小丫头,你过来,快让叔叔好好看看你……”   ……太戏剧,麻风突然变成怪蜀黍?   梅朵等人全体呆滞的看向丹西,尤其是梅朵,眼皮子都盖下了半截,十分郁闷的盯着丹西:“呃,你,呃……吓得尿裤子了?”   丹西给她讲述的故事完全没有这个细节好吗?   啊,讨厌!   在麻风说出“尿裤子”的时候,丹西的小脸就“刷”的一下变的通红。她没有给小姐说这个事,就是因为很难为情好不好,为什么这个混蛋麻风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丹西难堪的快哭了,而晋美还是在那冲着丹西招着手:“来来来,小丫头,让叔叔看看。”   如果丹西会骂人,她肯定会说:“负分滚粗,老变态!”   可惜丹西此时只会红着脸欲哭无泪。   注意到了丹西的窘迫,梅朵忍住笑的收回了眼,这个小丫头。   央兰个没良心的,冲到了丹西的身边,十分关心的拉住丹西的小手:“哎呀,丹西你小时候被这个坏家伙吓得尿过裤子呀?怪不得你昨天还尿床呢,原来是这个坏家伙害得!小姐,这个坏家伙真是坏透了!”   呜呜,央兰你才是坏透了!   丹西吱吱呜呜的憋出泪花来,甩着央兰的手就想甩掉。她多会儿尿床了,明明就是蓝宝嫉妒她跟着大小姐出来过,陷害她的好不好!   央兰你个坏家伙,为什么也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污蔑她!   蓝宝蹲在梅朵的脚边,开心的呜了两声。   一脚将蓝宝踢开,梅朵鄙视,这个凑表脸的。(‵′)凸   这边慌乱着,那边的麻风晋美一听昨天丹西还尿床,更是对丹西感到愧疚,认为是给丹西留下后遗症了。当年的一惊吓,竟然让这么大的小姑娘了到现在还尿床,很明显是把持不了了。   唉,他真该死。   抱着浓浓的负罪感,麻风晋美沉重不甘愿的对梅朵道:“作为我当年吓到这个小姑娘的赔偿,我就给你打一把刀吧!”   诶?   大家被这个时候大方的有点奇怪的麻风给吓住了,来来回回的看着麻风和丹西,就这么简单,这么轻易?刚才不是连命都不要,也不给大小姐打刀的吗?   梅朵凝视着麻风:“你确定?”   麻风点头:“自然,我晋美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   答应了梅朵,好像也认为生命危险解除了,麻风晋美大大方方的走到桌子旁,拿起桌上的大木碗,狠狠的喝了一口大水!   呼——刚才真的是吓死他了。他还以为真的要把这条烂命交待在这里了呢,幸亏有台阶下,呼,吓屎了。   不知道晋美内心真正想法的梅朵等人,被这个突来巨大的转变给惊懵住了。   小白玛愣愣的抬起手中的鞭子:“小姐,还抽不?”   别人不知道的是,麻风一听这话,吓得魂都要飞了,还抽?   自打麻风说答应帮梅朵打刀,就没从麻风身上移开过视线的梅朵注意到麻风此时眼神中细微的变化,微微的笑了。   这个家伙,怕死就怕死嘛,装的还挺像。   于是乎,梅朵道:“恩,抽,往死里抽。”   【待续】 第121章21日:刮个胡子,剃个头   “大小姐,我都答应了,怎么还抽啊!”   压根没有想到大小姐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答应了她的要求,竟然不管不顾的就是要将他往死里抽,这还有没有人性!   晋美惊望着梅朵,浑浊的眼珠子里满满都是愤怒与惊恐。   他会答应给大小姐做刀,自然不是真的因为那个几年前被他吓到的小姑娘的事情,而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可是大小姐啊!他可算是听出来了,这位面色忽晴忽暗,不像好人的小姑娘竟然真的是雪贡土司老爷的女儿。   啧,啧啧,他是傻了才会跟雪贡家的大小姐硬拼。   看着大小姐冲他邪气狠厉的一笑,晋美在觉得身心俱颤抖的同时,也觉得全身都是一酥。哎呀阿妈勒个天老爷,大小姐怎么笑都这么美。连他这个半老入土的都知道美。   “怎么,怕了?”   听了大小姐这股子带着胜利意味的话语,晋美刚想连连摇头,却又不知怎的生生遏制住了自己摇头的**。他潜意识里的在怀疑,他要是摇头说“不怕”,大小姐就会立刻下令让这个兔崽子打到他怕为止!   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晋美就不要摇头了。同样,大小姐的狠,他这个半老入土的也能感受到了。而且,反正在大小姐面前认栽服软,也不算是丢脸,怕就怕了嘛。   所以,晋美点点头。   梅朵唇角一勾,还算识相。   梅朵后面的小白玛等人这次又被这麻风现在无节操的表态给愣住了。不对啊,刚才不是还死都不乐意,只是因为对丹西的愧疚才答应打刀之事的吗,怎么现在这就又服软了?   单细胞生物央兰紧紧跟着,骄傲的道:“知道怕了就好,要不然大小姐打死你!”   金娜央美把她扯到一边,低低的告诉她:“你少说两句。”   金娜央美比央兰要大上五岁之多,对于央兰来说那就是个管事的小姐姐了,虽然这个小姐姐地位不高,但是平日里金娜央美说的话,央兰还是很信服的。   再狠狠的瞪了麻风一眼后,央兰闭嘴不再说话。   见得麻风晋美已经答应了给她做刀,梅朵很满意的点头,然后道:“既然你答应了,那么往后每天就到官寨里面报道去,我会让管家给你准备好一切打刀需要的材料,直到你满意为止。”   晋美惊讶,稍后似乎是有些不愿意的道:“一定要去官寨吗?”   “自然,”梅朵点头,“我需要和你商量讨论这把刀的模样和材质,难不成要我天天来你这里?”   美丽干净尊贵的大小姐自然不可能天天来这个猪圈,明白这一点的晋美很清楚自家是什么模样,无奈的点点头。他从来没有想到还能再在众人面前打刀,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归。   “明天去官寨时,把你自己收拾的干净一些,”看着晋美的烂样,梅朵皱眉道,“起码应该洗一次澡,换件衣服,头发剃一剃,胡子刮一刮。”   晋美张大了嘴:“收拾?”这要求还真多嘞,洗澡换衣剃头刮胡的,他做其中的一样都需要一年的时间!   可是不管他的抗拒,梅朵点头:“对。”别想臭烘烘的去官寨,她还害怕把她未出生的神刀都给熏臭了呢。   见得大小姐意思坚定,不容更改,晋美刚想无奈的叹气承应,却眼尖的瞥到了站在最后面,那个身穿香气干净衣服的女人。这个女人是刚才大小姐拿来换他打刀的条件,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给他。   大小姐让他干净,哼,没有个女人,怎么可能干净?   于是,晋美不要脸的道:“大小姐,嘿,嘿嘿,那个女人还留给我不?”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平安脱险的格绒在听到麻风又提到她后,惊得快要尖叫出来:不要!   连扭头都不用,梅朵自然知道晋美问的是谁:“这个女人今天可以留给你。”   什么叫做今天可以留给他?   晋美疑惑。   梅朵接着道:“今天她留下来,把你弄干净,但是你不准强迫她做上床上哪儿之类的一些事,明天来官寨后,同样把她给我带过来。”   大小姐的命令让一干人等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把格绒只是今天给麻风呢?   晋美觉得很不爽:“大小姐,这……”   “等你给我打出刀了,我再把她给你。”梅朵道。   哦,众人明白了,原来大小姐是在提防着麻风不好好干活呢。   大小姐真聪明!   唉,大小姐是聪明了,晋美是更加不爽了,本以为这个女人现在就是他的了,没想到还要等到刀打出来?等刀打出来起码也要半个月,啊——他还要等半个月啊!   “大小姐,就不能……”   麻风晋美刚张嘴,梅朵就转了身,淡淡道:“行了,走吧。”根本没有把晋美放在眼里,招呼着自己的下人便离开。   梅朵当然能这样做,也敢这样做。她下的命令,不愿意被一个疯子抗拒,那就绝对不会让一个疯子拒绝。   格绒眼睁睁的看着大小姐带着其他人从麻风的家里面离开了,她为自己现在开始到明天的命运感到担忧。这个麻风会不会对她怎么样?虽然大小姐已经警告过了麻风不要对她动手动脚,但是再怎么样,麻风也是个男人,他会忍不住吗,他会不会……   “你,烧水去,我要洗个澡。”   在格绒天马行空的发挥着想象力想着今晚她可能会遇到的悲惨时,麻风晋美的声音在她的身后低低沉沉的响起。格绒身子一抖,赶忙奔出了房门,往那不知道在哪里的烧热水的地方奔去了。   没有在意这个女人的慌慌张张,晋美掂了掂手中的刀子,想了想,便外出去了河边。   蓝宝蹦蹦跳跳的跳进官寨的大门里,后面的梅朵一进门,院子里面的下人齐齐的喝声道:“大小姐好。”   也不做出什么回应,梅朵带着央兰和丹西上了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官寨里面的下人对梅朵的态度变得十分的敬重与畏惧,好像自从是二太太和卓玛从嘉吉家回来以后,下人们从零零散散的向梅朵问好,就渐渐的发展成为一同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般的齐声问好。   因为这个过程缓慢而不显眼,所以渐渐的官寨里面的人就都形成了习惯,怕是雪贡土司老爷都没有这个待遇。   二太太的房间里面,此时坐着的除了二太太,还有卓玛和老嘉吉土司。   听见外面的声音,二太太的双手先是狠狠的揪紧了自己的手帕,然后随着声音的结束而慢慢松开。卓玛听了,一惊,接下来脸上便露出伤感的神情。   老嘉吉土司在一旁看着他的女儿和孙女这两张虽然一个愤恨,一个哀伤,但是却没有一张有斗志的脸时,心里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女儿,雪贡土司太太在雪贡家的地位完全是靠原来嘉吉家的强大支撑起来的,而卓玛则是因为她的阿妈的身份而能肆意嚣张。如今,没有了嘉吉家,二太太和卓玛便统统没了庇护,变得跟斗败的公鸡一样,看眼神就知道她们不会再有重新奋起的可能。   但是,雪贡家的大小姐可不一样。梅朵是在几乎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一步步迎得官寨里下人们的尊重与爱戴的,她完成了逆袭。   梅朵有着不怕输并且奋力向上拼搏的精神,但是二太太和卓玛并没有。当了这么多年土司的老嘉吉土司知道,别说是他,就是他的女儿和孙女,这辈子也不会东山再起了。   “当秋,你从铁匠那里要一套打铁的工具来,我找了一名刀匠,他从明天开始就会来官寨里干活,你给他安排个场地和休息的房间。”   “哦呀,大小姐。”   ……   翌日,天大亮。   草叶上面的露珠还在颤颤巍巍的滑落,东方的天空初初染上一道明亮。寨子里面不知谁家的大公鸡起晚了,这会儿开始“喔喔喔喔”的打着鸣。   这次是被公鸡叫惊醒的晋美一咕噜从床上翻坐起来。   “哎呀,起晚了!”   他慌慌张张的穿着衣服,突然想起昨天大小姐吩咐了要他换身干净的衣服,想到昨天洗澡时吩咐的那个叫“格绒”的女人去洗衣服,也不知道这会儿衣服干没干。   光着身子从卧室里奔出来,一到客堂,便看见了桌子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衣物。   正是他昨天身上穿着的衣服。怎么,没洗吗?   春天的湿衣服哪里会一晚上就干掉。抱着怀疑,晋美伸手拿起来桌子上面的衣服,然而令他吃惊的是,不仅是干的,还是干净的,另外,还有着隐隐约约的香香的味道。   晋美抽抽鼻子,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眼眶也有些许发涩。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只是在心里面不住的重复着一句话:   有个女人就是好啊。   因为担心晚上麻风会狼性大发,所以昨天晚上格绒就另外找了个房间将就着睡了。她将热水烧好以后,找都不去找麻风,就赶忙草草收拾了个脏乱的房间。   麻风洗澡时,吼着让她洗衣服,虽然很不情愿的拎起扔在了门口的脏衣服去了河边,但是回来以后见到麻风似乎是睡了,不知怎的,又魔怔了的到外面点了火,将湿漉漉的衣服一点一点的烤干。   完后,小心翼翼的进了二楼的起居室,连麻风卧室都不敢进的,将叠好的干净衣物放在了外面的桌子上后,便跑掉了。   对于格绒来说,是能少看麻风一眼,就少看一眼。   晋美在屋子里面换好了衣服,对于已经不是那么蓬乱的头发有些发愁。想到有女人在,便很霸气的在屋子里面吼了一声:   “臭娘儿们,进来给老子梳头!”   一楼关押着牲畜,所以格绒在的房间就在晋美住着的屋子旁边。晋美这么震天一吼,一楼的小羊崽子们都慌得到处乱窜,咩咩直叫。   格绒自然是听到了。   不情不愿的挪进了起居室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以着蜗牛般的速度来到了卧室的门口。   其实说是卧室厨房起居室的,之间根本没有门,就是一个大房间分成了多个功能区。格绒站在墙边向卧室里面一看,直接就看到了正对着自己头发发怒发愁的麻风。   意识到格绒的到来,晋美一转身,怒视格绒:“愣那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眼前的男人转身一露脸,格绒站在原地就愈发显得呆愣了。   这张脸!   些许的拉碴胡子,规整了一些的满头乱发,仅仅是脑袋上少了一些毛,一个邋遢的麻风流浪汉就变成了一个在马背上骑过万里的草原大汉!   格绒惊。大小姐,你的要求简直是太神明了。   【待续】 第122章22日:开始打刀(排版修正)   当麻风晋美带着格绒出现在梅朵的面前时,不止是梅朵还是丹西央兰,全部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可以用“焕然一新”来形容的老帅哥。   呦呦呦呦呦~!这真的是那个暴脾气臭烘烘邋遢的像个小垃圾堆的麻风吗?不对,不对,这明明是一个像一座山一样能依靠的英俊男人啊!   虽然是中年老男人,但那也是男人!没看见跟在他后面的格绒还是红扑扑的老脸吗,一看麻风的样子,就眼神恍惚,这一路上了难道还没有羞涩够吗?   麻风自然知道他这一改变带来的影响,他可是对自己的模样有着很大的自信。这一路上他身后这个女人的脸红心跳他可都在看在眼里呢,这会儿见了大小姐主仆三人惊讶的样子,也很是骄傲。   好歹他当年也是有过很多女人的英雄呐!   凑表脸,女人多就是英雄了?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能自恋成这个样子。   讨念。   “行了,既然来了就下去看看吧,我让管家在院子里给你准备了一块地方,你以后就在那里做工。”   让晋美感到没有意思的是,大小姐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让他去干活了,好像对于他的那惊讶只是对于他收拾干净还能像个人的惊讶,并不是对于他原来如此英俊的惊讶。   ……虽然他是个老男人。   唔,麻风同志,你会不会有点太自信了!   带着晋美参观了他做工的地点后,梅朵二话不说的就开始和他讨论起刀的要求来。对于梅朵来说,她希望她的刀能够有杀伤力,但是这种杀伤力必须不显露出来。而晋美则是认为,一个姑娘,拿刀就应该拿着把秀气的小刀,要什么杀伤力!   二人起初还争执不下,后来,梅朵直接向后面甩了一句:“丹西,去把小白玛给我叫过来。”   因为生怕晋美不知道小白玛是谁,丹西还很聪明的接话问了一句:“小姐,他又不懂这些,叫他来做什么?”   梅朵的答案很简单:“把这个麻风给我往死里抽。”   闻言,晋美立刻回道:“大小姐英明,就按你说的做!”   天知道这个麻风之前装的是有多好,实际上挺胆小的,一听梅朵要让人抽他鞭子,就立刻服了软。   梅朵给晋美提出了她的详细要求,她需要的是一把大概三十公分长的腰刀,要开刃,刀要用最好的铁去打,刀鞘和刀把要顺手,按照梅朵给留下的模子来。   但是在正式打刀之前,这一切都是虚的。做刀的材料必须要好,但是这种材料精贵得很,如何能够拿到手,这是一个问题。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梅朵并不是很担心,她很干脆利索的就对晋美道:“今天你就先熟悉一下这里,琢磨琢磨该怎么打,明天,你来的时候记得从带上你的材料,开始打。”   晋美傻了:“大小姐我家里没有材料!”   梅朵撇嘴,不愿意理他,转身就要离开。   晋美急了。“大小姐我真没有啊!”   梅朵回头,就两个字:“鞭子。”   晋美缩了缩脖子,但是还是有点不乐意:“大小姐你让我打刀,又不给我材料,这让我可怎么打?”   “我才不相信你家里面会没有材料。”   晋美很不爽:“我的材料也不是什么好材料,给大小姐你要是打出一把烂刀来,你可不要嫌弃!”   听着他说这话,梅朵笑了笑,将身子又转了回去,面向他,颇有算计的道:“你打出来的刀,我如果不满意的话……”   在晋美紧张的等待中:“鞭子。”   身后的央兰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丹西在心里面感慨,有的时候,小姐就是一个无赖。   晋美都要哭了,为什么会遇到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人,还是个丫头,还是个主子。   “大小姐,我家里面是真的没有好材料呀,你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没有啊!”   “哦?”梅朵疑惑问道,“那你那年吓到丹西的时候,打刀用的是什么?”   她记得丹西在给她描述当年的事情时,有形容过那个时候晋美打出了一把好刀,如果是好刀的话,晋美应该会随身携带着,八成就是他身上的这把白铜刀把的刀了。   如果是这把白铜刀的话,那么刀身可真是不失为顶好的材料打制。有的时候,刀匠的手艺再好,也比不过手中的东西好。   她才不会相信,这些年来晋美没有私藏下什么珍贵稀有的材料。作为一个刀匠,爱刀和喜欢寻摸材料基本上就会成为一种习惯,一种癖好,就好像是有网瘾的人见到鼠标就要点一点,当警察的人即使是穿着便衣也会留意周围的情况。   她之所以辛苦这几天非要拿下这个刀匠,看上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不是他的手艺,而是他手里面私藏的货。手艺这种东西,说实话,找个手熟的铁匠来,未必就会比晋美干得差,所以,晋美的价值在于他手里的东西,而不是他的手艺。   当然,这话要是明着说出来,肯定会伤人心的,八成要惹得晋美勃然大怒,所以还是不要惹别人伤心了嘛。   自认为很好心的梅朵笑嘻嘻的看着晋美,丝毫没有在割人家血的觉悟。   怒。   晋美很愤怒。   如果他有文化,他一定要吼出“士可杀不可辱”,当然,也不能抢!   他有点材料容易嘛!这年头,在这鸟不拉屎的雪贡家,想得点珍贵的材料就更是不容易了!凭什么让他打一把刀材料还要自己备?他不干!   晋美摆出一副“老子死也不干”的模样,怒火很大的跟梅朵僵持着。梅朵见他不说话,便知当年他打的那把刀,材料必定是极好的。   “喏,那我也不强迫你了,”梅朵摆出放过晋美的姿态,但是却在晋美暗自心花怒放的时候,抽抽鼻子,随随便便的又道,“就拿你腰间这把白铜刀的材料给我打吧,我也不挑了。”   用眼皮子瞄了瞄晋美的腰间,梅朵已经把条件“放得很开”了。   一见大小姐打上了他白铜刀材料的注意,晋美一把捂住腰间,欲哭无泪。没错,这把刀正是当年被丹西撞到时打的刀,是他这辈子来最得意的作品,最得意的。而这把刀所用的材料则是他当年九死一生才拿到手的,也是他背井离乡的原因。   一块难得的铁,极其棒的黑铁。   他家是祖祖辈辈的铁匠,不仅打铁器,也打刀,而他独爱打刀。当年,他为了得到这块被众人惊为天物的铁,真的是吃了很多苦。过了这么多年,他带出来的这块铁也只有一个小胳膊粗细的大小了。   本来,他还想着把剩下的这点铁随他的尸体带进土里呢,可是现在,怎么感觉陪葬物要保不住了?   晋美不干,他才不乐意给这么凶残的大小姐他的宝贝疙瘩呢。   “好,我明天给大小姐带过来。”回去以后,随便找一块差不多的铁疙瘩就行,糊弄糊弄大小姐,反正她也不知道。   在晋美暗自计划的时候,却不知他已经被梅朵看穿了这点小心思。很突然的,梅朵就对着格绒道:“我让你跟着他,你愿意吗?”   一直被众人忽视的格绒此时被大小姐点名,自然是一惊。理解了大小姐问话的意思以后,格绒红了红脸,偷偷的瞥一眼晋美。   晋美见到女人看他,自然乐得开花。今天知道了家里有个女人的好,他当然巴不得捆一个女人在身边。而看到格绒现在这个模样,估计都不用捆了,一招手就能跟着他走。   确实,如果说之前格绒还因为晋美是个麻风而对他抗拒,那么在看清这个男人的长相后,格绒对他就变得有点好感了。   晋美的模样相对于英俊的小伙子们来说自然不怎么样,但是在中年老男人那里面,那可就是出挑的了。游历多年使他的眼睛浑浊,但是也埋藏着经验和沧桑。对于女人更是有一手的晋美只需要朝格绒抛一个媚眼过去,格绒就会忘了她原来的丈夫是柯西头人。   格绒点点头,就当做回大小姐的话。   一见这样,晋美更是喜不自胜。   呵,呵呵。梅朵在心中冷笑两声。   视线从格绒转回晋美,梅朵不在乎的道:“现在愿意了?那好,如果你能监视着晋美把他最珍贵的材料拿出来,我就让你跟了他。要不然,我就赶你放羊去,让你这辈子都是一个人过。”   格绒抬头,惊。这又怎么跟她扯上关系了?她又不知道什么材料不材料的,她哪里能看着麻风呀。   不止是格绒,晋美也诧异了。大小姐真是玩得一手好手段呐。明知道他想要这个女人,就那这个女人来为难他。怒,怒!   本来吧,这要是昨天,他还就真能宁死不屈了,可是经过了今天早上……看着格绒,他真是好舍不得。   除此之外,梅朵还道:“晋美,你要是不拿着打你这把刀时所用的铁,我不仅不会把格绒给你,连你自己会遭受到什么你也清楚。而且把你抽死了以后,我会派人把你家翻个底朝天的,只要材料在雪贡家,我就一定会拿到手!”   丹西惊呼,小姐放狠话了!   央兰在旁边附和:“对,我家小姐要什么拿不到手?!”   格绒皱着眉在一旁站着。   闻言,晋美一脸愤怒,但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又不敢发火,憋屈的脸都紫了。   这个无耻的丫头!   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梅朵慢慢的垂下眼,人当然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她虽然需要晋美做刀,但是晋美跟她的关系只不过是暂时的雇佣关系,连认识都谈不上,这才第几次见面罢了。对于一个不是太陌生的陌生人,谈不上有交情,自然谈不上让她善待。她理会这个人是好是坏?哼,当然是能怎么压榨就怎么压榨。   别说她不讲人情,谁叫她占着优势。要是有一天她落到别人的手里,也被别人这样压榨,反抗不了只能怪她自己没本事!   梅朵抬起眼,冷冷的看着晋美,丝毫不为晋美脸上的怒气所动。   晋美憋闷良久,他那块铁就大大咧咧的放在打铁炉上,只要不是瞎子,一进屋子一眼就可以瞅见。他就算是坚贞不屈的死了,材料也会被大小姐拿走,既然如此,何不把材料拿出来,还能得个香女人呢?   他想啊想啊想,还是不爽。   虽然理智上他能想明白,但是情感上他无法接受!   他的铁啊,他仅剩的一块铁啊,早知道就不在雪贡家留了,如今摊上了大事。   “晋美~你……”最后,在格绒娇娇柔柔的一声呼唤下,晋美绿着脸答应了。   真他妈的憋屈。一答应,晋美拉着格绒就走了。央兰在后面怒吼“大胆”,但是吼不回来。   “小姐,这个麻风实在是太无理了,就应该让小白玛抽他一顿!”对于敢这样对大小姐无礼,央兰愤怒至极。   可是梅朵却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示意放过。若是其它情况,她或许也会摆出主子的架势追究追究,但是这会儿刚在人家身上割了肉,还是好心一点吧。   翌日一早,院子里面属于刀匠的打铁炉就开始叮叮当当的响了。   早晨,寨子周围的地里面翠绿绿的粮食苗上有着大滴大滴的露珠被太阳照得耀耀闪光,然后慢慢蒸发。有清脆的鸟鸣将懒睡的人一个个叫醒,提醒他们农忙的活要早早做完。   现在已经算是刀匠的晋美自打天未亮就从他的家出发,伴着一路上悠长明亮的各种鸟鸣声,早早的就来到了官寨,开始了他作为大小姐的刀匠的第一天。   晋美并不急着打刀,打刀需要的时间并不是太长,只是他需要熟练熟练手艺技巧,做好一切的准备工作来迎接好刀的问世。   梅朵给管家说了,做刀的晋美如果需要银子,随便给他。关于材料的事情,对于好歹也是土司统治的雪贡家来说,不算什么。银子,宝石,珊瑚,随便造,随便镶嵌,一把刀可是能用多少料?这点梅朵没有在意,这就导致了最后晋美给她做出来的刀那是花里花俏的,充满了报复。刀鞘上面几乎都镶满了宝石,美名其曰“现在看不出杀伤力了”。   一连几天,晋美都在炉子跟前将一块一块的生铁炼熟。反正除了珍贵材料是他提供,剩下的管家都给,那么他凭什么不趁机多做几把刀来,以弥补大小姐对他的伤害。   一天又一天过去,打铁的炉子里面各种各样的木炭进去以后化成灰,而相伴随的,是不断有生铁终变成了熟铁,声音脆亮,更加的坚硬。   梅朵闲来无事便会去监工,坐在一旁看着晋美以着熟练的动作挥动着锤子,露出来的上半身满满的都是汗,漂亮的肌肉充满了即将爆发的力量。   有的时候晋美的心情好了,也会向梅朵谈起他当年到处游走的经历。他并没有谈到他是如何踏上流浪的道路,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提到他带着手艺跨过一个又一个河谷,翻过一片又一片群山,他几乎走遍了整个草原,一路与无数的女人欢好,生活虽然落魄没有保证,但是却散漫而自由。   而也正是因为有过许多的女人,才让晋美愈发的对孩子有爱。他一直在期待着有一天,有个小伙子能够找上门,告诉他是他的儿子来找他了!   可是这个美梦即使是他在雪贡家定居了有十年,也不曾实现。   于是晋美就愈发的绝望了。   “你说说,我有过那么多女人,怎么会没有孩子呢?”晋美挥动着手中的锤子,眉头紧皱着,不自觉的就向梅朵询问道。   梅朵只给他回了三个字:“你不行。”   晋美就再也没问过梅朵类似的问题了。   讨厌的大小姐。╭(╯^╰)╮   就这样在过了有将近十天后,在一个晋美早上一睁眼,口中突然的蹦出一个“刀”时,他决定要给大小姐打刀了。这个“刀”说出口时,就好像真是有一把刀刃从晋美的口齿间划过,带着好刀出鞘的锋利声,闪烁着银河般华美的光芒,出口就落入凡尘!   时机到了!   已经完全熟练了手艺,并且将要打的刀的形状姿态完全融汇在心头,晋美知道,自己今天一   定会打出一把好刀的。   他翻身从床上起来,还很是正经郑重的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刮了胡子,剃了头发,正如大小姐对他去官寨时的要求,郑重其事。   怀着急切的心情赶往了官寨,一进官寨,他就朝着三楼大声的叫喊:“大小姐,今天我要打一把好刀!”   声音刚落没多久,管家就在上面呵斥道:“不准大声叫嚷!”官寨里面可是不止大小姐一个主子。   晋美没有理会管家的责骂,跑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呼呼”地就拉起了风箱。   开始了。   梅朵听见声音从房间里面出来,看到晋美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干活,就知道他今天这是要来真的了。   下了院子,吩咐铁匠过来给晋美帮忙拉着风箱,好让晋美能够一心一意的打他的铁,做他的刀。   晋美将他私藏了多年的铁满是不舍的投进了火炉中。   这是块神铁呀,神铁呀。   当年一道闪电将小山头削平,露出来的便是它。多少人争,多少人抢啊,这会儿,全被他投到炉子里面去了。   艳红色的火星在眼前飞溅,于耳边噼噼啪啪的炸开。铁匠在卖力地拉动着风箱,炉子里面火焰呼呼的上窜,让空气沸腾扭曲,梅朵看着晋美的那张脸,似乎也开始扭曲起来。   一个上午的时间,连午饭都没有功夫和心思去吃。这块在晋美口中位于神物级别的铁块终于被炼成了硬邦邦,敲起来声音清脆响亮,散发着冷冷冰蓝色光芒的熟铁。   在梅朵午睡起来后,晋美举起了锤子,要开始把一块被练过的神物,变成一把神器。   【待续】 第123章24日:宝刀问世   当晋美举起他的锤子时,他的四周就开始围了些许闲来无事走热闹的围观党。   “哎呀,这是要做什么呢?”大家疑惑不解,只是看到大小姐也在旁边,就觉得肯定是在打好东西,毕竟大小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关注的东西肯定也是稀奇货。   日头开始西斜,在人们纷纷杂杂的议论中,晋美认真工作。   红得通透发亮的铁块被放上铁砧开始锻打,一下,一下,又一下。坚硬的铁在晋美用力的捶打下,形状一点一点的变化。从长条状的铁块变得扁平,变得短小,从笨重的模样向月牙的灵动转变,慢慢地,徐徐地,渐渐地显示出了一把刀的姿态。   不断地锻打,不断的淬火,铁块从红彤彤变成黑黝黝,又从黑黝黝重新投入炉膛内,被热情四溢仿佛永远不知疲倦的火焰包围,同化成一样的样色。石槽里面用来淬火的水不断的沸腾,冷却,它的使命就是用它的生命为一把好刀做出贡献。   时至傍晚,太阳已经西落。这场活干得已经许久许久了。   盯着晋美干活,眼睛有些发酸,梅朵起了身走出官寨大门,顺着眼前的大道望向更远处的寨子,更远处的山脉。此时,整个世界都被炉中的火焰染成了橘红色,美轮美奂。   被誉为神物的铁块在晋美的手下变软,变形,而远处的夕霞也好像跟随者晋美的打铁的声音般,一会儿变成了长条状,一会又变成了短粗的模样。   太阳开始落山了,这时晋美手中的铁已经有些刀子的雏形。当日月一同挂在天上的时候,晋美在天地之间心中无比宁静。   他有一种预感,他会打造出他这辈子最好的一把刀!   刀子终于完全成形了!此时已经日落月升,星星都已经在天上闪烁,一个个眨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下方人间为什么会有打月亮的声音。   当天上已成星星的海洋,满眼的夜幕镶嵌着发光的钻石,淬火的水已经蒸发的所剩无几。再一次的将刀子从水里捞出来后,晋美开始了细细的打磨。   他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右手拿着锉刀,左手抱着已经埋藏了银白色光芒的刀子,就着火把,不急不缓的动作着。   磨了第一下,将刀身表面的脏污磨去;磨了第二下,让刀子形成更加漂亮舒适的模样;磨了第三下,有锋利的刀刃出现,天上响起了一阵雷声;磨了第四下,闪电出现,晋美就将这闪电的模样磨进了刀子里去!磨了第五下,挂坠在夜幕上的星星也落了进来;磨了第六下,啊,月光也被印刻了上去,整个刀开始发光,在这美丽的月色下,散发着比月亮还要美丽圣洁的银白色光芒!   “成形了,成形了!”他喃喃的道,口中是激动的色彩,但是声音却极其的低,凝视着刀子,最后关头,一刻也不敢放松。   晋美将手下的刀子最后一次的投进了炉火之中。最后一次烧红,刀子通红,最后一次淬火,眼前升起浓浓的水雾。   院子里面无事的下人们全都围了过来,就连雪贡土司也因为院子里面这一天的打铁动静被吸引而来。所有人的心中都在忍不住的说道:“快点,快,快!”   但是晋美却依然保持着他该有的速度,好像他的内心一点也不急迫。   刀子被如同珍宝的被放进了水中,所有人都不敢大出一口气。终于,“兹兹”的水声停止,人们看到了那尚在水中的刀子散发着蓝色和金色混合在一起的光芒,将整个水都感染的晶晶亮亮。   看似淡定的晋美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手去抓刀子。他忘记了刀子的锋利,他只知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把宝刀捞出来,好好看看,认真的看一看。   手伸进了水里,在他刚刚摸到刀子时,人们便看见了有红色的液体从晋美的指尖流出,然后在水中稀释。   晋美虽然皮糙肉厚,但是他仍然被这刀子的锐利所震慑。迅速的将手从手里拿出来,不敢再以冒犯的姿态来碰这把神器。   每一把刀子都有自己的使命,每一把刀都有自己的命运。菜刀对着食材,镰刀对向庄稼,柴刀是树木的天敌,匕首是野兽的克星。而一旦宝刀出世,它对着的便是人的生命,它需要鲜血的浇灌,需要鲜血的浸染。   而这把刀子一出世,便无情的要了它的锻造者的鲜血。   晋美最终是用铁钳将刀子从水里拿出来的。出水的刀子通身闪着蓝幽幽和金色的光芒,那是方才天空给的闪电的颜色,那是天上的点点星辰给予的光芒。   真的,这把刀上面真的有星星在闪烁。或许是它的表面太过于光滑如镜,将天上的星星印在了身上,也或许是它真的秉承了星星的姿态,这姿态融入了它的骨血中。总之,它让周围围观它的人们发出了齐齐的惊呼声。   然而,这把刀还没有真正的完全成型,它还没有相配的刀把,它还没有可以掩盖住它光芒的刀鞘啊!   晋美再一次坐在了地上,将这把刀抱在了怀里,拿出锉刀,又一次的将这刀子的刃口磨得愈加锋利。他的指头时不时的就会被刮伤流血,但是他却仿佛浑然不知。   在晋美的双手出现了许多细密的小口子时,这把刀身变得完美无缺,不可能再有能进行改进的地方。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官寨里面却热闹非凡,如同过节。大家将晋美的地盘围得是里三圈外三圈,连雪贡土司都不舍得离开。   大家席地而坐,注视着圈中心晋美的一举一动。   梅朵就坐在晋美的身旁不远,能够很清楚的看着他的动作。   他用珍藏的犀牛角做了刀把,又在上面镶嵌了一颗金黄色的大宝石,然后再用五颗红色的宝石围在周围,比成了花朵的形状,意寓着这是属于梅朵的刀。   有了刀把的刀,当然更加的顺手带着杀气。   晋美露出了骄傲兴奋的神情,一扬手,拿着刀便从众人的眼前划过,带着流星的色彩,有着隐隐的破空之声。   在旁边等候了也有一晚上的雪贡土司忍不住的向晋美伸手要刀。晋美看了梅朵一眼,梅朵点头,并且道:“给我阿爸看看,你赶快做刀鞘。”   刀鞘实际上也不急,但是大家现在都是情绪高昂的,梅朵也不例外。干脆加个夜班,一全套整完算了。   雪贡土司接过刀,激动不已的来回翻弄查看,爱不释手。晋美听了大小姐的话,嘿嘿一笑,转身从他脱下的一堆衣服里面翻了翻,竟然翻出来了一件刀鞘!   有些不怀好意的将刀鞘递到了梅朵的手中,此时终于感到冷意的晋美赶忙将自己的衣服都穿好。   梅朵接过刀鞘,嘴角是僵得不能进行抽搐了。   白银打造的刀鞘,上面镶满了珠宝玉石,五颜六色,花样多种复杂。梅朵真的想请问一下晋美:这件刀鞘上还有空位吗?还有空位吗!   全部都镶嵌上了宝石珊瑚,整个价值加起来都比要插进里面的刀子要高!宝刀是宝刀,但是这件宝刀再宝,它也不是古董,也不是出自名匠之手,怎么样也比不过这件满是财富的刀鞘啊!   这要是往外卖,客人会买椟还珠的好嘛!   晋美穿好衣服,见大小姐很是抑郁的模样,嘿嘿的笑着:“大小姐,这下没有杀伤力了吧。”   这是没有杀伤力了,但是一拿出来,就谁都知道她是小肥羊了。   晋美的话刚一说完,旁边的雪贡土司“啊”得叫了一声。大家回头,见得原来是这把宝刀在伤了晋美之后,竟然又伤了雪贡土司老爷。这才成形多长时间,就伤了两个人。   雪贡土司的手指被划割了长长的一道口子。管家赶忙在旁边叫着下人给土司老爷包扎包扎,但是雪贡土司却摆摆手,不愿意动弹,不愿意松手放过这把刀。   实在是好刀啊,好刀!   雪贡土司的眼睛里面露出了渴望的光芒,但是他也知道这是梅朵找的人,特意花了时间打的刀,所以也不好意思从自己女儿手上抢东西。再三欣赏之后,雪贡土司将刀递到了梅朵的手中。   将刀接过,掂了掂,梅朵觉得很合手,接着又拿着刀在空中挥舞了两下,众人只感觉“唰唰”地就有闪电在眼前炸开。   雪贡土司在旁边担心的道:“你小心一点!”   梅朵收手,对这把刀很满意。将刀一下插进了刀鞘之中,左看右看,就是对这件刀鞘嫌弃的很。   见得大小姐似乎能够完全收服这把刀,晋美暗自心惊。他笑着道:“以后这可就是大小姐您的刀了,您瞧瞧给取个什么名字好?”   名字?   就把刀还要名字?   注意到大小姐那不赞同很奇怪的表情,晋美急了:“大小姐,这把刀可是宝刀啊,会是我这一生最满意的刀!怎么能不给它个名字呢!”   “哦,”觉得晋美说得也有些道理,好歹要给人家一个面子,梅朵点头,道,“那……就叫‘好’刀吧。”   院子里的人都黑了脸,央兰更是在梅朵身后不满的叫了出来:“小姐,你这是名字吗?换一个,换一个啦!”   “那你说。”梅朵问。   “我说?我说啊……”央兰为难了,就她能起什么好名字,“闪电?星辰?闪星?电辰?闪辰辰,电星星?”   “够了!”见到大小姐主仆两个竟然对他打造出来的宝刀如此侮辱,晋美勃然大怒。   劈手将刀从大小姐手中抢过,因为有刀鞘护着,这次晋美不怕被伤着。再者说了,就算伤了就伤了吧,被好刀伤了那也是荣幸!   “我打的刀,我来起名字!”晋美不客气的道。   雪贡土司皱眉,管家当秋也是张口就想呵斥时,晋美却立刻说出口了:“好吧,就叫‘破天’!”这么快就能说出来,一看就是想了好长一段时间。   晋美为自己取得名字感到满意,看到周围的人也都是被这个名字震慑到的表情后,更加的骄傲起来。   可是,他还没自豪几秒钟,梅朵就呸了他一声,皱着眉:“这么俗气的名字?”   晋美愣。   趁他发愣,梅朵又将刀从晋美手上给拿了过来,同时决定了:“行了行了,我决定了,就叫‘金宝’!”   说完以后,自己也是很满意的点头,同晋美之前一样的骄傲的神情:“恩,恩,真不错,真不错,就叫金宝吧!”   蓝宝在旁边蹦跳着,觉得自己有同伴了。   央兰为小姐的聪明才智拍手称赞,丹西暗自扶额,大小姐起名字,也就这水平了。   在大小姐无耻的王八之气的压迫下,这把绝世神刀,这把晋美他这辈子再也打不出第二把一个等级的刀,就被正式的命名为“金宝”了。   唉,肿么听肿么有一种搞笑的赶脚。   午时已过,宝刀金宝正式热腾腾的出炉,院子里面的人见到没有热闹看,也就散去睡觉休息。晋美的精神紧绷了一天,此时心神松懈下来,便感觉到了浑身的肌肉都在酸疼,两条腿都要打起抖来。   梅朵正要让他进屋子里面去睡时,“噗咚”一声,晋美就倒在了身后的躺椅上,瞬间呼噜震天响,比刚才的天雷还要大声。   服了他了,让一直跟在旁边的格绒负责照顾,梅朵和雪贡土司一同上了楼。   “梅朵,这么厉害的刀,你拿着自己要小心一点,不要伤到了自己。”在离别前,雪贡土司特意嘱咐道。   点了点头,拿稳手中的宝刀金宝,目送着雪贡土司上了楼后,梅朵便回了屋子。   方才在外面,不方便细细观看,这会儿进了屋子以后,赶忙坐了下来,就着丹西给点燃的油灯光,认真反复的查看,一个细节也不愿意放过。   拿开让人嫌弃的刀鞘,似乎要从刀身里面溢出来的光彩就扎进了眼中。异常锋利,有一种只要出鞘就必饮鲜血的冲动。梅朵有点紧张的将自己的手指头往刀刃上面放,想要轻轻划过。   凭什么要了那么多人的血,不要她的?不是总说什么神器要“滴血认主”吗,认她的,认她的,快点认她的!   央兰一扭头,见到大小姐在干傻事,赶忙惊呼一声,上前两步就把主子的手给拽开:“小姐,你要做什么?!”   梅朵甩着手想要把央兰给甩开,但是央兰抱得很紧,打死也不松手。   无奈,梅朵怏怏道:“放手,好不好,我只是试一试利不利,又不是要自杀。”   “呸,呸,呸,”央兰连呸三声,“小姐乱说什么。还试什么试,那个麻风和老爷都被伤到了,这么利了还要怎么利?”   闻声而来的丹西也在梅朵的面前摇头,表示不赞同。   “好吧好吧。”梅朵无奈的放弃了“滴血认主”这个念头,要不,改天再认?   在侍女的伺候下休息了,连睡觉的时候都把金宝放在枕头边,至于蓝宝,对不起,你不受宠了,滚床底下睡去!   “嗷呜……”床底下蓝宝不甘心的吱吱呜呜。   此时此刻,梅朵才能感受到晋美对于他的刀、他的材料为什么会那样的不舍,这种东西在自己的心里,真的当得上是心头宝,连手不乐意撒。   晚安,金宝,明早见。   @   经过了相当一段长时间的整改后,嘉吉家已经完全从草原上消失,领土并入了汪觉家的地盘。汪觉土司带着他的人马以原嘉吉土司家的官寨为据点,正式成为了雪贡家的邻居。   这天,达杰索朗带着赤普在外面转悠着,嘉吉家不服从的头人们基本上被他全部解决,如今已经没有太大的麻烦。人一旦闲下来就想找事干,无事生非正是由此而来。   望向东面,达杰索朗便又想到了那个神秘的雪贡大小姐。他甩了甩头,一双鹰眸盯着远方的小山:   “你说,咱们需不需要到邻居家去,做做客?”   主人的突然问话让跟在后面的赤普没有反应过来。恩,什么做客?   “主子你想去哪里?”   达杰索朗不说话了,蠢货,老子的心思这么简单都猜不着,five!   紧接着赤普在后面又“嘿嘿”的笑了两声,只不过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嘛,主子别生气,别生气。   “您可是想去雪贡家做客?”   达杰索朗不说话。   这会儿聪明了的赤普自然不等主子表态,自个儿一会儿又一会儿的啰嗦。   “也是也是,如今咱们在这扎下根了,都是邻居嘛,上次他们来了,这次咱们就过去。”   “反正也不是太远,咱们明儿天就出发怎么样?”   “看那雪贡家现在的熊样,主子你过去了,料是指东他们不敢打西!”   “主子,走,走,咱们这就走……”   达杰扭头看他,赤普立刻闭了嘴。完了,他是不是说多了。   可是,这次,却见到主子对他的废话表现出了很高的赞赏:“赤普,你这次说的很对!好,咱们明天就去!”   赤普发愣,主……主子,咱这是太雷厉风行了吧。   【待续】   ------题外话------   开学,更的有些乱七八糟,抱歉,到学校后会好好补的。 第124章25日:决定离开   就在梅朵刚拿到宝刀金宝的第二天,那个走都跟没走一样阴魂不散的仁青诺布同志又来信了。   信中只有一句话:快来快来,有宝贝给你看。   将信纸往桌子上一拍,梅朵噘嘴,谁稀罕!   不过静下来想一想,也是,快走吧,闲着也是闲着,不能让懒惰拖累。她不想让达杰索郎替她报仇,这件事情还需要再寻个机会去办。达杰索郎那个脾气,要真是连带着整个汪觉家都冲上去,这可让她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   拉巴茸家是个什么情况梅朵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汪觉家现在还没那个实力能和拉巴茸家死拼。她必须要尽快发展起属于自己的势力,虽然现在雪贡家已经差不多能让她领导,但是说实话——   雪贡家算个鸟。   六家土司家族,现在已经成了五家,拉巴茸家、与拉巴茸家是同盟的德钦家、汪觉家、雪贡家、剩下的就是麦其家了,这倒是看看,她除了找麦其家,还能找哪家?也庆幸的是,她早早的就决定了嫁到麦其家,麦其家实力强大,发展潜力大,更別说她在那个西山的山洞里,还拥有一笔巨大的宝藏和稀罕的军火作为秘密武器。   啧啧,这么看来,她才是个宝的嘛。   西山山洞里面的的那批东西她不打算动,况且就算是动也不好动,如何拿出来,如何悄悄的运输,如何保护免得让人惦记,被人发现了要怎么解释,都是令人头疼的问题,再者说了,她还没到需要宝藏的时候。   将自己手头上面的东西归置了归置,梅朵便去找了雪贡土司。   自从从嘉吉家回来后,雪贡土司的日子过得是既舒心又慌乱。舒心的是,没有一个恶婆娘整天在家里面作威作福,没有一个时时给予着压力的老丈人家在头顶上压着,别提有多舒坦了。可是,慌乱的地方也正是在此:雪贡家的收成一向不好,就是靠着嘉吉家存活的。去年好不容易有了个好收成,雪贡土司就赶忙给大女儿攀上了一门好亲事。这往后要是万一差了,没了嘉吉家的救济,他们雪贡家可怎么办呀。   今年的播种,雪贡土司亲自监工,天天都到地里面去,生怕下面的人干活不用心,秋收时大家就都别活了。   本来,雪贡土司也就是在琢磨着,要不要让梅朵现在就到麦其家去,打好打好关系,也好为雪贡家在秋收不好时方便讨回来一些救济。他知道麦其家的二少爷一直写信给梅朵,邀请梅朵过去,本来想着梅朵没这个心思也便没有提,但是谁料,梅朵这次自己提出来了。   进了雪贡土司的书房,坐下来后,梅朵就想和雪贡土司开始了唠叨。   “阿爸你最近很忙啊,可一定要注意好身体呐。”   雪贡土司被女儿的关心关得心中暖暖,他点着头:“我知道,梅朵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最近忙,没有时间去看你,你可不要埋怨我才是。”   梅朵笑着摇头:“我怎么会埋怨阿爸呢,再说了,我吃得好睡得香,整天又无所事事的,比阿爸可不知道快活多少呢,阿爸你照顾好自己才是真的。”   雪贡土司点头:“梅朵乖。”   两人说了开场白,就停顿下来各自喝了口碗里的奶茶。这会儿的奶新鲜的很,奶味冲鼻。   放下茶碗,梅朵舔了舔嘴边的奶渍,接着道:“阿爸,二太太和卓玛的伤养得怎么样了?”   她才不会装作平常经常去探望那二个人的样子,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雪贡土司也知道梅朵和二太太母女之间的隔阂,所以自然不会多说。   雪贡土司点点头,道:“还好,说她们俩那就更没什么事儿了,就是待在家里养着伤,有没有事情需要她们俩操心,这要是再不好转就对不起喇嘛给她们俩天天上的药。”   梅朵点头:“那老嘉吉土司现在怎么样了,阿爸你就打算将他在官寨里面养一辈子?”   梅朵也不是在意着老嘉吉土司,要把他怎么样,只是这走之前最少要保证了雪贡家能够安安稳稳的才是。   这段时间能够看出来老嘉吉土司没什么心思想着“复国”了,毕竟都是六十岁的老头,被族灭了,伤心都完不了,哪里还来得了心劲去想着报仇。如今,雪贡家能给他一片屋檐遮风挡雨,就算是他老来享福了。   听了梅朵的话,雪贡土司想了想,然后说:“恩,他人也老得快要不能动了,养他也养不了几年,就最后给他送走吧。”   雪贡土司不是一个白眼狼的人,作为人家的姑爷,这么多年承蒙了多少的关照,在最后了自然不可能会给老嘉吉土司难堪,这点梅朵清楚,二太太清楚,老嘉吉土司更清楚,所以老嘉吉土司理所当然的在官寨里面住着,只是从不掺和雪贡家的事,以防兔子急了要咬人。   事情说到这里,能寒暄的就都寒暄完了,用寒暄形容不太对,毕竟都是亲人,只是之间简单的说说话,为梅朵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铺垫铺垫。   又静了静后,梅朵说出了此番的来意:“阿爸,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她用的是说,并不是商量,通过这点细微的差距就在向雪贡土司表明,这件事情梅朵只是来知会他一声的,并不是要来征求他的同意的。   似乎听出来了其中暗含的意思,雪贡土司点点头没有接话,示意梅朵继续说。   梅朵便道:“如今嘉吉家不存在了,不用阿爸你说,我也能知道咱们雪贡家接下来的日子不太好过,更别说现在旁边变成了汪觉家,指不定哪日那汪觉土司就会找上门来。看着阿爸你一天天早出晚归的,我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   说到这里时,梅朵的话已经真正吸引了雪贡土司的重视。之前他或许能够隐隐感觉到梅朵不是太傻,偶尔还有点聪明,那么这会儿他却意识到了他的女儿似乎有一些眼光和思维。   眼光这个东西谁都有,关键是深浅;思维此物是存在于每个人婶婶的脑海里,重点是长短简单复杂以及是否已经变得一团糟。   梅朵能够看出雪贡家以后的日子不好过,这就已经让雪贡土司感到被人理解的欣慰了。   只听梅朵接着又说:“阿爸,麦其二少爷也一直要我去麦其家,既然在家里面我帮不上什么忙,那么我就想去麦其家给搞好些关系,万一日后咱们家有难了,麦其家也不会坐视不理。”   单凭一层订婚关系,不会值得麦其家将雪贡家放在眼里的。麦其家也不是非雪贡家的女儿不可,只是当初正好送上门来了,说不好听点,那就是雪贡家赔着献上来的,麦其家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也亏得是仁青诺布爱见梅朵,要不然,这婚事八成就要黄。   雪贡土司自然知道这层亲家关系不是很保险,但是他又无可奈何,这会儿听到梅朵“自愿出战”,雪贡土司心中难免高兴。   他的梅朵就是体贴!他都不用说,乖女儿自己就提出来了。   雪贡土司感慨的看着梅朵。人人都道他有一个傻女儿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现在看看,他的聪明女儿给他惹了多么天大的麻烦,而他的傻女儿却如此聪慧懂事,还能为雪贡家出力。雪贡土司真是后悔,在梅朵小时候发高烧时,为什么没有及时给她找到一个高明的大夫,否则,梅朵现在就是既漂亮又聪明,还有好名声啊。   “梅朵,你一个人去麦其家,可是要受些苦的呀。”   梅朵一个人住在麦其家,要是麦其家的人欺负了梅朵,雪贡土司就是想管也管不着的。   梅朵笑:“无妨。阿爸你就不要担心了,我怎么会受苦,麦其二少爷怎么说也会照顾好我的。”   这么一想,也是,麦其二少爷那么喜欢梅朵,梅朵要是真被人欺负了,恐怕雪贡土司连知道的时间都没有,仁青诺布就能把场子给找回去的。   本着对仁青诺布的放心,雪贡土司安心的答应了梅朵的离去。   “需不需要阿爸把你送过去?”雪贡土司问。   摇头,梅朵这就起了身:“哪里还需要阿爸送,又不是没去过。”   “你多会儿走,把你的人都带上吧,带多一些。”   梅朵应下了,两个人商议三天后梅朵出发。   雪贡土司想让梅朵多带一些人过去,想的是给梅朵撑撑场子,不会让人欺负了去,可是梅朵不这么认为。带人要带多少?带多了反而会引起麦其家反感的。   梅朵的两个侍女,央兰和丹西要带上,行刑人老白玛的儿子和女儿也跟着走吧,除此之外,再带上……   “大小姐,您能不能带着我去?”   在梅朵还未从雪贡土司的书房走出时,一直静静站在雪贡土司身后的书记官——才旺平措开口了。   才旺平措渴望的看着大小姐,带他走吧,带他走吧!   当书记官的生活实在是太平庸,也和他的理想相距太远了。他希望能够把佛家妙音传给每一个人,而不是在这里写写画画,跟在雪贡土司老爷的屁股后面走走停停。   如果这里没有他想要的生活,请让他去外面看一看吧。   “大小姐,我恳请您,带我走吧!”   说着,才旺平措就从雪贡土司的身后走了出来,来到梅朵的面前,跪下了。   雪贡土司对于才旺平措的突然举动感到生气,不过看在是给女儿带人的份上,他就只是生气,并没有出言阻止。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和尚跪在自己面前,眼睛里面是满满的期待和希冀的光芒,似乎就能够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出来两个字:求你。   过一种平凡的生活会让人难受,不堪忍受吗?   对于有些人来说,不会,因为平凡的生活会让人觉得稳定,会更人轻松的活着,但是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那会是一种折磨。   想要过平凡生活的人不会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会将这种舒适稳定的日子看做是渐热的油锅,看做是囚禁他们的牢笼。有的人的翅膀会收拢退化,而有的人的翅膀则宁愿折损都要折损在高空蓝天之下。   “跟着我,出去了就有可能就回不来了。”梅朵只是淡淡的道。   但是,才旺平措的眼睛里面并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听到大小姐说“出去”,就连面容上都立刻重新焕发了青春的光芒。   他连连的摇着头:“我不怕,我不怕的,大小姐!”   他说:“我最害怕的不是回不来,而是出不去。”   他说:“我情愿在外面流落后半生,也不愿意困在这里消耗完剩下的日子。”   他说:“求求你,大小姐!”   他的姿势端正,面容严肃,对着梅朵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恐怕他在佛祖面前都没有磕得这么认真肃穆过。   此时的梅朵对与才旺平措来说,就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如果梅朵不带着他出去,恐怕他这辈子都再也不能离开雪贡家了。身为雪贡家的奴隶,只要他敢逃脱,下场就只有——死。   他不希望胆战心惊的享受自由,那样带给贫苦百姓们的福音是染上疾苦的,是带着恐惧的。那样的自由,不仅是对自己的折磨,也是对佛祖的大不敬。   所以,大小姐,求您了!   在梅朵的脚下磕了一个头以后,才旺平措又是连磕了两个,这种的大礼,除了对佛祖,梅朵是第一人。   他的脑袋在地上磕得“咚咚”响,每磕一下都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每磕一下都让人的张口想要阻止他。   这样的诚意还不够吗,还不够么!   磕完了三个头,才旺平措直视着梅朵:“大小姐,求您,求求您。”   梅朵的个子虽然不高,但是站在跪在地上的才旺平措跟前,却格外的高大。她淡淡的看着才旺平措,脸上并没有显露出被他感动的表情。   心里面梅朵是认可了才旺平措的心念,但是这种心心念念需要他拿东西来换。她不是善人,不是接受磕磕头,求一求就能求过的。被求她已经腻了,她需要更能打动她的东西。   见到大小姐不说话,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拒绝,才旺平措明白,大小姐不是不能带他走,而是他还没有打动大小姐!   如何才能充分表现出自己的诚意,怎么才能打动大小姐如同岩石般坚硬的心肠?   他一无所有,他没有钱财可以贡献给大小姐,大小姐也没有其它的忙需要他帮,他还能有什么呢,他只剩下这个人了啊!   人……是啊,他,他就只有这么一条命了。   沉默了半晌后,才旺平措顿时醒悟了。   大小姐身边缺什么?   什么也不缺!   大小姐希望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   才旺平措恍然间大悟的看向梅朵,梅朵与他对视,仅仅是对视,眼神之中一点暗示也没有。   喉咙发干,两张嘴皮子似乎都要贴在了一起。   “如果……”他咽了咽唾沫,“如果大小姐能够带我走,我……”   梅朵笑了,她终于开了口:“我需要你的忠诚,做我的奴隶吧。”   果然是这样。   才旺平措将自己口中的话语咽了下去。大小姐要的是他这个人,大小姐需要他这辈子都为她做事!   但是另择大小姐为主这种话可不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那是大不敬,幸而大小姐明白,抢先开口。才旺平措的眼中充满了感激。   其实,做谁的奴隶不都是当奴隶吗?而给大小姐当下人,跟给雪贡土司老爷当书记官相比,则是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如此,他为什么不愿意,他愿意,他愿意!   才旺平措点头,然后趴伏在了地上,亲吻大小姐的靴子。   梅朵看向雪贡土司:“阿爸,既然这样,我走的时候把他也带上吧。”   雪贡土司答应了。   梅朵吩咐才旺平措去准备准备自己的东西,他不当了书记官,雪贡家也就没有其他人可以当书记官了,因此也就不存在什么工作交接问题。才旺平措只需要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剩下的日子就去消磨消磨他的激情吧。   下午时分,梅朵带着央兰和丹西去找了小白玛和金娜央美说了要去麦其家的事情,这兄妹俩很是高兴的答应了。老白玛虽然不舍,但是见到孩子们都是跟着大小姐要外出闯荡的,便也很是感激的同意了。   本来,带着这五个人就已经够了,其余的再带上官寨里的一些下人,凑够一个远行的队伍就好,但是梅朵在从小白玛家出来时,却碰见了一个熟悉的小小的孩子站在一旁,紧紧地盯着她。   “呦,这不是旺堆吗?”   梅朵惊讶了一下后,便笑道。这个小家伙也是好长时间没有见了呢。   见到旺堆梅朵还感觉有些开心,或许是因为这个孩子喜欢看鱼,所以他的身上有一种水的气息以及跟鱼一样默默不作声的气质,让人感到亲近。   梅朵见到他高兴,但是旺堆却是呆呆的看着梅朵,死死的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若是奶娘桑吉米玛又或者是他的阿爸迦那见了,肯定要教训他:“见了大小姐怎么能不问好呢!”   梅朵向他走了过去。   旺堆的表情有点奇怪,似乎是见到梅朵很开心,但是更多的是慌乱。看着梅朵向他靠近,旺堆想跑,可是脚下却长出了钉子,将他死死的连了在地上。   眼睁睁地看着大小姐站到了他的面前,温柔的手抚上了他的头,香香轻轻的问道:“小东西,怎么不说话呢?”   【待续】 第125章26日:赞美的诗   “大,大小姐……”旺堆被大小姐这温柔的对待给蒙在了原地。虽,虽然大小姐每次见他都是和蔼可亲的,但是他仍然每次都心跳加速。这……这可是大小姐呀!   他连头也不敢抬,感受着大小姐的动作,小脸变得通红。   旺堆这次来纯粹是突发事件。他依然每天都跟着阿爸学习汉浯,在他的努力下,如今他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话语了,虽然靠得是死记硬背,但是阿爸说他发音已经很标准了。   迦那正是在今天上午夸的他,于是旺堆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要来找大小姐表现了。可他之前去了官寨,官寨的守门人告诉他大小姐出去了。守门人不知道大小姐去了哪里,所以旺堆就只好在外面乱窜。   这回,刚转悠到行刑人家门口,就听见行刑人的院子里面有动静,吓得旺堆拔腿就要跑。幸亏回了一下头,原来是大小姐啊!   听着大小姐用着痒痒的声音唤他“小东西”,旺堆觉得脸皮子都在发烫。   听到了旺堆细细弱弱的声音,梅朵笑得更可亲了。她蹲下了身子,看向旺堆脏脏的小脸,让这个孩子和她对视。   “喏,你不在你家里,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旺堆抿着嘴唇,一副拘谨的要死的模样,听到大小姐问他话,更是胆怯的在地上磨着脚尖。他,他,他好像亲口跟大小姐说话呀,但是又不敢。   前一段日子在大小姐面前旺堆也不至于这么胆小,这怎么多日不见,就畏惧到这个地步了?   梅朵不知道的是,这段日子,桑吉米玛在家中整天就和迦那谈论着“这雪贡家可是要大小姐说话了呀”“二太太没了娘家,这下可嚣张不起来了”“大小姐的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八成以后雪贡家就要依靠着麦其家了”……什么什么这种的话一大堆,无一不是在烘托着梅朵的地位和声望。   之前旺堆在梅朵面前还能像个小孩子一样,在知道了大小姐的身份原来那样那样高后,就开始从心里面产生了畏惧。连阿爸阿妈都害怕大小姐,听大小姐的话,他就更……   “没有事情吗?没有事情我可就走了。”   这时,因为旺堆长长时间的不说话,梅朵就打算告别了。正在自己世界里面转悠的旺堆,一听见这话,是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急了。   怎么可以!他,他可是特意来找大小姐的啊!   然而梅朵已经从地上站直了身子,在又拍了拍旺堆的小脑袋两下后,带着央兰和丹西就打算回了。她与旺堆的关系很简单,就是主子和奶娘儿子的关系,只不过是旺堆这个小家伙看着就让人喜欢她才更加关心了点罢。若真是要论起关系的亲疏远近,恐怕旺堆连才旺平措都比不过,毕竟才旺平措还算是同龄人,能沟通。   说实话,梅朵不是太喜欢小孩子的。要应对小孩子,真的是需要足够多的耐心,她身边有一个烦人的央兰就已经够了,实在没有闲暇的心思去猜测这个小旺堆的想法。也幸而她是主子,并不必须去猜测。   当梅朵正要迈步走时,旺堆勇敢的伸出了小爪子,拉住了她的裙摆。   “大小姐,我……”他用的是汉语,也正是因此,梅朵被他挽留了下来。   梅朵重新看向他,明白了过来:“啊,是学了新东西,想要给我说吗?”   旺堆憋了一口气,僵僵的咽了口唾沫,点头。   原来如此。梅朵笑,鼓励道:“学会了什么,快说吧!”   见到大小姐这样关心他,一点也不嫌弃他耽误时间,旺堆在心里面给自己打了打气。大小姐也不是多么可怕啊,大小姐每次跟他说话都是轻轻柔柔带着笑的,他没有必要这么害怕大小姐,没有必要,没有必要……   一边不断地在心里暗示自己“没有必要害怕大小姐”,旺堆一边抬起头,用着很大的声音,用着还不算熟练的汉语发音说道:   “大小姐的脸盘就像天上的月亮,明亮圣洁;大小姐的笑容就像是春天的鲜花,盛开在每个人的眼睛里;大小姐的心怀就像这蜿蜒的河流一般,一眼看不到尽头;大小姐的……”   没等旺堆将自己学会的话说完,梅朵就在突然在一旁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孩子,为什么要学拍马屁的话?!   迦那在家就是整天在教导旺堆说这些吗?!哈哈哈,起码应该教一些“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之类的嘛!   哈哈!   大小姐的脸盘,大小姐的笑容,大小姐心怀,还有大小姐的五官头发和指甲啊。哈哈!   央兰和丹西听不懂旺堆所说的汉语,站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过见到大小姐笑得这样开心,也能知道旺堆说的肯定是好话。只是,说了什么好话,能让大小姐笑成这样?而且看样子,大小姐不像是被恭维才哈哈大笑的,倒好像……   好像是被逗得开怀。   丹西眨着眼睛静静的观察着形势,而央兰也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出来。   “小姐,小姐,他说什么了,恩?说什么了嘛!”央兰摇着大小姐的胳膊,想要从主子的口中得知好笑的事情。   梅朵笑得停不下来,只是伸出手指头指向旺堆:“哈哈,你,你叫他自己说嘛……嘿嘿。”   被点名的旺堆很郁闷,很无辜,他说的好好的,说到一半,为什么大小姐会笑成这个样子?他说的不对吗?可,可是阿爸说他的发音很标准啊,难不成是他刚才说错了?   一想到自己刚才或许是说错了什么,旺堆就立刻又萎靡了下来,紧张不已,愈加惊怯。   “喂,喂,喂,小家伙,你刚才给小姐说什么了嘛!”   这边旺堆已经够伤心的了,那边央兰还在纠缠着想要知道真相。   丹西听到央兰的话,不动声音的拉了拉她的袖子,给她使了一个眼色。这个小男孩,小姐都称呼名字呢,央兰没有资格就“喂,喂”的。   央兰扭头,看着丹西,不解。   丹西只好亲自开口道:“旺堆弟弟,你刚才对小姐说什么话了?”   旁边,梅朵笑够了,也渐渐停下了声音,眼睛弯成了小月牙的看着旺堆。   抬头偷偷看大小姐一眼,发现大小姐在盯着他,旺堆就快要跟鸵鸟一样,将脑袋埋在土里了。   他,他不是故意的。   看到旺堆不说话,梅朵道:“旺堆,你将你刚才的话,说给她们俩听。”   大小姐都发话了,旺堆再忸怩也不能不说。于是,他又脸红红的对着丹西和央兰两个人用藏语说了一遍,可是这次,声音极低极低。   原来,方才梅朵的猛然大笑是打断了旺堆的话语,旺堆还没有说完。   “……大小姐的心灵就像是远方的雪山一般纯洁无暇,美丽神圣。大小姐就好像来到人间的度母,给她的每一个子民带来温暖和幸福。大小姐领导着她的子民,感怀着她的子民,让她的子民们懂得了敬重。人们会永远拥护着大小姐,永远永远,直到太阳消失也会存在下去。人们希望,善良美丽的大小姐会继续守护着她的子民,不要抛弃他们。那样,大小姐的美名会在这广袤的草原上世世代代的流传下去,直到永远。”   当旺堆终于将全部的话语说完后,梅朵沉默了,她没有想到全文竟是如此。   央兰和丹西也是被这全部由赞美组成的话语听得呆在了原地。从旺堆口中说出来的这个话,那就是草原上面那些被流浪诗人带到每一个角落里的诗啊!   这是多么让人感动的赞美,这是百姓们对大小姐坚定的拥护啊!   下一刻,央兰和丹西就是同时盯向梅朵:“小姐,哪里好笑了?”   ……o(╯□╰)o   梅朵立刻蔫了,对不起,是她错了。   她不应该不听别人把话说完就这么不讲礼貌的哈哈大笑,明明是别人夸奖她,赞美她,她还这么无礼……对不起!~!~(_)~   梅朵知道错了。她尴尬的咳了两声:“啊,这个,我是在笑旺堆说得好,说得好嘛。”   好牵强附会的理由。   不过好歹是年纪最大的,又是主子,所以三个人就这么被梅朵给敷衍了过去。   旺堆心中忐忑的等待着大小姐给他的评价。   这次,对于旺堆,梅朵自然不会再不要脸皮。“呼”得就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直直的冲到了旺堆的眼睛跟前,梅朵大声的赞道:   “好!好样的,旺堆,你说的是既标准又多,看来在家里面学得很努力呀。好!真好!”   啊,梅朵实在是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样的话语来表扬小孩子了,用得“学富五车”什么的,他又听不懂,因此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好”“好”“太好了”。   好在,小孩子只要得到一个“好”的表扬就会很开心的,更别说梅朵说了一连串。   站在梅朵跟前,战战兢兢接受着大小姐出口不花钱跟流水一般的赞赏,旺堆的小红脸渐渐地由难看变成了羞涩。他,他说的有那么好吗?   有!大小姐说有,自然就是有的!   最后,想到了就要走了,以后旺堆可就找不见她了,梅朵对旺堆说道:“对了旺堆,我三天后就要去麦其家的,你以后不用来找我,知道吗?”   本来还处于飘飘扬扬被赞美状态的旺堆,一下子,就被这话带回到了地面上。   恩?   大小姐要走?   “我,你……呃。”旺堆着急的想说什么,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麦其家,就是大小姐的丈夫家吗,就是过年之前,那个高大男人的家吗?   大小姐让他以后不要找她了,是,再也不回来了吗?   这一瞬间,旺堆难受的想哭。   他刚刚才给大小姐展示了他学了这么久的东西,他以后还想展示的更多啊!   大小姐可以不走吗?他不愿意再也见不到大小姐,除了阿爸阿妈,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温柔过,也从来没有人这样用力的夸奖过他。他,他不想离开大小姐呐!   “我想跟着大小姐走!”   蓦地,旺堆喊出了这句话,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莫名的喊了出来。而在这不可思议的话语被说出口之后,旺堆怔愣一下,就立刻又期待起来。   是啊,是啊,他就是想跟着大小姐啊!   【待续】 第126章27日:出发   什么,旺堆想要跟着她走?   梅朵有些发怔,因为在她的眼里,这个腼腆的孩子应该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这种不管不顾的话语,带有强烈自我想法的话语。这种话不跟小孩子要糖吃或者是撒娇一样,而是蕴含着很重要的自我表达与自我意愿。   他知道这话代表什么意义吗?   “跟我走?呵呵,小东西,你知道跟我去哪里吗?跟我走了,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你阿爸阿妈了呢。”   梅朵重新蹲下了身子,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   他用他那明亮纯洁就好像含着两汪湖水般清澈的眼睛,充满希冀的看着她,带着迫切的渴求和坚定。梅朵笑着,他肯定不明白离家出走是什么意思,离开阿爸阿妈的温暖,跟着一个不会对他太好的主子,未来是什么样的,他不会去想。   呵呵,未来?这个小家伙知道什么是未来吗?   梅朵想要用理智来说服这个小家伙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然而,旺堆的想法却很简单,那只是一种来源于自己感情的想法,他没有太多的计较,不会思前想后,不会顾虑颇多,他就是想着此时要跟着大小姐走,他想,他非常的想!   离开阿爸阿妈吗?   旺堆眨了眨他微微有些突出来的眼睛,离开阿爸阿妈没什么,以后还能再见到,可是一旦离开大小姐,以后恐怕就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了吧?   小小的孩子,有着自己的直觉。   此时,似乎也知道是要和大小姐说大事,旺堆抛弃了自己的拘束和羞赧,他很确定的对大小姐道:“是的,我要跟着大小姐走!大小姐,我知道您要去麦其家,就是那以后您都要住的地方,所以我想跟着您走,因为走了还能回来,可是不走的话,我不会再有机会去的!”   这几句话显出了无比清晰的思路,最后更是走不走,去不去的,听得央兰都有点头晕。   可是梅朵和丹西却明白了旺堆的意思。   从一定方面来看,这个小东西的想法和才旺平措是一样的。   他们都想要出去,因为一旦错过了这次跟随大小姐出去的机会,恐怕以后就都没有机会了。可是区别在于,才旺平措是为了自己的梦而渴望翱翔,而旺堆是纯粹的想要跟随着大小姐才做出的决定。   如果扼杀了一个人的自由,恐怕用怎么样弥补都是弥补不回来的。   清楚这一点,对待旺堆,梅朵便换上了另外一种态度。旺堆不是在无理取闹,那么她自然要认真对待。   “跟着我会遇到很多危险的。”   “我不怕!”   “跟着我如果真的再也见不到你阿爸阿妈了,也要跟着吗?”   “……我要跟着!”   “跟着我你只是一个小奴隶,我不会待你有多好的。”   “……”对于这一点,旺堆犹豫了。他不是多么伟大的人,仅仅是一个孩子,他想要跟着大小姐,就是因为大小姐待他很温柔,待他很亲切,他希望能跟着这样的主子。可是,当大小姐不会再对他好了,他跟着大小姐还有意义吗?   梅朵认真的注视着旺堆,或许这个问题的回答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有些太困难了,但是她想要知道旺堆是怎么想的。   与此同时,在旺堆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央兰和丹西也在思考着。如果大小姐不对她们如此好了,她们还愿意跟在大小姐的身后吗?   对于这个问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   对于旺堆来说,他有些迷茫,因为他没有想过大小姐待他不好,明明大小姐现在跟他说话就很好啊;对于央兰来说,她比较慌乱,因为她如今的生活全都是围绕着大小姐进行的,如果大小姐不待她好,那么她是不是就不能再继续伺候大小姐了?   只有一个人的想法与众不同,那就是不多说话,但是却心思缜密,想法独特的丹西。   从丹西的角度来看,大小姐如果不对她好,那必定是她没有做好,那么她就必须要更加努力的做事,要让大小姐喜欢她!   如果她做的确实好,那么凭什么大小姐不待她好?   为什么丹西会这样想,那是因为丹西至今都是认为大小姐是看不上她的,不喜欢她也是应该的,反正她本来就是要争取讨主子欢心的,所以这问题对她来说,影响无差。   思索良久,旺堆终于犹犹豫豫的开了口,他回答的很诚实:“我,我不知道……”   这不是梅朵希望的答案,也不是令梅朵满意的答案,但是梅朵却赞赏。   她需要足智多谋的人在身边,她需要能够认真办事的人在身边,但同时,她也需要诚实老实的人伴她一路。这辈子,再也不想有什么背叛的狗血经历了。   就在旺堆说完他不知道的下一刻,他听到大小姐在他耳边轻轻的笑了出声,大小姐说道:“呐,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既然想跟着我走,那就走吧!”不过是多一张嘴吃饭罢,不信麦其家养不下。   旺堆惊喜抬头,眼睛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大小姐答应他了?啊!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梅朵感慨又欣慰的看着他,依然在他小小的毛脑袋上面拍了一拍:“好了,不要惊讶了,我去跟你阿爸阿妈说,让他们给你收拾行装。”   说罢,便站直了身子,一点也不嫌弃的将旺堆的小脏手给拉住了,带着他向奶娘的家走去。   一路上,旺堆都处于梦游兴奋的状态。   他,他竟然真的被大小姐带走了。他以后也能像大小姐身后的这两个小姐姐一样,穿得整齐漂亮,就跟在大小姐的后面,专心的为大小姐做事吗?   央兰和丹西跟在后面,注意到旺堆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两个人也很是和善的对他笑着。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对于刚才那个问题,央兰也最终得出了自己的答案,那就是:大小姐不喜欢她了,她就去shi~!   o(╯□╰)o   大小姐怎么能不喜欢她,如果不喜欢她,那一定是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真是那样的话,她就以死谢罪吧!   这个家伙,想得真是极端极了。   没有几步路的功夫,几个人就来到了奶娘桑吉米玛的家中,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齐,永远不会有麻风晋美家的“精彩”。   桑吉米玛和迦那都不在家,想来是到地里面还未归还,看着日头,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梅朵带着旺堆在他的家里坐了一会儿,见实在是等不见人,便欲离开。   她对旺堆说道:“小东西,要是你阿爸阿妈回来了,你就给他们说你想要跟我走,我答应了,让他们给你收拾东西。如果他们不相信或者是不愿意的话,叫他们来官寨里找我吧。”   旺堆虽然很想让大小姐现在就见到他的阿爸阿妈,但是天不遂人愿,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大小姐的话。   这要让他给阿妈阿爸说,还真是不敢呢。   最后,在他的小脸蛋上掐了掐后,梅朵回去了。   旺堆一直送大小姐回到官寨门口,怎么说都要送,搞得跟十送红军一般。直到盯着大小姐进了官寨的大门,冲他挥手后,旺堆才扭身跑回了家。大小姐就在官寨里,阿爸阿妈你们赶快回来吧!   “小姐,你还真要带上那个小不点啊?”   回到官寨以后,见到旺堆抛开,央兰率先说道。央兰不是不喜欢旺堆,相反,旺堆人见人爱的,只是央兰觉得大小姐没有必要带着旺堆,好像没有用哇。   通过她的语气能够得知她是怎么想的,梅朵调侃回道:“那是,都带上你了,没有理由不带他嘛。”   央兰无言了两秒钟,而后理解出来了意思。   委屈的饶着梅朵转悠:“小姐,我起码比那个小家伙强啊!小姐,小姐……”   丹西静静地看着,像丹西的性子,是不可能会在梅朵面前这样用撒娇的语气说话的,她很羡慕央兰能够对大小姐这样说,很羡慕。   太阳光在空中流转,五彩的夕霞将远方的山脉都染成了红橙橙的色彩,桑吉米玛和迦那在日落时分回家,迎接他们的便是旺堆带来的一个重大的消息:大小姐同意将旺堆带走!   他们仔细的询问了旺堆事情的来龙去脉,旺堆也丝毫不隐瞒的说了。当得知是旺堆坚定的请求着大小姐允许跟随。桑吉米玛和迦那都被儿子的勇气给惊住了。   桑吉米玛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她一遍又一遍的向旺堆问道:“如果跟着大小姐走了,你以后就不能再回来了!”   而旺堆则是一遍又一遍的对她回答:“阿妈,我会回来的,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在这一天,好像旺堆长大了不少,至少他为自己人生的发展道路做出了第一个选择。   迦那在旁边沉默着。虽然大小姐给他说过总有一天会带着旺堆到别的地方看一看,但是这一天好像来得有些太快了。   夫妻俩讨论了很久很久,至少用一个晚上的时间都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   桑吉米玛和迦那一致认为大小姐肯带着旺堆出行,那是旺堆的福气,是旺堆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或许真的会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但是,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跟着大小姐跋山涉水的离开雪贡家,真的好吗?   翌日,当一起床就看见了旺堆水汪汪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俩,等着他们二人向他说明昨晚商讨的结果时,桑吉米玛和迦那的心终于有了偏向。   这是旺堆心甘情愿的啊,如果他们不答应的话,旺堆会怨恨他们的吧?   最后,还是身为男人,身为一家之主的迦那做出了决定。   “既然你想跟着大小姐,那就去吧。”   瞬间,旺堆欢呼,激动的上前抱住了迦那,超级感谢阿爸!   迦那留恋的摸着旺堆的脑袋:“行了,别光顾着高兴了,你要跟着大小姐走,需要带什么东西,自己去准备吧,衣物什么的你阿妈会给你准备好的。”   闻言,旺堆又转身去拥抱桑吉米玛。   抱着儿子,从来没有让儿子离开过自己的桑吉米玛不舍的流下了泪水。虽然这是她的儿子,但是大小姐也是她奶大的,她相信大小姐会照顾好旺堆的。   桑吉米玛道:“以后跟了大小姐,就一定要听大小姐的话,大小姐让你做什么,你再做什么,知道了吗?”   被桑吉米玛的伤心感染,旺堆也猛然意识到了还有两天就会离开阿爸阿妈。他不舍的抱着阿妈的腰身,却一点也不为做出跟大小姐离开的决定而感到后悔。   桑吉米玛亲自到了官寨去感谢大小姐的善举。她知道,大小姐带着旺堆没有好处,而昨天旺堆也给她说了,是旺堆自己求着大小姐的。   许久没见奶娘桑吉,央兰很高兴,梅朵也表现出来了欢迎之意,而桑吉米玛见到梅朵,就更是跟许久没有见到孩子的母亲一样,热泪盈眶。   简简单单道明了来意,桑吉米玛对梅朵表达出了感谢以后,梅朵给她嘱咐道:“记得把迦那给旺堆准备的学习汉字的东西带上。”   桑吉米玛虽然不解,带上这些有什么用,又不会再有人教导旺堆,但她还是应了下来。想来麦其家会有汉人吧。   在梅朵临走的前一天,卓玛又出来晒太阳了。   离开这件事情,梅朵没打算亲自去给二太太和卓玛说,毕竟这两个人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或许二太太早在前几天就已经知道了。卓玛从房间里出来以后,注意到了院子里面有点乱哄哄的,询问过了侍女,才得知了原因。   这侍女也是个好心肠的,平日里从不会在卓玛跟前提起有关大小姐的任何事情。   听了侍女的回答,卓玛一时感觉到无措。她木然的表情中带着惊讶的看向走廊另外一端房间的房门,听着院子里这个人的吆喝,那个人的叫喊,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应该有的安静和规矩。原来,下人们是在给梅朵准备出行的东西啊。   梅朵她……   卓玛的心不知为何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梅朵她要走了吗?   这一刻,卓玛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些许连梅朵也终于抛弃掉了她的感觉。从前,她欺负梅朵,跟梅朵作对;如今,她的身子有病,也没资格再同梅朵作对了。   梅朵是不是也认为如今和她计较是件很没意思的事情?连要走也不给她说一声,好歹她们也是姐……   卓玛哭了,很伤心的哭了。她这会儿终于知道梅朵是她的姐姐了,她终于意识到过去做的一切都是不对的。梅朵离开,以后在这巨大的官寨里,便只有她一个人陪着阿爸和阿妈独自老去。   本来,她也是有一个人可以聆听她的烦恼,和她共同分享快乐的,可是这种可能,却是被她的肆意妄为,被她的年少嚣张给毁了,毁得一干二净了。   侍女不清楚为什么二小姐会突然哭泣,哭得这样伤心,只能猜测着是二小姐想起了以往的伤心事导致的,于是在一旁一遍又一遍的轻声安慰。   “小姐,不要伤心了,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梅朵离开的当日,官寨附近的几个寨子,几乎所有的人都来送别了,如同去年雪贡土司带着梅朵去麦其家联姻一样,人山人海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要说是大小姐为人们做了什么事情吗?   也没有。   只不过,是大小姐每每在寨子里面转悠的时候,见到每一个人都会用温柔慈善的笑容以对。如果有谁家的日子过得艰难,只要有胆子奔到大小姐面前去诉诉苦,大小姐也会非常慷慨的给上一些钱。   而且,大小姐不是那样一味的善良,她也会对懒惰的人痛骂,也会对无理取闹、伺机取巧的人一顿好揍。   就是这样恩威并施,有宽有严的大小姐,才会让人们一点一点的喜欢上。   梅朵带着央兰、丹西、小白玛、金娜央美、才旺平措、旺堆,另外还有雪贡土司给分配下的十名家奴、一个厨娘形成了一个小的车队。   作为主人的大小姐拥有一辆马车来代步,此外又配了十几匹好马,用来骑乘和载物。   在人们的送别祝福声中,雪贡土司对梅朵道:“没有阿爸在你身旁,你一定要小心。遇到什么危险,务必要放一个人出来报信求救,知道吗?”   梅朵点头:“知道了,阿爸。”   一行人包括梅朵在内,统统没有穿好的衣服,就是简单的氆氇袍子和挂衫,梅朵的身上甚至也没有带显眼的首饰,就连那一把刚打出来没有几天的金宝,也因为亮灿灿的外表而不能被别在腰间,而是被梅朵揣进了怀里。   如果可以,真想把刀鞘上面的宝石珊瑚的给撬下来。   啊,对了,随行的队伍里面怎么能没有蓝宝呢,这个一向引人注意的小畜生。   即使雪贡土司再三不舍,最终梅朵还是要出发了。喝了践行酒,蓝宝率先爬上了马车。明明是个四脚动物,还想着坐马车嘞。梅朵真想冲它吼一句:跟在队伍后面,跑去儿!   可是在这种场面下,还是保持淑女形象吧。   人群中,老白玛、桑吉米玛和迦那注视着人群中间他们的孩子,在送去祝福的同时,也在祈求着上天保佑他们一路平安。   梅朵挥手告别,踏上了马车。央兰和丹西身为侍女,暂时先不能光明正大的坐进马车里面,和小白玛、金娜央美一同跟在马车周围。才旺平措带着旺堆上了马,其他的家奴们也纷纷上马,队伍开始出发。   送别的人们徐徐前行送了有几里,直到大小姐的队伍绕过山谷,走出了视线后,人们才渐渐散去。   官寨里,卓玛哭着在走廊里坐着,此时的官寨可以说几乎是空无一人。她面对梅朵离开的方向,心中不断的说着“对不起”,同时,送上了身为妹妹的——她最后的祝福。   新的启程开始了。   @   “赤普,快到了没?”   “主子你也太着急了,咱们出来这才几天呀!”   ……   “真慢。”   【待续】 第127章27日:一一落网   达杰索朗带着他的人马,已经在这草原上溜达有好几日了。   那天和赤普说了要去雪贡家做客,当天下午他们就组织好了人马,结果在第二天就风风火火的出发了,可见心情有多么急迫。   但若是真要让达杰索朗说他自己有什么着急激动情绪的话,好像也没有。恐怕连达杰自己都解释不清自己的情绪。他明明知道雪贡家的大小姐不可能会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但是却压抑不住想要去见一面的心。   雪贡家的大小姐也会同那个人一样散发着光芒,充满魅力,让所有的人都移不开眼吗?   除了有着同样的笔迹,她和那个人还能有什么地方相似?   或许她也会和初见那个人时一样,是个脏脏丑丑的丫头片子。她会不会也有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带着水,带着无数想说的话。   他想知道雪贡大小姐还能有什么地方可以和那个人相似,他想看,他想得已经快要发疯!   让他看一看吧,再看一眼。   那个人已经被葬在了黄土之中,伴着嫩草发芽,伴着鸟啼相生。他已经厌倦了要在记忆中去翻找那个人的身影。他从来也不知道,思念竟会是那样的痛苦,让他日日夜夜都不得好眠,时时刻刻都生活在痛苦和想念之中。   他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能发现那群人的狼子野心;他恨,恨那个人怎么也会有眼无珠,最终落得了那样一个下场!   怎样才可以重头来过?   怎样?   日落,雪贡家的人马搭起了帐篷,准备休息,一转眼,他们已经出发了十天。   从最开始旅途起始的激情,到现在的激情被消磨进入习惯期,队伍里面渐渐开始越来越少的人说话。这十天里,大家有时会在绿油油一片无望的草地里感受着新鲜的芳香,有的时候也会因为要翻越山脉,穿过低谷而出口抱怨,抱怨该死的地形,抱怨该死的麦其家怎么那么远。   梅朵吩咐了大家,如果遇到外人问起身份来历,就说是往来于汉地和草原之间的商队,如果有外人继续问,就不要回话了。   十天,他们已经走出了雪贡土司管辖的地盘,来到了原隶属嘉吉家,现属于汪觉家的辖地边缘。仅仅是边缘,他们不需要两日便可以走出的。   家奴白宗邀请大小姐从马车上下来:“大小姐,帐篷已经搭好了。”   央兰和丹西闻言先出了马车,跑去帐篷里给大小姐的夜晚休息收拾被褥。   马车里,梅朵对金娜央美道:“今天轮到你守马车了,不要松懈。”   金娜央美点头。   马车这个东西,因为梅朵带了一样特别的东西,而显得格外的宝贵。梅朵在临走前,带着小白玛一家子,去了西边的山洞,从里面取出了一小箱子的金子。   箱子确实不大,一个怀抱就可以抱住,但是一箱子的金子可就值了钱了。也因此,梅朵吩咐这三个姑娘,轮流守马车,除了要行方便外,不得离开马车半步,就连吃饭也要在马车里进行。   其他人也能感觉到有点奇怪,但是一想到马车里面放着的都是大小姐贴身的东西,便也不在意了。   厨娘拉珍叫了几个家奴过来帮忙,搭起了灶台,开始整家伙做饭。   厨娘拉珍是个和奶娘桑吉米玛一个年纪的妇女,身材有点胖,个头低低,笑起来十分的爽朗开怀,说话嗓门也是奇大无比。每当她做好了饭,只需要用自己平日里说话的音量唤一声,车队的人即使聊得有再畅快,也都能听得见。   有的时候若是极其的空旷,还会有回音呢。   另外,别看厨娘拉珍的模样不出挑,那手艺可是一绝,在雪贡家时,每当官寨里来了贵客,厨娘拉珍绝对是要掌勺上灶台的。   灶火一点一点的旺了起来。赶了一天的路,每个人的精神都有点疲惫,一个个瘫软在草地上,看着变红的蓝天,闻着土地里微微湿润的土腥味,听着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在轻轻的叫唤,顿时,一天的疲惫都会消除。   侍女在帐篷里面收拾着,梅朵站在外面,同样的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空旷的土地,享受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   才旺平措在旁边默默的念着经文,此番出来,他的心境大升。在经过了于雪贡家一顿憋屈的生活后,他看待事情的态度有了新的变化。   以往赶路时看腻的风景,这会儿在他的眼里也有了新的感受。再一次呼吸到这种带着自由的风的气息,他浑身上下,连毛孔都透着舒爽的劲儿。   只是做书记官时时不时就要记录的习惯被保留了下来,才旺平措有个什么感想就都会拿出纸笔,一笔一划的记下。这会儿得了空,就又在写着呢。   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旺堆这次是保持旅行新鲜感最长久的人,每次一休息,保准是撒丫子跑得老远,不到吃饭的点不回来,有的时候都会玩疯了连饭也不吃。对此,小白玛总是威胁他:   “不准乱跑,到处都是狼,狼会吃了你!”   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第一次出门的旺堆不怕狼,该怎么跑,还是怎么跑。   终于,撞到铁板了。   跟着大小姐出了家门有十天的旺堆,从来没有在这种看不见人烟的地方看见过人烟。虽然说没有规定就只能是他们在外面转悠,但是要真在外面看,这会儿还有工夫乱转悠的人还真没几个。   旺堆追着一只蚱蜢跑了很远。   这块没有河,没有给他可以看鱼的机会,所以他就只能在小草里面翻一翻,瞧一瞧。男孩子对于这些小虫子的,总是有一种难以想象的好奇心和执着,外加——   残忍。   一路上,被旺堆逮到的不知名的小虫子被肢解的数不胜数。   “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   面对央兰的反对,旺堆坚持自我:肢解自己的虫子,让央兰骂去吧!   今天的这只蚱蜢好的不像话,又肥又大的,一蹦起来老高,不把它逮住,简直对不起旺堆“虫子杀手”的称号!   为此,旺堆追逐着,很坚持的追着。   他趴在地上,撅着屁股,蚱蜢蹦一下,他就蹦一下。这只蚱蜢不仅灵活,还狡猾的很,似乎是知道身后跟着一个大杀手,因此有一种将旺堆逗着玩的感觉。   抓蚱蜢抓得认真的旺堆丝毫没有发觉,他此时已经进入了另外一批人的视野。   “诶,赤普哥,那里有个小兔崽子趴在地上乱蹦。”同样是汪觉土司侍从的加西因为负责开路,所以是第一个发现蹦蹦跳跳的旺堆的。   加西没有立刻去逮小兔崽子过来,而是先回头向老大赤普报告了一下。   他们的队伍此时并没有休息,因为主子的命令,他们仍然在赶着路,被要求直到太阳完全落山天黑以后,才能停下休息。   加西骑着马掉转了头,奔到了后面的赤普旁边说道。   因为骑着马,所以没一会儿,赤普也就看到了加西所说的趴在地上乱蹦着的小兔崽子。   赤普都看见了,那么他跟着的达杰索朗也就自然看见了,只是旺堆还毫无察觉的继续跟随着蚱蜢的步伐,蹦蹦跳跳真可爱。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小孩子?   荒无人烟不仅是对于旺堆来说的,对于达杰索朗他们来说也是同样。凭空出现的小孩子,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和埋伏?要不然……会是妖魔鬼怪变的?   达杰索朗不作声,静静的比了一个手势,接下来就只见他带来的人马全都驾着马,各自有各自的线路,最后,呈包围之势的竟然将旺堆给围到了一个大圈里面。   可怜旺堆依然不知道,因为这圈实在是有些大,再加上达杰索朗手下的人都是好手,真正弄起陷阱来,每个人驾着的马的马蹄声都几乎听不见。   连马都知道蹑手蹑脚了,旺堆被包围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大力士堪布被达杰用眼神下了命令,他正处在旺堆的背后。堪布第一个下了马,注意着脚步声的向旺堆走去。   旺堆屏气凝神的盯着肥蚱蜢。只见这只肥蚱蜢好像是蹦累了,找了一个小石子,跳在了上面休息休息。哈哈,这下可是被旺堆给逮住了机会。蚱蜢蹦累了,他还没呢!   一!   二!   三!   猛地一下,旺堆就被人给提溜在了半空中。   肥蚱蜢听见动静,一哆嗦,大腿一甩,走了。   眼前失去了目标的旺堆这下子傻了。   旺堆被堪布用大粗胳膊给抓着后领子拎了起来,荡漾在半空中,好荡漾。   这时才猛然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的旺堆,他发觉的太晚了。一抬头,周围全是骑着大马的男人。他急忙挣扎着大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脖子用力的扭着,眼睛都快看斜了的才艰难的瞅到了身后抓着他的人,瞬间吓得回头。妈妈呀,一头熊!   他是什么时候被这群人围住的,他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而且,这群人围着他做什么,是强盗吗,他又没钱!   一想到大小姐的人就在不远的地方,旺堆扯着嗓子就大喊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他还记得大小姐吩咐了不准对外人透漏他们的身份,所以只能“救命啊”“救命啊”的喊。   看到堪布抓着的东西似乎无害,达杰索朗带着人统统下马。   只听得齐刷刷的一阵响动,个个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的汉子们全都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在旺堆的眼里,就好像是一个个小土丘似的围成了一个院子,将他圈在了其中。   “救,救命……”冷不防的抖了抖,旺堆的声音小了,蔫了。原谅他,他害pia了。   各,各位弟兄,有话好说!~(_)~   达杰索朗站到了旺堆的身前。   “呦,这小家伙是被阿爸阿妈扔了吧?”   今日,达杰穿着光板的老羊皮无面料长袍,看起来结实厚重。腰带上面的扣上雕刻着一个巨大的狼头,凶神恶煞。还是扎人的毛寸短发,还是光洁的下巴不见一根胡渣,一双厉眼打量了旺堆一眼,便看不上的随意说道。   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还被他们如此轻易的制服,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可见是他多心了。   也是,这里还是他汪觉家的地盘,能有什么人敢设埋伏?   不过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出现在这里,也着实的稀奇。他知道有的忠诚于嘉吉家的人不愿意接受他的统治,而偷偷的跑去了雪贡家,难不成,这小孩子是被父母遗弃或是走散的?   正想到这里,又有了年轻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旺堆!旺堆!赶快回来吃饭!旺堆?!”   声音一传进耳中,众人的视线立刻转向声源,只见,一个青头愣小子正向这边走来。   正是小白玛来了。   原因是梅朵见到快开饭了,而旺堆还鬼混到不知道去了哪里,便打发了小白玛过来找一找。   小白玛走了很远,正在抱怨着旺堆这个小鬼头这次跑得怎么不见影了的时候,一见这平地上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大群大老爷儿们,立刻就止住了前进的步伐。   怎么回事这是?!   对比了一下力量强弱,小白玛很明智的选择了离达杰索朗等人远远的,只是,有个微弱的声音从这群威猛的草原汉子里面传了出来。   “白……白玛哥,我在这里……”   达杰轻悠悠的瞥一眼旺堆,虽然没有理由要听从,但是旺堆就是被震慑到了,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抿上了嘴。   小白玛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头。   这群人把旺堆给抓住了?   他们这是要……   抢劫?可是当强盗也不至于这么没有眼光吧,旺堆一看就知道连卖了他也不值几个钱的!   如果旺堆知道小白玛是这么想他的,会扑上去咬。   定了定神,小白玛知道自己不能现在回去。大小姐派他是出来寻找旺堆的,他不能空着手回去。就算他打不过这群人,但是商量商量,让这群人放了旺堆也行啊。再不成,起码他要稳定一下这群人的情绪再去搬救兵才是。   别他刚一转身,这群人就把旺堆给咔嚓了可怎么办?   手指头动了动,让僵硬的身子恢复一下正常。   最后,最后,小白玛鼓足了勇气,摆出了平常阿爸给人上刑时的架势,很是输阵不输人的朝对面吼道:   “你们是什么人,抓我弟弟干什么?还不快把我弟弟给放了!”   闻言,达杰索朗这边一点声音也没有。所有的人都拿看白痴的眼光看着小白玛,甚至于有的人的目光就像是再看一个死人。   敢这么跟他们的汪觉土司说话,活腻味了吧。   半晌,达杰索朗“呵”了一声。   这要是小白玛慌里慌张的奔过来,十分畏惧恐慌的向他央求着放了旺堆,或许吃软不吃硬的达杰索朗就还能放了旺堆走,但是现在小白玛这么一吼,把达杰索朗吼得有些不爽了。   给加西做了个手势,加西收到。   如今达杰改变主意了,他不仅不要放了小家伙,连这个大家伙也得抓过来!   立刻,加西就气势汹汹的就朝着小白玛给冲了过去。小白玛一见对面派出来了这么一个大汉恶狠狠的就朝他大步走了过来,便马上知道大事不妙了。这次是真的碰上抢劫的了啊——   扭头就要跑!   但是真可惜嘞,小嫩苗跑不过粗大树的,小白玛终于也被成功的逮住了。   “啊!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来人啊,救命啊——抢劫啦!”在小白玛一边狂奔,一边大声求救中,好好的黄花小伙子就被怪蜀黍给阴笑着的抓在了手里。   只是出来寻个人,小白玛哪里会知道能发生这些变故,腰间只有一把匕首,除此之外,再无利器!   一狠心,小白玛赶忙伸手向腰间摸去。但是不等他摸到匕首,有一只粗糙的大手就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将他的手腕给钳住了。这只粗糙的大手力气极大,钳住了小白玛的手腕后,小白玛连动都不能动一下,就更别提摸什么匕首了。   反抗,失败。   加西是个粗人,逮住了小白玛以后,二话不说的就先在他的脑袋上面打了几个巴掌,怒骂道:“臭小子,跑得还挺快!跑啊,你再跑啊!”   被打着的小白玛有骨气,怒视的瞪着眼睛:“你有本事放了我,我马上就跑!”   “嘿~”加西笑,“你当老子是傻子啊,放了你?呸!老子就是没本事,怎么样!给我走!”   说完就拽着小白玛的胳膊,拖着他向主人达杰索朗走去。   小白玛在心中怒骂:粗鲁,真粗鲁!不要脸,真臭不要脸!   加西将人带到了主子面前,往地上一扔,然后跨坐在小白玛的身上,从怀里取出麻绳,三下两下的就将小白玛的双手给绑在了背后。动作利索熟练,一看就是老手。   达杰索朗又是打量了小白玛几眼,听刚才这家伙说话,就知道他和身后的小家伙是一伙的了。   到底是什么人?一家子?逃难的一家子?   望向远方,当注意到远处有着隐隐约约的炊烟在空中依依袅袅的盘旋时,达杰索朗明白了,肯定是不远处有一批人的。   立刻,达杰索朗就打定了主意——蹭饭去!   而就在那有着依依袅袅炊烟的地方,这会儿,梅朵等人已经呼呼噜噜的快要吃完饭了。   “怎么人还没有回来?”梅朵奇怪,别是两个人都给迷路了。   才旺平措在旁边给梅朵放宽心道:“不用担心,没听见狼嚎,说明没危险。要不然就是旺堆走得太远,小白玛找不到了。我去找找,找不到我马上回来给你说,然后大家一起再去找。”   梅朵点头,答应了。   于是,才旺平措这个秃驴也出发了。   【待续】 第128章28日:混吃混喝的强盗   打定主意要蹭饭的达杰索朗带着他的人马慢慢悠悠的向着有炊烟的地方走去。   与此同时,才旺平措也向他们这里寻来。   “旺堆,旺堆?白玛,白玛!”   才旺平措一边呼喊着一边向前行进,不知不觉中,他也走得有很远了。直到,旺堆和小白玛听见了他的呼唤。   呐,旺堆和小白玛都听见了才旺平措的叫声,那就是达杰索朗这一群土匪也都听见了。达杰索朗等人都是牵着马在步行,速度很慢,一听见前方又在有人叫唤,全体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刹车很快。   “呦,这次来了个老家伙。”听这声音,平稳低沉,是个成年男子的感觉,达杰索朗笑着道。   旺堆个小嫩芽,小白玛一个小树苗,现在是才旺平措这个大树来了。   赤普闻言在旁边接着主子的话,笑道:“会不会是把人家一家子都给招过来了?”   其余人笑。   主子也太恶劣了,为了吃顿饭,竟然抓了小的抓大的,这会儿要是再抓那就是三个了,主子你确定人家等会儿给你做饭?   达杰索朗一瞥眼:“赤普,你去吧。”   “好嘞!”赤普应了一声,然后猫着腰的就去了。这次来的既然是成年男子,那就不能掉以轻心。   众人看着赤普走远,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赤普能够成为达杰索朗身边的第一把好手,功夫那自然是不用多说的。一般解决人的时候,这位老大都是不亲自上场,而是跟着达杰进行指挥的。照赤普的话那就是:唉,都是过去的英雄了,现在的战场是留给年轻小伙子们的!o(╯□╰)o   当然,赤普并不老,只是他的阅历已经很老了。赤普打十岁起就跟着达杰索朗奔东跑西,猎兔打鸟,练就出了一身的皮糙肉厚。前些年草原上乱的时候,赤普就在十几岁的年纪就已经早早的上战场了。别看如今才二十几岁,这经验可比许多老兵都要厚重的多。   这次赤普采取的是偷袭战术。对手是个同他差不多一般年纪的成年男子,既然这样,就要考虑到对方的力量问题。虽然跟他比是肯定比不过的,但是小心谨慎可是赤普的优点,至于马虎粗心大意轻敌什么的,那是属于大老粗的!   才旺平措跟刚开始的旺堆一般,对近在咫尺的危机毫无察觉,依旧在大声的呼唤叫嚷着:“旺堆,白玛!” 八*零*电*子*书 * w*w*w*.t*x*t *0 * 2.*c*o*m   赤普靠近了一瞧,呦,还是个秃驴喇嘛嘞。顿时有了自信心,因为这和尚呢,整天不是打坐就是念经的,从来没有做过苦活,想必会跟个娘儿一样好推倒。   好推倒呀,好推倒。   抱着“喇嘛好推倒”想法的赤普,静悄悄地靠近了才旺平措。一见到对方一点警戒心都没有的,登时大吼一声“啊——”,蹬腿就扑了上去!   声势比堪布去抓旺堆还要大,还要汹汹!   只见赤普就如同一只扑向猎物的老虎似的,高举着两条胳膊,伸出了利爪,张着大嘴咆哮着就朝才旺平措那看着瘦弱的后背盖了上去。结果——   苍天呀,老天无眼不遂人愿害得英雄竟折腰啊!   折腰的却不是才旺平措,而是跟一只色急的大老虎一般的赤普呐。   就在赤普信心满满,还带着小得瑟的就要捕获猎物时,才旺平措耳尖一动,猛然转身的同时后退两步,“蹭蹭”地就正好避过了赤普的攻击范围。   什么千里闻音的神话功夫那都是屁话,才旺平措就是在赤普要扑向他的时候才听到了风声。   修行时的静心宁神倒是让才旺平措的感官变得十分的灵敏,他感知到了风告诉他的危机,因此一回身,便正好让赤普逮了个空。   匆匆后退的几步站定,才旺平措怒视:“什么人,你无缘无故的偷袭贫僧,是要做什么?!”   “吧嗒”,扑了个空导致以如同一只被下油锅般的老羊姿态摔地的赤普,一个打滚,赶忙翻了起来。   真丢人。   赤普黝黑的老脸偷偷的红着。   怒吼回去:“臭和尚你管我是什么人,就是来抓你的!”   说罢,又是作势要扑过去逮人。   闻言,才旺平措顿时明了:“你是强盗!”   “啊,旺堆和白玛也是被你抓去了?”才旺平措想清楚了,既然判断出了来者的身份,便立刻开启了度化模式,“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呐!”   正处于攻击状态的赤普,动作暂停了一下。呃,苦海?他这是,被人说教了?   不屑:“废话少说,老子……”   赤普刚刚才抓到才旺平措的美臂,才旺平措就一翻袖子,直接就将身后的披袍给抽到了赤普的脑袋上。红色的袈裟就像是天幕从上掉了下来,直接就把赤普的头给捂住了。在赤普眼前一片乌黑,赶忙伸手要把头上蒙着的布给取下来时,他只感觉一双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狠狠的一拧!   “啊——”铁汉子赤普叫了!   他挨过多少刀子砍弓箭戳的都没有叫过啊,如今就是被这个秃驴用手一拧,他竟然就叫了?鬼知道是惊讶的还是疼的,反正他是叫了啊!啊!   才旺平措乐了:“叫啊,你再叫啊!兔崽子,贫僧好言好语相劝,你不知悔改不说,竟然还向出家人出手,这实在是连佛祖也容忍不下去呀!”   赤普不叫了,不服气的大叫着:“行了吧,少说那些有用没用的,你不就是想揍我吗,你动手就是了,哪来的那么多屁话!”   他赤普也不是什么认不了输的人,他承认这次是他大意了,呜,明明之前说好不轻敌的嘛。不过,让他认输可以,让他服气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动手吧,要打快打,打完了主子就来给他报仇了!(没出息。)   闻言,才旺平措一瞪眼:“哎呀,被你看穿了?”   没错,才旺平措他就是想揍人。   言罢,很是臭不要脸的对着赤普就是一顿胖揍。赤普被蒙着脸,又被钳制着,压根就是无力反抗。   在“嗷嗷”的喊叫声中,赤普你就承认了吧,你就是一个大老粗。   好一会儿功夫过去,才旺平措才终于好不容易的发泄完了,而他最终也是被达杰索郎的一群人给包围了。不过,他不后悔。自从雪贡家出来以后,虽然说是得了解放,但是心中总有一股抑郁之气发泄不出,憋得他胸闷气短,吃不香睡不好的,难受不已。自己人不能碰,踫见陌生的普通老百姓那就更是下不去手了。而今儿个好嘛,可算是让他逮到一个恶棍,可以好生的教训一顿!   因而,面对眼前的这群恶徒时,才旺平措堂堂正正的一派正经,毫不嫌躁。就没见过和尚打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   对面中有人愤笑了:“没想到啊,还是个恶和尚。”   另外有人接话:“赤普哥,你不行了啊,连个喇嘛都打不过了!”   哄笑声起,看来有“喇嘛好推倒”观念的不止赤普一个人。   确实,在普通人的印象里,和尚一般是文人,而不是武将,当然,特殊的武僧除外。可是,人们没有注意的是,就算是和尚不练武,那整天砍柴跳水打扫寺庙的哪一样不算是体力活?才旺平措正是做着这些杂事做了十年过来的。另外,他也跟着师父学了些功夫,半个武僧还是算得上的。   再者说,赤普这次确实大意了。   不过,别人哪里能知道是才旺平措深藏不露,见着的就是赤普被喇嘛制服的死死的嘛,因而纷纷嘲讽大笑,嘻嘻哈哈的乐成一片。   赤普怒了:“谁再笑,老子揍死谁!”   大家缄了口,可是随后还有人不买账,依旧“呵呵”笑了两声。赤普一听,是主子的,啊,那不要紧。   从赤普的话中,才旺平措可以猜测出他手中的这个人在面前这群人中的地位,而从达杰索郎仍然还笑的勇气中,他判断出笑着的这个人可能就是这群人的老大了。   于是,他道:“喂,对面的,我把他这个人还给你们,你们把我的两个弟弟放过来!”   多么划算的交易,还是以一换二呢。   本以为他手里的这个人能值点砝码,但是才旺平措不曾想,对面的老大竟然对他手里面的这个人的生死不管不顾!   对面那个一看就扎眼得厉害的男子轻笑两声,毫不在乎的道:“那个人我们不要了,你带走吧!”   音一落,达杰身边的加西就附和着主子的话,狂笑着:“哈哈,啊,就是,那个人你赶快带走吧,吃得那么多还干不了什么活。现在连个喇嘛都打不过,太不中用了!我们不要他了!”   向后一招手,达杰索郎这边的人就纷纷的大叫着:“是啊是啊,你快带走吧,我们不要了!”   “赤普哥,走好,有你吃饱饭的地儿了!”   “嘿嘿嘿嘿……”堪布光看着傻笑。   这些人这不讲义气的行为让才旺平措犯了傻,这,这……他一把将自己的披袍从赤普的脑袋上取下,赤普得以重见天日。   才旺平措有点犯傻了的向赤普问道:“你……和他们真是一伙儿的?”   而赤普则是很有骨气的一梗脖子:“不是!”   音一落,不等才旺平措瞪眼,对面的人就立刻又开始叫唤了。   “主子,主子,赤普这是叛逃啊,主子!”   “赤普哥,叛逃的好!你一走,我就能跟着主子了,谢谢啊~!”   才旺平措无语了,这一伙人讨厌的,逗他玩呢?!   怒了,一把揪着赤普就朝包围圈外面突。找大小姐去!   包围着的人看向达杰索郎,达杰摆了摆手,示意放行。也不能做得太绝了,就先让赤普过去讨点饭吧。   才旺平措心惊胆颤抖的拽着赤普回去了。他走一路回头望一路,确定身后那批恶棍没有追上来后,才放心的带着赤普回了营地。一见到大小姐,便立刻扯了嗓子报告:   “小姐,旺堆和白玛被一群强盗给抓住了!”来到大小姐面前,将赤普扔在了地上。当然,赤普这体型跟小白玛可比不了,小白玛能被加西给推倒在地上,赤普可不行。赤普被推得一个踉跄,倒还是在梅朵面前歪歪扭扭的站定了。   一看清面前的小姐,赤普顿时傻眼。   梅朵虽打扮的不华贵出众,但是本身的模样就不止是出挑这个级别的。吃了饭,又洗了一把脸,看上去就更是没有赶路中的疲惫和憔悴,发光的亮眼。   赤普发誓,除了他之前认定的那位女主人外,他还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能长得如此漂亮!白皙透嫩皮肤看着就是滑溜溜的,一双眼睛水润润的,明明应该是娇美讨喜的眼睛,却硬是被这个小姐用着淡漠的眼神看着,这种冷冷美美的感觉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高贵冷艳?!   半晌,赤普从口中憋出了两个字:“漂~亮!~!”   而就在他惊艳着梅朵的容貌时,他只顾着注意着梅朵眼中的高贵冷艳了,却没有察觉梅朵看见他时的惊诧。   赤普?!   梅朵惊了,这人就是赤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就在她身后帐篷里面玩耍着的蓝宝,梅朵稍稍慌乱。她赶忙镇定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才旺平措答道:“旺堆和白玛被一群强盗给抓住了,这个人要来抓我,但是被我给抓住了。”   听了才旺平措的话,梅朵不禁侧目,啧啧,赤普是什么德行她清楚得很,这才旺平措能把赤普给制服了,深藏不露呐。   呃,等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被她给忽略了……   !   梅朵终于意识到了!赤普在这里,天呐,达杰也在!   什么强盗,八成是达杰带着他的那批人吧?   铁定又是打算混吃混喝的!   讨念!〉_〈   一想到达杰索郎或许就在附近,梅朵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好紧张好紧张,要不要见一面的,看一眼,要不然就看一眼?哎呀,万一要是看了一眼忍不住了可怎么办,明明不愿意再将他搅和进来的!   梅朵脑子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此时,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她也同样极其的思念着达杰。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见他,可是真的好想再看一眼,就一眼!(咬手帕!)   这时帐篷里面的蓝宝似乎是被谁逗弄得高兴,“嗷嗷”地嚎了两嗓子,梅朵立刻紧张!   赤普他……   果不其然,连大老粗的赤普都察觉到了。听见了那帐篷里面的獒叫,他很敏感的一皱眉,这叫声,好耳熟哇。   见他察觉,梅朵快速的开口转移视线:“啊,强盗啊,不是吧,汪觉家的地盘上还能有强盗?”   一说这话,赤普马上就被她转移了注意力,忘记了那熟悉的叫声,转而反驳道:“谁说有强盗的,当然没有!”   呦,还挺有家族维护感的。   “那你是……”   赤普红了脸:“我们,我们只是饿了,来,来……”来抢吃抢喝的。   果然!   如果达杰在眼前,梅朵真想讽刺他一下:臭毛病,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劳动人民很不容易的知不知道!   就达杰手下那批人,吃起饭来是狼吞虎咽,气吞山河的,往往就是一顿饭吃掉人家几天的干粮,通常就是他们饱了,恩人们要勒紧裤腰带!如今,竟然还敢犯到她的头上了?   她,她!   “哦,平措,你带他去吃饭吧,等会儿要是也来了人,就叫拉珍给他们做一顿吧。”呜,还是狠不下心。   “小姐,这……”才旺平措当然不愿意。   梅朵摆摆手:“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帮着点吧。”   赤普大赞:“这位漂亮小姐的心就是善啊!”   善你个大头鬼!   翻了赤普一个白眼,梅朵赶忙进了帐篷,坚决看好蓝宝,并且不再出来了。   赤普不明白这位美丽善良的小姐为什么要翻他白眼,只是嘿嘿的笑了两声,一边被不情愿的才旺平措带着去填饱肚子,一边还心想着漂亮的姑娘连翻白眼都那么漂亮。   哎呀,这位漂亮的姑娘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呦,这要是看上他了可怎么办,虽然这年纪是小了点,恩……也行,他不嫌弃!   “给!吃死你!”   将赤普带到方才吃饭的地方,往他的面前狠狠地摔上了干粮,才旺平措恶狠狠地道。   阿弥陀佛,和尚你要仁爱,怒什么怒。   赤普也不在意,拿起干粮就吃,边吃还边对看守他的才旺平措嘟囔道:“来碗热汤嘛,呐,我看见这剩下的了,你不要告诉我吃完了。”   气憋。   给赤普舀了碗热汤后,才旺平措一边抱怨着厨娘今天烧这么多汤干嘛,一边愤怒而悲哀的想着,要是等会儿那群强盗来了,肯定也都是这德行。   大小姐也太仁慈了,这种人怎么可能不是强盗嘛!   唉,不行,他得叫人防着点。   就在赤普在梅朵这边胡吃海喝的时候,另外一边的达杰索朗等人见等了这么长时间赤普还没有回来,就知道那小子又得手了。   “他妈的,赤普哥肯定又在吃独食了!”   “主子,咱们也赶快过去吧,这次说不定有肥羊啊!”   “就是就是,主子,饿扁了都。”   手下的了一个个的在哭饿,纷纷愤怒地骂着赤普这家伙每每都占便宜。扫了一眼后,达杰索朗让堪布和加西看好手中的人质,点点头。   接着一群人飞速上马,向着赤普前去的地方疾驰而去。   【待续】 第129章28日:男神来了   就在赤普在外面胡吃海喝的时候,梅朵端坐在帐篷里面,揪着蓝宝的耳朵耳提面命。   “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听懂了没?你知道不?你说句话啊倒是!”   蓝宝要是能说话,天就要下红雨了。   蓝宝被抬起了两只爪子,搭在梅朵的两只手上,一张毛茸茸的獒脸充满了不耐烦。哎呀呀,真的是烦死了,不就是今天直到明天走的时候都要在帐篷里面呆着嘛,这点小事,唠唠叨叨,唠唠叨叨的,够不够念叨。   唉,主人每个月总是有那么几天不正常。……恩,这个月肿么提前了?   梅朵用手指头艰难的板正蓝宝嫌弃她的脑袋,怒吼道:“你认真一点!”   蓝宝快要被吓哭了。它真的是不明白主子遇到什么仇家了,干嘛要这么折磨它?   “唉,”梅朵叹气,“真是对狗弹琴。”   一抬大爪子拍上了主人的脸,趁主人吃痛,蓝宝赶忙跳开,离她远远的。主人你知道你是在对狗弹琴就好!   看着一眨眼就跳到了丹西身后的蓝宝,梅朵虽无奈,但还是心中着急,依然不忘嘱咐的道:“有人叫你蓝宝你统统不要理,知不知道?”   蓝宝抱着丹西的大腿,谄媚的蹭着。想吃肉,想吃肉,嘿嘿。   蹲下身子摸摸蓝宝的头,然后丹西又站了起来。=_=她可看不懂蓝宝是啥意思。   自从刚才主子进了帐篷以后,就一直在教训蓝宝,教训的话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央兰和丹西不明白,央兰张口问道:“那小姐,我们叫蓝宝它也不能答应?”   梅朵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直接道:“你们不准叫它蓝宝,反正它在帐篷里,你们有事到它面前说就好。况且,能有什么事。”   “哦。”央兰和丹西明白了。   看着小姐愁眉不展的模样,丹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样子是有人要来,认识蓝宝?   唔,难不成是蓝宝原来的主人?   丹西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不过看小姐这么严以防范,再三警告的模样,她知道还是按照小姐说得来好。   此时,有点脑子进水了的梅朵忘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厕怎么解决?她模样都大变了好说,蓝宝呢?干净讲卫生的蓝宝才不是喜欢在帐篷里大小便的獒呢!   太阳已经渐渐地落山了,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赤普吃噎到了大口喝汤的咕咚声,伴随着才旺平措一直忿忿不平的鼻哼声,达杰索朗带着他的人就像是一支军中小队似的来到了雪贡家众人的眼前。   “啊,好俊的男人!”   在外面等待着哥哥回来的金娜央美还没来得及躲闪,一匹纯白色虽然有些脏污但是依然高俊修长大马随着一声马啸,正正的在她的面前停下。   马身矫健,身子上下肌肉饱满有力,金娜央美一抬头,马上之人以一种桀骜不驯的姿态就冲击到了瞳孔之中。   落日的余晖洒在了他的身上,他笔直的坐在马背之上,没有丝毫勒紧缰绳要马匹停下时的防范和紧张。肩膀很宽,虽然是穿着厚重的衣服但那倒三角却被腰带给偷偷地暴露了出来。   这男人一只手拉着缰绳,另外一只手撩着马鞭,口中长长的一声“哷——”,身后跟随的众人统统一致停马。   金娜央美站在原地完全看呆了,在她过去的十五年里,她从来没有过“美男”的概念,她只是觉得才旺平措这个喇嘛的模样就挺正常的,她的哥哥小白玛有点瘦弱,隔壁对门的那几个小伙子也都差不多,没有谁能算得上差的。她唯一觉得算得上好看的,那就是和二小姐走到一起的木匠果日边巴还有大小姐的未婚夫麦其二少爷了。   不过麦其二少爷长得不像爷儿们,木匠果日边巴又好色,况且她以为果日边巴那个样子在男人里就已经封顶了,没想到!   果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男人外面还有一种叫做“美男”的生物!   就在金娜央美看呆眼了的时候,达杰索朗利索的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一下马,便看到了站在面前有点走神流口水的姑娘。   “恩?”达杰索朗挑眉,才发现有个人的疑惑道,“从哪里来的小丫头?”   金娜央美激动的都要说不出来话了,男神对她说话了喂!   ……呃,当然,金娜央美是不知道什么是“男神”的,她只是心脏“咚咚咚”地直跳,阿爸呀,有个英俊的男人跟她说话了,她现在也已经是大姑娘了,应该可以回话的吧?   恩,回点什么好呢?说她就是一直站在这里的,还是说对不起,还是说她是从雪贡家来的?   恩……   “来来来,吃饭吃饭了!”   然而不等她回话,达杰索朗就一扭头,扬手招呼身后的手下们了。紧接着,在雪贡家一干人等的瞠目结舌下,这群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而来的人光明正大的冲入了他们的营地,很有主人范的各自招呼着,并且竟然还很是气派的指挥着雪贡家的家奴?!   “哎呀哎呀,赶紧上酒上肉!”   “饿扁了,好饿啊,来吃的啊!”   “混蛋,赤普,你小子是饱了?”   一群人眼尖的就看见了吃得风云残卷的赤普,立刻围了上去。有看见才旺平措的,还很是哥俩好的在才旺平措的背上拍一拍:“嘿嘿,兄弟,都是自家人,表介意,表介意,自便,自便!”   自便你个奶奶个嘴!   才旺平措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这要真是请这群人吃饭,他们能不能活着到麦其家还真是两说。   被这群人以着野蛮搭货方式运来的小白玛和旺堆,此时还像麻袋一样搭在马背上,而带他们来的饿鬼早就把他们两个给忘了。   “金娜,快过来扶我下去!”   本以为见了亲人就是见到曙光了,但是等了半天都没见有人前来解救。扭着脖子向前看去,只见金娜央美正不知道往哪里看着呢。   小白玛怒,赶忙大叫。   在这吵吵闹闹的声音中,金娜央美没有听见,倒是赶过来的才旺平措注意到了,伸手在金娜央美的眼睛晃了晃:“喂,小姑娘,你哥哥还在那边困着呢。”   “啊?啊!”金娜央美回过了神,慌张的回头扭身去解救亲哥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的将旺堆和小白玛从马上拽下来,解开了绑着两个人手脚的麻绳。   他们在这边忙活着,那边达杰索朗的一批人则是因为雪贡家的人没有大小姐的吩咐而不给他们食物在大吵大嚷。家奴白宗慌慌张张的到大小姐的帐篷前面去问。   “小姐,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大伙人吵着闹着要吃饭啊!小姐,咱们会不会是遇上劫道的了?”   而在白宗向梅朵报告的时候,别看达杰手下的那批人吆喝这个怒骂那个的,但是注意力全都放在这边的帐篷这里。一看就是主人家在那帐篷里,他们虽然泼皮无赖、混吃混喝,但是好歹也要注意一下主人家的感受嘛。   帐篷里,自打外面开始出现马蹄声时,梅朵就知道达杰索朗等人来了。   没过一会儿,巨大的吵闹声都能形成风暴把梅朵的帐篷给吹跑了。   央兰和丹西一听见这动静,大惊。央兰更是跟草兔一样“嗖”地一下就窜到了外面查看是什么情况,瞬间,又“嗖”地给窜了回来,并且哭丧着一张脸:   “小姐,咱们遇上土匪了。”   梅朵无奈的叹口气,达杰你瞧瞧,这就是你伟大的形象。   “没事,不过是一伙人过来求一顿饭罢了。”梅朵如此安慰着。   丹西没有出去瞧热闹,而是负责任的紧盯着蓝宝。大小姐不让蓝宝出去,以防蓝宝调皮不听话,还是她来看着吧。   听到外面家奴的问话,梅朵给央兰甩了甩手,央兰便出去给家奴白宗传达大小姐的意思。   “小姐说了,让厨娘拉珍给他们做一顿吧,让他们吃完了就走,别停留!”   闻言,家奴白宗便哭丧了一张脸,他哪能有那个勇气给那群汉子说“吃完了快滚,少打扰我们休息”呀。可是无奈,只能颓废的应了一声。   磨磨蹭蹭的寻到了此时也是手足无措的厨娘拉珍,吞吞吐吐的交待了大小姐吩咐的话。厨娘拉珍一听,这下犯难了,大嗓门一扯就是:   “请他们吃一顿那得吃多少啊!小姐为什么要请他们吃一顿啊!”   这嗓门大的,一个人的声音完全可以压过一群汉子们的。   于是瞬间,场面寂静。   视线一直跟随着家奴白宗的土匪等人,自然也是听到了厨娘拉珍爆发的话。拉珍正常说话他们都能听见,就更别说拉珍咆哮了。   静了静,加西等人偷偷的在达杰身边道:“这家的主子还是个小姐嘞!”你全寨都是小姐!   “见都没见,就说是要请咱们来吃一顿。”   “大气!”   “胡说,别是被赤普哥给迷住了吧?”   又是哄笑。本来还在借着这群人的装扮气质来判断这是些什么人的达杰,在听到这些话后,也是禁不住的笑了笑,转头对着赤普道:“喂,真看上你了?那你就留在人家着吧,恩?”   正凭着自己先来还有东西吃的赤普一听这话,立刻呛了声,黑脸通红。   灌了一口汤,将口中的东西悉数咽下。   而后,赤普皱着一张脸,认真的思考着,好一会儿后,才重重的点头:“恩,我觉得也是。”   不要脸!   加西以下犯上的一巴掌就拍到了赤普的脑门上:“你还真好意思说!”   赤普翻了个白眼给他,别羡慕!   又喝了一口汤后,赤普想起来什么,两眼发亮的对着主子道:“主子我给你说啊,这家的小姐可漂亮啦!”   那语气,十年没见老娘,再见都没这么激动。都快要吼出来了。   于是,本来就稍显安静的场面一下子就又被点燃了。   “真漂亮啊?”   “赤普哥,你别仗着只有你见过就瞎说啊。”   那头厨娘拉珍在吼完以后,还是无奈的接受了大小姐的命令,幸而灶台都还没拆,拿了点食材,就又掌勺烧饭去了。   家奴白宗又气又蔫的来到了土匪等人近旁,像个服务员一样等待着传唤。   才旺平措和金娜央美两人解救了旺堆和小白玛以后,就让金娜央美带着这两个人质到别的帐篷里去休息了,他重新回到达杰索朗等人的旁边,和几个家奴站在一起,以防这群人突然生事。   这群人说着小姐长得是什么模样,越说越过分了。   “赤普,能看上你的肯定是个丑八怪!”   “就是就是,次旦说得对,赤普哥你就别吹了,人家的小姐要真是漂亮,能看上你啊。”   赤普怒,咋能这样侮辱人格涅?   “少看不起老子,等那位小姐出来你们就信了!”说罢,赤普还很感慨,“人家小姐又漂亮又好心的,娶回去当女人也不错!”   这话听在他的同伙耳里没有什么,但是听在雪贡家的家奴耳朵里,那可就是大不敬了,这叫侮辱他们的主子。   哪里来的臭家伙,还敢说娶他们的大小姐做老婆?啊呸!也不看看你自己长的那叫什么样!   首先就是一直怂着的白宗怒了:“吃东西还塞不住你们的嘴!我家小姐还不是你们能说的,吃完了快滚,少打扰我们休息!”   其余的家奴震惊了,白宗哥你真汉纸!   而吵吵闹闹的赤普等人被这话给堵了,他们也就是开开玩笑嘛,那小姐又不在,说都不能说?   被一个家奴骂了,这群人里马上就有人被挑起了火气要对骂干仗,但是达杰索朗一个眼神压下来,便又不得不将气给忍了下来。   他们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借食,就该缩着脖子做人。   这一刻,赤普等人心里疯狂的呐喊着:主子,出门带个厨娘能死啊!   达杰给白宗打了个手势,道了歉:“抱歉,我手下的人嘴大,我们吃完了就走。”   见到还算有个人模人样的,白宗哼了一声,退后不理会他们了。别看模样傲气的,实际上两条腿都在抖呢。妈呀,他从来都没有干过这种长威风的事。爽!   ……就是有点后怕。   很快的,厨娘拉珍就做好了一大堆的东西摆在铺着布子的地上,几乎每个人的面前都是一大堆。大小姐虽然说了让这一群人吃一顿,但是这吃什么还是由拉珍决定的。一看这群人不顺眼,拉珍就拿出了最简陋的东西给供应。   干饼子,青稞稀饭,土豆泥……反正是没见什么荤腥。只是,最后单独的给达杰索朗一人上了羊排,还是挺大的一块,看得其他人口水直流三千尺,纷纷暗叹,还是主子的魅力大啊!   不过,拉珍边给达杰放羊排的时候,边说着:“多俊的小伙子啊,你怎么会跟这么一群人混在一起,听老阿妈的话,赶快离他们远远的,一群没出息的!”   厨娘拉珍才不怕呢,她是做饭的,有本事杀了她。   达杰索朗不应声,也不拒绝,拿起羊排就啃了起来。手下的一群人汗颜,还不要主子跟他们混在一起嘞,他们只求主子放过。   因为这伙人现在嘴巴被占住了,所以出现了难得的安静和仅剩下咀嚼喝汤的声音,厨娘拉珍劝服达杰索朗的话语梅朵在帐篷里面隐隐约约的就可以听到。听完,感到好笑的摇着头。   那人就那德行,也没出息。   旁边的央兰想看热闹,胆子还小不敢独自出去,缠着梅朵就想出去见一见土匪长得是什么模样,梅朵自然是不会去的。央兰见纠缠不过,就又去缠着丹西,而丹西自己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看守蓝宝的活,当然也不愿意,最后的结果就是央兰郁郁寡欢一直等到外面都人声渐灭,金娜央美来帐篷里给梅朵报告情况的时候,央兰才逮住了人。   “金娜姐姐!”央兰跟出笼的小鸟一样飞到了金娜央美的面前,“外面什么样,你带我出去瞧瞧呗!”   金娜央美拍拍她的头,先把她撂倒一边,而是给梅朵汇报了一下旺堆和小白玛没什么事情的情况。梅朵点头表示知道了,见得央兰吵得头疼,便让金娜央美带着她出去看一看,谁料,一说到这事,金娜央美的眼睛就像是见到了肉包子的狗似的,“刷”“刷”的就亮了!   “小姐,那群人里面领头的男人好俊啊!我,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   知道金娜央美说的是谁,梅朵垂下了眼皮,装作不在意,实际上竖起了两只耳朵道:“哦?”   金娜央美连连点头:“真的,真的!可有气势啦!”   央兰在旁边急着:“金娜姐姐你快带我出去嘛!”   金娜拍她:“哎呀,你一个人出去嘛,怕什么。再说了,他们人都走了。”   “啊?走哪里了?”   “就在咱们旁边,也开始搭帐子了,看样子是打算和咱们在一块过夜呢。”   停,停!快停!她要听达杰索朗的事情好不好!梅朵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楼歪了,正回来!   但是眼前这两个小妮子思维跑得太远。无语,梅朵只好发话,将话题给扯回来:“啊,那,那人跟麦其二少爷比,怎么样?”诶,诶,怎么扯到仁青诺布了?   金娜央美很认真的想了想,很纠结的回道:“好像比不了。”   当然比不了!   梅朵心中有个小人,很满意这个回答的点着头。达杰索朗是什么人,不敢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但是,说是这片草原上最优秀的男人也是不为过的。长得俊,身手好,头脑也精明,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难寻的好不好。   可是仁青诺布呢?   梅朵都禁不住的想嗤笑一声了。仁青诺布那家伙细皮嫩肉的,哪里有汉子的气息!   果然不仅是她这么想,金娜央美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金娜央美把仁青诺布的地位抬得有些高呀。   只听得金娜央美道:“麦其二少爷长得白白嫩嫩的,很……呃,美,不像人,但是外面那个人俊啊,一看就是个男人啊,野得很!”   仁青诺布,是仙,不是男人。   梅朵没了话说。   最终,央兰还是在金娜央美的带领下,到外面转了一圈,可惜只能瞧到旁边那群汉子们火速劳动、三下两下就搭完帐篷的身影,至于金娜央美说的帅哥,没见人影。   央兰好生失望的回来了,对于没有见到金娜央美口口声声的俊男,表示伤心极了,对此,梅朵还是抽空调侃了她一句:“不错,已经知道看男人了。”看的还是她的男人。   央兰脸红红,害羞的大声嚷着:“小姐你不要乱说,我还小呢。”   可爱的丹西在旁边冷冷的道:“不小了。”   呵呵。   渐渐的,黑夜降临了。无论是雪贡家还是达杰索朗带的人,都燃起了火堆,派着各自的人守夜。   终于,在人马困顿统统陷入沉睡休息的时候,蓝宝——尿急了。   o(╯□╰)o   【待续】   ------题外话------   ~(@^_^@)~   是不是想看两个人见面啊?   嘿嘿……   不可能! 第130章29日:姑娘,你是?   蓝宝尿急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就代表着它会违反主人给它的规定。要排泄,那么爱干净的蓝宝就必须要去寻一个值得它大小便的地方去解放自我。   此时,深夜,丹西已经睡着了。   见之,蓝宝大喜,但是可不敢轻举妄动。帐篷里面打了个通铺,梅朵睡在最里面,央兰和丹西睡在靠门口的位置,而蓝宝则是被重点监控的睡在梅朵和两个侍女中间。一旦蓝宝有个什么动静,有很大的可能会被人发觉。   因此,尿急的蓝宝只是睁开了眼,没有动弹。   睁着眼睛静静的等待了老半天,左边,主人睡得安稳,右边,侍女睡得香甜,外边静谧无声,连风吹过都听不见。蓝宝伸出了一条狗腿,试探了试探,木有动静。   好哒!   另外一条狗腿伸了出来,蓝宝一哆嗦,但见旁边的主人翻了个身,但是似乎并没有察觉。于是放心了。接着更加小心,更加谨慎的在毛毡子上磨蹭着两只前爪,最后悄无声息的溜到了帐门口,狗嘴一叼,帐门漏了个小缝。于是很快速的将帐门一甩,小小的身子便像是一个大雪球似的滚了出去。   帐篷外,除了守夜人和火堆,到处都是黑漆漆裹上了一层银亮亮的颜色。在这空无一物但却面积辽阔,荒凉无垠的地方,真正的天圆地方。   黑色的天空就像是一个大锅盖将这个世界都扣在了锅里,仅有浩瀚如同银河的繁星和夜晚的太阳还能够让人知道,头顶上方就是苍穹。   蓝宝很巧妙的避开了守夜人那因昏昏欲睡而已经一片漆黑的视野,在湿湿润润的草地上小跑着步,直到来到了让他满意的一个地方,然后开始伸出爪子刨坑。   这个家伙,还知道挖坑呢。   而与此同时,有另外一个人也起夜了。   达杰索朗。   但是,他起夜的原因和蓝宝可不一样。正睡得安稳的达杰索朗纯粹是因为听到了帐篷外面有一种轻微的响动才起身的。   那响动擦着他的帐篷边而过,如果不是在这夜里如此的寂静,达杰索朗是绝对不会听到这动静——那是不长眼选错了路的蓝宝,四只爪子从草地上蹦跶的动静。   达杰跟蓝宝一样,都是狗耳朵。   可是,蓝宝却没有达杰那样的谨敏,至少在此时,在这个它正专心刨坑的此时。   蓝宝的两个爪子运动的很灵活,刨起坑来又快又好,坑还很圆,就在距离它不过三四米的地方,达杰索朗正借着清冷的月光,死死皱着眉的看着。   眼前的这条獒难道不是海蓝兽吗?虽然身上的毛发还没有显示出天蓝的色彩,但是这形态、这模样和这白顺的毛发统统说明了它的身份。更重要的是:这相当熟悉的姿态和毛病!   这绝对是失踪了已经有快一年的蓝宝!绝对是!   达杰索朗的厉着眼,两个拳头握成了铁块。如果不是过去梅朵曾经说过“如果我走失了蓝宝去寻,千万不要束缚它”,他又怎么会允许梅朵的东西流落在不知名的地方,又被不知名的人所收养?   海蓝兽这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如果主人死去,海蓝兽也会成为孤魂野鬼,到处漂泊去寻找主人的踪迹。他不会相信蓝宝认了这家小姐为主,蓝宝不是一个没有忠诚的东西。   那么,是这家的主人用什么特殊的方法将蓝宝留下吗?   能是什么方法,他要将蓝宝换回来。   思索至此,达杰索朗便决定就连今晚都不会把蓝宝留给别人了。见到蓝宝解决完毕,张口就唤道,要把蓝宝拐进他的帐篷里。   “蓝宝。”   你们认为蓝宝它不知道有人来?   再不机敏也比猪机敏好吗,闻闻味就知道是谁到了。之前蓝宝在一边方便的时候就一边思索着,这个家伙平常总是跟主人出双入对的,抢了它很多风头,这好不容易主人不鸟他了,真是再好不过。   恩,万一他叫它怎么办?   对了,主人说不管是谁叫都不要理的。啊——原来主人也不想理这个家伙的啊,真棒!   于是,达杰索朗饱含深意的一句“蓝宝”,不知道落到了那个坑里,反正蓝宝是绝不会认为这声是在叫它的。   达杰皱眉,蓝宝它怎么……难道不是?   不可能,这个模样还有这欠扁的感觉,除了蓝宝绝对不会再有另外一条獒拥有。   “蓝宝,我是达杰索朗,你不过来?”他又道。而结果是同样的,蓝宝依然不理会他。   就在达杰索朗第一次叫出蓝宝的名字时,帐篷里面本来安睡着的梅朵瞬间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清明。   乌黑的眸子在帐篷里面宛如一汪古潭,幽深见不到底。当辨别出了外面叫蓝宝的声音是何人的后,眼眶狠狠的一紧,半丝睡意也无了。   真该死,还是被他发现了。   梅朵赶忙坐起了身子,草草的将旁边的袍子给披上。   她压根就没有睡得安稳,一直在担心达杰索朗的事情。而之前蓝宝的动弹她也能感受得到,只是觉得这大晚上的,蓝宝出去方便一趟应该不会就那么该死不活的碰到些什么人,于是就没管。但是这达杰索朗的感官也太清明了,狗从帐篷外面跑过去都能知道,他干脆看门去吧好不好?   从整张的毛羊皮里面钻出来,梅朵也不摸摸头发整一下仪容,就这么轻手轻脚的绕过两个侍女,掀开帐门,也出去了。   顺着第二次达杰索朗询问蓝宝的声音,梅朵静静的走了过去。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步伐,因为她知道对于有着一对狗耳朵的达杰索朗来说,她的掩饰毫无意义。   在达杰索朗皱眉深思这蓝宝是犯了什么病时,借着月光,梅朵进入了他的视线。   梅朵是胆怯的,是紧张的,但她也是最能够故作镇定的。她没有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那个高大冷峻的男人,而是目不斜视的直接向蓝宝走了过去。   解决完了,正巧主人也来了,蓝宝很是讨好的“呜呜”了两声,表示它不是故意打破规矩,实在是憋不住了,主人你的要求也太苛刻了。   蹭到了主人的腿边,磨了磨,卖了卖乖。   一直注视着的达杰索朗咬紧了牙。他承认,这个姑娘的背影很美,就好像只能在夜晚才会降临人间的仙女,因为可以不引起人们的围观。但是!再美那也是背影,蓝宝这个家伙为什么会如此恬不知耻的用着对梅朵撒娇的姿态去对这个女人?!   这一刻,对蓝宝的好感和思念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埋怨和痛恨,还有一点的伤心。   传说中人们都说海蓝兽是最为忠诚的獒犬,难道梅朵一去,连一条狗的忠诚都留不住了吗?   枉他还以为这个家伙是去流浪受苦寻找梅朵的灵魂去了,原来竟是重新寻找了一个女主人去舔手蹭腿了。唾弃!   达杰索朗不屑于要回这个畜生了。两个字:叛徒。   他想扭头就走,不过还不着急先动脚,他倒要等着这个姑娘到了面前,再狠狠的唾弃上一顿才解气。莫说他小心眼,不,他就是小心眼。蓝宝这个畜生也就罢了,而这个女人凭什么能接手梅朵的东西?   她没资格。   达杰索朗等着,等着奚落讥讽挖苦痛骂一下这两个都不是好东西的东西。   他紧紧的盯着蓝宝和这个盗窃者,可是下一秒,神经却猛猛的一抖,就连左耳上的大银环都随着颤了颤。他没有看到别的,他看见的正是这个女人伸脚就将蹭在她腿上的蓝宝给踢开,扭身自顾自的走,蓝宝在后面蹦了两下跟着。   如果他还不傻,他会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姑娘踢蓝宝的动作是多么的熟练,多么的蹬腿就来。除了身形和模样不一样外,这个女人做出这个动作给人的感觉,简直就和梅朵是一模一样,而蓝宝的反应也是,和跟着梅朵时做出的如出一撤。   这到底是……   他正怔愣着,他眼中的盗窃者转过了身子。还是银白好像银子化成液态正流淌着的月光,那姑娘的脸庞就偷偷的就让月亮给做了陪衬。   达杰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见到这个姑娘面容时的惊讶,他知道他正在发愣,正在走神,但是,他移不开眼。   草原上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面色都是红彤彤的颜色,随着年龄的增长,就更是会显出红得发紫、发黑的程度。就连达杰索朗自己的脸也不是白的,而是跟青稞米的颜色一般,带着点麦色,带着点黝黑,这也是为什么仁青诺布一般不会让男人赞赏,让女人喜欢。   可是,面前这个姑娘的肤色很好,或许是因为月光的照映,也或许是自身的原因,不管是什么,都让达杰索朗微微失了神。只是,他的眼前却渐渐显出的是这个姑娘的脸庞和另外一张脸,两个影像慢慢的合拢,让他紧握的双拳缓缓地松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   明明不是同一张脸,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呢?   达杰索朗不知道原因,仅仅是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像,踢蓝宝的动作像,转身的弧度像,走路的姿态像,不拿正眼看人的那高傲的模样也像,统统都像,都像!……他觉得自己是魔怔了,真的魔怔了。   他看着这姑娘就要从眼前离开,心神一慌,张口便出声唤住了她:   “姑娘,你是……”   他想问一问,问她是不是人,问她是谁,问她为什么会拥有蓝宝,问她知不知道那个人。如果她不知道,那为什么会那样的像呢,从骨子里向外散发的像。   是不是他想得太多,是他的错觉吗?   他的声音一起,梅朵的脚就瞬间长了刺,扎进了地里,不让她动弹分毫。   他叫住了她?叫住了她!叫住了她。   她该回应吗,该转身吗?为什么会叫住她,是认出了她吗,不,不不,怎么可能认出她,她模样不对,个头不对,体型打扮都不对!是认出了蓝宝吧,是想认蓝宝吗,她,她该怎么办?   故作的镇定再也不见,如果达杰索郎此时正看着她的脸,便会发现她的脸上有着欣喜和惊慌这两个矛盾的神色组成,眼睫毛在微微的颤抖,眼睛里透露着不知所措。   见到面前的姑娘只是站住了却没有回头,达杰索朗不知为何有一丝失落,但是随即他理清了一下思绪,他突然就不想再训斥这一人一獒了。呵,是被美色给迷糊住了吧?   呵,美色,肯定是这样的。但是他为何总是将这张脸和一张风雪中满是冰雪脏污的面容做对比呢,明明就是比不过的呐。   是不是蓝宝也是这美色被糊弄住的,没长眼的以为长得漂亮的女人就是它的主子了。真是……   讨厌,叛徒!   这明明不是她,明明不是啊!   盯着那个瘦弱的背影良久,达杰索朗最终润了润干涸的喉咙,失落掺着无助的道:“姑娘,你的獒很好,好好照顾它。”原本是浪漫的草地,浪漫的月色,浪漫的星空,此时全都变得灰黑一片,似要落幕。   音落,竟无端的生出一股悲凉在心头。散了,终于是什么都散了,也便最终只剩下他才守着她了吧。放心,他会坚持到最后,他一定会为她夺回她的东西。   说罢,达杰索朗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无法能再坚持站在这里,今晚,就让月亮陪他共度吧。   梅朵僵在原地,脚边跟着的蓝宝有点不安的来回转悠,左右乱看。蓝宝觉得那个男人的情绪很是不对,好歹是熟悉的人,需不需要过去安慰一下?   在一股停滞粘稠的氛围中,梅朵猛然回身,盯着达杰索朗离开的背影,张大了嘴,张嘴要道,道……   道。   她睁大了眼睛,盯着那个人的背影,僵了久久。   可是,她却最终无法说出再多的话语,直到口腔里面的唾液都被微风吹干,风好像利刃般扎得她嗓子疼,才记得闭上嘴。   直至,只能,从嗓子里艰难的挤出一声极轻的“恩”。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还能不能听到。   她这般残忍的不相认,到底是对是错?   翌日一早,当雪贡家的人还依旧困乏睁不开眼时,旁边的那群土匪们就已经开始了叮叮哐哐拔帐收拾东西的动静,而等雪贡家的人已经完全清醒后,旁边哪里还有半点曾经有人住过的痕迹。   如同旋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剩下一片狼藉。   家奴白宗不知为何用着解气的口气道:“这群祸害,幸亏走了,如果不走,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其他的家奴因为白宗在昨天的情况下有着优异的表现,这会儿也不会嘲笑他说大话,而是纷纷附和着:“白宗哥是条汉子,那群强盗怕是被你昨天说的话给吓走了。”   大家都知道不是实话,但是在一种有惊无险,劫后余生的气氛中,这种话让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丹西早上睁眼,看见蓝宝还乖乖的睡在身旁,松了一口气。昨晚,她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还好昨晚蓝宝没出什么乱子。   央兰则是想念极了的一直在唤蓝宝的名字,嬉笑着说:“昨天一天没叫,还挺憋不住的。”   梅朵无表情弯了弯嘴,不多说话。   队伍很快的就再次出发了,向着遥远的麦其家的方向而去,没过两日,就完全走出了汪觉家的地盘。   又是几近四五天的功夫过后,达杰索朗带着他的人马终于抵达了雪贡家的官寨。当这一群高头大马在雪贡家的各个寨子里张扬而过时,带起来的轰动不是一般的。   每个人都在谈论着这是从哪里而来的一批人,每个人都在猜测着这群人来雪贡家为的是什么事情,每一个小姑娘都在用爱慕的目光看着里面个个身材粗壮的汉子,每一个小伙子都在心中对自己说以后也要成为这样的男人。   无外乎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一是因为达杰索朗带出来的这批人可是全汪觉家的好手,个顶个的出众,二则是因为雪贡家距离上次有这样大规模的客人到来过了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   人们都很激动和兴奋,空气中飘荡着躁动不安的气息。   雪贡家的官寨里也很躁动不安。雪贡土司在三天前就收到了汪觉土司发来的贺电,得知汪觉土司即将到来,雪贡土司整整三天三夜都是坐立不安。   这可是大仇家啊。   可是无奈,即使是仇家,在这今天亲家,明天仇家,后天说不定又是亲家的混乱局势下,雪贡土司依然要摆出盛大的场面来迎接。   去年好好的丰收,因为给麦其家送了点礼,给汪觉家送了点礼,库存剩的有点尴尬,这会儿再加上迎接汪觉土司到来,雪贡土司真的担心今年要是收成不好可怎么捱过去。   幸好,梅朵早早的去了麦其家。   随着雪贡土司一边感叹自己还有个好女儿,一边着主持隆重的欢迎仪式,汪觉土司带着他的人马入住雪贡家官寨。   在宴会上,几句客套都没有,达杰索朗便开门见山的道明了来意:   “雪贡土司,不知你家的大小姐去了哪里,怎么也不出来迎接迎接客人?”   一言出,四周寂。   这汪觉土司是为了他雪贡家的大小姐而来的?   【待续】 第131章30日:她竟是雪贡大小姐   一听到汪觉土司竟然问起梅朵的事情,雪贡土司不禁得一蹙眉,听这意思,汪觉土司这是特意过来找梅朵的?   百转千回间,雪贡土司的脑中闪过了许多心思。汪觉土司和梅朵从未见过面,怎么给人的感觉像是两个人认识许久。难不成是汪觉土司因为上次的事情对梅朵产生了好奇,所以才专门过来找梅朵的?   想到这里,雪贡土司便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幸亏梅朵早一段日子就离开了,要不让被汪觉土司逮住,还指不定要受多大的罪呢。   这汪觉土司对女人下起手来,丝毫不手软,可见是个狠角色,梅朵要是落到他手上,不仅梅朵的安危不保,就连麦其家那边他也是无法交代。   既然梅朵不在,那么雪贡土司自然理直气壮的对汪觉土司回了话:   “汪觉土司想见梅朵,那恐怕是抱歉了,梅朵前一段日子去了麦其家,不在官寨里。”   雪贡土司说完,本以为像汪觉土司这种男人即使见不到人也不会有多大的反应,但是却没想到,听了他的话,汪觉土司竟然神色一怔,面上露出了巨大的惊疑之色。   “你女儿叫什么?!”   声音还压抑不住激动的质问他。   雪贡土司觉得事情不对的看向了汪觉土司身后的侍从,也却见那侍从的脸上有着同他主子一般的神情,惊讶,巨大的惊讶。   敢情,这汪觉土司连他女儿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找了?   眨了眨眼,雪贡土司的脑子还不算生锈,一想到汪觉土司的身份和梅朵这个名字,立刻就明白了客人是在惊奇什么。   “啊,汪觉土司不要误会,”雪贡土司赶忙露出让客人心安的笑容,解释道,“我的大女儿的名字确实是叫梅朵,但是这个梅朵可不是那个梅朵。你的女人叫‘冈拉梅朵’,我的女儿叫‘梅朵加央’,可不是一个人呐,我家的梅朵才十五岁,你问问我寨子里的人,我可没有说谎的!”   然而,雪贡土司却没有想到,他是越详细的解释却让汪觉土司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变幻莫测。   达杰索朗和赤普对视一眼,纷纷注意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看来彼此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前几天在路上遇到的那群人,很有可能就是雪贡大小姐的车队!   一时间,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真是巴不得背上长一对翅膀,忽闪忽闪的赶快追人去。   雪贡大小姐也叫梅朵,她有一只叫做“蓝宝”的海蓝兽,她的笔迹和他的女人一样,她分明就……   达杰索朗不敢说。多么玄幻的事情,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魂可以附身,他以为,以为只是传说的,以为只是老人们口中的胡言乱语。   会是真的吗?   他还记得遇见她的那晚,一夜未眠,想了许多当年和梅朵在一起的事情,想着蓝宝真是没有骨气和眼力,有个漂亮女人拿着梅朵对它的态度,便像一条哈巴狗似的贴了上去。他不信任蓝宝,他不信任妖魔鬼怪,他如今真是后悔至极。   再想起那晚和雪贡大小姐的相遇,达杰索朗在激动之时心中又充满了满满的疑惑和伤心。如果她是梅朵,为什么会对他是那样的态度,为什么不认他,是有什么难以言明的苦衷吗?   这样想着,这个一向是铁血男人的心竟生生的疼了起来。他知道他实在是胡思乱想,人怎么可能会死而复生,更何况是这样的复生。可是,他宁愿这样傻傻的认为雪贡大小姐便是他的梅朵,他宁愿将雪贡大小姐看做是梅朵的转生。   只为,一个念想。   一个好笑的、自欺欺人的痴心妄想。   宴席上,突然沉默下来的客人让雪贡家的人有点不知所措,生怕是在什么方面惹了这个尊贵的客人。雪贡土司大概能够猜得他提起那朵雪莲花让汪觉土司想起了伤心事,于是也便打着哈哈让宴会表面上还是热热闹闹的进行了下去。宴会结束后,派人将汪觉土司给带入了客房休息。   本来,雪贡土司还想着汪觉土司这次前来,怕不是只找梅朵这么简单吧,可是,事实是,还就真这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汪觉土司提出了参观一下雪贡大小姐房间的要求,雪贡土司犹豫了犹豫后,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看完了屋子里面的陈列摆设,汪觉土司二话没说,立刻就道了别,带着自己的人上马再次张扬的离开了。把雪贡家的人看的是一愣一愣的,所谓的贵客,摆出了盛大迎接仪式的贵客,就只是过了一宿便走了?   大家伙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人已经走了是确定的,这也让自从听说了汪觉土司要来后,就一直觉得日子快要过完的二太太和老嘉吉土司还有卓玛大为松快。   达杰索郎走得理由很简单:他想看看,还能不能追上雪贡家的大小姐。   俊马被抽得屁股都要开了花,而心急的人儿自然没有缩地成寸的法力,达杰索郎和梅朵这一来二去的时间一差,便差了有十天的路程,怎么样,都是追不到的。   等达杰索郎不死心的玩命追,直至追到了和德钦家辖地的边界,也再没能见到雪贡大小姐车队的身影。   有一种闯过德钦家的冲动,幸而被手下的人给拉住了。   “主子,总还会有机会的。”   无奈之下,达杰索郎只能作罢。一想到雪贡家的大小姐和麦其家的二少爷有婚约,一回去,达杰索郎就开始思索着怎么把德钦家给打通,到麦其家给抢人了。   男神思索他的,梅朵这边,经过了几乎有一个月时间的赶路后,雪贡家这一行总共十八个人和一条獒犬,一个不少的抵达了麦其家的官寨。   对于二少爷未来妻子的到来,麦其家表现出了让麦其土司和麦其土司太太都感到震惊的热情。因为在上一次梅朵前来的时候,麦其家官寨附近寨子里面的人几乎都见到了雪贡家的傻女儿长得是个怎么样的让人惊为天人的模样。而再同时对比一下自家的二少爷,所有的人便都认为是自家的二少爷捡了个大便宜。再加上二少爷去年还往人家女方家里住过一段日子,因此,麦其家上上下下几乎所有的人就已经开始把梅朵当做他们的女主人看待了。   他们占了大便宜才得来的女主人。   自打梅朵派出的人给麦其家报了信后,仁青诺布就开始天天的站在官寨的最高层,望着梅朵要来的方向,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今日,麦其家派驻在山谷口的家奴飞奔回官寨,向土司老爷禀告道:“雪贡大小姐带着人来了!”   如果不是家奴面上的喜意和期待显而易见,麦其土司保准儿会从这高亢嘹亮的声音判断出,是哪家土司吃饱了撑的要来攻打麦其家了。   没过一会儿,麦其土司一家子就整装出发,去迎接来自远方的客人。   仁青诺布显得比任何人都要高兴,都要开怀。他以为梅朵是哄着他说要来罢了,没想到还真来了!自打接到梅朵要来的消息,他激动期待的心情就没有平复过。每天一睁眼就是梅朵离他又近了一步,每天晚上临睡前,就是在想着梅朵现在到了哪里,睡在外面的帐篷里会很难受吧。   心,一天比一天急迫。   终于,到了。   麦其土司和土司太太倒没有显得多么激动,因为毕竟是老谋深算的人,用脑子轻轻的想一想就能明白梅朵现在来麦其家的原因。嘉吉家被汪觉土司给灭了的事情草原上已经传遍了,大家都在猜测着汪觉土司什么时候将雪贡家这点蚱蜢肉给吃掉。再小也是肉,汪觉土司要是不要,虎视眈眈的德钦家也会把雪贡家给啃掉的。   梅朵今年秋收前来麦其家,很明显是要跟麦其家搞好关系,好帮衬雪贡家,让麦其家像过去的嘉吉家一样,给雪贡家当靠山。   给雪贡家当靠山这件事情,麦其土司还没有想好。这件事情能不能谈好,那可就要看梅朵在麦其家的表现了。   看着儿子高兴的样子,麦其土司太太跟着也是很乐呵。在她看来,雪贡家的大小姐配自己的儿子也不是很合适,但是儿子既然喜欢,那就这样吧,只要这个儿媳妇能乖乖巧巧的,怎么都好说。   兄弟俩都骑在大马上,多吉次仁同样很兴奋的撩着缰绳驱赶着马匹凑进了仁青诺布。   “喂,诺布啊,你的女人来了,高不高兴啊?”   仁青诺布的高兴都已经明晃晃的摆在脸上呢。不过听见哥哥这样问,仁青诺布还是很给他哥哥面子的将笑容笑得更大,两排白牙晃着眼:“恩!”   这模样,一句话:别提有多高兴了!   多吉次仁跟着“嘿嘿”的笑了两声,在心底羡慕他这个傻弟弟艳福不浅。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接梅朵那不到二十个人,几乎将梅朵缓缓驶来的马车包围的水泄不通。   见到梅朵被困,仁青诺布立刻翻身下马前去解救,那身手和速度,让一众曾在私底下狠狠嘲笑二少爷真没用的人闭上了嘴!   【待续】   ------题外话------   不忍心,再来上一小更!   另外,嘿嘿,此文也有“藏青果”和“董小花花的老婆”两个秀才呢。真的是多谢支持!   从明天起,每章感谢一个人吧! 第132章30日:情歌对唱   天空蓝得令人心醉。有云,不厚重,一块视野里会有几朵点缀在那里,看着起来悠悠闲闲的又清爽极了。   等到仁青诺布冲到梅朵的车队跟前时,梅朵和金娜央美还有央兰、丹西四个姑娘坐在马车里面,颇为害怕的面面相觑。   男人们围在马车周围,保护着马车里面的大小姐,以防这群无知的百姓会一个情不自禁的就冲撞了大小姐。   梅朵安抚好情绪紧张的两个侍女和金娜央美后,掀开了车厢的门帘,向外露出了头去。   一见到马车里面有人露脸,外面的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但见到竟然是雪贡大小姐露出了如花的面容后,马上一个个的就拿出了自己所能表达的最大的音量欢呼了起来。   仁青诺布正正在站在马车旁,冲着梅朵笑。   扭头看见他,梅朵先是一怔,不明白这家伙是混迹于人群还是一直在这里,只是被他的笑容感染,也给回了一个亮灿灿的笑靥。   梅朵的展现的笑容让麦其家的人兴奋不已。这笑容可不就是表现的是雪贡家的大小姐喜欢他们这里,喜欢他们这样来迎接她吗?   这样美丽的主子,用多么盛大的场面来迎接,是都不会过分的!   得到回应的仁青诺布更开心了,下一秒,竟然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唱起了歌来!   藏族的男男女女们唱歌是在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可是仁青诺布当着众人的面唱歌,这可是头一遭!   而能够让仁青诺布开口的,自然是情歌!   笑看着梅朵,仁青诺布看着梅朵的目光带着火辣辣的温度:“北方的姑娘呦,你何时打马从我的帐前溜过,乌黑的辫子在空中甩荡,你可知那悠悠的晃动,带走了一个男儿的心,你可知,你可知?   北方的姑娘呦,你的身躯就像是一匹小马驹,活泼灵活,你不经意的一回头,你可知就好像是在一个男儿的心头跳动,你可知,你可知?   姑娘呦,魂牵梦绕的姑娘,南面山的那一边,有个男儿在翘首以盼,他的帐篷日日夜夜的不收,只盼望着能再有一个姑娘从前经过,带回他的心。   呦~嘿!”   仁青的声音高亢嘹亮,他一张口,就好像从远方雪山缓缓滑落的冰雪,化成雪水,流入人们的心田。场面很快的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惊讶的听着二少爷在唱歌,用着掩不住开心的嘴巴在唱歌。   人们只知道大少爷唱得好嘞,从来也不晓得二少爷的歌喉也是如此的动听。   麦其土司和土司太太,还有大少爷多吉次仁也在后面惊讶的听着。   仁青诺布的这一首歌很长,他的感情真挚,每个字听在别人的耳朵里,都能传达出喜悦的信息。从这美妙动听的歌声中,麦其家的百姓们意识到他们了他们的二少爷也并不是全然是个傻子嘛!二少爷不仅能说话,还会这样清楚的唱歌嘞!   在一遍又一遍的歌声中,人群里渐渐的也有不少小伙子应和起来,给仁青诺布当着和声,当然,也会有不少趁机起哄的,拍巴掌声,吹口哨声,更多的是笑声。在这奇妙的混合中,歌声更加的悦耳,更加的充溢着感动和欢笑。   梅朵就站在马车上面,看着仁青诺布,看着人群后方的麦其土司一家,看着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热情的面孔。逐渐的,她也大方的放开了自己的姿态,对着每一个对她咧嘴大笑的人报以同样的回应。   直到了仁青诺布的歌声将尽,在人们的期待的目光下,梅朵轻轻开了口,瞬间,如同黄鹂鸟在山谷中清鸣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远方的小伙子呀,何时你才能从你的帐篷里出来,何时你才能看到我骑着矮矮的小马向你帐中偷看的模样,你可知我不远万里而来是为了什么,你可知,你可知?   远方的小伙子呀,我因为思念害了相思之苦,多么希望你来看看我,你可知我在期盼,天天站在山头上张望,你可知,你可知?   希望鸟儿带去我的念想,希望风儿带去我的心思。云彩会把你的讯息带给我,月亮会告诉我你对我是否有着同样的思念。   快来吧,快来呀。   呦~嘿!”   音落,人群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和掌声,站在车旁的仁青诺布更是一个激动,直接上前几步就抱住了梅朵的双腿,将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梅朵小小的惊呼一声,两只手匆忙的紧紧抓住仁青的肩头。   欢呼声更大了。   看一看,瞧一瞧呐,二少爷和雪贡大小姐的感情多么得好。   两条胳膊就像是铁打的栅栏,将梅朵紧紧的困在其中。抱着梅朵的双腿,仁青诺布扬高了头从下往上的看着梅朵俯视下来的脸,笑,用着只是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梅朵,想你了。”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就在旁人的吵杂纷乱中,淡然的说出。   这流利的话语让梅朵微微诧异一下,没有想到几个月不见,仁青诺布的汉语能变得这么好,这肯定是请人教了啊。   不过对于他的话,梅朵只是笑并没有回应,因为不用他说,梅朵也知道他是想她的。真是幸亏这个时代没有手机,这要是有手机方便通讯了,这家伙保证要每天两分钟一个电话来。   看着梅朵没说话,仁青诺布也不在意,高高兴兴的稍微一松手,梅朵便送上面落了下来,直到仁青的两个胳膊从梅朵的膝盖滑到了梅朵的腰间,他才迅速的一收胳膊,将梅朵重新搂紧。   注意到梅朵身子一绷,抓着他肩膀的手也十指收拢,仁青诺布“嘿嘿”一笑,有股恶趣味的感觉。   梅朵白他一眼。   而后,麦其土司和土司太太上前,人们分开了道路,一番客套后,挂了一脖子哈达的梅朵跟着麦其土司一家进入了麦其官寨。   彻夜狂欢。歌声不尽,欢闹声不绝于耳。   深夜,宴会尽,梅朵要回客房休息,在和仁青诺布分手时,仁青诺布很是不舍。这才见到梅朵,他是很想拉着梅朵说许多话的,但是无奈场面太热闹,而热闹过后梅朵也累了。梅朵一路奔波而来,仁青诺布自然也不忍看她再疲累,所以只能是舍不得的,眼睁睁的看着梅朵走进了客房。   婆郎站在主子身后,很是滑头的道:“少爷,反正梅朵小姐就住在你隔壁,明天一早你就能见到了!”   ……是的,所谓的梅朵的客房,就是在仁青诺布房间的隔壁。   因此,仁青诺布你这念念不舍跟一个住在天上,一个住在地府的表情是为的哪般!   送给婆郎一个“你真多嘴”的眼神后,仁青诺布以蜗牛的速度倒退着回了房间。   梅朵住了一个屋子,又要了一个旁边的屋子给两个侍女和金娜央美住,而小白玛和旺堆也因为沾了才旺平措是个高贵的喇嘛的光,同样分到了一间客房。   说麦其家财大气粗,从这高高的官寨碉楼,多多的楼层和众多的客房就能知道有多么富裕。   麦其家的官寨模样和雪贡家的绝对不在一个档次。   贫穷的雪贡家官寨也就是一栋单元楼加一个小院,而麦其家的官寨那就是一座城堡似的碉楼了。   外墙,内楼,全是石碉楼混合的原木材质;房门,窗户,都是精致细微的木花雕刻;而楼上楼下更是因为在建造时,特意选用了不同颜色的矿石,而巧妙的搭成了各种各样的美丽图案。   华丽,罕见的华丽。   无数的仆人来来往往,竟显得这里真的跟中原皇宫一般。   从来没有来过麦其家的央兰三人,一边给梅朵收拾着带来的东西,一边对麦其家赞不绝口。   “小姐,麦其家真是气派!这里真是太漂亮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小姐,你以后可是能过上好日子了!”   对于这三个人截然不同的感受,梅朵打发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别激动了,今晚丹西留下来,你们俩收拾完了也赶快去睡吧,怕是明天还要早起呢。”   “哦呀。”三个人应了声,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东西虽然多,但是三个人六只手还是没过一会儿就给忙活完了。在服侍了梅朵洗漱后,央兰和金娜央美就端着酥油灯去了旁边的房间。   蓝宝也跟着激动的在房里蹦跶。麦其家对于蓝宝来说不能算是新环境,因为之前……说起之前,就不免得会想起秋秋。蓝宝在蹦跳的过程中偶尔也会静静的待在某个地方,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不是它曾经和秋秋在那里打闹过。   酥油灯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暗的闪烁着,这里静得连外面蛐蛐的叫声都听不到分毫。梅朵推开窗户,望着漆黑的夜色。   这里就像是一座囚笼,豪华的囚笼,把一些人困在这里,而她,此时也来了。   从明天起,会有新的日子来临,从明天起,她就会走进麦其家,开始接触新的人和物,摸清这里的环境和实力。   对着月亮,对着一些人,对着她微微感到有些疲倦的心:   安。   翌日,在起了个大早,和麦其土司一家在一起享用了非常丰盛的早餐后,麦其土司对着梅朵说道:“既然是诺布邀请你来的,那么就还是像上次一样,让诺布带着你出去看看,到处转一转吧。”   梅朵点头,不多说话。   麦其土司又道:“就把这里看做是自己的家,不用拘束。”   麦其土司太太穿得雍容华贵,脸上的脂粉让她的脸和脖子颜色看起来很不协调。土司太太在旁边似乎只是因为要客气的去附和,才跟着点点头,道:“是的,既然早晚是诺布的人,那么也就早晚是我们麦其家的人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对管家说。”   管家罗追才仁站在麦其土司的身后,恭敬的哈腰,点着头。   这次,梅朵出了声:“多谢麦其老爷和太太。”   闻言,麦其土司和土司太太很满意的对视一眼,而后麦其土司对着仁青诺布爽朗的说道:“行了诺布,带这你的女人出去看看吧!”   得令!   仁青诺布站起身子,拉着梅朵就出去了。大少爷多吉次仁见状,正想说他也想跟着一起时,麦其土司却将他留了下来,有事情要对他说。如此,多吉次仁只能作罢。   一出饭堂的门,仁青诺布就着急的对梅朵道:“梅朵,你还记得我在信中给你说过的‘好东西’吗?”   梅朵看着他,一愣一愣的。仁青诺布语言方面的进步实在是太不能令人相信了,他是如何说得一口别别扭扭的汉话的?虽然音有点不正经,但是这种进步真是神速,简直就是奇迹。   之前她只是以为仁青诺布有些学习汉话方面的天赋,但如今看来,是她看错了?   这简直就是天才啊!   可此刻没工夫对仁青诺布说话进步快表示疑问,而是点点头,先回应了他的话。   他在之前的那封信中让她快些来,说是有宝贝给她看,恩,什么宝贝?   梅朵问道。   见到梅朵感兴趣,仁青诺布还显得很神秘的冲她一笑,不答话,只是拉着她就下了楼,快得连让梅朵招呼侍女的功夫都没有,一转眼就上了马,冲出了这座巨大的碉楼。   这次仁青诺布骑乘的是一匹水银色的宝马,马身非常的漂亮,一水的柔顺毛发,当它高高的抬起前蹄时,在太阳下远远看去,会让人以为是独角兽的!   这绝不是夸张!可不看蓝宝被抛弃掉,在后面冲着他们狂吼呢。   “你要带我去哪里?!”马背上,梅朵大声的对坐在她身后的仁青诺布问道。   仁青诺布并没有以同样的音量回应,而是将唇凑近了她的耳边,轻声道:“去见我的老师。”   “你的老师?”梅朵疑惑,是从汉地请来教说汉语的夫子吗?   仁青诺布点头,下巴贴着梅朵的脸颊微蹭:“是的,他叫查尔斯,是个奇怪的人。” 八!零!电!子!书 !w!w!w!!t !x!t ! 0! 2!.!c!o!m   ……   梅朵在明了的同时更是疑惑,是的,一听名字就知道,那绝壁会是个奇怪的人。   【待续】   ------题外话------   今天感谢小婧99,小婧是最开始追文的人。最开始追文的人都几乎所剩无几,很怨念,所以小婧让我念念不忘,每次一留言或者投个票啥的都很让我紧张。   小婧99也是唯一一个评价票一次比一次分低的童鞋!难道我会说见这评价,我是痛并快乐着嘛,一边自责着一边想着怎么写好。小婧你是真爱粉,你知道鞭策啊!   大么!希望能够继续支持下去。支持不动的时候给我说下原因再走呗,死相~   同时,“藏青果”和“董小花花……”,关于你二人,昨天感谢过了,正犹豫还要不要多说几句感谢呢!%_%   啊,字满了。 第133章31日:罂粟花   仁青诺布口中的老师是一个深目高鼻,棕发碧眼,有着白皙皮肤的鸟国人,名字叫做查尔斯。   见到外国人不稀奇,但是在这个时代这个地点能够见过一位鸟国人,那可就是几辈子难以得见的稀罕事了。查尔斯刚出现在麦其家时,麦其家的百姓都把他当作怪物来看的,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只是听到这个怪物还能说着跟他们同样的话语,才慢慢的放下了戒心。   其中,英明的麦其土司在确定了查尔斯的身份后,将查尔斯看为座上宾。精通英、中、藏三语的查尔斯于偶然间发现了仁青诺布学习汉语的天赋,于是便开始尽心尽力的教导这位麦其家的傻子二少爷说话。   ……   知道了这些以后,梅朵恍然大悟。她就说嘛,仁青说起话来怎么跟个鸟人一般。   跟着仁青诺布见到查尔斯是在一个山洞里。   是的,山洞,恩,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个查尔斯自己打造的矿洞。对于一个外国人,查尔斯为什么会在麦其土司家的地盘上开凿矿洞,这个事情很值得深究。   查尔斯一个人人工开凿的矿洞并不深,仁青诺布站在洞口将他叫了出来。   这个矿洞是在这座小山的一个裸露出来的山洞里面延伸的。里面被查尔斯简简单单的布置了一下,有简陋的桌子和板凳,还有一个水壶和两个杯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注意到洞口旁边的石头上放着一小本书,梅朵瞥了一眼,书皮上的文字她不晓得,不是英文,不是汉字,更不是藏语。不过想一想也会知道应该是“圣经”,因为在之前仁青给她的来信中,提到了这个人给他说过耶稣的故事。   这个查尔斯……不会是名传教士吧?   没过一会儿,从矿洞里爬出来的查尔斯向梅朵证明了她的猜测。   这个有着典型西方男人脸颊的鸟国人,他的身材高大,强壮,如果不是仁青诺布站在他的身旁,康巴汉子身体强健的美誉估计要被鄙视。查尔斯穿得是一身只能在教堂里面,神父身上才能看到的严肃庄重的黑袍,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银质十字架。他的脸上乌黑一片,倒是看不太清晰模样是不是俊朗,不过从他的脸上的皱纹和手上的皮肤来看,应该是一个年纪已经在不惑之年的人。   仁青诺布见到查尔斯很高兴,他用着轻快的语气道:“查尔斯,我带我的女人来看你了!”   闻言,查尔斯从《圣经》旁边的包袱里拿出干净的手帕来抹去脸上的灰黑和手掌,清理的差不多干净后,向梅朵伸出了右手,同时伴随着露牙的笑容,用着有着些许怪味道的藏语道:   “你好,我叫查尔斯,是英国人。”   梅朵瞥了他的手掌一眼,但却并没有给面子。她装作胆小的往仁青诺布的身后挪了几步,做出了害怕查尔斯的假象。   仁青诺布笑着想要把她从身后拉出来:“梅朵你害怕吗?不要怕,查尔斯虽然模样奇怪,但是和我们一样是人,只不过不是咱们草原上的,也不是中原汉地的。”   他有些奇怪梅朵的反应,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梅朵才不会是这么胆小的姑娘,还记得在雪贡家他跟着她去山洞里面探险的时候,她镇定的让人心疼。   不过,嘿嘿,对于梅朵如此依赖他的动作,仁青诺布表示感觉很好,梅朵可以一直这么赖下去!   将整个人藏在了男人宽大的背后,梅朵小小的手紧紧的抓住了仁青诺布后背的袍子,以着怯怯的语气道:“那他是哪里的?”   对于这个问题,查尔斯没有让仁青诺布来替他回答。   查尔斯将伸出去的手又不在意的缩了回来,颇有圣父圣母风范的慈爱的笑着:“可爱的孩子害怕我,但是没有关系,上帝一样会关爱你的。小姑娘,我是从海上来的,我的国家可比你们这里大很多,我们那里的人和我长得一样,却跟你们不一样。”   梅朵垂下头,眼睛里面闪过不屑的光芒。   狗屁!   糊弄我们不知道鸟国在哪里,有多大,就敢胡说。再过几百年,恐怕中国就是这群鸟国人的天下,她是没有能力改变什么,但是她还是有能力改变这个神棍的!   呐,关于这点,梅朵可就是误会查尔斯了。查尔斯只是单纯的将他的祖国和这片草原相比,所以……那就确实大了很多嘛。   仁青诺布在旁边烘托着查尔斯的光芒,转头给梅朵说道:“查尔斯懂得很多,他拿的书我都看不懂。”   能看懂就怪了,那是拉丁文。   仁青诺布接着说道:“梅朵,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一个被绑在十字架上面的人吗,那就是查尔斯告诉我的,那个人叫……呃,叫什么来着?”   叫耶稣!   梅朵在心里狂吼。   仁青诺布看向查尔斯,查尔斯这会儿已经把脸全部擦干净了,至此,梅朵得以观察到这是个目光不正的人。不是说方才查尔斯脏着脸就看不见他的眼睛,而是在这样一张脸干净后的映衬下,这双眼睛才更能表示出它的特质。   梅朵就知道,这种人绝不会是单纯的善人。   此时,查尔斯接着仁青诺布的话说道:“仁青你又忘记了,那个人叫耶稣,他是个伟大的人,你一定要记准他的名字,耶稣。他是上帝的儿子,可是被犹太教的教士给诬陷控告,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在第三天,耶稣受到了上帝的召唤,死而复活,后来就升到天上伴随天父左右了。”   面对仁青诺布一次又一次的不长记性,查尔斯很是有耐性的给他解释着。   再一次受到教导后,仁青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并且不断的称赞:“还是查尔斯知道的多呀!”   傻子,这鸟人把一件事情给你说了一百遍,又不是给你说了一百件事情,从哪里能看出他懂得多!梅朵在心里咆哮,不过,她还是知道她这样想纯粹是迁怒,就凭这查尔斯即会汉语又懂藏语的,就能看出他绝对是个人才。   可是,蹊跷之处也正是在于此。这么一个人才,为什么要不远千里的来到麦其家呢?   抱着疑问,梅朵继续问道:“那么,查儿子,你不在你的海上好好呆着,来到我们这里做什么?”   ……   “是查尔斯。”查尔斯温文尔雅的纠正着。   “恩,查儿子。”   查尔斯心中有些微怒,他自然明白“儿子”这两个音在藏语里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也正是因为如此,被一个外国丫头口口声声的叫着son,才会让他轻易动怒。不过,表面还是很温和的慈爱的笑着,不厌其烦的给梅朵做着纠正:“是查尔斯,查,尔,斯,最后两个音不是儿子。”   梅朵很认真的听着,听完很受教的点头:“我知道,查儿子嘛,我念得很对的。”   被梅朵这蠢货有些不开窍的脑子搞得有点抑郁和生气,查尔斯心想着,这麦其家的二少爷傻,连他的女人也跟着傻。同时,再次,第三次的纠正着:“是查尔斯!”   梅朵怒了,一改之前的羞涩和胆怯,瞪着查尔斯就吼道:“查儿子就查儿子呗,我说的对不对还用得着你一个异族人来教?我现在问你来这里是做什么?要光是叫我说话的话,你可以滚了!”   她的突然爆发让仁青诺布和查尔斯惊诧不已。   仁青诺布惊讶的是梅朵为什么要故意和查尔斯作对,而查尔斯则是惊讶这个小姑娘前后的反差好大呀,难道是兔子急了要咬人吗?   啊,算了吧,查儿子就查儿子吧,日后慢慢再改,可别是把这小姑娘给惹怒,搞得他在这里呆不下去怎么办。   查尔斯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给梅朵下了一个定义:朽木不可雕也。想当初,他给仁青诺布只说了一遍名字,仁青诺布就顺嘴了好不好。   这傻姑娘……   “可爱的孩子不要发怒,上帝不喜欢爱生气的孩子,”查尔斯先是职业性的唠叨两句,然后才解释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我来这里,是为了将上帝的光芒发扬光大,让上帝带着这里的人步入天堂的啊!”   “说简单一点会死吗?”   仁青拉了拉梅朵的衣袖:“梅朵!”   倒是查尔斯不介意的对仁青诺布摆摆手,示意他不要为难梅朵,对梅朵笑得更加和善的道:“可爱的姑娘听不懂吗,那我说得简单一点……”   查尔斯说到这里,梅朵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他话里讽刺的意味。靠,竟然看不起她的智商。   查尔斯从旁边拿起了《圣经》,又举起了脖子上的银质十字架,亮在了梅朵的眼前,骄傲的说道:“我就是来给你们这里的人传播我所信仰的宗教的。”   啊,那可不就是传教士吗。   梅朵明了了,继续问道:“谁让你来的?”   这个……查尔斯收回了双手:“是上帝赋予我的使命。”   梅朵抠抠下巴:“你跟上帝是什么关系?”   “我是上帝最忠实的信徒。”   “那上帝是……”   正问着,仁青诺布扭身看着梅朵:“梅朵,上帝是他们信仰的神。”好像是预知到了梅朵要问什么,他抢先给回答了。   梅朵这样子问查尔斯,给仁青诺布一种梅朵在盘问查尔斯的感觉。他感到有些难受,因为现在查尔斯对他来说,是他的老师,仁青诺布觉得,梅朵不应该为难他的老师。   梅朵看着仁青,从他微微带着点祈求的眼神中,明白了他的感受。于是梅朵点点头,说道:“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这个仁青诺布还是可以接受的,他点头,移开了身子,让梅朵能够重新看到查尔斯。   最后一个问题,梅朵问得很直接:“你是来传播你信仰的宗教,那么为什么会在这里挖石头呢?”   麦其家的人愚笨,她可不愚!   方才在来的路上,当仁青诺布向她说查尔斯现在是每天忙着从山里挖一些颜色奇怪的石头时,她就注意到了事情不对经。她向仁青诺布问道,查尔斯从山里面挖石头,麦其土司同不同意,仁青诺布却给她回道:   “不过是一些石头,阿爸他不会在意的。再说了,查尔斯叫我学会了汉话,让他挖一些我们不需要的石头不算是什么大事,我们只喜欢银子。”   换言而之就是,麦其土司觉得,拿一些烂石头代替银子来给仁青诺布交学费,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   真不知道是谁傻。   银子,银子,银子,银子是钱,矿产资源就不是钱了?银子也是矿产的好不好?   梅朵问仁青,查尔斯从这里取走了多少石头,仁青有些不清楚的给她说,每当查尔斯挖够了一马车的石头后,便会回中原一趟,从查尔斯来到现在,来返有五六回了。   这个吸血鬼!脖子上的十字架都没烫死你?知道后,梅朵心中在歇斯底里。   这就是查尔斯,学识渊博的查尔斯,代表着上帝懂着多种语言的天才查尔斯。   将麦其家的人当傻子哄的查尔斯。   幸亏她来了,她这要是没来,还指不定查尔斯要刮走她大祖国多少的财富呢!   虽然说就凭查尔斯一个人拿不了多少,但是再少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这鸟人偷偷摸摸的就拿走啊。这一回,梅朵的爱国感那是相﹌当﹌的强烈。   不行,非得使个招将这家伙赶走不可。   梅朵在思索着的同时怒视着查尔斯,一副愤慨的模样,而查尔斯则是在听到梅朵的这最后一个问题后,难得的神情一变。虽然表现的不甚明显,可是那干坏事被人抓住的难堪之色还是在脸上一扫而过,连眼睛里都染上了对梅朵的防备。   查尔斯心中惊慌,这傻姑娘是发现什么了?   不过,就算是知道他挖了这些各式各样的珍贵矿石,可是在这群藏人的心里,这些石头又没什么用,不是银子他们就不需要。再者说了,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些石头是什么东西?   这傻姑娘是随便问的吧,应该只是奇怪他为什么在这里挖石头而已。   想了想,查尔斯还是没把梅朵的智商看高,答道:“我得知麦其土司老爷喜欢银子,便想给麦其土司老爷看一看这里有没有银子呀!”   查尔斯脸不红的说出了他的答案。   旁边的仁青诺布觉得查尔斯是个很好的人。   看着面前这张伪装的嘴脸,梅朵忍住自己的脾气。   “你还真是个大善人呢。”得了答案,梅朵不冷不忍,说不上是夸奖还是贬低的回了句。这话虽然是赞美,但是由着不咸不淡的口气说出,倒是让查尔斯感觉跟喉咙里面卡了一根鱼刺一般,吐不出又咽不下去的憋闷。   这个姑娘她……   查尔斯正想着需不需要直接就问一问梅朵脑子是不是有病时,看到梅朵终于放过了查尔斯的仁青诺布松了一口气,拉起梅朵的人就道:   “梅朵,我给你说的宝贝就是查尔斯带来的!”   诶,查尔斯不就是宝贝?   呸,高抬他了!梅朵唾弃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看到梅朵疑惑,还以为她是对宝贝疑惑的仁青安抚的在梅朵的手背上拍一拍,然后扭过去对着查尔斯道:   “我带着梅朵去看看那些宝贝,查尔斯你忙吧。”   查尔斯点头,继而在身上比划出了一个十字架,闭眼,貌似虔诚的道:“愿上帝保佑你们永远平安幸福。”   “阿门。”   只见仁青诺布也跟着比划比划:“阿门。”   阿门个鬼!梅朵坚决要把仁青诺布跟着鸟人学坏的所有的东西都给改回来。查尔斯说“阿门”,咱们应该说“阿弥陀佛”或者“贫道也是这么认为”才对啊!   怒视着仁青诺布,仁青没看见的转身拉着梅朵就又上马离开。   查尔斯站在半山腰的山洞里,隐隐约约的能够看着山下那一对男女驾着马疾驰而去。查尔斯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这种不踏实来源于那个小姑娘,好像他做事情的真实目的被那个小姑娘给看透了,他很不安。   疾驰的马背上,窝在仁青的怀里,梅朵拉长了一张脸,反正她现在是很不高兴。   没过一会儿,仁青诺布带着梅朵竟然来到了田地里面。诸多嫩嫩的青苗在马蹄下坚韧的成长,到处都有麦其家的百姓在田地里面打闹。   春忙接近尾声,大家也都渐渐的闲了起来。妇女们这里坐一堆,那里聚一团的唠着嗑,男人们则是在一旁嘻嘻哈哈的讨论着哪个女人的胸脯大,屁股软,顺便伸手在随便哪个女人的身上揩揩油。没有哪个女人会介意男人的这种举动,反而是被揩了油以后扭头与之嬉戏调笑起来。说不定过一会儿,两个人就能一起钻进小树林里去了呢。   仁青诺布骑着独角兽……呃,还是马,骑着马从田地旁搂着梅朵招摇而过。人们见了会大声的起哄,又有大胆的会飞奔到仁青诺布正在奔跑的马旁,一边指着某个地方,一边大叫着:   “二少爷,那边没人!”   梅朵默,将全身都缩进了仁青诺布的怀里。别,哪儿人多往哪里去可以不?   仁青诺布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驱赶着独角兽,去了——   没人的地方。   (讨念~进展不要太快好不好~)   ……   仁青诺布带着梅朵去的地方没有人,但是那个地方的周围却哄着一大批人。人们自然不是为了看自家二少爷和雪贡大小姐激战的,而是被另外一样东西——仁青口中的宝贝吸引而来。   首先引起梅朵感官注意的是一股香气。   或许是因为刚刚被种上的原因,这股香气传播的并不远,但是就在它能够传播的范围内,引起了所有人的痴迷和沉醉。放佛连路过的鸟儿都被这香气所吸引,有的低空徘徊,有的则是干脆就落在了这种花上面。   是的,这种花。   仁青诺布口中的宝贝是一种花,一种众多的数量聚集起来,红得好像大火在燃烧蔓延的花!   它有着青绿色高高直直的长茎,从茎上就直接长出了一片又一片的叶子,在好像是叶子互生的层层拥护下,一朵跟男人的拳头一般大的花朵娇滴滴的站立在上面。   有的花是四瓣,有的花则是更多,但是它们都一样,有着亮丽的外表,有着浓郁的芳香。   在这一片巨大花园的周围,无数的麦其家百姓在嗅着,仰起头,贪婪的嗅着,就好像是……   梅朵镇定了心神,努力将自己从这诱人的香气中拔出来。她抓紧了仁青诺布的胳膊,干着嗓子问道:   “这……是什么?”   听见了梅朵的声音,仁青诺布闭着的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他用着看着恋人的目光注视着那些花,然后再看向了梅朵,笑道:   “这就是宝贝啊!”   这样的答非所问让梅朵一下子就震开了囚困脾气的枷锁:“我问它是什么!”她大声的叫道,声音里面有着压抑不住的惊慌和颤抖。   仁青被她的反应惊住了,而后眨了眨眼,恢复了不少清明,才呆愣愣的回答:“查尔斯说,它叫罂粟花。”   【待续】   ------题外话------   这次的地盘感谢怜舟浅浅的支持。   话说要感谢怜舟浅浅,有一种没有话说的感觉,因为你的徽章代表了你的特质,我有一种感觉,不管说啥你都会很开心的!   对不?!   嘿嘿,反正我是很开心。   你是最近几天才冒出来的新读 第134章31日:毒物,罂粟   罂粟,新石器时代的人们在地中海东海岸的群山中游历时偶然发现的,几千年里,古人们给它起了许多好听的昵称:   快乐植物、忘忧草、催眠药、神灵赐予的礼物。   在古埃及,罂粟被人称之为“神花”。古希腊人为了表示对罂粟的赞美,甚至让执掌农业的司谷女神的手里都拿着一枝罂粟花。古希腊的神话中,统管死亡的魔鬼之神之子便在手里拿着罂粟果,守护着酣睡的父亲,以免他被惊醒。   从古而来,人们对于它都是赞美。它的拉丁学名便是“催眠”的意思,人们从它提取了多种的镇静剂,来造福。而当人们真正意识到它是一种毒药,一种巨毒的万恶植物时,那已经是十八世纪了,那时候,中国便因为它,陷入了鸦片战争。   每一个中国人都会记得鸦片战争,屈辱的战争,而罪恶的根源便全是这种植物的变形——鸦片。破坏了人们的身体健康,吞噬了人们的精神思维的鸦片。   中国是在七世纪的时候从波斯地区引进了罂粟,而发展到现代,中国便和泰国、缅甸边境的金三角成为了亚洲主要非法种植罂粟的地区。   绚烂华美的花朵,却隐藏着巨毒。   麦其土司种植这个紧紧是想观赏吗?   谁要是敢说出这种理由,梅朵绝对要吐他一脸。   当仁青诺布告诉梅朵,她眼前这绚丽光彩,时时刻刻都散发着诱惑气息的植物便是罂粟花时,梅朵只感觉连呼吸都干巴巴的僵在了鼻孔里,灌不进去。   这就是他口中的宝贝?   她不可压抑的瞪大了眼睛,好像要把眼珠子从里面给瞪出来。这是梅朵第一次拿着看傻瓜的眼神看着仁青诺布,如同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一般。   仁青诺布被梅朵的这个目光看得心慌,他很不喜欢梅朵的这个眼神,尤其是拿这个眼神看他!   他浑身一抖,便全身发冷的从罂粟花的蛊惑中脱离了出来。伸出胳膊紧紧的抓住梅朵的两边肩膀:“你怎么了,怎么了?!”   梅朵不说话,只是脑子回神不过来。她第一次见到罂粟花,还是被她熟悉的人当做珍宝看待,她感到不可思议。   见之,仁青诺布急了。他伸手将梅朵一下子搂在怀中,强硬着拉着她向外走出,找到了马匹以后,翻身上马,直到到了离那些美丽诱惑的花很远很远的地方后才停了下来。   他直觉认为是因为梅朵见了那花才对他露出的这种让人讨厌的眼神,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仁青诺布也隐隐的知道这花有些不对劲,它的味道总是会让人感到从里到外的舒爽,很让人沉迷,巴不得日日夜夜的都生活在这味道之中。   他因为罂粟花味道的事情询问过查尔斯,可是查尔斯说这味道便是上帝赐予人间的礼物,对人的身体有着极大的好处。他信了,因为周围所有的人闻到这种气味后,都觉得舒服不已,连麦其土司和土司太太,还有他的兄长多吉次仁也是这种感觉。   那么,就肯定是神物,是好东西啊。   可是今天,怎么让梅朵变成这样了呢?   仁青害怕,他害怕是这种气味让梅朵感到不舒服的。因为就算是好东西,也是针对不同的人来说的,对他们麦其家的人好,也不一定就对雪贡家的人好啊。   现在远离了那片罂粟花地,仁青发现梅朵的脸色确实好上了一些。猜测肯定是那花的气味对梅朵不好,于是仁青诺布决定,以后坚决不能让梅朵靠近那片花地了。   “梅朵,你好些了吗?”在马上搂着梅朵,仁青诺布小心翼翼的扳着梅朵的肩膀,想让她靠在他的怀里休息一会儿,可是,梅朵却硬直着身子,任凭他怎么样的小动作暗示,也不靠过去。   仁青诺布纳闷:“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样,只能是很生气了。   仁青诺布带着梅朵一路狂奔,而梅朵也在这呼呼的风中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她不应该对着仁青瞪眼的,因为仁青诺布并不知道这罂粟花是何方妖魔鬼怪,不仅是他,麦其土司不知道,土司太太不知道,恐怕麦其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知道的。   而别说是他们了,就连她也是第一次见,只是因为听说过它的大名,才如此的神色大惊罢了。   情绪恢复了正常后,梅朵便快速的整理起自己的思绪来。麦其家的人之所以会把这东西看做是宝贝,甚至去种植,去迷恋,全都是因为一个人。   之前在山洞里,仁青的话语她没有忘记。仁青说这宝贝是由查尔斯带来的!   她猜得了这鸟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她没有猜得竟然是如此不好的东西!良心简直是被狗吃了!   是,从罂粟中提取的某些成分确实能够做药,甚至里面还有健康的油脂可以用来食用,并且大有益处,但是,鬼才相信查尔斯是想让麦其家种药,这里面同样还有这某些东西是罪恶的!   听到仁青诺布询问她的声音,梅朵将自己的表情摆正,争取不给仁青看一张黑脸。   “仁青,我问你,”梅朵的声音很严肃,“是查尔斯把这罂粟花的种子交给你阿爸的?”   听到梅朵问起的是神花的事情,仁青诺布很认真的回说:“是的,查尔斯刚来时,是来我们麦其家宣扬他的上帝教的,可是没人听他的。后来,他就给了我阿爸这花的种子,告诉我阿爸这花的果实能够卖得许多的银子,可比粮食要值钱多了。所以,我阿爸才决定种它的。”   听了仁青诺布的话,梅朵有些能够猜到查尔斯的心思。   “多会儿种的?”   “刚过完年就种下了,查尔斯说这花耐寒,早种早收,我阿爸想着能够早点收银子,便匆匆叫人种下了。”   怪不得现在已经有了那么多的花骨朵,甚至好多都开了花。竟然那么早的就种下了,看样子这收获在即呀。   梅朵急了:“你阿爸就没问这果实能用来做什么吗?”   仁青诺布点头:“问了,查尔斯说是做药用的,能够让人更好的睡觉,还有,有……我忘了,他说了很多,是药材。他还拿了一本中原的医书给我们看呢。”   “你们看得懂中原医书?”   “呃……”仁青诺布有点脸红,“是查尔斯念的。不过!那书上面画得模样跟这花一模一样,肯定是的!”   仁青诺布不明白为什么梅朵问了这么多有关罂粟花的事情,但他能够看出来梅朵此时很紧张,是担心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的紧张,也是知道有什么危险的紧张。   如此,他就更不懂了,这么漂亮的花,能有什么危险呢?   看着仁青诺布一脸的困惑,梅朵知道,这要是不给他解释清楚,她恐怕连个帮手都找不下。   如此,梅朵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说:“下马,我细细的给你说。”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就冲到那个罂粟花园里面,将里面的花苗全部给连根拔起!   二人下了马以后,梅朵和仁青面对着面,席地而坐。   “仁青,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情,如果有可能,希望你能够对每一个你接触的麦其家的人说,”梅朵先是如此说道,而后继续说,“罂粟花,它确实是一种可以入药的植物,但是,是药三分毒,一件东西有它好的一面也就必然有它坏的一面,能听懂吗?”   仁青诺布点头,辩证法嘛,小意思。   梅朵舔舔嘴唇:“不会有绝对的东西是坏的,当然也就不会有绝对的东西是好的,罂粟花正是如此,它好是好,但是它要是坏起来,也可以要了人的命。”   说到这里,梅朵的神情显得愈发的严肃和沉重:“天下的东西,有好处大于坏处的,也有坏处大于好处的,而罂粟花便是后者。我问你,之前在那罂粟花地里的时候,我问你话,你为什么没有能立刻回答我?”   提到刚才的事情,仁青诺布就觉得有点对不起梅朵:“我……我方才只顾着闻那花香了。”   梅朵点头:“不错,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仁青不解:“恩?”   “查尔斯告诉你,这花作为药,有助于睡眠的功效,是不是?”   “恩。”   “那花香也有这个功效,只不过是效果来得轻微罢了。花香只能够让你感到沉醉,感到有些恍惚,而做了药以后,便能够让人进入梦乡,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把这效果再加深了会怎么样呢?”   梅朵循序渐进的引导让仁青诺布一下子怔愣了起来。梅朵的话不难懂,而他的脑子也不笨。梅朵说得对,把花香的效果加深,便是让人睡觉的好药,而把让人睡觉的效果再加深呢?   没有接触过这种信息,仁青诺布是怎么想也想不到。梅朵见他苦思冥想的痛苦,只是让他自己思考了一下,隐约意识到了严重性后,便揭开了谜底。   “把让人睡觉的效果再加深,这东西就会让人出现幻觉。你知道什么是幻觉吗?就是明明我不在你眼前,可是你却能够看到我在你眼前;明明我没有说一句话,可是你的耳边却响起了我的声音。你知道这有多么的严重吗?”   说完,梅朵看到仁青诺布眉头一蹙。   仁青诺布感到很不可置信。这花竟然能有这种效果吗?他看向梅朵,却见梅朵的神色凝重,一点也没有拿他打趣或者是开玩笑的意思。而他也相信梅朵,因为梅朵的身份有可能是……恩,反正梅朵知道的多,她肯定不是胡乱说的。   另外,梅朵的话并没有指责查尔斯说谎,她只是指出了查尔斯没有说出来的那部分。相比于查尔斯的说一半留一半,似乎是梅朵的话更值得让人相信。   “幻觉……”仁青诺布喃喃道,而后突然一瞪眼,“会不会我也会把别人当成你?这是不是也算是幻觉?”   梅朵点头。   于是仁青诺布急了。对于他来说,梅朵所说的他的面前凭空出现她的身影,他的耳边莫名其妙的出现她的声音,这种幻觉仁青诺布还巴不得有呢,可是,如果还有能让他把别人错认成梅朵的幻觉,那就不可以了!   仁青诺布立刻明白,罂粟花不是个好东西!   唉,梅朵真是白给他说了半天辩证法了,怎么能全盘否定了涅。   看着仁青诺布似乎是明白过来的样子,梅朵很欣慰,往下说道:“而且,让人产生幻觉这些还是轻的,人们如果吸取由罂粟花做成的毒药,不仅会让头脑渐渐的糊涂,还会让身子一天一天的垮掉。这种东西还会让人上瘾,一旦你的脑中产生了想要吸取它的念头,如果得不到它,便会浑身难受,全身上下就跟有无数条虫子在骨头里爬一样,严重的,甚至会在这种痛苦中死去。   仁青,这种东西绝对不能在麦其家继续种下去,查尔斯没有安好心,或许麦其家的人不会受到这种折磨,但是查尔斯一旦将这种东西弄成毒药做好,卖给别人,那可就是麦其家整个家族所做的罪孽和恶债呀!”   一提到作孽,仁青诺布就更加觉得大难临头了。   “天呐,阿爸怎么会同意把这种东西种在麦其家!”仁青诺布惊叫了一句,然后主动而焦急的就对梅朵说道,“咱们必须赶快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我阿爸,这种花是魔鬼,麦其家不能种魔鬼!”   正中下怀。   梅朵连连点头:“是的,这种东西尽快的铲除掉才好!”   二人见得对方和自己想得一样,立刻行动起来,骑上独角兽就火速的朝麦其家的官寨奔去。   马背上,颠簸着,背后的怀抱很结实,很暖和。梅朵觉得她来到麦其家的第一天过得真的刺激极了,马不停蹄呀!   仁青诺布带着她见世面,见到一个外国人,她不高兴,见到一个大花园,她吓得快死,如今又要回去见麦其土司,真不知道还会有怎么的刺激,因为梅朵直觉,麦其土司恐怕是不会那样轻易的就铲除罂粟花的。   仁青诺布之前说了,他们最喜欢的,是银子。   熟悉了麦其土司喜好的查尔斯正是利用的这点才让麦其土司顺利答应给他种花的,暴利!要不然麦其土司怎么会狠心,将用来种粮食的土地来种既不能填饱肚子也不能抵御烟花的罂粟花呢。   她知道说服麦其土司会是一个艰难的过程,而这个过程也只有她自己才能扛下来。实在是仁青诺布这个家伙不给力呀,汉语说得一溜一溜的,母语却打死都串不到一起!   这会儿意识到他这个毛病的严重性,梅朵又急又怒,真想骂人!   感受到怀里的女人躁动不安,仁青诺布拉稳了缰绳,又狠狠在独角兽的屁股上面抽了一鞭子。独角兽一声马啸……哼,兽啸,绝尘而去。   仁青诺布在焦急的同时也很高兴,他没有想到梅朵竟然能够这么快的就把自己融到了麦其家中,现在看到麦其家有难,这心揪的,比他这个麦其家的二少爷还要紧呢。   真开心。   二货,不能理解梅朵这种伟大的爱国主义情怀!   在仁青诺布狂抽鞭子和独角兽屁股就要开花的节奏下,二人以最快的速度奔回了麦其官寨。   独角兽直直的就冲进了官寨大门,把在里面的下人们都给惊得不轻。正猜测着二少爷这是遇到什么慌张的事情了,就见得二少爷拉着雪贡大小姐飞一般的上了楼。   看来,果然是大事。   此时,距离他们二人吃完早餐从官寨出来,不过一个时辰。   还全都是浪费在赶路上了。   二人匆匆找到了麦其土司,麦其土司正刚刚和大少爷多吉次仁谈论完事情,见得二人急忙忙的冲进来,觉得很没规矩的张口就训斥道:   “怎么这么慌张,莽莽撞撞的!”   仁青诺布拉着梅朵站定,很想把梅朵藏在身后,由他来给麦其土司说清楚一切,由他来说服麦其土司,与之周旋,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他挡在梅朵眼前的身子,被梅朵轻轻的一推,推开了。   有些失落和无助的在梅朵身边站着,但只是一晃神,便认真的听着梅朵给麦其土司说起话来。   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和仁青诺布轻微的情绪变化没有让梅朵或是麦其土司意识到,而是让大少爷多吉次仁看在了眼里。多吉次仁在惋惜着他这个弟弟的天生痴傻的同时,也有点喜悦从心头升起。   他看着梅朵那张张张合合的红润的小嘴,想着这么一个美丽的姑娘嫁给他这个不中用的傻弟弟,真是太委屈了。   梅朵对麦其土司说道:“麦其老爷,是我无礼,可是我有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想要给您说。”   麦其土司训斥仁青,本来就没想着能够得到回应,但是他忘记了现在仁青诺布是有女人在身边的了,仁青诺布回不了话,旁边的女人还是可以的。   恩,有人回话更好,于是麦其土司就更是理所应当的再训一句:“恩,知道你失了规矩就好,以后注意一些,万一官寨里来了尊贵的客人,冲撞了可怎么办?”   梅朵腹诽,她不就是看在罂粟花的份上稍稍低了低头嘛,怎么昨天凭那排场还算是尊贵的客人呢,今天就不是了?认自家人认得太干脆了吧。   不过梅朵这次忍了!   她点头,示意自己下次会注意的。   见此,麦其土司很满意,然后给了点面子,悠悠的说道:“恩,那你现在说吧,是遇到多大不了的事情了?”   瞧瞧这轻蔑的口气,敢情在他眼里,他的傻子二儿子和差不多一个等级的儿媳妇,这辈子就没有福气能够遇到大事了?   梅朵接着忍。   “是这样的,麦其老爷,今天仁青带着我去看了您下令要求种植的罂粟花,地方很大,花也很漂亮,可……”   梅朵话还没说完,麦其土司就笑了起来:“啊,诺布带着你去看那些花了啊?怎么样,很美丽吧,那些花的味道也很香呢。那一大片土地的花现在可以说是我麦其家最宝贵的东西了,我可是指望着它秋天的时候能给我带来无数的银子呢!”   麦其土司看向大少爷,两个人相视而大笑。   靠,别基情了,老娘在说正事呢!   “是的,麦其老爷,那些花很漂亮,但是我想说的是,那些花带给麦其家的恐怕不仅仅是财富,甚至还有可能是厄运呐!”   一听这话,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两个人的笑脸马上就收了回去,多吉次仁在旁边急急的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恐怕麦其土司一家人到现在都还记得在上次雪贡土司带着梅朵来联姻的时候,说起梅朵时,雪贡土司的一句话:   “梅朵的眼睛被天老爷庇护,有预知未来和看透妖魔的能力。”   虽然说他们将信将疑,雪贡土司太太小产的事情也是真的,不过毕竟有点玄乎。他们虽然信佛,相信有妖魔鬼怪,但是信梅朵?恩……有点难。   尽管难,但现在梅朵着急的回来给麦其土司说种植罂粟花会有厄运,他们还是冷不防的心中一跳。   想起了雪贡土司对他女儿的评价,麦其土司和大少爷多吉次仁再互视了一眼后,看见了彼此眼里的恐惧。   查尔斯明明说是神物的东西,怎么会给麦其家带来厄运呢?   只听梅朵冷静的说道:“麦其老爷,恐怕你们只知道罂粟花可以给人治病的这一个作用,却不知道它也会置人于死地的另外一个作用吧?”   麦其土司大惊:“什么,置人于死地?!”   梅朵点头:“是的,严重的话,会让人死去的。罂粟花可以做成毒药,慢性毒药,一个人如果长时间的吸取它,是会虚弱致死的。麦其老爷,这种不被神灵保佑的财富,麦其家收了是会遭大罪的!”   梅朵争取把事情说得能有多严重就有多严重,只有这样,才能让麦其土司感到罂粟的危害。   果然,麦其土司听了以后,很是震惊,神色之间满是惊讶和恐慌,还带着点无措。他想了想,犹疑的道:“可是……查尔斯说他要这花是用来当药使的。你,你去见过查尔斯没有,他是个外国人,还是名虔诚的一个什么神的信徒。他不可能会害麦其家遭遇这种厄运的!”   越说麦其土司也觉得越对,麦其家和查尔斯无冤无仇的,没有道理查尔斯漂洋过海,不远万里的来害麦其家。   谁料,听了他这话,梅朵更加坚定的回道:“麦其老爷,正是因为是查尔斯给的麦其家这种罂粟花的种子,我才会说麦其家会有厄运的!”   什么意思?   不仅是屋子里面的麦其土司和大少爷多吉次仁听呆了,连站在屋子外面守着的管家罗追才仁也忍不住伸长了耳朵。   查尔斯怎么了?   梅朵道:“麦其老爷您知不知道查尔斯现在就在南边那座小山里挖石头?”   麦其土司点头,这事他当然知道,他还很高兴呢,不用给查尔斯别的东西,让他挖一些石头走就好了嘛。   “那您又知不知道,那些石头也是很……”梅朵一想,不能说钱,换个词,“很值银子的呀!”   !麦其土司立刻慌了:“什么,那些破石头也能值钱?!”   梅朵摇头:“不,不,破烂的石头当然不值钱,可是麦其老爷您要知道,查尔斯他挖出来的石头可都是山里面的,而不是山外面的。外面的是渣滓,里面的就是宝藏啊!”   “宝藏?!”   越说越让麦其土司心慌,而梅朵越说也越觉得怎么有一种忽悠人的感觉。   不管了,继续说:“查尔斯会从山里面挖出铁来,挖出铜来,甚至有可能会挖出金子来,挖出银子来!”他么的还有可能挖出钻石来的好不好?!(╯‵□′)╯︵┻━┻   个傻缺!   怎么会任凭一个外人在自家的地里乱打洞?   “查尔斯现在挖出来的石头很值银子,而他并没有给麦其老爷您说,可见他并不是对您无所隐瞒的呀!”梅朵矛头直指查尔斯,“所以,查尔斯他骗了您,他会把这些罂粟花的果实熬成毒药的,他会让麦其家背负上千千万万条人命的!”   麦其土司彻底乱了,他大吼:“这么严重?!”   梅朵和仁青诺布双双点头。   麦其土司惊惧不定,坐在位置上开始沉默起来。其实他为什么对梅朵的话未多做怀疑,是因为在查尔斯将第一马车的石头运出去时,汪波活佛就给他说过,这个人把麦其家的财富偷走了。只是他那个时候不以为意,认为只不过是一些石头,可是今天当这件事情和他心心念念、抱有极大期望种植的罂粟花放在一起后,他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汪波活佛和梅朵都说查尔斯带走的石头是珍贵的,那可见就肯定是珍贵的,查尔斯对他是有隐瞒的!   确定了查尔斯对他有隐瞒,麦其土司就不得不怀疑梅朵说种植罂粟会给麦其家带来厄运的真实性。   查尔斯只给他说了这罂粟能够入药,他却没有说明这罂粟还能害死人,是他忘了,还是故意不说,又或者是……梅朵这个丫头在胡言乱语?   麦其土司确定不了。而他之所以确定不了,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银子。查尔斯说等罂粟的果实出来以后,会用大笔的白银来购买,他不想因为一点怀疑就放弃了很快就能到手的银子。   看向多吉次仁,只见这个令他骄傲的大儿子也是一脸纠结的思索着。两个人第三次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和自己一样在怀疑和信任、在坚持和放弃之间踟蹰。   很快,麦其土司决定道:“管家,去,派人将那个查尔斯给我叫过来,快!”   “哦呀!”管家罗追才仁在外面高声的应道,然后就能听见他去吩咐下人的声音响起。   吩咐完,麦其土司对梅朵说道:“等查尔斯来了,我好好的问问他!”   没有想到她已经说了这么多、这么严重的话,麦其土司还是不相信,梅朵只好耐下心来,等待着,等待着和查尔斯的对质。   仁青诺布心疼梅朵,将她拉在了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梅朵的双手被他的大掌握着,渐渐的心安。   【待续】   ------题外话------   这章要感谢的人是zhx388,也是首订的亲呢,因为名字真好记——针好细388……   亲,亲,你跟了文两个月会不会很辛苦~腰疼不,我给你揉揉;眼累不,滴两滴眼药水;嘴肿不,我给你吹……(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从你不多发言可以看出来,你是一个正经的人,所以我最后正经的说:感谢一路支持,如果还喜欢,朕准你继续支持下去!   嘻嘻。 第135章31日:民族矛盾(添小结尾)   当查尔斯接到麦其土司派的来人让他回官寨的消息时,他就知道他或许要倒霉了。   梅朵之前给他的不安感很强烈,梅朵走了没多久,麦其土司就派人来找他了,他才不会觉得这是巧合。   查尔斯草草的收拾了自己的工具,然后把今天挖出来的一块石头藏了好。   他先回了官寨,寻了块毛巾,找到水,简单几下先把他的表面弄得看起来还差不多。   在见到麦其土司之前,不管他是在做什么,哪怕是走着路擦着脸,脑子里面都在想着等会儿应该怎么对付麦其土司的盘问。他想了无数可以解释他挖石头运走的理由,但是等真到了麦其土司面前,听到麦其土司问他的问题后,查尔斯傻眼了。   这,这……   麦其土司怎么会注意到这个问题!   之前在他给麦其土司罂粟的种子时,麦其土司还是连罂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可是今天怎么就知道罂粟能做毒药了呢?他也没听说麦其家最近有其他的外人进入啊。   外人?   查尔斯迅速扭头看向了坐在屋子一边的梅朵,是她?!   这个小姑娘,听说还是从一个贫穷的土司家族里来的,她能知道什么是罂粟,她能知道罂粟有什么用,她还能知道罂粟可以熬制鸦片吗!   不,不会的,这不可能啊,麦其土司作为这片草原上很有势力的一位土司,他见过多少的好东西啊,可是他不也是连罂粟是什么都不知道吗?这个姑娘才多大一点,她不可能知道的。   查尔斯确信,因为就他所知,这个地方还根本没有罂粟出现过,所以罂粟对于这个地方愚昧无知的人们来说,绝对是最新奇不过的东西。   罂粟这几天开花了,麦其家人们的反应查尔斯也看在眼里,人们即使是再痴迷,再留恋,也没有谁怀疑过罂粟花的毒性。所以说,麦其土司问他这话,是真的听谁说起了,还是随随便便这么一问?   后者的可能性很小,特意把他叫回来,可见态度。   怀疑是有人告诉了麦其土司罂粟的秘密,查尔斯将怀疑的目光从梅朵的脸上移开,在仁青诺布那里扫了一下后,便放在了麦其家大少爷多吉次仁的脸上。   麦其家的二少爷是什么水平,查尔斯当老师当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知道的,那么唯一有可能给麦其土司说消息的就是大少爷多吉次仁了。   多吉次仁也偶尔的会往来于藏汉之间,他的消息自然也是灵通一些。   如果是大少爷的话,那么就好对付了。   查尔斯略略安心,因为他知道,这个麦其家的大少爷跟麦其土司一样,是一个喜爱银子的家伙。   对面麦其土司的质问,查尔斯沉默良久,终于开了口。   “很抱歉,麦其土司老爷,我欺骗了您,”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开口承认了,“我会向上帝忏悔我的罪行,我为了给麦其家带来财富,为了让麦其家的百姓过上富裕的生活,竟然违背了自己的良心说了谎话,我很惭愧!”   不仅是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愣了,就连仁青诺布和梅朵也呆了。   出乎梅朵的意料,这个鸟人他承认了自己欺骗了麦其土司!   不好,大大方方的承认错误,并且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是为了麦其家才会这样做的,这样的表现是很容易赢得人的好感的,因为有担当,犯了错敢于承认。   梅朵看向麦其土司,果然见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之前愤怒和紧张了。   不过,麦其土司还是保持着质问的口气,道:“那你说说,这罂粟到底还有什么用?”   闻言,查尔斯向麦其土司行了礼,很是一副不急不慌的模样道:“回麦其土司老爷的话,这罂粟的果实还能熬制出一种叫做鸦片的东西,这种东西可是值了大钱呀!”   听到他又用这种利润来诱惑麦其土司,梅朵气愤的直接跳了出来!   “龟儿子,你不要避重就轻,你给土司老爷说清楚,这鸦片是用来做什么的!”   查尔斯很明显是被突然跳出来的梅朵给惊到了。而他也立刻意识到,之前他或许猜错了,知道罂粟危害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不,不,不,说这个小丫头不起眼很显然不对,按照东方人的审美来看,她长得很漂亮,哦,又说错了,按照他们西方人来看,她也很漂亮!她不仅长得漂亮,还很大胆,另外,她懂得也很多!   想到这里,查尔斯有了一种心思。或许他可以收这个小丫头当作女儿,他的中国之行需要一个中国人来给他增加亲切力,而这种漂漂亮亮又精明胆大的小姑娘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如果让梅朵知道龟儿子是在想这个,必须要一双拖鞋丢到这龟儿子的脸上!   狗屁!   见到查尔斯只是看着她,但是却不说话,梅朵又一次义正言辞的道:“罂粟可以熬制出鸦片对不对,这鸦片是用来做什么的,你对麦其老爷说你会用这果实来做药,做出来的药是这鸦片吗?鸦片的效果是什么,它会让人怎么样?你若是不说清楚,信不信那一大片地方的罂粟花会在一夜之间铲除?!”   梅朵的口气很严厉,逼迫性极强,这让自从在第一面见过梅朵的女王范之后再未有幸得见的多吉次仁和仁青诺布都亮了眼。   一句一句问话逼得查尔斯非要说出着罂粟的秘密不可。   似乎是意识到了这秘密必定会被揭穿,查尔斯沉默半晌,而后竟然一句辩驳也没有,统统的给麦其土司交待了。   梅朵不知道的,这是查尔斯在对他未来的干女儿示好。   “我只能再一次表达我对麦其土司老爷您的歉意,我隐瞒了罂粟的秘密,我会向上帝真挚的忏悔的。”   查尔斯在胸口画了十字架,又举起了他挂在脖子上面的银色十字架,放在唇上,亲吻了一下。   梅朵在心中祈祷着:十字架,烫死他!   可惜,查尔斯是人,不是吸血鬼。   接下来,查尔斯还是慢慢的说出了罂粟的秘密,当然,他的话语是忏悔的,也是给自己说情的。   “将罂粟果的果汁烘干,会制成生鸦片,它有安神、安眠、镇痛、止泻、止咳、忘忧的功效。而这生鸦片可以加工成熟鸦片,然后搓成小丸或小条,在火上烤炊软后,塞进烟枪的烟锅里,翻转烟锅对准火苗,燃烧产生的烟可以吸食,会让人产生美妙的感觉。”   查尔斯最终以“美妙的感觉”五个字来做最后的总结。   梅朵嗤之以鼻:“只是简单的会让人产生美妙的感觉吗?”   仁青诺布在旁边也以盘问犯人的目光看着查尔斯。之前梅朵给他说过,所以他知道,这种美妙的感觉就只是一种虚幻的,一旦感觉消失,剩下的就只有空虚,无尽的空虚。而为了填补这种空虚,吸烟者需要吸取更多的鸦片,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就会对鸦片上了瘾。   这样子的毒东西,怎么可能会让人喜欢?   面对梅朵的咄咄紧逼,查尔斯显得很大度。他还是那副教堂神父般神圣慈善的嘴脸,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底生寒。   他说:“当然,这种感觉美妙极了,这可是只属于上层人的东西,每一块鸦片都价值千金,因此很是珍贵。”   麦其土司在这个时候问道:“你不是说你要拿来做药的吗?”   查尔斯举着十字架:“啊,这正是我隐瞒了土司老爷您的地方,可是,鸦片也算作是药,只不过是更高级的药罢了。”   这番的恬不知耻的话让梅朵愤怒,这个鸟人要把黑的说成白的。明明不是好东西,硬是被他说成了价值不菲,功效超棒的神药!   梅朵挣开仁青诺布抓着的她的手,“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小脸气得红彤彤的站到了查尔斯的身边,气势丝毫的不减的道:   “我问你,鸦片会让人上瘾吗?”   “这个……那就要看个人的自制力了。”查尔斯说道。   自制力个屁!   “那我再问你,你要把这些东西卖给谁?”   查尔斯看了看麦其土司,然后耸肩:“当然不会卖给和我是朋友的藏人,我会把它们卖到中原汉地去,卖给那些高官贵族,他们有钱,而且非常愿意享受这种高级的东西。”   靠!   “汉人也是中……呃,我们藏人和汉人是一个家的,你要把这种东西卖给我们的家人,我们怎么可能会帮你做这种无耻的东西!”   梅朵一时激动,差点就要说出“中国人”三个字来。   现在是清朝,大家都是清朝人,清朝人!其实说中国人也行,因为自从满清当家以后,“中国”就不限于原来的地界了。   可是,没有想到她的话一说完,不仅是查尔斯的脸上显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就连扭头看到的麦其土司脸上也有些许的不赞同。   梅朵心中一惊,扫向仁青诺布,却见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心里顿时一安心。   不仅是麦其土司,大少爷多吉次仁的脸上也露出好笑的神情。   “没有想到梅朵小姐会是这样想咱们和汉人的呀,”梅朵没有想到多吉次仁会在这个时候这样说,“难不成雪贡土司跟汉人走的比较近吗?”   虽然这句话的意思显得不是很清晰,但是瞬间之后,梅朵就意识到了她的失言,她刚才的话也有点太彰显民族大团结的精神了!   虽然现在是满族人的天下,但是由于汉族人的数量有着绝对的优势,所以清朝的朝廷官员还是有很大一部分的汉人组成的。   现如今,在贵州,在甘肃,在西南的少数民族地区,清朝政府下令的“改土归流”正进行的如火如荼,贵州那边好几个其他少数民族的土司都联合起来造反了!   就这还叫一家人?   就这还叫关系好?   梅朵有些茫然,她有一种浅浅的感觉,这次她的斗争不会成功。   在梅朵说错了话以后,查尔斯很快的就抓住了机会,注意到了麦其土司的表情,他向梅朵呵呵笑了两声。   “没有想到小姑娘你还是这么想的呢……”查尔斯颇有深意的笑着,“还真是与众不同。”   梅朵没有急着说话,在说错了话的时候,不应该急着反驳,而是应该冷静下来,思考一下怎么弥补和应付对手接下来的攻击。   看着这个显得垂头丧气的小姑娘,查尔斯一边想着这小丫头的想法还是太嫩了,一边又同时坚定了他要将梅朵带走的想法。一个对汉人没有排斥的藏人,这样岂不是更利于他?   接下来,查尔斯就显得很是胸有成竹了。一来,他要把鸦片卖给汉人的说法,会让麦其土司的心里产生难以抗拒报复感;二来,还是那个根本点,利益,最大的利益!鸦片有多么值钱,他已经不需要给麦其土司强调了,他只需要说一说现在汉地完全没有人供应鸦片,一旦麦其家的这批罂粟长成,鸦片做出来,那可就能赚得盆满钵满了!   这样大的好处,不信麦其土司不答应。   查尔斯默默地祈祷了两句,然后接着开口说服麦其土司之前动摇过,现在又快要被他拉回来的心。   “麦其土司老爷,现在在你们的,当然,我是说清朝皇帝的领土上,几乎没有人卖鸦片,可是却有人从别的地方买来,吸食着。麦其老爷,您想一想,一旦麦其家的鸦片做出来,那将会赚取多少的白银啊!”   查尔斯一边说着,麦其土司的眼睛里面一边就开始发光。   银子。   这是致命的吸引。   麦其家的银子多得存放了几个仓库,多得都要放坏了,可是还不能满足。银子当然是要越多越好。麦其土司甚至下令让百姓们去河边淘金砂,过滤出来金子,然后到汉地去换成银子给运回来。这种追求,绝对不是梅朵简简单单的几句“会造孽的”就可以打断。   更别说,借着鸦片,还能好好的教训一顿那些中原人呢。   麦其土司的心里坚定了。   梅朵一看不好,麦其土司已经完全被查尔斯给说服了。而此时,查尔斯也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同时,他看向梅朵,似乎是想告诉梅朵,她还小,不要伤心。   可是梅朵哪里能够轻易放弃,这可是事关千千万万同胞的性命呐。   “麦其老爷,难道我之前说过的话您都忘了吗?害死那么多人,会让麦其家遭到神灵的报应啊!”   不得已,梅朵只能再次拿出神灵的惩罚来当理由。麦其土司虽然比普通的老百姓要显得“科学”一些,但是信佛是这个民族的骨血,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而且,麦其土司作为一名土司,是不可能会任由神灵惩罚麦其家的!   梅朵在赌,最后的赌。   她的手中没有任何的筹码,她不像查尔斯的手中,有着鸦片带来的利润,有着报复中原人的快感这些一听就让人心动的筹码,她有的只有一张嘴,他妈的说了藏人汉人是一家人的嘴!   操!   梅朵愤怒到了极致。   这种无能为力,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事情走向最坏结果的感觉,真是差极了。   她紧紧地盯着麦其土司的脸,希望能够从他的脸上看出犹豫,看出怜悯……   麦其土司听了梅朵话,又是一怔,本来已经被查尔斯说动,打算不管不顾就这么干下去的心思又摇动了。梅朵所说的话他不能不考虑,鸦片这种东西虽然刚才查尔斯说得那样好,但是从梅朵之前的警示中他还是可以知道这是毒药的。   既然鸦片是毒药,那就肯定会害死人。   害死人?这种罪恶麦其家真的要承担吗?   老天爷,佛祖,菩萨,度母……所有的神灵都会惩罚他吧,惩罚他的贪婪,惩罚他的冷血!或许麦其家不会受到这些惩罚,可是他却会!这一切的罪责会由他来承担,因为是他命令制作出来的!   麦其土司犹豫了,虽然他的犹豫并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担心他自己。   可是这犹豫被梅朵看在了眼里,瞬间从心里面就生出了一股希望。麦其土司并不是全无人性啊!   于是,趁热打铁,梅朵急急的继续道:“麦其老爷,您想想吧,当鸦片这种罪恶的东西被做出来以后,会有多少人为了它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又会有多少人死在它这难闻的带着迷幻的烟下?麦其老爷,这是大罪恶,大罪恶,佛祖是绝对不会保佑这样的财富,他会给麦其家惩罚的,一定会给的!”   就正正是在此时,天外突然响起了一声炸雷,将屋内的所有人都给惊了一跳!   梅朵也是同样,她正在慷慨激昂着呢,老天爷能不能不要这样突然的搞配合?   不过,也真是上天的旨意,多会儿都不打雷,这好好的大晴天打什么雷嘛。   趁此机会,梅朵更加悲愤激动的劝说道:“麦其老爷您看,连老天爷都在警示您呢,您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让老天爷再发怒的事情呀。”   也被这晴天霹雳劈得惊了魂的麦其土司发着懵,闻言,心有余悸的点头,口中碎碎的应着:   “哦呀,哦呀!老天爷发怒了,这事做不得,做不得呀。”   这麦其土司从小长到大,还没有做过什么事情让老天爷霹雷的事情呢,这次是真的被惊到了。   听着麦其土司口中的回应,梅朵惊讶,天呐,事情这么着就成了?!   梅朵欣喜的瞪大了眼睛,感到这事情办成的太紧张,太惊心动魄,也太让人反应不过来了。   看来这老天爷的威力就是……   “麦其老爷是担心受到神灵的责罚吗?那么身为上帝信徒的我就后退一步吧。”查尔斯在这个时候,竟然又说话了。   梅朵夸赞老天爷的“大”字还没生出来,查尔斯就已经给麦其土司重新策定了最好的方案。   “麦其土司,只需要您将这罂粟继续种下去,等成熟结果以后,我来收取果实。同样的,我会给您一笔不菲的白银作为酬谢。不需要您来熬制鸦片,也自然不用您来承担罪恶,怎么样?”   刚刚才受到老天爷警告的麦其土司脸色还灰白着,一听这话,却又缓缓的红润了起来。   梅朵心乱:“麦其老爷,您怎么能相信他的话,他可是欺骗了您,将山中的宝藏都给运了出去呀!”   又是另外一笔糊涂账被扯进来了。   查尔斯一蹙眉,这个小姑娘知道的还真多呐。   麦其土司看了梅朵一眼,对她的话没有回应。   梅朵都快要哭了。   这麦其土司,真的是掉到钱眼里面了吗。她已经把话说道这个份上,只要种罂粟,那就是一打准的要有报应的,就这麦其土司还愿意?   对于梅朵揭露他偷偷地挖去矿石运出藏地这件事情,查尔斯又一次的给麦其土司坦白了。   “哦,麦其老爷,这件事情可不是我要隐瞒的,是您答应了我,准许我把这些石头运出去的呀。而且,不是我在欺骗您,那些石头的价值,绝对没有种植罂粟多,我认为英明的土司老爷您应该能分得清这其中的轻重。”   查尔斯一句话,又是把麦其土司的视线给拉了回去。   并且,他还在说:“麦其老爷,我给您的种子您已经种下了,如果除掉的话难道不会太可惜了吗?而且,只需要麦其老爷您种植罂粟这个植物,您便会得到巨大的财富,这样划算的事情,您为什么不做呢?我会另外找人来熬制鸦片的,如此,罪恶就不会承担在麦其土司您的头上了。”   对,查尔斯说的是太对了。   连梅朵都认为他说的很正确,把所有麦其土司顾虑到的事情全部都考虑了进去。   如果她是麦其土司,她真的就干了!   可是她不是!   她是有良心的,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利就去做如此没有下限的事情?!   “麦其老爷,您可不能……”   当梅朵正欲再开口时,麦其土司发话了。   确实对着查尔斯说的,他说:“查尔斯,你说得对,我只要种植罂粟,不把它熬制成鸦片,神灵是没有理由怪罪我的。”   屋子里面一片寂静,只有麦其土司的声音在清楚的说着:   “鸦片是毒药,可是罂粟并不是,它只是一种植物,是一种花,”麦其土司这时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因为给自己找了可以开罪的理由了,如此开怀,“这是花,就跟我们麦其家地里面种的青稞是一样的嘛!哈哈!”   在他爽朗的,松了一口气的,开怀的,有了理由的大笑中,梅朵的脸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查尔斯在她的身边道:“真是这样的啊,麦其土司老爷,种植罂粟对您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您应该做的!”   梅朵咬紧了牙关,握紧了双拳,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把拳头挥在旁边这个鸟人的脸上。   贱人!   就在麦其土司和查尔斯已经步入惺惺相惜,就要商量罂粟果实购买价格的时候,梅朵的视线转向了就在麦其土司身旁,除了最开始对梅朵吼了一句“你什么意思”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的麦其大少爷,多吉次仁。   这麦其家,除了傻子,总会有一个好人的吧?   梅朵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她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用着渴望的眼神看向多吉次仁,用着发软的,祈求的语气说道:   “大少爷,难道你也认为麦其家应该种植罂粟,然后让查尔斯将那些罂粟的果实做成毒药,拿去毒害别人吗?”   本来,如果是在平常,看到梅朵用着这样的表情对他说话多吉次仁还是会很高兴的,但是现在这个场合,作为一名合格的土司继承人,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况且……   看着对面和梅朵一样有着气愤表情的仁青诺布,多吉次仁轻轻的笑了。他倒要看看,他的想法和他这个傻弟弟的坚持,到底哪个会赢。   想着日后当梅朵看到了麦其家因为罂粟为赚取了大笔的白银,最终接受了罂粟,到那个时候,她是会更在意仁青呢,还是更欣赏他。   多吉次仁笑道:“很对不起,梅朵小姐,我的想法跟我阿爸是一样的。种植罂粟不仅有钱赚,还能好好的报复一下那群可恶的中原人,这样大的好处,为什么不种呢?况且,我们的罂粟已经种下了,再过几个月,它就要结出白银果实了!”   麦其土司赞赏的看了大儿子一眼。   梅朵彻底的失败了。   她的失败在于她的盲目,在于她的贫穷,没有底牌,还有——   在于有一个大贱人!   事情既然已经成这样了,梅朵就终于不用再忍了。她趁着查尔斯高兴的时候,直接朝他的裤裆中间一踢脚!   爽了。   都说西方人下身的尺码可观,怎么样,被残忍蹂躏的时候,这效果应该也很可观吧?   从查尔斯直接倒地惨叫就可以知道,梅朵用得是多大的力气出的脚。   自打进门到现在,梅朵终于乐了。   “龟儿子,滚出中国人的地盘!”   藏人也是中国人,就是,就是!   忍无可忍,梅朵傲娇的爆发了。   【待续】   ------题外话------   这次就感谢purplelongha~亲,你是元老,我记得你,开头字母“p”,你是首订的!   呜……你还没走,我好开心。   亲,我祝你幸福!   也祝我幸福!   不知道多会儿你就在粉丝榜排第四了,呦,是票票都给我了么~   ╭(╯3╰)╮ 第136章1日:决不妥协   梅朵的突然发飙让屋子里面所有的人都给惊呆了。   站在屋子外面的管家罗追才仁听到了房间里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声音,就好像是大半夜的却听到好像有人见鬼的尖叫声,惊心动魄。   管家控制不住自己眼睛的偷偷地向屋子里面瞅去,这一看,却生生的吓出一身的冷汗来。   只见麦其土司老爷的贵客查尔斯大人不知为何两只手捂着自己下体的在地上蜷缩着,而查尔斯的身旁却是站着雪贡大小姐,其他的人都离得的挺远。   管家很有眼色的只偷偷看了一眼就迅速的收回视线。老爷并没有让他去找喇嘛,那他就当做没有看见吧。   只不过,这查尔斯大人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被梅朵小姐给欺负了?   想到这个可能,罗追次仁自己都觉得好笑的摇摇头。   房间里,梅朵气势汹汹的站在查尔斯痛苦大叫的身旁,用着一双冷眼满是倔强的盯着查尔斯:   “呸,一个良心被狗吃掉的人,还好意思成为上帝的信徒,你就不怕死了以后去见的是撒旦!”   管他惊不惊她怎么连“撒旦”也知道,最后,梅朵再狠狠的朝着倒地的查尔斯呸了一口:“旦,扯蛋!赶紧滚犊子!”   一连番的从来没有出口的粗话可见是怒到了一定程度。   麦其土司一家子直到梅朵骂出了最后一句话,眼看着一脚就要再踢到查尔斯身上的时候,才惊惊反应了过来。   仁青诺布离得近,急忙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了梅朵:“天,梅朵,你在做什么?!”   麦其土司的训斥也随之而来:“梅朵你也太放肆了,查尔斯是我麦其家尊贵的客人!”   而因为梅朵是紧跟着多吉次仁的回话才对查尔斯动手的,多吉次仁更是看瞪在了那里,什么话都忘了从嘴里说出来。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   太棒了!   一直以来,多吉次仁都以为梅朵只是一个乖乖巧巧的,如同其他头人或者是土司们的女儿,长得漂亮并且听话,虽然说之前有见到过梅朵张扬镇压的气势,但是梅朵毕竟没有干过什么大事来,难免会让人认为这强烈的气势只是因为出身高贵罢了。   可是,就今天这梅朵的一动腿,却是让多吉次仁看到了梅朵原来是个还没有被人驯服的小野马!   美丽、性感、充满着诱惑气息的小野马,被这样的气息吸引着,多吉次仁甚至都有点蠢蠢欲动了。   他想得多,所以并没有出口指责梅朵的行为,再说了,他的斥责已经没有意义,因为一看见梅朵竟然重伤查尔斯,麦其土司气得都要咬碎了牙。   麦其土司又何尝不知道梅朵今天找他来的大事,就是希望他能够把那片罂粟花地里面的花给全部除掉。可是就这些花也是他花着白银养了这么久,这一生都把白银看得比命还重要的麦其土司怎么可能会舍得他的这些命根子。   方才的对峙,说是他在犹豫不决,其实到不如说他是一直在从查尔斯的话语里寻找着最有利于他赚银子的方法。一开始,梅朵所说得罂粟花的毒性确实引起了他的重视,他自然也不想在麦其家长粮食的土地上种植罪恶。可是,查尔斯给的解决方案实在是没有可以挑刺的地方,他要是不种这批罂粟花,他真的就是傻!   好不容易将梅朵这个小丫头片子给磨得没有力气斗了,麦其土司已经乐呵呵的开始和查尔斯商量着大概多会罂粟花能结果,果实怎么交易了,刚聊了几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梅朵竟然这样没有规矩,不讲礼数的动手了!   麦其土司很愤怒。他能够让梅朵她这一个小小的雪贡土司家的女儿进他麦其家的官寨大门,就算是很给面子了,可这梅朵怎么能仗着他给了她一些好脸色,就如此的插手插脚,还敢当着他的面打人?   真是个泼妇!   麦其土司怒,对梅朵的好印象急转直下。   对梅朵的印象一差,再想到刚才梅朵拉着仁青诺布大大咧咧就冲了进来的事情,麦其土司很干脆的就给梅朵带上了“野丫头”这个标签,这个听起来挺有宠溺但是放在这里就是嫌弃和鄙视意味的标签。   他麦其家的事情,还用不着这一个没有嫁过来的野丫头插手!   这么一怒,麦其土司直接就对着还在抱着挣扎中的梅朵的仁青诺布道:“诺布,把你的女人给关回房间里面去!咱们麦其家的事情,她没有资格插嘴!”   之前还是看在梅朵是他的儿媳妇,麦其土司才让她一句又一句的说,而这会儿见到这个儿媳妇竟然敢如此忤逆他,麦其土司甚至连解除婚约的心都起了。   才来到麦其家的第二天就让他发这么大的怒火,这要是等到再过一段日子,这个野丫头可不就是要骑到他的头上了?!   绝对不允许。   仁青诺布死死地抱着梅朵,虽然见梅朵因为他的禁锢而皱着一张脸,不过他可不会放手再让梅朵做什么冲动的事情,没看见他阿爸已经够生气的了么?   土司老爷生气意味着什么,这跟皇上大怒是一个等级的。   所以仁青诺布紧紧的抱着梅朵,听到麦其土司给他吩咐的话后,抱着梅朵就强行的把她往屋子外面拉着。   梅朵大叫:“仁青你放手!我不是给你说了那些是什么东西吗,你怎么也这样!”   被牵连进怒火的仁青诺布不在意,只是一点一点地移动着手更加让梅朵被抱得舒服点,一点一点地移动的步子,向房门走去,离麦其土司能远一点是一点。   他挪动着,低头在梅朵的耳边轻轻而镇定的道:“梅朵,你冷静一些!”   他温热的气息在耳后沾染,被仁青说的这话一定,梅朵不知道是本来就已经知道自己太冲动还是真的是被仁青诺布给说动的,总之竟倏地闭上了嘴,一张脸跟嫌弃这整个世界一般的纠结着。   直到一步一步的被仁青诺布半搂半抱的给抱回了房间,坐在了椅子上,央兰、丹西和金娜央美一个个紧张不已的在身边打转,蓝宝也难得的不再置气在她脚边给乖巧的蹭着时,梅朵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见到小姐肯喝了茶,便知道小姐的心正在定下来。丹西乖巧的蹲下身子给梅朵敲着腿,顺便轻轻的说道:   “小姐,不管发生了事情,总会熬过去的。”   金娜央美点头:“丹西说得对,小姐,我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们就是小姐你的人,大家一起熬,总会熬过去的!”   跟随着金娜同志领导的央兰童鞋,很是跟风拍马屁的连连点头表示赞成:“是的呀小姐,能有天大的事情让你愁成这样?要做什么,你只管吩咐,我们给小姐你做去!”   这里说的“我们”自然指的是这次跟随梅朵前来麦其家的所有雪贡人。   才旺平措、小白玛还有旺堆三个人和上午的梅朵一样,是出去转悠了,不在官寨,他们要是此时在梅朵的身边,保准也会跟央兰她们三个说出同样的话来。   他们这些当下人,当奴隶的,自然是主子说什么,他们就要做什么了。   哪怕主子让他们去死!   看着这三个侍女,梅朵被她们的忠心忠言微微的感动到,一时倒也真是消了不少方才同麦其土司和查尔斯,还和麦其大少爷多吉次仁所生得气。   又大大的喝了一口茶,茶叶的苦味让梅朵的思绪一点一点的冷静下来,心也慢慢的散去燥热和狂乱。   她今天确实有些反常的冲动了。如今事后再仔细想想,她一开始,就应该在发现了罂粟花的秘密以后,就和仁青诺布联合起来,两个人安排下各自的人,到麦其家各个有人的地方去,去讲这罂粟花的毒性告诉给每一个人。等到最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查尔斯的阴谋,那可就不会担心查尔斯再诡辩,麦其土司再舍不得白银了!   虽然耗费的时间长一些,不过总会起到一举歼灭的效果。   唉,事后怎么想怎么的一堆办法,可是在刚才,真的是怒火冲进了大脑,将里面烧了个干干净净,是一片空白,蠢得就是个傻货!   梅朵既是后悔又是恼怒的叹着气,没过一会儿,眉头就是重新皱了起来。   金娜央美见此,给央兰使了一个眼色,心领神会的央兰自觉的到了小姐的身后,抬手给小姐揉着想得发胀的脑袋。   梅朵叹:“我真是蠢货。”   和她共处一室的仁青诺布很不赞同的在旁边摇着头:“你只是有些太紧张罢了。”   梅朵睁眼,瞥他一眼:“那你之前为什么不阻止我?”   仁青诺布闭了嘴,他能说他那会儿是在兀自高兴着梅朵已经把她自己看做是麦其家的人了吗?   当然不能。   于是,仁青诺布分担了一些梅朵的自责。   梅朵嘟着嘴,别开头不去看仁青诺布。这个家伙也有错,他都不帮忙出出主意,不是很聪明的吗?   哎,可是,再聪明的脑子这会儿也只能是马后炮了。   在央兰和丹西的双重服务,还有金娜央美在旁边柔声安慰,并且不断的出主意下,梅朵又重新一点一点恢复了自信。   不,她绝不会妥协的!   她只要有能力为后代的人做出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改变,她也要拼尽全力!   最后,梅朵脑子一亮,选了个最笨但是也最直接的办法,那就是——   “你们三个,还有仁青,咱们晚上一起去,去把那些魔鬼之花给全部拔掉!”   【待续】   ------题外话------   529293012,让你给票,你就给?   哼。   你真没有骨气!   而我不同,拿了票,当然不会还给你!你死心吧~   去吧,赚票养家去,快!(露个大腿,激励一下。=v=) 第137章2日:驱逐查尔斯   梅朵的提议让一屋子的人都静了下来。   央兰三个人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打小姐刚才被仁青少爷强制给拖进屋子里后,一直都处于生气状态。所以梅朵这话,主要是对着仁青诺布说的。   当然,婆郎同样因为没有跟随,一脸茫然。   蓝宝乖乖的趴伏在地上,似乎能听懂主人在安排什么,认真地在心里面记着笔记。   仁青诺布面色不愉的沉默着。   看向他,他的眉头紧锁,原来眼睛里面清澈如同这天下最纯净水晶的光芒此时掺上了杂质。薄薄的红唇轻轻的抿着,将嘴皮绷得平滑,一张脸都处于紧张的状态。   梅朵看他,用着郑重渴望团结同时还有着满满的希望和寄托的眼光,只是,在见到仁青是这个表情后,一瞬间,心就凉了下来。   他的沉默已经向她说明了他的态度,他紧缩的眉头是在嫌弃着她的多事和胡搅蛮缠,他此时的怒容和愁绪又是因为她的话语实在是狂妄自大,自作主张,自以为是。   突然的,凉凉的心又开始有些被重物压着的闷痛了。   别人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的焦急,会这样的痛恨,就好像是在为她自己的性命奔波。   别人与她无关,她不会去在意别人的态度,可是仁青他……他总归不是别人呀。   无声的长长一下,将心中的闷气齐齐排出,同时也因为仁青的沉默而更加愁苦。   如果连仁青也不支持她,那就要意味着她在麦其家是孤立无援的,或许她想要带着人去拔出罂粟花苗的行为可以成功,但是以后的日子就不会有来自仁青的太多帮衬了。   另外,她此时都将这个想法说予他听了,他……   梅朵喉咙一哽,很痛苦的猜疑着,他会不会告密去呢?   毕竟,他是麦其家的人,是麦其土司的儿子,是麦其大少爷的弟弟。   手指不自觉的一抽搐,又正逢屋外不合时宜的一声难听嘶哑的乌鸦叫,这感觉就好像是眼睁睁的看着手指尖被针头急速一扎,分明明的体会到了疼痛。   默,她便也无声了。   丹西觉得屋子里面这两位主子的情绪很不对。她看主子的脸,主子的脸上貌似平淡无波,可是微微紧起来的眼眶却显示出了她这个一向很是镇定的主子,此时心中发乱。她又看向麦其家的二少爷,愁容和愤怒在这张白净的脸上显得就更加的明显了。   主子在发愁什么,仁青少爷又在怒什么?   丹西想着,便静悄悄的从房间里面退了出去,想出去打听打听刚才官寨里面发生了何事。   央兰和金娜央美见她出去的光明正大,只以为她是尿急又或者是去取些什么能够让主子安心的东西,就没有多问。   丹西在官寨里面寻了寻,可惜,她和梅朵一般,是才来到这个地盘的,自然不会认识什么消息灵通的人,再者说了,方才梅朵和麦其土司等人之间的争吵,也没能让几个下人给看了去,听了去,以防嚼了舌根。   最后,不知道从哪个房里面出来的中年男人,丹西见他的模样颇是眼熟,狠狠的想了想,便想起这男人是麦其家的管家,于是一狠心,也就壮了胆子上前去问了。   “管家,麦其家的管家!”   罗追才仁此时刚要把查尔斯的身体并无大碍的消息去告诉给麦其老爷。之前仁青一拖拽着梅朵出门,麦其土司在愤骂了两声后,便急急的叫了罗追才仁去寻喇嘛来。   寨子里面专门为主子们治病的柯德喇嘛在好好的给查尔斯检查过后,便确定只是肿了,并无大碍。   得此消息,管家罗追才感到安心,这会儿着急着要去给麦其老爷报信呢。   刚出房门便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丫头给叫住,这称呼还是如此的生分,罗追才仁条件反射的就给停住了脚步。如果是自家的下人,哪里敢这么无理的叫他。   关于很鲁莽这一点,就是丹西自己不注意了。之前在雪贡家的时候,管家当秋普措敬畏梅朵,于是也就由得梅朵的侍女能够大声叫喊他,而丹西刚来麦其家,习惯还没有改过来,而且因为着急,便直接没有规矩的大声叫出了口。   刚一出口,她也觉得不妥的捏紧了衣袖,衣袖口处笑笑的装饰的莲花法轮被她捏得快成了三角形。   好在,罗追才仁不是个自以为是的高傲管家,他停下了脚步,看向丹西。   “你是?”   丹西便立刻放下了紧张和拘束,上前自我介绍道:“我叫丹西,是梅朵小姐的侍女,方才着急叫住了管家您,您一定要原谅我的鲁莽!”   罗追才仁见这个小姑娘说话倒是挺巧的,也便呵呵的笑了两声,看丹西的目光跟看他差不多一般年纪的小孙女似的:“哦,是梅朵小姐的侍女啊。”   说到这里,想起来刚才发疯的梅朵小姐被二少爷给拽走的场景,又便不由得猜测到难不成是梅朵小姐有事情找他?   可是他又能帮什么忙呢?管家罗追胡思乱想着,梅朵小姐和老爷争吵的事情完全不是他能够多嘴的。恩……本来梅朵小姐也没有资格插嘴,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疯。   自己乱七八糟的猜测完,他向丹西问道:“哦,怎么了,是梅朵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丹西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我家小姐没什么事情,是我想找管家您问一问,我家小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前半句,罗追才仁还想着不要理会这个小丫头,正欲张口赶人,但在听闻了后半句,却又立刻停下了欲走的心。   对于之前梅朵小姐和他家老爷的争吵,罗追才仁自己也是在意得很,巴不得拉个人给好好的说上一顿。只是这事情是主子们的事情,他自然不能大嘴巴了。   正巧,这会儿梅朵小姐的侍女来找他打听。罗追才仁想着反正这侍女也会从梅朵小姐的口中得知,他和她说说也不是什么不规矩的事情。   所幸,管家罗追也不着急着去给麦其老爷报信了,而是左右看看,找了个能坐下的地方,拉着丹西好好的唠了起来。   丹西认真的听着他的讲述。   与此同时,处于寂静的房间里面,仁青诺布开口了。   梅朵本以为就算是仁青诺布跟她说话,也不会是什么好话,肯定是要她放弃之类的,但是仁青诺布总是会让人出乎意料。   他道:“我阿爸和阿哥真是太糊涂了。”   恩?!   梅朵的思绪停在了仁青诺布说话的此时。他说……麦其土司和大少爷?   仁青诺布在久久的无言后,似乎是攒够了要说的字,一口气滔滔不绝的就开始表达起来了自己的观点:   “他们完全不管麦其家,只想着银子,白花花的银子!”他怒怒的一挑眉,看向梅朵,“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们竟然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   你现在知道还不晚。   梅朵在心里面静静的跟上了一句。   在很迟钝的明白了仁青的意思后,梅朵一声不吭,安静的就好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精致娃娃,坐在一旁倾听着仁青对他的阿爸,对他的阿哥,还有对他的老师——查尔斯的指责。   “阿爸他完全是白银的奴隶了,这些罂粟花会做成多少的毒药,会害死多少的人,可是他却为了银子,全然不顾。呵,说什么只要不熬制成鸦片就可以种植,可是明明知道这些花的果实会被熬制成鸦片,他还要种植,菩萨是绝对不会被蒙骗过去的!”   他很是愤怒的抬起茶碗重重的在桌子上一敲。   梅朵看着,心里面很是不在状态的想着,这个二傻子还知道疼呢,不拿自己的手在桌子上敲。   仁青诺布接着说他哥哥的不是:“大哥他真的是跟阿爸一个模样了!他……”   刚说一句话,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爽的事情,他很是矛盾的看了梅朵一眼,接着毫不掩饰的在别人的背后开始戳着别人的脊梁骨:“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很不喜欢!”   他重重的强调着。   茶碗敲了两下。   赞!   梅朵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离他远一些。   没发现她的小动作,仁青诺布简简单单的略过多吉次仁,就好像是要故意的忽视低看他一样,就连批评指责也不屑于多提他几句。   下来,仁青诺布对于最该痛恨的人毫不留情的提出了驱逐!   “查尔斯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亏我还看他为老师,以为他真是为了麦其家好而从远方来的,没想到,他是个从里到外黑得透亮地家伙!”愤然怒骂,“就他还是信徒,他信得神肯定不是什么好神!”   梅朵真想说,禁止连带。   他又道:“我还跟着他学汉话?!哼,我现在恨不得将会说的汉话全都忘掉,我宁愿不会说!梅朵,我跟他学汉话,是不是就连说的话也不对?”   梅朵很配合的点点头,一股洋腔,高端大气上档次。   见之,仁青诺布更怒了:“哼,连教我说汉话都糊弄我!梅朵,从今天开始,你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重新教一遍!”   难得仁青诺布会提出这么正常的要求,梅朵自然是点头同意了。   最后,仁青骂完了,给出一句总结:“这种人,他没有资格留在麦其家!”   是的,这种良心泯灭还要带着别人也没了良心的人,能死就不要活着。   感化什么的,这里又没有圣母。   终于听完了仁青诺布所有的怨怒和痛骂,梅朵醒悟了。啊,是她太不信任这个家伙了,这个家伙哪里是在生她的气,他完全是被自己的阿爸和阿哥还有老师给气懵了呢。   小心翼翼的瞅着他,看他的脸色因为愤怒染上了粉红,看他的眼睛因为怒火在熊熊燃烧,看他的心在由于亲人的良心泯灭而又痛又恨。   梅朵突然就感觉到了一点心疼,是看见雪花落在刚出生的小羊崽身上的疼,是看见一点点刚学会走路的娃娃在摔了跤时的疼,是看见那双清亮的眸子带上了伤心的疼。   “咱们去把那花地给毁了,你阿爸和哥哥会醒悟的。”她伸出手,拍在了到后来他就一直在敲的茶碗上,轻轻的将其压在了桌面上。   仁青诺布看她,有点在无助愤怒迷茫的时候,遇到了盟友的激动。   “恩,我们今晚就去毁了它!”   他两个人迅速的商量起作战计划来。   屋子里面的央兰、金娜央美和婆郎是从头到尾,打死都没有听懂两个主子在说的每一句话。只能是站在旁边,摆出了一副跟主子们同仇敌忾,很愤慨,很愁苦,很挖空心思想办法的样子——发呆。   直到丹西从外面回来,从管家罗追才仁那里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丹西就完全清楚自家主子的心事了。   不过,她担心的事情和梅朵担心的可是全不一样。梅朵是在担心着这片罂粟花成熟后给广大陌生人带来的恶果,而丹西则是很有侍女本分的在担心着日后自家小姐在麦其官寨里,可要怎么过活。   跟自己未来的阿爸这么大吵大闹的,想必日后麦其土司也会看这个儿媳妇不会顺眼,麦其土司的心眼要是再小一些,铁定就会给梅朵小鞋穿了,处处为难。   唉。丹西叹气,进屋,只能说世事无常,谁又能算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惊心动魄呢。   趁梅朵和仁青在商量拔花的时候,两个侍女和一个婆郎从丹西那里听来了全部的事情。不过,他们三个人除了更加的为主子的烦心事感到发愁以外,起不到什么作用。   关于梅朵的博爱情怀,他们体会不了,关于麦其土司对于银子的痴迷,他们也体会不了。只是跟着的主子是梅朵,那么梅朵小姐和仁青少爷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做。   梅朵和仁青诺布商量了很多的细节,最后决定,招多多的人,快快的去行动,要像一场飓风般,呼啸而过,也要像一场雪崩,突然的发生,让人措手不及!   下午时分,才旺平措带着小白玛和旺堆回来了。梅朵将他们三个招进了房间里面,说了她今天的见闻,说了她今天与麦其土司发生的冲突,也说起了她的想法和计划。   才旺平措三个人今天也同样的见过了那片充满诱惑的罂粟花地,在梅朵给他们说之前,他们还对那些神花抱有无尽的爱护和敬仰珍重,可是一听到那些漂亮宛若少女般青涩妩媚的花朵竟然可以用来做毒药后,一个个的都是脸色大变。   “阿弥陀佛,竟然是如此罪恶的东西。”才旺平措叹了一句后,便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念起经文来。   当夜的行动,梅朵不打算带着旺堆,因为小孩子,很容易碍事。旺堆虽然很不乐意,但是在梅朵给了他一个还算不错的理由后,他答应了待在官寨里。   梅朵说:“旺堆,你需要留在官寨里面,以防有人发现我们不在,去制止我们。你的任务很重要,你一定看好咱们的房间,懂吗?”   旺堆狠狠的点头,表示他不会让梅朵失望的。   仁青诺布也找了不少的人来干活,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小奴隶,没有二十,也有两个。   帕桌和朗日。   帕桌的年纪比仁青大上一两岁,现在已经娶了女人,性子也比较沉稳。虽然是仁青的奴隶,但是从他的身上看不到身为奴隶的卑躬屈膝和谄媚讨好,帕桌说他的理想就是跟着二少爷上战场打仗。   对此,所有的人表示:   下辈子吧。   朗日是个比仁青小两岁,比梅朵大一岁的小少年。这个家伙就不像帕桌那样长得正气了,一副贼眉鼠眼,偷偷摸摸要去干坏事的状态。   对他,梅朵叹,果然一个当主子的,手下既是要有忠臣,也是要有奸臣来平衡的。上辈子她身边的能手也不少,但是清一色的让她用苛求的要求删选过,所以贼眉鼠眼这一类的根本不会见。   物极必反,至刚则折,奸臣就好像是让钢变成了弹簧,让整个团队更富有弹性。对于梅朵来说,她的下人里,央兰可以暂时充当,只不过央兰还差得很远,这个小丫头的心思单纯,全心全意的为着她的饮食起居忙碌着,根本没有干坏事的念头,一丝一毫也没有。   真是白浪费了她的纵容。   给帕桌和朗日交代完了“快、准、狠”的三字方针以后,大家该吃吃,该睡睡,养足了精神,就等夜深。   大少爷多吉次仁在黄昏时,也对自己的亲信交待了事情。   “今天老爷嘱咐我看好那片罂粟花地,你们要注意防护,折了一枝一叶的,看我收拾你们!”   “是,少爷放心!”   入夜,夜漆黑。   今晚晚上好像是老天爷都在帮着梅朵行动,天上无月、无星,没有了明亮皎洁的月光照耀,没有了会闪烁眨眼的星辰围观,自打吃完了晚饭便全体出了官寨等待万物俱寂的梅朵等人,在静谧的小树林里面耐心的守候着,等着那座庞大的城堡熄灭一盏一盏的酥油灯,等待着人狗不出声。   星星点点,一点一点的消失。   将近午夜,气温低了下来。大家虽然穿得厚实,但是抵不住夜风的寒冷。梅朵将衣服往紧里裹了裹,仁青却上前将她带进了他的怀里,同时道:“你给我暖暖。”   真傲娇。   为了汲取一点温暖,两个人相互依靠,望着天上巨大的黑幕,看着远处那座好似要吃人的碉楼。   终于,梅朵一声令下:“走!”   【待续】   ------题外话------   今天感谢的亲是花初香!嘿嘿,很不好意思的挠一挠脑袋,亲没有留过言,我对这个名字不是太熟,不过这么好听的名字,以后都不会忘了啦~   你真香! 第138章3日:被抓   一群人摸黑就到了在静谧的夜晚中悠悠散发着香气的罂粟花地。   此时,周围静得很是诡异。可是,梅朵这批人前来的动静不小,不论是小小的说话声还是鞋底在土里面摩擦的声音,又或者是身体之间的碰撞,这些动静围绕在梅朵的耳边,让她不能清楚地辨明这片花地的情况。   只是……她的第六感和习惯让她保持了警惕。   就站在仅仅距离花地不过两三米的地方,梅朵叫住了众人的步伐,不让他们再前进。   仁青就护在她的身旁,见她停下,聪明又自觉的降低了音量,低声问道:“怎么了?”   眼前就是再平常不过的田地,一片连着一片,脚下有着葱葱及膝高的麦苗,一股清新和土腥味在浓郁的花香里传递。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梅朵等人特意没有点燃火把,他们的确是一路摸黑顺着味寻过来的。   而这终于到了眼前,却不敢迈出脚步。   听到询问,梅朵用着同样低的声音向仁青诺布说道:“有些奇怪。”   同时,她扭头对着身后跟着的人喝令道:“都安静下来,不要说话,不要动。”   简单的命令一下达,身后的人一个个的就变成了木头,估计连呼吸都能给忘了。耳边的杂音一静下来,梅朵就立刻察觉出她为什么会感到诡异了。   正是因为这静。   这夜里太可怕的静。   这分明是快到了野外,种地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没有丝毫的虫鸣声。但是这里的确没有,只有风声,悉悉索索的伴随着麦苗摇动。   心中猜测这地方必然已经被麦其土司派了人手看守,夜太黑,梅朵不能仅凭眼力就判断出看守人所站的方位。不过,她既然看不清对方,那么对方也别想看清她。   梅朵不动声色,脚下一踢,正中毛茸茸的小屁股。   之前就已经被梅朵安排好行动方案的蓝宝一接收到信号,从梅朵的脚前就像是一支离弦的箭般飞射而出,直插入比它高了好几头的罂粟花地中。除了那一瞬间钻进去的声响让人感觉有些异常外,再无其它显示,就连梅朵身后跟着的众人都没有发现,一直跟在身边的獒犬此时已经消失行动去了。   梅朵让众人停在原地,一句话都不再说的等待着。   仁青诺布陪着她站着,也不多嘴问起梅朵为什么站在这里,顺着梅朵的视线同样观察着罂粟花地。   只见没过多久,蓝宝在里面的动静就足够大的让人发现了。   根根柔软的花枝被锋利的牙齿被尖利的爪子好不怜惜的折损着,已开或者是未开的花朵在倒地的同时也被蓝宝张开了大嘴,一口吞下。胡乱嚼一嚼,然后又吐了出来。   因为它发现这玩意儿不好吃。   既然不好吃,那么蓝宝的行动就更加的迅捷如闪电了。它如同在低飞一般,所到之处一片残花断枝,为了速度,它放弃了将罂粟花苗连根拔起的选择,而这种放弃是明智的,因为只有速度才会造成大面积的杀伤。   梅朵听到身后的央兰在惊呼:“天,小姐,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感觉好些个花都倒了?”   不用她叫,一直在观察着的梅朵也看见了那如同镰刀收割的态势。   估计着马上就会引起看守人的注意了,梅朵迅速的让身后的大伙儿闯进去行动:“去,快,全部快去,将所有还没有倒下的花苗给折断!”   鉴于有人看守,做不到连根拔除,但是折断也是杀手锏,这些花苗一断,即使不能死绝,也能死残!   在大家都很迅速的迈着步子冲进了花地里时,梅朵又道:“一旦被人发现,按计划行事。”   “是。”大家应了一声,然后各自行动。   梅朵和仁青诺布则是同样的在行动,只是他们的行动是开始绕着罂粟花苗检查,想要检查出隐藏在暗处的看守人。一时间,只听得花地里面脆脆生响的折杆声此起彼伏。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们被人发现了。   当梅朵发现紧靠在旁边的小树林里一下子亮起了数十只火把后,赶忙扭头看向花地,发现里面几近有三分之一的花苗已经倒下了。   于是赶忙一声口哨出,花地里面还在忙活的众人急忙收手,紧接着看都不看梅朵在哪里,完全不去主子那里集合,而是急忙就迈着大步向还没有被火把包围的方向冲了出去。   事先,梅朵就给他们交待了,一旦梅朵吹起口哨,所有的人必须全部逃跑,朝没有人的地方跑。寻到能躲避的地方后先藏一夜,第二天再回官寨。   由于梅朵的再三强调,除了丹西,所有在花地里面折花的人全部在那些火把到来之前逃得无影无踪。   虽然不在官寨里,但是没有被当场抓住,麦其土司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的。   梅朵和仁青诺布也匆匆的躲开,只是因为方才梅朵的口哨声,所以她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所有火把聚集的中心。梅朵一边争取躲避着,一边对紧紧贴在他身边的仁青诺布道:“你赶快跑,我把那些人引开。”   奔跑中的仁青诺布在黑暗中摇着头,也不管梅朵能不能看到,之后一个字一个字的答道:“我陪着你。”   梅朵回:“你傻啊,你跑了还能救我。”   仁青诺布反驳:“你傻,我都不在官寨里,怎么想也是跟着你出来的。”   对于帕桌和朗日的解救办法不适于他,帕桌和朗日只是奴隶,不招人注意,而仁青诺布是主子,又是专门陪着梅朵转悠的,他不在官寨,是个人都能猜到他是跟梅朵在一起的。   而且……   “我护着你,省得他们对你动手动脚。”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对此,梅朵无可奈何的被迫接受了。也是,仁青诺布这么一个二少爷在这里,对看守花地的人肯定有震慑作用。   正奔跑着,突然横里斜插过来一个黑色的人影。   梅朵和仁青诺布被突然一惊,还以为是看守的人竟然胆大到不打火把就追了过来,可是等人影到了眼前,才发现是瘦瘦弱弱低矮的小丫头,丹西。   梅朵惊:“你怎么跟过来了,干嘛不跑?”   丹西一边跟随着梅朵的步伐,一边解释:“我是小姐的侍女,不在小姐身边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三个侍女总不能一个都不跟着吧。”   梅朵不再说话,专心的分辨着前方能够突出的路。她知道丹西没说口的原因,还是担心她吧。   这个小丫头。   或许是丹西之前的动静引来了一批人,也或许是自打梅朵发出声音后就开始被人紧紧的盯着,总之三个人绕了半天,从东南绕到西北,身后始终会跟着甩不掉的一大群苍蝇。不过,他们也将这一群看守人玩得团团转。有的时候,这三个人已经进入了看守人的火把光线范围内,可是再向前一追,三个人就如同鬼魅般消失无影。   罂粟花地里面,一片混乱。   梅朵和仁青诺布当然不是漫无目的的逃跑。在戏弄躲避着举着火把的看守人的同时,梅朵挑出了黑漆漆的地里面能够走出的最合理的线路,一路将花苗踩踏折损过去,顺便也让身后追着他们的人帮着忙。   在梅朵三人被看守的人群包围的时候,这片罂粟花苗地的毁坏程度就达到三分之二了。   被看守人手中的火把照亮了脸庞时,梅朵丝毫不见惊慌,反而是在心里面高兴着,明天才旺平措他们再找个机会把剩下的一毁,就完全大功告成了!   “呦,原来是弟弟和弟妹啊。”   这熟悉清朗的声音响起,梅朵和仁青双双抬头,借着旁人手中的火把光,看见了说话的人,多吉次仁。   今天晚上看守的人竟然是大少爷,怪不得还用上了点智谋,看样子大少爷也不是无脑的货嘛。   丹西坚定的站在梅朵的身后,只是双腿有点打颤。她觉得今天和小姐一同落在麦其大少爷的手上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了。白天刚把麦其土司老爷惹生气,晚上又做出这种胆大的事情,绝对不会善了,绝对不会善了的!   对于多吉次仁的打招呼,梅朵和仁青诺布双双不予理会。仁青诺布往前站一步,将梅朵挡在了他的身后。   仁青两眼坚定并且不认输的看着他的阿哥,一副“你要是敢把梅朵怎么样,我就把你怎么样”的态度。   纵然火把诸多,可这晕黄还是让人难以看清对方的神情,不过,多吉次仁却从他这个弟弟完全护着梅朵的姿势中看出了点什么。   呵,有了女人,一个傻子也会变成一个男人了。   多吉次仁讽刺的笑了笑,想去看看梅朵现在是什么表情,不过由于仁青诺布的身体完全挡住了梅朵,他看不到。   所幸不看了,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表情。   想到此,多吉次仁“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看着仁青诺布那双从来没有过如此正经严肃的眼睛,道:   “阿爸上午便是给我说了要我派人看好这片花地,不要让这些花苗损了一枝一叶,下午你们与阿爸发生了争执后,我便想出了在这里加派人,以防你们做什么坏事,”说到这里,多吉次仁又是似笑非笑的哼了两声,“没想到防不胜防,我让他们不点火把,倒是便宜了你们,哼。”   梅朵和仁青诺布同时在心里面道:蠢货!   “啪啪”两声,是多吉次仁笑着拍了拍手:“好了,这片花地损失了这么多,我要是放了你们俩个,我可就要被阿爸给打断腿了。诺布,将你们俩关一晚上,明天早上交给阿爸处置,这样你不会怨恨大哥狠心吧?”   他问着仁青,但是目光却是毫不在意,完全不把仁青诺布的态度看在眼里。   仁青站得笔直,将视线从多吉次仁的身上收回来,不去看这张他从今天下午起,就开始不待见的嘴脸。   梅朵在后面藏着,知道今晚恐怕不会轻易度过了。   只是,她也不会让多吉次仁能高兴得意成这样!   趁着多吉次仁挥手转身,示意手下的人看着梅朵和仁青时,梅朵人不露脸,声音却从仁青诺布的身后传到了多吉次仁的耳朵里,她说:“明天见了麦其老爷,要是麦其老爷知道这些花损失的这么惨,我肯定是要说还有大少爷你的功劳在里面!”   闻言,多吉次仁扭头:“恩,梅朵小姐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关我什么事?”   不管仁青伸手抓她的动作,梅朵只道:“我就说是大少爷你愚笨蠢钝,竟然不让人守在花苗旁边,而是躲在远远的小树林里面,连火把也没有,摆明了是要我去折花的。我就说,大少爷你这本事,还够不上格当下一任土司呢。”   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梅朵俏生生的小脸从仁青的背后露了出来。侧着脸,也不拿正眼去看多吉次仁,而是微微的一斜眼,让人感受她无穷的讽刺之意。   多吉次仁今晚之所以会这样设计,不就是想把他们一行人给逮个正着吗,不就是想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抓住她这个外人,抓住仁青这个二少爷,以此来彰显他大少爷的英明才智吗?   呵,但是好可惜,是她技高一筹喽。   听了梅朵的话,即使是在这晕暗的火光下,都能看到多吉次仁的面色一黑。   该死的。   如同恶狼般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梅朵露出来的脸颊,恨不得就像叼一只羊一样,将梅朵给叼进口中。   这个女人,真是心思精明的厉害。   本以为三下两下就能将他这个愚蠢的弟弟和这个只有美貌的女人给拿下,但是之前的行动出了岔子,搞得他有了这么大一个把柄。   看着仁青诺布那守护的姿态和梅朵心安理得躲在仁青背后的表情,多吉次仁想了想,便阴着脸问道:   “我倒是不知道梅朵小姐还如此的伶牙俐齿。”   梅朵无声的勾起嘴角:“你倒可以试试。”   “只要我解释几句,我阿爸他会原谅我的过失的。”   梅朵挑眉:“但他总会对你有意见的,要不然,你试试?”   “就单凭你下午在我阿爸面前那样放肆,我阿爸也不会相信你的话。”   梅朵这次笑出了声:“我说我的,他相信或者是不相信,我自然管不着。可是他会不会怀疑他大儿子的脑子不够用呢?呵呵,要不然,大少爷你试试?”   多吉次仁的三句嘲笑得出了梅朵的三次“你试试”,一时间,憋气闷到了心窝里。   起伏着胸膛,忍了半刻,多吉次仁才终于是认了栽的朝周围看守的众多下人挥了挥手:“你们,都退后十步。”   汉子们大跨步的退后了十步,连多吉次仁身边的侍从也是,将多吉次仁和梅朵还有仁青诺布给单独空了出来。   这会儿多吉次仁才道:“说罢,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多吉次仁在麦其家拥有一切,有声望,有功绩,有拥护,而他唯一不敢失去的,却是麦其土司对他的信任,对他能够接好麦其家的土司位置,对他能够更好的管理麦其家,对他可以将麦其家发展更加壮大的信任。   虽然他现在在麦其土司的眼里是个能干的,合格的土司继承人,但是一旦有污点抹上,谁又能给他保证麦其土司对他不会改观呢?   尤其是现在……   多吉次仁不爽的瞥了一眼仁青诺布,他这个傻弟弟竟然还被教会了说汉话!这能说汉话了,就总有一天会说藏话,而会说话了,就更会做更多的事情,想更多的事情,等仁青诺布到时候再有点小聪明了,太太又在土司老爷的枕边给吹吹风……   越想,多吉次仁就觉得危机越大。   不行,他要保持住他在麦其土司眼睛里的模样,不能被人随随便便的就给毁了。   所以,他暂时的向梅朵屈服了。不,也不能说是屈服,因为梅朵现在还在他的手上,她没有胆子敢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   多吉次仁知道这个理。   确实,梅朵又能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呢。在多吉次仁的心里,最严重的不过就是梅朵希望他能够将梅朵和仁青都放了,由他背下这个过失,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梅朵关心的不会是自己。   “你答应我,将查尔斯赶出麦其家!不,赶出草原,让他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梅朵很快的道。   这个能够让大少爷答应帮忙的机会,怎么能光说一些放过她的要求,自然是要争取在大事上将大少爷变为盟友,通力合作。   她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她的想法,仁青诺布听着,觉得很好,跟他想得是一样的。   如果不赶走查尔斯,毁了再多的罂粟花苗都没有用!   多吉次仁一听是这个要求,先是一惊,而后便垂头思考起来。其实,查尔斯现在留在麦其家也没有用了,麦其土司将查尔斯看做是座上宾,只是因为查尔斯能够为麦其土司带来财富,而现在这些能够换成财富的东西正在成长中,查尔斯自然是起不到什么用了。   只是等到日后罂粟果实成熟了,查尔斯再来拿白银换就可以了!   如此,为什么不答应梅朵的要求呢?   仔细思考了一下,多吉次仁觉得答应了这个要求,对他有害无利,于是,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好吧,梅朵小姐,我答应你这个要求,我会想办法说服我阿爸将查尔斯送走的。”   “是赶走!”   “好的,随便你怎么说,”多吉次仁点头,“只是,我不希望梅朵小姐以后总是拿这件事情来威胁我,否则,我会派人将今晚所有不在官寨里的雪贡家的人都给抓起来!”   如此狠厉,梅朵心中一惊,看来不能小瞧这个大少爷呀。而后平淡的点头:“这是自然,只要大少爷你信守承诺,我当然不会做那种不讲品行的事。”   多吉次仁点头,就信她一次。   招了招手,再示意退远了的手下到跟前。   转身,还装模作样的道:“既然梅朵小姐想说就去说吧,不过今晚,可就要麻烦你和诺布在牢里待一晚了。恩?哈哈!”   牢里?!   丹西紧张的贴上了梅朵的后背:“小姐,怎么送咱们去牢里呢?”   梅朵扭身安抚的拍拍她的脑袋:“不要害怕,只是找个地方关咱们一晚上罢了,去哪里不都是牢房吗?”   受到安慰的丹西在点头的同时,抿紧了嘴角,一双小手死死得抓紧了梅朵的衣后摆。她会保护好小姐,她一定会的!   牢房,麦其家的牢房和其他土司家的牢房不一样。   其他土司家的牢房都是底下牢房,里面常年黑暗潮湿,夏天湿闷,冬天阴冷,是折磨犯人的好地点。当然,也会有住了习惯的犯人一住就是**十年的,那就自然不会感到折磨了。   而麦其土司家的牢房则是一个独立于官寨的小碉楼,就紧贴着官寨,一个不大的院子围着一座三层小楼。恩,如果再高一点,确实跟雪贡家的官寨挺像的。   ……   万恶的白银奴隶!o(╯□╰)o   这座牢里面原本安排下的女牢因为没有犯人,空闲了多年,不曾想今天好不容易迎来了一位女犯,还是个身份不低的女犯。   看守牢房的人瞪得眼都直了。   “大少爷,这,这这……”怎么把二少爷也关进来了,麦其土司老爷知道吗,土司太太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知道了还能让多吉次仁亲手把仁青诺布给送来?   多吉次仁就是存心的想折磨羞辱仁青诺布一番,他要让他这个傻弟弟知道,这以后麦其家都是他的,他想怎样就怎样,让仁青少起什么歪心思,别和他作对!   此举,还有给土司太太的警告。   至于梅朵呢,完全是捎带上来的。   多吉次仁已经想好了明天怎么给麦其土司解释,他就说是要让仁青长长记性,不要跟着梅朵随便乱来。麦其土司已经看了梅朵不顺眼,想必听了他的这个理由,还会夸他做的对呢。   “把二少爷单独关起来,至于梅朵小姐和她的侍女,挑个干净的房间让她们好好休息一晚吧。”   看着即使是进了牢里也那一副毫不在乎模样的梅朵,多吉次仁越加欣赏,更认为这个胆大临危不惧不乱的女人配给仁青诺布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了!   为了防止梅朵休息不好,多吉次仁还很好心的给牢头吩咐,照顾着点梅朵。   梅朵看他一眼,没说话。   多吉次仁笑了笑,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牢头将仁青诺布和梅朵送向各自的房间。   其实说是送进牢房里来,这看守的牢头哪里真敢把两位主子跟那些普通的犯人一样给送进臭烘烘的牢里,牢头赶忙叫其他两个下人把自己的房间给让出来,让给仁青诺布和梅朵休息。   牢头也不傻,虽然听大少爷那意思是要把两位主子真的塞进牢里,但是万一……就不说二少爷日后怎么报复他,就单是被麦其土司老爷和太太听到了,可不就是他会被送进牢里了吗?   本着最好谁也不得罪的原则,在牢头的安排下,梅朵和仁青诺布的待遇还算可以。   丹西给梅朵收拾着脏兮兮的羊皮子,一边收拾一边庆幸的抱怨着:“这里这么脏,小姐,真是幸亏我跟过来了!”   “小姐你怎么能睡在这种地方,那个大少爷是故意要折磨您和仁青少爷的!”   梅朵疲惫的打了个哈欠,差不多比平日里晚睡了好几个时辰,身体早就开始闹腾了。   丹西赶忙服侍了梅朵休息。   仁青诺布就在不远处的另外一处房子里。他这间屋子的窗户大开,不过外面实在是太过乌黑,不能给屋子里面提供半点的星光。   视线穿过层层的阻隔,似乎是能看见对面因为他的邀请才来受苦受难的姑娘。   那样美丽的容颜,不应该被这些肮脏的事情缠得发愁;那样纯洁的心灵,不应该和那些已经黑了心肠的人有何交流。   他蹙着眉,眼睛里面带着对梅朵的满满怜惜和自责。   渐渐的,眼神里面的情绪更加的纯粹了。他痛恨。   痛恨的自然是他自己。   何时,才可以不用只站在她的面前充当一面傻傻的墙?他也希望能够将她完全的护在身后,他也希望不用她说一句话,皱一下眉,就能够用不屑的眼光去睥睨他人。   “梅……朵。”   用藏语,他磕绊的道。   心里,发痛。   【待续】   ------题外话------   谢谢zy144808送的钻,这是你送的第二颗钻了呢~嘿嘿,闪亮亮。   既然写的还马虎,那我就坚持下去~   很谢谢支持,很谢谢,很谢谢谢谢! 第139章4日:知你心意   这一晚,梅朵睡得安稳,仁青诺布却心事重重,直至第二天和梅朵见面,被大少爷派下人带着要去见麦其土司了,这才打起了精神。   见得他双眼圈下微微的发青,梅朵关心道:“昨晚没睡好吗?”   她的表情关怀,不是作假,也正确定了不是作假,仁青诺布才感觉到心中一暖。   他帮不了她,她却不视他为累赘,也不因他无用而气恼,这细节虽微,但是让人心中灼灼生热。   仁青微微的勾起嘴角,摇了摇头,笑道:“你都能睡好,我又如何睡不好?”   听了这话,本来还担心这位堂堂土司少爷是因为换了床铺休息不好才出现的黑眼圈,既然不是,那就没什么好关心的了。   两个人跟着前来请的下人去见了麦其土司,还是昨日那间屋子,丹西眼睁睁的看着主子进去,她站在门外,手中捏出了一把的汗。   小姐要是在麦其家呆不下去了,小姐去哪她都跟着!   然而情形远没有丹西想得那样严重,也不需要梅朵和仁青诺布的严阵以待,因为昨天晚上对大少爷多吉次仁的威胁,在今天一早,多吉次仁就和麦其土司两个人之间好好的商量过了。   在梅朵和仁青诺布被带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商定出了决策。   “你们俩个,”麦其土司见到梅朵和仁青,先是很不掩饰的皱眉,而后似乎又是被什么给压下了火气,怒怒的继续道,“你们俩个昨天晚上竟然如此放肆,不知道那片花地现在是麦其家的命根子吗!”   看向梅朵:“梅朵丫头,你是不是以为你不是麦其家的人,是麦其家的客人,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梅朵垂眼,不理会这个两眼被浑浊的金银给掩盖的人。   见她竟然毫无感触,麦其土司的心里就更是生出一分嫌弃厌恶之意。这个丫头,不能嫁到麦其家来,否则,他还不得早早的被气死?   梅朵不理他,麦其土司也便鼻哼一声,又看向仁青诺布:“诺布,我看你是糊涂过了,明明知道我再三嘱咐你阿哥保护好那些花,你竟然还给你阿哥惹事,你是个什么意思?”   若是斥责梅朵,麦其土司还有所保留因为害怕梅朵伶牙俐齿攻击的话,那么斥骂仁青诺布就毫不客气了。第一,仁青诺布是他的儿子,第二,仁青诺布不会出口回击。   “你的女人犯傻,你也跟着犯傻!”一句话,将梅朵定为主犯,将仁青诺布定位为头傻跟从,“依我看,在罂粟果实成熟之前,你们俩最好不要迈出官寨半步!”   梅朵瞪眼,他这意思是要软禁她和仁青了?!   仁青诺布也是很诧异的看向麦其土司,完全想不到他的阿爸会决定出这样的事情。   对于两个小辈的惊诧和随后的愤怒,麦其土司不为所动,只是有必要再对他二人说一下他之前与多吉次仁商量完的所有决定。   “我和多吉商量过了,查尔斯我们决定送走他,等他有价值的时候再来吧。”   一听这话,梅朵眼睛一亮,不幸之时还是有好消息的。大少爷多吉次仁没有食言,梅朵让他帮忙将查尔斯赶走,他果然做到了。   那片花地已经被毁了三分之二,如果才旺平措他们今天早上找到了动手的机会,估计这会儿也所剩无几了。而查尔斯一走,就不会再有人供应花种,供应花苗,这不就是将罂粟的来源给斩断了吗。   麦其家没有了罂粟花苗,自然就不会再有鸦片熬制出来。   好,好消息!   一时间,心情大好。   可是,梅朵眼里的亮芒还没有完全投射出瞳孔,麦其土司接下来的一句话,又将她打入了深渊。   “虽然你们昨天晚上大闹了一回,但是好在那只是我麦其家最小的一片花地,否则,对你们两个人的惩罚就绝对不会是禁足这么简单!”麦其土司厉声厉色,直接让梅朵和仁青诺布二人心底生寒。   竟……竟然!   梅朵“呼”地扭头看向仁青,他竟然不知道?   看见仁青诺布也是一副大为诧异,跟她一样此刻才惊闻的模样,梅朵愤愤转回头,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这麦其土司还真是认定了他的大儿子多吉次仁了,相亲相爱的连内闻都不给仁青诺布说,恐怕仁青诺布知道的事情,跟麦其家老百姓们了解的事情,是一样的多少,一样的粗细吧?   仁青诺布此时心中也是五味陈杂,各种各样的情绪都有。有对阿爸和兄长的愤怒,也有对他们对他隐瞒的诧异和哀怨,而更多的自然是伤心。伤心他的阿爸把他看做一无是处,伤心他的阿哥现在开始防备着她,伤心正是因为他的消息阻塞才让梅朵抱着一腔的热血去努力,最终却换得跟被猫戏耍的老鼠一般凄惨的下场。   梅朵才刚来两天,这就要被禁足了。   气恼的垂下了头。   对面,多吉次仁嘴角下垂,表示出对他弟弟和弟妹不懂事的伤心,而眼睛里面却掩藏着笑意。   他就知道,凭借他的理由,将他这个傻弟弟送进牢里住上一晚上,绝对不会是什么大事的。而且,他给阿爸提出禁足这两个人的意见也被接受了。   呵呵,多好。   他还给阿爸说了,一直禁着仁青和梅朵不让外出肯定不行,可以以后每隔一段日子,由他带着他们俩到官寨外面走走。   他是个多么体贴弟弟的好兄长,什么话都是在为了弟弟好啊,那么这种提议,当然也是被阿爸给接受了。   哈,哈哈。他给阿爸是说了以后每隔一段日子就带着他们俩出去转一转,可是他可没有给阿爸说,是带着一个人出去转一转呢,还是同时带着两个人出去走一走。恩,弟弟从小就在麦其家长大的,肯定是不会稀罕到外面转悠的,所以他的任务,自然还是看护着梅朵小姐啊!   “呵呵。”脑子里面一直在幻想着等日后与梅朵两人共处的场景,多吉次仁一时忘了地点和场合的呵呵笑出了声。   闻音,麦其土司奇怪的扭头看他:“多吉,你在笑什么?”   ……   一时失了态,多吉次仁反应也快,立刻解释着:“我是看着弟弟和梅朵小姐这愁闷的样子,想笑一笑,给他们纾解纾解呀。”   说着,很是认真的看向仁青诺布:“弟弟呀,别生气,看看你这小白脸皱得。不就是以后不能出去玩了吗,放心,阿哥抽空会带着你出去的,阿爸也不是存心要罚你,只是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啊。”   呵,抽空?那就等他何时有空吧。   说着,看向麦其土司,麦其土司已经全然不在意了多吉次仁刚才的发笑,相信了他的说辞。麦其土司点头:   “是的呀,诺布,你是阿爸的傻儿子,阿爸怎么会想罚你呢。阿爸不让你出去,只是不想让你天天闯祸。在你被允许自由之前,如果实在是在官寨里面憋闷了,你可以去找你阿哥,让你阿哥带着你出去转转的。”   多吉次仁是想带着梅朵出去,趁机和梅朵共处,而麦其土司就是单纯的心疼儿子,可是不能随随便便的就不给惩罚,所以才要求了多吉次仁一定要跟着仁青,说白点,就是监视着。   他们说话着,而仁青诺布一直皱眉低头,看起来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麦其土司见状,皱眉,正想大喝一声将仁青的深思给叫回来,但是仁青诺布却在他张口之前大声的说话了。   仁青诺布是对着梅朵说得,不,是喊。   “你现在就回雪贡家去!”   被他这突然爆发的声音给吓住,梅朵圆着黑色的眸子,看他,看他的眼睛,看他这双充满着自责与心疼的眼睛。   自责什么,别自责啊,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   心疼什么,别心疼呐,她还没被怎么样呢啊。   看着即使在这个时候,还拿着安慰眼光望着他的梅朵,仁青诺布伸出了双手,重重的搭在了梅朵的肩头,狠狠的摇晃着:“你发什么愣,我让你现在回雪贡家去,你听不懂吗!”   别留在这里了,麦其家不是个好地方。   当然这一句,他说不出口。麦其家如果不是好地方,里面的人又怎么会是好人。他……   仁青诺布说着十分溜口的汉话,让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听不懂他突然对着梅朵在大声叫嚷着什么。可是看梅朵的回应,却更是觉得看不懂。怎么仁青诺布一副神情激动的样子,梅朵却是淡淡然然的看着,并没有被带起情绪。   仁青诺布他到底在说什么?   在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的猜疑中,梅朵给仁青诺布回道:“那你一个人在这里……”   “你不用管我在这里会怎么样!”仁青打断了她,“这是我家,我自然不会有事,可是你不适合这里。你不走,他们也会赶你走的。”   他口中的“他们”,或许是麦其土司,或许是大少爷,也或许是现在还对梅朵不反感的土司太太。   梅朵停了口。仁青说的她自然也知道,可是不用他说,她也能猜得等她走了以后,他会去做什么。   她不喜欢那些罪恶的花长在这蓝天之下的土地上,而跟着对罂粟深恶痛绝的他,也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铲除掉剩余的罂粟花苗。   问她为什么会确定他会那样做,是因为他是傻子啊,最单纯,最洁白,最可信的傻子。   如果要战斗,她怎能离开。   “我不会走的,你怎么赶,我也不会走。”   她道,用着一如往日的温柔,其中带着坚定。   【待续】   ------题外话------   lcy5202000,阿啦,阿啦,亲你是从哪里冒出来哒?╭(╯3╰)╮   我还想着前十名感谢完,就从前一百名里面随机挑呢,可是这几天前十名好不稳定呀。   不过……   嘿嘿,不稳定的好。   亲,你看了多少时间了,还有兴趣看不,你理理我呗,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呢。 第140章5日:共同商议   “无论你怎样赶我,我也不会走。”   她音落,随即便有一股强烈的撞击感在仁青诺布的心底爆炸,就好像是山顶之处看日出,当那世间最纯粹金灿的光芒从层层拥护的云雾中蹦跳而出时,那股迸射出最为明亮刺眼的光芒能够以着最不可预料的力量撞入人们的心灵。   这个女人,似乎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话,总是拿着一种看聪明人落难的目光看他,总是用着最不在意的态度待他,唯有这句,却直白白的显出了她的真心。   她不是因为罂粟花苗的事情而决意留在此处,拔出罂粟花苗的方法有多少,她完全可以借口离开麦其家再去偷偷行动,可是她没有。   她之所以愿意留在麦其家,是因为他,是因为他啊!   这样细密的心思听在别人的耳朵里,会被认为是愚蠢和固执,而听在心思同样细密的仁青诺布心里,才能被理解出最深的味道。   看着她晶亮发光的瞳孔,看着她因为决心坚定而紧紧抿住的双唇,仁青笑了,他压抑不住内心高兴的出声开怀的笑了两声,而后便两条粗壮的胳膊将身前人一搂,全然将其搂进怀里。   “既然不走,那就这辈子都别走了。”   他道。   真的是巴不得这个女人能够留在他的身边一辈子,啊,不,要一辈子接着一辈子。他还没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能够挑动他的情绪的女人。怎能放她走,怎能?   梅朵听他说着话,只是被处于悦然中的他搂着,并不回声。什么事情都不能说得太绝对,曾经她也以为她能够和那个人相处一辈子,感情那样深厚,到最后不也是要分手离别吗。   虽然说想要获得幸福,还是要看自己的努力,可是,怎么玩,也玩不过老天爷啊。   他二人在屋子中间拥抱着,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则是很郁闷的在前面看。   会说外语了不起啊,会说外语就可以当着别人的面吱吱喳喳私聊吗?   摆正态度啊喂!   麦其土司怒得直拍桌:“诺布,你听没听见我说了什么!”   多吉次仁眼神阴鹜的看着拥抱着的两个人,心里面的阴沉只有他自己知道。   听到麦其土司勃然大怒的质问,仁青这才将因为拥抱梅朵而放在她的肩膀上的脑袋给拿开,将身子摆正,只是还有一条胳膊搂在梅朵的腰身上,倘然的看向麦其土司。他不能利用说话来向麦其土司传达他的意思,因此只有一个字:   “哼。”   ╭(╯^╰)╮   接着,强搂着梅朵,直接转身就夫妻双双走出门了。   留着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在房间里面傻眼了。   哼?!   下一秒,麦其土司的怒火就要爆表!   “这个臭小子,这个臭小子!他刚才说什么,啊?!”他在愤怒的大骂中看向多吉次仁,要找一个人来分享他对于这个不孝子的怒火。   见状,多吉次仁在旁边连声看似安慰,实则不干好事的急急道:“阿爸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诺布他就是这个脾气了,你别生气。”   仁青诺布越是惹麦其土司生气,在麦其土司眼睛里面的印象就会越不好,而相对应的,就会对多吉次仁越是有利。对于这点,无论在哪个时候,发生什么事情,多吉次仁的心里都是清楚得很的。   而着雪贡家的梅朵看来也是个聪明人,而且要跟定仁青了。   既然这样,那日后,可就是各看本事了。   心中冷笑。   仁青诺布和梅朵能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了,而昨天晚上逃出来的人早在今天一早官寨大门打开后不久就钻了回来。梅朵与丹西一和其他人会和,在表达了充分的庆幸之后,就开始共同表达对日后生活的担忧。   先不说什么铲除罂粟的重任了,梅朵和仁青诺布已经被禁足,没有大少爷的许可都不能跨出官寨半步。而他们这群人没有主子的带领,外出活动肯定也会被大少爷派出的人给防范着。   现在真的是陷入困境了。   大家一起坐在仁青诺布的房间里面,没有什么主仆尊卑的都是大喇喇的坐在地毯上,央兰和婆郎准备后给每个人的手上都端上了一碗茶。   大家齐齐喝了一口,暂时的先将思绪给稳下来。   小白玛年轻气盛的,最先忍不住气,喝了一口茶后便将茶碗给放在了腿前的地毯上,冲着梅朵道:“小姐,麦其土司和那个大少爷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是来做客的,他们却给你禁足。不行,咱们这就回雪贡家去,不受他这些鸟气了!”   气得张开两个胳膊就似是要干架。   见状,旁边的金娜央美赶忙按住她哥哥挥舞的拳头,佯装不满的劝服:“哥哥,你这是想打架嘛?”   小白玛的心思简单,梅朵这次来麦其家做客,在他的眼里,那就是一个礼尚往来的举动。仁青诺布之前去雪贡家小住过一段日子,那么作为未婚妻,梅朵来麦其家住上一段时间也是自然的。   想当初,仁青诺布来雪贡家的时候,雪贡家上上下下包括雪贡土司在内的,哪一个不是对仁青诺布又恭敬又亲近,在哪一点上面亏待过仁青诺布?可是怎么让他们家的大小姐来到了麦其家,待遇就这么差?这才第二天啊,就被禁足了!   莫不是看在他们雪贡家人少地小,觉得好欺负?   气愤中的小白玛全然不记得,是谁昨天晚上去毁人麦其家命根子的。   一边宽慰着哥哥的怒火,金娜央美又一边给梅朵道着:“也是啊,小姐,我哥哥说得对,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没道理留在这里给他们踩低。”   昨天晚上大家四散而逃的时候,金娜央美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因为她坚持带着了双腿发软的央兰给成功逃脱。是以,本来就对金娜央美这个大姐姐抱有一定仰视心态的央兰,经过这救命之恩,就更是对金娜央美感激涕零了。   央兰坐在梅朵的身后,连连点头应和着。   “小姐,是啊是啊,金娜姐姐说的对啊!”   梅朵捧着热热的茶碗,低着脑袋,不说话,也不喝茶。   也不知道她是在想些什么。   闻言,倒是坐在央兰身边的丹西偷偷的在央兰肉肉的屁股上面掐了一把,央兰小呼一声,扭头看到丹西那警告的目光,后,心有戚戚然的闭上了嘴。   好像和金娜央美相比,还是丹西更让她容易缩脖子一些呀。   瞪完央兰,丹西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默默不做声。   虽然她也赞同小白玛他们三个说的话,但是她直觉认为小姐是不愿意现在就离开麦其家的,理由她自然不晓得,可是在她的心里,她认为如果现在就走的话,有一种打了败仗、夹着尾巴逃走的怂感,她相信,小姐不会做出这种有损英明形象的决定的。   被妹妹安慰着的小白玛一看有人附和他的意见,赶忙大声继续道:“你看你看,小姐,我说的没有错,咱们还是先回吧,管麦其家的这些破事做什么,反正有什么恶果,又落不到咱们雪贡家的头上!”   “bang!”   一声木鱼敲,才旺平措在小白玛对面,面色平静的拈着佛珠:“白玛,切莫胡言。”   ……   小白玛哼了一声,别开头,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在外面受冻的时候,说得话比他的还狠。   假和尚,呸。   旺堆在旁边听不懂大人们说话的逗弄着蓝宝。他昨天在官寨里面守了一晚上,等不到一个人回来正心慌慌的时候,是突然出现的蓝宝安抚了他的心。他不知道之所以蓝宝能回官寨,是因为官寨外围的墙壁上有狗洞。不过,昨天晚上蓝宝带给他的心安是无可比拟的。   而就昨天一个晚上,便导致了旺堆突然对鱼的兴趣很诡异的统统都没了,而转变成为了绕着蓝宝打转。   本来就被旺堆缠得心烦的蓝宝这会儿被和尚的木鱼敲,敲得更是烦躁不堪。它抬高两只前爪,将它的小脑袋给抱住,主要是堵住那两只耳朵。   看着眼前这个小破孩又伸出小脏手在拨弄着它的小爪子,蓝宝恨恨的一口咬了上去!   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这个小鬼不是个好东西。   咬他!   旺堆的细指头被蓝宝咬住,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在蓝宝的狗嘴里面动弹着手指头。   “呸”地一下,蓝宝又给他吐了出来。比那花还不好吃!然后逃难似的直接跳在了丹西的腿上。   对于一向冷着脸的丹西,旺堆还是有点不敢惹这个小姐姐的,所以只能在不远的地方趴着,颇为渴求流口水盯着开始呼呼大睡的蓝宝。   梅朵这边该发表意见的都发表完了,接下来就看仁青诺布那边的人有什么好主意了。   只见帕桌一口气将茶喝到底,豪气大放!   “少爷,跟大少爷他斗,我就不相信咱们这么多人还斗不过!”   仁青诺布暼帕桌一眼,想自己是在多小的时候才能看上帕桌这么一个有勇无谋的家伙。   答案是:还屁股撒丫子乱跑的时候。   谁叫那时麦其官寨里面就这么一个和仁青诺布同龄的孩子,能够同样光着屁股捏泥巴。   大家对帕桌的提议无反应。大少爷深受麦其土司的欣赏,并且麦其家上上下下都拥护大少爷,大少爷也有他自己的心腹。而二少爷有什么呢?   斗,拿什么斗?   别逗了。   帕桌说完,朗日借口,与帕桌大气凛然不同的是,朗日他很是猥琐的笑了两声:“少爷和小姐也别急啊,反正离罂粟成熟还有不少的时日,咱们养精蓄锐,慢慢来嘛。”   【待续】   ------题外话------   今天要感谢的亲是粉丢丢呦,亲你这几天忽上忽下的,我还以为点不到你了呢。   亲之前送的票票我也记得呢,谢谢你,粉嘟嘟。   另外,唔……私认为,你的名字改一下,改成“粉多多”。   哈哈23333粉丝的数量要可了劲的往上涨才是! 第141章6日:莫害羞   朗日的建议一说出口,其他人是怎么觉得的梅朵不知道,但是梅朵却知道她对这个猥琐样貌男子的印象随之一好。   别看模样不咋得,建议也好像是派保守的观点,可是能说出保守观点的人,心性都必然是沉稳的,能和敌手往下可劲耗的。朗日建议梅朵和仁青诺布先别急,就证明了这人还不觉得现在的情况属于危机,而这人不仅不急,他还提议仁青诺布和梅朵养精蓄锐,摆明了一种“咱们慢慢来,将敌手磨死”的智慧。   然而心中虽赞赏,梅朵却只是淡淡的瞥了朗日一眼,便又低头盯着茶碗凝视。倒是仁青诺布神色稍好的冲朗日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朗日得了主子的许可,清清嗓子,奸奸一笑道:“照小的的想法,这位白玛兄弟说的不错,咱们不敌大少爷,况且也没有必要非要死磕大少爷,而帕桌哥说得也对,咱们不能认怂,应该和大少爷好好的较较劲,不能让大少爷白白欺负了去。既然这样,那么问题就来了,咱们必须要找个方法,让既能够在大少爷不注意的时候,又能够慢慢的壮大少爷的势力,以等待日后将这亏给报复回去!”   突然朗日猛地一出拳,不大的拳头就好像突然在一片混沌黑暗中出现的亮光,一拳将黑暗驱赶,一拳将混沌打散,一拳让小白玛等人顿时恍然大悟!   是,朗日说的很有道理,他们可以被困在麦其家里,不过他们不能坐以待毙,他们就是要在麦其土司和大少爷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壮大,活生生的恶心死大少爷。   明白了朗日说的是什么意思后,众人都是纷纷一默,在心里面思了思,之后,就开始乱着眉眼的去看别人的表态。但见到别人和自个儿是一样的德行后,便相互知道心意的对视一下奸诈的笑。   看来大家是都很认同朗日说的这个法子嘛。   最先开口的小白玛和最容易动弹起来的帕桌抢先应了声:“好,就这么做!”   紧跟着,金娜央美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大小姐,有点跟随大流的道:“那就不走了!”   央兰跟着道:“不走了!”   “bang”地又一声,才旺平措道了句“阿弥陀佛,很好,很好”。   见得他们这样表了态,此时梅朵这才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碗,不看别人,却是看向了仁青诺布:“你看,他们都说不走了。”   仁青诺布自然晓得,所幸也便大大方方的回视,笑道:“那就别走了,我保护你!”   “切,”闻言,梅朵不屑的摆着手,“你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吧。”   接下来,大家便开始商量起来往后该怎么度过这艰难的处境。其实说是商量,全然是梅朵在下达命令罢了,小白玛等人并不知道梅朵之前便决定了不走,只是担心他们的想法,这才开了个会假装要商量去处,实际上是在打探他们的态度。   而众人的态度跟她一样,这让梅朵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得放下了心。还好,一条心。   于是,便认认真真的给每一个人说明各自的任务。   软禁的只有梅朵和仁青诺布,所以无论是梅朵的侍女,仁青诺布的下人,还是其他的雪贡家的人,尚都可以在麦其家自由行走。   梅朵的命令很简单,就是在她被禁足的这段时间里面,雪贡家的人除了央兰和丹西两个贴身侍女外,其他的统统都去外面寻找其余的罂粟花地,包括金娜央美和蓝宝,金娜心细,蓝宝鼻子灵,这可不能弃之不用。   而她则干脆静下心来,乖乖的在麦其官寨里面教导仁青诺布学汉话吧,争取把仁青诺布这一口的鸟音给扭正。   简单的说完以后,众人散去,各自准备,而梅朵则是还在仁青诺布的房间里面,跟他再说一些事情。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仁青诺布盘腿而坐,梅朵的姿势也不好看,就是大大咧咧的将两腿伸直,两个脚丫子蹬在仁青诺布盘着的腿上。   感受着梅朵的两只小脚丫子蹬在他腿上的力量,仁青诺布蓦然间感觉有点脸红。   这个……   那个。   梅朵的脚丫子软软的。   嘿嘿。   他心底里面压不住的散发着喜悦,就像是在春天草地上面看见一小朵红花羞答答懒洋洋的打开花瓣时,那种痒痒绵绵的柔,也像是在河水里突然见得一条有着漂亮颜色的鱼从眼前有游过,突然迸发出来的惊喜与紧张。   有一汩冰凉的雪水从苍穹神殿中流出滑落到心田,和着心田里的火热,水火生息。   梅朵能够与他这样亲近很好吧?梅朵她什么时候变得在他面前这样随意了呢?梅朵她,她是把他当做自己人看待了吗?   仁青诺布的脑子里面闪过一个又一个让他开心的猜测,只是他不知道的事,梅朵之所以突然就变得这样放得开,只不过就是因为之前他在麦其土司面前发出的那一声“哼”罢了。   有多少的人会因为外人而对父母这样无礼,虽然借着罂粟是毒物这件事情,说好听点就做“大义灭亲”,说难听点那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也是这是个傻子,爱憎分明到如此,清楚地知道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对的,清楚地知道什么该原谅,什么该唾弃。   对于这样一个三观正常的朋友,梅朵与之相交,自然就更随性自然了。   只不过,能够让她脱鞋相待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梅朵用脚趾碰了碰仁青诺布的膝盖:“你……对你阿爸现在是什么想法?”   她可不是故意要挑拨仁青诺布和麦其土司的关系,只是想到以后因为罂粟这个事情,总归是要和麦其土司作对的,便难免想要问问仁青诺布的态度。   因此,她便让自己显得温和了不少。   她的问题都问完了,而仁青诺布还只是显得有些走神不在状态的盯着她的脚。大家都是一进屋就盘腿而坐,没见过谁脱鞋的,而之前大家都在的时候梅朵也是穿着鞋,而等大家一走,梅朵就放开了。   习惯性的坐地上脱鞋。   梅朵的房间里面就是纯粹的要进屋脱鞋,是以没有几个人能有幸进梅朵的屋子里面席地而坐。   见着仁青诺布打量着她的两只脚,梅朵吃吃的笑两声,伸手推他的肩膀:“你看什么呀!”   仁青诺布被推,回了神,注意到梅朵看着他打趣的眼神,两面的脸颊就更是显出了红润。真不好意思,被梅朵发现了。   见他不说话,还难得露出这么一副害羞的表情,梅朵倒是一时起了逗弄的心。   她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个男人还害羞呢,尤其是仁青诺布这脸色容易显出来,看起来格外的明显。   “你怎么脸红了?”梅朵“咯咯”地笑着,“脸红什么,这两只袜子跟我的裤腿一样宽大,有什么可看的?”   她越是说,仁青诺布就越是感到窘迫。原本以为自打上次在雪贡家与她共住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以后,他也变得大胆了,但是谁知再一次见面,那胆子又是跟乌龟一样缩回去了,连几句调笑都禁不住。   “咳,咳咳。”   仁青诺布被梅朵呛声,感到难为情的假咳了几声,而后在梅朵笑意盈盈的目光里,还有央兰和丹西,外加蓝宝那个畜生诡异的注视中,抿着嘴。话是给梅朵说得,但是却别开了视线:   “呃,那,那也好看。”   只要是她的,什么都好看。   闻言,难得听到这么一句还算作是情话的梅朵停住了继续取笑的念头,眨着眼睛的盯着仁青诺布因为转开头而露出的红红的耳根,就好像从大地内心孕育而生的红,红得沁润,红得灿烂和宛若长生。   “害羞了么?”她轻道。   已经展现出自己正在羞涩中的仁青没有想到梅朵竟然这么乘胜追击,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还要调笑他,登时就感觉他需要堂堂正正的面对梅朵,不应该有这么一副难堪的娘儿们做派!   一扭头,冲着梅朵的小脸就大声道:“谁害羞了!”   梅朵鼓了鼓腮帮子,后瘪掉:“好嘛好嘛,没有人害羞。”   见她这么一副随口说说的姿态,仁青觉得自己遭到了敷衍,遭到了糊弄,正欲张口再表示表示,却不及梅朵嘴快,被抢了先,转移了话题。   “呐,我是问你你对你阿爸现在怎么看嘛?”   话题重新回到一开始本来的问题,仁青诺布一向是大脑反应与实际动作表达速度不相符合,也就是他脑子里面已经知道了现在处于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情,面前的人在说什么,并且也这会儿想好了应对的举动,但是就是因为那么一些些当年麦其土司醉酒后和土司太太做得好事的因素,他只能睁着眼,却说不出口,动不了手。   正如这会儿,梅朵突然转向了问仁青诺布对麦其土司看法的问题,而仁青诺布的表情和动作还停留在上一个想要彰显出他没有害羞的状态。那就是——   “哼。”   又是哼?   梅朵的反射弧很正常,一得到答案,立刻扶手摸下巴,这个意思是,很不屑喽?   而后,仁青诺布真正的答案才送到耳边:“我只觉得阿爸他真是老糊涂了。”   好!   有这个念头就对了!   一听到仁青诺布认为麦其土司是老糊涂,大逆不道的梅朵在心中立刻竖起了大拇指表扬。不掩饰亲人的缺点,多么正直的傻子。   于是紧接着第二个问题就问到了:“那你愿不愿意取而代之?”   ……恩?!   【待续】   ------题外话------   今天要感谢的亲就是成天在线啦,因为亲的名字太独立特,也因为最近有留过言,也因为亲说并没有收藏而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实在是很期望像亲你这样的读者再多一样些,嘿嘿。   不多说了,最近的感谢短语成了我发布章节晚的原因之一了。不过,继续下去感谢更多的人吧 第142章7日:负分滚粗   梅朵问仁青诺布“你愿不愿意取而代之”。   仁青诺布听着了,脑子里面随便想了想,就分析出了梅朵问这问题的两种意思:一个是梅朵是示意让他去和他阿哥竞争当麦其土司,另外一个就是梅朵真狠心,要把他阿爸干掉,然后他再当麦其土司。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伤害他的亲人。所以仁青诺布嘴巴里面“唔唔”了两声后,果断的摇头。   “不,我不想。”   得到他的答案,梅朵表示实在是在意料之中,想仁青诺布这么一个从来都蒙受阿爸和阿哥无穷关爱的家伙,怎么会想着夺位呢。虽然他现在对麦其土司和大少爷多吉次仁的意见很大,不过那也只是意见罢了,还到不了需要他造反的地步。   如此,梅朵便也不再多问。   商量下来的计划再多,也比不过做实事,梅朵穿上鞋和仁青诺布一告别,就到隔壁回自己屋补觉去了。虽然昨晚睡得还算安稳,但是毕竟不香甜,犯困。   回到了带着香气的房间,这次的补觉,果然更加的好梦缭绕。   脱下外袍,盖上绸缎被子,一沾枕头,顿时年岁不知。   梦里面又重新回到了当年小小的身子奔跑在无垠的宽广绿色草地上,习惯了吃着糌粑的日子,习惯了只能啃着干干的牛羊排,习惯了每日只能生活在充满着酥油味道的世界里。   风吹草低见牛羊,躺在那样可以让所有的烦心事都一扫而空的群山环绕之中,活在那片湿润又干涩的土地上,静静地待在仰头一看便是无比湛蓝和无边遥远的苍穹,便有一股宁静从心而生。生活在这里,这是多么一件虽苦过而又幸福的事情。   可是当头顶蓝得透心润的天空于须臾转瞬之间呼啸变成了万云压空的阴沉之色,一朵朵原本洁白祥和的云彩刹那间变脸,个个都在头顶悬挂着好像尖刀即将落下。远处深蓝头顶亮雪的群山也在眨眼时幻化成了张牙舞爪的恶魔,幻化成了巍然不可摧的高高围墙,就连脚下原本柔柔嫩嫩的草枝也好似成为了一把把竖立的出鞘匕首,映着黑暗的风雨雷电,散发着阴冷的蓝光,所有的一切,都将她困住,都欲在突然之间取她性命!   怎样才能在这最是压迫慎人的情形下,破空而逃,如何才能践踏了脚下这些利刃,砍除那高不可攀的围墙,将天上的黑云一拳打散,一刀劈除掉嚣张肆意的狂雷闪电?   那时,她此前所有心中孕育出的宁静全都消散了,她被迫要承担起带来光明的任务,她被迫要扛起所有保护的重任,她被迫要挡下所有不怀好意的攻击,而当这些被迫全都成为了习惯,成为了自然后,她的心境又变了。她开始想要主动发展那片草原,经过了那样艰难困苦的经历,她已经深深爱上了那片属于了她的土地,属于了她的高山,属于了她的天空,还有属于了她的人民!   在那之前,她从来也不知道她能够有那样伟大的、会令一些人嗤之以鼻蔑视不屑,高叹着“好假好假”的情怀。   但是她却是真的,好真,好真。   她最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不是后来的悲天悯人,万众拥戴,也不是当时的如同激战女神与万恶争斗,而是最初,最初的心静宁和。   多想,多想再回到用那个小小的身子自由自在的奔跑。   无忧无虑,随心的游荡在无边的悠闲世界。   多想,多想。   央兰和丹西守在熟睡中的小姐身旁,呼地央兰一愣,眼眶有些发紧的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丹西,嗓子干得都生着燥。   她低低的,声音紧着说:“小姐她……哭了?”   趴在床边的丹西一抬头,果然,梅朵眼角的一滴泪已经滑出了脸颊,留下一道清清长长的痕迹,在被由窗户缝漏出来的光线里,散发着忧伤。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丹西同央兰一般,都是神色一紧,害怕小姐是做了什么噩梦,可是看那面容,却是平静祥和的厉害,连眉心都没有皱起一丝涟漪。   不是因为恐惧而流出的泪,而是因为忧伤,而是因为悲戚。   小姐宛若沉睡不起的美人,明明是平身安躺在床上,但却因这泪而晕出了浓浓的压抑。   两个侍女都是嘴唇一抿,对视一眼,无声下来。   良久,央兰重重的叹一口气:“小姐她,真是太苦了。”   前十几年,因为痴傻被太太和二小姐一路欺负,好不容易清醒了,以为从此能够悠然舒适的过日子,万万没想到,却又是被这凶悍无良的夫家给气得心闷。唉,何时才能心心安安,真正的欣欣喜喜。   梅朵一觉醒来,只觉得眼角发紧发涩,以为是眼屎多得都要糊住眼了,一边揉着,一边尴尬。两个侍女更加恭心伺候的态度她没发觉,接过丹西接上来的湿毛巾,擦着脸,听见丹西在旁边道:   “小姐,查尔斯在您休息的时候就被麦其土司给请走了,他走的时候还带着一马车的山里的破石头,和麦其土司说好了秋天罂粟果实成熟的时候再来,收取果实。”   将脸擦干净,毛巾递回去,梅朵“嗯”了一声。   呐,她忙活至今,也算是终于没有事情干了。被困在麦其官寨里,总不能真的吃完了睡,睡完了吃吧。   得找个事做。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教导仁青学习汉话,就成了梅朵每日的工作,另外,还带着有底子的小旺堆一起。   小旺堆的汉话由于是他的汉族阿爸教的,所以比起仁青的一口鸟语,要显得标准不少。因此,为了鼓励小孩子,梅朵总是毫不吝啬的做出夸奖。   “旺堆真棒,这个音说得不错,再说一次:yang,两声,羊!”   旺堆扯大了嗓门:“羊!”   梅朵笑得更开:“真不错,来,跟着再念一遍,小羊。”   “小羊!”   “恩,对,羊很多的话,就是一群羊,来,念,小羊们。”   旺堆对于大小姐能够亲自教导他,兴奋感日益增加,从来不减:“一群羊,小羊们!”   他音落,梅朵便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连连点头称赞:“不错,不错,说得很标准。”   被冷落在一旁的仁青诺布不服气了,在旁边跟一个小孩子较劲的提高了嗓门:“小娘儿!”   梅朵暼他一眼。   仁青诺布还伸着脑袋等着梅朵摸摸他的脑门呢。   负分滚粗懂吗,去他妈的小娘儿们!   仁青诺布很痛苦,明明跟着那个外国混蛋学得好好的,怎么就跟梅朵能不一样了呢,白糟蹋这么棒的智商了。   旺堆继续在旁边用着更大的音量,用着打败了堂堂麦其家二少爷的音量,用着藏掩不住狂笑的音量,拼了小命的吼着:   “小羊们!”   整个麦其官寨抖了抖。   清早起床,有隐隐约约听到了画眉鸟的声音,那声音不知是从哪棵树上又或者是从浅浅的草丛里传来的,鸣得婉转动听,洪亮悦耳,梅朵心中一动,想到正值画眉鸟的繁殖期,逮住一只雄鸟养在笼子里面,日日听着这好听的声音也是极好极好的。   心中想要,便难得撒一回娇的冲着还在研究着“小羊们”和“小娘儿们”区别的仁青诺布柔声央求道:   “我想要只会唱歌的画眉鸟,你给我找一只呗。”   闻言,仁青诺布不做声,只是皱了眉,许久才道:“杀生不好。”   啊,对啊,杀生不好啊。众生平等这句话在全民信教的藏民族里真是贯彻执行的不能再彻底了。苍蝇哄满了堆在地上的麦面喝糌粑上面都不会舍得赶,生怕打扰了这些个可爱美丽的小生灵们呐。   梅朵翻了个白眼,正欲打算将逮只画眉鸟的冲动消灭,坐在仁青诺布身旁的旺堆却帮了忙。旺堆在看着麦其二少爷沉默完了拒绝的时候,高高举起了自己的爪子,遵从梅朵老师的“举手”礼节,被允许开口后,又是一嗓子:   “大小姐,我,我去!”   “大小姐,我,我给你抓去!”   “大小姐,我,我不怕杀生!”   恩,梅朵很高兴,正想钦点“就你了吧”,仁青诺布一皱眉,一巴掌怕掉旺堆举起的小爪子。二话不说的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去!”   很好。梅朵拍了拍手:“那你去吧。”   这个时候,梅朵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做“不能杀生”。   仁青诺布大步而出,下了楼,在院子里面随意吆喝一声,就不知打哪里窜出来几个小家奴崽子。仁青诺布不能出官寨,所以只能让那些家奴崽子在官寨里面寻一寻,没有的话就到外面赶去,逮去。梅朵站在楼上,只看得他对那些小家奴崽子们不知说了什么,而后便四散而去。   见得果然毫不留情的就去抓鸟,梅朵安心的回了屋子,等待着悦耳的声音被送进房间里。   直到午饭将近,仁青诺布才回来了。唔,他是打着嗝进来的。   他的双手背后,高大宽阔的身子挡得结结实实,梅朵看不到,不过听不到那好听的声音,梅朵有些着急的问着:“画眉鸟呢,怎么没声音,你该不会给我戴了只不会叫的吧?”   “恩?”   仁青诺布闻言好似是有点呆愣,只不过是背在身体后面的手已经将他手中抓到的鸟给拿了出来,没时间再缩回去。   画眉鸟一亮相,梅朵顿时黑了脸。   这几只被烤得喷香油亮金黄发光堪称世界级美味的是个什么东西!~!   “你竟然把它们烤了!”   看着仁青诺布怔怔发懵的样子,这下梅朵想到了之前为什么她一说想要画眉鸟,仁青诺布就说“不能杀生”了。啊——她去,她根本就没有想着要杀生好不好,麻烦您老犯了天大的忌讳很对不起啊!~!   再次负分滚粗!   仁青诺布要哭了,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猜呢。   咩。   【待续】   ------题外话------   今天感谢蓝娃娃,也不知道亲你这几天有没有看,呐,呐,没有可不要怪我呦~ 第143章8日:真相!   “大小姐,我们还没有发现别的罂粟花地。”   “大小姐,西边也还没有发现。”   “东边也是。”   “南边……”   梅朵抬手,示意打住,她知道了,寻找有两个月了,依然没有找到,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个是其余的罂粟花地种植的太远、太隐秘,另外一个就是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已经发现她和仁青诺布的人在寻找了,从而偷偷的、不做声响的转移了他们的视线。   他们,太奸诈了。   如今已经到了六月份,天气一天一天的热了起来,已经可以想象的到那一批开春就种下的罂粟花苗如今该有多么好的长势。肯定开了大片大片红艳艳的花朵,肯定有的开始被授粉结果,肯定孕育起来了罪恶的果实。   而她却依旧见不到它们美丽妖娆与邪恶共生的身姿,只能在心中一点一点的描绘着,然后幻想着一点一点的铲除。   挥手让又寻了一天才旺平措等人回去休息后,梅朵静静的坐在房间外面,看着西落的日头,思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如何才能套出罂粟花地的藏身之地,又该从谁的嘴里套出来?   她这两个月来倒是没有做什么,也不过就是把仁青诺布那一口的鸟音给扭正了过来,也不过就是把麦其官寨上上下下的情况给摸了个遍,也不过就是让麦其官寨里面所有的下人都喜欢上了她这个外来户,谁有个啥好东西灵通消息的都会第一时间给她说,也不过就是取得了麦其家地盘上东求寺中汪波活佛的赞赏。   也不过就是拒绝了一次又一次多吉次仁带她出去遛弯的施舍。   总该有一天,她会光明正大的在麦其家的官寨里面进进出出,以着肆意的姿态,反客为主!   晚饭时,自从来到麦其家后就毫无优秀表现的梅朵再次被麦其土司太太给抓住了,好一顿的唠唠叨叨。大晚上的,麦其土司太太抹着脂粉的脸在昏暗的油灯光下一点一点的掉落着劣质的白粉。她的身上每天都是大串大串的金银珠宝挂着,就好像是天宫里面自然生长出来的长满了天地灵物光华璀璨宝物的神树,熠熠发光,凡人不能拿狗眼直视。   梅朵很自觉、很有自知之明的踢开了蓝宝,不让它有想去拔掉土司太太身上宝石的冲动。   这两个月来,每次一瞧见仁青诺布吃饱了先退了席,土司太太就会摆着雍容华贵的姿态用帕子抹着嘴,再用摸着她那脏嘴的帕子冲着梅朵甩甩:   “梅朵呀,你吃完先别着急走,留下来跟我说说话嘛。”   于是即使是梅朵快要吃完了,也要开始变成了乌龟王八的速度,尽可能拖长着用餐时间,然后再等着被唠嗑。   之所以说是被唠嗑,因为一向是土司太太在张口闭口的说,而梅朵则是趁此机会消化食物的听。   其实,还是蛮和谐的。   这次,便又是如此。   土司太太面前桌子上的残羹冷炙被侍女们收拾掉,侍女们拿着土司太太方才擦嘴的帕子在桌子上面来来回回的抹着,全当擦桌布。这就是梅朵有自己帕子的原因。   尊贵的土司太太陈咳了一声,缓缓的接着道:“恩,最近老爷得了一批银子,又送进了仓库里面。唉,这仓库都要满了,可怎么办呢?”   正在消化胃中跟一堆石头一般食物的梅朵,听到这话,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在重生之前,她一直以为她拉巴茸家是最富得流油的,如今想来真是她喵的鼠目寸光,不知深浅。   那时候觉得拉巴茸家有钱,给百姓们修个水车,买批农具,换批武器、修房子什么的,看起来都是小事、小钱!出银子压根都不带眨眼的,偶尔也能给附近的寨子里面从别家草原上多买几群几群的牛羊,改改伙食,富裕富裕生活什么的。那时候觉得真有成就感呐,差点就跟土豪一般,走哪都要往脖子上面挂上一块牌子,上面写上一句话:白银无数,拉巴茸家,只为自己代言。可是现在跟麦其家的存货一比,立刻就明白就她哪里还算得上是土豪,整个一小平民。   麦其官寨里有十个大仓库,其中,六个是用来屯粮食的,四个是用来放银子的。   是不是觉得没有对半分就不算多?   还想要多少!麦其官寨里面的仓库就应该是十个都是用来放粮食,找个小库房放银子就好啊,为什么会让银子有这么大的住房面积?都已经开始散发着银子腐烂的味道了,赶快扔啊,不要搞**裸的金钱住房啊。   而如今,麦其土司家美丽漂亮自认为最是十里八乡最高气质女人的土司太太轻轻的道:“这仓库都要满了……”   真真的是无比心酸的好语气呀。   哀悼。   梅朵一边腹诽着,一边精明的脑子却不会因为这一点点的小嫉妒就停止思考。土司太太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最近麦其土司得了一批银子,又送进了仓库里面?   哪里的来的银子?   有问题就要问,万一能得到答案呢。本着这个从来都奉行的原则,梅朵直白的向土司太太询问道:“麦其老爷怎么又得银子了?”   呦。第一次听到梅朵说话,土司太太有些小怔愣。她那被修剪的细细长长的眉毛将两条蚯蚓一样扭了扭,刚刚吃完饭还犯着点油光的嘴唇微微张开,明显是很诧异梅朵竟然还会向她提问。自从土司太太第一次将梅朵留下唠嗑到至今,梅朵的表现即使是在最初也是单调的“恩”“啊”“哦”,还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有明确自我观点的话呢。   这下,土司太太觉得开怀了,梅朵既然问出了口,那就表示开始真正敬重她这个麦其土司太太了,恩,恩,不错。   于是,心情很好的土司太太很是大方善心的给梅朵解了惑:“恩呐,就是老爷用那些罂粟果实,从前几个月离开的查尔斯手上换来的,很大的一笔银子呢……”   在土司太太兀自“啧,啧,真是没想到那些小果子能那么值钱中”,梅朵震惊!   这怎么可能!根据她毁掉的那批罂粟花地里面的罂粟花苗长势来开,即使是种得再早,这会儿也是绝对不可能结果的!   麦其土司从哪里来的罂粟果实,那查尔斯不是说秋天再来么,人还没来,麦其土司又是从哪里换来的白花花的银两?!   于巨大的震惊诧异间,梅朵当即心思乱成一片,很慌忙的想要从脑海中这几个月来生活的点点滴滴里抽取可以让她发现问题所在的线索。   据她了解,麦其土司太太和麦其土司已经几近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同房过,这意思就是,前两个月她因为查尔斯、因为罂粟花而与麦其土司大闹的事情麦其土司太太并不知晓!虽然连她手下的这几个下人都知道了消息,但那也是因为管家罗追才仁一时脑乱才给丹西吐露的,而她身边这几个知道详情的下人也并没有多嘴的往外说。况且从这两个月土司太太待她的态度来看,的确也是不知请的,要不然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将这样天大的消息给她张口就来。   真相是什么,真相就是在她以为已经差不多了解了麦其家的时候,她其实根本没有摸到一星半点的内幕!   趁着土司太太还不知道她现在处于反水状态,梅朵赶紧又多了几个问题,从土司太太的嘴里套出了更多的消息。   “原来是这样呐,那么太太,麦其老爷不是过年完了才种的罂粟么,怎么这会儿就结果了?”   土司太太对梅朵能说更多的话表示很开心,爽快的解释道:“哪里呀,去年大少爷到汉地时就和查尔斯交上了朋友,那会儿查尔斯就托老爷在地里面种下了一批。本来以为种得太晚,冬天抗不过去呢,没想到还活了。在前一段日子结果成熟的,大少爷压着亲自给送到汉地的。”   土司太太交待一点不够,还把更多的真相给说了出来:“其实听说那小果子还能做鸦片的,更值钱,只是老爷最初不相信,便没有做,只是把果子卖了出去。今年地里又种了一片,想必这批果子一成熟,就要开始做了吧。”   土司太太用着无奈隐隐炫耀的富婆口吻说着,而梅朵已然咬碎了一口银牙!   骗子!   三个无耻至极的骗子!   三个演戏高超,将她好好的耍了一顿的骗子!   查尔斯根本不是来了麦其家以后才和多吉次仁认识的,他也根本不是为了传教而来,传教失败了才开始挖石头卖种子的。原来早在去年,他和多吉次仁就完成过一笔罂粟种子的交易,想必今年查尔斯入藏,一来是为了再给麦其家一笔种子,二来就是来收获上一批的果实,并且顺便教了麦其家熬制鸦片的方法吧?   亏得前两个月前,那三人在她和仁青诺布面前竟然那样做戏,查尔斯口口声声的说着欺骗了麦其土司,请求上帝的原谅,而麦其土司则是令人发呕的装着大怒,多吉次仁那时的不说话,现在她明白了,那是在以看戏的心态的围观查尔斯和麦其土司耍猴呢?   猴是谁?还能是谁,自然是她!   混账!   三个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贱人!   于转瞬之间,梅朵双目喷火!   【待续】   ------题外话------   今天点名感谢的亲事“phaq”啦。phaq,不好亲,哈哈哈,绝对好亲,快来快来~   感谢亲一直支持,粉丝值也高高的,表扬,接着求支持!   另外,每天要写题外话也好累,以后表扬粉丝值上了1000的亲就好了,反正总会轮到的,嘿嘿。 第144章9日:不平静的夜   梅朵被她突然发现的真相给气的呆住,而土司太太还在没有察觉的继续说着麦其土司和大少爷多吉次仁真是做事不考虑周全呀,光赚银子,也不想着再建几个仓库呐……   被她这装十三的话语刺激,梅朵差点就要再原形毕露。   深吸几口气,好,好,人家女人炫耀炫耀老公和儿子的本事,没什么不可以的,没什么。   一提到儿子,梅朵又想到这些事情竟然是仁青诺布完全不知晓的,仁青诺布还以为他们发现的罂粟花地是麦其家的第一批,他也还以为查尔斯是麦其家的新客人,所以,他一直是跟梅朵在一条战线上,而与梅朵在一条战线上,也就证明了他是被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给完全隔绝开来的。   仁青诺布他,跟一个外人也没什么两样。   梅朵很不情愿的认清了这个现实。而就在梅朵在屋子里面还装作是垂头听训时,被蓝宝叫过来的仁青诺布就站在屋子门口,静静地听着里面他阿妈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被这每一个字词所刺伤,心里面愈加哀痛。   至此,他自然也明白了之前都是他的阿爸和阿哥在耍着他与梅朵团团转,一点实情也不向他透露的耍弄着,完全没有把他当作是这个家的一份子,阿爸知道的事情,阿哥知道的事情,甚至连不管事的阿妈也清清楚楚的事情,他却丝毫不知!   他,是他连累了梅朵。   仁青诺布站在门口屋内看不见的死角处,酥油灯光的阴影盖在他的脸上,神情辨认不清。   蓝宝蹲在外面,毛毛大大的尾巴扫着仁青诺布的皮靴,将皮靴擦得锃光瓦亮,似乎都能看见某个人脸上哀伤的样子。   屋内,基本上将该说的都说完了以后,土司太太便没了话,一向屋外看去,见到很晚很晚,惊一下,便笑着打发梅朵:“今天也跟你说了不少,我说了什么你可都要记住,别往后不用心犯什么错误。”   梅朵轻轻的点头,她会记住的,绝对,记得死死的!   对梅朵今晚表现很满意的土司太太伸出手就从手腕上退下来一弯象牙镯子,散发着莹白色的光芒,或许是因为在土司太太的手腕上呆的时间长久,变得相当圆润,如同历经磨难的人一样带着沧桑。   递到了梅朵的手中:“给,看你肤白,这镯子挺衬你的。”   梅朵收下,道了声谢,接着看着土司太太先离开后,才出了饭堂的门。   仁青诺布已经不在门外,只留下蓝宝一个在迎接着它主人的到来。   梅朵看它一眼,想着是让它去叫仁青诺布来解救她的,仁青人呢?   仁青诺布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给婆郎示意要早早休息。婆郎给主子灭了灯,便去了外间。仁青诺布独自躺在床上,睁大眼睛凝视着黑暗,似乎是想要用今晚的睡觉时间来想清楚到底他如今的性格在这个家处于什么地位,扮演着什么角色,他要想清楚这样的他能不能保护得了性子强硬不认输的梅朵,如果不能,他又有什么资格留下梅朵。   今夜,同样让下人灭了灯一个人对黑思考的还有梅朵。她一点一点的分析着如今她所面临的情况,努力将自己的目光放长远,思索着要用什么样狠厉的办法才能一劳永逸。   麦其土司已经开始凭借着罂粟获利,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等再过几个月,恐怕周围的几家土司都会通过各自的渠道而获得消息。而一旦知道麦其家是靠着罂粟发得大财,怎么会不蠢蠢欲动?   麦其土司不会希望其他土司家族获得罂粟的种子的,那么接下来必然是一场偷种子与保护种子的大战。一旦被外人获取了罂粟种子,这结果不会是麦其土司愿意看到的,也更不是梅朵愿意看到的。梅朵千辛万苦想要铲除罂粟,又怎么能容忍罂粟的花朵在幽绿绿的草原上肆意盛开?   如此想来,难道是要她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面为麦其土司工作出力,为保护麦其家的罂粟种子而出谋划策吗?   梅朵十分小心眼的不乐意。   自然是不乐意的,麦其土司既然现在将罂粟的消息隐瞒,那么过一段日子就是说给她听,她都不屑!一旦帮麦其土司保护了罂粟种子,恐怕麦其家就会成为罂粟最为潇洒的乐园!   不行,不能为了一时片刻的利益就委屈自己,她需要一个计划,能够让罂粟在这片草原上彻底断绝生机的计划。   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才是。   盯着黑暗,梅朵深深的吸了一口有夜风吹过的凉气,随即才觉得火热的身子得到了片刻的冰凉。   同样是这个深夜,没有睡的人绝对不止一两个。其中,就有数银子数得眼冒金星,两腿发软的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大晚上都快睡觉了,这两个人还在下人举着的淡淡酥油灯光的照射下,蹲在库房里数银子。   其实这事儿之前管家罗追才仁已经安排好人手清点过,只不过是这笔银子来得太轻易,太庞大,让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都是激动的天天晚上睡不着觉,就想着看看银子是不是真的。   这不,今天晚上,这父子两个就碰在一块了。   一接头,两个人看着满满的由银子占据的库房,不约而同的大声笑了出来。   扭头看向儿子,麦其土司拍着多吉次仁的肩膀,毫不吝啬的重重夸奖道:“好样的,多吉,看看吧,这些都是你为麦其家带来的!”   相当欣赏自豪的看着他的大儿子。勇敢,聪明,能干,又屡屡为麦其家做出巨大的贡献,这样的继承人到哪里找?   虽然说麦其土司宠爱二儿子,但那是因为二儿子天生脑子有病才产生的对弱者的同情和怜悯,再说作为一个父亲,麦其土司对傻儿子也是必然偏爱的。然而,大儿子的出色优秀自然不可能让麦其土司横眉冷对。大儿子完全有能力胜任土司的位置。   麦其土司非常确信,麦其家会在多吉次仁的领导下发展的越来越壮大!   看着麦其土司对他露出来的夸赞的表情,多吉次仁知道,他在阿爸心里面的位置是更加牢固了。   不过,还是要照顾着这位现任麦其土司的心态。   多吉次仁很聪明的笑着回道:“要不是阿爸划分的地,派的人种植,就算我带回来再多的种子也不会有用。阿爸,你可不要把所有的功劳全部都按在我的头上啊!”   “哈哈!说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听了多吉次仁的话,麦其土司笑得更加的开怀,他摸了摸下巴,胡子拉碴,“第一批的果实已经给查尔斯送过去,唉,可惜第二批种的不多,有一片还被雪贡家那个野丫头给毁了不少,要不然,这就又是一笔白花花的进账呀!”   麦其土司十分惋惜。   种下的第二批罂粟虽然不止梅朵见过的那一片,但是也绝对不多,如今知道了罂粟果实真的能够换回来白银,麦其土司自然是想让罂粟越多越好,至于之前梅朵跟他吼过的一大堆罂粟的坏处,那些话他连脑子都不会过的。   听着麦其土司的惋惜,多吉次仁高兴的眼珠子好似是想到了什么的转了转,紧接着那眼球上就染上了兴奋和冒险的激动。   这次他去和查尔斯交易的时候,他还特意向查尔斯询问了罂粟果实制出来的鸦片能够值多少钱,结果令他大吃一惊!那何止是一两番的盈利,简直就是三四番,五六番,连着数不清的番!   没有想到鸦片能那么值钱。   巨大的利润让多吉次仁心里发痒。明明他麦其家有那么一大堆罂粟果实,为什么不熬制出来,变成更值钱的鸦片呢?   而这会儿麦其土司的叹息也让多吉次仁燃起了熬制鸦片的决心。看了看麦其土司的脸色,估摸着这会儿说八成会成事,多吉次仁想想语言,便向麦其土司说了出来。   “阿爸说得对,咱们这批的果实确实不多。”   “是啊,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多种一些。”麦其土司相当懊悔。   麦其家的粮食年年都吃不完,用全部的土地来种植粮食那就是一种浪费,所以说,用一部分的土地来种植罂粟,这才是明智的做法。   见此,多吉次仁在旁边用轻轻带着商量与诱惑的口气道:“其实阿爸呀,我倒是有一个法子,能够让即将成熟的这些小果子,给咱们换回来更多的银子!”   这话一下子就说在麦其土司的关注点上。麦其土司很感兴趣,看着多吉次仁便急急的问道:“怎么弄,你快说,快说。”   有了阿爸发话,多吉次仁哪里敢装高深,很快便巴拉巴拉的给麦其土司说白了他的想法。   把果实熬成鸦片,再向查尔斯换银子!   查尔斯会出很高的价来购买鸦片。   查尔斯是巴不得他们来熬制鸦片的。   简简单单几句,多吉次仁便向麦其土司说清楚了他的注意,最后,还说:“阿爸你倒不用在意雪贡家那小丫头说的什么鬼话,汪波活佛说了,麦其家的福分往后再过几百年都不会少,哪里用在意这些。再者道,要是真有什么事,就请寺里的喇嘛们日夜念经,定会平安度过的。”   多吉次仁说的话句句都是为麦其家着想,也句句都是在为了银子。   麦其土司很明白熬制鸦片会是一个好主意,但他就是担心梅朵说得报应,而如今连报应的事情都被多吉次仁提出了解决办法,这让麦其土司觉得,不趁此机会大赚一笔,简直对不起麦其家这厚厚的福分!   所幸,想过,麦其土司重重的点了头。   “好,就这么做!只是……”麦其土司又想到烦心事的皱眉,“就怕雪贡家的那个丫头添乱,而且,咱们也没有谁会熬制鸦片。”   闻言,多吉次仁一张手:“熬制鸦片的事情好说,我给查尔斯去一封信,他接到信,就会在罂粟果成熟的时候过来,教咱们的人熬制鸦片的。至于雪贡家的那个丫头嘛……”   好像是经过认真的思考,但是接下来多吉次仁说的话却丝毫不见犹豫:“阿爸你放心,没见她和诺布这两个月都没什么动静吗?等到时候开始熬鸦片了,我会派人看着她的,实在不行,我亲自去看着她和弟弟。”   果然是阿爸的好儿子。   多吉次仁的话一说完,麦其土司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了。   两人又商量了点琐碎的杂事以后,充满着邪恶的笑声就在麦其家的官寨里随风飘荡。   这夜,绝对不会平静。   至少出了麦其官寨里面,外面也有人不安分的在动作。   “拿到了吗?”低冷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响起。   将将冲到说话之人面前的赤普伸手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放在了面前人的手上:   “主子瞧你这话问的,我出马还能空手而归了?瞧,这就是他们来往的书信。”   【待续】 第145章10日:汪波活佛圆寂   这夜中,不安分的人,还有外出当贼的达杰索朗与其手下。   于浅浅稀稀的黑暗小树林里,十几个彪形大汉却仅靠着一小举火把照明。看着赤普交在了达杰索朗手里的布包,一群人表情凝重的同时却也带着笑。   终于拿到手了。   东西到手,达杰索朗却也不着急着让大家撤,而是一边开着布包,一边向赤普问道:“你确定拿的东西对吧,别不长眼睛的拿错了,让我带着一帮兄弟一顿好忙。”   他说这话时,不远处的寨子里灯火通明,还可以很明显的听到不少的人叫狗吠,举着火把四处乱跑的人影幢幢,可以判断出那寨子里面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的混乱。   是的,相当混乱。有帮土匪一把火烧了坎堪头人的家,惹得里面鸡飞狗跳的,同时,还烧着了分散于寨子四个角的存粮仓库,搞得整个寨子都是一片惊慌。   趁此慌乱,达杰索朗等人才有空在这距离不远处的小树林里面查看战果。这几把火,自然就是他们这帮土匪给偷偷摸摸避开了寨子里面人的注意所放。   为了就是达杰索朗手中的这个布包,包满了诸多书信的布包。   迅速将布包打开,果然是一大堆的书信被包在里面。打开其中一封,借着微弱的火把光查看一下,达杰索朗确定了这信中的意思。   “没错,是。”说完,将书信全部放回,又将布包包好。   此番出来的的目的已经完成,二话不说,向身后的手下打个手势,须臾之后,达杰索朗等十几个大汉就已经从这片小树林里面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人会知道是他们放的这几把大火。   翌日,当坎堪头人大惊失色的发现他的一大堆罪证不见了时,十几匹大马正驮着看起来威风凛凛的汉子们在渐黄余青的麦田里渐渐远去,离坎堪头人管辖的寨子越来越远。   对了,忘了说,坎堪头人是麦其家与德钦家相接边缘地界上的一个头人。   达杰索朗带着他的人马进入麦其家已经有半个月,因为找不见可以去拜访麦其土司的由头,特意在这边界上游荡了如此长的时间。所幸有所收获,得到了坎堪头人与德钦土司有私下联系的消息。几番查看,他们自己给自己创造机会,然后由赤普动手,从坎堪头人的书房里寻到了坎堪头人与德钦土司一直以来来往的书信。   坎堪头人有背叛麦其土司,投奔德钦土司的嫌疑。   如此,可算是有了能够正大光明进入麦其家的理由。   自从上次与梅朵擦肩而过,达杰索朗及其下属回去后只是稍微整了整便又重新上马。好不容易隐瞒身份变更行装专门挑无人的路穿过了德钦家,终于离麦其家更进一步。   脸颊被上升的日头一点一点映红,达杰索朗的银耳圈在空中摇晃。银色的光芒衬着和煦温柔的日光,好像旁边那双黝黑却晶亮的眸子,光芒动人。   他,马上就到。   @   翌日一早,麦其官寨接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汪波活佛昨晚在睡梦中圆寂了!   这个消息对于所有的麦其家百姓来说都是一个噩耗,堪称晴天霹雳。听寺里的小喇嘛来报说,是今日早课见到汪波活佛还不出来主持,下面的喇嘛叫门也不开,于是便冒犯的进了屋。进去一看,才愕然发现汪波活佛躺在床上就已经升入了天堂,定是在睡梦中去的。   众生大恸,接着迅速将这个消息传播开来,麦其土司接到消息算是最快,不过再过一会儿,恐怕附近的人就全部要围向东求寺了。   突然遇到这等大事,麦其土司也是突然一惊,紧接着,心里面却不知怎么的就猛然想到了之前梅朵因为罂粟之事与他大闹时曾警告过的“报应”!他这用第一批罂粟果实换来的银子还没有几天呢,老天爷就发怒了?   如果不是老天爷发怒,那为何一向精神饱满,身体也很健康的汪波活佛会在梦中离去呢?   最近因为罂粟一事,麦其土司的心里面本来就带着惴惴不安,而汪波活佛这一死,就好似是在他的心头上又打了重重一锤。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苍天大怒?   麦其土司的心“咚咚”直跳,赶忙给来报信的小喇嘛道:“带我去瞧,快带我去瞧!”   等到麦其土司慌慌张张的走后,这个消息才在麦其官寨里传播开来。之前在麦其土司身边伺候的下人神色大变的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没过片刻,官寨上下里外就开始爆发出了巨大的哭泣声和念经声。梅朵和仁青诺布也很快的收到了这个消息。   此时,梅朵还正在教仁青诺布背古诗,简单的《静夜思》。“疑似地上霜”刚教完,婆郎便惊慌失措的奔了进来,颤抖着声音的大叫:“汪波活佛圆寂了!”   屋内大寂。   一个呼吸后,“噌”得一下,仁青诺布和梅朵双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什么?!”   婆郎又急急的道:“寺里的喇嘛刚刚过来给老爷传了信,老爷已经赶去了寺里!”   一听这消息是真的,已经完全有宗教意识的梅朵立刻知道了事情大条。汪波活佛是方圆几百公里唯一的活佛,可以说是掌管着麦其家的信仰,汪波活佛一圆寂,谁能当上顶梁柱?   所谓的活佛就是不死的,活佛是会转世的,他死后灵魂必然去了另外一具身体。换言而之就是,在安排汪波活佛的大丧的同时,还是要注意着从民间寻找活佛转世。可是,寻找到了活佛转世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一切就能放心的交给这位活佛转世了。梅朵这两个月来也多多的和汪波活佛相处过,了解这是一位满怀佛心的大师,但同时也了解东求寺里根本没有值得汪波活佛他认可的得力喇嘛。   寺里一乱,必然会带动信徒的心起伏,而信仰一乱,这时候要是往麦其土司的身上抹点黑,那简直就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简直是天赐良机!   “梅朵,我们也快去吧!”仁青诺布在旁边焦急道。   梅朵赶忙回神,暗骂自己不是东西,和汪波活佛也算是有点交情,如今活佛大人仙逝,她还不想着吊唁,而是先想了什么乱七八糟。   呸。   将身上的衣物整了整,梅朵拉着仁青诺布迅速的出了房门,欲出官寨,向东求寺赶去。鉴于二人还身受禁足令,梅朵和仁青诺布带着下人站在官寨大门口,等待着多吉次仁的出现,得了许可后再一起去。   官寨里面的人,不论是看马的家奴还是做饭的厨娘,此时全都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能出去的全都出去去东求寺里,不能出的全都面朝东求寺的方向跪下磕头,并且口中不断的念着经文,巨大的嗡嗡声就在麦其家的上空盘旋。   所有的人脸上都充满了惶恐。汪波活佛大人代表着菩萨,代表着度母,代表着佛祖,而且一向身体康健,怎么就会突然于夜深人静之时悄无声息的走掉了?   是……是不是麦其家没有供奉好菩萨,没有供奉好寺庙,菩萨发怒,降下惩罚,将活佛大人带走了?   带着巨大的恐慌,不断的有人将自己的额头在地上磕得是灰黑红肿,灰黑的是泥土,红肿的是就是红肿。   磕头声一下又一下的在耳边响起,就连两个看门人也分站大门的两边,磕得专心。虽然趁此机会,梅朵和仁青诺布完全可以跨步而出,但是为了不让人抓着把柄,梅朵还是强迫仁青诺布耐下心来,等待着多吉次仁到来。   所幸多吉次仁是不敢对菩萨不敬的,尤其是此时他还怀着和他阿爸麦其土司一样的惊疑。   这是,给麦其家降下大祸了?   收到消息以后,多吉次仁便慌忙从床上爬了下来,穿衣起身。   恩,因为昨天晚上和麦其土司讨论的太兴奋,今天都这会儿,梅朵已经开始给仁青诺布授课了,多吉次仁还没有起身呢。   赶着时间,多吉次仁三下两下就将他自己收拾出了人模人样,慌忙下楼。仆人早早的给牵好了马等着。   多吉次仁骑上马还没出官寨大门,就见得了梅朵和仁青诺布站在门口,本来想装作没看到,但是梅朵和仁青诺布一见到他来,便挡在了门前,让他忽视不得。   “大少爷,我们要出去为汪波活佛念经!”   看到多吉次仁终于出现,梅朵大叫。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多吉次仁随口一应,着急着去寺里查看情况,见到梅朵和仁青诺布让开大门,便策马驱了出去。   得到许可的梅朵和仁青诺布也匆匆骑上了早早被婆郎牵来等候出发的独角兽,赶去东求寺。   一路上,每一条路都会有麦其家的百姓向东求寺奔赶的身影,源源不断,越来越多,越往东求寺的方向,就越见得人群就像是众多小溪汇成的大河。穿成什么样出门的都有,有的明显是匆忙出门,有的则是还来的时间打扮了一番,穿的正式,手上还捧上哈达跑动。白色的哈达在风中飘扬,那飞扬的姿态就像是所有人急迫的心。   听到马蹄声,见到是大少爷和二少爷来了,众人也纷纷的给主子们让开主道,是以,梅朵和仁青诺布得以很顺利的就抵达了东求寺。   寺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不,是跪的水泄不通。没地儿跪的人们便开始绕着东求寺转经,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密密麻麻。   下马,跟着多吉次仁的身后,被口口声声念着经文的引路喇嘛带进寺里。   寺院里面也满满的跪得都是人,所有的喇嘛都在盘腿念经。念经声,木鱼声,燃起的桑烟颜色纯白,味道浓郁。   终于见得麦其土司,麦其土司正是满面伤心同样念经,见到两个儿子和梅朵,也没多说什么,就是说了一句“活佛大人走了”,音落,只觉得寺庙里面喇嘛的念经声更是大了,轰鸣就好像身处大钟之中,双耳震颤不得解脱。   麦其土司跟着之前报信的喇嘛快快来到寺里后,趁着人少,还详细的查看了一下汪波活佛的身体,果然是再正常不过的死亡,但越正常就越诡异,活佛大人好好的,怎么就能去了?   跟着仁青诺布和大少爷同样跪在了汪波活佛的尸身前念了九十九遍转生经后,梅朵只听到得麦其土司吩咐道:“多吉,但着人手赶快去找活佛大人的转世,好快快能迎进寺里来呀!”   多吉次仁领命,迅速出门而出,而仁青诺布不得麦其土司理会,念完了经坐在那里盯着汪波活佛此时完全平静祥和发白的面容,细细的看着,眼神充满了虔诚和敬重。   梅朵在旁边看他,看他没过一会儿竟然哭了出来,不由得动容。这里里外外有多少的人在痛哭,在抽泣,有的甚至已经哭晕过去,可是却都入不了她的眼,只有面前这个傻子的哭泣,虽然静静悄悄只见得落泪,但是那泪水竟然让她感觉是那样灼热,好像落在帕子上都会烧出一个洞来。   是她的目光只聚集在了他身上的原因,还是他哭起来真的这样动人?   心里这样一想着“动人”二字,在这种氛围下,梅朵竟然无端生出一股喜感来。不过随即意识到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赶忙甩甩头将这荒谬的词语从脑海中甩走。   在又默念了不知多少遍的经文,只察觉寺外的念经声更加响亮震慑好像是真的来自天上西方佛祖的怜悯,于高苍阔穹里响彻四方。一抬头,见仁青诺布愈加哭得伤心,梅朵不由得伸手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拍了两下,劝说道:   “节哀,活佛大人不是往去,而是重生,脱胎换骨,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才对。”   仁青诺布的伤心与麦其土司的伤心、与多吉次仁的伤心是不一样的,其他人眼瞎看不出来,可梅朵却能够辨明的清清楚楚。   仁青诺布从小深得汪波活佛的照料与启发,真正的来说,汪波活佛待他才是亦父亦友。汪波活佛给仁青诺布的,既有父亲一般的疼爱,也有夫子一样的教导。如果不是汪波活佛的耐心教导,坚信众生可教,相信仁青诺布现在绝对是个傻得不能再傻的真正傻子。因此,仁青诺布的对汪波活佛的感情是深厚的,是无比深厚的。他的眼泪中也可以见得出真诚。   而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就不同了。这两个人的伤痛与泪水说得好听的就是有点虚伪,说得不好听一点,那就完全是在作秀,是做给百姓们看的,是做给所有长着眼睛的个人看的。当然,他们两个人眼中掩不住的惊疑也是梅朵眼尖看出来的。这两个人,是见了汪波活佛暴毙,受到惊吓了吧?   梅朵心中冷笑,她知道她冷情一些,但是她自觉,和这两个人想比,她真算得上是有心有肺。   受到梅朵的安慰,伤心了许久的仁青诺布也知道梅朵说的是对的。况且人死不能复生。   其实对于仁青诺布于宗教的崇拜程度,梅朵还是很不解的,他相当于是从小被一个喇嘛养大的人,为什么不……呃,和其他人相比,好像信奉的太过浅了。   这也是梅朵能和仁青诺布完全相处得来的原因。虽然梅朵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可是对于信仰,她始终有自己坚持,在别人眼里就是相当怪异和叛逆的坚持,或许……   到这里,梅朵猛然间想到什么,立刻瞪大了眼睛。她不信佛,这一个原因,会不会也是她被拉巴茸家头人们背叛的原因之一?   她不崇信佛教,她言语行为之间充满了对喇嘛菩萨的不信任。就比如说,人们得了病第一时间会去庙里面请喇嘛给念经,以此来请求菩萨度母赐福健康,而她呢,她一生病,或者说,只要她见到谁生病,都会第一时间请大夫来看!   而这里哪里有大夫,于是她就叫人从汉地去请,派喇嘛去学,虽然说经过她的努力,拉巴茸家对医术这个东西不排斥了,但仍然不会作为生病后的第一选择。而寺庙里面的喇嘛们也是,学了医的完全不用,给人看病开出的房子就是念经n遍,再或者是放生几头牛羊。这在梅朵眼里完全是荒谬无可救药的事情,在草原上的人们来看,那就是正解!   从前,她从来没有太在意过这方面,还只觉得自己被折磨的快要发疯,可是现在一想,却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她一个无神论者领导一群忠实的佛教徒?   也怪不得会有危机。   一时,心中沉闷似是发现一个惊天大秘的缓不过劲来。只可惜,她过去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突然发现这一个问题的存在,梅朵不由得坐在圆蒲上走神,而身旁的仁青诺布则是悲伤够了的很快的就重新振作了精神,扭头对梅朵道:   “我也想出去,去寻活佛大人的转世。”   “啊?”梅朵惊,后忙忙点点头,“啊,好,好啊。”   两人给麦其土司说了这个请求,而麦其土司却在正想开口答应的时候迟疑了。他抬起眼睛,用着不信任的目光看着两人,主要是盯着梅朵,眼神里面有告诫,似乎还有着隐隐的惧怕。   他说:“你们俩真是要去寻找活佛转世的?”   他这个很奇怪的问题一出口,梅朵就不由得冷笑一声,这声冷笑她没有藏在心里,而是明明白白的笑了出来:   “怎么,麦其老爷担心我们俩接着去捣毁你麦其家的命根子吗?”   没有想到梅朵被禁足两个月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放肆无礼,麦其土司一下变了脸:“你胡说什么!”   还装,不担心的话问什么废话呢这是?   梅朵无声的撇了撇嘴角,用嘲讽的表情回应着他的问话。   麦其土司怒视梅朵,仅仅是这一两句话的交锋,竟然有气得眼冒红光的趋势。不仅是被梅朵说中的羞恼,还有更畏惧天降惩罚的颤抖。   可是无论他怎样瞪梅朵,梅朵也丝毫不为所动。有什么,比这样更凶狠的目光她都见过,再说,看两眼连层皮都掉不了。   在麦其土司和梅朵针锋相对之时,仁青诺布在旁边一声也不吭,他只是有些着急,他想更快的去找汪波活佛的转世,不过,在梅朵和他阿爸有争执的时候,他也愿意站在梅朵身边旁观,哪怕好像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过当面墙也是行的。   麦其土司有些忘记这是什么场合了。经堂里平放着汪波活佛的身子,堂里坐满了为汪波活佛念往生经的喇嘛,堂外也围满了前来哀痛的百姓,总之,有什么怒火都是不能在死者面前发的,尤其是在活佛面前。   所以,麦其土司气憋到说不出话来。   看他忍得难受,梅朵也不愿意在这里看他这副丑态,便开口道:“麦其老爷,我与仁青诺布要出去做正事,您可不要把我们想得太恶毒。另外,恶毒的是谁,恐怕您心里清楚。”   在麦其土司惊得更大的瞳孔里,梅朵的身影在里面摆着冷笑无情的模样,一字一句的道:“现在是汪波活佛大人,下一个,会轮到谁呢?”   伴着她的话,无缘无故好似来了一阵阴冷的地狱之风,卷上了麦其土司的双腿,麦其土司极为冒冷汗的抖了抖。   梅朵看他,看他因为她的几句话便露出这样平日里无论如何也见不到的惧态,看他对着汪波活佛已经冰凉的身体头冒细汗,看他,看他因为他心中的胡思乱想,恐惧猜疑而使双目再见不到威严。   不在这个时候给麦其土司施加压力,就真是错失良机了。   在麦其土司明显不在状态后,梅朵拉着仁青诺布就离开了寺庙。基本上是踩着人的身体才穿过寺庙及其周圈。可以说附近几个寨子里所有的人都来了,全都来送别汪波活佛,场面宏大的让人不敢张嘴,因为随便一吸都是浓浓的酥油味道。   啊,是,还有不少的人带着自己家里不多的酥油来了,要全都捐给寺庙,他们害怕是他们没有好生的供养寺庙,才导致的汪波活佛弃庙而去。   大师于无声无息之时莫名其妙、毫无理由的圆寂,这给人的猜想是很多的。大师是菩萨派到人间的使者,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离开,肯定是有原因呀!比如说,是觉得这里的凡人太过于无药可救,比如说,是觉得这里的人太不虔诚,于是一气之下,悄悄走了,正如,汪波活佛。   梅朵对于人们会产生这种想法,已经见怪不过。正常的,正常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接连三天,东求寺及其周围都充斥能够绕天三年的念经声,通宵达旦,不绝于耳。而在这三天里面,多吉次仁和仁青诺布两路寻找活佛转世的事情也是毫无所得,两个兄弟因为这个目前最为重要的事情,难得暂时消融了之间的冰冻,而是商量了商量,觉得活佛转世或许会在更远的地方,他们需要到更远的地方去寻找。   对此,梅朵无话可说。   很快,汪波活佛大人的尸体就要被送上天葬,由神鹰带入天堂了。   一想到生前慈眉善目的汪波活佛死后会被老鹰叼得体无完肤,梅朵不禁得感到一丝伤心。风俗不同,汉人讲究留个全尸,藏人却因为信奉死后会被神的接引者带上天堂而能够接受亲朋好友被老鹰残忍的吃掉。   前十几年,亲眼见到她的阿爸被吃掉,梅朵那时差点疯掉。   恩,想一想,说不定冈拉梅朵那具身体也早已经是鹰嘴之食的下场。   梅朵已经无奈的被动接受了。   为汪波活佛举行天葬之日,再次的万人空巷。   汪波活佛并没有亲人,因此背着他的尸体去天葬场转经的就只有庙里的喇嘛了。百姓们倒是也想背,可惜没资格。   【待续】 第146章11日:天葬   按规矩,在为汪波活佛送葬的队伍里面不准出现女人,所以大量的妇女只能在后面哭泣的送别,口舌不停的念着经文。有最为虔诚的信徒妇女因为不能送葬,便早早的赶去了天葬场,想在那里为汪波活佛送最后一程。   本来凭借着汪波活佛的地位,他死后完全可以采取火葬,之后将舍利殓入金质或银质的小塔内作长久纪念,可是寺庙里面的僧人说,汪波活佛曾说过他若归去,便实行天葬,让神鹰带着他升入天堂。   死者为大,遵从死者的意愿。   梅朵作为一个实实在在的女人,自然也是不能跟在送葬队伍里的。而仁青诺布因为想要背着汪波活佛的尸体转经,所以没有陪着她,梅朵带着小白玛等人,一起在天葬场等待着。   其实说是天葬场,这里并没有一座半坑的坟墓,因为尸体会被食肉鹰鹫们啃食的干干净净,不留下任何痕迹,而人们也认为,若是尸体被鹰鹫啄食得早、快、净,那么死者便是生前有德,来世也会一片光明。   人们虔诚的相信着。   东方的度母,西方的佛祖,南方的观音,北方的金刚,诸多的神灵都会保佑人们的平安。   天葬场,隔得远远便可以看到数只黑色的大鸟停在高耸的山头石壁上,一个个体躯庞大,昂首挺胸。它们的羽毛干燥脱色,但它们却用着幽深阴沉的双眼冷冷的看着向它们走进的人群,那眼神冰冷、不在意,宛若死神。   这种模样的鹰鹫,倒真应该是佛祖派下来的,带着人的灵魂奔向极乐世界的神鹰。   人们看向那数只神鹰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敬畏与激动。   梅朵淡然的望着远处的人群缓缓而来,就像是暗黑色的河水流动着淌来,嗡嗡的念经声越来越近,人们肃穆哀伤的表情瞬间让这里原本就压抑的气氛变得更加透不过气。   梅朵讨厌这里。   充满着腐尸味道,充满着生离死别,鹰鹫在头顶盘旋,不仅不会让她感觉到来自神灵的关怀,还会让她感受到恐惧,感受到愤怒。   她的眼里看不到有什么转生去享福的希望,或许这是她的悲哀。   天葬师就站在那群黑压压的鹰鹫旁边。天葬师是一个神秘的职业,同样也是一个不被人喜爱的职业。人们对于天葬师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天葬师将人的灵魂接入天堂送入转生,具有神秘的力量,而另外一方面,人们却对他们敬而远之,视如幽灵。   恩,天葬师在人们心里面的地位跟行刑人差不多,畏惧并厌恶着。   好说,有些天葬师甚至堪称外科医生,他们对人体的骨骼了如指掌。   人群拥围着汪波活佛的尸体到了天葬师跟前,汪波活佛享年五十三岁,照理说,应该由他的亲属背着他的尸身转经五十三圈,而这件事情,被仁青诺布给扛了下来。   梅朵抿着嘴,沉默地看着。   这山顶上设了一个佛坛,是专门用来转经的。   背着一具沉重的尸体,仁青诺布的步伐缓慢而沉重。但是他的表情充满了凝重与认真,一步一个脚印儿,在众人的注目下,十分专注的走着。   他的口中还念叨着经文,梅朵明明离着他有不远的距离,但又彷佛能够真真切切的听在耳中,只觉得这人的念经声在众多的声音中很明显,脱颖而出,就像是领唱者在带领着众人低低吟唱一般。   一圈又一圈,当日头初升时人们到来,而等到仁青诺布粗喘着气,终于背着尸体绕了大大的佛坛五十三圈后,日头就在头顶。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汪波活佛身材圆胖,少说也有一百七八十斤,任哪一个大汉背着转五十三圈都是坚持不下来的,而仁青诺布却靠着自身强悍的身体素质和源于深厚感情产生的信念,硬生生的扛了下来。步伐虽然缓慢,但是中间没有休息停顿过一下,周遭围着的人们看着他,眼里都是满满的感动。   汪波活佛对于百姓们来说就是信仰的象征,在人们心目中的分量恐怕连统治他们的麦其土司都不能相比。汪波活佛现在走了,麦其土司没有来送葬,一向被人们拥护的大少爷多吉次仁在旁边哭丧着脸却光是看着,只是看着二少爷转经,帮都不帮一下。这样的两个主子,又怎么能比得过亲自背着汪波活佛大人尸体转经五十三圈的二少爷呢?   百姓们的心是柔软的,越在这种带着冲击的时候就越是容易被打动。人们对于汪波活佛的热爱,让他们对汪波活佛大人也一向疼爱的二少爷另眼相待,爱屋及乌,况且这次二少爷的表现也让人们颇为感动。   如此仁爱的二少爷,对待百姓也必定会是无比仁爱的吧。   这样的念头开始在一些人的心里出现苗头,这种苗头是梅朵和仁青诺布没有发现的,也是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万万料想不到的。宗教对于人们的影响,麦其家的这些上位者,重视的还不够。   梅朵示意身后的丹西去给仁青诺布递上一条毛巾擦一擦汗。丹西领命安安静静的去了,将白白的毛巾双手捧在了仁青诺布的面前。   见得面前突然出现一条毛巾,仁青诺布却不想去擦,这些汗水是他最后能为汪波活佛大人给予的东西,就让这些汗水流在脚下的土地里面,带着他的思念扎根发芽吧。   他挥一挥手,以为是婆郎带来的,示意婆郎拿开,但是在挥手的同时瞥眼,一看见是梅朵身边的侍女送过来的毛巾,挥动的手马上就改成了爪子,将毛巾给抓紧了手里。   呐,眼泪也是可以留给活佛大人的,还是不要让他这些肮脏的汗水侵染了这神圣的地方吧。   bs   拿着毛巾将额头上、脖颈间的汗水擦干,然后捏住毛巾回头看向梅朵,朝着她笑了笑。   梅朵点头示意。   看着麦其二少爷擦完了汗,丹西冷冷的道:“少爷擦完了就把毛巾给我。”   好无趣的侍女。仁青诺布不情愿的将擦过汗的毛巾又交到了丹西的手里。丹西回到梅朵的身后。   转完了经,终于是轮到了最后的仪式:由神鹰将活佛大人的灵魂带上天堂。   这个仪式的过程是梅朵不去看的,她没有勇气去看。人们将汪波活佛的尸体抬放在了天葬师的面前。这一刻,山是那样的高,高得好像再蹬一步就能跨入天宫。天葬师站在悬崖的尽头,在轻轻飘飘的桑烟中,默默的念了一段经文,接着,他向身边于崖石上伫立的鹰鹫使者们,做出了“请用”的手势。   当领头的鹰鹫从崖石上跳下,用着一种器宇轩昂的姿态向汪波活佛的尸体缓缓走去时,梅朵扭开了头。老人们都说,看天葬的人会得到福气,会让迷惘的心灵得到指引、净化。若是真的只能看着天葬才能净化心灵,那么梅朵宁愿永远活在混沌之中。   鹰鹫叼啄食肉的过程极其的缓慢,但也很快。一大群黑色的食肉鹰鹫围在了汪波活佛的身边,没过一会儿,那尸体就只剩下半具残留,而每看着一尖鹰嘴叼去一块血肉,那却又是极为煎熬的。   当然,这煎熬是梅朵认为的,看看这围着的所有人吧,哪一个不是聚精会神的盯着,哪一个又不是专心致志的看着,生怕这群鹰鹫大爷会不满意汪波活佛大人的肉感,展翅而去。   鹰鹫大爷们又哪里会嫌弃,像这等功德厚重的活佛大人的尸体,不差于那吃了便能够长生不老的唐僧肉。   场面极其的静,直到汪波活佛大人的尸体仅剩下了些许的骨块,这于无声之中进行的仪式,似乎便正是生与死的含义。   吃饱了的鹰鹫大爷们个个肚圆身沉,一只只扑腾着好像黑色云朵的翅膀,却因为吃得太多而飞不起来。脖子上面的大肉囊被食物塞得满满当当,每一只都是餍足的模样,每一只都是享用了一场大餐后的懒洋洋。   在人们的注视下,那只领头的鹰鹫开始抬步向更高的压顶上走去,它的身后跟着缓慢的一群。它们飞不动,便只能摇晃着身子前进,左摇右摆,就像是一只只企鹅笨重的在冰上行走,也像是一个混混头子带着一群小弟在人群中招摇过市。   直至最高的崖顶,这群人们心目中的英雄似乎是经过一段距离的行走终于感到了身轻体快一些,直至一阵猛烈的大风刮来,顺势展翅高飞!   人们见到了神鹰们终于飞上了高空,一个个的都露出宽心的微笑,场面依旧安静,好像只要出个声音就能把天上正在翱翔的那群吃饱了的神鹰们给吓掉。大家静默着,注视着高空,似乎这样就代表着汪波活佛的灵魂被上天收了去,汪波活佛将会得到幸福。   对此,梅朵在抱着尊重信仰的同时,又真的很想拉一个喇嘛问一问:不是说活佛大人们都能转世吗,这灵魂到底是转世了,还是上天了,能不能讨论一下?   这世间的事情都是如此,和谐却也矛盾。就比如,为什么要烧纸钱给死去的亲友,他们不应该已经投胎转世去了?   想来,还是跟着众人按规矩按习俗来办的好。   万物皆有美。   人们渐渐的散去。   天葬过后,并不代表着人们对于汪波活佛的后事处理就算完了。东求寺里面的百余个喇嘛开始大念经文,一直要念上九九八十一天才算完,这也就是,接连三个月,东求寺都会人声鼎沸。   与此同时,有一件事情成了麦其家众人的心头大急。活佛转世依旧没有找到。   活佛大人的转世没有找到,那不就是东求寺传承了几百年的活佛将会不复存在,这对于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没有活佛大人,刚生出来的孩子谁来起名、谁来赐福,得了重病的人们谁来念经、谁来救治,人们有了苦难哀愁又该向谁诉说?别说东求寺里面还有其他的诸多喇嘛,那些喇嘛道行不够!   人们陷入了恐慌。   纷纷开始自责是不是他们做错了什么事,菩萨真的将活佛大人给收走,不再赐福了?   这些惶恐自然也被麦其土司所知晓。麦其土司派出了更多的人手到更远的地方去寻找符合时间的活佛转世,但是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传进官寨里的消息却是没有一个能让麦其土司展眉的。   而梅朵和仁青诺布也在私下里安排着手下去到处散播消息,就说这次的灾难完全是因为麦其土司和大少爷不讲良心的种植罂粟,并且和外国鸟人勾结,将罂粟果实卖到了汉地去祸害汉人生灵才导致的。菩萨大怒,降下灾祸,现在不仅让汪波活佛大人仙逝,更是将活佛收回,不再赐予麦其家福气。   为此,人心惶惶。   梅朵特意将多吉次仁也编排了进去,不是非要往他身上抹黑,而是他确实参与,还算得上是主使,不说他说谁?   乌飞兔走,白驹过隙,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这些口舌相传的话语,如果起先还是半信半疑,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活佛大人的转世迟迟寻找不到,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不会真的是麦其老爷做了恶事吧?”   “唉,真是作孽呀!”   “这下可怎么办,要是菩萨都抛弃了咱们,这日子还怎么过?”   人们讨论,人们交流,这会儿的怀疑再加上起先汪波活佛天葬时对麦其土司和大少爷多吉次仁的不满意,连麦其官寨里面的下人们也开始交头接耳,看向麦其土司的目光里带着隐隐的责备。   多吉次仁因为去了更远的寨子里找寻活佛转世,因此免受了这些责备的目光。   麦其土司开始日日上火,夜不能寐,饭不下咽。   “他们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他在太太的面前大发雷霆,大声的责骂着那群低贱的百姓竟然敢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管家罗追才仁在土司太太的门口安静的站着,他和服侍土司太太的侍女青稞面对面而立,但是他此时并没有看向这个他向来喜欢着的女人,而是垂下了头,听着屋子里面麦其土司老爷的破口大骂,一点一点的皱起自己的眉头。   罗追才仁没有想到,老爷竟然真的做了那些事情。   跟在老爷身边服侍了几十年的他,竟然完全不知晓老爷和大少爷在之前就种植上了一批罂粟的事情,这种不被主子信任的感觉,让罗追才仁感到很受伤。而且,很愤恨。   如果说之前他还对老爷的一切行为全力支持,包括种植罂粟,那么自从在知道了罂粟的果实竟然可以变为魔鬼的礼物后,他便对老爷在罂粟上面的做法颇不认同。如今,竟然还害得汪波活佛仙逝,这简直就是不应该被容忍的罪行!   他想到了雪贡家大小姐所说的报应,他完全相信雪贡家的大小姐有一双能够预知未来和看透妖魔的眼睛。   罗追才仁对土司老爷有了一点点的失望。   十天后,多吉次仁外出寻找活佛转世的消息没有回来,倒是回来了一个完全在麦其土司意料之外的消息。   是西边的汪觉土司派的信使。   麦其土司将信打开一看,惊了:“什么,汪觉土司再过几日就要来了?!”在这个乱得不能再乱的时候?   信中详细地写道:我距离麦其土司你的官寨也就是半个月的路程,此番前来看望麦其土司,还望麦其土司不要嫌我打扰。   桌子上面茶碗里的茶水泛着涟漪,阴着脸的麦其土司嫌弃死了达杰索朗。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汪觉土司来是干嘛的!   最近一段日子,麦其家抓住的前来盗取罂粟种子的贼人就已经有了两拨。这离麦其土司拿到银子才几日的功夫,消息传播的太快了。   所以麦其土司坚信汪觉土司是为了罂粟种子才来的,因而迅速下令,将所有参与种植罂粟的农户手中残留的罂粟种子全部收回,就连罂粟花地都派了比以往多一倍的家丁看守,务必要保证连泥土里都不准见到一颗种子。   啊,这事真的是冤枉达杰索朗了,达杰索朗一批人这几个月马不停蹄的,哪里有时间去听小道消息,而且都是专挑穷山僻壤的地方走,根本就收不到小道消息啊。   再者说了,达杰索朗前来完全是好心,绝无恶意!   得到了汪觉土司就要到来的消息,麦其土司迅速派人去寻多吉次仁,要他尽快赶回来。活佛转世让下人们去寻,关键要应付汪觉土司才是。   麦其土司这厢才下的命令,梅朵那边立刻就收到了消息。   “谢谢你,管家。”   罗追才仁连连摇头:“梅朵小姐这话太客气,我可不敢当,我只是与您说了一会儿闲话,又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梅朵点头,笑笑:“那管家你就赶快回去吧,别让麦其老爷好找。”   管家罗追离开。   趁此机会,梅朵扭头对着仁青诺布道:“向管家这种人,在我们一点优势都没有的时候前来‘帮忙’,那就不是墙头草,而是值得重用的人。”   她教导的表情很认真,仁青诺布听话若有所思。   “好,”梅朵转头对着帕桌和朗日道,“等到了汪觉土司来的前五天,也就是大概十天后,你们就可以把‘大少爷为了迎接汪觉土司,连活佛大人转世也不寻了’的消息散出去了。跟之前一样,给小孩子和老人说。”   “哦呀。”帕桌表情冷硬的点头,朗日则是笑眯眯的应了。   【待续】 第147章12日:风起云涌   麦其大少爷的名字叫做多吉次仁!~!~!意寓金刚长寿!旦真贡布是拉巴茸女王的弟弟——现任拉巴茸土司的名字!作者脑残了!   @   汪觉土司要来的消息没过几天,麦其家上达老朽,下至小屁孩的就都知道了。人们议论纷纷,热切期望,少女们开始跟春天的猫一样,晚上都亮着眼,小伙子们也是一个比一个的精神抖擞,整天赛马射箭的似乎是要提高竞技状态。作为英雄人物,英雄的影响力绝对不只是单对某一群人,而是针对所有人的。   在这个时候,这个消息也稍稍给麦其土司带了点好处,因为人们抽出了相当一部分的时间来讨论即将到来的汪觉土司,倒是没空理会麦其土司和大少爷的罪行,对于这点,麦其土司真应该暗自庆幸去。   梅朵身边的三个姑娘也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以后,就开始叽叽喳喳的盼望着那个传说中的汪觉土司到来。   空气中青稞麦子的香气越来越浓,而伴随的还有着让人头晕脑胀的花香,甜腻的花香,诱惑着人前往更迷幻的深渊。   人们在这虚幻的深渊中愈加迷情。   “金娜姐姐呀,你知道那汪觉土司长得是什么模样吗?”央兰扯着金娜央美的袖子,睁大着两只眼睛,好奇到不行。不止是她,就连她身边的一向冷冷淡淡的丹西也是很感兴趣的盯着金娜央美。这两个小丫头以为金娜央美比她们俩多吃几年饭,就能无所不知了似的。   央兰和丹西之前偷偷询问过梅朵,梅朵那时眯着眼,答说不知道。   可这会儿来问金娜央美,金娜央美的表情显得有些奇怪。她很想说但是又好像着急的什么也说不出口,几次开合着嘴巴,最终却又无奈的闭上。   在金娜央美哑巴想告密的处于便秘状态之时,坐在一旁正在练习毛笔字的仁青诺布鼻哼一声,完全的不屑一顾。   旺堆撇头一看,见得仁青少爷的字只写了一半,以为是仁青少爷不会写,于是小手抓着长毛笔,扭着胳膊的伸过去帮忙将字给补全了。   仁青一把拍掉他的小爪子:“滚一边去!”   这个旺堆听得懂,瞪了仁青一眼扭头继续去练习自己的字,独留仁青诺布一个人在旁边生着闷气,莫名其妙的生着闷气,没有受众对象的生着闷气。此时梅朵趁他们俩练字的工夫正在外面透口气,所以就导致仁青诺布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桌子对面,金娜央美还在吱吱呜呜,哼哼唧唧的道:“这……大抵是会很英俊的吧?恩,或许也不会……啊,我怎么会知道啊,我也没见过的!”   她既想说汪觉土司肯定是英俊非常的,又想说肯定长得和普通人一样,没什么大不了。原因无它,只是自从那次见过那个嚣猛异常的土匪头子后,金娜央美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男人能比那个土匪头子还要有气势,绝对不会!可是……   草原上关于汪觉土司的故事流传的那样广,那样多,又是那样的神奇,那样的让人不可置信,深深崇拜,能够做到那么多伟大事情的汪觉土司,肯定也是非常威猛高大,健壮有力的吧?   就这样纠结着呀,在汪觉土司到底该不该英俊之中玩命的纠结着。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马上再过几天就可以揭晓,麦其家所有犯了花痴的少女们还需要耐心的等几日呀。   梅朵从外面转了一圈,在麦其官寨里面到处传播了点小道消息后,便跟没事人一样悠悠闲闲的回了屋子。刚一跨进房门,便看见仁青诺布不在认真练字,而是一副怒容的瞪着面前叽叽喳喳的麻雀三人组。   梅朵一看,莫不是金娜央美这一千五百只鸭子打扰了仁青诺布学习?   依梅朵来看,仁青诺布倒不像是如此没有定力的人,可不看连小小年纪的旺堆都还在认认真真的胡乱画着呢。   于是进门便道:“仁青,你又不好好学。”   此时才见得梅朵回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让梅朵把这三个烦人的家伙给轰出去,仁青诺布倒是先迎来了责备。一蹙眉,很是不爽。   见到小姐回来,金娜央美三人才不管什么吵不吵的,又围上了梅朵,吵着闹着的要问梅朵“汪觉土司是什么模样”。   “我怎么会知道?”梅朵不眨眼的说着瞎话。   金娜央美跺脚,她才不会像央兰一样好哄呢:“小姐你说谎,明明汪觉土司那么照顾小姐你,你怎么会不知道汪觉土司长什么样嘛!”   央兰想知道又不会动脑子,丹西会动脑子又不会开口,那么既想知道又会开口关键还知道动脑子的金娜央美三言两语就找到了关键点。   就是,听说汪觉土司带着人马侵占嘉吉家的时候,雪贡土司老爷就是拿着一封小姐写的书信,才将二小姐给活着带了回来。要是说汪觉土司和小姐不认识,那么汪觉土司为什么会给小姐那么大的面子?那既然认识,没见过面又怎么能算得上是认识?   金娜央美快速的分析清楚,认为小姐绝对知道汪觉土司长得是什么模样。她看向丹西,丹西朝她点点头,示意确实如此。   金娜央美胆气更足一些。   而本来气嘟嘟的仁青诺布在书桌后面,跟兔子一样两只耳朵竖起来。   什么,梅朵认识那个骚包的汪觉土司?   这几天不论是在哪里呆着,身边的人都跟发了疯,入了魔障一样的在无休止的讨论着汪觉土司,汪觉土司,汪觉土司!他真的要被烦透顶!   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   随随便便来一个人都能罗列出一大筐。仁青诺布总结了总结,无外乎三点:年轻,勇敢,万人迷。   哼,这有什么的?恩?这可能有什么?!   仁青诺布百思不得其解,就说他,说说他,他不也是年轻,勇敢,万……呃,迷!   好吧,或许他不是万人迷,但是事实证明,长得英俊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这几天一直听着梅朵身边的三名侍女一有空就在讨论汪觉土司,仁青诺布深深的感受到了一股威胁。   嗅一嗅,危险。   此时又一听到梅朵竟然和那汪觉土司认识,两个人之间或许还有过什么,仁青诺布很紧张。梅朵认识那个骚包?前几天她不是还给她的侍女说不知道汪觉土司长什么模样吗?   为此,一向乖巧的仁青诺布开始了窃听风云。   梅朵在一旁好笑的看着他那掩耳盗铃的动作,脖子都快要歪断了好吗,别装了。   面对三个丫头片子的憧憬,梅朵很给面子的摇头:“我可没见过,除了雪贡家的地盘我就只来过麦其家,你们可不要乱说。”   蓝宝在梅朵的脚旁欢脱的蹦跶着。问它呗,问它呗,它知道汪觉土司长什么样!   梅朵一脚将它踢到了盆边,吃去,少吠。   蓝宝更加欢脱的蹦走。   听到梅朵的解释,即使是金娜央美再怎么怀疑,也实在是挑不出什么可以攻击的点。确实,小姐从出生到现在就只出过两次雪贡家,还都是来的麦其家,而汪觉土司也没有到过雪贡家,两个人完全没有见面的可能。那么当初汪觉土司是为什么再看了小姐的信以后就放了二小姐?难道真的是被大小姐从信里面就透出来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如此强悍的王八之气?   这话估计连最蠢的央兰都不会信。   不过金娜央美三人叹口气,只能作罢。   再等几天谜底就要揭开,再等等。   将三个烦人精打发出屋子,梅朵来到书桌对面,盘腿在地毯上坐下,先对着旺堆道:“晌午了,你也练了许久,赶快出去吃饭去。”   旺堆高兴的一声应,不过如今在梅朵的调教下还是很有规矩将笔墨纸砚等文具收好了,给梅朵和仁青诺布都道了别才离开。   梅朵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低声夸赞:“不错,旺堆也有点斯文的样子了。”   认为自己才是重点的仁青诺布却是冲旺堆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有一词叫做:斯文败类。   由于天气热了起来,大家的衣服穿得也都渐渐的少了,不过因为昼夜温差极大,所以男人们和农妇们的袖子一般还是都有一只袖子套着的。按理说仁青诺布身宽体长,应是容易出汗的体形,但是这家伙却是跟冰窖里待着的人一般,身上冰冰凉凉。这已经算的上是入夏的季节,可他还穿着比较厚的春袍,双手有的时候比梅朵的还凉。   真不是爷们儿。   这是雪贡家所有人的一致评价。   仁青诺布不知道。   伸手从旁边一直热着的茶桌上拎起茶壶,倒了一碗酥油茶,端起来顺势塞进了仁青诺布的两只手里:“呐,怎么一脸不高兴?”   她问话的口气很轻松也很随意,并没有特意要关心仁青诺布的意思,也不是那种硬生生的客套,而是好像平常的闲话家常,随口聊天,口气简单不重视到令人发指!   仁青诺布故作更怒。   虽然心里面对梅朵这样子和他说话的口气感觉不错,不过还是很刻意的认为梅朵既然看出了他不高兴,就应该用更柔和安慰的口气来询问,而不是这般的不在意。   他觉得,要是梅朵不高兴了,他铁定会化成水了来安慰她。所以,相对应的,梅朵也应该化成水的来抚慰他!   于是,就很是计较的摆出了难看的脸色,傲娇了。   梅朵在心里面叹口气,这货,是典型的的有点颜色就开染坊,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碎布条就能凑活出一把拖布来。   他喵的,谁有空安慰他,她现在心里面紧张的都没人安慰好不好?   这毛病不能惯。   于是梅朵大小姐果断的,端起仁青诺布已经双手捧住的温温茶碗,一口气喝了半碗,然后撂碗,起身,觅食去。   谁理会这二傻子。   哼。   身后,仁青诺布茫然无助愈加委屈的看着剩下的半碗酥油茶,大为怔愣。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 `Τ ` 零`贰` . c`o`m   这……   和汉人戏文里的才子佳人不符呀。   瞪眼。看见在门口前后张望着的婆郎,立刻便吼道:“你买的什么破书!”   可惜,婆郎听不懂,听出了主子勃然大怒的口气,一溜烟跑了。   ……   过了大概有五六天的功夫后大少爷多吉次仁千里迢迢的赶回了麦其官寨。一进官寨,多吉次仁草草的洗去风尘,吃顿饱饭再休息了一番,便和麦其土又进了书房开始密密谋谋。   商量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汪觉土司来访,另一件就是最近那些低贱骨头们的交头接耳。汪觉土司的事情好说,多吉次仁当即给麦其土司建议道:   “汪觉土司不会无缘无故而来,阿爸你既然是猜得他是为了罂粟种子才来的,那么咱们就加派人手看护罂粟地,只要他来了咱们的地盘,咱们就派人一直跟着他,不会叫他去他不该去的地方。”   听着大儿子心思缜密的计划,麦其土司连连点头:“是,就这样,咱们看着他!”   “恩,”多吉次仁接着道,“如果不是为了罂粟种子而来,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总之他不会有胆子来咱们麦其家找事的。他现在前后有敌,还接壤的雪贡家又和咱们家联姻,汪觉土司恐怕不会是那么愚蠢的人。”   这话说的对,就近的这片大草原上也就剩下这五家土司,汪觉家和两家都有仇,要是再惹仇家,那就别想再继续混了。   不过说到这里,多吉才仁和麦其土司倒是齐齐想到了一种可能:   “诶,阿爸,你说这汪觉土司会不会是来找咱们结盟的?”多吉次仁提出。   这完全有可能。如果汪觉土司和他们麦其家联合在一起,那么汪觉家就会将自己被包围的局势颠反过来,变成和麦其家、雪贡家三家一起包围德钦家。   这么一想,恐怕汪觉土司这次前来不仅不会偷盗罂粟种子,反而会自降一等的想和他们结盟才是。   父子俩对视一眼,一直发愁了好多天的麦其土司这时有恍然大悟之感的点头:“多吉你说的不错啊!”   越想越是这个可能。   如果汪觉土司真的是为了结盟之事而来,那么他们完全没有理由惧怕这个家伙。再厉害,到麦其家了还不有所求的要低下头?   顿时,自信心大增。   麦其土司满意的看着多吉次仁,心想赶在汪觉土司来之前把大儿子叫回来商量商量,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要是不商量的,到现在恐怕他都还在担心着该怎么提防着汪觉土司。   大力的拍着多吉次仁的肩膀,停不住的夸着:“多吉呀,还是你想得周到,周到!”   多吉次仁低声笑着:“恐怕阿爸你也知道,就是等我说吧。”   麦其土司一边笑着一边摇头:“不,不,不,你不用给阿爸面子,这事是你想到的,看来麦其家交给你,我真该放心!”不过心里面还对着儿子这番功绩推让感到高兴。儿子再优秀,还是会给他这个老阿爸面子,好,真好!   “既然如此,那么汪觉土司就不足为惧了!”麦其土司一挥手,表示可以放下这个祸害,“咱们摆出最盛大的场面来欢迎他就是,争取把他比下去,要他看看咱们麦其家是多么的富庶,再让官寨外面的人看看,这堂堂一个大英雄,也不过就是如此嘛!”   越说就越有一种落井下石的意味。   谁都知道,想当年拉巴茸女王还在的时候,和汪觉土司是多么的张扬,不可一世!那个时候,甚至搞得汉地总督都知晓谁是拉巴茸雪莲花,谁又是雪莲花的情人。哼,真是让他们这些土司当陪衬当得好憋屈。真是幸亏老天爷长眼让那女人死了,要不然,还不定这几家土司都要并为一家呢。   麦其土司就是诸多对拉巴茸女土司抱有恶意相当嫌弃的其中一个。   照他说,一个女人,不好好看孩子挤奶,管那么多闲事是做什么?当个过渡,该下就下了,别舔着脸扒着位置不放,可不看看,这不是被人害了吗?   所以说这个人呐,还是有自知之明好一些。   麦其土司抠抠鼻子,颇有一种笑到最后的自我膨胀感。   那女人死了就死了,倒是害得着汪觉土司还拼了命的想要报仇,呸,真是祸害。一个女人罢了,死了一个还会有许多个,真是不知道那么一个招多少女人喜欢的男人,怎么会想不开这个理?   就因为这一点,麦其土司就觉得汪觉土司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没流传的那么唬人,就一傻犊子。   他这样想的时候,完全忘记了当年在初见拉巴茸女王因为表现出了对女土司不屑时,是哪个傻犊子一拳吓得他差点尿失禁。   要不是当年拉巴茸女王给了汉地总督说明请让麦其家作为汉藏往来的通道,麦其家估计也就是个中不溜的水平。   还东边第一呢。   屁都不是。   不过说这些也都没意思了,都是过去的事情,麦其土司不会记得,其他的人自然也不会记得。   父子俩接着谈论第二件事情,这才是真令人脑袋发疼的事情。   “我真是想不明白,那些人是从哪里知道的那些乱七八糟,是谁在乱说什么!”麦其土司挠着头发,感觉头大,思绪不顺。   从阿爸的口中知道了最近百姓们因为汪波活佛的死而有颇多猜测,并且不知是从哪里走漏了已经卖了一批罂粟果子的风声,还把汪波活佛的死和卖罂粟给挂上了钩。如此,确实难办。   要他们说没有这回事,可是官寨里面知道银库里进了一大笔银子的下人们早都把事情说出去了。要说汪波活佛的西去不是卖罂粟果子导致的,那么活佛转世呢,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找见?   人们猜呐,编呐,吵啊,闹啊的,越说越乱,越说越对麦其土司不利。   一商量这事情的解决对策,就连旦真贡布也是哑巴了。真真不好解决。   麦其土司紧紧的皱着眉头:“这关键是要把活佛大人的转世给找到啊!我说多吉呐,你就一点线索也没有?”   旦真贡布摇头:“没有,更远的寨子里都找过了,根本没有一个符合时辰的新生子,要不然我早就给带回来了。”   这事也就邪乎,怎么会一个都没有呢。那么多在那天出生的,就没有一个是正正好好的。   其实,要说寻找活佛的转世灵童,也并非就是要找一个在活佛圆寂时刻出生的。因为一般活佛圆寂的时候,都会将一个暗示性的话语说给旁边心腹的人听,或者是死时的姿势呈现出一个指示方向,来指明转世之地。可是,汪波活佛圆寂真的是太无人察觉了,圆寂时旁边没有人,姿势也是平躺的睡姿,面容安详的好像供奉的菩萨。   没有暗示,没有指引,请了护法神算卜,卦象也毫无显示,这样,可让人如何去寻找转世灵童?   而也正是这一系列不正常的想象,才导致百姓们对于天降惩罚的猜测和惶恐。   多吉次仁外出去寻,又不敢乱寻一个,怕冲撞了神灵,于是就听从寺庙里喇嘛的话语,去寻找汪波活佛圆寂时出生的婴儿。可是,连汪波活佛圆寂时的时辰都不甚清楚,又能怎么寻找呢?   后来找急了,多吉次仁甚至都胆大的想着找一个差不多的就行,然而事情就邪乎在,连差不多的也没有!   如此,心里面一边急切一边畏惧的寻找,多吉次仁找得是一日比一日火烧火燎,心头上火。   这次麦其土司将他找回来,要他说,还真是解救了他一番,至于转世灵童的事情,让下人们去寻吧。   对于此事,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都是无可奈何。   只能叹气哭摇着脑袋:“叫家丁好好寻吧。”   多吉次仁也是如此。   不过……   “那阿爸,那些嚼舌根的贱骨头怎么办?”他问道。   对此,麦其土司双眼一紧,从中划过一道狠光来,厉声道:“叫人在寨子里面转悠着,谁再乱说话,先扇上几耳朵,再关进牢里去!”   摆明了是要拿出凶狠的惩处方法,给强力压下去。   多吉次仁点头,不过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你在想什么呢?”麦其土司问道。   多吉次仁抬头,竟然犹犹豫豫的道:“阿爸,您说这事会不会与雪贡家的大小姐有关?”   他一说这话,麦其土司惊诧,紧接着便是无声的思索。许久许久,才反应道:“你是说梅朵那个野丫头?”   梅朵之前就相当抗拒罂粟,更是直说罂粟会给麦其家带来灾难。而这刚收到银子,就真的出现让人头疼的事情。汪波活佛的死是天意,那这人言总不是无中生有的吧,总是会有人说的。而这到底是下贱骨头们自己猜的,还是有人特意散播的?   两个人在不算明亮的书房里皱着眉头想着。   打量麦其土司的这屋书房,其实一点也算不上是合格的书房。光线不足,还略有潮湿,哪里是适合博览全书的地方。不过,好在书房对于这些上位者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议事,所以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倒是更能启发人下陷阱扔套索的思路。   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着父子俩边想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交流着:   “跟她有关,那个野丫头能有那个胆?”麦其土司只是因为多吉次仁这么一说,而心中起了一点点的疑问。   多吉次仁说:“阿爸,她可是跟你快吵翻过天,照我说,她的胆子可比老虎的还要猛!”   对此,麦其土司不做评价,因为在他看来,这两个月来,梅朵表现的还是可以的,算得上是温顺听话,一点也看不出曾经和他那样激烈的争吵过。他也想着,或许就是因为罂粟这么一个事,而让梅朵性子暴烈。   两个月的功夫,麦其土司对梅朵的印象就稍稍的改观了。   这也实在是归功于梅朵那张漂亮的小脸,招人喜欢。当然,关键是还有土司太太时不时的就会在晚饭后拉着梅朵聊天,而梅朵那一副小绵羊的模样,也很是给人误解。   “可是……”麦其土司还有颇为奇怪,“如果是她,她又是怎么知道咱们在此之前还种过罂粟?反正两个月前那会儿她肯定不知道,这几个月里,她八成也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估计怎么样都会找人放火烧了吧?”   一想到那一晚上,梅朵带着她的人就把他那一片地里面的罂粟毁的七七八八,麦其土司到现在都心疼得肝痛。   通过那件事,他就是开始觉得这个丫头一旦发起烈来,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麦其土司的问题多吉次仁也解决不了。确实,要是梅朵之前知道,估计早都闹翻天了。   两个人双双沉默,也再想不出关于梅朵有可能是指使的证据。只能作罢。   麦其土司道:“行了,你也别多想,她要是敢做,看我怎么收拾她!你还是赶快下去安排安排,也没几天了。”   多吉次仁点头,领下了活。   一眨眼,就是约定的时间,天未亮,麦其官寨里就开始吵了起来。   【待续】 第148章16日:迎接贵客   汪觉土司确切要到来的消息根本不用谁给谁说,人们一看见一个脸生的信使骑着大马就往麦其官寨里面奔,就统统知道了——   哈哈,汪觉土司人要来了!   仁青诺布作为一名主人,自然是要一同去迎接的,而同为客人的梅朵本来按照礼节也是应该接一接的,不过梅朵以是仁青的未婚妻为由,避而不见,颇有点汉人女子的规矩本分。   对此,土司太太很满意,仁青诺布很满意,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就凭他们俩没有反对,就可以知道这麦其土司一家,一个个的都害怕梅朵也像下面那些寨子里面的少女一般,被达杰索郎给勾引走了。   无奈。   于是在麦其官寨里里外外都是一片热闹嘈杂的时候,梅朵拉着她的小蓝宝,一人一狗相依做伴的在房间里面,静静的啃着苹果。   是的,苹果,珍贵的快要跟黄金是一个等级的苹果,作为梅朵坚贞的奖赏。   梅朵啃得心安理得。   三个侍女都很不坚贞的跑出去看美男,连小旺堆还有白玛和才旺平措也都出去了,还是很高兴的出去的。摸着蓝宝身上的毛,切一小块苹果当骨头一样扔给它,一个人看起来还行,但是梅朵却知道她自己有些心不在焉。   呐,毕竟是那个人来了啊。   麦其官寨外几里地,正是人声鼎沸,人山人海之地,麦其土司一家骑着高高的挺俊大马在百姓们的簇拥下颇有一种皇帝接见使臣的意味等待着达杰索朗等人的“朝见”。   今天的天是格外的蓝,天公作美,让人们的心情也大好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容洋溢的,一个个跟长颈鹿一般努力的仰着脖子,踮起脚尖,视线越过一个又一个的后脑勺,拼命的向更远的地方看去,再远一些,看得再远一些,谁都想要成为第一个看到汪觉土司的人。   纵然麦其家今年用了相当大的一片土地用来种植罂粟,但是麦其家田地的基数用麦其家百姓的话来说就是:天有多大,麦其家的土地就有多广,   也因此,用来种植粮食的地盘还是相当的广袤,空气中到处都是痒痒的麦息,空气干燥,阳光没有一会儿就强烈的让人睁不开眼,刺的人脸颊发疼。   猛然间,不知道是谁眼尖,先发现了远处的山脉顶端出现了一些些的小黑影,顿时便大叫出口:“他来了!”   他来了!   这声叫喊中包含着满满的期待与惊喜,就好像连年无雨的旱地迎来了一场久逢的甘霖。他,只有他来了。达杰索朗作为汪觉家的土司,最少也是要带上一批人马而来的,可是无论是谁,却仅仅只注意到了他,无论是近在眼前光芒万丈,还是远在天边仅是黑点,人们都只能注意到他。   他,他一个人。   这一声叫喊炸空而裂,原本喧哗吵闹的人群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明明这一声并不是多么的震耳欲聋,但是每一个人都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时,所有的人就像是受到了一个共同的指令,齐刷刷的扭头,寻到了汪觉土司而来的确切方向。   一队人马。   十分的不显眼,能发现的人真能算得上是千里眼。   不过就算是这样,所有的人还是眼巴巴的盯着,要不是规定都要跟着麦其土司老爷走,恐怕现在就已经有好多人压抑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哄哄的就扑上去了。   那一队人马速度不快,看的人们心里焦急,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急迫了,要不然那汪觉土司明明是骑着马,怎么印在自己眼里看着倒像是在爬一样呢?   不怪他们,达杰索朗带着自己的手下们确实是在跟蜗牛比谁慢。   “主子,咱们是不是走得太慢了?”赤普已然看见了前面欢呼等待的麦其家的人,而在人群簇拥的中心也依稀可以看到被围绕的几个人,想来便是麦其土司一家几个了。   在早些年,赤普曾跟着主子和拉巴茸女土司来访过麦其土司,啊,大概有五六年了吧……最少。依稀还记得麦其土司有个很精明的大儿子和很痴傻的二儿子,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那么回事。   话说,最近他家主子似乎颇为关心麦其家傻子二少爷的事情,当然当然,这点赤普可以理解,因为他家主子对雪贡家的大小姐感兴趣了嘛。   看着远处很有氛围的迎接群众,赤普很是坏心眼的想着,要是他们知道他们家二少爷的情敌来了,还会不会等待的这么急切呢?   唔,这个问题挺难回答。   美丽的女主人和草原上声名远传的英雄,貌似这个问题的关键还在于麦其二少爷值不值得拥护吧?   达杰索朗听到赤普的问话,相当不在意的继续让他的马漫步草原,没有一点对不起久等的麦其家众人的意思。   呐,他说道:“让他等着吧。”   这个他,特意指的就是麦其土司。   两方土司相见,不管是谁的身上都有着一种叫做王八之气的东西,这种王八之气拼死拼活的,就跟老虎一样,绝对的独自占山为王,一山不容二虎。你想给我下马威?呵呵,看看谁更有手段!   达杰索朗的声威本来就在麦其土司之上,哪怕是在麦其家都受到万众崇拜。在这样的情况下,麦其土司自然会想要给达杰索朗一个下马威,从而提高他自己的威望,可惜,如今看来这是要被人下了。   依照麦其土司的想法,汪觉土司既然是来寻求结盟的,那么大包小包小骡子大马,人抗车拉的东西肯定要不少。送礼嘛。   可是当他那浑浊发黄的眼睛能够大概的描绘出汪觉土司带来的人马时,他的表情也随之越来越阴沉。因为他看到,从远方踏着日光而来的这队人马是汪觉土司的人马没错,但是,两手空空!   他们没有带任何看似可以装载礼物的东西。每一个人都是一模一样的装扮,人骑在马上,身后还紧紧的绑着一个小包裹——应该是用来包着衣物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麦其土司捏着套马的缰绳,骨节发白。   这群人怎么什么也不带,难道他们是一路乞讨过来的吗!   多吉次仁也发现了这个情况,赶忙稍微打马前进了几步,到了麦其土司的跟前。   两个人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的神情不悦。   多吉次仁道:“阿爸,汪觉土司这番前来,为的怕不是咱们料想的那样。”   麦其土司点头。如果说多吉次仁只是猜测着汪觉土司前来不会是为了讨好麦其家,那么已经和汪觉土司打过些许交道的麦其土司则是在心中笃定的道:来者不善!   不带礼物没什么,关键是这都到了眼前,竟然行进速度这么慢,这很显然不会是低姿态,反而是带着挑衅的意味。   在接到麦其土司一个眼神后,多吉次仁回到原先的位置,父子俩个的表情不约而同的变得提防起来,充满戒备。   身后的仁青诺布表情一直都很戒备。他多少年前见过达杰索朗一面,那个时候,他年纪小,脑子还更傻不灵光,因此那种见过是一种阴暗蘑菇偷窥阳光大树的见过,虽然其它的他记不清了,但是仁青诺布记得那个时候寨子里面的女人们都疯了。   比如,他的阿妈。   是啊,麦其土司太太。别看麦其土司太太一把年纪了,对于英俊的年轻人还是很感兴趣的,当然,这个感兴趣单指所有人类的爱好:爱美色。   麦其土司太太对达杰索朗的印象一直挺好,这次听闻已经当上了汪觉土司的达杰索朗要来,更是高兴地不得了。   麦其土司太太很高兴的消息传到了麦其土司的耳朵里,就形成了更让麦其土司不待见达杰索朗的原因之一。   管家罗追才仁听到太太悄悄的问道:“是不是汪觉土司来了,恩?那个是不是?”   罗追才仁偷偷的瞥一眼土司老爷,发现土司老爷并没有发觉后,才点头低声的回道:“哦呀,那是汪觉土司呀。”   闻言,土司太太更加保持住了她在马背上面端庄的姿势。   时间过了许久。估摸一下,从麦其家的人见到小黑点,到小黑点变成大黑影,再到众人面前露出了确切的面容,汪觉土司走了有近半个时辰。   不过除了仁青诺布等得有点打瞌睡外,没有人有情绪低落的意思。   人群突然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将正在小鸡啄米的仁青诺布惊醒。他抬头一看,却见不知何时汪觉土司已经带着他的人马到了麦其土司的面前。   麦其家的人们围绕在汪觉土司一行人的大马边上,离得近的手捧哈达,挂不到马上之人的脖子上,那么就猛地一跳挂在了大马的脖子上。离得比较远够不到心中英雄的人们也不气馁,依旧向前挤着,哄着,高声的唱着歌。这个人唱这个,那个人唱那个,让整个场面更加的哄闹起来。   达杰索朗稳稳的骑在马上,也不亲民的左右扭头亲近群众,而是直直的看入麦其土司的眼睛,眼睛里面没有与老朋友见面了那作秀的激动,也没有后辈给前辈前来拜访的尊敬,他仅仅是平视,以着同样身份地位的平视。论资历?呵,要是真论资历来,恐怕麦其土司要下马给他见礼。   所以,麦其土司即使的心中有怒,也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也知道,他心中的怒火是不服气而产生的罢了。   两个人在马背上首先开始了初见的交谈。   麦其土司道:“汪觉土司千里而来,我整个麦其家都很是欣喜,还望汪觉土司在我这里长住一段时间啊!”   潜意思就是,你不远千里而来,肯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与我商量,你若是识相就听话一些,那样,我才会允许你在我这里住上一段日子。   对此,达杰索朗揣着明白装糊涂:“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麦其家围观的百姓们对汪觉土司这样子的豪爽大方、不分你我很是高兴。对嘛,就把这里当做汪觉家嘛!   麦其土司阴脸,暗骂:这个土匪!   又是随便说了两句话后,麦其土司太太也开了口表示欢迎,眼睛紧紧的粘在达杰索朗的身上,口中连连的赞叹着:“汪觉土司这几年是越来越出色了,这天下怕是没有哪个小伙子能比得过呀!”   多吉次仁在旁边附和的笑着,心中不以为然。而仁青诺布刚晕乎醒,看着汪觉土司,模糊的觉得:恩,确实有点人模人样。   “汪觉土司,请!”麦其土司一甩缰绳,作出手势。   达杰索朗一挥手,招呼着身后的人马,对麦其土司道:“请。”   此时,众人都是围在距离寨子不远的地方,麦其土司不愿意再给汪觉土司长威风的机会,便将欢迎的仪式直接设在了麦其官寨里,反正麦其官寨很大,做什么都放得开。   麦其土司老爷一带头,麦其家的家丁们便将主人客人和百姓们给分割开来,保护着尊贵的上层人士不受骚扰。   一路上,仁青诺布不吭一声的在后面跟着,眼睛时不时的瞥向走在麦其土司身旁的达杰索朗,想着这个家伙能跟梅朵有什么关系。虽然心里面觉得梅朵不会是以貌取人的姑娘,但是仁青诺布还是心里面有些担心,就是隐隐约约的觉得梅朵和达杰索朗肯定认识。万一两个人之间有个什么呢?   想着想着仁青诺布就觉得现在他好没出息……╭(╯^╰)╮   不行,他要……   正当仁青诺布想做出一个什么惊天动地能够改变自我的决定时,一直向前边行进边和麦其土司说话的汪觉土司,却突然的回头看向了他。   仁青诺布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因此拿着怀疑的眼光和达杰索朗对视。   仁青诺布听见达杰索朗说:“麦其土司,这个就是你的二儿子吧,叫什么来着?”   麦其土司太太十分热情的回道:“仁青诺布。”   闻言,达杰索朗点头,他自然知道,自打刚知道雪贡家的大小姐,他就知道这家伙叫仁青诺布了。   什么破名字。   腹黑王露出夸赞的表情:“好名字呀好名字,啧啧,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   到底是多少年没有见过的亲戚长辈,长多大都不用你操心!   可惜,肚子里面有多少的话都说不出来,仁青诺布憋屈的慌。   而达杰索朗看着仁青诺布沉默的样子,还很是欠扁的继续道:“呦,还是不会说话呀?真可惜,白长这么大了。”边说边摇着头,很是为麦其土司惋惜的模样。   ……除了麦其土司太太,土司老爷一家子全体气不顺了。   感觉仁青诺布是给他的脸上抹了黑一般,麦其土司扭头瞪了仁青诺布一眼,然后笑着对达杰索朗道:“啊,仁青他就是这个样子。来,汪觉土司,这是我的大儿子,多吉次仁,当年你们俩还一起赛过马呢!”   稍稍一停顿,麦其土司便将多吉次仁给介绍了出来,将仁青诺布埋在一边。   仁青诺布抿了抿嘴角,眉头微皱的不予反应。   “呵呵。”达杰索朗扭头看向多吉次仁,但是眼角的视线还施舍的留给了仁青诺布一会儿,看到仁青诺布那张混合了多重表情的脸,未知意味的干笑了两声。   收回视线,这才正视多吉次仁。   “哦,当年跟我赛过马?”达杰索朗语气不在意的重复了一下麦其土司的介绍语。   麦其土司边控制着缰绳,边扭头瞅着,笑道:“是啊,当年汪觉土司力压多吉一筹,多吉输了以后还很伤心呢。”   其实就是在说达杰索朗也不过就是跟多吉次仁一般的年纪,没什么好拿乔的。而且当年跟多吉次仁比,是多吉输了,若是如今再来,还指不定谁拔头筹呢。   说完,麦其土司看着达杰索朗的脸,想要从这张坚毅干脆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羞恼之意。   这般讽刺的话都能不在意,那还算是什么男人?   确实,这种话都不反驳,那还算是什么男人。   于是达杰索朗道:“啊,当年就输了啊……唔,不要伤心。”   说罢,还伸手隔马拍向了多吉次仁的肩膀,人们听到多吉次仁的身子被拍得“啪啪”响。   就因为这一句话,仁青诺布突然觉得这个汪觉土司也不错,起码说话挺有水平的。   一旁,多吉次仁没有控制好情绪的黑了脸。   按照汪觉土司说这话的意思,那就是当年都输了,就更别提现在了。还有,让他不要伤心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会为输了一场赛马而伤心欲绝吗?!   憋闷的承受着达杰索朗的拍打,明明是一个年纪的,现在这个模样,却好像他是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被达杰索朗好好教训一样。   咬咬牙,马上将脸上的情绪给恢复正常,多吉次仁也想回上几句话将颜面给挽救回来。   “汪觉土司这是哪里的话,如今我可不是当年的小家伙了,足够和你……”   “啊,到了。”   说话的对象却直白白的没有理会他,而是目光顺着道路向前一定,然后给麦其土司一家提醒。   因为这短暂的路程,多吉次仁将“一较高下”这四个字给吃进了肚子里,再也没有机会吐出来。   麦其官寨大门大大的敞开,达杰索朗跟随着麦其土司进去。   为了充分的显摆一下麦其家的财大气粗,麦其土司特意的给了达杰索朗足够的震惊时间——让他好好的看一看什么叫做土司官寨!   而达杰索朗这次也很给面子,视线绕了一圈,然后就盯着一处死死不移动了。   麦其土司一家疑惑,看什么呢?   跟着一望过去,紧接着就齐齐变了脸。那是梅朵的房间。   【待续】   ------题外话------   三天前,作者手贱,拆了两台笔记本,结果全坏。不,没有笔记本这不是我请假不更的理由,作者的笔记本自个儿拆完还挺好的。理由是:我把别人的给拆了。   两台啊,我一手贱就毁了成千上万的软妹币啊。   目前都还没好,万一作者哪天要是突然断更,那就是被人拆了。   直接哀悼吧。   这几天,对不起。久等了,未来几天会多多补的。   orz   (让我重新阳光起来吧,呜t。t) 第149章17日:暗里较劲   梅朵的房间位于整个麦其官寨的第四层楼,且靠近边角,房间的窗户是很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而此时,那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却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只因为贵客汪觉土司在扫视了整个一片官寨后,视线定点于此。   看过去,仅仅只是开着的两扇窗户扇叶和露出来的一点点窗台罢了,或许屋子里面的模样也能露出来部分,但是由于光线不足,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汪觉土司盯着看呢?   那被大家盯着的房间里面,梅朵正在众人视线的死角处躲着。她方才还是没忍住的凑到了窗户边上往外看,但是却正好碰见了达杰索朗在打量麦其官寨。达杰索朗不仅耳朵灵敏,眼神也是尖的厉害,她的屋子这么偏僻,也能被发现,真的是跟狗一样。   梅朵的心脏咚咚直跳,好像这辈子都没有做过这样子的事情,偷偷摸摸的。   蓝宝在主子的脚边站着,看着主子这么神经,很是不屑的支吾着。   “嗷,嗷,”蓝宝抬起爪子拍一拍梅朵的鞋面,“嗷,嗷。”   看什么呢,它也想看一看!   梅朵的三个侍女央兰丹西和金娜央美并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到很远的地方将汪觉土司给迎接回来,而是凑到了官寨楼下,挑了个地势又近又高的地方打量着。她们几个的身份比较特殊,虽然是下人,但却因为是雪贡大小姐的下人,因而在麦其官寨里面还算是受到了特别的优待。   麦其官寨里的下人一见是她们来这里看,就很是大方的将最好的观看地盘让给了她们。   等了许久,当麦其土司和一个能与他并驾齐驱的人进入了视线,整个麦其官寨都变得寂静。明明有那么多的人,但是却好像只是一座空寨,没有人声。   每一个人都在屏气凝神的看着在麦其土司身边出现的汪觉土司。人们发现汪觉土司在马背上的姿势是那样的笔直,人们发现汪觉土司的短发发型是那样的干净利落,漂亮的侍女们在交头接耳:   “喂,你看你看呐,汪觉土司的左耳朵上带着那么大的一个大耳环呐!”   “什么叫大耳环,真难听。”   “那你说叫什么?”   “恩……大银环。”   “还不是一样!”   有年轻还没有娶妻的下人站在姑娘们的身后,看着英俊无比的汪觉土司,开口向姑娘们询问道:“你们说我也把头发剃成那个样子怎么样,恩,我也带个银耳环呢?”   立刻,漂亮的侍女们齐齐回头,瞪他:“不准!”   “为什么!”   “穷。”   “矮。”   “矬!”   年轻的下人顿时被打击的连话也不会说了。   这样类似的话语出现在麦其官寨里外的到处,而当汪觉土司的面容出现在央兰丹西还有金娜央美的眼中时,瞬间,三个家伙的小嘴就惊得没有合住过。   眼睛瞪得滚圆,小嘴长成了o型,央兰圆圆的脸都变成了锥子。   唯独金娜央美一人是在讶然,并且陷入了巨大的惊喜!啊,眼前那个被麦其土司客气对待的男人真的是汪觉土司吗?他不是那时带着一批人到他们雪贡家营地里抢食物的土匪头子吗?明明是那样的粗鲁的一群人,可会是汪觉家的人?   金娜央美简直惊讶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呐,原来是汪觉土司?那个英勇出名,让所有的少女都当做英雄一般幻想的汪觉土司?   这太不可思议了!   金娜央美眼睛里面都要冒出桃心满天飞。想到那时汪觉土司在自己的眼前潇洒的下马,想着汪觉土司那一双迷人的眼睛曾经在她的身上一扫而过!   让她想想,让她赶快想想,啊,那个时候汪觉土司还跟她说过话呢。说的是什么来着,是“怎么这里还有个人”还是“诶,有个人”?   话说这两句话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啊,肯定是有的,字数不一样,表达的重视程度就不一样嘛。   金娜央美就开始回想着,她当初有没有给汪觉土司留下很深的印象呢,有没有可能等到汪觉土司见到她的时候,一下子就能认出她来呢?   哎呀,好兴奋。   而与金娜央美惊喜不同的是,央兰和丹西这两个小家伙的审美水平还没有完全的形成,还只能算是小孩子的她们,看人也就是大概能知道个“这个家伙好看”,但是她们没有这个人比其他人好看多少的标准。而且,她们俩个与达杰索朗的年龄差距也实在是大了点,大人们口中的人物出现在眼前,也没有大多的激动与高兴,不过惊讶可是有的,可这个惊讶是对这个汪觉土司竟然让麦其土司这么敬重。   因为这段日子跟着梅朵过得日子挺憋屈,两个小家伙就产生了一种麦其土司很不好惹的感觉。   这会儿见到竟然还能有人让麦其土司和颜悦色的招待,顿时认识到此人真是了不得。   果然还是单纯的小孩子呐。   眼看着整个麦其官寨里面的人都快要注意到汪觉土司在朝着某个地方凝视,麦其土司一家自然不会高兴,就连一路上对汪觉土司大加赞赏的土司太太也收了笑。   仁青诺布在后面看着,真想现在就冲上去将梅朵房间的窗户给关得紧紧。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仁青诺布就觉得这个骚包的视线已经七扭八拐的扭拐到他家的梅朵身上了。   仁青诺布很不开心,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是阴沉下来。   麦其土司刚想开口请汪觉土司移步,却见得汪觉土司自己倒是先收回了视线,扭头冲着他笑道:“听闻雪贡家与麦其家联了姻,可是雪贡家的大小姐被许配过来的?”   问得如此直接!   麦其土司一下子无法接上话。   他们不想让梅朵出来迎接,为的就是害怕这两个俊男美女的看对了眼,而现在汪觉土司自己提出这种话来,让他们的防备显得很多余。   他们自然不想提梅朵,可是客人都提出来了,而且提得很合理,最起码听在别人的耳朵里面什么额外的意思都没有,这要他们怎么答?   就回答:啊,雪贡家的大小姐出来和你见面不合适。   人家汪觉土司也没有要雪贡家的大小姐出来见面呐,只是问一问是不是被雪贡土司许配过来了,他们这样回答不会弄巧成拙?   可是,说了的话,难免不会让人念叨他们麦其家不让梅朵出来见客,真是没有规矩。   于是,思前想后的,麦其土司憋出来一句话:“啊,是的,是雪贡家的大小姐。”   然后就不多说了,反正汪觉土司问的也是这个问题,答得没错。   本以为这样汪觉土司知道点礼数的就此打住,但是他忘记了这个汪觉土司一向不要脸。   达杰索朗点了点头,说:“哦,就是那个有名的雪贡傻女啊。喏,和你二儿子还挺配的。”   赤普在旁边忍着笑,故作严肃。   主子也真是的,明明对人家雪贡家的大小姐感兴趣到不行,还这么损。而且,那大小姐都是人家麦其家的儿媳妇了,怎么还把麦其家的二少爷给搭上一块损?   果不其然,达杰索朗的音一落,麦其土司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麦其土司太太和多吉次仁也表情不善起来。   汪觉土司这么一说,倒是打消了麦其土司一家对于他会对梅朵起心思的顾虑,可是同时又产生了想把被损丢掉的面子给挽救回来的冲动。   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雪贡家的大小姐叫出来,好好的让汪觉土司的狗眼看一看,到底傻不傻?这么好的一个姑娘配上他们的仁青,真的是在合适不过!   他们家的仁青怎么样?   哼。   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确定了,这汪觉土司此番前来,目的绝对不善。   几次出言都带着挑衅与不配合,要说他不是来找事的,连仁青诺布都不相信。   麦其土司心里狠狠一横,绝对不跟着汪觉土司的话走,想让他们证明雪贡大小姐不傻是吧,就不给他看,傻就傻去吧,反正日后都是他麦其家的人,无所谓什么名声。   然后,就当做是没有听到汪觉土司这句充满讽刺的话,麦其土司率先翻身下马,还是主人接待的姿态,朝着达杰索朗一扬手:“汪觉土司,请吧!”   多吉次仁也跟着迅速下马,在下面还给仁青诺布递了个狠狠的眼神,将仁青诺布也给哄了下来。   知道现在跟汪觉土司较上了劲,土司太太自然不会帮着外人,在侍女的搀扶下,姿态端庄的下马。   主人一家子都做出行动请客人进门,达杰索朗就算是再不客气,也不会不给面子。   一抬手,向后一声“下马”!   全体汪觉家的人身手麻利,齐刷刷的翻身下马,马连动都不动一下,吭都不吭一声,显然是跟随多年经验丰富的老马。这番举动,又是惹得不少麦其家的人一阵惊呼。   金娜央美在上面就要疯了。   “太俊了,都俊!”   就差递给她一个荧光棒,让她耍去。   一众汪觉家的汉子们聚在一起,真的堪称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吸睛墙。官寨里面的下人,门外面围观的百姓群众,一个个眼冒精光的看也看不够。姑娘们想着以后一定要嫁给这样的汉子,小伙子们想着以后一定要成为这样的汉子。   为了避免汪觉土司及其手下再扩大影响力,麦其土司赶忙请汪觉土司进屋,至于汪觉土司的手下也一同进去,反正麦其官寨大的很,进,都进。   不用麦其土司特地阐明,汪觉土司就挥手把自己的手下全都招进去了。   麦其土司又是心里一暗,真的是好不客气的家伙。   大吃大喝的场面不必多言,对于富裕的麦其家来说,为了在汪觉土司面前撑起场面,拿出来的食物都是最好的。而对于在外面奔波了有几个月,基本上没有吃过一顿好饭的汪觉家诸人来说,那就是——   放开了,海吃!   一个个狼吞虎咽的,血盆大口吞天下的,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麦其土司甚至都开始怀疑,汪觉土司待他的手下真是像传言中的那样好吗,看样子,好像是给他们一顿好饭就可以勾引过来呀。   最后,在麦其土司一家担心着准备的食物够不够吃时,汪觉家的人终于挨个打着饱嗝的抚肚子停口。   大家松了一口气。   停了几刻钟。   麦其土司的打算是先把汪觉土司他们送去休息,休息完后再商量所谓何事,而趁他们休息的时候,麦其土司可以和多吉次仁研究研究怎么应付汪觉土司有可能会发起的刁难。   达杰索朗这一顿虽然吃得很饱,但是毕竟没有像他的这群手下一样不讲形象,坐得仍然笔直。   打量着麦其土司时不时就陷入思考的神情,心中暗自冷笑。   个老狐狸,这次怕不是你能研究透的事。   席间,多吉次仁一直在观察达杰索朗,他越看越觉得这汪觉土司近几年果然如同土司太太所说,越来越出色。他虽然嫉妒,但是不得不承认,汪觉土司神色眉眼之间充满了不规矩,对其他人与物的不在意,可是这家伙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就会把他们堵得束手无措。   就单说从迎接他到进官寨的大门,就被这家伙呛过了几次?   麦其土司父子俩正琢磨着呢,听得汪觉土司开口:   达杰索朗声音清晰道:“我这番前来,可是为麦其土司你带了一份大礼。”   【待续】 第150章18日:仁青的愁绪   正吃饱喝足,达杰索朗用着耐人寻味的表情带着点坏意的在没有任何人想谈论正事的时候道:“我这番前来,可是为麦其土司你带来了一份大礼。”   音落,麦其土司抬头看他,见他一脸坦然甚至有一种胸有成竹的气势,不由得猜测到这个家伙能给带来什么珍贵的礼物。   或许是潜意识的意识到了接下来汪觉土司说的事情不易被太多人听到,麦其土司挥一挥手,让全部的下人包括管家在内,统统退了下去。   管家罗追才仁心里感到膈应的应着“哦呀”和其他仆人们一起退出去,他站在门外,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屋子里面说话的声音。其他的下人侍女被他赶得稍微远一些。   大堂里顿时空了一截。   本来麦其土司觉得他做出这样的表示,汪觉土司就应该也让自己的人手全都退下去,可是谁料只听得汪觉土司看了这一幕,直接就道:“麦其土司这就是准备好接礼了?”   麦其土司不悦,但是没有表现出来,两手放在桌子上:“看样子汪觉土司的确是有大礼要送予我,想必咱们双方只要亲近的人知道便好。”   这一番话不是为了说明他为什么让人退下,而是在给达杰索朗说“礼尚往来,你也应该叫你的人都退下”。   达杰索朗自然听得出来,不过,他却哈哈一笑,坦然道:“麦其土司你这话说得对,我这边的人就都是我的亲信,说来这份大礼还是他们为麦其土司你弄来的呢。”   说到这里,达杰索朗颇有暗指的说:“但就是不知道麦其土司你留下来的这几位都可不可信。”   堂内留得没有几人,除了达杰索朗这一方,就是麦其土司一家。听得汪觉土司这样说,麦其土司看向了太太和二儿子,想想,便开口对他们俩道:   “太太和仁青下去吧,我和汪觉土司有话要说。”   闻言,麦其土司太太的脸色变得很不好,她纵然是很欣赏汪觉土司的,但是她也不傻,汪觉土司和她丈夫这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摆明了就是在指汪觉土司这次准备的礼物,只能让双方最可信的人知晓。   而如今麦其土司竟然让她和仁青诺布从宴席上离开,信不信任不用多说。   对于麦其土司太太来说,她退不退下的倒是没什么,毕竟是男人们的事情,她应该不知道,可是她很是为仁青诺布叫屈,都是儿子,怎么待遇就能差这么多?   一句话也没说,麦其土司太太“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那我和仁青就先回屋了。”   说罢,也不管麦其土司还说不说什么,扭头就走,路过仁青诺布座位的时候,觉得儿子动作磨叽,更是眉头一皱的催促道:“快点!”   很快,二人离席。   管家罗追在外面才将将站定稳住心思,便惊讶的见得土司太太和二少爷也被哄了出来,顿时觉得心里好受一些,连太太和二少爷都被赶出来了呀。   带着仁青诺布到楼梯口,麦其土司太太气很不顺的对着儿子道:“你就不会争气一些,被汪觉土司看不起不说,连你阿爸和阿哥都嫌弃你,你说你以后可怎么办!”   仁青诺布侧着身子,高大的身材将他低垂的面容挡住,土司太太看不到他的神情。   无奈无奈,再怎么说不还是一样傻?   土司太太重重的叹了口气,但是心里面的抑郁还是发泄不了,最终只能恨恨的道:“白长这么大的个子了,脑子一点都没有!”   说完,还是听不到儿子的半句吭声。又是草草几句话后,土司太太觉得这话训得真是没意思,烦躁的挥挥手:“行啦行啦,你下去吧,把你的女人看好,别让她跟汪觉土司见上面,弄得最后你连个女人都留不住!”   话至此,再没什么好说的了,土司太太带着侍女回了自己房间。   屋子里面的一场宴会从最初的热闹纷然到菜冷人散,时间可是不短,而房间外面还是乱哄哄的,麦其官寨门口依然围着一大群的百姓,还在等着机会能够一见汪觉土司的俊容。   吵吵闹闹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面,仁青诺布站在楼梯口,像一根木头桩子一样,定着。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能比这时更能感觉到家人的冷漠。   他知道他一向不让阿妈和阿爸满意,也比不过阿哥,但是这样的他却能让阿爸免去了选择继承人的烦恼,让阿哥消除了对他的防备,也让阿妈少一些白日做梦,他一直以为这样的他是最好的状态。可怎么汪觉土司一来,就什么事情也不对了。   阿爸因为他受到汪觉土司的嘲讽,阿哥因为他觉得麦其家低人一等,就连阿妈也觉得他没出息,什么用也没有。   果然只要有了对比,他就会变得一文不值了吗?   仁青诺布静站着,来往的下人没有一个看出来他们的二少爷心情不好,只是奇怪着二少爷站在哪里不好,偏偏站在楼梯口是做什么,真是的。   最后,还是观察了他许久的管家罗追到他的面前,说让他去看看孤单了一个上午的梅朵小姐后,仁青诺布这才稍微打起了点精神,下楼。   在见到梅朵之前,仁青诺布一直在想着之前汪觉土司为什么要盯着梅朵的窗户看,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汪觉土司的视线,否则汪觉土司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凝视一个地方,还正好是梅朵房间的窗户。   他不禁猜测着,会不会是梅朵露了下头,被汪觉土司看到了?   有这样的猜测,仁青诺布的心里难免会产生一些危机感,而等进了梅朵的房间,看见梅朵正在侍女的服侍下整理着日后的夏装时,仁青诺布的心却又一下子安了下来。   他见得梅朵抬头看见了他,他点了点头示意,却没有靠近,而是退出门槛,来到了走廊上面,远目眺望,想要将他如同一团乱麻的心绪给梳理清楚。   他不愿意带着怀疑戒备的心思去接近梅朵,和梅朵在一起,他从来都是高兴的,而如果怀着那样的心思接近,不仅他不会开心,梅朵也不会高兴。   阳光很刺眼,晒在皮肤上有些扎扎的疼。   忽然,天空上有一只鹰突然掠空而过,让仁青诺布心里猛地一突,而后更是沉重。   他……也想搏击长空呀。   阿爸阿妈对他的失望是对的,他确实是一无是处,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弱,但是在别人的眼里,他不善骑射,不善言谈,脑子不灵活,待人不亲和,和阿哥相比他都是好像大树下的一根枯草,就更不要说和被那么多人当英雄一般看待的汪觉土司比了。   这样的他,梅朵看不上也是应该的吧。   突然变得很没有底气。   想起初,他把梅朵当作和他是一类的人,抱着同病相怜,抱着同等而视,他觉得他应该保护这个傻姑娘,和这个傻姑娘这辈子在一起,所以,他对她专心的同时,也希望她能够待他一心一意。可是接触的越来越多,在越来越放不开手的时候,他意识到他以为的傻姑娘其实一点也不傻,而且比大部分的人都要聪明的多。   梅朵她不爱出风头,可是她却不怕出风头,她的心不狠毒,可是狠毒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她长得很漂亮,本可以完全利用这一点将所有的男人都迷得神魂颠倒,甘愿为她做任何事,可是她却从不为她自己的名声做过丝毫改变的努力。   如果谁惹了她,她有时会暴起反击,但有时也会忍住心思,直到找得机会给予重重一击!   她沉默的时候给人以不可侵犯的神圣之感,她言语起来也会让人觉得咄咄紧逼。   梅朵她从来不会觉得什么事情是无法处理的,哪怕再难再棘手,她也会想尽了办法,哪怕委屈自己。   了解的越多,就越会觉得梅朵是一个会发光的人。她有自己的光芒,有自己的色彩,有自己的味道。   而同时,他也会越来越觉得自己配不上。   或许隐隐约约的知道,梅朵总有一天会像学飞的雏鹰般一飞冲天,但是安逸的现实让他不愿去多想这种可能。梅朵是和他订了婚的,那就自然是他的女人,她有什么理由离开,而别人又有什么理由把她抢走呢?   仁青诺布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突然爆发出来的梅朵会随时离开的意识让他措手不及。   楼下兴奋的下人们三五成群的在聊天嬉笑,他不用眼神好的去看每一个的唇语,也能知道人人都在讨论着今天的贵客。   是的,今天麦其家的贵客是如此的出色,足够让所有的男人都自惭形秽。   如果……如果梅朵看上了汪觉土司的话,他应该是没有优势能把梅朵抢回来的吧?   麦其土司太太的一句气话,却敲响了仁青诺布心里的警钟。   梅朵之所以不离开麦其家,自然不会是因为他,而是因为麦其家有着罂粟让她担心,而是因为她没有踏板能够离开,可是如今这踏板出现了啊,难道不是吗?   如果他足够的优秀,怎么样梅朵都不会离开他;而如果他什么本事也没有,就算是将梅朵关在屋子里面,她的心也会飞走。   “呼……”   干燥的空气,不会流动的风,急躁的心,沉重的情。   仁青诺布紧皱着眉头,眼底是化不开的愁。   或许这是这辈子活到现在,他遇到的最大难题吧。如何留住自己的女人。   应该算是他的女人。呐,瞧瞧,如今他也不确定了,凭什么梅朵是他的人,就凭婚约吗?   梅朵站在房门边,看着久久望向天边的仁青诺布,能够察觉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喏,怎么,是受打击了吗?   金娜央美凑到小姐身边,小脑袋跟蓝宝的贼兮兮一个德行。金娜央美是完全察觉不到麦其家二少爷是怎么样的,只是在屋子里面没有说够,缠着梅朵就要给她说见到汪觉土司时的惊喜。   “嘘。”   梅朵朝她比划了一下手势,示意进屋聊。   官寨的最高层楼,一切闲杂人等都退出去后,达杰索朗终于给麦其土司摊了牌。   将手往赤普的面前一伸,赤普便从氆氇袍子里拔出了绑得紧紧的一个厚厚布包,交到了达杰索朗的手里。   将布包一握,达杰索朗竟然就直接挥动胳膊将东西朝着麦其土司的脸上给扔了过去!   走你!   “呼”地一下隐约都带着风声。   麦其土司脸色一变,赶忙伸手去抓,结果为时已晚,那布包毫不客气的就重重拍在了麦其土司的脸上!   “啪!”   屋外好像有零星几只乌鸦叫着飞过。   达杰索朗面不改色的收手,放在桌子上,语调没有起伏的道:“麦其土司身手不行了呀。”   ……   不行你个大头鬼。   布包从麦其土司的脸上掉落,正盖在干干的羊排上,就好像是放在盘子里呈上来似的。   多吉次仁不由得将屁股底下软软的卡垫给往离达杰索朗更远的地方挪了挪,真是幸亏没有把布包给他,看看他阿爸,脸都青了。   汪觉家的其余人一个个脸憋得通红。   其实按照他们家主子的臂力,稳稳的将布包给送到麦其土司的桌子上那是绝对不会偏的,可是就专门打在麦其土司的脸上,还把过错推到对方身手退化上面,真的是……好臭不要脸呐。   大家因为有这么一个主子而感到汗颜羞愧。   麦其土司极尽全力的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一张脸本来就黑,如今更是气得黑成了烧红的铁锅底。   他真想,真想一把拿起这破布包,再把东西给按原路扔回去!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麦其土司只能咬着牙狠狠的道:“几年不见,汪觉土司的准头有点歪啊。”   两只眼睛里面都要射出刀子来。   不过……   达杰索朗摇头,明确的道:“没歪。”   怒!   这意思是,他就是专门朝着麦其土司的脸上扔过去的?!   立刻,麦其土司的眼睛里面怒火冒高达三丈。混蛋,这个混蛋,敢在他的面前如此放肆!   这眼看着麦其土司的情绪就要控制不住,多吉次仁在旁边充当润滑油,赶忙调和调和。   “阿爸,赶快看看汪觉土司给的是什么东西吧。”   多吉次仁保持着客气的微笑,看向麦其土司的视线里包含着“请忍耐”的意思。看这样子,汪觉土司给扔的布包里面,绝对有着非常重要的东西,要不然汪觉土司绝不可能如此狂妄自大。   听了儿子的提醒,麦其土司这才压了些许火气,紧紧咬着牙,两只手十分粗暴的把面前的羊排推到一边,将布包拿起拆开。如果是好东西还好说,如果是什么破烂货,就不要怪他今天不留汪觉土司过夜了!   快滚!   结果,将层层包裹紧实的长布拆开后,露出来的一大堆信件立刻吸引了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的注意力。   信,什么信?   麦其土司立刻没了怒火,抱着满满好奇的和多吉次仁开始打开信件查看。这一看,便收不住了眼。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父子俩个终于将所有的信件给看了遍,顿时又急又怒的,竟马上说不出话来。没有想到,与德钦家靠得最近的坎堪头人竟然与德钦土司私下联系多年,一直在把麦其家的情况向德钦家汇报着。   麦其土司总算是恍然大悟,怪不得上次抓到的盗取罂粟种子的人里面会有德钦家的人,原来他以为隐藏很好的事情,全都被自己人给泄露出去了!   该死的!   观察到麦其土司的神情,达杰索朗便知麦其土司已经了解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管他愁不愁,说:“麦其土司,我的这份大礼怎么样?”   麦其土司回神,这本来是值得他大为感谢的事情,可是一想到方才汪觉土司的举动,他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也幸亏多吉次仁这会儿就在麦其土司的身旁,知道不能仅凭脾气论事,于是便偷偷的碰了一下麦其土司,示意他表示感谢。   “啊,”麦其土司也是老狐狸了,自然不会完全被情绪左右,很快的便恢复正常,“多谢汪觉土司,这份礼很重,幸亏你送了过来,要不然我麦其家还指不定要被这叛徒给泄露掉多少秘密!”   自然,自然,达杰索朗点头:“谢就不必了,给点罂粟的种子吧。”   唔。   麦其土司已经被折磨的快没了脾气,汪觉土司,先不说这话题转的快不快,你难道不觉得你要的太直接了吗?这般宝贵的财富,怎么能是你说要我就会给的呢?再说,如今这叛徒的罪证既然都到了我的手里,难道我还会有别的事要受你牵制么?   哈。   麦其土司决定当一回无赖。   “啊,我很是感谢汪觉土司为我麦其家做的事,就请汪觉土司和你的人在我的官寨里住下吧,就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寨子,随意,随意,啊?哈哈!”就当没有听到之前达杰索朗索要罂粟种子的话,他就不相信这家伙还会恬不知耻的再问一遍。   结果,达杰索朗道,是对着门口站着的罗追才仁说的:   “那个……管家呀,把我们的马喂好,再给我们准备上足够的食物和水……”   听这话,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心里一喜,这是打算要走?   后半句话出来:“最后给我装上十麻袋的罂粟种子,扎结实掉,露一颗看我不抽死你!”   诶,诶?   谁允许他命令管家装种子了,他当这里是他汪觉家嘛!   在麦其土司爆发之前,达杰索朗又转头对麦其土司表达了充分的感谢:“多谢麦其土司,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罂粟种子的,既然马上就能到手,我自然立刻就走。”言外之意就是,种子拿不到手,他们这帮土匪不走。   其实,达杰索朗哪里是为了罂粟种子来的,他仅仅是在之前的宴席上,由赤普偷偷的告知了他,他才知道有罂粟这件事情。   三天前,他的队伍里面就派出去了十名好手,在麦其家的土地上四散开来,混迹到麦其百姓里面,跑到有麦其家丁把守的地方,全方面的探查麦其家最近的动态。   精明的人能够培养出聪慧的手下,这十个人千方百计的到处打听,终于打听到了罂粟的事情。而达杰索朗得知以后,才隐隐约约的能将罂粟这东西和那些信件里面隐而不语的物件给对上了号。   立刻,便判断出了罂粟的价值。   不管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先让麦其土司紧张一些才是正经事。   于是,以上的话全是达杰索朗在吓唬麦其土司。   而从见到达杰索朗到现在一直是处于神经紧绷状态的麦其土司自然禁不得吓唬,一听这事就急了。多吉次仁还来不及示意稍安勿躁,就见得他阿爸狠狠一拍桌:   “汪觉土司,你不要太过分!”   一开始就出言不逊,到现在还想要罂粟种子。做梦!   麦其土司终于表现出了他的怒火。   吹胡子瞪眼睛,剽悍的气势展露无余。   多吉次仁立刻看向汪觉土司。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能有人能把他阿爸给气到这个份上。   然而,似乎是料得了麦其土司会发怒,达杰索朗没有丝毫的惊讶与愤怒,而是超平静的看着面前的羊排骨头,想着有些太干,然后说道:“我自认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既然麦其土司觉得不合理,那么这交易还是慢慢谈吧。好了,我的人都累了,二位慢用,我们先下去休息。”   他的话刚一说完,麦其土司就急着站起身子拦住大喝:“你别走,什么交易,哪里来的交易?”   这叛徒的罪证明明是当作礼物送给他的,怎么能就此当作筹码,就想换取他的罂粟种子?   再者说了,什么交易,现在你汪觉土司的手上还有什么好交易的吗?   麦其土司冷笑。   【待续】 第151章19日:狡猾的骗子   麦其土司对汪觉土司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而感到好笑。汪觉土司的手里已经没有了能够让他希望拿到手的东西,如此,汪觉土司又是从哪里来的底气敢和他说谈交易呢?   呵,毛头小子一个,浪得虚名。   麦其土司立刻将达杰索朗和这四个字给划上了等号。名不副实的家伙。   多吉次仁在旁边光听,不出声,他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汪觉土司不像是愚蠢的家伙,如果手头上只有这么一样有价值的东西,汪觉土司在一开始就可以拿着和他的阿爸提出交易,可是汪觉土司并没有,而是将东西直接扔给了他阿爸,完全不在乎这重要的东西在谁的手里。   这种举动,很明显有后手。   可是多吉次仁猜不到汪觉土司的后手是什么,所以只能静观其变。   在麦其土司站起来大问达杰索朗“哪里来的交易”时,达杰索朗悠悠的端着茶碗,润嗓。   汪觉家的其他人好似面前谈论的事情与他们完全无关一样,吃饱了饭就后靠前俯的休息,一点也不担心他们的主子能不能应付得了麦其土司的刁难,甚至,还有一种看戏的意思。   发现汪觉土司的手下情绪也过于轻松这一点,多吉次仁直觉认为他阿爸这次又会吃瘪。   在麦其土司的横眉冷对下,达杰索朗不紧不慢的喝了茶,然后咧嘴一笑:“麦其土司,你是觉得你有能力将那背叛的头人给制服吗?”   语气并没有充满了怀疑,而是表现出了一种肯定,肯定麦其土司不会将坎堪头人给抓捕归案。   听闻此话,麦其土司大觉好笑。   “我如何不能制服,难不成汪觉土司你认为我连一个背叛的头人都收拾不了?”   达杰索朗点头:“只要你不给我罂粟的种子,我觉得麦其土司你没这个能力。”   这话实在是太好笑,他麦其家就算是再弱,也不至于弱到那么一个地步!   气极反笑,麦其土司一回首就指向多吉次仁,大声的道:“多吉,你给汪觉土司说说,你能不能够给阿爸将那个背叛的头人抓回来!”   他相信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勇敢强壮,对付一头狼都没有问题,就更不要说是个小小的不忠心的头人了。   他要让汪觉土司自己打自己的嘴,要不然这家伙还不得张狂上天?难不成这家伙还以为他们麦其家收拾一个头人都需要借助汪觉家的人手吗?   呵呵,不可能!   麦其土司极为信任的看着他的大儿子,眼神中充满了“去给汪觉土司一个厉害瞧瞧”的意思。   看得多吉次仁汗颜,阿爸,又不是要跟汪觉土司打架,这么斗气做什么。   不过,为了麦其家的面子,多吉次仁还是很挑重任的望向了汪觉土司:   “汪觉土司这话说得太过了,只需要我一个人出马,那头人便会手到擒来。”   多吉次仁这话说的底气很足,因为他相信自己,他也知道那个坎堪头人不是什么不好对付的头人。有的头人手底下偷偷的训练了很多家丁,那些还有些难度,而这坎堪头人只是边界上一个不富裕的头人,当然好对付。   可是,他的话音未落,便听得那自打进门便从来显示出一种强者气势的汪觉土司道:   “即使是你小子也不行,”未等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显示出对这种鄙视的怒火,达杰索朗敲了敲桌子上漂亮精致的银质小勺,接着道,“只要我的人一给那头人通知,等那人往德钦家一跑,你们就是想打也打不到。”   他的眉峰轻佻,双眼带着玩弄的笑意,而整张脸上却充满了不屑的神色。两根手指头捏着勺子一下又一下的敲着碗边,正对着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的心跳,一下一下的给着刺激。   食物的香气,器皿的精致,在这双微眯的眼睛里,黯然失色。   他的话说完片刻,多吉次仁第一次觉得这汪觉土司的短发是那样的扎眼,这汪觉土司耳边的银环是那样的让人讨厌,还有这汪觉土司眼里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不讨喜。那看不起麦其家神情,那不认为麦其家会不跟着他的安排走的神情,那统统都是充满着强大自信和将一切都掌控在手的神情。   这种人天生的让人崇敬,也天生的让人厌恶。   多吉次仁觉得自己就在厌恶他那一类人里。   因为嫉妒与不服。   其实达杰索朗说的话已经很好理解,那就是他在离坎堪头人更近的地方安排下了人手,一旦他拿不到罂粟种子,便会下令那人去通知坎堪头人逃跑。而一旦坎堪头人跑到了德钦土司的地盘上,德钦土司也收留了的话,麦其土司再想教训手下,可就绝不是简单的追捕了,而是必须要付出和德钦家干一仗的代价!   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达杰索朗是何意思,而脸色难看极甚。   这果然是一场好交易!   麦其土司真想将面前桌子上面的碗给拍到汪觉土司的脸上。   混蛋,奸诈小人!   竟然留了这么一招对付他们,心眼坏透了!   麦其土司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可是他怎么能在汪觉土司面前服输,这汪觉土司摆明了是设计好要算计他的,他如何能忍?   不行,就算是和德钦家干上,也绝对不能再这个家伙的面前认怂。   这是麦其土司现在唯一的想法。   “我麦其家的事情用不着汪觉土司你插手,”他用着更大的声音说,好似是在宣布,“不管是什么情况,我的儿子都会为我带来好的结果!”   他看向多吉次仁:“是不是,多吉?”   此时已经知道了汪觉土司私下里做了什么手脚,那么麦其土司问这话就是在问多吉次仁:哪怕是和德钦家的人对上,也一定会胜利的是不是?   面对处在火山口之上的阿爸,多吉次仁自然不会说出令人失望的答案。   他干脆的从座位上站起了身子,挺直身板的走到了大堂中央,朝麦其土司重重一跪,“咚”地一声听在所有人的耳朵里。   “阿爸,只要你下令,不管是多么困难的事情,我也一定会办成!”   掷地有声,抓铁有痕,多吉次仁说的话被麦其土司直接听在心里,大涨士气。   “好!”麦其土司一声喝,“多吉,你这就去准备人手,明天一早就去将坎堪头人给我抓回来!”   命令立刻下达,显然是临时突然做出的决定,多吉次仁一听,心里莫名的产生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不过都这个时候了,怎么不可能答应。   抱拳,大声回道:“多吉领命!”   罢,麦其土司有种扬眉吐气感觉的扭头怒视达杰索朗:“至于汪觉土司,还请你留在我官寨里等上一段日子,看看我麦其家没有你的帮助,到底能不能将那个罪人给抓回来!”   已经把人惹恼,达杰索朗笑得却更是嚣张:“好啊,那我倒要看看多吉少爷有没有这个本事,哈哈。”   不愿意再听汪觉土司说一个字了,麦其土司直接就冲着门外喊叫着管家罗追:“罗追,把汪觉土司带到客房休息去!”   语气直接就能让人听出来是在赶汪觉土司走。   罗追才仁在外面听得模模糊糊,土司老爷的命令一下达,不自觉的身子一抖,赶忙进屋连连“哦呀”。   而且还听得汪觉土司用着很欠扁的口气朗声:“不止是我,我的这些个兄弟也都得是客房。”   罗追才仁觉得这不可能,这要都住客房,一层楼都要满了。   “这个恐怕……”   话还没有说完,麦其土司就凶巴巴道:“让他们住!”赶快被麦其家的富有吓死吧!   一定要打次汪觉土司的脸,一定要。   麦其土司心中暗道。   随后,得到了达杰索朗离开的最后一句话:“还是麦其土司懂得礼数,呐,我就静候多吉少爷胜利归来的佳音喽?”说罢,大笑着起身,出门而去。   门外不远处的侍女们全都被汪觉土司这笑声给迷得神魂颠倒。   中气十足的笑声啊,这唱起情歌来也必定会格外的动听吧?   没一会儿,姑娘们就一个个双颊酡红。   达杰身后,手下齐刷刷的跟了一群。   一边跟着管家罗追去客房,达杰索朗的手下一边在心底全体吐槽。吐槽什么,吐槽麦其土司和麦其家大少爷的智商。   为什么主子说什么他们都信呢?   主子胡说是为了罂粟种子来的,他们信了,主子胡说有派人等着给坎堪头人通风报信,他们也信了,就连最后都被主子忽悠的将主子这么一个大灾难给留下了长住,明明被气个半死,还要好吃好喝的给供着,他们麦其家当主子的都是脑子进水了么?   这群人百思不得其解。   除去主子,他们总共有二十三人,现如今,一个不少的都在这里坐着,绝对不会有人在外候命的。麦其土司连他们总共有二十三人都不清楚吗?   而只有赤普偷偷的给达杰索朗比划了个大拇指。主子,你真是太奸诈,几句话就换得居留权,棒!   达杰索朗返给他一个白眼,还没完。   是的,达杰索朗在离开麦其土司视野前的最后几句话里还埋伏了一个行动。   那就是……   管家罗追才仁为客人们挨个的给安排客房,结果到了最后却发现客房不够了诶。单数是吉利数,所以麦其家官寨的每一层楼有十一个房间,这样一来,一个房间里安排两个人,就正好还剩下两个人没有房间入住。而体贴下属的汪觉土司自然会让手下先有地方住,最终就导致了原本是给尊贵客人住的房间,现在住了一大堆下人,汪觉土司和赤普给多出来了!   这下怎么办?   罗追才仁有些傻眼,之前准备客房的时候,哪里会想得有这么多人入住,还以为就汪觉土司和他亲近的几个随从呢,以为打扫五个房间都算是多的,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多,反而还少一个呐!   罗追才仁想着这事要不要向麦其土司老爷请示一下,询问询问该怎么办,可是一想到之前麦其土司老爷暴怒的那个样子,罗追才仁就不想再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有招来一顿痛骂的可能。   再者说了,他就算是有勇气去请示好像也不行,旁边汪觉土司这么虎视眈眈的看着他,搞得他心理压力好大。   达杰索朗道:“没房间了?真亏你们老爷还说的那么豪气,让我的人都住进来。半天他们入住了,却没我的地了。”   还回头跟赤普感慨道:“麦其土司真爱说大话。”   ……   罗追才仁真的是想问问,刚刚是谁坚持要把房间让给下人的。   赔了赔笑脸,罗追才仁思索过后,决定先把汪觉土司安排在和二少爷是一层楼的客房去,完后再给麦其土司老爷通知一声。   要问为什么一定要安排在和二少爷是一层楼的客房,这不废话,之前汪觉土司和麦其老爷还有大少爷吵成那样,怎么看都怎么不会和睦相处吧?   还是二少爷不说话,性子软和一起,就算是汪觉土司想闹事也闹不起来。   罗追才仁觉得这个决定很好。   立刻松了口气的重新给达杰索朗露出了笑容:“三楼的房间既然满了,那我就给汪觉老爷你安排在四楼的客房里吧,和我家的二少爷一层楼,就是那客房还未来得及打扫,恐怕要耽误汪觉老爷你休息的工夫。”   啊——   直到这会儿,在达杰索朗背后傻愣的赤普才恍然大悟。   主子真是太精明了!   巴不得赶紧竖起无数个大拇指。   一定是之前在查看麦其官寨的结构时,就算清了麦其官寨一层楼能容纳多少人,从而狡猾的提出了要手下的人全部入住客房。而主子又不着急选择房间休息,就是在等着被麦其家的管家给安排到别的楼层去。   根据之前主子盯着四楼看的情况来看,想必那雪贡大小姐就是在四楼,而雪贡大小姐在四楼,麦其二少爷也肯定是在四楼的,这样算下来,麦其大少爷住五楼,麦其土司和太太住在六楼。   而为了和雪贡大小姐住到一个楼层,主子避开麦其二少爷,转头与麦其土司和大少爷较上了劲,如此一来,有眼色的管家自然不会将主子往别的楼层安排,唯一的选择,就只有四楼的客房!   赤普睁大了眼睛,饱含敬佩的看着自己主子的背影。   高,太高了。   看不见赤普神情的达杰索朗见目的已经达到,可是还不急着高兴,而是故作避嫌的向管家罗追问:“四楼是你家二少爷住着的,我上去会不会不方便?”   哎呦,这话问得可是让罗追才仁一惊吓,怎么这会儿这汪觉土司知道客气规矩了?   “无事无事,虽然二少爷喜静不爱说话,但是汪觉老爷你们只有两个人住上去,不会打扰的。而且这一个住南头,一个住北尾的,距离也不近。”   恩?管家这话一说倒是让达杰索朗听到了个不在掌控的信息。   一个住南头,一个住北尾,这意思是……   达杰索朗一边跟着罗追才仁上楼,一边向他问道:“雪贡大小姐也是住在四楼,会不会不妥?”   赤普搔头,主子,你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   谁料,管家答道:“不打紧,梅朵小姐和仁青少爷住在北边,汪觉老爷您住在南边。”   梅朵和仁青诺布住在一边?!   一听这话,达杰索朗立刻皱了眉。   “雪贡大小姐和你家二少爷的关系还挺好的啊。”   即将带人上四楼,一听汪觉土司这样问,罗追才仁感到有些废话的回头看了一眼:“这是自然的,都订了婚了,住了这么长时间,我家太太还想着孩子是不是都快要有了呢,呵呵。”   罗追才仁为可怜的二少爷有了美娇娘而感到高兴呵呵,而这会儿阴谋得逞本最应该呵呵的人却不开心了。   孩子?   那两个人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将客人们带到了客房里,屋内有着些许的灰尘,罗追才仁一看便要去找下人来收拾收拾。刚一出客房门,正好看到从走廊那一头跑过来,看样子是要下楼的梅朵小姐身旁的侍女,于是赶忙招手唤道:   “诶,诶,那个小丫头你过来。对对,说你呢,伺候梅朵小姐的。”   在屋子里面给小姐说得不爽,正要跑去找哥哥再八卦八卦的金娜央美一步台阶都没下,就被人给叫住。   金娜央美扭头,看向远远的那一头,见到是麦其家的管家,立刻收了囧态,小碎步跑了过去。   “麦其管家,什么事?”   一凑近,哦——哦。   麦其管家身后客房里,那个俊黑高大的挺拔汉子不正是汪觉土司吗?!   金娜央美囧态立现,眼睛唰唰的放光。   而屋内的达杰索朗听到麦其管家在外面叫住了梅朵的侍女,便跟出了房门,打量着金娜央美。   管家罗追给金娜央美吩咐道:“丫头,你帮我到下面叫几个侍女来,让她们准备东西把这间客房给打扫打扫。”   金娜央美一听,更high,啥活,还叫啥人呐,她来就好哇!   【待续】 第15220日:更近了   金娜央美一得知汪觉土司竟然也要住到四层楼来,开心的就跟见到了神灵度母一样笑得都要看不见眼珠子。   “汪觉土司老爷是要住到这个房间吗?”金娜央美向管家罗追问道,顺便表达了一下她自己的想法,“我来给汪觉老爷收拾屋子吧,正巧我现在也闲着,有时间!”满满的都是毛遂自荐。   金娜央美边说着边想着她今天穿的衣服漂不漂亮,玫红色的,会不会有些太艳了,会不会衬得她太黑,要不然她马上换一身去?   小姑娘的心思永远都是粉粉的颜色。   看着走出门来的汪觉土司,健壮的身子,高高的颧骨让他的下巴好像是斧子和匕首给硬劈出来的,还有这个发型!金娜央美对汪觉土司的这一头短发简直是要爱死了,多么的干净利索,一点也不像其他的有些男人,一头乱哄哄的头发,都不知道打理一下。   总之,现在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金娜央美看汪觉土司,觉得哪里都好看,怎么样都好看。   管家罗追也是看出了点这个梅朵小姐侍女的心思,话说只要是年龄适合的,又有哪个姑娘没有这样的心思,罗追才仁觉得,他要是这么大的小姑娘,他也是这种心思。   咳,呃,歪了。   咳了两声,对金娜央美严肃的道:“你来收拾也行,就是梅朵小姐那边不用你伺候着?”   “不用不用,”金娜央美连连摆手,“我给小姐说我去找我阿哥,再说这个时候小姐该休息了,肯定没什么事的。”   边说着,眼睛就边往汪觉土司那边瞅。   管家罗追看着这丫头这副猴急的样儿,心中笑笑,便打算放行,只不过将客房留给这个小丫头打扫的话,汪觉土司现在该怎么安排呢?   回头看向汪觉土司,口气饱含商量:“这个,汪觉老爷,这客房现在还脏着,我重新给您找个干净的屋子先休息吧。”大不了做出牺牲的把他的房间给让出来!但就是不知道汪觉土司嫌不嫌弃他的屋子。   罗追才仁觉得他已经是安排的够周到,不会再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可谁知汪觉土司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见识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汪觉土司说:“那我就先去你们家二少爷的房间里叨扰片刻吧。”   说罢竟然敢就直接迈步看样子径直就要去了。   罗追才仁大觉不妥。方才这小侍女才不是说了梅朵小姐到了该休息的时候吗,而梅朵小姐该休息了,他家的二少爷肯定也该休息了,而且,万一这两个人是在一起休息呢?你说这会汪觉土司过去不是捣乱吗?   连连摆手:“这样岂不是太委屈汪觉土司了,不行不行,汪觉老爷您赶了这么远的路想必已经是很累,就不要让我家二少爷再打扰您休息,还是我给您找个干净的屋子先躺下休息吧!”   他说他的,但是说了半天,达杰索朗都不太愿意,并且不断的反问他:“你麦其家还有干净的客房?”   罗追才仁很想说有,但是真的——没有。   他的不行么?   罗追才仁眼巴巴的将自己的房间贡献出来:“我的屋子还算干净,要不请汪觉老爷您先去休息会?”   对此,达杰索朗只给他回了一个字。   眼睛斜着看他,上下打量一眼:“你?”   别看是一个字,那音调拐的都要十八弯了,摆明了是看不上一个管家的屋子,哪怕是连暂时的休息都不愿意进去。人家堂堂一个土司来别人家里做客,最差住得就是客房,现在要让他踏入一个下人的屋子里?   不行。   汪觉土司的不配合态度,让罗追才仁在心底暗骂了两句,这汪觉土司还真是不好对付。   看麦其管家一边着急拖着汪觉土司的步子,又一边皱着双眉焦头烂额的思考着该怎么办,金娜央美觉得赶快让汪觉土司去休息,不要怠慢了才是正理。   于是出口建议说:“汪觉老爷,管家,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我哥哥和才旺平措喇嘛也住着一间客房,干脆就请汪觉老爷先去他们的客房里休息,他们搬出来,等这间屋子收拾干净了,就让他们住这间!”   还没等罗追才仁想清楚这个提议到底好不好时,身后的汪觉土司率先问道:“你哥哥住的是哪个房间?”   男神问问题,金娜央美必定火速解决,一扭头,指向了这条走廊的北半边,道:“就是那间,就住在我家小姐隔壁的隔壁。”   恩,是那间啊。   达杰索朗抬眼一看,不错,够近了,那就这样吧。   “好,我就住哪间。”   说罢,大掌一挥,就将身前的麦其管家给推了开,表情还是很将就的同意,还是很疲惫了也不挑了的同意,还是麦其管家真没用就只好这样吧的同意。被汪觉土司推开的罗追才仁突然觉得,他确实好没用。   而提了被采纳意见的金娜央美则是开心至极,既然汪觉土司都要住她隔壁了,那她还收拾这间屋子干嘛,还是找其他人来打扫吧。   于是立刻跟上汪觉土司的步伐,边小步追边讲解着“就是那间,我就住在隔壁,汪觉土司有什么吩咐的都能找我,呵呵”。   赤普从麦其管家的身边走过,留给罗追才仁两个字:呵呵。   果然,他家主人的奸诈还能再深一些。   在金娜央美的带领下,达杰索朗大步的走向原本是属于才旺平措、小白玛还有旺堆的房间。才旺平措还在东求寺里面为汪波活佛念往生经,屋子里面只有小白玛和旺堆。两个人也是吃了午饭正打算要睡的,突然被金娜央美推开房门,要他们俩给汪觉土司让屋子,这两个人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神。   楼下的客房不够用吗,怎么还带上楼来抢房间的,真是奇怪!   直到金娜央美推开房门,客房主人表现出奇怪的表情后,管家罗追才猛然间反应过来,呀,怎么能这样呢,这汪觉土司是客,但是梅朵小姐带来的雪贡家的人也是客人呀,怎么能因为一个客人而给其他客人犯难呢?   罗追才仁后知后觉,他有些着急的就把梅朵小姐当做是自家人了,这和仁青少爷不是还没成亲嘛。   对此,罗追才仁只能是抱歉的对汪觉土司说:“汪觉土司老爷,换房间这件事情还请容我去向梅朵小姐商议一下吧,毕竟梅朵小姐也是我麦其家的客人,麦其家也不能因为汪觉土司老爷您就委屈了梅朵小姐。”   在已经赶着哥哥小白玛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管家这样说,金娜央美很不高兴:“不用商量的,我们家小姐肯定会同意的!”   她一说完,管家罗追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要随便说话!   区区一个侍女,怎么敢替主子随便做决定,自打刚才见到汪觉土司,这个侍女就太兴奋,这怎么能行?   猛地被管家一瞪,金娜央美吓了一大跳,不过她紧接着反应过来她是表现的有些太过分,于是立刻低下头不敢再乱说话。   这时,达杰索朗道:“那好,我跟你一同去见雪贡大小姐,商量一下换房间的事情。”   ……管家惊奇:“就不用麻烦您也去了,反正就在旁边,很快就好。”   “既然就在旁边,我顺便拜访一下雪贡大小姐不是更好?”   如此,罗追才仁没有理由再阻挠,无奈的陪同达杰索朗一起去见梅朵小姐。   罗追才仁想不明白,明明他一直在努力阻止汪觉土司见梅朵小姐,而为什么到最后又是他领着见得呢?   想不通。   梅朵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和仁青诺布待在一起。   本来正是该午睡的时候,可是她与仁青都没有休息,婆郎觉得奇怪,但还是在门口乖乖的给守着,丹西给泡上了一壶好茶端上了桌。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长桌子的两边,席地而坐,屁股下面有软软的垫子,盘着的腿放在厚厚的毛毡子上。桌子上面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这是仁青诺布特意叫下人从汉藏往来商人手上买来的。茶具小巧,基本上是用来展示茶艺时才会摆出来的东西。小的如同小婴儿手掌大小的杯子对于拿碗大口喝茶的藏人来说,简直就是易碎的小玩意儿。   仁青诺布对于这些东西自然也是看不上眼的,只是他在书上见到,直觉认为梅朵会喜欢,便特意让人买了。   而他的直觉也没错,东西买回来以后,梅朵喜欢得不得了,刚拿到手上的几天里,天天都会亲自动手给仁青诺布泡泡茶。不过后来觉得这些劣质茶叶实在是糟蹋侮辱了这些茶具,很不满,便就放在桌子上当了摆设。   这会儿,梅朵就拿着其中的一个绘着青青笔直绿竹的小茶杯摆弄着。白皙尖细的手指头来回的转着小茶杯,提起茶壶往里面倒了一点茶水,瞬间,有了茶水的小茶杯看起来更是漂亮许多。   梅朵嘴角噙着笑,然后把茶杯推到了仁青诺布的面前。   心情抑郁但是却在梅朵面前强打着精神的仁青诺布见此,眼睛一亮:“给我的?”   虽然梅朵给他倒过许多次茶,但是在现在仁青诺布很没精神的时候送上一小杯茶,这个举动格外的温暖。   梅朵笑着点头,然后看着他一口喝尽。   垂下双眼,不看他,但是梅朵却对着他问道:“你……很不开心吗?”   【待续】 第153章21日:聊聊呗   因为梅朵的问话,仁青诺布怔愣一下,然后便是低头沉默。   他……表现得很明显吗?   不是表现得很明显,而是根本没有掩饰。   梅朵看他沉默不做声,也没追问,而是依旧让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再翻开了一个小茶杯,也给她自己倒了一杯。   这次要不是寻到了好茶,这些茶杯她才不会舍得用呢。   两边无言。   浅黄色的茶水从白瓷红纹茶壶的壶嘴中犹如涓涓溪流般缓缓而出,落入杯中的声音就好像铃铛一般丁丁玲玲,又带着点淡淡芳香。淡淡飘荡在外的茶香随着茶水的流出耳边的浓郁,骨节漂亮的指头在上面轻轻拂过,微微扇了些许的茶香气入鼻,顿时感觉姿态美妙无双,心神安宁。   茶,果然还是要心静才能更懂得感受美好。   一小杯一小杯的嘬饮完,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仁青,梅朵轻轻的开启了话头。   “你觉得,你送我的这套茶具好看吗?”   不明白为什么梅朵的话题转到这里,但是这种问题仁青也不想不给梅朵脸色的不回答。   那是他特意让婆郎去找的。那汉地商人往返了好几回,才给他带回来这么一套让他看着顺眼的茶具,为此他也是花了大价钱。可是这些他却没有给梅朵说,只是简单的说是从汉地商人手里见着漂亮,便宜买回来的。   他点点头,好看。不管是东西,还是东西送给的人,都好看。   仁青点了头,可是梅朵却低着头,似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答,便抬起脸来疑惑的看着,在仁青的眼里她稍稍变窄的眼睛和略嘟起的嘴唇就是在质问着他为什么不回答,冷落她。   仁青心中一急,狠狠的点了两下头,并且大声的道:“好看,非常好看!”要是不好看,他才不会送给她。   听了他的话,梅朵委屈的表情收了,仁青松了口气。他第一次见到梅朵用这种表情看他,虽然很好看,但是让他的心一下子的就全部由冰化成了水,所以以后还是少看些,承担不住。   其实梅朵哪里是那么玻璃心会动不动就会露出委屈质问的表情,只不过是为了让仁青开口说话达成沟通,所以便稍稍使了点小计谋。   现在,可不看仁青的情绪就不是那么低落了。   “谢谢你,我也觉得很好看。”梅朵说。   她一这么说,不对,仁青觉得梅朵跟他也太见外了,再说,谢谢不就早说了,怎么再说一遍?   仁青直直的看着梅朵的眼睛,似乎是在承诺的对她说道:“以后有好看的玩意儿,东西都给你!”   这样孩子气的话语让梅朵不禁乐得一笑,但是她却不贪心,而是拒绝道:“好是好,可是连这么一件好东西我都不常用,更别说其他的那些好东西了。”   拥有着华丽的外表,但是在这种地方却只能沦落为中看不中用,只能被她摆在屋子的里面当做装饰,这让人感到惋惜的同时,对器物来说不也算是一种浪费吗?   而仁青诺布哪里能想到这点,只要是梅朵喜欢的,他便想着要将这世上美好的东西都给送到梅朵的面前。梅朵的话让他停顿了一下,不过紧接着道:   “不常用就不常用,放在那里看看也是好的。”   他觉得这样是很正常的,因为他的阿爸和阿哥的房间里面就总是摆着一些不知道怎么用但是却很少见的东西,然而,梅朵却摇头:“不用它,放在那里,时间长了它会落灰,我便不会再注意它了。”   明明是平淡无奇的话语,可是梅朵却说得很认真,很严肃,她的嘴角再没有带着浅浅的弧度,她的双眼直直的看着仁青诺布,不知道这个傻瓜能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金娜央美带着汪觉土司到了仁青少爷的房间,说道:“我出来的时候,小姐好像和仁青少爷正打算聊天呢,八成现在聊开了吧。”   婆郎站在门口,见到金娜央美一转头这就带了一个男人过来,眯眯眼一看,紧接着便极为惊诧的辨认出这个男人便是汪觉土司。婆郎好紧张,怎么办,怎么办,见到偶像在眼前,是要上去拥抱呢还是该上去要签名呢?   怔了怔,听到金娜央美说完话,才反应过来,还是先进去给屋子里面的两个主子禀报比较好。   而金娜央美也是这样想的。   二个人正打算进屋子里面给两个主子大叫着说大人物来了,但是刚一跨步,便被汪觉土司身后的黝黑汉子给强行拦住。   赤普看着这两颗豆苗菜,不屑的道:“我家主人,除了见各大土司,还没有说见谁需要禀报的呢。”   别看赤普平常粗鲁不着调,但是这一正经起来,身上散发出来的高人一等的气势还是很明显的。赤普比达杰索朗矮上一头,可是看在金娜央美和婆郎,就跟小山堆一样,这两个小家伙还是心惊肉跳的。呃,赤普这话说得虽然没错,但是也太无礼了吧,这毕竟是到了别人家里,进别人的房间提前告知一声也是最基本的礼貌不是?   可是,金娜央美和婆郎两个人却全被赤普这个家伙身上的王八之气给镇住了,四只眼睛里面冒得全都是敬佩的火花。   汪觉土司手下的人都这么厉害,好棒啊!   于是两个人双双停脚,不再打算进去禀报。   倒是跟在后面的管家罗追有些看不过去,站出来对达杰索朗道:“汪觉老爷,要不然由我进去去给仁青少爷和梅朵小姐说一声吧,也以防他们招待不周。”   赤普瞥眼,主子要的就是他们没有防备好不好?   达杰索朗又是一句话将罗追才仁的话给堵死了:“你主子比你更懂得招待。”   吸溜。   罗追才仁抽了抽鼻子,退后不再废话。   三个麦其家不中用的下人就眼睁睁,哦,不,外加亲自护送着汪觉土司和赤普进了屋去。   房内里屋,梅朵和仁青诺布的聊天还在进行,而这聊天已经不是单纯的天南海北的胡说,而是进入了谈话阶段。   “好的东西,也要有值得它展示好处的环境才行呀。”   面对一脸平静面容的仁青,梅朵轻轻道,将话题又抽了回去:“那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呢?”   屋内有熏着香料,白白轻轻的烟从黄铜镂空的香炉里面袅袅而出,带着让人感到心平气和的功效,味道淡雅不浓郁,正如梅朵的话语那般,不会让人感到抗拒,有的只是理所应当的接受。   仁青诺布想了想,然后深深吐了一口气,很坦白的对梅朵道:“因为我给麦其家的脸上抹黑了。”   梅朵不清楚之前麦其土司一家在迎接达杰索朗以及宴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所以对于仁青突然说出来的这个话并不能全部的理解,不过聪明的脑子转一转,也大概能够猜得,一定是达杰索朗来了以后,大家拿仁青诺布作对比了吧。   可是……不应该呀,要做对比也是拿大少爷多吉次仁作对比才是呀,怎么把仁青诺布给牵扯上了?   带着疑问看着仁青,仁青已经决定对向梅朵吐露心事,就自然不会再有所隐瞒,于是就把之前在路上,在官寨门口,以及在迎客堂所发生的一切都给梅朵说了个清清楚楚。   梅朵听后,一张脸沉了下来,这个达杰索朗怎么这样,随随便便就损别人,太过分了!   当然,这些事情的叙述是从仁青诺布的嘴巴里说出来的,难免就会造成不自觉的主角印象,不过梅朵相信仁青诺布也不会是添油加醋的人,他所说的达杰索朗说了什么,那么达杰索朗就肯定是说了什么话。   要不然能把仁青打击成这样吗?   梅朵气得撇嘴。   欺负弱者,不是好东西。   呐,先不说达杰索朗这样做纯粹是因为抱着打击情敌的想法,而是仁青诺布并不是因为达杰索朗说的话而抑郁的,他是因为家人的态度才产生的伤心郁闷。   不过,梅朵抱着的全是达杰索朗犯错的心思,开口就对着仁青这样安慰道:“汪觉土司也太没品行了,怎么能这样说你,我就不相信他没些缺点!随便挖苦别人,一看他就成不了大事。”   屏风外面,达杰索朗听着,脸黑下来。   一见主子脸黑,赤普的心一直就提了起来,那梅朵小姐说什么了?   因为梅朵和仁青诺布是拿汉话在交流,因此屏风这一边,除了能听懂汉话的达杰索朗外,没有一个人知道里面是在聊些什么。只是,不知道聊的是什么,从达杰索朗的脸色上也能大概猜测出个意思。   金娜央美和婆郎在后面好惊讶,梅朵小姐说什么了,汪觉土司的脸怎么能黑成这样的好说。而管家罗追死死盯着汪觉土司的脸,觉得就凭这脸色,恐怕这汪觉土司在四楼也是要住不下去了。   唉,好痛苦。   屋内,梅朵还在说:“你以后不要在意那个人说的话,就当他是在放屁!”   ……   达杰索朗在外面听着,一双鹰眸阴沉的好像雷电暴风雨即将来临。   仁青诺布那个家伙,竟然在梅朵的面前这么诋毁他,混蛋。   何谓情敌,情敌就是坏事都是对方干的。   听着梅朵将达杰索朗一通臭骂,说实话,仁青诺布心里是很舒坦的,因为他知道了梅朵对汪觉土司这么反感,两个人就肯定不会有勾搭起来的可能了。   不过,仁青诺布还是很有良心的道:“那个……我不是因为他才心情不好的。”   “恩,不是他?”梅朵正骂得爽呢,突然得知了痛骂对象错误,马上呆了,“那是谁?”   这会儿仁青诺布已经感到相当放松了,他笑了笑,状似轻松的道:“是……也没有谁,只是我心里难受罢了,比不过人家,呵呵。”   他干笑两声,笑声里面带着明显的苦涩以及无可奈何。达杰索朗在外面听着,心里一惊,这傻子不是不会说话吗,现在怎么能和梅朵说得这样流利,难不成他都是装的?   不过随即达杰索朗便意识道,仁青诺布和梅朵从头至尾都是在用汉语交谈,他想了想,觉得这二人之间交谈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应该不至于用这种隐秘的方式,看样子,恐怕是有别的原因。   继续侧耳细听,状态颇为猥琐。   里面,听了仁青的话,梅朵稍稍一怔,过去仁青也是比不过别人呐,但从来没见得会受这样大的打击,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比不过达杰索朗这件事情而遭受到了亲近人的责备,所以才会这样的伤心。   无外乎,肯定是之前达杰索朗那么说仁青,而麦其土司又或者是多吉次仁给仁青讥讽了。   或许仁青这家伙,还有别的事情没有给她说。   梅朵叹口气。   是的,仁青诺布并没有将所有的事情都给梅朵说完,就比如说麦其土司太太在楼梯口教训他的几句话,仁青就没有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说。   仁青既然不肯说,梅朵自然无法宽他的心,只能是又拿起了之前那精致的茶具给做了比喻。   “看来之前我说的你还是不明白,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能够发挥光芒的场地,你不要认为是自己没有用,因为这里并不是你能够发挥才能的地方。   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发挥自己作用的地方,就像你送我的茶具,只有到了有好茶的地方,它才能成为一套称职的茶具呀。”   梅朵难得会对仁青诺布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启发性的话语,而且说得极为形象生动,仁青诺布也很认真的听着,心里面对于梅朵的喜爱更是多了一层。   这样不会嫌弃他的姑娘多好啊,哪里也找不到。   “恩,我知道了。”   他硬硬的道,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这般反应快倒是让梅朵惊奇,刚才还是垂头丧气无精打采无法振作的,怎么她这才说了几句,就这么给面子?   “你……”   她还没再问问,仁青诺布就说:“我会努力让自己不落灰,直到找到那个适合我的地方。”   梅朵正要欣慰,他又道:“在那之前,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音落,好似连空气中极微极小的灰尘都停住了漂泊的脚步,小心翼翼的不敢再乱动一下,好像犯了错的孩子即将聆听父母的责骂。在瞬间变得极为安静的环境下,嗅觉也发达了起来,那些不知是何名的香料散发着醉人的气息,衬着那双期待明亮又因为害怕被拒绝而带着慌乱的眼睛,晕晕熏熏,好像飘进了云中。   一直充当开导人的梅朵突然间就变了身份,变成了被问话的人,变成了能够决定面前这个男人接下来一段日子里会成为什么心情的人。   仁青诺布很紧张,他好似从来没有对梅朵说过这种希望两个人能共同生活一辈子的话,这次他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就脱口而出,只是那一刻的心情让他不由自主的、迫不及待的就问了出来,如果他细想,他会知道那是一种害怕失去而急于得到承诺的感觉。   患得患失。   他捏紧了手中的杯子,上面可爱细致的青竹在指尖很悠闲的挺立着。   窗户缝里漏出来了金亮淡黄色的阳光,阳光里尘埃飞舞,阳光里也有某些人的心在忽上忽下。   梅朵好像想了很久,起码外面的达杰索朗觉得他自己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   梅朵只是想起了那年,在她被达杰索朗捡回帐篷,然后一路披荆斩棘的闯回拉巴茸家后,在已经春天来临——草原变成清脆嫩绿一片,犹如世界上最好的画家用最鲜艳的绿色涂抹出来的草地上,提前接到老汪觉土司要他回去消息的她,很伤感的问道:   “如果有机会再见,你会陪我走下去吗?”   她记得那时她的这句话问出口以后,觉得天地万物都已消失不见,眼睛里面只有他黑得发亮的马皮靴,靴子面上有一朵淡粉色的小野花羞羞答答的抢镜头,她看着那花,便觉得自己跟那花似的,正在紧紧张张的等待着眼前这个人会不会变成她期待已久的采花人。   如果是的话,请在她最美好的年华将她采下;如果不是的话,就请走开,让她继续等待着她心念的人,或者是今生不会再等到的独自飘零。   那样的心情,她至今也只体会过一次,忐忑不安,和全然不知。   后来,他说……   “啪”,仁青诺布等待的太紧张,将最有气节的小茶杯给捏碎了!   梅朵被这声音一下子拽出回忆,回到了现实里,看着仁青诺布捏碎的茶杯里流出来稀稀薄薄的茶水,在一边暗骂自己随便走神的同时,急忙伸手要检查仁青诺布的手。   “怎么了,手有没有破?”   可是她刚一伸出双手要将仁青诺布沾染茶水的的手给握住时,仁青一直放在桌下的另外一只手倏地伸了出来,一把便将梅朵的手给抓了死紧。   他大声的道:“回答我,梅朵!”   仁青的声音里面带着满满的强势和不容置疑,口气极其干脆利落,声音也是洪亮有底气,这是仁青第一次这样大声的对梅朵说话,也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对梅朵进行喝问。梅朵竟然怔了,反应迟钝。   如果梅朵这时不怔愣,而是仔细的去查看仁青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的眼睛里面带着紧张和痛苦。他紧张,紧张梅朵的答案,他痛苦,痛苦梅朵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他。   梅朵的心,果然不是放在他这里的。   但是他仍然保持着强硬的姿态,用着如磐石般坚定的目光直视着梅朵,这是他难得鼓出的一次勇气,如果这次不从梅朵这里得到答案,他不知道下次还要等到何时。   梅朵,回答他,快。   而梅朵仅仅是在怔愣了一晃神的功夫后,便从仁青的气势中惊讶了回来,可是紧接着她的感受不是慌张而是歉意,明明她经历过那样不安的心情,可是却因为只是在单纯的回忆而将仁青晾了半天,实在是很抱歉。   她想,如果没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干扰,和仁青继续走下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梅朵向仁青诺布盛开了。   她的笑容充满了暖意和欣喜,眼神里无尽的感动和真诚,看得仁青的呼吸一窒,梅朵这样的表情,难不成……   在仁青不断产生的惊喜泡泡中,梅朵张开了红润的唇,道:“仁青,我当然能……”   哐当!~!   巨大的响动突然从两人身旁传来,惊讶回头,只见得原本是好好的屏风给倒了。倒了的屏风露出来外面的几个人,其中一个男人正收回作案的腿。   瞳孔不禁得放大,那男人一收腿,直接就从屏风上面跨了过来。   “你们俩个在说什么呢,咱们一起聊聊呗。”   管家罗追看得下巴都要掉了。   谁跟你咱们?!   【待续】 第154章22日:比一比   一条长腿将屏风踢倒,几个人影出现在眼前,一个男人高大威猛,张口就道:一起聊聊呗。   他身后站着呆愣的金娜央美和婆郎,还有大为懊恼的管家罗追才仁。   在里屋伺候主子的丹西和央兰张大了嘴巴,惊惊的看着早上还只能远远看到的汪觉土司此时却出现在了眼前,并且就跟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一般,完全不用自家小姐和麦其少爷招待的就大大咧咧的来到了和小姐一边的桌子边,出脚挑了块软和的垫子,接着便是一屁股坐下。   他说:“呐,继续聊吧。”   梅朵微微张着嘴,杏眼圆瞪,看着这个好像是凭空出现但是却带来了惊人破坏的男人,完全诧异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土匪,他在外面偷听多久了?   如果没有偷听多久,不可能会发这么大的火。   她自然是知道达杰索朗懂得汉语,所以完全意识到了之前她在仁青面前所说的一切关于他的坏话,他定然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一时,尴尬脸红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仁青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眉头狠狠的便是一皱,这个家伙!   混蛋。   在他这辈子如此重要的一个时刻,竟然这样无礼嚣张的闯进来,不仅破坏了他和梅朵安然相处的氛围,更是破坏了梅朵要给他所说的最重要的话!   仁青诺布将达杰索朗的身子印在了瞳孔里,满满都是燃烧的怒火,要把这个破坏了他表白的混蛋给烧成灰烬。   快点滚犊子!   仁青在心底大骂。   而达杰索朗面对眼前二人这一怒一惊的注视,也丝毫不觉得脸红,并且也不理睬仁青诺布,转头便是笑着询问梅朵:“雪贡大小姐梅朵是吧,来,咱们俩来聊一聊,好好认识一下。”   这叫搭讪。梅朵神思一震,然后赶忙垂下头去,她才不会和他多说话,说多易错。殊不知,她这低头的举动看在达杰索朗的眼里,倒是生出了几分掩饰的味道,让达杰索朗的眼底更是染上了猜疑。   这位雪贡家的大小姐这般动作,是害羞,还是掩饰?   达杰索朗一点也不掩盖他对梅朵的兴趣,视线直接打在梅朵的身上,上下打量,充满了探究,他想知道如果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梅朵,那么为什么要躲避他;如果不是他的梅朵,那又为什么会那样相像?   蓝宝在梅朵身边窝着,之前见到有人突然踢屏风,它可是大大惊了一跳,可当见到是达杰索朗后,它又随即安静的窝了下去。唉,真是没办法,这个家伙跟幽灵似的,阴魂不散。   梅朵在达杰索朗的身旁,如坐针毡。   对面的仁青忍不住了,这家伙,二话不说就贴在梅朵身边,还用这样放肆的目光打量着梅朵,简直是太可恶了!   仁青本来伸出来抓着梅朵双手的大掌,直接就朝达杰索朗的肩膀推了过去,并且同时站起了身子,大喝:   “你太放肆了!”   一直就在关注着他动作的达杰索朗不屑一笑,挥手成掌,直直的朝着仁青的手拍了过去,很显然不想让仁青碰到他,并且还要给仁青一个教训。   于是突然,掌与掌的相对,相击,相撞!   “啪!”   梅朵呼吸一窒,惊得直起了身子,胳膊撑在了桌子上,仁青快收……   呃。   但却只见两只手掌对在了一起后,就好像在掰手腕一样紧紧抓住了对方,同时,并没有谁露出被撞的败势,原本急得想让仁青收手别被达杰一掌给推倒的梅朵看到这一幕,比见到达杰闯进来还要惊讶得捂住了自己大张的嘴。   仁青他也太厉害了!   同样,作为达杰索朗最亲近、也是最了解他的侍从赤普在旁看见这一幕,原本还是看热闹的表情霎时间一收转为了不可思议。   主子是什么样的臂力,赤普是再清楚不过的,主子还是少年时就曾经赤手空拳打死过一头老虎,更不要说如今是何威力。虽然说看眼前这二人的姿势,麦其二少爷是站起来的好像更利于使力,但是站起来也有站起来的不足。麦其二少爷站起来的突然,重心不稳,发力无准备,并且没有支撑,应该是很容易就会被坐在地上的主子所一掌推翻的,然而没有,这麦其二少爷竟然能和他的主子势均力敌!   一时间,赤普看这个麦其二少爷,再也不敢用轻视的目光,而是换上了探究与敬重。   探究倒是有理,就是这敬重来得有些诡异。不过,这实在是因为赤普他隐隐觉得,如果刚才和主子对掌的人是他的话,即使他没有被主子掀翻,也绝对表现的不如麦其二少爷这样稳重。这二人就好像高山对高山,各自沉稳,不动分毫。   而同赤普是一个心思的自然还有达杰索朗本人。   达杰索朗静静的稳着他的气力,同时在心底判断出了仁青诺布不简单。   按照之前他对麦其大少爷多吉次仁的观察,他断定那多吉次仁恐怕都没有这样的臂力,而这位二少爷有如此的优势但是却分毫不显露于人,连麦其土司家的人都分毫不知,并且还看之不起,可见这仁青诺布有存心隐瞒之意。   不过……有臂力算不上什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也是一抓一大把,想要和他争人,也得看有没有那个脑子。   坐在地上的达杰索朗突然一伸腿,长腿直接伸进被桌布盖着的矮桌底下,然后肌肉全部紧绷,用力,长腿一时变成长铁棍的横横一扫!   仁青诺布哪里知道这人还有这样多的花花心思,一个惊呼,就被达杰索朗桌下伸出的脚给大大的绊倒。   “砰!”   这声可比之前两人对掌的声音大得多,两个人的手掌自然分开。仁青诺布倒在了厚厚的毯子上,差点把整个桌子掀翻,而达杰索朗则是淡然的同时收回手和腿,还颇为关切的对仁青诺布道:   “没想到仁青少爷不仅脑子不够用,腿脚也不好啊。”   央兰几个侍女在旁边吞唾沫心里打颤,赤普暗叹他的主子果然是奸诈的典型,罗追才仁想着:天呐,这下该把汪觉土司安排在哪里住才好啊!   老天爷!   一见仁青被绊倒,梅朵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天。   赶忙起身转过了桌子,蹲下身子将半跪在地上的仁青给扶起来,关切的询问:“你没事吧?”   边站起来,仁青诺布边摇着头给梅朵回到:“没事,地上软和。”   梅朵上下看他两下,见到果然没事,才安下心:“那就好。”   仁青诺布低头看她,和达杰索朗较劲产生的所有怒气,全在梅朵这突然跑过来和外加一句柔柔的问候给全部熄灭。   想起刚才在达杰索朗冲进来之前,梅朵将要说却没有完全说完的话,仁青的眼神变得很温柔,看着梅朵。不知是因为之前说明了心意而让他感到与梅朵更亲近,还是因为在达杰索朗面前还想着较劲,他抬手,在梅朵的脑袋揉了揉。   “不用担心。”   被他这动作弄得一惊,梅朵紧接着便是满面飞霞,外加尤其的尴尬和羞赧。若是平常她和仁青私下两个人,这样稍微有点小动作倒是没什么,但是一旦在外人面前,还是达杰索朗面前,她就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仁青看她,这会儿也不再迟钝了,轻轻笑了两声。   他的声音很醇厚,并且好像天边的云朵绘成的音符,很干净,尤其是这样开心的低笑起来,更是带着让周围人也一同露出笑脸的魔力。   被他这么一笑,梅朵的嘴角也不由得扬了扬。   他们俩在这里秀恩爱,对面的看客已经满面阴云。   深沉着眉目的看着梅朵柔声的在给仁青诺布安慰,达杰索朗觉得这一幕很刺眼。他给仁青诺布下马威,不是为了让仁青得到佳人关怀的。于是他也同样站起来,和仁青诺布两个人就好像是这间房子的顶梁柱般,高高伫立。   仁青立刻戒备的看向他。   梅朵抬头,猛然和达杰索朗的眼睛对上,又瞬间慌乱的别开,小心脏跟小鹿乱撞一般。另外,这种背着丈夫偷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管家罗追在一旁看到几个主子已经对上,想了想,他们在这里好像除了看热闹白添碍眼外也没什么作用,颇为无奈的叹口气,给央兰三个还有婆郎使了眼色,打了手势。   于是他们这些当下人的立刻胆胆怯怯,战战兢兢的踮着脚尖走出门外。   婆郎注意到汪觉土司的侍从还在屋子里面,刚想伸手去拉赤普一把,幸亏管家罗追手疾眼快把他给拦住。   婆郎不解,扭头想问,但是一转脑袋,却见管家罗追狠狠的瞪他一眼:那可是汪觉土司的下人,还不是你能管的。走!   他们撤退,屋子里面顿时显得宽敞许多。   梅朵三个人都是直直的站着,两个男人冷冷对视,没有谁会退让半步。   梅朵不禁感到了脸蛋在火辣辣的烧,这两人,这是在犟什么呢?   半晌,久到刚刚倒出来的茶水都完全冷掉后,梅朵和仁青同时看到达杰索朗伸手一指,说道:“坐。”   ……   那个,这是谁屋子来着?   (╯‵□′)╯︵┻━┻   【待续】 第155章23日:装傻充愣的能手   达杰索朗站在麦其家的地盘上,身处人家二少爷仁青诺布的房间里面,却骄傲自觉的一伸手对着真正的主人道:坐!   仁青诺布和梅朵双双一怒,然后紧见着就是仁青诺布的眉头皱成了远方的高大山川,而梅朵则是无奈的垂下头,看着地上毛毡子的根根茸毛,眼睛里露出无可奈何宠溺的色彩。   这个家伙,若要真是无理取闹起来,还真是让人难以招架。   不过,梅朵坚定了眼神,即使是再难以招架她也不会主动亮明身份,先不说她重生之事有多么的骇人听闻,就单是她现在与仁青诺布的关系,就绝对不能让达杰索朗知道。   真害怕达杰索朗知道了会不会一冲动就把她掳走,外加在麦其家大闹一场。而且,除了是担心达杰索朗会冲动以外,她还是很担心仁青诺布的,这个傻子,真是让她放心不下。   梅朵抬头看着这会儿就像是蓝宝吃不到肉一样怒着的仁青,坚硬的心底变得相当柔软,这样好的傻瓜,她怎么能不讲责任的说走就走。说实话,她对仁青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这感情不是惊天动地的,也不是轰轰烈烈的,就是在每一次他安安静静的坐在她身边看书,每一次他认真的学着他完全陌生的汉字,每一次他隐忍想为她出头但是却无可奈何,每一次为了讨她的欢心而绞尽脑汁。   梅朵知道,她对仁青的这些感情或许还远远达不到爱情,因为毕竟她的心里一直未曾忘记达杰,更何况达杰现在还重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可是她已经无法放弃仁青。她想要帮助这个被人贴上“傻瓜”标签,但是内心十分强大优秀的男人,帮他在麦其家堂堂正正的站稳脚跟,让他不会再被人称为“傻瓜”。   她想要让他能够接受麦其家所有人尊重崇敬的目光,接受他阿爸的夸赞,接受他阿哥的欣赏,接受他阿妈不再抱着埋怨的关爱,可以在阳光下发自内心的大笑。   这是她最纯粹的想法。   恐怕至于达杰,她是对不起了,这个达杰只是冈拉梅朵的达杰,和冈拉梅朵有着无数共同美好记忆的达杰。如果她想要重新得到他,她希望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她要证明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这个男人都会被她所吸引。   可是矛盾也正是在于此,她又希望他能够去寻个安稳的姑娘过日子,而不是她这样日日生事的。   在让仁青变得更为强大之前,梅朵想,还是和达杰保持些距离吧。   跟着气呼呼的仁青一屁股坐在软垫上,梅朵扮成了个小媳妇的模样,坐好,给面前的两个男人翻开了两个小茶杯,倒茶,待客。   她给仁青先倒了一杯,没有在乎达杰是不是客人,不过而后再又要翻开一个小茶杯时,仁青却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梅朵听到仁青道:“不给他。”   仁青才不想他费尽心思给梅朵买的东西用来招待这个来自远方的骚包。   尤其是还对梅朵有不好心思的骚包。   哼,做梦。   仁青诺布紧紧的按住梅朵的手,坚决不让梅朵给达杰索朗倒茶。   见状,达杰索朗不屑的一声哼笑:“呵,小鬼。”说罢,自己快速的翻开一个小茶杯,也快速的拎起茶壶给他拿起的小茶杯里面倒满了水。举杯,“跐溜”一声,喝得干干净净,反客为主的再明显不过。   见到达杰索朗这样自觉,仁青是更生气了。见到这个混蛋拿的杯子上面还是他最喜欢的鸳鸯图样,不禁得低声骂道:“这个坏家伙,就应该把他扔进魔鬼的肚子里去,哼。”   他还完全不知道达杰索朗听得懂他说话,因而说得完全不掩饰,听得梅朵两条眉毛紧张的抖着,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来看达杰索朗,可却见达杰索朗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喝着茶水,看着仁青充满敌意的笑。   注意到梅朵看他,达杰索朗扭头看去,但是只来得及看见个脑瓜顶。   手指不由得在桌子上敲打了两下,这个雪贡大小姐表现的很不正常,有些做了坏事却在偷偷摸摸掩饰的感觉。达杰很敏锐的觉察到了。   而梅朵还不知,兀自冥思着该怎么扮演一个害羞内向的好媳妇。   接下来,仁青诺布认定达杰索朗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于是心里面很放松的对梅朵表达他的怒意。   “梅朵,人人都说汪觉土司是个威风凛凛的英雄,可是咱们面前的这个,”仁青撇嘴,“怎么就像是个土匪强盗?他实在是太可恶了。”   垂下头的梅朵,嘴角在不断地抽搐,仁青,你别说话了,别说了。   仁青才不会,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当着别人面说坏话的机会,还是看不顺眼的情敌,怎么能不多说几句。   “他刚才用那样放肆无礼的目光看你,我真想暴揍他一顿!”仁青瞪着桌对面的达杰索朗,大声的道,“干脆我找个机会给他来一点教训吧?”   达杰索朗笑笑的看着仁青,根本不受仁青所说话的影响,完全是听不懂还佯装听懂的模样。   仁青很不屑:“就这么定了,我找机会。”   梅朵紧张的汗水都要一大滴一大滴淌下,这个仁青,平常三两天不见一个字从嘴里憋,今天这是魔怔了,能少说几句吗?   答案是:当然不能!   正当仁青干脆就要当着达杰索朗的面开始和梅朵商讨一下详细计划时,不等梅朵出声转移话题,达杰索朗就开了口道:“仁青少爷和梅朵小姐说什么呢,说得这样高兴,都完全忘记还有我这么一个客人在。”   他将茶杯轻轻的放下,携游于碧水之上的一对鸳鸯正好直直对着仁青和梅朵。达杰索朗嘴角带笑的看着仁青,等着招待。   但仁青又是不掩饰的道了句:“不是很自觉吗,自己玩去呗。”   旁边梅朵的肩膀抖一抖,仁青,你就是在找刺激。   “呵,”达杰索朗笑,“仁青少爷说什么呢,难不成人傻就开始自说自话了?”   仁青伸手去摸腰间的短剑,想着能不能动手。   本来现在应该是窝在达杰索朗身边的蓝宝早在达杰索朗坐下的时候,就全身毛发炸立,跟一只炸毛的猫一样,跳得老远。在旁边紧张的观看着曾经又或者是现在照顾过它的三个人,偷偷的在心里猜测着,等一下会不会血溅当场。   唉,蓝宝你多想了,大家都是文明人。   仁青冷哼一声,别开头看着梅朵,不说话。反正他也说不出来,甭想他理睬这个混蛋。   于是,仁青生气,梅朵装怯,没一个人招待作为客人的达杰索朗,场面好不尴尬。   达杰索朗见之,不在乎的笑笑,示意一旁站着的赤普坐下歇息,接着就开始和赤普商量怎么看麦其土司笑话的事情。   达杰索朗道:“麦其土司如今也成了老糊涂,冲动易怒,是非不辨,那多吉次仁我还以为是个有勇有谋的,没想到也就是有点野心,根本谈不上有脑子。”   赤普回道:“主子说得正是,咱们只需在这里等着看笑话便好。”   主仆俩相视一笑,基情无限,听得仁青诺布在旁边憋住不吐血。这两个混蛋,当着他的面就在说他阿爸和阿哥的坏话。   随后达杰索朗又问道:“就是不知那罂粟是什么东西,怎么让那老家伙这么担心,要他十包种子跟割肉似的。赤普,你打听出来消息没?”   赤普摇头。   仁青和梅朵一听“罂粟”二字,双双跟兔子一样耳朵立起来。宴会上仁青早早退下,因此二人都不知道达杰索朗和麦其土司还有大少爷说了什么事情,至于达杰索朗送给麦其土司的大礼更是无从知晓。但听达杰索朗说这话的意思,什么,他向麦其土司要罂粟?   梅朵立刻紧张起来,她可不希望罂粟这东西是通过达杰索朗的双手传播的。   细听,又听赤普道:“那东西好像就是一种花,罂粟花的种子,咱们的人打探来的消息也就是麦其土司拿罂粟果实从汉地换了无数的白银回来,看来那果实很值钱。”   达杰索朗闻言,若有所思的点头:“能换银子……也怪不得那吝啬的老家伙那么舍不得。”   随即又道:“要不然咱们也种上一些,他们既然都收获了一批,怎么样种子都是能搞到一些的。”   赤普点头:“确实,能搞上一些,前几天好像德钦家的人来偷了,抓是抓到了,但是漏了一个,想必漏掉的那个是抓不到了。”   德钦家几次前来,都是全军覆没而这次更是下了血本,派来了五个身手矫健的大汉,终于成功盗取,而麦其家的家奴即使防守再紧密,也难免出现漏洞,于是就出现了一个漏网之鱼。   看来德钦家种植罂粟也是板上钉钉的了。   达杰索朗皱眉思考了片刻,便果断的决定道:“让咱们的人动手,也搞一些来,能换银子的东西不能别家都有了,咱们却没有。”   一直细听的梅朵一听这话,立刻大惊,赶在赤普应声之前便大声反对道:“不可以,你们不能种罂粟!”   【待续】 第156章24日:骚乱   在梅朵大惊之前,达杰索朗就发现她和仁青跟两只兔子一样的模样。听得梅朵的话,达杰终于想着终于能和她搭上话了。   达杰问道:“哦,为什么我们不能种?”   仁青看到达杰索朗和梅朵说上话有些不高兴,不过事关要紧,他还是懂大理的。   梅朵这时也不在乎要在达杰面前装什么样了,面容严肃急急的道:“罂粟的果实为什么会值钱,因为它能够做成一种毒药。我希望汪觉土司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利益而被神灵记上一笔孽债。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汪觉土司你帮助我和仁青将麦其家的罂粟全部销毁!”   说到完,梅朵竟然福至心灵的想到获取达杰索朗的支持了。   达杰索朗的那批手下她知道能力,如果达杰索朗能够帮助的话,那么麦其家的罂粟虽然不至于能绝种,但是这一批的长势必定会遭到扼杀。一旦有了空白期,她便能够和仁青见缝插针、趁机作乱。   梅朵用着希冀和重托的眼神直直的盯着仁青,希望能够眼睛来传达她真诚急迫的心意。达杰索朗为她的眼睛着迷。这是一双不同于冈拉梅朵的眼睛,冈拉梅朵的眼睛是坚毅的细线,冈拉梅朵的面容也是带着英气的娇美,而眼前的这个姑娘则和冈拉梅朵完全相反,她的眼睛的圆滚滚的水润,她的面容却是娇美中有着丝丝的英气。   但是她们俩一旦认真起来,都是这样的坚定,不容更改,全力以赴。   达杰索朗别开眼,不再和梅朵对视,而是很认真的思考梅朵所说的罂粟花的果实是有毒的事实。达杰索朗虽然崇尚武力,取得压倒性的力量,但是他并不是一味的追求,他有着自己的原则。如果罂粟真的是毒药的原料,他肯定是不会种植的。然而,要是想让他帮忙一起铲除麦其家的罂粟,那就可是要付出一定的报酬或代价了。   在梅朵和仁青诺布紧张的等待中,达杰索朗思考完毕,这时他没有了之前对梅朵的兴趣,而是全然换上了很正经的态度。   他道:“既然罂粟是毒物,我自然不会种植,但是,想让我帮你们和麦其土司作对,铲除掉麦其家的罂粟,这可不是你们求求我就能做到的事情。”   果然如此!   梅朵因为激动紧张而伸出的上身缓缓收了回去,达杰索朗见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总归,他是有优势的。   接着屋子里面又沉默了下来,只是这次并没有仁青的喋喋不休,而是很安静,安静到蓝宝在旁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一群下人站在门口,心脏跳动的急快。   央兰和丹西急急的向金娜央美询问道:“为什么汪觉土司会一脚把屏风踢开啊?”   金娜央美和管家罗追面面相觑:“不知道,好像是之前梅朵小姐和仁青少爷在里面说了什么话后,汪觉土司很生气才踢翻的。”   婆郎好奇怪:“可是我家少爷和梅朵小姐说话用的都是汉话,汪觉土司也能听懂?”   众人互看一眼,看样子是这样的。   正当几人在外面等得焦躁不安,时不时的就探头朝里面看看,想要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何情况时,突然就听得下方的院子里面一阵哄闹之声。   几人忙趴到栏杆上往下看,远远的地方官寨大门里冲进来了一批喇嘛,神色紧张焦急,步履匆忙,并且高声大喊着要见麦其土司。   今天是汪觉土司来得大日子,这群喇嘛怎么会这么不懂事的这会儿来闹事呢?   管家罗追才仁赶忙冲下楼去。   央兰他们在上面看到管家很快的到了楼下院子,将喇嘛们拦住,然后双方激烈的交谈、争吵。   央兰他们甚至都清楚的听到一个领头的喇嘛大叫道:“我们等不及了!”   喇嘛们等不及了?   什么事情。   心思灵活的丹西眉头一皱,淡定的吐出四个字:“活佛大人。”   梅朵给下达的命令他们清清楚楚,之前散播的关于“大少爷多吉次仁为了迎接汪觉土司而放弃寻找活佛人”的消息现在基本上已经人尽皆知。看来是这群喇嘛是憋了一口气,就是要等到今天才来闹事。   可是……金娜央美奇怪的问道:“他们为什么不在迎接汪觉土司的时候闹事,而是挑这个时候来呢,迎接仪式都完了?”   这个问题很简单,央兰就答了:“因为汪觉土司是大英雄嘛!”   说完,央兰很是骄傲的嘻嘻笑着。   可别听她这好像是开玩笑的话,其实是真的原因。汪觉土司的英明在草原上流传甚广,东求寺的喇嘛也是十分敬重这位英雄的。因为每一个能够让妇孺皆知的英雄都必然是一位神灵的下凡转世,喇嘛们自然敬重。   众人明白了,再看楼下,这时候麦其土司已经被吸引了出来,在楼上大声的喝问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管家罗追才仁在下面扯着嗓子的大声给回话。   “老爷!喇嘛们希望大少爷去找活佛大人,而不是在这里给汪觉土司作陪啊!”   麦其土司在上面怒气冲冲:“这些还轮不到他们管!”   罗追才仁喊得喉咙发痒发痛:“不行啊,喇嘛们说寺庙里没有活佛大人坐镇,麦其家会有灾难降临的!”   一听到喇嘛们是这样说的,周围围观的下人们全都“哄”地一声暴发出巨大的惊呼声,紧接着便是源源不断的议论嘈杂之音。霎时间这声音将整个麦其官寨都笼罩其中,麦其土司和管家罗追才仁再也听不到对方张大了嘴到底是在喊些什么。   最终,麦其土司见在上面听得模糊又沟通的艰难,只好做出一点妥协,向下面拼了老命的喊道:“让他们上来说罢,只准上来一个!”喇嘛们要是都上来,保准能把麦其土司吃了。   管家领命后,在下面又和喇嘛们争论了一会后,最后带着一个领头喇嘛进入了碉楼内。   央兰几个在上面议论纷纷。   “哎呀,这下可遭了,喇嘛大人都乱起来,其他人肯定也不得安宁了。”   丹西点头:“确实,要大乱了。”   央兰很兴奋:“小姐就是聪明!”   婆郎在一旁有点想不通梅朵小姐是怎么能这么聪明想出这么多馊主意的。   而屋内,梅朵思索良久,被屋外吵闹的声音打扰,只好先答道:“我们没有什么是汪觉土司你想要的,我们没有能够与你交易的东西。”   达杰索朗和仁青诺布同样注意到了外面院子里闹哄哄的情形,知道估计今天是谈不下什么了,因为外面必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仁青皱眉,想着刚才听到的有人在喊“我们等不及了”是什么意思?   见之,达杰索朗干脆的道:“那就请梅朵小姐和仁青少爷好好的想一想你们有什么值得我要的吧。喏,我以后就住在你们隔壁的隔壁,有事随时可以说。”   关于达杰索朗搬家这件事情梅朵和仁青诺布完全不知道,突然一听达杰索朗竟然搬到了他们旁边,下一刻脸色跟调色板一般五颜六色。   达杰索朗笑:“好了,我可要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了事情,两位慢慢想。”   说罢,起身,带着一直没说话,但是脸上却始终是似笑非笑模样的赤普走出门外。   达杰索朗一出去,梅朵和仁青两个人只感觉屋内压力瞬间大减,纷纷吐出一口气了。   意识到对方与自己有着一样的动作,两人相视而笑。   静了一下,正当仁青诺布想起来还想问梅朵之前她的回答时,梅朵却率先站起了身子:“好了,咱们也出去看看吧。”   见之,仁青诺布只好将话吞回了肚子里,起身跟着梅朵走出房门。   外面的下人一见到主子走出来,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但是唠叨的不是达杰索朗,而是有关还未找到的汪波活佛大人的事情。   央兰开心的拉着梅朵的袖子:“小姐,咱们的计划成功了!”   金娜央美一敲她的头:“跟你有什么关系?”   央兰捂头躲到一边。   一听是有关这件事情的,梅朵和仁青双双上楼,跟着早一步上去的达杰索朗去探听消息。   等到二人到了之前的迎客室时,达杰索朗正站在门边偷听,管家罗追无奈的看着,屋内已经吵成一片。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点 t x t 0 2 点 c o m   喇嘛们纷纷大声抗议:“麦其土司,如果不尽快找到活佛转世,麦其家会有大灾难的!”   “麦其土司,快些让大少爷出去寻找活佛转世,已经耽误了这么长的时日,不能再耽搁了!”   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在房里面很是无奈大声辨明:“这不是找不到吗?”   “汪波活佛圆寂前不可能什么指示也没有,应该是你们回去找找呀!”   “你们太心急了,今天还有贵客来,你们怎么能如此无礼!”   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喇嘛;这个社会有三个阶级:人、主人、僧人。   而现在,因为各自的事情,男人和喇嘛,主人和僧人们吵作一团。   梅朵奇怪:才旺平措呢,不是在东求寺里念往生经吗,闹了这么大的事,他也不跟过来?   【待续】 第157章25日:让仁青去寻找活佛转世   迎客堂内,开始了疯狂的争吵。   梅朵在门外皱眉聆听,不时和仁青对视一眼,双双皱眉。   达杰看他们俩那默契的模样,心里压着一块石头。本来以为梅朵对仁青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可是从刚才的事情和现在一看,恰恰相反,这感情还真深厚啊。   心中蓦然产生了一股闷气。   屋内,麦其土司对于这群喇嘛的大胆火冒三丈。虽然说精神食粮是很重要的,但是一向神权与王权总是会有着无数的矛盾和冲突,无论表面上有多融洽。这东求寺掌管着麦其家的宗教信仰已经有无数年的历史,起码比麦其家的久,人们对于东求寺的尊崇是无法想象的,因而像这种在重大的事情上会产生骚乱的前例也不是没有过。   可是,这是麦其土司第一次遇到。   所以,他大发雷霆。   这肯定是百姓们闹到了喇嘛的庙里,然后喇嘛才找上了麦其土司。如今麦其土司正想让多吉次仁去收拾那叛逃的坎堪头人,而这群喇嘛却来吵着要多吉次仁去寻找好长时间都找不见的活佛转世,这怎么可能!   麦其土司摇头,拍桌,怒斥:“多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会派别人去寻活佛转世的!”   然而,喇嘛代表却不同意:“不行,必须要麦其土司老爷您亲自去,或者是大少爷去,要不然不显诚心,活佛大人的转世是更不会出现的!”   双方因此而僵持不下。   在门外偷听的梅朵突然眼眶一紧,右手狠狠的抓住了仁青的手。   仁青扭头看她,怎么?   梅朵同样转头,但是眼神却极为愤恨,盯着仁青头皮发麻的看了一会儿后,梅朵咬着牙低声道:“听着,我陪你进去,就说你愿意代替你阿哥去寻找活佛转世!”   都是麦其土司的儿子,但是所有的人却只记得多吉次仁一个,难不成只有多吉次仁一个人长了眼睛长了腿吗?仁青诺布不能什么事都不参与,越不参与就会越被人忘记。   达杰索朗耳尖的听了个清楚,斜眼看梅朵,看到这姑娘脸上不再是之前在于房间里的怯懦乖巧,而是换上了一副狠厉之色,在心下更是疑惑的同时不由得起了半点悦然,是狼就绝对装不成好羊。   代替阿哥去寻找活佛转世?   梅朵的建议让仁青眉头稍皱,他?他代替阿哥去找活佛转世,这不合适吧?   仁青露着为难的表情,看梅朵希望她能够再想想。多吉次仁能够代替麦其土司去找活佛转世,是因为多吉次仁是土司的继承人,而仁青诺布只是一个被大家可怜遗忘的二少爷罢了,像寻找活佛转世这么一件庄重严肃的事情他怎么能够代替。   可是,他的目光并没有让梅朵改变心意。   梅朵不仅是为仁青诺布在打抱不平,关键的是她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没有充分意识到喇嘛们带给百姓的影响,那么就让仁青诺布来替他们表达重视吧。多吉次仁就只管做那件更重要的事情去,让仁青诺布来寻找,来将活佛转世迎回,来接受百姓们的爱戴和称赞。   就在屋里面又是几句争吵辩驳后,梅朵已经在脑中草草打理好了计划草稿。   她重重捏了一下仁青的手,仁青明白,梅朵这不是说笑的。   好吧好吧,仁青低头整整衣装,争取等会进了屋不会在众人面前显得没气势。   梅朵见他同意,当即便迈出了步子,也不放开仁青的手。两个人相伴着在屋子门口露出了身影。达杰就在门边站着,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梅朵,想看她倒是要怎么在这件事情上插上一脚。   麦其土司正气得满面通红的和喇嘛们理论,多吉次仁也是在一旁时不时的说上一句话,但他基本上保持中立哪方也不靠。   屋子里面的空气灼热的让人头晕,双方吵得均是口干舌燥。此时,从房门外射进来的大片阳光突然间被两道黑影挡住,影子微长的正好延伸至堂中央,让张口瞪目的麦其土司和大少爷还有唯一的一个喇嘛立刻就噤了声。   麦其土司看去,本来就烦躁的心情见到木讷不中用的二儿子和本来就不顺眼的梅朵更是烦怒,这两个人跑来做什么,没事就光会乱凑热闹!   张口便高声斥责说:“你们俩个来做什么,没见到有要紧事吗,回你们屋子里去!”   声势高傲,语气里充满了不可反抗的威严。多吉次仁看向这莫名出现的两个人,同样不明白他们来是做什么的。   喇嘛在屋子里,见到梅朵和仁青出现在门口,本来还激动愤怒的神情竟然微微压下去了点,露出了些恭敬和亲近,起身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后又给梅朵和仁青问了声安:“仁青少爷,梅朵小姐。”   喇嘛给仁青少爷问好的原因是因为圆寂的汪波活佛待仁青很好,仁青在寺庙里面的人缘不错,而给梅朵问好不仅是看在她跟在仁青身边的原因,还有最近才旺平措在东求寺里修行常常说了梅朵好话的因素。   梅朵正想跨进门槛,但是她抓着仁青的手却被仁青给反握住,仁青微微钳制了她,压住她的脚步,自己先跨进门内。这是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看得梅朵心里一暖,嘴角不由得产生一丝笑容来。   这笑容来得自然和随性,实在是很由心发的高兴,而映在达杰索朗的眼中,却相当刺眼。   达杰索朗心里想,如果这个梅朵真的是他的梅朵,那她是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这样卿卿我我,相亲相爱的?等他抓住了她的马脚,戳穿她以后,他一定,一定要先当着她的面把这个傻子给暴揍一顿!   冲着他的女人笑,抓着他女人的手,还挡在他女人面前装英雄,哼,不服。   达杰等着,静静的等着摘下梅朵的假面具的时候。   仁青诺布带着梅朵进了房间,两人站在房子中央,不畏不惧的看着麦其土司。   他们不是可以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畜生,他们有着自己的想法,如果说之前仁青诺布还不愿意掺和这些事,那么现在在梅朵的逼迫下,在为了保护梅朵的**的催促下,仁青愿意踏出这一步,哪怕这一步会让他的阿爸和阿哥不高兴。   可是,由于生理方面的原因,仁青还是不能完全将梅朵给挡在身后。他与梅朵并排站在麦其土司的面前,听着梅朵大声坚定的对麦其土司道:   “麦其老爷,如果大少爷脱不开身的话,就请仁青诺布代替他去寻找活佛转世吧。”   麦其土司闻言,眉头皱得死紧:“仁青?”   多吉次仁在一旁也是很不认可的看着两个人,仁青诺布去找?能行吗?   想了想,麦其土司道:“不,仁青还是好好留在官寨里吧,我会另外派人出去寻的。”   但是梅朵却不理会他怎样说,而是扭头看向那个东求寺里面的喇嘛,询问道:“仁青也是麦其老爷的儿子,去寻找活佛转世应该能表现出诚意吧?”   喇嘛点头:“自然。”之前他倒是忘了,麦其老爷有两个儿子,不一定非要缠着大少爷去的。   如此,就好。   梅朵严肃的看着麦其土司:“既然大少爷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而仁青不仅无事还有诚意去寻找活佛转世,那麦其老爷你为什么不让仁青出去寻?”   麦其土司被这话问得一滞,断断续续的道:“仁青他,他找不到的。”   一听这话,梅朵冷冷一笑:“仁青又没有出去寻,麦其老爷你怎么能知道他找不到。再者说了,连寨子里面的下人麦其老爷你都信任,又怎么能认为仁青连一个下人也比不过呢?”   这话说得犀利和奸诈,因为就算是麦其土司再不认可仁青,也绝对不会让人觉得仁青连一个下人也比不过的。   他感到厌恶的用严厉的目光看着梅朵,心想这个丫头怎么敢说出这样无礼的话。   就在房间里面一片寂静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多吉次仁在旁边说道:   “梅朵小姐,你心疼诺布我和阿爸都能理解,但是你要明白寻找活佛转世可不是跟你丢了一件镯子去找找那样简单的,仁青诺布五官不通明,这怎么能够真切的感知到活佛转世之在呢?”多吉次仁提出疑问。   多吉次仁想了半天,觉得这个活即使他不去做,也不能让仁青诺布接了手去。   明明是土司继承人最有资格去寻找,怎么能被这一个傻子给取而代之。   所以,他看似是很为麦其家着想,但是实则将仁青诺布给贬了一顿。   仁青诺布自然不会再傻得听不出这其中的意思,他不满的看着多吉,不明白他的阿哥怎么能跟之前汪觉土司损他一样,出口恶毒。   这委屈他反击不了,身边的梅朵却能够狠狠回顶!   “五官不通明?”梅朵一瞪眼,“那大少爷你这五官通通明明的,怎么跟没长眼似的,照样找不到?”   “你!”   多吉次仁顿时被梅朵气得瞪眼咬牙。   【待续】 第158章26日:赌局   多吉次仁敢不顾着兄弟情义说这种伤仁青心的话,那么梅朵就敢不顾着多吉次仁的脸面,出口恶毒。   多吉次仁被她气得脸色一下刷白。   这个女人!   仁青诺布紧紧握住梅朵的手,同时不露痕迹的朝梅朵和多吉次仁中间挪了半步,以挡掉他二人之间的视线。   他可以为了家人而隐忍,但是看着为了他而站出与人争吵的梅朵,他必须要担起保护的责任。   这是他的女人!   在仁青诺布无声的表达支持和保护下,多吉次仁果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着他那如同狼一般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仁青诺布,似乎眼前这个不是与他共同生活了多少年的弟弟,而是一个有着深仇大恨的仇人。   仁青心中一痛,别开眼,看向麦其土司。而麦其土司则因为梅朵的话同样面色不善。   多吉次仁是麦其土司的骄傲,如今被一个外家女人这么说,怎么能让麦其土司平静。于是麦其土司愤声大喝道:“梅朵小姐,我们麦其家的家事恐怕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插嘴吧!”   “哼,”梅朵面容冰冷,麦其土司不把她看做是一家人,她又何尝把他看做是自己人,用直白带着无尽寒意的视线射进了麦其土司的眼中,“你以为你们家的破事我愿意管?要不是仁青在这里,你们麦其家就算是灭亡,我也不会看一眼!”   梅朵嗤之以鼻,此时她终于对麦其土撕破了最后的脸面,她直直的称呼麦其土司为“你”,抛弃掉了“麦其老爷”这个显得低一等级的称呼,她就是女王!   麦其土司被她的话气得发抖,同时又被她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盯得心颤。之前一直在他眼里是野丫头的梅朵,怎么突然给他一种这是他不可以作对的女神?她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座大山沉稳,她说的话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感情一针见血,对于她看得不顺眼的人,她的眼神跟看一只畜生没什么两样。   这种压迫感竟然让麦其土司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女人在麦其家,是要翻天的,是要翻天的!   而梅朵又在继续说道:“仁青诺布有能力去寻找活佛转世。”   随后看向领头的喇嘛:“您说可以吗?”   那喇嘛早早也被梅朵的行为举止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跟麦其土司吵还起码是双方坐着斗嘴皮子,这雪贡大小姐一来张口,那怎么就是双方要真枪实兵的干上的架势?   喇嘛连连的道:“可以可以,自然可以。”   有了喇嘛的赞成,梅朵压根就不再问麦其土司的意见,看向仁青直接就给他说道:“就这么定了,你明天就去寻找活佛转世,快快找到,也好让喇嘛和百姓们安心。”   她特意提到百姓,仁青听出了这个重点,瞬间便知道梅朵打得是什么主意。这几个月以来,他跟着梅朵也学习了不少的汉人诗书,懂得不少中原的文化礼仪,从梅朵的口中大致的了解到汉族的文人们对于百姓们是非常重视的,他们有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告诫。   可是,让他去争夺麦其家老百姓的拥护,这不就是让他去和他的阿爸作对吗?   他还犹豫不决,他认为可以不用做得如此过火,只要和阿爸与阿哥好好的坐下来谈一场,阿爸和阿哥会理解他的想法与苦楚。   他是和谈派,而梅朵则是强硬的武力派,梅朵一旦觉得有谈不通的可能,必定要诉诸武力,取得胜利!   正在仁青犹豫说不话的时候,麦其土司终于从之前梅朵的不屑言辞中回过神来,一看梅朵这意思就是不在乎他的决定,而是要自顾自的拉着仁青去擅自行动,顿时又是拍桌破口大骂:   “谁准你们去的,仁青,你要是敢去,你不要认我这个阿爸!”不怪麦其土司能说出这种话来,因为梅朵的前前后后都是在对他这个堂堂一家土司的挑衅,“梅朵小姐,我们家庙太小,容不下你这么一尊大佛,我看,你可以回你雪贡家了,你和仁青的婚事作罢!”   仁青诺布还没有从之前麦其土司拿断绝父子关系作威胁中回过神来,又听到后半句要解除他和梅朵婚约的话,一时大惊的赶忙就向麦其土司叫道:“阿爸,不行!”   这是很流利的一次表达,也是仁青诺布进屋子里后到现在说得第一句话,说得很大声、急切,所有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门外的达杰索朗还没有从麦其土司的怒言中高兴的回过神呢,就又听到了仁青诺布的强力反对。他一声“嗤”,麦其家庙小,这是实话。   屋子里面的多吉次仁一听阿爸这样说,先是心中一紧张,不过随即又是平静下来,甚至还有点小喜悦。   仁青和梅朵解除婚约,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麦其土司先是拿断绝和仁青的父子关系作威胁,而后又是强硬的说要解除仁青和梅朵的婚约,对此,梅朵丝毫的不担心和不紧张。这麦其土司是一向作威作福不将任何人和事放在眼里惯了,恐怕他都忘了这两家的婚约哪里是想解除就解除的吧?   “呵呵。”梅朵淡淡的笑了两声,听在众人的耳里带着一股说不出来又令全身难受至极的讽刺之意,其实,梅朵这笑换一个词就是“傻逼”。   梅朵道:“那正好喽,你跟仁青断绝了关系,然后仁青跟我回雪贡家,真是皆大欢喜!”红艳的嘴唇扬起明媚的笑容,上挑的眼角带着难言的风情,她微微侧着身子看向麦其土司,有一种看你都是施舍的恩赐。   麦其土司又是被她一堵,憋了半天只能憋出一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她一来,他麦其家就整天都是让人头疼心烦的事,她还如此恶毒,必定是女魔鬼的化身!   气得连拍桌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伸着一根手指头当空指着梅朵,颤抖着。   梅朵瞥他一眼便不再理会,而是转头看向了仁青,想要知道他的想法。   对于仁青来说,如果说前一刻他还因为阿爸的冷酷无情而感到心痛,那么下一秒梅朵的话语却又让他心花怒放。   梅朵她说,如果他和阿爸断绝了关系,那她就会带着他回雪贡家!是这样的吗,她真的愿意带他回去,而不嫌弃他一无是处,哪怕是已经没有了婚约?   看向梅朵,眼睛里面是好像雨水充足之时被圣水溢满了的江河湖海。   “梅朵,你……”   梅朵也不说别的,只是干脆的问道:“你阿爸不要你,你会跟我回去吗?”   话一出口,此时,万籁俱寂。在仁青慢慢扩大的瞳孔中,在门外达杰索朗紧紧咬住的牙关里,时空竟然恍恍惚惚的回到了之前还在仁青房间里时,仁青小心翼翼问向梅朵的那句话:你会陪我一直走下去吗?   连呼吸都变得谨小慎微,心跳都在刻意的压制下停止。   这样渴求承诺的话语是梅朵向仁青问出口的。   只觉得心头一紧,仁青他知道他不能像之前梅朵那样迟迟不答,他要迅速的,用最清晰最大声的话语向梅朵说:他会!   他自然会,梅朵现在是他心爱的姑娘,是他绝对不会放弃的苍天赐予的礼物!   如果说之前他向梅朵阐明心意很是难得,想么现在,梅朵能向他问出这句话,那简直就是空前绝后的稀罕。   他想说,他会,他会!   然而——   “哈哈,这里还真是热闹啊!”之前搅局,就代表着这个土匪还会进行第二次的搅局。   达杰索朗在外面静静的潜伏着,原本只是想看一看梅朵要怎么插手麦其家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没想到这两人又变成互诉衷肠了?这怎么能行!   哼,想跟着梅朵回去,这傻子倒是想得美。   于是,在管家罗追才仁诧异的快要咬掉舌头的注视下,达杰索朗横跨一步,便如同此前梅朵和仁青诺布出场的那样,将房门口的阳光挡了个严严实实。   可是,与梅朵和仁青表现不同的是,他表现的十分张扬,这会儿没有能够被他踢翻的屏风了,他就笑得无比灿烂,大大咧咧真的像是在他的汪觉家一般,冲着麦其土司就拿着一副教训人的口气道:   “我都听见了!我说,就让你的二儿子去找那个什么活佛转世呗,反正他整天也闲得也没事干。你说你至于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不要儿子和儿媳妇了么!”   简直就跟太上皇驾到是一模一样的。   况且,他也好意思说他都听见了?!   屋内,喇嘛看到是汪觉土司到了,很是恭敬客气的给弯下了腰背,叨叨念了一句经文后问好,而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一看见是他,简直烦到透顶。   够乱了,汪觉土司就不要来掺和事好不好?   麦其土司正想道一句“这是我麦其家的家务事,还请汪觉土司你回屋子休息去”时,达杰索朗就快快的说道:   “真是的,不就是个找活佛转世吗,喂,喇嘛,我帮着这小子一起找行吗?”   惊!   喇嘛竟一瞪眼,然后震诧的歪着脖子想了想,随后才喃喃道:“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而紧接着达杰索朗的反应也跟之前的梅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达杰索朗一怕仁青诺布的肩膀:“这不就行了!麦其土司你就放心的让你的大儿子去抓坎堪头人吧,有我给你们家找活佛转世,这可是大大的福气呀!”都是不顾麦其土司的想法,自己决定。   喇嘛还在一边很赞同的“哦呀,哦呀”。   麦其土司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只觉得他活了几十年,加起来的怒火闷气都没有今天一天的多。   现在可如何是好,不让仁青诺布去找,难不成还真让梅朵把仁青带走?一看仁青那个表情,麦其土司就知道恐怕都不用梅朵的邀请,一旦婚约解除,仁青都会眼巴巴的追过去。   况且,让仁青诺布去找多好啊,雪贡的大小姐支持,喇嘛赞同,现在连汪觉土司也表示愿意帮忙!   哈,好,真是好!   麦其土司气得后槽牙都疼。   而最会揣测麦其土司心思的多吉次仁自然知道吵到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就是让仁青诺布去寻活佛转世了。可是一想到在汪觉土司悠闲的外出转悠时,他却必须要防着汪觉土司下黑手,多吉次仁心中就很是不爽。   所幸,他不仅替拉不下脸的麦其土司表了态,甚至还问道:“既然有梅朵小姐和汪觉土司的帮忙,那么让仁青去也不是不可,只是……这既然二位都来帮我阿弟,那么想必定是能够找到活佛转世的,要不然,可不是拉着我阿弟白忙一趟,还令我阿爸如此生气?”   麦其土司一听,立刻反应过来:“是,是,既然你们要找,就一定给找到,否则就别揽这个活!”   梅朵看多吉次仁一眼,随后道:“当然。”   达杰索朗同样:“有我这大大的福气,怎么可能找不到?”   仁青握紧双手。   见他二人表态,麦其土司冷笑两声,他要的,自然不是空空两句“我能行”的话。   “既然这样就请你二位说个实在的,要是找不见怎么办?”   这意思就是开个赌局,双方压出赌注。这赌注简单。   梅朵道:“找不见我就离开,解除婚约。”仁青瞪她。   达杰道:“凭我这福气要是找不到,想必你麦其家就是福气尽了。喏,找不到我就好心帮你大儿子去抓叛徒吧。”   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损人。   多吉次仁不满:“汪觉土司客气,我能够独自抓到那头人的,不用您费心。”   达杰瞥他:“未必呦。”   多吉次仁气岔。   最后,双方达成了协议,如果仁青没有找到活佛转世,梅朵离开,达杰帮助多吉去抓捕叛徒;而如果仁青找到,麦其土司则会带达杰索朗去见见、他种植罂粟的地方。   双方各自认为稳操胜券。   翌日,为了不解除婚约,仁青一大早便出发了。   【待续】 第159章27日:要做什么   第二天一早,同仁青诺布一起出发的,还有已经整兵待发要去收拾叛徒坎堪头人的多吉次仁。多吉次仁之所以如此着急走,就是害怕汪觉土司会趁机派出人手给坎堪头人通风报信,而在严密的监视着汪觉土司和他的二十五名手下的同时,多吉次仁急忙整点出了信任的一帮家丁,准备好了马匹和干粮,即刻出发。   他这头刚走,仁青诺布就带着婆郎下了碉楼去招呼朗日和帕桌,多叫一些人手去寻找活佛转世。   本来梅朵也是想跟着去的,但是……   他们之前的安排是兵分两路,梅朵和仁青各带一批人手朝不同的方向去寻,但是汪觉土司一加入进来,便主动要跟着梅朵这一队去干活,而仁青自然不乐意。争吵商议的最后结果就是仁青和达杰各带各的人手去外出,梅朵留在家里面休息,安稳的休息。   站在楼上看着那两个如同斗气的大公鸡一般走出了官寨大门的两个人,梅朵无奈的笑着。   央兰站在她的身后,按捺不住想出去玩耍的心思,娇气的问道:“小姐,咱们真的要乖乖在官寨里面吗?”虽然说老早之前因为和麦其土司的吵架而接收到了禁足令,但是由于活波活佛突然圆寂的事情,这道禁足令早就失去了效力,再加上梅朵现在已经和麦其土司撕破了脸皮,又怎么可能会听麦其土司的话。   旺堆也在后面跃跃欲逃,他这段日子跟着梅朵可谓是长进不少,但是天**热闹的性子也是架不住铁打的牢笼,眼看着小白玛能够整天跟着才旺平措出去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纵然他也能够偶尔被放出去放风,但终究是心里憋屈的。今天本来还开心着小姐要出去,谁知又不,可是让他白白高兴一场。   而梅朵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打算,仁青不让她跟着去寻反而还给了她机会,她从昨天没看见才旺平措回来就有点想去庙里面亲自看看了。   除了在初闻汪波活佛圆寂时去过东求寺,她还没有再去过,而前去念往生经的才旺平措则是因为日日夜夜都不能停歇而吃喝睡都在寺庙里面,算起来也实在是有个把月的功夫没有见。小白玛也跟着他在庙里面,都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   在嘱咐了金娜央美好好的留守看家后,梅朵带着央兰丹西还有旺堆去了麦其家的官寨。现在麦其家的下人们都已经拿梅朵当第二位女主人来看,所以十分客气,甚至还问需不需要备马,不过路途不算远,梅朵便拒绝了。   东求寺,以金碧辉煌的形象伫立在一片贫穷灰暗破烂的民居之中,人们哪怕不吃不喝都会省下来钱供应给寺庙添香油。   而东求寺作为东边最大的一座寺庙,里面供养的各家僧人数不胜数,每年收到的香油钱也是能够将那房顶上面的金漆刷得一次比一次刺眼。里面的佛祖镀金像黄金灿烂,各位菩萨罗汉的神像也是栩栩如生宛如天降,墙壁上面描绘了五彩的祥云烘托着各路神仙腾云驾雾,各色的经幡在屋顶上面张扬,无时无刻不是在燃烧的巨大桑烟如同一条白色巨龙腾空而起,震耳欲聋的嗡嗡念经声,一声接着一声在心头盘旋的敲打木鱼音,还有来自各地的身着红袍头戴黄帽的个个喇嘛盘坐在各处,或是共同诵经,或是探讨佛理。   场面极其宏大,梅朵带着人拥挤的进入了寺庙里,就好像是一粒米进入了米缸,一下子就被烘托不见。   东求寺的豪华绝对不是麦其家的官寨能够比拟的。   梅朵她们寻了个小僧人,被带领着走了长长的路,最终才在寺庙的内堂里寻到了和众多东求寺资格深厚的喇嘛们一同闭眼念经的才旺平措。才旺平措坐在整个内堂的排排坐僧人们的第二排,内堂有着更为亮眼精致的佛祖像,喇嘛们每个都是面容安详严肃,聚精会神。   丹西小心翼翼的垫着脚尖在众多盘腿而坐的僧人们中间穿梭,悄声的来到了才旺平措的身后,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才旺平措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丹西赶忙给伸手一指,才旺平措顺着一看,才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梅朵。   一惊,然后赶忙放下了手中敲击木鱼的小棒槌,起身整了整身上的层层袍子,带着丹西又一同静静悄悄的从诸多僧人们中间走了出来。   一走出内堂,才旺平措立刻欣喜道:“小姐,你怎么来了?”   他许久没有回麦其官寨而是跟着喇嘛在这里念经,对梅朵也着实是很想念,但是又实在是脱不开身。如今见到梅朵竟然来这里寻他,很是开心。   而梅朵却没有立刻和他开聊,而是伸头向那内堂里面看了看,看见正坐在佛祖面前的喇嘛正是昨天带着几个喇嘛找上麦其土司的领头喇嘛时,便向才旺平措问道:“那位师父怎么称呼?”   才旺平措见她所问,扭头一看:“啊,那是箐河喇嘛,现在暂且掌管着寺庙里的大小事宜,听说也是从西藏来的,很多年了。”   从才旺平措的口气里不免能够察觉到他对箐河喇嘛的敬重,而梅朵心里面也有了几分明了,于是对才旺平措道:“那你能不能请箐河师父出来一会儿,我有要事想要和你们商议。”   才旺平措看了梅朵一眼,不明白能有什么事情,不过还是点头,转身进去内堂客气的去请箐河喇嘛。等到将箐河喇嘛带出来以后,箐河喇嘛和梅朵二人双双对对方道了声“阿弥陀佛”。   箐河喇嘛道:“梅朵施主,有什么事还请去后院进屋细说吧。”   自从昨天梅朵当着箐河喇嘛的面敢跟麦其土司那样大吼后,箐河喇嘛看这位来自遥远雪贡家的小姐就很是客气。箐河喇嘛还记得活波活佛在世时,雪贡土司带着梅朵第一次来,汪波活佛就给梅朵卜了一卦,卦象是大吉大利大福气之人。这种卦象可是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见到的,一般人吉利福总是难全,而想那草原有名的雪贡傻女竟然有这样好的命,那必定是上辈子积下来的福气,这辈子痴傻之后必有大贵。并且昨日梅朵的一鸣惊人似乎也正印和了箐河喇嘛的猜想,因此箐河喇嘛的态度颇为客气,甚至还因为麦其土司之前曾经向汪波活佛询问的一件事情而对梅朵隐约藏着恭敬。   麦其土司曾经询问过汪波活佛雪贡傻女眼有异能之事,还请特意卜过卦,也不知结果是何。   请了梅朵和进屋后,梅朵要央兰丹西和旺堆三个站在门外守着,她则和才旺平措、箐河喇嘛在屋里落座,开始说出来因。   先是双手合十的向箐河喇嘛问了句“阿弥陀佛”,而后道:“打扰箐河师父了,我这次冒昧前来,实在是想为昨日在您面前大肆无礼而特意道歉,昨天是我鲁莽,冲撞了箐河师父您。”   对此,箐河喇嘛完全不在意,用很和蔼的声音道:“梅朵施主不必牵挂于心,贫僧能够理解施主当时的心情。”   那就好了,梅朵笑着点头,表达谢意:“多谢箐河师父大量。其实,麦其土司的家里事我的确是不应该插手的,但是既然与二少爷有了婚约我就已经成为了二少爷的人,见到麦其土司不认同二少爷,我难免有些冲动。”   对于梅朵的解释,箐河喇嘛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见到箐河喇嘛还不错,挺好说话,梅朵说:“今天一早二少爷便和汪觉土司去寻找活佛大人的转世了,而大少爷也……当然,这些事情不是我能够多嘴的。”   她说完,便注意到了箐河喇嘛的眼里带着些许的不赞同,很明显,那是给多吉次仁的。   梅朵接着道:“我相信,即使二少爷不是有福气的人,那么在汪觉土司的帮助下,活佛大人也必定是能够很快寻到的。”   对于此,箐河喇嘛自然对仁青诺布和汪觉土司都是很有好感的解了围:“无论是二少爷还是汪觉土司,都是上天眷顾之人,佛祖是不会为难他们的。”   “那就借箐河师父的吉言了。”   到此,才是落座的客套话说完,才旺平措很有眼色的在旁边接了话:“梅朵小姐,不知你今天特意前来有什么事情找箐河师父?”   “啊,”梅朵赶忙道,“打扰了箐河师父实在抱歉,我此番前来是来向您请求,能否信徒我也来为活佛大人祷念往生经呢?”   才旺平措把不准梅朵是什么意思,没有说话。而箐河师父则是微微惊讶一下,便随后点点头,不过还是疑问道:“自然可以,可是施主你怎么突然想到要这样做呢?”   梅朵回说:“二少爷不允许我帮忙去寻找活佛大人的转世,毕竟女人不干净,担心叨扰了活佛大人的灵魂,但是我想为活佛大人转世作出贡献的心是很强烈的,我想,既然我不能去寻,那么就在来寺里安心的为汪波活佛大人念一念往生经文。毕竟,只有汪波活佛大人的灵魂早去,活佛大人的转世才有可能顺利寻到呀。”   说得同时双手就合住就没有分开过,态度十分虔诚,语气恭敬,表情也是相当的认真,对此,箐河喇嘛十分认同。   “梅朵施主有心了,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梅朵和才旺平措双双跟声。   在箐河喇嘛的再三思量下,同意了梅朵的请求,只不过梅朵不能在前院里念经,因为女人的晦气是会沾染神灵的洁净的,梅朵被特许在后院的一间小经堂里念经,她的下人也都必须跟随,不得乱跑。   梅朵感激的道谢。   在送走箐河喇嘛后,才旺平措还陪着梅朵坐在屋子里面,门外央兰丹西和旺堆三人进了屋子,听到原来小姐对箐河喇嘛提出来了这种要求后,顿时一个个的表情不好。   首先就是旺堆,他大叫着:“啊?小姐,您怎么会想着在这里待着嘛!”   央兰也是连连点头,只有丹西一个人表情虽然不认同但是带着恭敬。小孩子的性情毕竟还是爱玩的,这要是让大人们见到旺堆竟然敢这样抱怨,保证要好一顿指责。   才旺平措也是很不能理解:“小姐,你一个人在后院里念经会很寂寞的。”   不是说一个人念经就不行,而是依才旺平措的想法,梅朵不像是心怀虔诚信仰的模样,起码比一般的百姓来说,她显得很不真实。梅朵会乖乖一个人在后院念经?他有点不相信。   对于他们的疑惑,梅朵只是斜斜的勾起了嘴角,神秘的道:“你们会知道的。”   “对了,”随后问道,“小白玛呢,他没和你在一起吗?”   才旺平措一听,一脸无奈:“他刚跟了我没几天,就嫌无聊的说要出去继续寻找麦其土司其余的罂粟种植地,往往是出去一天,到了晚上才回来。怎么,小姐他也没有回过官寨吗?”   梅朵摇头;“罢,他也是在忙正事。我今晚就在这里住下,他晚上回来以后,你叫他来见我一下。”   才旺平措点头。   然后梅朵对央兰道:“你过会儿就回去吧,等仁青回去后就给他说我来了寺里,让他专心的寻找活佛转世。”   央兰很是抱怨:“啊,为什么是我啊?”   “因为你最不安分,放你出去你还不乐意?”   对于这评价,央兰不满意,一指旺堆:“小姐,我看他更想出去才对吧!”   旺堆在旁边猛猛点头。   然而梅朵看都没看她,说道:“旺堆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行了,就当我给你几天自由的时间,你想来寺里可以,想拉着蓝宝到别的地方看看也行,反正有蓝宝在你是丢不了的。”   一听还能这样,央兰立刻满面狂喜连连点头。旺堆好羡慕的看着她,然后眼巴巴的看向梅朵:“那小姐,我做什么呢?”   “你做什么?”梅朵一笑,“你呢,这几天就跟着才旺平措到内堂里念经去,能有多虔诚就多虔诚,能有多认真就多认真,明白不?”   “啊?!”   这是什么事情嘛!   旺堆好不乐意。   才旺平措静静地看着梅朵,不明白小姐这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打算。   而从当日起,旺堆就开始跟着才旺平措开始了悲惨的诵经生活,一天下来,当所有的事情结束后,箐河喇嘛一看到梅朵身边的小鬼竟然也跟着念了一天的经,很是惊讶称赞了一番。而就是因为这个称赞,旺堆能够稍稍忍受了下来。   毕竟是喇嘛大人的称赞呀。   【待续】 第160章28日:神梦   于梅朵在东求寺庙里居住的这几天,每一天晚上她都会向箐河喇嘛报告她一天修行所获得的感受,侃侃而谈,头头是道,听得丹西在旁边有一种眼前这人不是她家小姐的幻觉,而箐河喇嘛对梅朵的印象也是格外的好,一天比一天与梅朵关系亲近。直到数日后,仁青和达杰依然没有寻到活佛转世,梅朵再一次与箐河喇嘛讨教佛法时,说道:   “箐河师父,我昨日做了一个梦,不解,还望箐河师父给予解惑。”   箐河喇嘛点头:“你说。”   梅朵颔首,缓缓说道:“我昨日梦到我为追寻佛祖的修行的步迹,向西而去。直到我来到一片宽阔无比的草原上时,遇到一处湖泊。那时我口干舌燥,正想在湖泊旁稍作休息。我见那湖水清澈见底,便口舌生津,我想用那湖水来缓解一下干痛的喉咙。但是没有想到,当我一把撩起那湖水时,却突然从那更西边的平地上缓缓钻出来了一轮光芒无比刺眼的太阳!   我大惊。那太阳的光芒和我头顶天空上的几乎不差分毫,只是形状小上一些,并且是从西边升起。就在我大为诧异这太阳是从何而来并且深深的被这神迹所震动时,我又看到了有一人身骑白色的大马从那太阳的中间悠悠而出,就好像是太阳神降临一般,四周都散发着金光。   我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是却浑身上下都感受到了强烈的想要俯首膜拜的冲动。   而且我确实也跪了下来,就像是我这几日在佛祖面前静修一般。我记得在梦中的我那时的心灵是无比宁静的,我仿佛感受到了来自最为纯净气息的净化。   我俯拜在地上,许久许久,直到感到身体周围无比的温暖和光芒开始渐渐消退的时候,我抬头一看,却见那从太阳里面走出来的人已经打马而回、。他的背影显得格外伟岸与宁静,我呆呆的看着他又走进那太阳之中,随着太阳重新归入我脚下的土地,我怔然的说不出来一句话。   直到四周都重新恢复到了阴凉,我才好像灵魂附体一般,重新回过神。梦的最后是我休整之后,重新上路。”   长长的故事说完,梅朵情绪激动并且郑重的向箐河喇嘛问道:“箐河师父,您能帮我解开这个梦境吗?我遇到的那从太阳里出来的到底是哪位神灵,他出现在我的梦中又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金黄色的护身符在门檐上摇晃,箐河喇嘛手中圆润棕黄的念珠一颗又一颗被手指拨过,梅朵说完便住了口,在一旁静静等待着箐河师父为她解惑的同时,一边恢复自己激动的情绪。   丹西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小姐昨天晚上做这样的梦了?   太不可思议了,像小姐这样对佛祖不虔诚的人都会梦到神迹,那她就应该早日得道了!   而梅朵只是低垂下头,注视着茶碗中起起浮浮的茶叶,碗里隐隐约约面容的倒影显得恍惚不真实。   良久,良久,久到在另外一个屋子里等待的小白玛旺堆和才旺平措都有点奇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过来敲门时,箐河喇嘛才一声长叹的停下了手中转动的佛珠,肃穆沉重的对梅朵说道:   “看到梅朵施主果然不是凡人呐!”   诶?丹西睁大了双眼,怎么这样说,小姐的这个梦怎么了?   然而,箐河喇嘛并没有为梅朵解开谜题,只是语气一改沉重,略微有些愉悦的说道:“这个梦是个预示梦,恐怕未来几天要有大事发生,神灵降世,梅朵施主再过几天就能得到答案了。”   梅朵佯装不解的点头:“那我就耐心等候吧。”   等带着丹西回到了屋子里后,梅朵将才旺平措三人一齐叫到屋子里面,说道:“从明天开始,小白玛你就到西边的那片湖泊周围转悠,不要太靠近湖泊,同时你也要保证除了寺里的喇嘛外,不准再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那里。”   小白玛很不解:“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我就直接把那些要靠近的人都赶走吗?”   对此,梅朵很无奈,傻孩子,编个瞎话都不会。   “你就说是喇嘛大人们认为那片地方最近要发生大事,不准人进去就行。切记,这话除了会靠近的人以外,不准再向别人说。”梅朵嘱咐道。   “是。”小白玛觉得这活简单,这活可比那个什么寻找麦其家其他的罂粟种植地要简单多了。话说那寻找罂粟花地的事真不是人干的,天地之大,他跑死也跑不到尽头,就更别说只要他一转悠到一个稍微有麦其家家奴防守的地方,甭管是不是看起来用来种地的,那群家奴就都不会让他靠近。   交待完了小白玛要做的事情,梅朵再对才旺平措说道:“你这几天多提点提点旺堆,多教导他一些基本的佛理,每当箐河师父问起他什么时,你也帮衬着点,主要是多多的体现出旺堆的聪慧和佛根。”   根绝这话,才旺平措觉得梅朵应该是也想让旺堆出家,所以才这么让他提点旺堆,因而他点了点头说:“好的。不过,其实小姐,不用我多说这小家伙也很聪慧,箐、河师父说个什么他都能答上一两句。”   旺堆在旁边害羞的笑着,自从跟着梅朵从雪贡家出来以后,他的性子变得活泼外向了不少,这会儿听见才旺平措喇嘛夸他,也能大声的说上几句、话。   旺堆说:“那当然,我可也跟着小姐学了好一段日子呢!”   才旺平措笑,以为旺堆说的是跟着梅朵学了不少的汉字从而变得精明了许多,其实他不明白,旺堆说的就是最近的一小段日子以来,跟着梅朵学了有关一些佛学上面的基本理论。   虽然旺堆还小,但是对信佛这件事情也是很忠诚的。在藏区,即使劳动力再缺,基本上每家都要出一个男丁送到庙里去,由家庭供养,为佛祖守护,为家庭念经去晦气。旺堆家是因为桑吉米玛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实在是送不出去这才留下的,这要是旺堆有一个个或者是弟弟,那他兄弟俩八成会有一个被送到庙里去。   旺堆之前玩够了也耍够了,让他学了那么多字,也到了好好静下心来的时候。   梅朵认真地看着他:“旺堆你也长大了,以后做事就要懂得听话和守规矩,明白吗?”   有些不明白小姐怎么突然这样说,但是旺堆还是乖乖的点点头,表示他会的。   等到才旺平措带着小白玛和旺堆离去,只留下丹西一人侍候梅朵时,丹西终于忍不住了自己的疑惑,在梅朵打算睡前,很是小心的向梅朵询问道:   “小姐,您是打算做什么呢?”   梅朵穿着里衣钻进了被子里,半坐着身子,听到丹西的问话微微侧了侧头:“恩?”   她美好的侧颜的火光的跳跃下带着不真实的美丽,丹西被小姐这不经意间都可以透出来的美丽所折服,于是问话更是低声了些,就像是害怕惊扰到一只落在花上的蝴蝶。   丹西询问:“小姐你真的做了给箐河师父说的那个梦吗?”   梅朵但笑不语。   丹西抓头:“小姐你让旺堆跟着才旺喇嘛,是要让他来东求寺当喇嘛吗?”   梅朵笑得弧度更大,伸出手来拍了拍丹西的脑袋:“你倒是想这么多做什么?”   丹西被拍着头,这看似享受到了梅朵亲昵的动作,却是让丹西的心里面稍微产生了点被小姐这样说的不满和委屈,她明明很想成为小姐的亲信,能够跟小姐很亲近很亲近,甚至于成为小姐的左膀右臂的,可是这么一看,这么长时间了,小姐好像一点也没有跟她关系好些。小姐有了什么计划打算,根本不会对她透露分毫,哪怕身边只有她这么一个侍女跟着,可是小姐却依旧不会对她一点事情。   丹西心里面很失落。   她的情绪直白白的表露在脸上,看得梅朵一怔,而后有些哑然失笑的打量了她片刻,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心里面乱想了这么多。   摸着丹西小脑袋的手慢慢的移到了小小红红的脸蛋上。丹西好在年龄小,跟着梅朵也有油脂用,皮肤还显得湿润一些,不像大多数夫人的脸红黑而皴裂。   手指带着如同河水般的清凉在丹西的脸蛋上摩擦,丹西从来没有被小姐这样对待过,有些缩着脖子感受着小姐的触摸。   指尖虽然有着凉意,但是丹西的心里却感到很温暖。   感受了一小会儿,丹西主动的伸出手将梅朵的手握住,从她的脸蛋上挪动了身前,紧紧的握住。   “小姐,你的手这么凉,还是我来给你暖暖吧。”   她小小的手很是温热,好似是特意为梅朵准备的小手炉,将梅朵的双手抱在中间,捂着,摩擦着。   她的动作很认真,梅朵看她的眼神也由带着笑意转为了带着怜惜和温暖。小小的孩子,本应该是享受着阿爸阿妈的疼爱的,但是却被卖进官寨里当奴隶。   对于丹西,她其实早就没有了要小心防备的心思,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能够那样诚实的说要跟着她,那就绝对不是在撒谎。况且,这一路上丹西的忠诚与顺从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对着这个小丫头,她已经是带着信任来对待,要不然这次也不会只让她一个人来侍候,而放心的给金娜央美和央兰假放。   只是,这个小丫头的心里还带着惶恐,还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与担心被驱逐的害怕。   梅朵转而反手握住了丹西:“行了,我马上就要睡觉,手放在被窝里面就会暖和的。”   闻言,丹西手上的动作一停,颇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就像是小丫头向小伙子告白被拒绝一样,无比的无地自容。   “那……”她说,“那小姐你睡吧。”   说罢,便要从梅朵的双手中抽出手来,去给梅朵吹灯。可是她刚一动作,梅朵便拉住了她:“诶,去哪儿,你不是还在问我事情吗?”   丹西一愣,然后急急的摇头:“没,没什么。”   梅朵笑:“有什么不好说的,瞧瞧你这不敢问的样子。”   停顿,看着丹西涨得通红的脸,笑道:“只不过是想问我打算做什么是不是?”   丹西沉默,小心的点着头。   看她如此拘束,梅朵不由得在她的手上拍了拍:“以后在我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不用这么害怕,我又不是狼,难不成还会吃了你?你看央兰和金娜央美,她们俩就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跟你这样似的,如此小心翼翼。”   梅朵说得是在宽慰的话语,可是听在丹西的耳朵里,却是带起了小小的伤痛。   丹西低垂着脑袋,眼泪就在眼眶里面打转。   她很羡慕央兰和金娜央美,真的,真的很羡慕!   可是因为以前的事情,她的心里总是有一股自卑感,让她不敢在小姐面前能够尽情的欢笑和抱怨哭泣,她也想像央兰那样,有开心的事情就和小姐分享,有什么伤心的事也能跟小姐直白的说,受到小姐的安慰。无论哪个时候小姐总是会那样温柔的对待央兰,从来没有过冰冷。   当梅朵的手拍在丹西小小软软的手背上第三下时,丹西小小的眼睛里那小小的泪珠没有忍住,“啪嗒”的直至落下,落在了袖口上,立刻有了如同一点星星的痕迹。   梅朵拍着的手一停,眼眶微微扩大,看着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自己弄哭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好好的,怎么哭了呢?   伸出一根指头将那落在了袖口的泪迹抹开,然后无声的再次移到了丹西的脸蛋上,果然触碰到了一脸微湿。   “哭了呢,对你好还哭?”梅朵轻声道。   一听见这话,生怕小姐是生气了的,丹西赶忙将两只手从梅朵的手中抽出来,然后大力的在两边的脸蛋上抹着。她没用哭,她也不要哭,要不然小姐见她这个样子就会更嫌弃她的!   这个时候的丹西就像是一个想讨得尊敬的老师喜爱的小学生,生怕在小姐面前露出一点会让对方不满的表现来,一举一动都要再三思量。   正当她一点一点抹着自己的眼泪,但是却忍不住又一点一点的从眼睛里渗出时,突然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包围!   啊,是小姐。   丹西一下子就忘记了哭泣和坚强,完全惊愣的被小姐温柔的怀抱着,感受到小姐轻柔的手在她的后背轻轻的拍打,听着小姐那比冬天落雪簌簌声还要飘渺好听的音色在她的耳边响起:   “为什么这样不相信自己呢,你表现的这样好,比任何人都好。”   这不是一味的询问丹西为什么哭泣,为什么伤心,而是直接肯定了丹西做得很好,这让丹西的心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好像正在微微煮沸的热水,有无数个小泡浮上了心头,然后炸开,带出了炙热的气。心里很温暖很温暖。   丹西趴在梅朵的怀里,静静的流着泪。   小姐真的觉得她做得比任何人都好吗?比央兰好,也比金娜央美姐姐好吗?   在丹西怀疑着小姐只是在安慰她的时候,她听到小姐又道:“可不看这次我只带着你出来吗,要是带着那两个出来,做什么我都不会放心的。”   有一个巨大的泡泡在心底升起,破裂。   “小,小姐……”   梅朵用手带着丹西的肩膀,将丹西带出了怀抱,看着丹西湿润发光的两只眼睛,就好像两点黑漆一般的眼睛,认真而带着信任的道:“过几天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让你去做,我相信你会做好的,对吗?”   这时面对着主子这样大的信任,丹西连可能会是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去想,就脑袋狠狠的点着:“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笑:“那好,那就赶快睡觉休息去吧,要养好了精神才能好好做事呀。”   在梅朵轻巧的打发下,丹西带着满脸的感动将酥油灯吹灭,钻进了外屋软和的羊皮毡子里。   小姐夸她,那么她一定会继续好好做事的!   完全忘记了本来想问的话。   接下来的一连数天,东求寺在源源不断的往生经声中开始了暗自的探查工作。   箐河喇嘛在从梅朵的口中听到了那个玄奇的梦之后,当夜便苦思冥想,觉得这必定是天赋异能的雪贡大小姐在这里潜心修佛,收到了来自佛祖的指示。   西边,圣湖,有骑着白马的人从光亮的太阳之中来去!   这番指示,不就正是在告诉他们活佛大人出现的地点吗?   入夜,于睡梦中,果不其然的,箐河喇嘛也在梦中接到了来自神灵的指点。首先,是已经圆寂的汪波活佛显灵,飞到了他的梦中,告诉他由于梅朵加央小姐的潜心修佛,他的灵魂已经得到重生。而后,紧接着便是南海观世音菩萨带着佛光的照亮了整个黑暗的梦境,菩萨面容祥和宁静,只对着他说了一个字:湖。   梦醒,箐河喇嘛恍然大悟,啊,是湖,正是梅朵施主梦中的那片神湖啊!   不用说,梅朵小姐之前的那个梦必定就是指示活佛转世的神梦啊。   当太阳重新将天空照亮时,箐河喇嘛在一边感慨着梅朵小姐就是麦其家的福星时,便一边开始了一系列的布置。首先,就是派僧人去向西边探查,去探查那里到底有没有那么一片有着清澈方可见底的湖泊。   在临近傍晚接收到了西边果然有着那么一片巨大的湖泊后,箐河喇嘛对于梅朵那梦中的征兆就更是信了几分,然后急急加派人手守着那湖水周围。   而与此同时,小白玛也将这个消息带回了梅朵的耳中。   梅朵笑着点头,道:“那就好,那你这几日就还是在湖泊周围围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小白玛不解:“小姐,喇嘛们是要去寻找活佛转世的,我拦着人不让靠近,这不好吧?”   梅朵一拍他的肩膀:“你傻啊,喇嘛们要找的人怎么也得有神通到达,哪里是你想拦就能拦得住的,我让你这么做,也是帮喇嘛们先筛选一部分外、人,不要找错人了。”   对于梅朵的解释,小白玛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样啊,小姐你真有心。”   梅朵点头,那是。   三日后,当喇嘛们在西边的湖水边上守了三天三夜还没有见到一个身骑白马从太阳里走出的人后、,一个个的皆是疲惫不堪。   而终于,梅朵对丹西说道:“你去前院内堂里,悄悄的把旺堆给我叫出来,切记,不要惊动了箐河喇嘛。”   丹西应了,正要转身去叫,梅朵还是紧紧的拉住她的胳膊,神情相当谨慎严肃的叮嘱:“不,是不要惊动任何一个喇嘛,你要记住!”   被小姐这严肃的态度给吓到,丹西想了想,抖着声音问:“那书记官喇嘛呢?”   梅朵蹙眉:“能不要惊动也不要惊动。”   什么重要的事情,连书记官喇嘛也不能惊扰到?   丹西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她背负着重大的使命。难不成小姐说得要她做的大事就是这个?只是叫个人?   可是……   “我之所以将央兰和金娜央美都不带在身边,就是担心她们一惊一乍毛手毛脚的办不成事。丹西,只要你能在不惊动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下将旺堆叫出来,那么你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所以非常重要,明白吗?”   原来,原来小姐认为她比央兰和金娜央美姐姐都要沉稳呀!   丹西重重的点头:“小姐,你放心吧,我保证不会惊动任何一个人!”   前院内堂里面喇嘛们坐得满满当当,就连那次丹西去叫才旺平措的时候,还在走动的过程中或是因为衣服之间的摩擦,或是因为走路的动静而不小心打扰到了几位喇嘛的打坐。这次,要把被众多喇嘛围护着的旺堆在无声无息之中叫出来,可真是一个大难事。   不过,丹西既然在小姐面前答应了会保证做好,她就一定会做好!   不一会儿,丹西就静静悄悄的避开巡查或是打杂的喇嘛们,来到了前院的内堂。   内堂还是一如前日的佛音绕梁。   丹西谨慎的站在门外,伸出脑袋向内堂里看去,里面的喇嘛们全都是静默的凝神念经,没有一个人开小差。丹西找见了旺堆,就在才旺平措的身前盘腿坐着,和其他的僧人一样,也是正经的很。   丹西紧皱的眉头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将旺堆也静静悄悄的叫出来。   直接进去肯定是不行的,喇嘛们坐得那样密集,就算是踮着脚尖进,宽大的衣袍也会扫到别人的身上,况且等会儿还要两个人都出来,难度更大。   丹西想了想,果然,还是找一些窍门好。于是,她又回去找了梅朵,在梅朵赞赏的目光,找了个小树叉做成弹弓,并且请梅朵写了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小姐有事找你,不要惊扰到其他人,悄悄走出来。”   与其让她进内堂去叫,还不如旺堆自己往外出。旺堆身子小,也知道路,肯定会很方便的。   有了弹弓和纸条,丹西只需要站在内堂门口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将绑着纸条的小石子射进去就好。   好在,别看丹西童年不幸福的,射弹弓这件小事还是难不倒她的。站在梅朵的房外练习了一会儿,就在梅朵鼓励的眼光中再次去了内堂。   一击即中!   正在乖乖跟着喇嘛们闭眼念经的旺堆蓦然被一个小石子给打中了脑袋,惊得睁眼一寻,原来是块小石子。再向门外一看,诶,是丹西!   见到石子上面还绑着小纸条,旺堆赶忙打开一看,看完顿时开心极了。想他在这里呆呆的念经,真的是快要坐不住了,哪怕是有喇嘛师父的夸赞那也不行啊!   而一看到小姐找他有事,旺堆就像是一个被准许逃学的孩子一般,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观察了下才旺平措和周围的喇嘛。   见没人发现他的动静,赶忙就抓牢了自己衣服的所有边边角角,僵硬着动作起身,然后绕了整个内堂半圈,才一个人都没有惊扰的给成功溜了出来!   跟着丹西好一顿小跑后:“小姐叫我有什么事?”   丹西摇头:“不知道,咱们赶快去问吧!”   这时的旺堆还不知道,梅朵要他做的,是改变他这一生的大好事。   【待续】 第161章29日:梅朵的计划   丹西带着旺堆,两个人跟两只小老鼠一般,偷偷摸摸的回到了后院,找到梅朵。梅朵见到丹西果然圆满的完成了任务,赞赏的朝她竖起了一个挺立的大拇指,丹西小脸一红,美滋滋的等着小姐继续交待接下来的事情。   梅朵转而看向旺堆,旺堆这会儿心里面还想得是小姐要免了他跟随诵经,准他跟央兰一样出去玩呢,眼巴巴的看着梅朵。   可是这次梅朵却没有再拿着那种无可奈何放他出去玩的眼光,而是带着绝对的严肃和沉重,另外还有着旺堆还看不懂的希冀。   梅朵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向旺堆问道:“旺堆,如果我要求你今后都要生活在这座寺庙里,你会埋怨我吗?”   明明她是一个主子,说这话实在是太不符合身份的,可是就在旺堆和丹西的惊目注视下,她毫无掩饰的说了出来,带着对旺堆的询问,带着对人性的关爱。   她可以强制性的命令旺堆去做什么,去听从,但是她无法面临一个孩子日后埋怨生恨的眼神。   剥夺一个人的自由这种事情她无法做到,但是让她完完全全的在乎一个小孩子的感受,她不是圣母,自认同样无法顾及。这几天她在一直思索计划的同时,就一边在踟蹰着到底该不该向旺堆说明真相。她很犹豫,她担心旺堆拒绝。她认为她拿出主子的威仪来逼迫旺堆就范便好,可是就在刚才,在旺堆微微突出来的眼睛带着那样渴望和信任的光芒看着她时,她才知道她错得有多离谱。   桑吉米玛和迦那为什么能够允许旺堆跟着她出来,为得不就是旺堆跟着她能够有出息,长本事吗,可是她却在这里想着为了自己的计划而牺牲掉旺堆。   真的是太没有人性。   于是,在这最后的关头,在这时间一分一毫都不敢随便浪费的关头,她郑重的向旺堆询问着他的想法。   她想,只有旺堆摇半下头,她这段日子所策划的所有事情她都可以放弃,只为了桑吉米玛和迦那对她的信任,只为了这个孩子日后还能完完全全的相信人。   听到梅朵的话,旺堆以为自己是要放假的眼神就完全收了起来。梅朵小姐很少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唯一的一次便是向他确定他是否要真的跟着她离开阿爸阿妈,离开雪贡家时。   那时,他想要跟着小姐一同离开的心情是那样的强烈,那时,小姐看他的眼神也同现在一样带着审视,好像一把锐利的刀子,将会直直的剖开他的胸膛,将他的心脏挖出来看一看到底是不是跳动的。   旺堆的眼神不自觉的瞥向了小姐自从得到手以后,就几乎从来没有出过鞘的宝刀金宝。不知道这把刀何时才会沾上鲜血。   他的走神沉默让梅朵感到失落,原来,她确实做得过分了啊。   也是,旺堆这么一个好玩的孩子,怎么能够忍受这里严苛的教规,还有日复一日的修行打坐。念经,学佛,素菜,宁静,安详,懂得平和,怎么来看,都跟一个小孩子是沾不上的。   丹西在旁边噤声的看着,当看到旺堆很明显是视线溜走而害得小姐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后,她很是气氛伸出胳膊肘狠狠的在旺堆的腰间一打!   旺堆吃痛看她:“你打我做什么?”   丹西瞪眼:“小姐在问你话呢!”   啊,忘记了。   旺堆这才赶忙看向梅朵:“对不起,小姐。”   梅朵还是有点失望,不过已经浅浅笑了起来:“没事,你不愿意我也可以理解,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这样,那就……”   她已经想着等会儿就去叫才旺平措去给小白玛送信,让小白玛回来,不守了,就让那群喇嘛等候着有缘人吧。   正在她打算将这个就差临门一脚的计划给完全收网时,却听到了那清脆干净的童声带着满满的坚持与信任,好不犹豫的坚定喊道:“小姐我愿意啊!”   梅朵诧异转目,看见旺堆张大了嘴巴正在大声宣告的样子:“你……”   旺堆很是开心的张开了双手:“小姐是我让出嫁当喇嘛么?只要小姐希望我这么做,我就这么做吧!”   在旺堆的想法里,哪怕是离开了阿爸阿妈,离开了家,但是在跟着小姐这么长的半年时间里,虽然很思念阿爸阿妈和温暖的家,但是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痛苦。那都是因为——   他跟在小姐的身边,他每一天都感觉到了无比的快乐!   现在小姐想让他留着这座寺庙里,想来也不会是害他的,况且,小姐既然会是这样想,那就必然是需要他这样做的。如果小姐需要,那么他自然愿意!   旺堆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小姐是肯定不会害他的。   看着这张虽然谈不上好看漂亮,但却是最朴实也最诚实的面目,梅朵被这个孩子的信任感动得几近落泪。   她忍住,依然严肃的道:“我是问你想不想留在这里,而不是要你因为我的希望才留下。旺堆,你自己,自己愿不愿意?”   梅朵拉起了旺堆刚才还在转着佛珠,敲着木鱼的两只小手,紧紧的握住,希望能够给予他力量,让他感受到她的心意。虽然说当了喇嘛以后不知道日子要过得舒适几倍和辛苦几倍,但是她依旧希望旺堆有着自己的想法。   她一向是心软的,可是这心软也得有特定对象。   旺堆,要珍惜机会呀。   丹西也在旁边紧张的看着,凭她那聪明的脑袋,基本上已经可以判断是小姐的大概计划是什么了。   先是给箐河喇嘛说了那个奇怪的梦,然后紧接着便派遣小白玛去看守梦中的那片圣湖,不允许任何人踏入。与此同时,吩咐书记官喇嘛带着旺堆一同诵经,从而在箐河喇嘛的面前表现出旺堆聪慧的佛根。而现在,偷偷的将旺堆叫出来,很明显就是想让旺堆现在出寺和小白玛接头啊!   小姐的打算,竟是要把旺堆捧到活佛大人的位置上吗?   丹西先是看着旺堆,再看向小姐。先不论旺堆能不能够资格当上活佛,小姐这样做难道不怕欺瞒佛祖,得到天谴吗?   丹西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担忧,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够代替小姐担下这个罪责。   而旺堆在梅朵和丹西焦急的等待中,很快的便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小姐,我自然愿意,因为小姐希望的,便是我愿意的。”   他这样说,跟没有说真是没有什么区别。   梅朵一恼,正想再给他说上几句,可是旺堆却又轻轻的道:“反正我已经是小姐的人了!”   啊!   梅朵看他,看他说这话的眼睛里就好像春天破开小河浮冰跳出水面的小鱼般活泼,她注意到他的神情是那样的认真,完全不似平常顽皮和学汉字时不在状态的模样,而是跟他撅着屁股在河边屏气凝神的看鱼一般,哦,不,是比看鱼还要认真,因为还带着忠诚的意味呢!   梅朵理解了,是她太过于拘泥,而完全忘记了从旺堆的角度来看待这一切事情。   旺堆是那样的以她为尊,不仅是旺堆,丹西、央兰、小白玛、金娜央美他们都是一样,既然拿她当了主子,便是万事都听从于她,做什么都以她的利益为优先考虑。她相信,这里面不仅是因为长年来奴性的原因,还有着他们对她最真的忠诚。   也是她太想不开。   对旺堆是这样,之前对丹西也是一样。对丹西,以为时间长了丹西便会打开心结,可是没想到丹西的心里面却郁结更甚。   罢,是她因为前生的错误而太过小心翼翼了。既然这几个可爱的孩子能够这样单纯的信任她,那么她就再次掏心掏肺全心信任又何妨?   献给她全部的忠诚和自由,而她便自然全部的信任与最大的荣耀来补偿!   “好,既然这样,那么你听着,你现在从后门溜出去,骑上我让丹西在后门准备下的马,去西边的那片榆树林里去寻小白玛。切记,一定要赶在日落时分赶到,你要和小白玛一起在日头将落山头的时候,从西边向那一片清澈的湖水走去!”   梅朵重重的捏着旺堆的两只手,似乎要将自己全身的力量转到这个瘦弱的小身板上:“小白玛认识路,让他带着你。记住,在日落之时,和小白玛一起,从西边向湖泊走去。坐在马上,你要将背挺得笔直,就像是我在你身后检查你写得汉字一般。记住,哪怕会有一群喇嘛从别的地方钻出来将你团团围住,你也不要慌张。记住,你要对所有的人大声的说,你是突然想到那个地方散心的,小白玛也会为你作证。”   一连三个“记住”,梅朵将所有的实施步骤一五一十的详细说给了旺堆听,而在一旁心中猜测得到印证的丹西也是震惊的同时担忧更甚。   小姐,这样太危险了……   当旺堆被梅朵送到了后门,艰难的爬上了高大的白色大马时,他的脑子还有点晕晕乎乎。   小姐她这到底是要他做什么来着?   【待续】 第162章30日:等待   旺堆骑着他从来没有被阿爸阿妈允许骑过的大马,飞快的在寨子里面穿梭。   西边,去西边找白玛哥。   他此时的那脑袋里面没有别的,有的全然都是梅朵之前在他耳边嘱咐的话语:“记住,要在日落之前赶到;记住,千万不要慌张;记住,你是突然想到那个地方去的!”   旺堆并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箐河喇嘛派遣了不少的僧人就守在那个地方,只为了等待着东求寺下一任的活佛大人。他把这次梅朵吩咐他做的事情看做是一次冒险,一次不知目的为何,不知前方有何发生的冒险!而他,就是一个不惧危险的英雄!   旺堆的心里面充满了跃跃欲试。   他会圆满的完成这次小姐交给他的任务,让所有的人都夸赞他!   “驾!”狠狠的一鞭,胯下大马吃痛,嘶鸣一声飞蹄而去。   送走旺堆以后,梅朵在东求寺的后院真正开始了静心的等候,现在离日落时分已经不远,希望一切都能顺利进行。   麦其官寨。   仁青诺布带着婆郎又是一日辛苦的回来。婆郎跟在主子身后进了官寨大门,将手中马的缰绳交给家奴,婆郎的整个身子疲软的都快化成一滩软泥,他抱怨道:   “主子,这样的寻找根本毫无意义,根本找不到嘛!”   仁青诺布也是累极,这样漫无目的寻找已经进行了有半个月,刚开始还能凭借充沛的精力去挨家挨户的问,到了后来只剩下麻木与疲惫,恨不得太阳一出头就赶快落山。   累极了的仁青诺布自然不会搭理婆郎,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碉楼四层,刚从楼梯口出来想着等会进了房间是先睡一觉还是整理一下时,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个可恶的汪觉土司正坐在走廊里,悠闲悠闲的躺在躺椅上,身旁一个小茶桌,茶桌上有他送给梅朵的那一套茶具。而汪觉土司用着精巧的小茶杯一小杯一小杯的喝得自在悠闲!   仁青诺布眼睛一眯,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客气啊。   话说说好了一个往南,一个往北,他找人找到现在才回来,连中午饭都是草草的拨了几口,可这个骚包怎么现在已经是优哉游哉的喝起茶了?   思索罢,仁青诺布一改方才的疲惫与倦色,高大的身子带着凌厉的强势缓缓的走向达杰索朗。   感受到主子的突然变化,跟在后面的婆郎相当诧异,怎么了,不是很累吗?   仁青诺布出现在了达杰索朗的面前,赤普看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一小步。   其实达杰索朗在仁青诺布刚进官寨大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只是没多加理会i,该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反正他现在是麦其家的贵客,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想要什么,麦其官寨自然会双手奉上,就算是他在寻找活佛转世的过程中偷懒也是没什么的,毕竟是他与麦其土司打了赌,这输了还是他的事。   在这一场与麦其土司赌约之中,达杰索朗无论输赢都不会损失半分,反而对他十分有利。赢了,他知晓麦其家种植罂粟的秘密之地;输了,虽然说是他去帮助多吉次仁追捕叛逃的头人,但是和德钦家作对本就是一件对汪觉家大大有利的事情,从达杰索朗的角度来说,还是麦其土司好心的派了自己的大儿子来帮他打德钦家呢。   怎么说,他都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不过,他更希望输了,因为他才不会在乎什么面子问题,只有梅朵可以离开麦其家的这么一件事情,才是他真正希望的。   当仁青诺布的身影挡住了达杰索朗欣赏落日的视线,达杰索朗嘴角噙着笑,抬起眼睛看了站在他面前因为姿势不同而显得异常高大的仁青诺布。   他注意到这个一直在梅朵面前表现乖顺、温和的麦其二少爷,这会儿身上分毫的软意不见,而是充满了盛气凌人和压迫的气息。   呵。   达杰索朗在心中暗笑,果然是在女人面前是一个样,不在女人面前就是另外一个样。   一伸手,又从旁边的小茶桌上面端起了属于梅朵的精致小茶具,嘬一口,一杯下肚。   他道:“二少爷今天回来挺早啊,怎么,想喝茶吗?”   仁青诺布阴沉着双目看他:“没有你早。”   达杰索朗心中一动,而后笑笑:“二少爷说什么,我可听不懂。”拎起小茶壶,水流细细。   这要是梅朵在跟前,仁青诺布见到达杰索朗敢用这套茶具必定是一把夺过,但是梅朵不在,他就分毫不动。这倒不是有梅朵在就是靠山,而是在梅朵面前,仁青诺布总归是性子温顺,不会黑脸的。   听到达杰索朗还在装,仁青诺布冷冷一笑,直接道:“不用装了,我知道你听得懂汉话。”   那天这骚包闯进他的房间,他和梅朵都被弄得一懵,没有细想,而事情过后,他仔细的想了想,才觉得这个汪觉土司表现十分诡异。   即使是再不懂礼貌的客人,也绝对不会在主子的家里那样的放肆无礼,而后来他也听婆郎说了,那之前汪觉土司屏风后听了好半会儿,才一脚踢翻的屏风。   这代表着什么意思,这意思就是汪觉土司是听到了他与梅朵的谈话后,听到什么话觉得很不高兴这才发飙。   而之后当他当着汪觉土司的面,一点也没有掩饰的给梅朵说着要怎么处理汪觉土司的计划时,如果汪觉土司真的听不懂,那必定是要大声的询问、打断,可是不仅没用,还故意装作那么一副听得懂的样子,摆明了就是要迷惑他。   将这事情想通,仁青诺布就见汪觉土司更不顺眼。   骚包,偷听还听得这么猥琐!   达杰索朗放下小茶壶,身子向躺椅后面一靠,颇是一副吊儿郎当你奈我何的德行,不屑的看着仁青诺布,嬉笑道:“哦,看出来了?呵呵,还不至于太蠢嘛!”   婆郎和赤普在旁边当门神,他们一句话也听不懂,但是见到仁青诺布竟然能和达杰索朗交谈起来,纷纷觉得很惊奇。   婆郎是惊奇汪觉土司竟然也会说汉语,而赤普则是惊讶自家主子竟然会和情敌说话!   只听得仁青诺布又问:“没你蠢。”   ……   达杰索朗一边嘴角点点勾起,一边不满的看着他。   仁青诺布面无表情,完全是拿赶人的目光。这个骚包说要帮忙寻找活佛转世,完全是在说说而已,空占人手不干实事。他绝对不能失去梅朵,而眼前这个骚包则是巴不得立刻就将梅朵带走。要让他信这个骚包会好好干活,还不如先相信天上会下母猪。   两人对视良久,仁青诺布一个字一个字的冷冷道:“梅朵会留在我身边的。”   “哦?”达杰索朗接口,“跟着你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傻子二少爷?”   仁青诺布转身便走。   达杰索朗嘿笑两声,虽然不看仁青诺布的背影,但是却朝他的背影举起了茶杯:“谢二少爷,这些茶杯我很喜欢。”   闻言,仁青诺布立刻扭身,又摆着一张阎王爷的冷脸到达杰索朗面前,毫不可以的一劈手夺下了茶杯,然后将茶桌上面放的所有属于他买给梅朵的东西端走。   可恶,让这个家伙碰了,他要亲自好好洗一洗!   达杰索朗继续靠在椅子上,继续冷笑。   等到仁青诺布进了房间,将房门狠狠的一闭后,达杰索朗的脸上才没了欠扁的笑容。   看一眼那紧闭的房门,又转而看向仁青诺布隔壁同样紧闭的房门。梅朵已经前去东求寺住了那么久,如果那个女人真的不简单,那么去东求寺也必定不会是单纯的目的,想必这段日子已经安排好了什么吧。   恐怕,寻不寻活佛转世都没有什么意义,如果找不到天生的,那么人为的可是一抓一大把。   @   麦其官寨西边,天珠湖。   四周的树林草丛中到处都是东求寺喇嘛的身影。   这天珠湖因为像是一颗被上天遗弃的宝珠而得名,不过因为地势较偏,很多本地的麦其家的人都不会知道它的存在,是以当梅朵说出了这个湖泊的存在后,箐河喇嘛是那样的相信真的就是梅朵梦到的。其实梅朵的人已经不知道把这周围打探了有多详细。   大热天的,喇嘛们埋伏在隐蔽的地方,浑身都躁得发痒。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气温渐凉,太阳已经越来越西斜,眼看着就要与山尖接触。   喇嘛们纷纷感到胜利在望。   “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是呀是呀,这么一天天的在这里耗着真不是个事。”   “也不知道箐河师父是怎么知道活佛大人的转世会在这里出现的。”   “应该是打卦吧,箐河师父功德无量,必定是佛祖有所指示。”   “真是佛祖指示就好,我们再安心的守候一段日子罢。”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就住在他们有些泄气,打算赶快将今天耗完好回寺院休息的时候,突然不知哪位师兄弟大叫了一声:“你们看,有人来了!”   说也奇怪,他们在这里守候了这么多天,就没有见到一个人从这里经过,就更别说是身骑白马的人了。   一听到有人来,大家纷纷瞩目远眺。   哪里,哪里?   就这样向远方一望,果然,西边就在太阳落山的方向竟然出现了两个人!   【待续】 第163章30日:活佛现世(二更)   喇嘛们带着惊喜的目光远远看去,见到竟然从太阳的中间从出来了两个人!   定睛一看,因为是红火的太阳给那二人当得背景,所以显得格外的壮阔与不可思议。等到来人缓缓打马走到了湖边,随性的让马凑到湖边喝水。   遥遥望去,虽然现实的太阳是正下西落,但是湖水中倒映的太阳却是正在缓缓上升。   喇嘛们想起了箐河喇嘛的嘱咐:“神灵会现身于日出日落间出现,你们要把握好机会。”   机会?   还有什么时候有机会,不就正是现在?   互相看了看,瞬间,隐藏在暗处的喇嘛们一拥而上。   这两位可是活佛转世啊,必定有一位是啊!   几十名喇嘛从之前所不注意的地方突然出现,旺堆心中一跳,而后紧张的向小白玛的近旁靠了靠:“白玛哥,这……这群……他们……”   小白玛稳稳拉住了骑马的缰绳,观察了一下朝他们涌来的喇嘛,已经从旺堆那里大概知道了小姐的意思,小白玛急急喝了一声:“忘记小姐怎么给你说的吗,不准慌!”   或许是小白玛严厉的声音带着感染力,也或许是旺堆的脑子里重新想起了小姐的交待,也或许是人在这样慌乱的情况便不由自主的慌极反定,旺堆“恩”了一声,然后便狠狠的将镇定与从容染上了眉目。   当喇嘛们围住了在湖边让马喝水的小白玛和旺堆后,所有的人都在惊喜的同时抱着巨大的疑惑。这……有两个活佛?   有喇嘛眼尖,看出来了这两人都是雪贡大小姐身边的人,于是大叫着:“他们是雪贡小姐的下人!”   啊!   巨大的惊疑声又起,难不成活佛大人竟然会是来自雪贡家的下人吗?   有一个稍微有点年纪的喇嘛站了出来,严肃的抬起头向小白玛和旺堆问道:“你们俩为什么到这里来?”   听这话,小白玛笑:“为何我们不能来,这片地方又没有人管,凭什么你们能来,而我们不能来?”   中年喇嘛被他的话一堵,又看向旺堆:“你呢,不是听闻你跟着箐河长老在内堂念经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箐河长老知道吗?”   旺堆不和他对视,而是眼睛直直的看向已经陷入昏暗的东边:“我想来这里便来了,你管不着!”   “你!”中年喇嘛大气,自从出家当了和尚到现在,还没有那个俗人还对他说话如此的不客气。   于是,他道:“你们俩个跟我寺院里去,由箐河师父来决定你们俩个命运!”这样说的原因,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分辨哪个才是真正的活佛大人。   在一堆喇嘛的护送下,小白玛和旺堆可谓是在寨子里面收到了万众瞩目的效果。人们惊讶的看着,看着平日里庄严肃穆高高在上的喇嘛们竟然会围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孩。一想到最近活佛大人的转世久久不寻到,立刻就有人猜出八成是喇嘛们将活佛大人的转世找见了!   顿时一传十十传百,没有一会儿的功夫,护送着旺堆和小白玛的喇嘛们身后就聚集了大片的百姓。   之前因为小白玛在天珠湖附近阻拦路人经过湖泊的时候,曾经道明了“喇嘛师父们要在这里迎接活佛转世”,因而这个消息通过行走四方的人渐渐的在麦其家的百姓们中间流传开来。路人离开,自然不会指明这话是小白玛所说,所以就好像是上天降下来的又一神旨般,消息又通过百姓们的嘴巴传进了喇嘛的耳朵里,喇嘛们对此深信不疑。   早早的便有喇嘛将消息给送进了东求寺里,送进了内堂,送进了箐河喇嘛的耳中。一听到真的迎来了活佛转世,箐河喇嘛和众多喇嘛们一起,当即扔下了木鱼小槌,急匆匆的便走出了内堂。   才旺平措一睁眼,才发现不知何时旺堆竟然不在跟前,心中升起巨大惊疑的同时,也不免得感觉到一丝诡异。不过,还是活佛大人的转世比较重要一点,他也跟着箐河喇嘛走了出去。   此前,在梅朵的准备下,官寨里面的央兰和金娜央美也被叫了过来。这两个小丫头混迹在前院的喇嘛和人群之中,每走一处就十分惊奇的指着天空叫喊:“啊,今天的天空怎样这么红,难不成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   “是啊,看今天的云怎么这样美丽,难不成是有神灵降世?”   诸如此类的话语她们俩一人一句,就像是鼹鼠一般,这里钻了个洞出来说说,一眨眼就又出现在了那边叽叽喳喳。没有人会发现她们俩的怪异,仅仅是不消片刻的功夫,寺里寺外的所有人就都在开始讨论天上的上天显灵。话说夕阳降落,此时天不红又多会儿天红,只不过是这会儿格外的注意导致感觉加深。   很快的,护送着旺堆和小白玛的喇嘛们便回来了东求寺。   寺外的百姓们和寺里的喇嘛们一看,还真有神灵降世?!   一时,人声鼎沸,源源不断而来的百姓们将东求寺包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站在寺院里面的想再往近处瞧瞧,站在寺院外面看不到的心痒痒,想翻墙又不敢。闹了一会儿,又是巨大的念经声响起,不管是为了镇定自己还是镇定别人,人人都开始念经,很快一种庄严的气氛便弥散开来。   站在内堂门口,带领着寺院诸多长老的箐河喇嘛听到这来自寺里寺外的念经声,不由得情绪激动起来。   “啊,回来了,活佛大人要回来了!”   可是在焦急等待过后,等看到被众人拥簇的竟然是小白玛和旺堆时,箐河喇嘛震惊的瞪着滚圆的一对眼珠子,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   他诧异的看向身后,看到才旺平措的身边果然没有了旺堆,十分惊奇并带着质疑的问道:“旺堆为什么不在?!”   旺堆明明应该在内堂念经的,为什么会跑到了遥远的天珠湖?   箐河喇嘛怀疑是才旺平措刻意安排,还有可能……不,应该不会是梅朵施主,梅朵施主连哪里是天珠湖都不知晓得呢。   才旺平措同样和箐河喇嘛有着一样的震惊表情,听到箐河喇嘛的责问,他赶忙摇手:“下午开始时他还在的,小僧是真的不知他何时离去,恐怕这还要好好的询问他一番。”   没有时间和才旺平措多费口舌,寺院里面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箐河喇嘛让人将小白玛和旺堆带到了自己的面前,而这时,等候许久的梅朵也悄然来到了箐河喇嘛等人身后,看着已经顺利被带回来的小白玛和旺堆,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箐河喇嘛仔细打量了下小白玛和旺堆,确定这两个家伙都是最近才在寺院里出现的人,并且都是跟着服侍梅朵施主的。   活佛大人怎么能是一个下人呢?   箐河喇嘛有点抗拒,不过他还是很公正的问向在天珠湖带人看守的中年喇嘛:“德德,他们二人确实是在那样的神迹下出现的人吗?”   名为德德的中年喇嘛恭敬的上前,点头:“阿弥陀佛,箐河长老,的确是的,他二人在太阳落山之时从太阳中走出来,映在那天珠湖的湖水中,又好像是要向升起的太阳里走去。我等大为惊叹,实在是奉为天人!”   德德喇嘛草草的将他看到的景象描绘出来,听得周围的人都是大惊,顿时看向小白玛和旺堆的眼神也炙热了起来。   箐河喇嘛摆手,看向小白玛和旺堆:“你二人是什么身份,又是怎么去那里的?”   小白玛先答道:“回大师,我是雪贡家梅朵小姐的奴隶,我一直在外面转悠,今天刚好在那里转悠骑马罢了。”   箐河喇嘛点点头,又看向了旺堆,这时表情变得更为严肃不少:“旺堆你呢,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今天应该是跟着你的师父在内堂里念经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远方?”   面对箐河喇嘛严肃的质问,旺堆一点害怕的神情也没有,大声的道:“我黄昏时很累了,便打算出去寺院外面转悠转悠,见到后门有一匹白马便骑了上去。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只是随便走走,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就遇到了白玛哥。我刚和白玛哥一起溜了一会儿,就被师父们带回来了!   ”他现在还不算是和尚,说说谎话没有问题吧?   再说了,他将自己下午时所做的事情没有一句谎话的说了,只不过就是掩盖了些重要的事实真相。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巨大的惊呼声,便听到箐河喇嘛一声大喝:“你胡说,你若是出去怎么你的师父会不知道?”   闻言,后面的才旺平措也看向了旺堆,他的确没有察觉分毫。   在箐河喇嘛斥责的压力下,旺堆没有丝毫的胆怯,而是保持着勇敢的模样,解释道:“我是想溜出去玩耍的,怎么能让师父知道!”   这话说得也对,旺堆是小孩子,况且也还没有出家,根本不用遵守东求寺的寺规。这解释倒是也能让箐河喇嘛接受,只不过……   他审视着旺堆,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于是他言:“白玛是梅朵施主的奴隶,那你又是什么身份?”   恩?   旺堆想了想,他不也是小姐的下人吗?   正想答,在后面等待了许久的梅朵却大声的抢了先,清丽的声音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是我奶娘的孩子,我的奶娘是普通的百姓。”   之前没有想到身份的问题,不过好在桑吉米玛虽然是她的奶娘,但并不是雪贡官寨家的下人,所以旺堆自然也不能因为是桑吉米玛孩子的缘故就算是是她的奴隶。   真是万幸。   众人一见竟然是梅朵小姐来了,纷纷行礼问好。   梅朵为旺堆的解答,将旺堆最后一点不合适的疑问给打破,小白玛自然不可能,而且年纪也大了,那么毫无疑问的,旺堆便是活佛大人的转世了!   还不等箐河喇嘛正式宣布,周围就开始跪了一大片的喇嘛:“拜见活佛大人!”   巨大的寺院被这声音包围,靠得比较远一些的喇嘛和百姓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听见有震耳欲聋的活佛现世的声音传出来,立刻就从心底涌现出了巨大的惊喜。   活佛,活佛大人归来了!   不消几个呼吸,寺里寺外几近一里的地方,全都簌簌的跪下了如山如海的人。所有的人都开始“唵、嘛、呢、叭、哞、吽”的大拜,并且大声向天叫喊着“拜见活佛大人”!   虽然心中仍然抱着疑虑,但是几乎是在半逼迫性的推动下,箐河喇嘛当着众人的面,在众人大呼了三声“拜见活佛大人”过后,双手合十,向各个方向的神灵都拜了拜,紧接着大声的宣布:   “阿弥陀佛,活佛大人归位,麦其家日后必定繁荣昌盛,永保安宁!”   众生应,欢呼声起。   此时,就连箐河喇嘛都跪拜在了旺堆的面前。   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叩拜,旺堆的眼前,大人们就像是如镰刀割倒的韭菜般,一个个的匍匐下了身子。这时的旺堆终于掩不住了他的惊呆,他微凸的双眼瞪得好像要掉了出来,小小的嘴巴大大的张开,完全不敢相信他只是听从小姐的话进寺院里当喇嘛,可是却怎么当成了活佛?   活佛啊,那可是连麦其土司都不用害怕的人啊!   人们一层一层的跪下,旺堆终于看到了站在众人之后的那位眼中含笑,静静看着他的小姐。   梅朵自然没有跪,她坚定的注视着旺堆,温暖的眼神带给了旺堆无尽的鼓励。旺堆也当然不会让他敬爱的小姐跪下,他慌乱的心在看到梅朵的那一刹那间镇定了下来。   顽皮孩子的脸露出了微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都会梅朵小姐奉献出一生的忠诚!   丹西站在梅朵的身后,看着那个就在前几个时辰前跟在她屁股后面跑的人,心中感慨不已。   人群中,央兰和金娜央美跪在地上,因为不知道是谁当了活佛,还在偷偷的嘀嘀咕咕:“谁呀,这就找到了!”   金娜央美也是很感慨:“真有福气。”   【待续】 第164章30日:突来消息(三更)   当东求寺活佛找到的消息传到麦其土司的耳朵里时,梅朵也已经带着她所有的下人除了旺堆外回到了麦其官寨。在得知新任的活佛大人竟然是旺堆时,央兰和金娜央美都张大了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天,天呐……”她们只能反反复复的道,希望老天爷能够告诉她们这不是真的,不过现实却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了她们。   旺堆是真的当上了活佛大人啊。   麦其官寨里的各位主子在接到消息后,也都是统统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在麦其土司大吼着“这不可能”和仁青看似呆傻的询问“他真的是活佛转世吗”中,达杰索朗在角落里扬起了嘴角的笑容。   果然,都是一样的卑鄙手段。   至此,达杰索朗已经认定这个雪贡家的大小姐必定就是他家的梅朵,就算不是,那也肯定是梅朵的转世,总之他是不会的放手的!   仁青诺布,想娶梅朵,做梦!   仁青一回头,看到门外达杰索朗冷笑的样子,觉得刺眼极了。   箐河喇嘛被紧急的招到了麦其官寨,进入了麦其土司的书房,和麦其土司两个人不知道在里面都说了些什么,管家罗追才仁在外面怎么样的竖起耳朵也没有听到。当箐河喇嘛从麦其土司书房走出来后,管家向里面看了一眼,然后跟见到鬼一般迅速的收回了目光。   麦其土司那张铁青的脸在昏暗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惊悚。   入夜,官寨房间里面的酥油灯一盏一盏的被点亮。在这寂静的夜里,有无数的人在房间里面或是思索,或是迷茫。箐河喇嘛虽然怀疑旺堆的来历,但是此时却不可再更改;麦其土司更是对这件事情抱有巨大的质疑,可在巨大的宗教舆论压力下,他红着眼睛的屈服;仁青躺在床上静静的思考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达杰索朗看着让人晃神的月亮,眼前渐渐出现了梅朵的面庞。   寺院里,才旺平措陪着旺堆,一遍又一遍的教导他明天举行继位仪式时该遵守的规矩,看着旺堆很认真的神情,他的心里面同样在怀疑着这一切到底是天意,还是大小姐的安排。   唯有梅朵一个人,在这夜里是格外的睡得香甜,在丹西担忧目光的注视下,嘴角都带着笑意。   这个世界上总是要有人在谋划,要不然怎么运行呢?   她并非是敢于欺骗神灵,呵,信不信西藏最高的那里也有着比这更阴谋、更见不得人的谋划?   聪明人总是会自己来创造机会的。   翌日,对旺堆的活佛继位仪式盛大的举行。人民的欢天喜地,整个麦其家都处在一种欢乐祥和的气氛中不必赘言。站在东求寺的最高处,麦其土司看着那个之前还是他看不上眼的雪贡家的一个小小的下人,这会儿竟然登上了可以与他平起平坐的地位,心里面咬牙咬得切齿。   麦其土司太太站在麦其土司身旁,用着诡异的目光盯着站在她身后的梅朵,不知道为什么,土司太太觉得这个梅朵的神情看起来好似很是得意,有点阴谋得逞的味道。   不得不说麦其土司太太有的时候女人的直觉还是很有用的。   仁青察觉到了今天的汪觉土司表现的有点不对劲,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骚包站得离他们家梅朵太近了好不好!   仁青瞪。   达杰索朗视而不见,几乎就要贴在了梅朵的身上。而正美的梅朵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达杰索朗的变化,反而看着旺堆在前面剃发加冠什么的,笑成了一朵花。   她道:“呵,真好。”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达杰索朗却听了个清楚,他低头,笑看着梅朵:“恩。”   梅朵闻言仰头,看着他,笑得很漂亮。   达杰索朗着实是很久没有见到过他心心念念的这样带着光芒的笑容了。心中一动,他便靠得梅朵更近,甚至于伸手要牵住梅朵的手。既然是他的梅朵,就不要离他这样远。   靠近他,让他安心好不好?   可是在即将抓到梅朵小爪子的时候,一直在提防着达杰索拉的仁青诺布一拍手,“啪”地很大一声,将达杰索朗的咸猪手给打开!梅朵太低,达杰索朗扭头就直接恶狠狠的看向仁青诺布,仁青自然也是不甘屈服的瞪着他!   可恶!   达杰翻给他一个白眼,正想再次伸出手,这次仁青干脆直接将梅朵拉到了身体的另一旁,两个人颠了一下位,干脆是两个大男人站在一起了。   仁青咬着牙低声道:“牵啊,我的手你随便牵!”(艾玛,腐哭。)   达杰往旁边赔了一口:“晦气!”   赤普、婆郎和丹西站在主子身后,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临近深夜,关于活佛继位的一系列的仪式才做完毕,夜晚燃起篝火,大肆狂欢时,麦其土司一家带着客人们也都到了官寨外面,和百姓们一起在绿色的草地上共同欢庆。   梅朵在东求寺看望了旺堆,当她看到这个孩子的并没有不开心,反而对于当好一个活佛兴致勃勃、干劲满满的时候,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旺堆对她说:“小姐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当好这个活佛,保护你的!”   对于已经成为了活佛的旺堆,梅朵并没有疏离,同往常一样轻轻拥抱了这个原来还羞涩不已,现在已经懂得要保护她的孩子。   “照顾好你自己,我不会需要你保护的。”   旺堆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心里强调了他一定会有能力保护大小姐不受人欺负的。   梅朵对他说道:“我已经让才旺平措也留在这里了,以后有他陪你在身边。你有什么不懂的都要问他,你们俩今后在寺里一定要好好修行才是。”   旺堆点头,可是却突然很不舍的说道:“那小姐以后我还能经常去见你吗,还能跟着你学汉话吗?”   可是关于这一点,恐怕要让旺堆失望了。梅朵摇了摇头:“这恐怕就不行了,你以后要跟着寺庙里面的长老们想学习佛经,箐河师父也懂得汉话,他会教你的。”   一听到以后不能再跟着小姐,旺堆很伤心,本来神采飞扬的也一下子变得失落起来。他就要哭了的看着梅朵:“我还是想跟着小姐!”   最后一次,扑进了梅朵的怀里,抱头大哭。   “你阿爸阿妈知道你当上了活佛,肯定是要高兴坏的。”   旺堆在梅朵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他不要阿爸阿妈高兴坏,他只要能够跟着大小姐便好!   在告别了旺堆后,梅朵随着仁青一起参加了巨大的庆祝宴会。   年轻的小伙子们骑着高头大马在周围转来转去,一会儿听一会儿走,缰绳将大马一匹匹勒得是“嘶嘶”直叫。金娜央美心思一动,竟然拉着梅朵去跳锅庄。   梅朵哪里会经常跳这些,几乎是半点经验也没有的。被金娜央美带入了人群中后,没有一会儿就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不在了平常的视野中。她看到一抹藏青色的身影,她知道那是打扮得体看起来异常妖孽的仁青诺布,她也看到了一抹藏蓝色的色彩,她知道那是一向喜欢翱翔天空的雄鹰——达杰索朗的代表色。其他的有昏暗的,也有绛红的,分别代表着普通的家奴和喇嘛,也有金灿灿的光芒一闪而过,她知道那是一向喜欢把自己打扮成摇钱树的麦其土司太太。   在金娜央美如同银铃般的笑声里,梅朵感觉到眼前的一切慢慢的只剩下虚无。她终于又近了一步,可是这世界的一切终究是要化成虚无的,那么她为何还要这样的执着呢?   两个男人坐在掀开帘子的帐篷里,看到了外面被金娜央美强拉着肆意旋转的梅朵,达杰索朗毫不客气的评价道:“难看死了。”   都换了一个身子,跳舞还是这么难看!   仁青瞪他一眼:“吃肉都占不住你的嘴,啰嗦鬼!”在仁青诺布的眼中,那样无比快乐肆意旋转的梅朵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朵雪山上盛开的白莲花,柔软白嫩的花瓣带着无尽的娇羞缓缓的打开,伴随着那欢快清脆的声音就如同在盛夏吃了一口冰般浑身清凉。   婆郎单纯的觉得,自从知道汪觉土司也会说汉话以后,他家二少爷和汪觉土司的感情真是与日俱增诶。   要是仁青诺布知道婆郎是这样想的,保准会一巴掌拍扁他!   达杰索朗向仁青端起了酒碗:“以后就各凭本事了。”   一饮而尽!   仁青手掌一握,这个家伙说这话的意思是……可恶!   仁青心中明白,他们之前和麦其土司的赌约已经结束,此番因为梅朵的下人成为了活佛大人,所以赌约自然算是梅朵赢了,而相对应的便是梅朵不会离开麦其家。这个时候汪觉土司说这个事,竞争的意味十足。   瞥了一眼外面被金娜央美转着已经开始叫起来的梅朵,仁青的眼神先是一暖,而后变得冰凉。   他毫不客气的对达杰索朗道:“是我的,你少做梦!”   达杰索朗但笑不语。   外面,另一个帐篷里,是麦其土司和土司太太还有箐河喇嘛。箐河喇嘛很有眼色的对麦其土司道:“麦其老爷,二少爷和梅朵小姐,还有汪觉土司,这次都出了很大的力气,贫僧真是多多的感谢。”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麦其土司听这话,是一点想回应的心思都没有,他一直在担心带着兵出去追捕叛逃坎堪头人的多吉次仁,那个才是他珍惜的继承人,也更重要呀。   箐河喇嘛见到麦其土司没什么想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正欲坐下,幸而土司太太在旁边挽救了他的面子。   土司太太道:“仁青虽然脑子不中用一点,但是好在这位雪贡家的大小姐聪明讨巧,以后他们俩个也就拜托箐河师父好好照顾了。”   箐河喇嘛应了声:“贫僧会的。”   其实不用土司太太说,箐河喇嘛也会这样做的。经过最近这些事情,仁青诺布在百姓们中的声望明显上升,不仅有梅朵带来的影响,更有仁青诺布亲自代替不可靠的大少爷去寻找活佛转世,让人们看到了他们这个傻瓜二少爷的真诚。   在麦其土司太太深深的注视下,箐河喇嘛明白了土司太太的意思,就是让他帮忙给宣传宣传二少爷和梅朵小姐的功德呗。   箐河喇嘛明白,并且他也认为,和二少爷和梅朵小姐相比,大少爷表现的也太欠缺了。除非……除非大少爷也有这么一个能与梅朵小姐相媲美的未婚妻。   眼看着箐河喇嘛入座,脸上有着“我了解”的讯息,再看看麦其土司现在的愁眉苦脸,麦其土司太太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从十八年前开始,她的儿子就开始被人说道傻,说道冲撞了神灵后的孽种,现在怎么样?呵,河也会有改道的时候,更何况他的儿子苦尽甘来呢?   麦其土司太太的心里美得很。   屋外已经火光通明,到处都是吵闹的让人跟不住的叫喊起来。而就在这载歌载舞,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无边喜意的时候,突然有一匹枣红色的马冒然的冲进了宴会的地方,直奔到麦其土司的帐篷前停下。   从马上下来一个家丁打扮的人,好似千里迢迢赶来,满脸的疲惫在火把的照应下一览无余。   他奔到了帐篷前家丁的面前,大叫着:“我要见土司老爷,快,我要见土司老爷!”   帐篷里那样安静,麦其土司自然听的是一清二楚,并且也能够很明显的看到帐篷外那个正在大喊大叫并且向帐篷里面张望的下人。   叫嚷的家奴让麦其土司看起来很眼熟,而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那是跟着他的大儿子前去边界上捉拿叛逃着的家兵!   不用门口看守的家丁进来禀报,麦其土司就在里面向外面大喊着:“快,快让他进来!”   那家兵赶忙冲了进去。一冲进帐篷,便直接扑在了帐篷中间跪下大叫着:“老爷,那坎堪头人早早的便逃去了德钦家,大少爷为了追他,决定要带着人手亲自到德钦家去抓获!”   “啊?!”麦其土司闻言大惊,直接拍桌而起,“追到了德钦家?”   多吉次仁出发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人手,起码是不足以打到德钦家的,他是从哪里来的胆子敢去德钦家?!   “他走了多久?”麦其土司问。   家兵答道:“当初是先派了人去坎堪头人的寨子里打探情况,等消息回来时,大少爷还没有到。不过大少爷一接到消息就决定了要追下去,并且派了我回来向老爷禀告。我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恐怕大少爷现在已经要出界了!”   家兵详细的一番解答立刻让麦其土司明白了事情的紧急,要不然就是赶在多吉次仁出界前将他叫回,要不然就是派遣人手为多吉次仁做支援!   事情不可谓不火急,立即,麦其土司便起了身打算回官寨去,他对土司太太和箐河喇嘛道:“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说罢,火速离开。   帐篷外面的人对于麦其土司的离去是很平常看待的,毕竟大人物一般都是亮个相后就撤退,但就是当麦其土司从仁青和达杰索朗坐着的帐篷面前路过时,那步履匆匆很显急忙的样子引起了二人注意。   而这时,梅朵终于受不了再转圈的从跳锅庄的人群们中跳了出来,金娜央美还在转着,并且还有空给梅朵招了招手:“小姐,你怎么这么不中用啊!”   丹西很心疼的扶住小姐,不满的看着金娜央美,好没良心,也不看小姐这样是谁害的。   金娜央美清脆如黄鹂唱歌的笑声引起了在场所有小伙子的注目。梅朵在丹西的搀扶下回了帐篷,一屁股坐到了仁青的身边,梅朵开心的有点像是喝醉了酒。   好一会儿后,喝了几口茶,梅朵稳下心神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方才麦其土司为什么离开?”   达杰好笑的看她:“你还有功夫注意到那些?”   梅朵俏脸一红,觉得达杰用这种口气与她说话好奇怪,不理会他,而是看向仁青。仁青诺布对于梅朵仅仅是因为达杰一句话就会脸红而感到很不开心,他略带赌气的道:“我不知道。”   见他这个明明是生气却不直接说的样子,梅朵感到好笑的伸手在他的脸蛋上捏了捏。   “行了啦,我不过就是玩的时间长些了吗,你别生气。”说完,见到仁青诺布的脸色稍有好转,这才继续道,“我见土司太太没有离开,你去问问,她之前在帐篷里,肯定知道的。”   仁青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走之前很是可怜的看了一眼梅朵,然后再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达杰索朗,摆明了是在警告达杰索朗不要趁这个机会去骚扰梅朵,要不然等他回来保证一顿胖揍!   达杰索朗看都不去看他。   直到仁青诺布在梅朵的催促下出了帐篷后,帐篷里面就只剩下了梅朵和达杰索朗以及各自的下人。达杰索朗邪笑的看着梅朵,这算不算是羊入虎口呢?   一下子,好安静。   【待续】 第165章30日:突然的亲吻(四更)   帐篷里面安静的感觉让赤普这个粗线条都能感觉的出来。而作为主子一向灵活的左右手,赤普几乎在第一时间的反应过来,对着达杰索朗道:“主子,我到外面转转去。”好不容易来的单独和雪贡大小姐相处的机会,主子可要好好的把握啊!   达杰索朗赞赏的暼他一眼,而梅朵一听这话,就更是心弦就绷得紧紧。   这一对主仆,都不是什么好心眼。   梅朵暗唾。   可是赤普自己出现还不要紧,关键是他还要把小小可怜的丹西也给带走。梅朵很不满,喂,丹西这么小,当不成电灯泡的好不好!   “喂,小丫头,跟哥哥一起出去转转去!”   听听这话,摆明了就是不怀好意想要诱拐小萝莉的怪叔叔啊,哪里是哥哥。   丹西自然不会跟他走,一看赤普那五大三粗的样子,就很害怕的往梅朵的身边贴了贴:“小姐,我……我不。”   梅朵扭身拍她,乖,你家小姐也不。   见到丹西不配合,赤普竟然过来就要将丹西给往外抱走。梅朵一惊,立刻斥责道:“你做什么!”   梅朵身上离开展现出来的难以反抗的气势让赤普竟然挪不开脚,他惊讶的看着刚才还好像草原上一朵小花的雪贡大小姐就在一转眼间变成了大老虎,威风凛凛的展示着她的獠牙和利爪。   “咕咚”,赤普吞下去了一口唾沫。呃,如果真的是拉巴茸女土司转世的话,那可就真是不好惹呀。   梅朵将丹西护在身后,一双美目狠狠的瞪着赤普,而赤普当然不会就被一个眼神吓得退后,关键是梅朵放在匕首上的手啊!   啥事啊,好好说呗,拿刀做什么!   赤普赶忙退后了两步,窝囊的陪着笑:“嘿嘿,梅朵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你跟我主子是什么关系,多熟啊,趁这儿会好好说说话呗,我就先带着这小丫头出去转一圈。一会儿就回来,我保证,马上就回来!”   梅朵不屑,回来你个脑袋,是等看仁青诺布要回来的你就回来吧。   呸。   再次扔给赤普一个不屑的眼神后,梅朵护着丹西看向达杰索朗:“有什么话好跟你说,让你的手下放规矩点!”   对达杰索朗说话可是相当的不客气,听得达杰索朗不爽,眉头一挑,赤普一看,哎呀,这就是要完蛋的节奏了。赤普不愿意上前,于是达杰索朗恶狠狠的朝他一瞪眼。   赤普好生为难。这边瞪眼,那边也瞪眼,这是要让他怎么样嘛。   干脆一狠心,为了主子的幸福未来,豁出去一条还没娶媳妇的老命。眼睛一闭,不顾梅朵那放在匕首上面的纤纤素手,一股脑就冲了上去,直接将丹西往街头一扛,扛着就走!   “喂,你个混蛋!”梅朵在后面骂。她当然不敢真掏出匕首来,像金宝那样的神刀,必定是一出鞘就要见血的,怎么可能为了吓唬一下赤普就大大咧咧的拿出来。这也太不尊重金宝了!   赤普刚扛着丹西出帐篷,就看到了央兰正和蓝宝一同走来,于是一边捂住丹西的嘴,一边瓮声瓮气的对央兰道:“你家主子和我家主子在里面商量事情,你带着这丫头,先到别处玩玩去。”   说罢,在将丹西放下来的过程中,低低的警告着丹西:“别乱说话,要不然你家主子今晚就要出大事。”   丹西一抖,她不想让主子出大事。   赤普看着两个小丫头一条狗走远,满意的站在帐篷门外,专心的守着,不让一只苍蝇飞进去。   帐篷内,梅朵狠狠的瞥一眼达杰索朗:“真是不知汪觉土司要跟我说什么,这么粗鲁无礼!”   达杰索朗不先回答她的话,而是一阵响动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梅朵走去。梅朵一惊,身子不住靠后:“你过来干什么?”   那模样,像极了被流氓地痞围住了的良家妇女,看得达杰索朗想笑。   在梅朵防备的注视中,他站在了梅朵的面前,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仁青的座位上,紧挨着梅朵。梅朵保持和他一米远。只听得达杰索朗道:“这里,本来应该是我的位置。”   梅朵眉峰一挑,恩?   达杰索朗扭头看她:“你的身边。”   那眼神专注而深情,并且带着一种宣告,看得梅朵心头一凉,紧接着又是暖烘烘的火热。他,他是说她的身边本来应该是他的位置吗?   原本平静的心中瞬间翻滚起了层层巨浪,她以为她最近在达杰索朗面前能够表现的这样自然,就是很好的状态,就代表着她完全能够将他二人之间的感情放下来,可是她错了,她之所以能够直面达杰索朗装作毫不相识,完全就是因为达杰索朗再配合着她!一旦达杰索朗说出一丁点好似在诉说情意的话,她就立刻会被勾走心思,乱了神思。   注意到了她的慌乱,达杰索朗追文道:“梅朵,告诉我你的原因。”   他直接的就称呼了她梅朵,而不是“梅朵小姐”,因为他已经认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他心目中的那个人,是的,绝对是的!   达杰索朗定定的看着梅朵,不容许她有丝毫的躲避。   梅朵眉间一皱,一边大骂自己傻了的怎么会和达杰索朗单独相处,一边有做出了迷惑不解的模样:“什么原因,汪觉土司你说这些话很奇怪。”   同时,更加的往旁边的毯子上移了移。   真想现在就大叫一声装作害怕的冲出去,但是一看门口守着的赤普那个大块头,梅朵就知道这招不行。   她没有想到,她的话一下就引起了达杰索朗的怒火,达杰索朗看她躲避的样子,很生气的一出胳膊向前一伸,就将梅朵的胳膊给抓了个正着。   梅朵惊:“你放手,你做什么!”   达杰索朗怒道:“绝对不会放开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想要从我的身边离开直说,不用在这里与我假惺惺的做戏!”   梅朵银牙一咬,狂吼:“什么从你身边离开,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放手!”仁青诺布那个家伙也太放松了是不是,就那么放心将自己的未婚妻和这个土匪放在一起啊,赶快回来听到没有!   可惜,梅朵心里面的嘶吼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仁青诺布还在旁边乖乖的听着麦其土司太太和箐河喇嘛将刚才家兵进帐篷向麦其土司报告的事情呢。   梅朵叫得很大声,她想把就在旁边帐篷里面的仁青诺布给吸引过来,可是外面吵吵闹闹的,她的声音连外面都听不到,就更不要说在另外一个帐篷里的人了。   看着梅朵还在口口声声的道着不认识,达杰索朗竟然当下一恼,忽略了力气大小姐的一使劲,将距离他还有一米以上距离的梅朵给一下子就拉到了怀里。   梅朵胳膊都要脱臼了!   “嘶——你个土匪,你用这么大的力气做什么!”   一听,达杰索朗赶忙低头看:“拉疼了?没事吧?”   “没事你个大头鬼!”梅朵骂。   而一抬头,正是达杰索朗张帅气英俊的脸在眼前,不,就在眉前,在鼻前……在唇前!   梅朵那眼中带着点泪花的柔软模样瞬间便清润了达杰索朗那颗怒火腾腾的心。他装模作样的伸手想要在梅朵的肩膀上揉一揉,可是趁着梅朵别开眼一松心,他却又紧紧的将梅朵给收入怀中,在梅朵尖叫着又想大骂的时候,用唇堵住了那张一直否认的嘴。   赤普听见这动静不对,往帐篷里面一看:哇哦,主子,好棒!   梅朵被这一招给弄晕了,只是在被达杰索朗吻上的那一瞬间恶狠狠的想着:这个家伙“声东击西”这一招用的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男人的怀抱很宽阔,带着梅朵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感受过的温度与气息。这气息里有着青青草原上面小草的汁液味道,也有着无处不在的酥油味道,但更多的是一种思念,深深的思念。   他真的很想她。   达杰索朗几乎就要把梅朵揉碎了,摁进怀中,融合到骨血里,这样她就不会再突然的消失不见,也不会这样冷漠的当着他的面眼睛一眨不眨的说着假话。   亲吻时这样僵硬的身体,丝毫不会防守的牙关,任由敌人长驱直入的城池,这种习惯,真的是那跳得难看的锅庄舞一样,八成下辈子也改不掉的。   他温柔的轻咬着梅朵的唇瓣,大掌将女人的脑袋固定住,拇指不断的在梅朵柔嫩的脸颊上摩擦。   舌尖一扫女人的上颚,梅朵立刻敏感的想要推开她的身子,达杰索朗却将她禁锢的更紧。   别想再推开他,别想!   门外盯着自己鞋尖的赤普争取净化自己的心灵,不去臆想帐篷里面的情情爱爱,可是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两脚旁边的地面上,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一片黑影子呢?   蓦然,赤普猜到了点什么,小心脏不惊吓的一抖。   他缓缓的抬起头,眼睛向上一翻,果然,是麦其二少爷回来了!   艾玛,主子快停嘴,人家正牌丈夫要捉奸啊!   【待续】 第166章30日:我知道你是谁(五更)   在赤普真的在发颤的同时,仁青诺布阴鹜着一双眼,冷冷的看着里面那个将梅朵完全包裹住的后背,恨不得现在就有把刀在手上,让他能够冲进去好好的发一顿火气。   之前不是不担心梅朵和汪觉土司在一起会出现个什么事,只是他太相信这个汪觉土司的英雄之名了,以为他会是个正人君子,但是他忘记了,他忘记了关于梅朵诡异的一些事情。   站在帐篷门口,几乎压抑不住火气的看着里面那个混蛋将他都没有碰过的姑娘搂在怀中,这一刻,仁青诺布对达杰索朗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婆郎跟在主子的身后,见到主子怎么光站在帐篷门口却不进去,很是感到奇怪,莫非是里面发生了什么?他刚想凑过脑袋看看里面,但是却被仁青诺布发现他的意图,一把将他的脑袋推开,并指了指不远处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喝酒的人群,意思是婆郎可以去潇洒了。   婆郎嘟了嘟嘴:“那我去玩一会儿了。”   仁青理他也不理他。   赤普在旁边紧张的尿急,他狠狠的在责怪自己,怎么刚才没有把帐篷的门帘给放下呢,他怎么脑子进水的没有放下呢?   其实也不怪他傻缺,达杰索朗也是故意显然仁青诺布能够看到。他的耳朵已经清楚的听到了帐篷门外出现了他人的动静,但是他却没有放开对梅朵的钳制。他的梅朵,此时窝在他的怀里,这真是再好不过的场景,凭什么要因为别人的到来就放手。况且,他还没有亲够呢!   一碰到亲热的事情基本上就是任由对方为所欲为的梅朵,在蓄积了好大的力气以后,才恨恨的在达杰索朗的怀抱里面挣扎。   不是不留恋,也不是不想这样温柔的缠绵(羞),只是这个家伙突然这个样子是想找打吗!   梅朵在怀抱里的大力闹腾终于让达杰索朗没有办法再将她牢牢的固定住,只好稍微松了松两条如同坚硬钢铁打造的胳膊,给了梅朵一点空间。   梅朵一被放松,立刻大口大口的呼吸,完后,破口大骂:“你疯了,你是要憋死我吗!”   达杰索朗看着满脸通红此时更有一种迷人风情的梅朵,不禁得想再次吻上那双略微有点红肿的嘴唇,可是他知道现在这个时机不对。   所以,他充满歉意的道:“呵,我下次小心点。”   一听这种无赖的话,梅朵扭头就想狂喷唾沫星子上去,可是一扭头没等看到达杰索朗那张欠扁的脸,站在帐篷门口的仁青诺布的阴沉神情就先映入了她的眼中。   那样生气的样子,是梅朵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梅朵的身子一下子就变得跟僵硬,比刚才被达杰索朗占了便宜时还要严重的僵硬。   她惊瞪着一双美目看向仁青诺布,愣了两秒后,才堪堪反应过来她还在达杰索朗的怀抱里。   她赶忙狠狠的一拍手,重重的打在达杰索朗还抱着他的胳膊上,从达杰索朗的怀抱里面脱离出来,后赶忙起身向门口疾步而去。   达杰索朗看着被梅朵毫不留情重打的胳膊,扭头注视梅朵的身影,心中有着百般难以言喻的哀伤。   她这样的动作,是不是代表着她的心已经飞走了?   不!   达杰索朗握紧了两只拳头,他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   梅朵疾步奔到了仁青的跟前,可是却只是呆呆的站在他的身前,看着他还在黑着的脸色,又看着他看向她的眼睛,那眼睛里面的意味是她不愿意解读的意思。   她这不……不就是背着丈夫和被人私通么?   她想伸手拉住仁青的胳膊,可是她却没有勇气。做了那样羞耻的事情,怎么还好意思求得他的原谅,怎么还好意思舔着脸跟他解释,对他说“请不要介意”。   虽然她一再躲避着达杰索朗,可是她承认达杰索朗对他有着相当大的吸引力。她想,如果刚才她能更干脆更狠心的在达杰索朗刚一走到她的身边时就逃出帐篷,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样难堪的事?   她感觉到连喉咙里面都在冒烟,方才被达杰索朗狠狠咬过的唇瓣现在好像知道疼了似的,隐隐提醒着她刚才和别的男人的亲昵。   她想张口唤一句仁青诺布的名字,可是在她刚微微一张口想要主动说点什么的时候,仁青诺布却一转头,走了。   梅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离去的背影,他怎么就能这样一句话就不说的离开?   他哑巴了吗,说点什么让她能够不要这么有负罪感的话会死吗?   梅朵感到全身冰凉的站在原地,赤普在旁边更加的想让自己变成一直不会出声的鸟。   身后,感觉到了达杰索朗的靠近。   看着离去的仁青诺布,达杰索朗在露出狠意的眼神后,张口对梅朵说道:“跟我回去,他配不上你。”   梅朵一扭头:“我也配不上你!”   说罢就愤愤的追着仁青而去。   留在达杰索朗的瞳孔在星月和火光的照耀下,闪闪烁烁。   赤普在旁边真的就变成了一只鸟,蹲在地上,争取把自己扮成一块大石头。   仁青诺布离开只是觉得他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绪下面对梅朵,他气得想要发疯,他气得想要把梅朵方才被那个混蛋触碰过的嘴唇给狠狠的擦拭!他害怕他在梅朵面前控制不住那样的怒火,并且,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他急匆匆的步伐越来越慢,到处都是欢乐吵闹的人,他挑了个通往偏远地方的小路踏了上去。   直到周围已经没有了灯火,他听到了身后跟随的步伐。他的步子很重,一步一步都带着难以出口的沉思,而身后跟随者的步子很轻,又很急,每一步就好像是在雪中跳跃的兔子,带着惊惊怯怯般急于言语的心思。   仁青诺布停下脚步回头,身后跟着的梅朵便也一下子停了下来,看着他,眼睛里面带着方才还有的尴尬以及仁青竟然理也不理她扭头便走的伤心。   月下的美人,雍容华贵的衣服,却纯净的好像这世间最美丽的水晶。   仁青诺布看她,心中的怒火竟也一点一点的熄灭。她追出来跟着他呢。   可是,他却依然不知该怎样面对这样怜弱好似正在等待着他原谅的梅朵,他倒希望梅朵能够不理会他,等到他心情平静后两个人再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看着梅朵良久,在梅朵殷切的注视下,仁青诺布竟然又转头离开了。   看得梅朵呼吸一滞,这个家伙!   是她不够诚意吗,是她不够漂亮吸引不了怜惜吗,还是她这张脸很容易被看腻不被珍惜,被人亲就亲了,抹干净就好?!   看着仁青竟然真的又抬起了脚步,向仅有月光照亮的前路走去,梅朵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这个王八蛋,她不要跟着他了!   这样想着,脚底下却一点也移动不了半步。看着仁青渐渐就要没入黑暗的身影,梅朵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将肉掐得发白。   好吧,这次是她错了。   梅朵抽了抽鼻子,忍住想哭的冲动,一抬脚,又跟了上去。   她今晚就跟他一路!她就不相信,这个二傻子就真会狠心的理也不理她。   很快,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便走了很远,渐渐的,不知道走了有多远,两个人来到了一处巨大的湖泊。如镜子一般光滑的水面因为偶尔有微风吹过,波纹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天上的星辰好像全部都由这面镜子投射上去的一般,星星点点,浩瀚如宇宙,美轮美奂的果然不是人间。   仁青在湖边缓缓踱步,梅朵在后面心里哀怨又憋屈又自知有错的隔着一段距离跟着。   巨大但是却不明亮的月亮在天上照耀,人间有一对男女在湖边赌气了的前后相随,当湖水荡起阵阵涟漪的时候,这般美景,简直是难得一见。   久久的,也不知道绕着这湖泊走了有多少圈,感觉好像月亮都从天的这边滑到了天的那边,梅朵都要支持不住倒地就睡时,仁青诺布终于停下了他的脚步。   梅朵赶忙又坚持住。这个傻货,都在想些了什么?   仁青诺布转了身子,在梅朵期待的目光下,缓缓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梅朵这时一丝瞌睡也不在了,紧张的看着仁青,两双眼睛对视,一个是透不出意思的平静,一个则是隐隐的急迫。   梅朵很少有过这种的心情,她明明只是犯了一点小错,但是却感觉是在等待临终审判一般,死或者是亡?   妈呀,这两个选择真的是没有区别啊!   在梅朵紧张的等待中,仁青诺布伸手握住了她的两只手,当感觉到这两只手都是从冰里拿出来的寒冷后,很是心疼的紧紧握住,然后凑到了唇前一点一点的哈着气。   梅朵就在他哈气的时候,眼睛一下就充满了泪水,眼前一片模糊。   让她走了一个晚上,只是这样就打算逃过一劫么,想得太简单了!   就在她的泪水即将滴落时,仁青诺布同样带着凉意的唇瓣吻上了她的手指尖。这唇瓣仅有的一点温暖却直达梅朵的内心,暖烘烘。   梅朵听到他说:“对不起。”   梅朵听到他说:“我知道你是谁。”   【待续】 第167章30日:难得的亲热(六更)   仁青的带着些许温暖的嘴唇的印上了梅朵的手指尖,一点一点的摩擦过,带着无边的爱意与愧疚。   让心爱的姑娘大晚上的满怀委屈与内疚的跟着他走了一个晚上的路,他实在做得是太不对了。只是,这么一路下来,他也想清楚了,他喜欢的就是眼前这个被他握着双手,眼睛好似身旁湖泊的姑娘,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手。   将梅朵冰凉的指尖亲吻完,他轻轻的道:“我知道你是谁。”   如水的眸子在听到这话以后,水光恍了恍:“什么意思?”   仁青握住她的手,将她缓缓的搂进了怀中,他的怀抱不似达杰索朗那般带着炙热的温度,而是因为在外面待了这么久,有些冰凉。将同样冰凉的梅朵搂紧了怀中,两具身体靠在一起,蓦然安心。   仁青在她对耳边说道:“在我第一次见到蓝宝的时候便怀疑你的身份,你叫梅朵,你的宠物是一头海蓝兽叫蓝宝,这天下没有谁能比你更像拉巴茸家的女土司了。”   梅朵将头靠在他的肩膀,提起来的心因为他说话的语气而放松下来。   仁青发现了,那又怎么样。   活脱脱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   仁青用下巴蹭了蹭梅朵的侧脸:“你是吗?”   他用这样温柔的声音说,让梅朵之前全部因为仁青诺布而窝下的火气全然消失,心底都软成了一滩水。他光洁微微有些胡渣的下巴在她的脸旁扫动,有痒痒的感动从脸上蔓延到了心底。她在仁青诺布的肩头缓缓的点头,平静的承认了仁青诺布的猜测。   仁青诺布并没有身子一抖的感到惊讶,而是紧紧的将梅朵搂住,有一种不属于他的东西终于猜测确定的紧张。   梅朵果然是那个传闻死去的拉巴茸女王,虽然他不知道梅朵为什么会变成雪贡家的大小姐,但是梅朵竟然真的是那个赫赫有名的人,那就证明着梅朵和那个汪觉土司的关系……   仁青深深的从梅朵的发丝间吸了一口气,现在唯有梅朵的体香能够安抚他急躁的心。   他的梅朵和拉巴茸家的梅朵长得不一样,他的梅朵和拉巴茸家的梅朵年龄不一样,他的梅朵的阿爸阿妈和拉巴茸家的梅朵也不一样,所以他的梅朵就必定不是拉巴茸家的梅朵!   仁青固执的这样认为,也一定要这样认为。   除了相似的名字,除了一样的宠物,没有人能理由还敢说他的梅朵就是拉巴茸家的前土司!   既然不是,达杰索朗就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跟他抢。拉巴茸女土司的情人是达杰索朗,但是现在雪贡大小姐的情人是他,他坚决不会让步。   梅朵感觉到了被拥抱的温暖。   “我刚才……”   她正想说上一两句解释的话,不是为了洗脱自己的脏污,而是为了宽慰仁青诺布的心,可是才说了三个字,仁青诺布便咬住了她的耳垂,借此堵住了梅朵的话。   他的牙齿带着轻微的力度摩擦,梅朵软软的靠在仁青诺布的怀里,让他温柔的触碰。   什么时候,这样亲密的接触也能接受不抗拒呢?   仁青诺布闭着眼睛,舌尖在梅朵的耳垂上一点一点的逗弄着,梅朵的脸都红成了煮熟的虾子。她的声音一下子就染上了无尽的羞意,平日里所见的强势与英气消失不见,两只手软绵绵的搭在了仁青诺布的肩膀上,腰部被男人厚实的手掌稳稳的搂住。   “恩,别……”梅朵支吾道。   她的声音在仁青诺布的耳边响起,仁青听着娇中带羞的声音听得心酥,不过却转瞬之间双眸一睁,眼睛里面闪过厉色。   他的梅朵之前被那混蛋抱在怀里时,是不是也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之前的醋意又一次的翻腾而起,仁青诺布恨恨的想,为什么他小心翼翼对待,连亲吻都只敢亲吻侧脸、触碰耳垂的姑娘却被那个混蛋随便的沾惹?   “梅朵。”   梅朵听到他的话,从鼻子里面发出了一点点的恩,仁青用头蹭了蹭她的脖颈,说:“我想吻你。”   抓着仁青的双手忍不住的捏紧,梅朵感觉到脸蛋“轰”得一烫,这个家伙,见了别人占便宜,所以内心就蠢蠢欲动了。   可是,不答应可以吗?   见梅朵不答应,仁青诺布固执的认为是梅朵默认。   于是便将唇凑到了梅朵的侧脸,梅朵微微偏头,他便又远离。将梅朵的身子微微的从怀抱里推开,梅朵因为害羞而低垂着头,但是没有想到仁青却从她的腰间挪开的一只手,反而捏上了她的下巴,让梅朵的头抬起与他对视。   梅朵眼神闪烁,不敢与之对视。   于是……   仁青直接上了唇。当四片唇瓣紧紧相依,梅朵一下子便转正了视线,惊愣的看着仁青的眼睛,她看到仁青眼睛的瞳孔里面映着她慌乱的双眼,她感受到仁青将舌尖一点一点的触碰到了她的牙齿,然后继续深入。她看到仁青的眼睛里面带着笑意,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梅朵不知何时自己也闭上了双眼。   仁青抱着梅朵的身子,已经很明显的感受到了梅朵身体的僵直,他心中缓缓的充满了好像大海般浩瀚的爱意,紧紧的搂住梅朵的细腰,一点一点感受着怀中姑娘的美好滋味。   梅朵在这丝丝凉意的夜里,慢慢沉醉与人相缠绵。   这两个人不知道的远处,比之前仁青生气时更加阴沉的脸在深夜中几乎看不见。   旁边赤普黝黑发红的脸在夜风中僵硬着,远处是什么样的场景他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啊,不对,他看不见不顶用,要主子看不见才是。   赤普颤颤巍巍的扭头,看见主子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发光,充满了寒意。   赤普“吸溜”回头,他还是不要管这档子闲事好。   远处月下一对男女紧紧相依,姑娘的头扬起,男人的头低下,相交之处爱意缠绵。这会儿,那姑娘没有挣扎,反而是两条胳膊好像柔软的藤蔓一般缠着男人的脖颈,温顺柔软。   达杰索朗没有想到他会输在麦其二傻子的手上,握着的缰绳的骨节白的反光。他因为担心梅朵的安全特意追出来,真是没有想到却看到了这么好的一幕。   呵。   扭转了马头,刚要抽鞭,赤普才反应过来:“啊,主子,要走啊?”   达杰索朗硬声道:“你不愿意走可以留下。”说罢,打马而去。   赤普撇了撇嘴,他在这里有什么用嘛。   赶忙跟上。   湖边,在梅朵轻轻浅浅的急促积极中,仁青诺布终于一饱美餐。   放开了梅朵的嘴唇,在梅朵宛若银河流水的目光里,仁青扬起了淡淡的笑意,他肯定的道:“我爱你。”   梅朵抿住了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恩。”   仁青理解她,说不爱他总比说爱汪觉土司好,而今天接受他的亲吻总比说不爱他好。   又是低头,像是小鸡啄米一般在梅朵的唇上点点,梅朵一羞恼,赶忙抬头推开他的头:“讨厌。”   仁青笑,仿佛今晚的苦恼一消而空,再次在梅朵的唇上印下了长长的一吻后,在梅朵抽手打他之前,一转身背对着梅朵蹲下身子。   梅朵不解,仁青说道:“来,今晚我背你回去,就当做赎罪。”   背她回去?   梅朵有点不好意思,今天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让仁青诺布背会很累的。   然而仁青坚持:“上来吧,你正好可以在我的背上睡一觉。”   今晚的月色实在是太醉人,梅朵表现出了小姑娘性子的活泼,高兴的一笑:“好,那就惩罚你把我背回去吧!”本来她今天走的就是冤枉路。   弯下腰慢慢的向仁青诺布的背上一靠,仁青顺着就搂住了梅朵的屁股,然后才顺到了梅朵两条腿的膝盖窝。   “啊!”   梅朵一尖叫,可是仁青却是很正常的问道,“怎么了?”   梅朵哪里会说“你个混蛋刚才摸我屁股了”,只能吱吱呜呜的摇头否认:“恩,没什么,害怕被你摔下来。”   真的是脸红的不能再红了,趴在了仁青诺布的背上,只觉得这背宽大而厚实,仿佛即使是依靠一辈子也不会失望。   仁青诺布用前半夜的时间来思考让他烦恼的心爱姑娘,如今又要用后半夜的时间来将他心爱的姑娘给背回窝里去。   直到月亮将要落山,仁青诺布才背着梅朵回到麦其官寨,梅朵已经睡得香甜。这么晚了,仁青诺布本来以为麦其官寨应该是大门紧闭的,但是没有想到,不仅不紧闭反而是灯火通明。   难不成是等他和梅朵回来?   进了官寨大门,旁边的看门人瞌睡的就在门边依着睡了,仁青诺布和梅朵进官寨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等背着梅朵上了楼,见到担心好久的几个侍女,进房间将梅朵安稳的放在了床上,看着侍女将梅朵的外衣脱下,盖上被子后,才放心的出了里屋。   屋外,他向同样在等待着梅朵回来的小白玛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关大门?”   【待续】 第168章30日:补全,快来看   将梅朵安排好以后,仁青向门外现在一个人独住的小白玛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关大门?”   小白玛诧异的看他,一脸茫然:“二少爷,你说的话我可听不懂。”什么叽里咕噜的冲着他就说,听不懂啊!   仁青诺布懊恼的一拍头,今天他一直是和梅朵与达杰索朗说话的,因而完全忘记了这个毛病。   幸而婆郎也在,仁青诺布指了指官寨大门和灯以后,婆郎便聪明的领会了。   “少爷你是想问为什么还不关门熄灯?”   仁青诺布点头。他注意到旁边达杰索朗的房门紧紧的闭着,直觉在官寨这样热闹的时候,汪觉土司不应该这样平静,而果不其然,从小白玛和婆郎的口中,他得知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麦其土司在接到了家兵的报告以后,立刻回官寨就要整理家兵去给多吉次仁支援,但是管家罗追才仁却在旁边建议道还是将多吉次仁召回来为好,原因一是没有适合的带兵官,二则是多吉次仁恐怕这就直接要去德钦家的本部去要人,就算带再多的人去,恐怕也是打不过的吧?   由于罗追才仁分析的正确,所以麦其土司也犹豫了下来,但是时间不等人,在焦急的决定过程中,没有一会儿就到了深夜。达杰索朗回官寨,正好得知了这件事情,想了想,达杰索朗向麦其土司提出了帮助。   只要麦其土司带他去看麦其家现在的罂粟花地,那么他便会明日一早就出发,帮助多吉次仁要回叛逃的头人。   麦其土司救儿心切,生怕等他派的人赶去多吉次仁就已经落入德钦土司的手中,因为话不多说,大晚上的就带着达杰索朗去查看麦其家其余的罂粟种植地了。   得到了消息,仁青诺布顿感事态奇异,汪觉土司仅仅是为了着急得到罂粟种子才提出这个帮助的?   只要带着汪觉土司去看了罂粟花地,没有人会不相信汪觉土司得不到罂粟种子,而问题也就是在于此,汪觉土司着急得到罂粟种子是为的什么呢?   仁青诺布也不知道罂粟花地在那里,因而只能在这里默默的等待着。   所幸,再过几个时辰天就快亮了,他还是回屋子好好睡一觉早上起来再看结果吧。   进房间之前,再看了一眼梅朵的房门。   梅朵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   翌日,浅眠的仁青诺布在听到鸟儿的第一声啼叫时便清醒了过来。他很快的起身洗漱,几乎和梅朵一同走出房门。   一大早上就看见梅朵,仁青诺布很高兴,而梅朵也是格外的心情好,除了还稍微有点因为昨天晚上事情的尴尬外,基本上很正常。   仁青诺布来到梅朵面前,还没说话,达杰索朗的房门便是“咯吱”一声响,达杰索朗穿得精神不已的走出了房门,对于仁青一见到梅朵便是喜笑颜开来说,达杰一见到这两个大早上的就站在门口碍眼,不爽得很。   他基本上是等到天亮了才回来,只是浅浅的眯了一会儿眼。对于多吉次仁现在会出现的情况,完全都在达杰索朗的掌握之中。   从一开始,坎堪头人的寨子粮仓失火后,丢了那样重要的信件,坎堪头人便应该意识到大事不好,所以根本不用达杰索朗派人去特意提醒,坎堪头人也会举家逃跑。   而后来在见到多吉次仁后,从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的说话中,达杰索朗便了解到了这父子二人的骄傲自大,所以他一直拿言语刺激,逼得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跳进这圈套之中,逼得多吉次仁孤自带人去向边界。而也因为明白了多吉次仁的自大,达杰索朗断定多吉次仁必定会追入德钦土司的地盘。等到这时,便是麦其土司能够随意任他拿捏的时候了。   不过,这计划中间唯一的变化便要属梅朵和仁青诺布了,达杰索朗之前的打算是等到能够在麦其土司面前任意开条件的时候就要梅朵,但是没有想到中间寻找活佛转世的事情和罂粟的事情一穿插,以及梅朵的态度,让他最希望得到的结果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达杰索朗当然不会放弃。   他决定先借着麦其家的兵好好的搓一搓德钦家的威风后,再来和梅朵好好的交流交流。   梅朵在这里他自然不会放心,毕竟有仁青诺布这么一个讨厌的存在,所以,他很聪明的昨晚借机提出了巡查罂粟花地的要求,从而得到了罂粟花地的分布图。他要让梅朵忙起来,一旦梅朵忙起来,就不会再有心思去想那些情情爱爱的了。   可是一抬头,一看到梅朵那张光洁年轻的脸,还有旁边仁青诺布高大富有活力的属于小伙子的身体,达杰索朗顿时就甚感不爽。仔细想想,梅朵现在也还没到十六岁,仁青诺布也不过十**,想来和这两个人几乎差了十年岁月,达杰索朗不禁心生哀痛。   梅朵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他的吧?   妈的,这要怎么补!   一下子面色就有晴转阴的达杰索朗阴沉着一张脸,看起来就好像是见到了梅朵和仁青诺布站在门口而变得脸。他走到了梅朵和仁青诺布的身前,仁青诺布习惯性的挡在了梅朵的身前,有一种“有啥事冲我来”的意思。   达杰索朗不屑的嗤笑一声:“窝囊废。”   火星立刻点燃!   只不过这次仁青诺布显得平静很多,他说:“你吗?”   眼前立刻就出现了昨晚面前这两个人于月下湖边相拥而吻的画面,达杰索朗一挥胳膊便是铁打的拳头,朝着仁青诺布的脸就飞了过去。   仁青诺布敢说这话就已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看准了达杰索朗的拳头,偏头躲开,与此同时,他的一对拳头也双双从下方朝达杰索朗的腹部给攻了过去。   赤普惊讶的看着,着速度和拳头里蕴含的力量还真不是盖的。   两个人竟然这样就一来二去的在不算多么宽敞的走廊上打了起来。明明达杰索朗是着急出发,明明仁青诺布也是有事情要问的,可是这两个人就好像两头见了红布的公牛,一顶角,对上了!   其余人纷纷退后,就连梅朵和赤普也知道厉害的躲进了房间里面,露出个脑袋看热闹。仁青诺布是什么打架风格梅朵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达杰索朗绝对是一打起来就要分清胜负的。   而且看看这拳头……   “咚!”达杰索朗的一拳轰到了栏杆上,顿时整个栏杆都抖了抖。   “哐!”这是仁青诺布的拳头给打在了窗户叶上,马上就听得窗户轴处“咯吱咯吱”的响。   天呐,天呐,这两个野蛮的人,她才不要出去劝架讨打呢。   赤普淡定的站在房间里面,觉得主子恐怕要面临人生第一次的平局。   看了一会儿后,小白玛在梅朵身边幽幽的讲解着,并且伸出指头比划:“恩,打那里会疼,唉,不对,还是那里会直接升天。”   对于这位专家的坚定,梅朵送给他两个字:“闭嘴!”   而央兰丹西还有金娜央美三个人则是还迷迷糊糊着呢,瞬间就被这两个人的动静给吓醒,瞪着眼睛的看着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终于打上了架的麦其二少爷和汪觉土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同样盯了片刻,几个人很快的便开始讨论谁会赢,婆郎凑在跟前,很是狗腿往外弯的道了句:“我觉得汪觉土司会赢,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我家主子打架。”   “砰!”   大家扭头一看,天呐,竟然是达杰索朗竟然率先被打中,正中鼻梁,仁青诺布一拳将达杰索朗给打得流出鼻血来了!   央兰立刻质问婆郎:“你确定你家少爷没有打过架?!”   婆郎咽了口唾沫:“这个……大概吧。”   中枪的达杰索朗一抹人中处的血,邪魅的看着仁青诺布,道了一句“好小子”后,便又是挥拳而上。很快,在达杰索朗的发怒模式下,仁青诺布中拳。   达杰索朗歪了鼻子,就必定不会让仁青诺布的脸上干干净净。一拳打中眼睛,仁青诺布惊呼一声,只觉得被打中的眼睛这就能瞎掉了。   于是越打越恨,两个人很快的就打得火热。(感情好好。)   直到麦其土司等得快要发疯,派了管家罗追才仁来找达杰索朗,这两个人才终于有机会停手。   管家罗追才仁还被到四楼就听到怎么脚步声凌乱,还有阵阵惊呼声,等到除了楼梯口一看,大惊,这两位怎么打到一起了。   哎呀,早知道大少爷走了以后就把汪觉土司转移到五楼了。   “二少爷,二少爷,汪觉土司老爷,哎呀,哎呀,快不要打了,汪觉土司老爷,我家老爷已经在催了,你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打架呀!”   说罢,管家罗追就以着大不畏的精神冲了上去,他完全傻逼,所以当左右两个拳头同时轰上了这个可怜的还在念叨着“不要打了,两位都快不要打了”的麦其管家头上时,罗追才仁就注定了要晕倒。   “唔!”   梅朵和侍女们惊呼,这老头就这两拳就得成植物人啊!   见到终于打到了第三者,达杰索朗和仁青诺布这才双双收手,而此时,他们俩也双双挂彩。仁青诺布鼻青脸肿,连呼吸就觉得带动着脸部的肌肉在疼痛,而达杰索朗也不差,不过因为可以避开脸,所以脸上没有多少伤,倒是身上各个地方都在疼。   达杰索朗心中的对仁青诺布的评价更上一层楼,而诧异也是更大。真是完完全全的没有想到麦其家的这个傻子少爷竟然会这样强,虽然说他这几年因为年纪大了有点退步的趋势吧……呃,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在他看来,他简直可以用一只手放倒多吉次仁,可是对上仁青诺布就只能打个平手,这让他很不满。   真想知道这个傻子还有怎么的能力。   可惜,这次是没有机会了。等到下次,看他不完爆了这个抢他女人的家伙!   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麦其管家,达杰索朗毫不在意,等会儿见了麦其土司就说是仁青诺布把这管家打死了。   趁着仁青诺布蹲下身子查看麦其管家的时候,达杰索朗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叠得方正的纸递向了梅朵。   梅朵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不敢接,想到昨天晚上她曾经对他吼过的“我配不上你”这样的话,梅朵就很是不敢面对达杰索朗。   她真的很过分,是不是?   达杰索朗看她,说道:“拿着,这是我画出来的麦其家罂粟种植图。”   恩?!   梅朵一听,赶忙接过,她只是今天早上起了床后才草草的听得昨晚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达杰索朗竟然会贴心的画出地图来。   毫不顾忌的当着侍女和下人的面打开,一张纸上,大致画出了这个地方的的地形图,然后在上面详细的标记了罂粟种植的地方,还有显眼的标志。   这果然是个宝贝!   激动的拿着地图,梅朵而后抬眼看向达杰索朗,张口想很流利的道谢,但是却没有想到结巴不堪。   “谢,谢……谢谢。”   对于她的谢意,达杰索朗完全不想收,摸了摸被仁青诺布打中的肚子,用汉话道:“梅朵,你是我的人,你想否定也没用。等到我把德钦家处理后,这小子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蹲在地上的仁青诺布抬头:“小心德钦家把你处理了。”   “呵,”达杰索朗笑,完好的脸带着一如既往的引起姑娘们尖叫的气势,“等我把德钦家处理了,下一个就是麦其家!”   四目相对,两个男人又是火光四射的噼里啪啦。   为了防止这两个人又看对眼,梅朵赶忙将纸图塞进了怀里,郑重的向仁青诺布说道:“如果可以,别管这些事情,回去安稳当你的汪觉土司吧。”   她承认了!   达杰索朗眼睛一亮,正要再说什么,可是一看梅朵那张白若冰霜的脸,便又将话咽了下去。   “你会重新回到我身边的。”   一字千金,落地有痕,音落,达杰索朗一甩身后披风,转身下楼而去,赤普从房间里面赶忙出来,跟上。   梅朵怔怔的望着他离开,而仁青诺布又看着她。   随着老大从楼上下来,三楼客房里住着的所有达杰索朗的手下集体跟上。有人眼尖看到了达杰索朗的脸上的伤痕,大怒:“主子,谁敢打你,我找他去!”   其余的二十三名好汉顿时齐刷刷瞪眼。   “哪个狗娘养的?”   “敢对主子动手,不想活了吧!”   “主子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还没有,难不成是在楼上被人打了?”   这人话音刚落,赤普的大掌就拍到他的背上:“胡说八道,你才被人打了呢!主子那时昨晚被蚊子咬得,自己挠的。”   达杰索朗抽抽嘴角,下了楼。   其余人跟上,口中还在嘟嘟:“我操,蚊子咬得,主子抓得够狠啊!”   “这模样还以为是被人打得呢。”   “我就说嘛,怎么有人打得过主子!”   “主子,真汉纸!”   达杰索朗表情相当不好的回头冷喝:“都给我闭嘴。”   瞬间,闲言碎语消失。   忍着胸口的疼,腹部的痛,达杰索朗忍着到了麦其土司面前,并且用眼神将麦其土司想要询问的话语给逼回了肚子里。   看着眼前至少有几百人的家兵,达杰索朗在埋怨着麦其土司真小气的时候,一点的也不知晓这实际上就是麦其家所有的战斗力了。   麦其土司给的很心疼。   他相当不舍的将这些家兵暂且交给达杰索朗用,只是因为只有达杰索朗一个人有带兵的能力。   “汪觉土司,我希望你能尽快将我的儿子带回来,希望汪觉土司你能念及我麦其家和汪觉家的情谊,不要为难我的儿子。”   麦其土司直接威胁,要是达杰索朗还想借着麦其家的力量抵抗德钦家的话,最好不要耍什么花花肠子。   可惜,在见识了麦其家的“军事力量”后,达杰索朗充分有了还不如自己好好计划该怎么害德钦家的好。   二话不说,上马,身后包括赤普在内的二十五位壮士又一次展现了他们的强悍。相信看在所有人的眼里,汪觉土司和这二十五个人恐怕就能把面前的几百家兵也干掉。   “麦其土司就安稳的在官寨里等消息吧。”   毫不客气的一告别,头也不回的驾马骑出麦其官寨。   梅朵在碉楼上看着送予最真挚的祝福。   不知下次再见,是何情形。   @   在送走了达杰索朗以后,麦其家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可是这平静紧紧是表面上的,暗地里,梅朵和仁青开始一个个的确定罂粟花地的位置,而麦其土司则是因为担心前去了德钦家的多吉次仁而整日里眉头不展。   一日晚饭过后,梅朵再次被麦其土司太太留下来聊天,不过自从旺堆当上了活佛大人以后,麦其土司太太对梅朵说话的态度客气多了。   她问道:“梅朵啊,本来呢你和诺布的婚期是定在明年的,可是照我看呢反正你也来寨子里这么久了,干脆今年就挑个好日,给你和诺布的事情办了呗?”   不用梅朵拒绝,麦其土司在旁边一听便皱眉张口斥责道:“胡说,那是汪波活佛大人亲自定下来的日子,是受佛祖神灵保佑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更改呢!”况且,他还不希望有这么一个儿媳妇。   这种儿媳妇真是请来容易送走难。麦其土司又气又急,他就是希望拖到仁青诺布对梅朵没有兴趣了,那个时候想怎么退婚就怎么退婚!   仁青诺布坐在梅朵的对面,听得阿妈说了这么窝心的话,不由得抬头冲麦其土司太太一笑,这可把麦其土司太太美的,心中直道:“看吧儿子,还是阿妈最懂你吧,以后可要给阿妈争气啊!”   不过,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麦其土司太太不会真的着急的就要给仁青诺布成亲,只是随口的闲聊。   这段日子,官寨里面过得有些太风平浪静,实在是让人心里慎得慌。   半个月了,梅朵和仁青诺布仔细的讨论了由达杰索朗所提供的地图,认为这说不定还不是麦其土司全部私藏的。梅朵之所以研究这地图,并不是有多么大的野心想要将这些罂粟全部毁掉,毕竟马上果实就要成熟,确实是值一笔银子的,她研究是用来判断麦其家今年秋天能够收获多少的粮食。   对此,仁青诺布给她的答案是绝对管明年够吃,可是梅朵不认为够吃就好,还是应该能多多的存下来才好。   在麦其官寨陷入平静的时候,德钦土司的官寨里却是风风火火。   “我说,怎么样,罂粟种子可是你一直想要的,现在只是让你做点小事,你不会脑子糊涂的不答应吧?”   德钦官寨的大堂里,正在对德钦土司这样说话的竟然是达杰索朗。   闻言,德钦土司很疑惑:“汪觉土司我不明白,这事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达杰索朗笑:“只不过是我在麦其官寨里做客时,他家的大少爷得罪了我吧罢,我不服气,这不是请您来给个收拾吗?”   他说的坦坦荡荡,但是现在已经六十八岁,活得快成个老人精德钦土司自然不会相信。只见得德钦土司不屑的嗤笑一声,笑骂道:“汪觉土司,你这话糊弄三岁的小孩可以,但你想糊弄我,还差得远了!”   德钦土司直接点名了达杰索朗的真正意图:“你不就是想借着我的手教训了麦其大少爷,然后又让麦其土司将这笔帐算在我的头上?恐怕,还想借着麦其土司的手来消灭掉我德钦家吧,恩?”德钦土司猛然易一怒的看向达杰索朗,愤怒的手在桌子上面大力的一拍,而桌子上面茶碗里的水倾洒了许多出来。   德钦家的管家站在德钦土司的身后,觉得他家的老爷真的是很久没有生过这样大的气了。但是反观汪觉土司,却好似根本没有感受到德钦土司的怒意一般,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根本不把德钦土司说的话放在心上。   饮了一口难得的好茶后,达杰索朗一副德钦土司你怎么可以冤枉好人的模样,为难的开口道:“我说德钦土司,咱们俩这么好的关系你这样子想我那就真的是你的不对了。你说明明是你收了麦其家叛逃的头人,麦其土司要收拾你那是理所当然的,可不看麦其大少爷亲自来找你了吗?可是你怎么把这一切都怪罪在我的头上,好像事情都是我引起的一般。你说说,我不就是看在德钦土司你反正都要和麦其大少爷打上的份上,这才带了好处来见你,想让你给帮帮小忙吗,你瞧瞧你,竟然这么想我,这真是令人太伤心了啊!”   说罢,达杰索朗便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实在是想恶心死德钦土司和德钦管家两个人吧。   其实,当达杰索朗带着麦其土司分给他的家兵走出麦其官寨的管辖地盘后,他便以多吉次仁所处形式危机为由,命令他们全速前进,从而将自己的二十五名手下从队伍里分割出来。   然后,他们稍稍走了一些捷径,便抢先在多吉次仁的前头,先见到了德钦土司,再然后,就是坐在这里的双方谈判了。   达杰索朗以罂粟种子为好处,请求德钦土司为他卸下麦其大少爷的一条胳膊。   很简单的交易。   而且为了防止德钦土司趁此机会吃掉他,他还特意将罂粟的种子放在麦其家的境内,只要德钦土司愿意做这笔交易,那么就可以派人跟着他去取罂粟种子了。   很快,几番思考外加达杰索朗的忽悠过后,德钦土司答应了达杰索朗提出的这笔交易。   “你从麦其家带回来的罂粟种子有多少?”   达杰索朗大笑:“哈哈,德钦土司你就放心吧,足够将你们德钦家的土地都给种个满!”   就在这一会儿是吵闹一会儿欢笑的谈判中,多吉次仁的命运就被定下。   当多吉次仁带着麦其土司本来是让达杰索朗带领的队伍出现在德钦家的官寨索要逃跑的坎堪头人时,让多吉次仁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德钦土司竟然毫不客气的说道:   “英明的土司是绝对不会让他的头人逃跑的!同时,麦其家的大少爷我再送给你一句话,一个英明的土司继承人也绝对不会傻乎乎的将脑袋送到别家土司的面前等着砍的!哈哈。”   笑过之后,在多吉次仁惊讶的目光里,德钦土司竟然直接派出了大量的家兵开始对多吉次仁以及他所带来的所有麦其家的家兵进行了猛烈的攻击。   或许是德钦土司还并不想完全惹恼麦其土司,并没有派人射箭,而是直接让人拿着大砍刀就追着多吉次仁跑。多吉次仁在从德钦家官寨向麦其家地盘逃跑的过程中,时不时的身上挂了许多彩,而他见此还是心里面有一种澎湃的豪气喷涌而出的。   在一次激烈的对抗中,多吉次仁觉得德钦家的攻击不过就是如此,正要将敌人挡一挡好寻找到逃跑的空隙时,从敌人里面突然窜出来了一个彪形大汉!   那彪形大汉虎背熊腰五大三粗,一个人可以顶得三个人的身体厚度。多吉次仁一见到此人出现便顿觉不好。   他大声的叫喊着:“撤,赶快撤!”   可是没有想到,他的声音一下子便将他的身份和方位暴露了出来,德钦土司特意为对付麦其大少爷的这个彪形大汉大杀器直接就朝着多吉次仁以碾压的方式杀了过去。多吉次仁前面的家兵全部都被彪形大汉用着可怕的大砍刀给一刀削去了脑袋!   一见到脑袋乱飞的场面,基本上算是第一次带兵作战的多吉次仁立刻愣在了原地,看着刚才还鲜活的生命、刚才还听从着他指挥的人眨眼间变成了一具具的无头尸体,大惧。可是那彪形大汉已经奔到了他的面前。   “哈!”   彪形大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响,多吉次仁猛然被手下推了一把后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恐怖的敌人,大叫了一声,拔腿便跑。   可惜,他的反应有点慢了,彪形大汉的大砍刀直接就从他的左肩上面看了下去,“扑哧”一声,多吉次仁还没有感觉到疼,倒是先听见了他身体里的血液从切口处喷涌而出的声音!   “啪”地一小声,多吉次仁低头,见到一条胳膊掉在了地上,断掉的地方还是整齐的切口,切口处汩汩流血。多吉次仁看着,看着这条掉在了地上的胳膊,大脑里面一片空白。   直到有手下拼了命的将彪形大汉给挡开,冲着多吉次仁大叫着:“大少爷,你赶快走!”   音落,多吉次仁感觉到了疼痛。   刺骨的,钻心的……“啊——”   他大叫着,整个人就差倒在了地上。那叫声是那样的撕心裂肺和响天彻地,可是这会儿那彪形大汉却好似不再对他感兴趣了般,任他在一旁叫着,就当有了配乐的在玩水果忍者,把人的脑袋当西瓜一些在切的爽快。   直到有骑着马的手下一把将多吉次仁从这惨烈的战场上给救起,多吉次仁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要不然他就是但在那里叫也能叫死。   随行里哪里会有大夫,手下们随便给大少爷的肩膀上缠了布条,想这样就把血止住。   事已至此,哪里还会有打仗的**,就连那个叛逃的坎堪头人都不再理会,一群人带着整日里哭天抢地的大少爷,真正的开始了逃命生涯。   经过了三四天后,多吉次仁和仅剩下的二十来名家兵们终于逃到了麦其家地盘。而这会儿,多吉次仁的伤口因为感染也已经发脓溃烂,多吉次仁每日愈加的感到痛苦,生不如死。   家兵们在带着大少爷多吉次仁回麦其官寨的途中,只要是见到了寺庙,不论大小,必定要带着多吉次仁进去请庙里的主持喇嘛给念一番经,驱一番邪,也正是因为这个让多吉次仁在耽误了宝贵的治疗时间的同时,也遭受了许多巨大的痛苦。   多吉次仁带着的那条左胳膊被下人们好好的包裹着,还想着等带回了东求寺,能够请求活佛长老们给续接上。可是走了没几天,那条左胳膊就开始发臭。   盛夏炎炎,哪里会有条件给多吉次仁来保存掉了的一条胳膊,所以就如同所有会变质的肉一般,在路上赶了几天路后,下人们便惊恐的开始驱赶一旦停下来就会哄着一大堆的苍蝇。   多吉次仁的心也在这苍蝇一只又一只的围绕中,声音嗡嗡中,心理防线一点一点的垮塌。   直到距离麦其官寨还有五天的路程时,他率先派去给麦其土司报信的家兵先到了。   家兵满脸的脏污,还有好几天以前被德钦家的人攻击时,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血迹遗留在身上。家兵骑着马一进麦其官寨家的大门就开始狂吼:   “老爷,老爷,大少爷少了一条胳膊,老爷!”   为他牵马的家奴惊得连缰绳都忘了牵,呆愣愣的看着那飞奔进入碉楼的家兵。   “他说什么?”   旁边的看门人同样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呆呆的重复道:“大少爷少了一条胳膊。”   两人一对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中巨大的惊诧:什么,大少爷少了一条胳膊?!   一直以来就在焦急等待大儿子作战消息的麦其土司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听到家兵在院子里面的叫喊,而是等家兵一路上楼而来并且伴随着一句话都没有改动的大喊大叫时,才恍若收到晴天霹雳一般听到了这消息。而此时,基本上整个麦其官寨的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屋子里面和梅朵和仁青一对视,纷纷大惊,赶忙出了房间到外面去。   家兵精神都有些不正常的被请进了……不,麦其土司直接从书房里面奔了出来,一把揪住了慌乱的家兵:   “你胡说什么,不准胡说!”   家兵在麦其土司的手中颤抖:“老爷,老爷啊,大少爷被德钦家的人一刀砍掉整条胳膊,流了好多的血,现在那条胳膊都要臭了!老爷老爷啊,大少爷马上就会赶回来,要赶快请喇嘛来治啊!”   被这重大消息给镇住的麦其土司竟然浑身一软,就要倒在一旁,管家罗追才仁及时的扶住了他的身子。家兵从麦其土司的手中脱离,很是不安和惶恐的趴伏在地上,惊惧不定的口中直念叨:“臭了,臭了,都臭了啊都臭了!”   消息得到确定后,官寨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大少爷竟然会被砍下了一条胳膊,天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平常爱慕者大少爷的侍女们全都瞠目结舌,没一会儿就个个哭成了泪人。大少爷迟迟不娶妻,她们每一个姑娘都在幻想着成为大少爷的夫人,可是现在大少爷没了胳膊,啊,那还嫁给大少爷做什么?   消息不需半天就传遍了附近大大小小的数十个寨子,人们在为大少爷伤心惋惜的同时,不免会想到前一段时间一直流转因为麦其土司老爷要种罂粟而会给麦其家带来灾难的话,也有人猜测道或许是之前大少爷不潜心的寻找活佛大人转世,而让佛祖降下灾祸了?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传言满天飞,人们在担心着多吉次仁伤势的同时,很严肃的思考着有关麦其家的事情,一直本来被麦其土司独自决定或实施的事情,大事。   麦其土司赶忙派人从东求寺里面请来了柯德喇嘛和其他几位包括箐河喇嘛在内的长老,向他们请求着救助。喇嘛们在官寨里面一番动作后,麦其官寨里面正对着官寨大门就摆好了一座经坛,每一挂经幡都被洗得干干净净,每一盏酥油灯都被下人添上了满满的油,不敢有丝毫的缺损。   在多吉次仁回来的前几天,官寨里面就终日的燃起了桑烟,响起了念经木鱼声,这是在作法,将这地方所有的幽灵恶魔全都驱赶走,好等多吉次仁回来以后便是再干净无比的地方。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才旺平措没有跟来,他需要留在东求寺里面耐性认真的教导旺堆学习佛理。   在大家心心念念的等了四五天以后,多吉次仁终于被小心抬着送回到了麦其家,麦其土司一见到回来就只有这么一点点人,都是脸色黑了一截。   刚进官寨大门,多吉次仁便被担架抬着给放在了经坛前面,喇嘛们围着他撒符水,念长生经,吵杂的声音将处于痛苦不堪的多吉次仁吵得是头疼欲裂,再加上因为感染而产生的高烧,基本上多吉次仁现在已经处于很不好的状态了。   可是喇嘛们还在念经,源源不断的念经,周围的人也没有谁阻止,反而是更加带着希冀虔诚的注视着。有家兵还跟有眼色的将多吉次仁断了的左胳膊给献到了喇嘛们的面前。   箐河喇嘛一举起那只已经开始发臭腐烂的胳膊,便有几只苍蝇从上面飞走,箐河喇嘛直接将一碗圣水给泼到了左胳膊的上面,然后到:“阿弥陀佛。”   其余长老喇嘛们见之,纷纷同样的动作:“阿弥陀佛。”   然后就又是无穷无尽的念经,梅朵站在楼上很是无奈的问着仁青诺布:“那样真的会好吗?”   仁青诺布向她摇头:“绝对不会。”   啊,看啊,连一个傻子都知道的事情,那群聪明人竟然一点都不知晓。   真的是拿人命不当回事啊。   可惜,梅朵是不会去说的。   懂得些许歧黄之术柯德喇嘛站在一旁不去看一看多吉次仁的情况,而是也跟着其他喇嘛们一起念着经,这实在是让人无言以对。   在这落后贫穷的地区,人们对于疾病基本上就是扛过去的,实在抗不过去就到庙里面去让喇嘛们念念经,再喝上几包圣灰水,要不然就是大师们用柏枝烟一边念着经,一边熏着。结果无外乎两种:好了,全是菩萨的功劳,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没好,挂了,那就是上辈子什么事做得不厚道,或者是这辈子在那个地方没有供奉好菩萨,菩萨一生气,这就让人挂了。   看着院子里面乱糟糟的场景,梅朵很怀疑,到最后不仅多吉次仁的伤口好不了,还会落下什么后遗症吧?   这时,下面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声,凑头一看,原来是多吉次仁实在受不了这般吵闹的开始奋力挣扎,呼叫乱喊起来,可是却被人解读为病魔受不了喇嘛们的念经声,这就要从多吉次仁的身体里面给出来了!   于是,周围的人就都开始帮忙诵经,梅朵在上面只能看见多吉次仁悲催的发了一阵子疯以后发现抗议无效,又浑身没力气的被气晕了过去。   然而,箐河喇嘛却对在旁边担忧不已的麦其土司说道:“看样子病的魔鬼已经从大少爷的身体里面钻出来的,老爷,现在可以将大少爷抬进屋子里面好好的休息了。”   麦其土司见到最骄傲最得意的儿子变成了这个模样,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就连仁青诺布看着他阿哥的状态都差点要流泪。   麦其土司脸色难看的一指那个已经脱离多吉次仁身体有十几天的左胳膊,还是很期待的向箐河喇嘛询问道:“箐河师父,多吉的这条胳膊……”   箐河喇嘛瞥了一眼:“不行啊,没用了啊,恶魔已经将大少爷的灵魂吃掉了一条胳膊,这胳膊已经接不上去了。”   傻子也知道接不上去了,这要是能接上去就得变成丧尸。   闻言,麦其土司好生失望:“我可怜的多吉啊!”   在众人的哀呼声中,家奴们抬着多吉次仁上了楼回房间里去休息。梅朵站在楼上唏嘘不已:   “啧,啧,这要是不冲动不就还是好好的?”   见身旁仁青诺布的脸色不好,梅朵闭嘴没再多说。仁青诺布走到楼梯口,等到家奴们抬着多吉次仁上楼来的时候,赶忙看了一眼,但是就这一眼还被麦其土司嫌弃耽误时间。   “你快让开,没看见你阿哥伤成什么模样了?”   仁青诺布退后,当麦其土司从他面前经过时,他听到麦其土司愤怒而哀伤的说道:“怎么受伤的不是你!”   心中蓦然一亮,仁青诺布“蹬蹬”后退几步,不敢相信这是从他阿爸嘴里说出来的话。麦其土司太太跟在后面,同样听到了这句,于是立刻保护儿子的冲着麦其土司吼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感情就只有多吉是你的儿子,诺布不是吗?那我母子俩干脆离开好了,在这里舔着脸呆了这么多年,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麦其土司头大的甩着手跟着多吉次仁上楼。   麦其土司太太留了下来,走到仁青诺布的身边,很是疼爱的安慰道:“你阿爸也是因为担心你大哥才无心说的。”   仁青诺布低着头;“恩。”   见到儿子这般被打击到的可怜兮兮的模样,麦其土司太太很是不舍,她上前紧紧的将仁青诺布拥抱住,宽慰道:   “其实你比你阿哥有福气才对,你有阿爸阿妈,现在还有了梅朵,而你阿哥也就只有你阿爸疼他,所以说你阿爸偏心他一点是可以理解的。”   这话说的倒是实在,梅朵在仁青诺布身后站立,静静的听着。就这句话,让她对这位一向喜欢打扮的光彩照人的麦其土司太太有了一些浅浅的好感。   拥抱完仁青,麦其土司太太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梅朵,于是将仁青诺布往梅朵的方向推了推:“行了,如果真的担心你阿哥的身体,你就和梅朵多为他念几遍经吧。”   梅朵看着土司太太和善的目光,也笑着点了点头。   麦其土司太太放心的上了楼去。   “走吧。”梅朵道。   但是却没有想到仁青诺布一动不动,梅朵真害怕他刚才被麦其土司的那句话给刺激到了,于是上前两步,一只手抓上了仁青诺布的胳膊:“仁青?”   问完话才等到仁青诺布抬头看向她,这一看,把梅朵吓了一跳,仁青诺布的眼睛竟然血红血红的!   天呐,能被麦其土司的话伤到这份上?   那个老家伙实在是太不可饶恕了!   可是还没等梅朵表现完她的愤慨,却听得仁青诺布哑着声音道:“我要为阿哥写一百遍长生经。”   说罢,就向书房走去。梅朵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感到不可思议,原来他那红眼睛不是因为伤心愤怒,而是因为   对多吉次仁的担忧呀。   第一次,梅朵知道了仁青诺布对他家人的感情有多深。他对家人的感情深到可以辱骂唾弃不放在心上,但是他必定会全心全意的去心疼每一个亲人。   梅朵的嘴角轻轻的扯开,恐怕,这就是一个傻子的单纯吧。像她,像达杰索朗,是绝对不会对不一条心的亲人付出一颗真心的。   当然,看走眼的时候另算。   自打仁青诺布说要为多吉次仁抄长生经起,他就开始了十分有规律的生活。早上睁开眼,先躺在床上为阿哥念上十遍经后,才下床穿衣洗漱,而后吃早饭前,念经。吃完了早饭,前往书房抄写经文,这一吵基本上就是抄到了中午。而后午饭,照例的饭前念经,午饭后午睡小会儿,起身后又是开始抄写经文。直到下午晚饭前,离开书房到经堂里去敲敲木鱼念念经,念一百遍经文后才去吃饭。   这般严以律己让梅朵惊叹。这般的爱,想必原来兄弟关系也是很好的吧,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时间在念经之中过得很快,多吉次仁在高烧昏迷了几天几夜后,终于又被念经声吵起来。他的伤口恶化的很厉害,而且伤的很重,那彪形大汉砍得很疯狂,基本上削掉了多吉次仁左边的半个肩胛骨。就算是多吉次仁现在好起来,整个脖子左边相当于是没有用的,并且疼痛难忍。所以多吉次仁自打醒来以后就躺在床下,吃喝拉撒全在床上,没有几天房间里的味道就难闻的受不鸟。   麦其土司也渐渐去的少了。   麦其土司的心一旦放下来,就要开始追究责任了,首先就是先把家兵那群人一一盘问,询问是什么情况,怎么会几百个人就剩下了二十多号回来。这一问,立刻火冒三丈,感情那汪觉土司压根就没有管多吉次仁,出发没多久就擅自离开了!   好啊,好啊!   麦其土司真是怒极反笑,他活了一把年纪了如今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玩了。   好,真是好!   以后汪觉家不要想从麦其家得到一丁点好处,绝对别想!   殊不知,达杰索朗和麦其家结盟的唯一理由就是图麦其家的兵,结果一发现这兵又少又弱的就立刻完全不稀罕了。   正巧,在麦其土司调查出事实真相的时候,达杰索朗来信了,信上没有几句话:   “麦其土司:你那一点虾兵蟹将连我联手都不够瞅的,看来你们麦其家除了靠罂粟赚了点白银外,真的是一无是处。呐,正好,我把罂粟种子给德钦土司了,不谢,希望你麦其德钦两家一起发展壮大!——达杰。”   看完了信,麦其土司一个气急攻心就给昏了过去。   这个混蛋!   罂粟就是麦其土司的命根子,就是麦其土司今后几十年都会依赖的东西,可是没想到这个可恶的汪觉土司竟然把罂粟种子散到了德钦家!   啊——真是让麦其土司恨得牙痒痒。   该如何是好,怎么做才能保持麦其家在罂粟上面的优势?这个问题成了麦其土司担忧大儿子身体后的第一大问题。   眼看着秋收在即,想一想他那几大块种植罂粟的地方,可以预料得到该是如何的丰收景象。   恩,可得好好想一想。   仁青诺布的祈福工作还在继续,梅朵没了能够说上正经事的人,也开始无聊起来。而无聊的时候也显得比较清闲,因为她可以随意的出门,穿得朴素一点,到寨子里,到田头见去听一听那些百姓们的聊天,在和别人聊天的过程中,她就清楚的知道了如今仁青诺布的威望可以说是源源上升,而大少爷多吉次仁在百姓们的口中竟然病情已经恶化到:没救了。   没救了?说这话的人得对生活抱有多大的悲观态度啊,况且,也太不实事求是啦吧!   多吉次仁明明渐渐好转起来,虽然说还不能下床,但是意识已经清醒,可见脑子还没事。   就在这静静的消耗时光中,听闻消息成了梅朵最大的派遣无聊的方法,可惜,她能够收集的消息除了这附近就还是这附近,更远一点的德钦家的事情、汪觉家的事情、甚至于拉巴茸家的事情她不能知晓分毫。   转瞬之间,花了整整两个月的功夫,仁青诺布才将他规定下的那一百遍长生经给抄完。仁青诺布拿着厚厚的一沓去了多吉次仁的房间。梅朵没有跟去。   多吉次仁的房间味道古怪,有些许的草药味道,也有大量香的弥漫,但更多的是臭味,房间、身体、床褥散发出来的臭味。   仁青诺布进去的时候,多吉次仁正清醒着。为了经常的通风换气,房间的房门已经不关,只是搭上了一层帘子。房间里面不仅味道不好,光线还很弱。多吉次仁察觉到屋外的明亮由于门帘的掀起而射了进来,他欣喜而渴望的望着,但是却不敢移动身子分毫,一动就好像粉身碎骨般的疼痛。   他想看一看是谁来了,会不会是阿爸,阿爸已经许久没有来看过他,他想向阿爸保证他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重新熟练没有左胳膊的身体,他一定会……   想到这里,他一怔,意识到就单是没有一条胳膊这一点,他这辈子恐怕就再也好不起来了。   有人从小小的屏风后面显出了身子,多吉次仁期待的瞥眼睛看过,甚至“阿爸”两个字都已经在舌尖滚了一圈,可是,来人并不是他现在最想见的阿爸,而是他一直没见没最不想见的弟弟,仁青诺布。   仁青诺布没有对房间里面的味道和光线皱眉,要知道,就是现在连多吉次仁的贴身侍从也不愿意进这个房间里来。仁青诺布放轻了步子来到了多吉次仁的床前,生怕打扰到他阿哥的养病,可是他的阿哥太敏感了,多吉次仁对于仁青诺布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两个字评价:“真吵。”   多吉次仁的声音因为生病而不再显得湿润和浑厚,而是很干瘪和沙哑,就像是一个寡居多年的老人,难听极了。   仁青诺布因为这话立刻停下脚步,站在距离多吉次仁的床边还有几步距离的地方站着,站得很僵硬。   久久的,房间里面再也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   多吉次仁看着头顶挂着的葫芦装饰物,一言不发。前两个月都没有来看他一下,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   心中轻视,什么时候他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弟弟也懂得要装一套?   学得真快。   仁青诺布站在房间里面站了很久,直到外面突然的一声狼狗被惊得大叫打破了这寂静。   仁青诺布将手中抄写的长寿经拿了起来,对阿哥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这个……这个……是,呃,我……”   “出去。”多吉次仁简单的道。   根本不理会仁青诺布说的话,说的是什么话,说得说不成,来做什么?他现在成了这个模样,最有资格嘲笑他的就应该是仁青诺布了,哈,傻子虽然傻,但是也好歹四肢健全不是?   多吉次仁玩玩不想再看仁青诺布一眼,一想到未来很有可能麦其土司的继承人身份就会被仁青诺布得到,他的心里就生着一团闷气,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来。   恶心。   恶心!   仁青诺布一下子便僵在了原地,他愣愣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阿哥,感受到了阿哥的冷漠和拒接。   手里面握着的一叠长寿经立刻就变成了跟废纸一般,是的,废纸。   低着头想了想,仁青诺布转身离开。出了房门,重新呼吸到干净新鲜的空气,仁青诺布将手中的写得字迹工整的长生经交到了门口小厮的手里。   小厮接过,又不识字,不知道这是什么,婆郎立刻主动解释道:“这是我家少爷为大少爷抄得一百遍长生经,你讲这东西放在靠近大少爷的地方,大少爷一定会在佛祖的保佑下身体健康,万寿无疆的。”   小厮点了点头,二少爷抄得?   真稀奇。   等目送着仁青诺布走后,小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进了主子的房间。   走到了多吉次仁的床头,将东西往床头的桌子上面一放:“主子,这是二少爷给你抄得长寿经,放在身边能够保佑身体健康、万寿无疆呢。”   说罢就紧紧的闭住了嘴,坚决不想再让一丝邪气进入。   长寿经?   多吉次仁睁开眼睛:“呵。”   小厮听不出这是什么意味的哼哼,还以为是主子要他退下呢,于是便道了句:“那我就先退下了。”   但是刚退一步,就又听到主子很生气的说:“把东西给往扔了,什么晦气玩意儿!”   “恩?”小厮不知道,什么晦气。   多吉次仁还在道:“呵,还敢说是抄得,他连字都不识一个,怎么可能抄出这么多呢,肯定是在说谎。快,你快拿出去扔了!”   小厮这才听明白了,原来是嫌弃二少爷送来的东西啊。于是,就又将放在床头的经文给拿了出去,心里面还在想着真是麻烦,早知道就不进来送了。   而等梅朵看到仁青诺布一脸垂头丧气的从楼上下来,便猜测道她在多吉次仁哪里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八成还是被哄出来的。   仁青诺布看着她,淡淡的扬了扬嘴角。梅朵上前将他拥住:“给了就好。”   “恩”他应声。   转眼即是秋天,丰收的日子到了,所以哪怕是麦其土司再没有忙活的心情也要开始安排下去一系列的事项安排。而今年关于收割的事情,基本上就是交给麦其管家罗追才仁进行了。梅朵看得这个可怜的管家,之前被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各打了一拳这都没死,真是福大命大,可是再福大命大也要为麦其土司鞍前马后,真是辛苦。   梅朵和仁青诺布也在这田间地头走着,只是他们走得路线并不是单纯的按照已经分明的小路走,而是没有规律的这里走走,那里走走。   秋天到了,罂粟的果实也该成熟了,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也是交给罗追才仁进行呢?   这点恐怕梅朵万万料想不到,麦其土司之所以没有闲情去管农收,那就是因为他需要忙着收获他那些值钱的、大批的罂粟果实。这次,在其他人都不知道,最起码在麦其土司一家里都是只要麦其土司唯一一个知道自己的打算。   梅朵和仁青诺布在晃悠的同时,静静的等待着最适应发现大事的时机。   麦其土司接到了来信德钦家的消息,两个月,德钦家果然也已经把一部分空置的田地给种上了罂粟,甚至还特意开辟了一些土地出来。而等秋收过后再接到消息,那就是德钦土司下令抢收,因为他还想试试再种上一批罂粟看看行不行。   麦其土司的行事愈发的诡异起来,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一天。   经过一个月忙忙碌碌的农忙,田地里面的粮食已经被收获了绝大部分。粮食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麦其家即使这次种植罂粟占用了那么大的一部分天地,但是依然算得上是得到了大丰收。每个寨子里设置的粮仓都装的是满满当当,简直是让人看了都欢喜。   而在这丰收的喜悦之中,大家也被另一种东西所陶醉着——气味。是的,气味,控制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诱人气息,时不时的会有人看见远处的山谷里有浓浓的黑烟冒出,但是想要靠近却又会被麦其土司派的人拦住,不得靠近。   但这气息却是一日比一日浓郁,简直到了可以令人飘飘欲仙,走路都是踮着脚走的地步。   关上房门,梅朵对仁青肯定的说道:“你阿爸已经将所有的罂粟果实收货了。”   仁青面前慎重,点头。   这可就是个大问题了,因为罂粟果实已经收获,但是麦其家却没有再合适的人将罂粟的果实去给送到中原去。大少爷多吉次仁原本是既熟悉路又和查尔斯熟悉,但是现在看来,恐怕是能继续活着就算是不错了。   而仁青诺布肯定是不会去的,那么麦其家还有谁能够获得麦其土司的信任?难不成让管家罗追才仁亲自迈着老腿跑一趟?   那也太可怜了。   况且罗追才仁是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的情况,麦其土司也一定不会把这么重要的货物交给罗追才仁来押送的。   在这么思考的过程中,梅朵在一个最不可能的人身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这天晚上,还是晚饭之后,仁青诺布倒是有些困的先回房去休息了,而麦其土司也是早出晚归的压根就没有参与吃晚饭,很顺利成章的,梅朵又被麦其土司太太给留了下来唠嗑。   对于梅朵来说,和麦其土司太太唠嗑无外乎就是听一场没有意义的讲座。   这天,当她又打算这样和麦其土司太太共同度过美好的晚饭后时光时,麦其土司太太却不拉着梅朵的手要跟她说三道四了,而是从座位上站起来,扔给了梅朵一个神秘的眼神,说了句:“跟我来,给你看个宝贝!”   说罢便出了饭堂的大门而去,梅朵这次被提起了兴趣,什么,什么宝贝?   于是,也便就起身跟了上去。   其实,麦其土司太太也没有把梅朵带到哪个地方,只不过就是回了麦其土司太太他自己的房间。   麦其土司太太的房间设置的相当精致豪华,就跟她的人一般,是很雍容华贵,一看就是贵夫人的感觉的。珍贵的从汉地来的瓷器自然不必说,入门两个大的,梳妆台上摆着两个小的,就连床头边,窗台上也有几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好宝贝。   可惜对于麦其土司太太而言,这东西除了能作为有钱的装饰外,什么用也没有。   梅朵大致扫了一圈,认为麦其土司太太的房间是很讲究格调的,墙上面的书画很优雅,衣柜很古典,就连放脸盆的架子的都是刻着牡丹花的漂亮好看。   就是汉人女主子的房间嘛。   麦其土司太太坐到了一边的软榻上,软榻上铺着厚厚的毛垫子,坐上去就好像是坐进了沙发里一般,非常的暖和舒适。   两个人的侍女都被喝令站在门外,屋子里面就只有梅朵和麦其土司太太两个人,可是即使明明没有外人,麦其土司太太也还是拿出了说悄悄话模样,用手捂着嘴巴,凑到了梅朵的耳边悄声的道:“你看着,这是老爷最近刚给我的好东西!”   这般的神神秘秘早就将梅朵的好奇心给吊得高高的。梅朵连连点头:“恩,我会好好看的。”   然后,梅朵就看见麦其土司太太嘿嘿一笑,然后从软榻上起身,到软塌下抽出了一个小桌子来。   梅朵惊讶,在软榻下面藏一个小桌子是什么智商?   在梅朵怀疑的注视下,麦其土司太太小心翼翼的将桌子给端在了软榻上,正好放在她和梅朵的中间。这时,梅朵才注意到到,原来不只是小桌子,这小桌子上面还放着一个檀木的小匣子,可见麦其土司太太说得宝贝应该就是在这个小匣子里。   藏得这么隐秘,这要不是宝贝都对不起这藏身之处。   麦其土司太太再次冲着梅朵露出了个纠结人心的笑容,然后,在梅朵紧张的呼吸节奏下,缓缓的将锁着的小匣子给打开。   看来果然是大宝贝,连锁子都有,难不成是一大堆金银珠宝,由于最近看她十分顺眼,所以想给她分上一些家传之宝来?   梅朵在脑子里面尽情的猜测着。   可惜,没有打开匣子以后就是金光漫天的玄幻场面,而是很普通的,麦其土司太太将小匣子打开以后,眼睛一亮,没有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而是推到了梅朵的眼前示意梅朵自己瞧。   将打开的匣子向梅朵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后,梅朵一看,竟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里面这是……   烟杆?   看到了梅朵惊讶和迷惑不解,麦其土司太太骄傲一笑,然后就当着梅朵的面开始示范起来。   “这个呐,可是老爷前一段日子给我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麦其土司太太拿起了烟杆,在梅朵面前晃了晃。   梅朵摇头,她不知道。   麦其土司太太道:“呐,你当然是不知道的,这是烟杆,用来吸烟的。恩……我又忘了,你知道什么是烟吗?”   梅朵再次摇头,她知道她恐怕要面临一个事实,她不能紧张,不能。   麦其土司太太见梅朵一无所知,很是高兴的继续显摆。她从小匣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小黑盒。黑盒子一打开,赫然便是一个个有大有小、棕黑色的像是牛视一样的东西。   梅朵一见,立刻眼眶一紧。草,是鸦片!   而麦其土司太太见到这跟牛屎一般的东西,真的是满脸的兴奋,简直是可以用容光焕发来形容。当着梅朵的面,也顾不得跟梅朵讲解一下,便心急的将一块一块的鸦片给搓成小条,手都是颤抖着打燃了火石。   “这个可是好东西,嘿嘿,好东西,”她的嘴巴里面嘟嘟囔囔着,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兴奋。   她对梅朵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一会儿你就会知道了,连你也会爱上它!”   她用着近似于呢喃的音量说着,好像是再对情人说话一般,小心翼翼,充满了柔情。梅朵看着她,看着这个刚才还是一身金光耀眼逼人不能直视的麦其土司太太,这会儿竟然突然变成了一个大烟鬼。   麦其土司太太将搓好的鸦片小丸开始放在在火上烤,一点一点小心的烤着,眼神里面带着痴迷与着魔。手指头不住的捏一捏,等到将鸦片小丸烤得比较软了以后,便赶忙迫不及待的将它塞进她左手上紧紧握着的烟枪的烟锅里。手腕灵活的一翻转,那烟锅便准确的对准了火苗,可见是这动作做了绝对不是一日两日了。   渐渐的,鸦片的小丸开始燃烧,一股白色的细烟便在视线里飘起,但是梅朵知道,能看见的这烟只不过是杂志在燃烧,真正的精华已经顺着烟管、烟嘴,被麦其土司太太舒舒服服的给吸食进身体里了!   转瞬之间,麦其土司太太便身子软成了一滩泥,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模样充满了餍足,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吃饱了饭正在晒太阳的猫,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懒洋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呢?”   梅朵听到她喃喃道。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   呵呵,是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呢,明明是毒药,去能让人舒服的欲仙欲死,哪怕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想来,怕是这段时间空气里弥漫的诱人的味道怕不止是罂粟成熟的气味,更多的还是这鸦片熬制出来的气味吧,要不然,那人人都看见的从山谷里向天钻去的黑烟是怎么回事呢?   真是没想到,麦其土司这障眼法打得真是好,偷偷摸摸的就已经将鸦片给熬制好了。从这几天天空里出现黑烟的次数和程度来看,怕是该熬制的熬制完了,当真是动作迅速的好像猎豹抓捕猎物一般。   想起前一段子达杰索朗给麦其土司的信,说是将罂粟花的种子给了德钦土司,这麦其土司必定是看德钦家也即将会有罂粟,所以心里一急,便想到了直接对罂粟果实进行二次加工,要狠狠的赚上一笔!   真的是掉进钱眼里再也出不来了。   就在梅朵哀痛的时候,一个烟嘴到了她的嘴旁,麦其土司太太在旁边充满了鼓励的道:“尝,尝尝,好吸着呢。”   梅朵抿嘴,无奈的叹了口气后,伸手置于烟嘴和嘴巴中间,轻轻的推开了那翡翠烟嘴,委婉的拒绝了。   “不用了,太太,它又不是可吸的果冻,吸起来实在是没意思。”   麦其土司太太见梅朵推开,有点不满意,就好像是推销世界第一好产品的推销员见到有顾客不鸟时产生的不满。可是,在听到梅朵拒绝的话后,麦其土司太太不满的思维瞬间被梅朵口中的“可吸的果冻”所吸引。   麦其土司太太又是心满意足的大大吸了一口烟后,向梅朵睁开了迷蒙的眼睛:“什么叫可吸的果冻,比这个还好吸?”   还没等梅朵说话,麦其土司太太便有自己坚持的摇了摇头,对“可吸的果冻”十分不屑的说道:“不可能还会有比这个更好吸的了,这个简直就是天堂啊!”   从烟雾缭绕中看着麦其土司太太那着了迷的模样,梅朵觉得自己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房间的好。尼玛二手烟的危害更大了好不好!   起身将软榻后面的窗户也打开一些,随之进来的阳光让麦其土司太太像是一直吸血鬼一般对阳光感觉到刺激的缩了缩脖子,避开。不过混浊的空气因为流通而好了不少。   梅朵从软榻上站起来,对着麦其土司太太道:“太太你吸完就好好的睡上一觉吧,以后可以少吸一些。”   麦其土司太太看她站了起来,颇为不舍的说:“你真的不试试吗?”   那表情和哀怨的语气,就好像是没有拉拢到一个烟友是件多么令人伤心的事情。   梅朵摇头:“我家穷,抽不起。”   说罢,扭头离去。   从麦其土司太太的房间出来以后,梅朵一直就在思索着麦其土司是怎么忍心让他的妻子抽鸦片的?   之前只要一听到跟罂粟有关的事情,她就炸毛,而在刚才面临成形鸦片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确实那样的平静,平静的就好像她不知道那跟牛屎一样的东西就是鸦片似的。   回到了房间,立刻就把还在睡觉的仁青诺布给拍醒,将麦其土司已经把鸦片熬制好了的消息告诉他。   仁青听了,神思立刻清醒。   阿爸竟然把那种毒药给熬制出来了。   紧迫感在即。   梅朵向仁青分析道:“现在看来,你阿爸已经把罂粟果实熬制成了鸦片,就肯定是要再大赚一笔,而除了那个查尔斯外国人的身份有点便利外,买给谁都不妥。但是问题又在于,你们家现在没有谁深得你阿爸信任的能够将护送鸦片的任务交付,所以我估计着,应该就是这几天,查尔斯那个龟儿子怕是就又要来了。”   仁青点头:“你说的没错,我阿爸肯定也会想着即使是少赚一些,也要安全的把东西给送到查尔斯的手里。”   两个人彼此有了认同。   那么:“如果查尔斯来了的话,你阿爸又必须还要派几个人护送查尔斯直至汉地,以我的想法就是,我和你主动去给你阿爸说,要去汉地转一转,顺便揽下这躺活。”   仁青惊奇:“你想要去汉地?”   梅朵点头:“不是想去汉地,而是不得不去,这个查尔斯手里面的货源太多了,我们不能说禁了我们一家,这天底下就都没有了。所以,必须跟着他,找到他在汉地的大本营,向朝廷揭发他!”   “朝廷?”仁青很惊讶能从梅朵的口中听到这个词,不光是梅朵,从谁的嘴里听到这个词都会觉得惊讶。现在是满族人掌管的朝廷?   他们会帮?   看着仁青疑问的目光,梅朵坚定的握住了他的双手:“是的,朝廷,只要这件事情捅大了,清朝廷不会不管的。而且,就算是不管,等咱们找到了查尔斯的大本营,大不了放一把大火烧了就跑!”   呵呵,这话说得任性,仁青诺布被梅朵最后那调皮的表情逗得一笑。随之,也便同意了下来:“那好,那咱们就准备准备,准备跟着那个外国人到汉地走一圈。”   两个人相视而笑。   @   汪觉家。   老汪觉土司偷偷摸摸的将赤普给招进了书房里。   “老爷,”赤普感到很别扭,这是要说实话呢还是说实话呢,“您找我有什么事?”   早知道就一步不离的跟在主子身后了,这倒霉的一落单就被老爷给抓住。   老汪觉土司笑眯眯的给赤普一指椅子:“你坐,咱们俩坐下来慢慢聊。”   ……   赤普在心里泪牛满面,老爷,我真不想跟你坐下来慢慢聊,一点也不想!   老汪觉土司半百的年纪,头发部分灰白,但是从脸上看起来还是很有精神,很显年轻的。与达杰索朗不同的是,老汪觉土司可是一头的长发鞭子,每天早上由侍女给梳得油光发亮,辫得整整齐齐,每次达杰索朗嫌弃的说“剪了算了”时,老汪觉土司都会觉得这个儿子简直是太不孝顺了。   大半年前,达杰索朗因为未婚妻的事情声势浩大去灭了了嘉吉家,然后还更莫名其妙的就留在那边不回来了,结果后来有消息说看上了一个姑娘,这消息可是把老汪觉土司给高兴坏了。   赶紧看上啊,再不看上这孙子可什么时候才能抱啊。   可是怎样还没让他高兴上一段时间呢,这个混小子又回来了。   他以为是人家姑娘拒绝了达杰索朗,还很是嚣张的大肆嘲笑了一番,结果嘲笑完才知道,这小子还没有见到人家姑娘呢。   罢了罢了,没过一段日子又开始雄心勃勃的要去麦其家做客。你说这麦其家跟他们家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做什么客。结果,住了没多长时间,一脸情伤的回来了。   老汪觉土司虽然表面上是看着讽刺看儿子笑话,但是这心里面急啊,急死人了。他用他让了位以后就不经常动的脑子随便想一想,都想到了让他儿子牵挂在心上的那个必定是雪贡家的大小姐。   要不然,这怎么人家雪贡家大小姐在哪,他就屁颠屁颠的往哪儿奔呢?   在知道了儿子喜欢的是雪贡家的大小姐后,老汪觉土司顿时就觉得儿子的情路实在是太难走了。前一个死了,这一个还嫁了,他就奇怪了,儿子就不能喜欢一个正常的?   为了研究研究这个雪贡家大小姐有什么样的魅力吸引到他的儿子,老汪觉土司特意抓了赤普过来问话。   赤普像是在往一只刺猬背上坐一样,小心翼翼的在椅子上放下了自己的屁股。   老汪觉土司的第一个问题就开始了:“小赤啊……”   ……   “你家主子最近喜欢的这个姑娘是雪贡家的那个傻姑娘不?”   赤普不说话,但是代表默认,这已经是长期被老爷子抓过来问话所沟通而成的共同暗号了。反正他啥也没说,都是老爷子自己猜的。   恩,老汪觉土司很满意,接着:“这姑娘好看不?”   默认。   “温柔吗?”   赤普露出思索的神情,这个就有点不确定了。   “恩,喜欢你家主子吗?”   恩?这个问题嘛,要是原来赤普肯定默认,但是现在他倒是不确定了。   老汪觉土司最后再想一想他儿子那闷骚的性格,干脆直接的就问道:“不会是跟梅朵丫头一个类型的吧?”   唉呀妈呀,这问题问的。赤普真想给老爷子一个大拇指表示夸赞,问得太在点子上了。   默认!   见得赤普默认,老汪觉土司大怒的就是一拍桌子,愤骂道:“这小子,狗改不了吃屎!”   咕~(╯﹏╰)b   呃,赤普有点难受,老爷,主子不是狗,人家梅朵小姐那么漂亮也不可能是屎,要说那两位都是这玩意儿,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又得成什么东西了。   当然,这些话赤普不敢说。   然而下一秒,老汪觉土司又是心情平复了下来,嘟囔道:“哎呀哎呀,话说梅朵那样的丫头,也着实吸引人呀,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赤普在心底给了老汪觉土司一个中肯的评价:老狗。   汪!   @   在等待查尔斯到来的日子里,梅朵和仁青诺布还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自己的生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察觉。这些天,多吉次仁的身体听说好了不少,也能下地走两步了。   这天,梅朵和仁青刚打算到外面转一转,去听一听最近的百姓舆论时,却忽然有一个噩耗却从遥远的雪贡家传了过来。   来自雪贡家的信使满脸悲痛的跪在梅朵的面前,哀痛至极的宣告着:   “大小姐,雪贡土司没了!”   当这消息从信使的嘴巴里面说出来的时候,梅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连身后的下人和院子里面她带来的雪贡家的下人也都是一样的不敢相信的眼神。   死了?怎么死的,她走的时候雪贡土司的身体绝对硬朗,活个百八十年都没有问题,怎么可能出问题!   这个时候,梅朵站在院子里面,围着信使的就只有他们雪贡家的人,梅朵一下子便伸手拉住身后唯一的外人仁青诺布,抓得很紧很紧。   她对信使大声的吼道:“胡说,我阿爸身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你给我说清楚啊!”   信使跪在地上,面对大小姐的威压根本没有丝毫的抵抗力,他浑身颤抖着,连连解释。   【待续】 第169章2日:雪贡土司的死讯   听闻到有雪贡家信使到来的消息,梅朵便带着下人们下楼到院子里面。当看见了来自这名风尘仆仆的雪贡家的信使时,梅朵感到很是真是奇怪,她来到麦其家已经有这么好几个月了,但是只是在刚开始受到过雪贡土司阿爸的几封信以后,便再没有过什么消息送来了。尤其是近几个月,已经都没有来自雪贡家的消息了,这怎么突然就特意派遣信使了?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梅朵直觉猜测道。可是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又能有什么大事发生,嘉吉家灭亡,雪贡土司二太太和卓玛已经没有一分一毫可以骄傲的资本,难不成只是单纯的来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呵,梅朵不禁为自己的猜测发笑。估计在雪贡土司阿爸的眼里……啊,不,是在雪贡家所有人的眼里,她在麦其家的日子应该过得都很好吧。   毕竟仁青诺布给大家的感觉是很喜欢她,很疼爱她,不是吗?   梅朵甚至已经想好了回信的内容,就是四个字:一切安好。   然而这样猜测着,在仁青诺布的陪伴下,当梅朵靠近了看到那来自雪贡家的信使脸上带着浓浓的急切和悲伤的神情后,便立刻察觉到的确有大事发生了!   来雪贡家的信使因为连续一个月的赶路而惹上了满面的风尘,眼神里面都布满了血丝,看着好像是被会吐红色蛛丝的蜘蛛在里面筑了巢一般,十分可怖。见到自家的大小姐到来,雪贡家的信使在看见梅朵的第一眼就是无法抑制的情绪激动,整个人都逼近崩溃的边缘。   雪贡家的这个信使已经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赶了太长时间的路了,他憋屈着自己的情绪闷头赶路。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濒临死亡的人,半天说不出要报的信可是把所有等待着等他说信的人急得生出满头的大汗来。   来自雪贡家的二十来个下人,此番跟着梅朵前来麦其家的家奴们全都听到消息赶来,许久没有听到来自家乡的消息,他们无比急切的围在信使的身边,期盼着他赶快说些什么。   梅朵大声询问道:“我阿爸可是有什么信要你带过来吗?”她希望能够用响亮的声音把这个信使从混沌中叫醒。这个信使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差,别人说什么话,他似乎都听不到了。   厨娘拉珍从厨房里面端了热水出来,用干净的毛巾给信使好好的擦了一把脸。信使被一番轻柔的对待后,这才慢慢的缓过神来。   注意着信使渐渐的恢复过来,原本发直的眼睛也有了微微的颤抖,梅朵赶忙不敢再大声说话的询问信使说道:   “有什么信儿我阿爸让你带过来,你不要着急,慢慢说啊。”   仁青诺布在她身后站着,有点嫉妒她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却只是对一个低下的下人说话。   什么时候,梅朵也能这样温柔的对他呢?   真是无耻的人,如果好好想一想的话,梅朵肯定有温柔的对待过他的。   真是个爱吃醋的家伙。   梅朵看着信使精神恢复后,赶忙急切的问道。可是,她想过信使带来的消息有可能是雪贡土司二太太和达瓦卓玛外加老嘉吉土司又贼心不死的在官寨里面闹腾,她也有想过有可能是雪贡土司阿爸担心她,想让她回家,可是,任凭她再怎么猜测,也压根就不会想到这信使带来的竟然是一个天大的噩耗!   思绪慢慢恢复过来的信使竟然“噗通”一声跪下,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悲痛的仰天吼着:“大小姐啊,雪贡土司老爷归天了!”   信使双目通红,直直的盯着梅朵的眼睛,这目光好像有魔力一般,直接就将梅朵变成了石头,僵化在原地。   这,这人说什么?!   梅朵的大脑中竟然一时空白。   这个陷入悲痛的信使很快便痛哭流涕,他的声音带着长期没有喝水后的沙哑和干燥,就好像是对二胡一窍不通的人在使用二胡时发出的难听至极的嘶哑声,也好像是杜鹃啼血后的极尽低沉,犹如用锯子正在锯一块粗糙的木头。可是,却没有人觉得他的声音难听。   周围麦其家的人好像是察觉到了这里的情况有些不对劲,都纷纷躲了远一些。   梅朵被这消息震得惊在了原地,其他雪贡家的人也是同样的神情和状态,全都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信使,就好像刚才这信使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他们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只是他们自己出现了幻听……   仁青诺布紧张的扶住梅朵,生怕梅朵出现什么情况。   他也完全没有想到,雪贡土司竟会突然死亡。几刻的呼吸停止后,站在一旁的家奴白宗大声的质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老爷他,他怎么了!”   另外一个家奴力科则是同样的激动,“扑”地一下跪在了信使面前,凑近了急急问道:“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他们这些家奴都是雪贡土司亲自挑选出来陪梅朵过来的,深受雪贡土司的信任,自然也是同样深度的尊敬和忠诚于雪贡土司。   被力科再次猛地一摇身子,大声质问,刚才发泄一吼的信使好似是全身的力气都流逝殆尽,这会儿一猛子将脑袋磕在地上,嚎啕大哭,没一会儿整个身子都已经没劲了的趴在了地上,喃喃的重复道:“老爷走了,老爷没了,土司老爷的灵魂归天啦!”   信使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哭得下气接不过上气,可见有多么悲伤和痛心。   信使的这第二次的回答对于雪贡家的众人来说才是真正的晴天霹雳!噩耗被确定,被残忍的确定了!梅朵感觉身子有点发软的向后一靠,正巧靠进仁青温暖结实的怀抱里,仁青诺布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想要给予她支持和力量,然而却发现梅朵的双手冰凉的厉害。   央兰和丹西在旁边都被这消息吓得失了神,雪贡土司老爷竟然死了?   小小年纪的她们还不能完全明白死是什么意思,人们总说是投胎享福去了,然而既然是享福,那为什么人人都在悲伤的哭泣呢?   站在央兰和丹西身旁的金娜央美一个神情惊愕后,便伤心不已呜呜哭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扭头扑到了哥哥小白玛的怀抱里面放声大哭。雪贡土司对他们行刑人一家很好,很好的。小白玛在自己也是相当的惊诧和伤心,不过,他在伤心的同时还要分出一部分心神来拍拍金娜央美的后背。   雪贡家其余的家奴们也是各有各的神情,不过大家都是很悲痛欲绝的。   梅朵咬紧了牙关,忍住了落泪的冲动。   雪贡土司是她的第二个阿爸,对于她来说,就是唯一的亲人,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她刚刚来到雪贡家的时候,正是雪贡土司的关怀和温暖才让她更好的适应了雪贡家这个全新的环境。她和雪贡土司阿爸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却能够感受的到那个汉子对于傻女儿满满深深的爱意。   梅朵不曾想到,那个平日里性格温和,但是一旦碰上伤害傻女儿事情便变得无比勇敢,并且疼爱着女儿的草原汉子怎么就会突然死去了呢?她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雪贡土司的身体状况她还差不多清楚,绝对是没有大病大灾的,但是既然身体康健,那又为什么会突然传来噩耗呢?   这不可能!   梅朵握紧了仁青诺布的手,坚强的对着雪贡家信使询问道:“我阿爸他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没了。你给我说清楚,他多会儿走的,怎么走的,是二太太让你过来报信的吗?”   她怀疑,她有理由怀疑!   雪贡土司阿爸的死绝对不正常,她必须要差个清楚!   本来就全身疲惫,如今因为相当耗费力气的大声哭泣,信使的身子已经全部无力发软。不过他还是挣扎着在地上又狠狠的磕了几个头以后,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梅朵说道事情的经过。   信使带着抽泣声音的说道:“是这样的,大小姐,一个月以前,大早上我们一起来,就突然接到了从官寨里面传来了老爷暴毙的消息。在我还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只听得从官寨里面响起来了一阵一阵的痛哭声,没有过多一会儿,二太太就派人到我们的寨子里来,说是要派个人给大小姐你来送信。于是我便被派来了。在我离开雪贡家的时候,官寨已经很乱了,到处都是哭声,我看到喇嘛们也是一个个进了官寨的大门。大小姐,雪贡老爷是真没了,真没了呀!”   信使干咳了两嗓子,声音发痛发肿的厉害,但是他现在还不想休息,不想休息!他这一路上基本上是很少休息停歇的,似乎是要和死神赛跑一般的疾奔而来。他知道雪贡土司是最疼爱大小姐的,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小姐,尽快!   听了他的话,梅朵的眼睛里情不自禁的流出了更多的泪水,而后掐了掐自己手掌心的软肉,让自己从悲伤的情绪中恢复一丝清明。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雪贡土司阿爸暴毙的,这消息还是二太太特意派信使来通知的,这实在是太可疑了。   “这么说,在你离开寨子前,并没有亲自进过官寨,也没有见到我阿爸的尸体,甚至连二太太的面都没有见过,是吗?”梅朵冷着一张脸问道。   信使仰头,用流满泪水的脸看着美丽的大小姐,不住地“哦呀哦呀”。   “当时二太太派的人催得很急,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官寨里面拜见,就被打发着上马来给大小姐你送信了。”   听了信使的话,梅朵两面脸颊上的肌肉因为牙齿咬得太紧都止不住的在抽搐。如此,那她雪贡阿爸的死就必定有着巨大的阴谋!   从信使的话中就可以知道,雪贡家的官寨里面响起了巨大的哀哭声,虽然信使没有见到雪贡土司的尸体,但是官寨里面的下人们还是可以根据雪贡土司平常的作息来判断出雪贡土司到底死没死。其他的有没有疑点先不谈,最大的疑点就是二太太竟然不接见信使,并且直接就派遣了信使来麦其家送信!   二太太应该知道这个信使也是要见麦其土司的,作为两个土司家族之间的使者,信使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礼仪规矩,不给麦其土司传什么话,而只是担负了一个给梅朵传信的任务?二太太一句交待都没有。   而且更为可疑的是,二太太竟然会在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派遣信使来给梅朵送信,这份对梅朵的关爱还真是深厚啊!梅朵可想不到,二太太竟然会事事想着她。   一想到雪贡阿爸的死或许不会那么简单,梅朵的心里就蓦然燃烧起冲天的大火。   太可恶了,不要让她查出来是二太太在其中搞得鬼才害得她的雪贡土司阿爸中年突逝,要不然——血债血偿!   打发了信使去见麦其土司传递雪贡土司暴毙的消息后,信使在麦其家管家罗追才仁的安排下饱食了一顿入住客房休息,被众人围着,伤心不已的梅朵还是要对雪贡家的众人说上几句宽慰的话。   “我阿爸走得这样突然,我很伤心,我相信你们也是一样。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多想,回去好好的给我阿爸多念念超度经吧。”   梅朵不愿意让这群跟着她背井离乡的雪贡家的家奴心中起太大的惶恐,虽然这样的安慰显得根式单薄,但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恐怕也是现在最能让他们平静下情绪的话语。   她的话一说完,家奴们在留着泪的同时纷纷应了声,厨娘拉珍扯着嗓子伤心的吼道:“大小姐啊,咱们不回去看看吗!”   厨娘拉珍的话得到诸多雪贡家的家奴的认同,白宗点头,赞同道:“是啊是啊大小姐,咱们回去一趟好不好,老爷他,他怎么就走了呢,我想回去看一看!”   家奴们一个个红着眼眶,泪水流也流不完。这一幕看得梅朵也很是心中触痛。她也很想回,她想要回去看她的雪贡阿爸尸体一眼,她要回去好好的查一查雪贡阿爸的死因,她要回去!   然而,回去以后恐怕雪贡土司的尸体早已经被安葬了。   梅朵无力的道:“你们先回房间休息去吧,我和仁青少爷商量商量,我也很想回去。”   下人们知道现在没有了雪贡老爷,大小姐就像是一只停靠在别家码头的小船。本家的码头上已经没有了依靠,而一旦轻易的从别人家的码头边上离开,下一次想再靠岸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大家也知道,雪贡土司老爷的离去,最伤心的必定要属大小姐了,因此目送着小姐在仁青少爷的陪同下上了楼后,一个个念了声“唵嘛呢叭咪吽”,结伴伤心散去。   扶着梅朵,仁青诺布感觉到梅朵就连上楼梯的脚步都是虚浮无力的,三个侍女跟在身后伤心的同时担忧的望着小姐,生怕小姐会遭受到什么巨大的打击。小白玛已经骑着马快速奔到东求寺去,将这个悲痛的消息带给才旺平措和旺堆。   仁青诺布在旁边怜惜的扶着梅朵,让梅朵身体的所有重量都依靠在自己的身上,最后见到梅朵实在是上不动楼梯,干脆一弯腰,将梅朵整个人给横腰抱起。   梅朵用两条胳膊搂着他的脖子,眼圈红红,仁青诺布说:“靠在我的肩膀上吧。”   抱着梅朵快步回去房间。   梅朵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面难受极了。她并不是多么娇弱的就真的走不动路了,她只是不愿意动弹一下,两条腿好像不听大脑的使唤,固执的在原地粘着。   她的心情很沉重,之前会毫无顾忌的一个人带着一大批下人来到麦其家,那样有勇气就是因为知道她还有雪贡家是靠山,是港湾,是娘家,是家。而这个家,自然值得只有她唯一付出感情的亲人,那就是雪贡土司阿爸。   在二太太和达瓦卓玛的欺负下,在嘉吉家施加的压力下,那个一直很疼爱她,一点也不会因为梅朵是傻瓜就不关心这个女儿的雪贡土司阿爸。   那个典型的草原汉子,他会为了他的百姓们而对嘉吉家讨好,忍受恶劣的二太太的脾气,他也会因为照顾一只愚蠢迟钝的大女儿而长年收到二太太的埋怨,但是他对梅朵的感情是那样的纯净,真挚,让梅朵又一次的感受到了如高山般伟岸沉重的父爱。   梅朵不明白,那样好的雪贡土司阿爸,怎么可能就突然的没了。   是二太太害了他吗?   肯定是的!   仁青诺布将梅朵抱回了房间,直接进到了里屋将她放在床上,梅朵神情哀伤的任由他摆置,这般无助的模样引起了仁青诺布的疼惜。   仁青诺布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轻轻的一个吻。   “好好睡一觉吧,梅朵。”   他正要给梅朵盖上薄薄的毯子,但是梅朵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待续】 第170章6日:婚约?解除!   雪贡土司离去的消息来的太突然,仁青诺布知道梅朵的心里难受,但是她却忍着不哭,看得仁青诺布自己也很是心疼。他想,从来没有谁能够像梅朵一样让他产生这样与之共同心中发痛的感觉,这比自己遭受到了家人的无视和责备时还要令他难受和窒息。   那种悲伤到极致,但是却强忍着不哭泣的梅朵,她隐忍的表情就像是一朵盛开在冰天雪地上的雪莲花朵,带着令人窒息的美丽。   仁青诺布第一次体会到了汉人们诗文中的“冰清玉洁”“雪梅傲骨”。   看着梅朵两腿发软浑身无力的模样,仁青诺布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来安慰。这样软弱无助模样的梅朵是仁青诺布不曾见到过的。他想,恐怕也只有让梅朵一个人躲在被窝里面大哭一场,再好好睡上一觉,才能暂时的缓解一下悲伤吧。   注视着侍女温柔的将梅朵扶着在床上躺下,为她盖上薄被。梅朵的两只眼睛浅浅的闭着,抖动的睫毛就像是落在花瓣上面的蝴蝶的翅膀,美丽,让人心生怜惜。   仁青诺布正要不打扰她休息的离去,但是一转身,身后躺在床上的梅朵的手却突然从被子里面如果迅疾的毒蛇一般伸了出来,紧紧的抓住仁青诺布的衣袖。她抓得力气是那样的突然和猛烈,就好像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急着要说最后一句可以传给世人的话。   感受到梅朵冰凉的双手,仁青诺布急忙回身,在床边坐下,也顺便握住了梅朵纤细的五指:   “怎么了?”   梅朵有些无力的道:“我没事,不过我想让你在我身边坐一会儿,陪陪我好吗。”   梅朵的语气轻柔带着点孩子气的撒娇,然而这种要求简直是仁青诺布求之不得的。仁青诺布点头,金娜央美抓着还想留在房间里面照看小姐的央兰和丹西很有眼色的退出门外。   门外,见她们三个出来,婆郎嘿嘿嘿的冲她们笑。   “笑个屁!”   哪里知道,金娜央美却红着眼睛厉声骂他。婆郎顿时发觉他做错了,人家家里的土司老爷死了,他在这里笑屁啊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婆郎连连的给金娜央美道着歉,但是悲伤的金娜央美却不愿意再理会他。   一时,屋子里面就只有仁青诺布和梅朵两个人,相处。他们俩对视,浅浅的两道呼吸此起彼伏在交相辉映着。   仁青诺布默默的注视着梅朵两只发红并且湿润的眼睛,心中被她这副模样闹得心揪。他宁愿梅朵对他生气,也不愿意再见到梅朵这种样子。   伸出两只温厚的手掌将梅朵的小小冰凉的手完全包在其中,好像就在等待着,只要梅朵的眼眶里一有泪意,便会紧紧的握住,传达力量。   仁青诺布这番担心的样子看在梅朵的心里,不由得觉得很是心暖。有这样一个人,会因为对方的开心而快乐,也会因为对方的伤心而心痛,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感觉。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但是却会收到对方的影响,为之笑,为其哭。   看仁青诺布这一副紧张的样子,梅朵嘴角微微噙着笑,倒是反过来安慰他的道:“没事,我只是心里很压抑罢了。”   她对雪贡土司阿爸的感情并没有多么深厚,但是那一点稀薄的情分也弥足珍贵。在冰冷的雪贡家里,能给她撑腰并且认真呵护她的也就是雪贡土司了,重新带给她久违的父爱的温暖。惊闻这样一个亲近的人去世,也实在称的上是给她带来了打击。   或许也能说,她如此悲伤的原因,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想到了当年她的拉巴茸土司阿爸死去的场景。阿爸是病死的,死之前急促的喘息和急切还想要交代的话,以及紧紧握住她的手,都成了梅朵每每午夜梦回时分最哀恸的记忆。   她是不是没有这种福分呢,享受到亲情的福分。   仁青诺布伸手在梅朵白皙如脂的脸上摸了摸:“没事,你睡一会儿吧。”   他的口气无比的温柔轻和,就好像是在飞在云中的神鸟发出的悦耳鸣叫,声音裹在云里,迷幻而飘渺。在他的抚摸下,梅朵哼哼两声,往他的手掌上凑了凑,道:“我不想睡,我还要思考许多事情。”   “什么事情?”见她的确是没有了睡意,而且精神状态也不至于太糟糕,仁青诺布就不着急离开,而是安心和梅朵说起话来。   在仁青诺布的关怀的眼神中,梅朵抿了抿嘴唇,后犹豫的道:“我想回家去,我觉得我阿爸的死有问题。”   仁青诺布只是淡淡注视着她,并没有说话。   梅朵看着她,眉头紧蹙,接着道:“但是虽然我很想回去,最近你阿爸却好像要……我,仁青你知道吗,我绝不能容忍鸦片这种东西变成祸害人们的恶魔,我要跟着你去一趟汉地,一定要跟着你去一趟!”   梅朵和仁青诺布两个人的手紧紧的相握,仁青诺布沉默,他不想让梅朵跟着他奔波,毕竟路途遥远,而且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就在前方,他情愿一个人跑一趟,也不愿意梅朵外出受苦。   “仁青?”   仁青诺布的沉默让梅朵不解,她不明白仁青诺布为什么不吭声。   这时,屋外不知道因为哪家在做法事,有清亮的鹰笛声音在窗边悠然的飘荡。那声音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好像是为了引渡灵魂。   听着这单纯而美丽的笛音,仁青诺布有些烦乱的心也渐渐的安静下来。   他明白梅朵的性情,梅朵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她自己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就证明在她的心中对两方事情的轻重已经有了一个比较的结果。   梅朵很担心鸦片的事情,这种事情是与她自己本事无关的,但是她却看得比回雪贡家为雪贡土司吊丧还要重要。   见仁青诺布不说话,梅朵缓缓说道:“等从汉地回来以后,我便回去好好的清理一下雪贡家!”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仁青诺布不赞同,梅朵便想要说服他,向他解释,希望仁青诺布他能够接受她的决定。   最终,仁青诺布进行了让步。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快去快回。”   梅朵微笑着看他:“谢谢。”   干净修长的手指抚上梅朵的额头:“你是我的女人,还用说什么谢?”   梅朵笑,这个家伙现在倒是也会说甜言蜜语了呢。   可是,话题一转,仁青诺布主动的询问道:“你怀疑是有人害死的你阿爸?”   梅朵嘴角的微笑瞬间消失。不是别人害死的,还能有什么可能!   纤细的手指将仁青诺布的手背狠狠的抓得发白,梅朵的眼神里爆发出来了强烈的恨意,她当初就不应该想着惩罚到一定程度就行了,对于不知好心的白眼狼来说,死才是最好的归属!   梅朵发誓,一旦她回到雪贡家,让她知道是二太太害死的她的雪贡土司阿爸,即使有再多的人阻拦,她也会将之变成孤魂野鬼!   天气很炎热,央兰在门口将凉水往蓝宝的鼻头上抹着,平日,这工作总是金娜央美做的,可是今日金娜央美很伤心,便交给央兰做了。   央兰很少伺候蓝宝,因而有点把握不好节奏。没一会儿,蓝宝嫌她动作不利索,感到不耐烦的直接把头凑到盆里,狗嘴一张,就大大的喝了两口。   央兰只好在旁边干着顺蓝宝的毛的工作,半晌深深的叹口气,扭头对着丹西道:“老爷怎么会走了呢,这下叫小姐可怎么办才好?”   在一旁干坐着的丹西听了这话,沉默不作声,而兀自伤心着的金娜央美则也是在旁边跟着重重的“唉”了一声。   现在雪贡土司老爷一死,他们这群跟着大小姐来到麦其家的下人就相当于被困于孤岛一般,无依无靠,无援无助。二太太既不想得罪麦其家,也不想为了大小姐破财,用脚趾头想一想也会知道,等大小姐真正和仁青少爷成亲的时候,大小姐的嫁妆会有多么的可怜。   没了娘家做依靠,以后大小姐在麦其家的日子将会是很难过呀。   默默的看着苦恼的侍女三人组,旁边乖乖的婆郎想了半晌,最后很是火上浇油的说了句:“而且我家老爷还不是很喜欢梅朵小姐。”   !   他的话刚一说完,央兰丹西和金娜央美三个人就恶狠狠的盯着他,把婆郎看得是毛骨悚然,感到发毛小命休矣的全身抖了抖,随便找个借口便溜之大吉。   而与此同时,不喜欢梅朵的麦其土司正进了麦其土司太太的房间里。麦其土司太太的侍女见到竟然是麦其土司来了,惊讶的都张圆了一张嘴。   麦其土司太太也很惊讶,麦其土司已经有好多年不会主动来她的屋子里,要是有什么事情会派管家当秋普措来叫她去书房,而今天麦其土司这么反常,必定是要有什么要事要和她商量。   果不其然,麦其土司在土司太太的屋子里面坐定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刚才雪贡家的信使来信说,雪贡土司死了。”   “啊?!”土司太太惊讶,这消息可真是太震惊,去年雪贡土司来的时候还是正当壮年身强体健的,这怎么才过了一年就死了,“什么原因?”   麦其土司摇头:“不知道,突然死的,八成是做了恶事被神灵惩罚了吧。”   因为对梅朵的不喜爱,麦其土司连带着对雪贡土司也没有了好印象。   关于一个人的死与疾病,人们永远就只会与神灵的奖惩挂上钩,而且雪贡土司死得实在是突然,也难怪麦其土司会说是被神灵惩罚。   土司太太低头连连念经,希望能够为死去的雪贡土司安魂,也希望这份邪气不要传到麦其家来。   在一旁等待着土司太太将一遍经文念完后,麦其土司平静地说道:“既然雪贡土司已经死了,那么咱们麦其家和雪贡家的婚约便就作废吧。”   恩,作废?   惊讶的土司太太看着老爷,有些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老爷,你是想……”人家梅朵姑娘的阿爸这才刚死,就这样不讲仁义的解除婚约,会不会有些太不厚道了?   “是,退婚,”麦其土司点头,很严肃的说道,“我不喜欢梅朵加央,这个雪贡家的大小姐人小脾气倒是不小,连带着让诺布也开始不听我的话。这种性子,是绝不能嫁到麦其家来的!”   一向觉得梅朵还不错,既乖巧又听话的土司太太在知道了麦其土司的看法后,脑子糊涂转不过来弯。   这……梅朵哪里性子不好了?   再者说了,像梅朵这样好的姑娘都不要,那么诺布还能娶到更好……呃,一样好的吗?   土司太太有些不同意:“老,老爷,您可不要冲动,照我看呀梅朵这孩子还不错的,八成是你们俩之间不够了解,说不定再相处相处上一段日子,她就懂得老爷您的脾气了。”   麦其土司太太想要充当调和者,给梅朵说说好话,但是谁知麦其土司根本听不进去,一副我意已决的模样,大声反驳道:“不可能!我和她根本合不来!而且依我看,那个野蛮的丫头也根本不像是能为麦其家带来福气的,你倒是看看,看看她都把我的多吉都害成什么样子了!”   运回麦其家时,多吉次仁只是断了一条胳膊,躺在床上修养了一段时间,却没有想到猛地一下床,脚上的骨头又断了!原来,是在之前人们全被他上半身的伤势给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没有注意查看他下半身受什么伤。   多吉次仁在胳膊被砍掉的时候脚下一崴,但是因为胳膊太痛而没有注意,其实那时他右脚的踝骨已经迅速肿的快像大肉块了。后来经过一路的奔波导致消了点肿,没有太显眼。不过消肿并不代表里面的骨头没有错位,这不刚一下床,直接就压得断掉了,柯德喇嘛说估计好了也会变成瘸子。   多吉次仁这次所受的重伤可是让麦其土司心疼至极,气得都能将怒火蔓延到梅朵的身上。   “她只会给她自己带来福气!哼,一个小小的雪贡家的下人也能当上活佛,这简直是荒唐!”麦其土司依然放不下跟着梅朵的一个小小奴隶竟然成为东求寺最高统治者活佛大人的事情。提到梅朵,就恨不得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往她的头上按。   听到麦其老爷的怒骂,麦其土司太太别开头撇了撇嘴,能给我家诺布带来福气就行,还用管多吉次仁?再者说了,多吉次仁受伤跟梅朵有什么关系,纯粹是要往梅朵身上扯罢了。   然而土司太太再不高兴,麦其土司也是心意已决。   “这场婚事作废,我过会就派管家去给她说,让她收拾她的东西,还有带上她的人,全部,统统的,赶快离开我麦其家,快快离开!”   麦其土司身前的桌子被他拍得“啪啪”作响,听得麦其土司太太心里发闷,还以为土司老爷过来是要和她商量什么重要的大事,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来知会她一声的!   不过……刚刚吸食了鸦片心情正好又大大满足的麦其土司太太又想到,等到老爷这批鸦片赚了大笔的银子后,还愁给她的诺布找不见有多多好处的姑娘吗?   而再想想梅朵,梅朵又是不希望土司老爷贩卖鸦片的,如果已经梅朵嫁到麦其家里来,肯定要阻止贩卖鸦片。   一想到以后她都有可能没有鸦片吸食,麦其土司太太在麦其土司的连连咒骂中,认真的思索思索,最后放弃了梅朵。   “好的,一切就听老爷的安排。”   得到太太的赞同,麦其土司很是高兴,他还担心太太会因为仁青诺布喜欢梅朵而不答应,并且大吵大闹呢!   “还是你知道轻重,那好,我这就让管家给她说去。”   麦其土司离开土司太太的屋子,心情很是愉悦,正想要管家去给梅朵下个通牒,想想,还是他亲自去说比较有震慑力一点。   下了一层楼时,顺便又去看望了多吉次仁。   算一算,他也已经有好长日子没有见过他这个一向器重的大儿子了,一想到本来是他有力臂膀的大儿子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麦其土司对德钦家还有那个得了好处却不出力的汪觉土司就恨得牙痒痒。   混蛋!   昏暗的房间里,浓重的药味和佛香味,多吉次仁在床上静静的躺着。听到门响,他已经不见了之前的激动,而是淡淡的扭头看去,直到麦其土司的身子出现在了视野里,他才惊得好像被毒蝎蛰了一下艰难的用用胳膊将身子从床上撑了起来。   “阿,阿爸!”他就知道阿爸还没有放弃他,他才只是少了一条胳膊坏了一只脚而已,还好好的,好好的啊!   麦其土司见到他动得艰难,赶忙出手示意他平静下来。   “你好好躺着就好,不用动,我坐到你边上来。”   【待续】 第171章7日:驱逐   麦其土司来到多吉次仁的床边,在多吉次仁眼中含泪的注视下坐了下来。房间里面的空气很不好,并且从多吉次仁的身上隐隐的传来一股恶臭,想来是多日的排泄不畅而郁积下来的臭味。麦其土司皱眉,但是多吉次仁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最近感觉怎么样?”麦其土司向多吉次仁问道。想他这么一个令所有人都称赞的儿子竟然变成这样,他就怒得想要亲自带人冲到德钦家,将德钦土司那个老驴子给碎尸万段!   但是麦其土司再怒也是明白,麦其家虽然有钱但是兵力不多,和一向盛兵操练的德钦家相比,差得有点多。   再一想到之前拜托的汪觉土司,麦其土司就更是气得想要将汪觉土司的那个混小子就抓到面前,吐上一百口唾沫!那个混账,白得了他麦其家的好处,竟然让他的儿子伤成这样。混蛋!   听到阿爸的关怀,多吉次仁点头:“挺好的,我觉得不错。”口气里包含镇定,但是多吉次仁确实真的很害怕,害怕麦其土司会因为他的受伤而对他失望。一直以来,他都是在尽心尽力拼死拼活的为做一名成功的土司继承人而努力,但是这次的打击一下子就将他所有的信心摧毁。   他现在一无是处,没了胳膊和腿,他还有什么威严能够当麦其土司?   阿爸没了他这个继承人,还有仁青诺布可以选。仁青诺布身体健壮,四肢完整,虽然脑子不中用,但是有梅朵的协助,也未必不会成为阿爸的左右手。   第一次,多吉次仁对于未来充满了迷茫和惶恐,而在这个时候,麦其土司对他表现出关爱,就是对他的绝对鼓励与支持。   多吉次仁很感激,心中发酸的看着麦其土司,忍着眼泪不让肆意而出。   而与他一样,麦其土司看到儿子这副惨样,也是不禁得老眼模糊,他在多吉次仁的身上拍了拍:“那就好,我还有许多事情要派你去做,你可要快快的好呀。”   多吉次仁重重的点头:“恩,我会的,我会的!”   阿爸的大掌在身上拍着,多吉次仁的内心感觉到了无比的温暖。   “不过最近……”谁料麦其土司这句话还没完,接着说道,“等查尔斯来了,没有你将鸦片给护送去汉地,找其他人我也不放心呀。”   最开始和查尔斯接上头的就是多吉次仁,而且多吉次仁对汉地的情况也熟悉一些,这次没有了多吉次仁做中间桥梁,麦其土司有些苦恼。   多吉次仁一听,立刻道:“等到他来,估计我就能走路了,到时候骑上马给送过去也是可以的!”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他已经没有用了的状态,否则在麦其土司的心中,他必定会是一日没用过一日。   看着麦其土司的眼睛,上半身都有些激动的微微起身,希望能够在表现出他的勇敢。而麦其土司见他这样说,也很是欣慰的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身子,“恩,所以你可要快快的好起来才是啊!”   父子俩情深至极的对视着,又是简单说了两句后,麦其土司想到他下楼来的打算,就对多吉次仁交待道:   “恐怕你还不知道吧,雪贡土司死了。”   多吉次仁自然不知道。   看到他惊讶了一下后,麦其土司继续说:“既然雪贡土司都已经死了,那么咱们和他们雪贡家的婚约自然就不作数了,我正打算去给仁青和雪贡家的大小姐说,让梅朵回去吧。”   完全没有想到麦其土司会做出这等落井下石之事的多吉次仁瞪圆了眼眶。   而麦其土司则是用理所当然的表情予以回应:“那个梅朵没给麦其家带来半点好运不说,还净添乱,这样的女人可不能嫁到麦其家来。”   听着阿爸的话,多吉次仁的心里面也有着自己的计较。   虽然说梅朵那样一个大美人以后不会住到麦其家了,不过没有了梅朵,他那个好不容易才聪明了点的弟弟八成也不会在有多大出息了,那样的话对于他的威胁完全就可以解除掉了。仁青诺布就算是四肢健全,也是脑子不灵光的傻子,阿爸是不可能为让仁青诺布当麦其土司家的继承人的。   鉴于这个原因,多吉次仁点点头,附和到麦其土司的话:“也是,既然只能给麦其家带来晦气,那么还是早早赶走了好。”   听到儿子这样说,麦其土司很是满意的点头,心想:还是多吉聪明,脑子够用,当土司只会骑马射箭可不行,关键要会动脑子。   这样想着,心里面对于多吉次仁受重伤的哀叹就减轻了些许。   从多吉次仁的房间里出来以后,麦其土司再走廊里站了一会,看着远处黄橙橙的一片,闻着空气中香甜的气味,突然有些心里沉重的向身后的罗追才仁问道:“你说,诺布他不会恨我吧?”   管家罗追在后面低头跟着,听到土司老爷问这话,先是愁着眉一张脸皱得满脸褶子,然后才回道:“二少爷会体谅老爷的。”能体谅就怪了,梅朵小姐的阿爸刚才,就要把人家姑娘赶回去,这不是雪上加霜是什么,还能是什么?   可是这种实话罗追才仁才不敢说呢,他还是很恭敬的拍着马屁,有点急恼麦其土司为什么不能玩几天,这样也好让他给梅朵小姐报个信,让梅朵小姐不至于受打击太大。看看现在,恐怕是才听完雪贡土司的死讯没有多久吧?   有了罗追才仁的安慰,麦其土司心中的负罪感微微减轻。   能够体谅他就好。   如此,很是心安理得的便下去找梅朵摊牌。   盛夏的高原天空,碧蓝如洗。头顶上的一片蓝色仿佛成为了这世界上最为纯净的色彩,透彻,就好像是最无忧无虑的孩子的心灵。偶尔有大片的云朵缓缓飘动,那洁白在同样净白的天空的衬托下,就像是神灵们的云驾,带着仙气,带着祥瑞。   天上是蓝色的,地上是青色和黄色的,大片大片单一不染微尘的色彩组合在一起,是最美丽的图画。   仁青在房间里面和梅朵好好说了一会儿话后,正打算离开,让梅朵好好休息,但是没有想到央兰在门口大声的禀报道:“仁青少爷,小姐,麦其土司老爷来了!”   仁青和梅朵对视一眼,这会儿来,不会是听闻了雪贡土司的死讯以后,好心要来安慰安慰梅朵的吧?   麦其土司站在梅朵的房门口,听见央兰只是敲了敲房门对着屋子里面的人大声喊着就罢了,心里面很不满。无礼野蛮的主人自然也有着无礼野蛮的侍女。   仁青对梅朵说:“你先躺着,我去问问我阿爸有什么事。”   梅朵点头:“恩,记得要说运送鸦片的事。”   仁青点点头,走出里屋,打开房门一开,当看到麦其土司的神情时,第一反应就是不对,阿爸这个表情不像是来安慰梅朵的,整张脸严肃还带着点压迫,怎么看怎么像是来者不善。   看到虽然房门打开,但是只有仁青一个人出来,麦其土司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好,他对仁青道:“梅朵呢,叫她出来,我有事要对她说。”   听闻麦其土司的口气不善,仁青暗自提防起来,他看了眼丹西,丹西便代替向麦其土司解释道:“麦其老爷,我家小姐听到老爷去世的消息很伤心,现在正在屋子里面歇息呢。”   丹西刚解释完,麦其土司就瞥了她一眼:“果然是雪贡家的下人,这么没有规矩,我问你话了吗?”   丹西收声抿嘴。   这样的指责立刻让仁青和侍女们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就连一向粗神经的央兰都意识到了麦其土司的口气不好。   仁青握紧拳头,看样子,阿爸这是要找梅朵的茬了。   只听得麦其土司“嗤”了一声,宣布道:“我有大事要说,你们叫她出来。”   无奈,央兰和丹西只好进屋交了梅朵出来。   梅朵走出房门见到卖其土司的第一眼跟仁青诺布是一样的,认定了麦其土司来者不善。一看麦其土司两只眼睛里面的狠色和得意,梅朵大概就能猜出什么。只不过,梅朵想的是麦其土司会因为雪贡阿爸去世而要求梅朵低头,或者是讽刺一番。   见到梅朵出来,这下麦其土司满意了。他就是要亲自看着梅朵,给梅朵说要把她赶出去!这个刁蛮的丫头就像是草原上的野马,难以驯服!   “梅朵加央,”听到麦其土司这样完整的称呼梅朵,在场的几个人立刻打起精神,麦其土司无情的张口,“既然你阿爸归天了,那么你和我麦其家的婚约就算作废,你还是赶赶叫你的侍女收拾收拾东西,能今天走就今天走,能明天走就明天走,反正只要快些走就好,我们麦其家的官寨就不留你们长住了!”   罗追才仁心叹,老爷真是狠心。梅朵小姐这阿爸刚一死就被退婚,以后可得多难过。   “阿爸!”仁青诺布惊讶出声,“你……怎……”   不等他慢吞吞断断续续的表达自己的意思,麦其土司就出手示意他闭嘴。   “仁青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麦其土司看他,“雪贡土司现在死了,那么你和梅朵的婚约就不算数了,我请喇嘛算过,梅朵她阿爸和阿妈双亡,命不好,实在配不上你。”   这种解释怎么可以!   仁青诺布急怒的又想比划什么,可是麦其土司却不耐烦的草草说着:“行了行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绝对不会允许梅朵嫁到咱们家的官寨来的,你也赶快收了你的心思。”   和梅朵摊牌后,说话的口气一下子就变得生硬并且相当不客气起来。梅朵看他,对麦其土司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感到恶心。   仁青急切的拉扯梅朵的袖子,希望伶牙俐齿的梅朵能够说些什么。他和梅朵的感情才刚刚开始,不能因为阿爸就中断呀。   “梅朵,不,你不能走,梅朵你跟我阿爸说,就说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仁青心中大乱,他想好了一切他阿爸有可能的发难,但是绝对没有想到这一点。阿爸竟然要接触他和梅朵的婚约!不,怎么可以!   然而,梅朵在他的拉扯下竟然不为所动,只是看着阴着一张脸紧盯麦其土司。落井下石、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幸灾乐祸、不近人情。   呵,这些词语都形容不了麦其土司,这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才对。   对自己有好处的,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接受,对自己有害的,就是天降祥瑞也定会想办法灭之。   感受到梅朵的视线,麦其土司看去,本来还期待着见到梅朵愤怒羞愤的样子,想着可以好好的羞辱一顿,但是当和梅朵的目光一对视,麦其土司的心底瞬时大震。   梅朵的眼神极富侵略性,看麦其土司就像是在看一个让她不屑讽刺的傻子,然而让麦其土司感受心震的不是梅朵那讥讽的意味,而是这眼神里蕴含的另外一个含义:总有一天要给你好看!   是的,今日之辱,她可以接受、承受、忍受,但是别让她抓到机会,一旦抓到机会,她必定要翻盘崛起,就算没有机会,她也一定会制造机会,将对手给搞个生不如死!   在这般让人感觉汗毛林立,鸡皮疙瘩四起的眼神中,麦其土司待不下去了。   “就这样,你尽快离开,否则就不要怪我不讲情分将你驱逐出去!”   说罢,麦其土司转身就走。他只是来下达他的命令,并不是要听仁青诺布的求情和来遭受梅朵如同刀子般锋利的注视。   在静默中,麦其土司带着管家离去。   仁青诺布想要跟上去,可是他却一把被梅朵拉住:“别去,你阿爸就是要把我赶走的。”   仁青回头:“你为什么不跟他说你不走?!你为什么不说一句话!”   他白皙的脸上带着因为急躁和怒气而充血的红,俯首看着梅朵,眉头皱得死紧,在强烈质问的口气中梅朵看到他带着怒火和失望的眼睛。   “你阿爸已经决定的事,我……”   “你不是这样的性子,你是根本就不想留下来!”仁青诺布一把甩开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你为了罂粟的事情可以那样大声的和我阿爸争吵,但是你却不会为了和我在一起而说出半句挽救的话!”   梅朵惊看着他:“不,仁青,我不是……”   “你怎么不是,你就是!你是高高在上的拉巴茸女王,你根本就不是我一个麦其家的傻瓜少爷能够宵想的女人!你一直对我没有感觉,从头至尾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突然间的,仁青诺布爆发出来。在梅朵和下人们惊讶的注视下,他愤怒的伸出两条胳膊卡住梅朵的肩膀,狠狠的摇晃!   “如果要你离开达杰索朗,你会不会就大声的说你不愿意?会不会!”   被这样完全陷入情绪中的仁青所震惊,梅朵静静的被他摇晃着,却不说出半句辩解的话。   她不希望仁青会这样想她,但是反过来看,仁青会这样认为,又何尝不是因为长期得不到她的肯定而造成无法满足的安全感所造成的?仁青他……是那样在意她和达杰索朗呀。   仁青是真的生气了,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生气过,还有失望过。当他一腔热血的以为就要得到梅朵时,梅朵却这样对他,这让他无法接受!   “你不是说还要和我去汉地吗,”猛然间,仁青诺布想到了罂粟和鸦片,因此他急急的道,“你不是还要跟我一起去销毁查尔斯的鸦片吗,你不能离开,不能离开呀!”   他悲哀的认为用罂粟能够拴住梅朵,毕竟这是梅朵最在意的事情,从今年来到麦其家的第一天起就日日夜夜都在意的事情啊!   梅朵不会狠心连诸多生灵的性命都不管的,梅朵会留下来,会留下来的。   他期待的看着梅朵,可是梅朵却说道:“仁青,不是我想要离开,而是你阿爸要我离开,我没有理由留下的。”   “我去给阿爸说,你也去说,你只要低下头,阿爸不会那样狠心的!”   对于仁青让梅朵“低头”的失言,梅朵并没有在意,她只是面色严肃平静的再次向仁青说道:“我和你没有婚约,我没有理由留下,你阿爸也是绝对不会同意我留下的。”   “梅朵!”仁青大喝。   下人们在旁边看着两个主子突然的大吵起来,心里面惴惴不安。央兰握紧了丹西和金娜央美的手,无论小姐是留在麦其家还是回到雪贡家,恐怕日子都不会好过的。   丹西和金娜央美回握央兰的手,握得很紧,似乎是看着两个主子的争吵而心神都揪了起来。   看着暴躁的仁青诺布,梅朵抬起手放在他的胳膊上:“仁青,我会和你一起去汉地的,但是我恐怕不能留在这里。”   仁青定定的看着她,眼中是浓郁的伤痛。梅朵她,根本连丝毫挽救的可能都不愿意去做。她会为了鸦片跟着他千里奔波远方,却不会为了他为服软半下。   “梅朵,我……”他真想就这样将梅朵扔下,奔回房间里面,将房门紧闭,好好的发一顿火,可是他害怕,害怕他一松手,梅朵就真的会收拾东西,像云一样眨眼间便离开,没有踪迹。   梅朵,她何其残忍。   “你再等我几日,我去给阿爸说,好不好,你等几日,等几日。”仁青软下了口吻,向梅朵请求道。   梅朵心中又疼又酸的看着他,仁青对麦其土司还存有希冀,所以信任麦其土司,认为事情有转机,可是她与麦其土司没有分毫的血缘关系,她认清了麦其土司的真面目便不愿意进行妥协。   正是因为清楚的知道两个人的分歧点,所以梅朵在仁青发怒的时候冷静,在仁青放低口吻的时候心疼。   “仁青,你这样做没有用的。”她说。   “我只想让你等几天,哪怕是等到查尔斯来也行,你就那样着急离开我?”   梅朵摇头,她又哪里是那样无情无义的。   看着用血红眼睛请求她的仁青,梅朵点头:“好,我等到查尔斯来,等到你去汉地,咱们一起走。”   听到梅朵的承诺,仁青这才稍微感觉到了安心。只要梅朵不这么快离开他,一切都还有挽回补救的机会,有的。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是在第二天,一封来自遥远汉地的信便加快了一切计划行进的步伐。   麦其土司看完了信,愁眉苦脸。   “罗追,这查尔斯有事不能来,要人给他送到打箭炉去,这可怎么办?”   【待续】 第172章8日:争执   一封来自汉地的信,让麦其土司看完了以后,瞬间变得愁眉苦脸。   麦其土司有些苦恼的向管家罗追才仁问道:“罗追,这查尔斯有事不能来,要人将鸦片给他送到打箭炉去,这可怎么办?”   查尔斯送来的信中,这个要求让麦其土司陷入了烦躁。查尔斯因为有事无法亲自前往,在信中请求麦其土司派人将已经炼制好的鸦片送往打箭炉(康定)去,并且查尔斯会多付一些银子来弥补麦其土司的车马辛劳。   这个问题如果是在前几个月发生的,那么麦其土司是绝对可以爽快的答应的,能多得银子的事情,为什么不干?但是这个问题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发生,就变成一件着实让麦其土司头疼的大事情。   查尔斯并不知晓多吉次仁受伤之事,因而在信中并没有提到如果麦其土司不能派人将鸦片送过去的话怎么办,但是多吉次仁一受伤,麦其土司的身旁的确是没有可以让他放心的人手来担起这个任务了。   之前倒是还能有几个可以信任的头人能够交付,但是坎堪头人叛逃的事情一发生,麦其土司现在看谁都是叛徒,虽然说有点疑神疑鬼,但是给这些人吩咐事情,麦其土司还是坚持不予重托。   唯一能够完全相信并且有能力的儿子多吉次仁伤成这个样子,急得麦其土司竟然红了眼的向管家罗追才仁问道:   “这样子该怎么办,我该派谁去?!”   实在是愁得没有办法了,竟然会去问管家罗追才仁的意见。   接收到麦其土司老爷突然变得好像跟魔鬼一样阴狠的眼睛,管家罗追才仁咽口唾沫,向后退几步。   喃喃道:“不……不知道。”   一见管家这副半天放不出一个屁的模样,麦其土司忍不住的大大翻一个白眼。就知道问他也没用!   扭回头,喘着粗气的在桌子上捶着拳头。   麦其土司头疼啊,难不成要他亲自跑去汉地一趟?可要是不亲自去的话,这鸦片交到谁的手里他都不会放心的!尤其是在和德钦家结了这么大一个梁子以后,麦其土司极其担心德钦土司会臭不要脸的派人来抢他麦其家炼制好的鸦片。   德钦家的罂粟种得迟,很有可能眼红嫉妒麦其家,也很有可能不会眼睁睁看着麦其家赚到银子,麦其土司唯一的担心,就是害怕在运送鸦片的路途上被人给抢了。   虽然说好像这个怀疑有点杞人忧天,因为德钦家的人马不会那么轻松的跨过整整一片麦其家。可是……麦其土司就是担心呀!   “唉!”   愁大呀,愁得大发了。   闭上眼睛,在脑海里面将能够派上用场的人手统统想了一遍,但是没有一个能是镇住场子的。   麦其土司倒是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仁青诺布,可是仁青诺布简直比那些家奴头人还要让他不放心,况且再一想到刚刚才和仁青诺布说了要解除和梅朵的婚约,麦其土司皱着眉头,将任用仁青诺布的可能给排除掉。   “唉,怎么除了多吉,就没有个能用上的人呢?”   罗追才仁听着,忍不住的撇嘴。不是还有仁青少爷吗,照他来看,仁青少爷去就行,就是老爷太不长眼罢了。今天一点也不顾及仁青少爷的感受,指说不定你让仁青少爷去,二少爷都不会去呢!   心中思量了思量,罗追才仁想着还是找个机会就去给仁青少爷和梅朵小姐说说这个消息,毕竟之前梅朵小姐那么关心罂粟,没道理会任由这批毒物运到外面去。   趁着麦其土司休息的功夫,罗追才仁急急的就下了楼,去给仁青诺布说了查尔斯要求麦其土司派人将鸦片给押送到打箭炉,麦其土司现在正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来押送鸦片。   而仁青诺布和梅朵知晓后,也当即是感觉到了事情的急迫。看着罗追才仁离开,梅朵说道:   “仁青,看来前去汉地也不过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你应该尽快的去给你阿爸说,你来负责这趟运送。”   之前想的是查尔斯来,他们一块跟着,现在没了查尔斯也所谓,只有最后能找到那个毒贩神棍的老巢就好。   对于管家罗追才仁提供的这个消息,梅朵很是重视,然而仁青的反应却很冷淡,他没有什么着急紧张的反应,反而是平静的向梅朵问道:“那你呢?”   “我?”梅朵疑惑,不明白仁青诺布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理所应当的道,“我自然是跟着你一起去喽!”   她一说完,竟然看到仁青诺布随之在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似乎带着无尽的嘲讽,也不知道是在嘲笑梅朵多管闲事,还是在自嘲他自己在梅朵的心中没有地位。   冷笑?   梅朵蓦地被他这冷笑惊得瞳孔放大,声音卡在了嗓子里。仁青诺布会笑,会轻笑,会大笑,会仰天长啸,但是他从来没有出现过阴笑、坏笑、冷笑这些根本不可能会在他的心灵里出现的阴暗东西!   说实话,哪怕是冷笑,仁青诺布笑得也很是好看,原本看着干净斯文的面容就在那一抹冷笑浮上嘴角的刹那,让整个人都染上了桀骜不驯的邪魅气质!他的冷笑里带着不言而喻的不屑和嘲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放荡不羁,这和平日里他整个人带给人的感觉是截然相反的。   不够,在他这抹冷笑中,似乎还有着丝丝的失落与黯然。   感到心中一惊发凉的梅朵赶忙握住仁青的手:“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笑,难看死了!”   仁青他,他不笑不说话,他甚至可以流着口水的露着傻兮兮的笑,但是这种冷笑真的让人无法相信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是她做得过火了吗?   仁青诺布没有看梅朵,而是看向了梅朵握着她的十根青葱手指。他淡淡的问道:“和我从打箭炉回来以后呢,你去哪里?”   这话问出口以后,放在他手背上面的双手有了一丝微微的颤抖。梅朵没有想到他会到可以说是好几个月以后的事情,有些尴尬僵硬的回道:“自……自然,我自然是要回雪贡家了。”   “哼!”   她的话音未落,仁青诺布便抬起胳膊挥开了她的双手,双眼好像染上了远方神山之上的冰雪,冷冷的看着梅朵道:“自此与我再无瓜葛,是不是?”   处理了让她真正放在心头上的大事,他这个和她共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的人自然就可以抛弃掉了,是不是?从此,他当他的麦其二少爷,她当她的雪贡大小姐,娶谁嫁谁都没有关系了,是不是?   “既然如此,那你当初来这里又为的是什么?”仁青诺布紧紧追着逼问道。   最初,他以为梅朵对他是动心的,是有心思的,所以才会千里迢迢从雪贡家而来,与他共住一片屋檐下,但是如今看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毒药的事情就能让她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自行其事。呵,他还真是想得天真!   在梅朵的眼里,他到底算是个什么?   被仁青诺布追问着,梅朵神情一僵,有点无话可答。对于麦其家,其实她和达杰索朗的想法是一模一样的。   梅朵垂眼,不再直视仁青。   和达杰索朗一样,在最初不了解麦其家的时候,被它的东方第一土司家族的名号所吸引,本着有困难寻找联盟,寻找靠山的原则,梅朵来到麦其家求助。   而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梅朵会意识到了麦其家不过就是如此。麦其家的富庶和强大是因为它的地理环境好,常年风调雨顺,积粮诸多,在食物贫乏的高原地区,百姓们的生活奉行着一个常年不变的真理:有奶就是娘。   因此,麦其家的领土越来越广,归顺的人民越来越多,虽然与周边的几家土司家偶尔也会发生一些不大不小的战争,不过终究因为麦其家地大人多,拥护度高而取得战争的胜利,甚至,战争对麦其家有益无害,因为战争只会为麦其家带来更为广阔的领土,和更多的人民。   想象不到吧,原来在麦其家的地盘上,最起码有着五个土司家族。   然而,麦其家也只是一个富裕的家族,算不上是强大的家族。强大的家族是什么意思,强大,不仅要让百姓们吃得饱,还要能够抵御外敌。过去的麦其家可以称得上是强大的家族,但是现在麦其家就不一定了,通过暗地里观察发现,现在麦其家的军事力量极其的薄弱,关于这点,也是在经过了麦其家的大少爷多吉次仁亲自带兵只是去德钦家要一个逃跑的头人,但是却被揍成这么一个怂样这点上被侧面证实的。   现任麦其土司只喜欢银子而不愿意花银子的毛病,让麦其家已经没有了可以拿得出手的军队。   当梅朵和达杰索朗亲眼看到麦其土司去救儿子,却只能点出几百名士兵后,才发现了麦其家外强中干这个真相。要是麦其家就在拉巴茸家的边上,它早已经被蹂躏的干干净净了!   因此,梅朵同达杰索朗一样,第一时间在心里打消了与麦其家结盟的想法。只是,达杰索朗再没有其他的事情,所以可以早早脱身,但是梅朵却在意着罂粟,而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   不知道这些大实话要是被仁青诺布知道的话,他会不会发怒。   梅朵也不会说这些有的没的。   其实,麦其家虽然武力不行,好歹有钱啊,活脱脱一个大土豪。可是,往些年靠卖粮食换来白银还好说,今天却用罂粟换白银,这点就是让梅朵和达杰索朗相当不耻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况且,武力这种东西因为不是能够轻易发展起来的,所以二人会垂涎,可银子这玩意儿,要想赚,二人敢抢敢挣,哪里会在意。   嘛,上一句还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   于是,在某种程度上说有一定相似性的梅朵和达杰索朗,早已经在心底对麦其家画上了叉叉,甚至,两个人都有一点妄想,想着等以后自家发展起来了,立刻就先吞下麦其家这块大肥肉!   不过,对于梅朵来说,在麦其家的这段日子里不能算是浪费时间,因为毕竟是有仁青诺布陪在身边。只是她来到麦其家的目的并不单纯,她不能向仁青诺布透露。   被仁青诺布挥开的手默默的收回,梅朵在仁青诺布的面前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直立,垂头,不言不语。   看着她这个样子,仁青诺布眼中的失望愈发的明显。   原来,眼前这个姑娘的心思真的不在他的身上。   这样的真相还真是打击人!   仁青诺布“呵呵”自嘲的笑了两声,听在梅朵的耳朵里,带着无尽的讽刺。   听到他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别想去了!”   恩?   梅朵的脑袋微微晃了晃,什么“别想去”,去哪里?   见她不懂,仁青明明白白的说道:“我不会带着你去汉地的,你要回你现在就回你的雪贡家去吧!”   这种无情的话语,梅朵猛地抬头看他:“仁青,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要走快走,”仁青诺布的神情变得无比的冷漠,说出来的话听在梅朵的耳朵里就好像是一把把闪烁着光亮的利刃,“我再不管你了。”   说完,定定的看着梅朵,分毫不避的与梅朵对视,刚才还藏着深深爱意与期盼的眼睛在这会儿竟不可思议的变成了漫天冰雪。   仁青心身冰凉,看着惊愣的梅朵,他的心也是在同样的颤抖。多么不想对她说出这种话,明明曾有过欢声笑语,明明曾有过相拥取暖,可是倒头来,却发现这一切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在一开始他就说过,既然梅朵成为了他的未婚妻,那么他的心里眼里便只有她一个人,绝对不会把别的女人当女人看,同样,他希望梅朵也能这样对待他。   但显而易见,梅朵并不会这样对待他。   他承认这次与梅朵置气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吃汪觉土司的醋,可是,如果不是长时间以来梅朵对他的不偏见,他的怒气就不会爆发。   他想,或许两个人应该分开一段时间,等到再见面时,恐怕会有好情况出现,两个人也能更加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真正心意。   他会为梅朵完成销毁鸦片的任务的,他要向梅朵证明,这片草原上,不是只有汪觉土司一个男人有强悍的能力,只要他想,他就能做到!   “我去打箭炉,你回雪贡家,等我为你带来好消息时,我希望你不再是这般对我不冷不热的态度。”   静静的对梅朵说完后,仁青诺布转身就出了门,他这就要去向阿爸请求,请求护送鸦片!   他不是一无是处的家伙,他也不是一个永远只能在别人帮衬下活着的废物。   他一定要证明!   看着仁青离开的背影,梅朵怔愣片刻,忽然眼前一花,伸手一摸,竟然从眼角抹出了几滴泪。   蓦然,轻笑:“呵。”   心里面这种既委屈又抽搐疼痛的感觉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觉得仁青不体谅她,为什么会觉得对不起仁青,又为什么因为这纠结的矛盾而感受到一种难言的悲伤?   想想,或许是她自己太过分了。   她可以对仁青诺布轻柔的说话,明媚的笑,但是她却无法拿出自己全部的真心。   为什么呢?   梅朵自己也不知道。   回想起仁青方才说的话,细辨他刚才说话的口气,梅朵相信他会完成此次汉地之行,坚信。   真是可笑可悲,之前怎样的蛊惑他让他奋力出头都不肯,最终却在这样的情况下坚定的真了出来。   最是伤人心,也最是赚足眼泪。   将眼眶周围的泪迹擦干净,拍了拍脸让脸上的皮肤不太紧绷,神情显得柔和些后,梅朵走出门外,对着侍女道:“吩咐雪贡家的人,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去。”   央兰三人闻言吃了一惊:“明天就回?”   互相看了看,丹西犹豫道:“小姐会不会太急了?”   半天时间收拾东西都嫌不够用,更何况还要准备干粮。再者说了,这个季节外出并不合适,草原上到处都充满了来自野兽的危机。   而蓝宝倒是蹦跳着,对主人这个决定表示十分赞同。看来它是在这个地方呆腻了。   之前到东求寺给才旺平措和旺堆送了丧信回来的小白玛皱眉挠头:“那书记官和旺堆还回去吗?”   梅朵摇头:“不用,他们俩在东求寺里一个当喇嘛一个当活佛,麦其土司是不会难为他们的。”……况且,很有可能她还要再来!   既然仁青诺布已经勇敢迈出了一步去承担重任,那么她就绝对不能辜负了这大好的机会!等到仁青诺布带着成功的消息回来后,她必定要将雪贡家给整顿起来,成为一个能与麦其家争夺地盘的存在!   更何况……   想到现在麦其家的地里面几乎都种满了罂粟,梅朵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一个让人窒息的笑容。   好戏还在后面,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   “阿爸,我可以去护送鸦片。”等到麦其土司休息醒来后,等了许久的仁青诺布立刻请麦其土司进了书房,提起笔在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下了他的来意。   也幸而他会写字,要不然还真的会是一无是处了。   麦其土司接过纸一看,面色先是一严肃,而后又是一黑:“你怎么知道鸦片?!”   【待续】 第173章9日:分别   四处寂静,夏末还有着些许燥热在空气里涌动。在麦其土司放了凉水显得有些凉意但是很潮湿的书房里面,看着仁青诺布端正的写下了一行字后,麦其土司打着哈欠有些没睡饱的将纸接到手中,随意的一瞟:   “阿爸,我可以去护送鸦片。”   这一行字映入了眼中,麦其土司先是惊讶于仁青诺布怎么会自主请命这件事,不过随后就很快的更是反应到,不对呀,仁青诺布是怎么知道“鸦片”的?   下一刻,便是变了脸色的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鸦片?”   熬制鸦片的现场他派了数名家兵严加防守,不会有消息泄露出来的,因此仁青诺布就算是想运送也应该是说“罂粟果实”的。“鸦片”这个称呼不对。   锐利的视线射向仁青诺布,仁青被阿爸这种防备无情的眼神再一次刺痛心灵,不过好在他已经为心建了足够的防护,不会再流血抽搐。仁青又在纸上简单的写道:“阿妈吸食鸦片,给梅朵说了。”   原来是太太。   麦其土司轻轻一声哼,就知道那个女人嘴巴上面不上锁!   “咳,”既然这样,那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麦其土司道,“你去送?你都没有出过这片草原,也不会说话,能做好什么呢?你不能去,没有用。”   仁青诺布捏了捏笔杆子,听着阿爸直白的大实话,忍下心里不适,继续写道:“我想跟着去看一看,整天呆在家里一样很没用。”   当写下“一样很没用”几个字的时候,仁青诺布的笔杆尤其的稳重,没有丝毫的颤抖。他看着这几个字,就像是看着他过去十几年的人生,苍白无力的人生,没有过丝毫意义和色彩的人生,如同是一个灰白色的梦,平平淡淡的在云中穿梭而来,没有留下一星半点可以回忆的事情。   与大哥多吉次仁完全不同的是,仁青诺布一直以来在麦其家里面扮演的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甚至可以说是耻辱的象征,用“没用”这个词来形容他,或许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想到这里,仁青诺布才猛然醒悟到,如此没有用的他,是从哪里来的信心可以将梅朵安安分分停留在自己身边的呢?他没有银子,没有和大哥多吉次仁一样是土司继承人的身份,也没有能够让女人们迷恋的相貌,他不仅没有这些,他痴笨傻蠢,一句话也说不完整,这样的他,凭什么能获得梅朵的青睐?   在看了看仁青诺布写的这句话后,或许是麦其土司受到了些许触动,竟然沉默下来。对付仁青诺布,麦其土司一直是又爱又恨的,恨他嫌弃他为什么不能像多吉次仁一样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而又爱又怜惜他为什么会是个傻子。   心底这么一软,麦其土司竟然也真的开始思索着要不然等这次赶走雪贡家的所有人以后,就让仁青去汉地转一转,散散心,能将梅朵给忘记了最好!   唔,哪怕是遇见一个可人的汉地姑娘那也是好的,只要不把心放在梅朵身上,别让梅朵那个野蛮丫头再有机会搅他麦其家的事情就行。   对于麦其土司来说,他根本不会把保护鸦片的希望放在仁青诺布身上,只是仁青诺布既然提出了要出远门,那就一同去吧,长长见识也好。   忽略了仁青诺布的异常沉默,麦其土司思索后,答应道:“那好,那你这些天就先准备准备,只不过……你的老师查尔斯不会来了,没有人带领你和家奴们,你需要自己小心。我会给你准备上几份地图和几个熟悉路的家奴,你只要跟着走就好,不要乱跑。”   麦其土司还是厚着脸皮的把查尔斯称作是仁青诺布的老师。仁青诺布听到了,也不反驳,他现在需要听话,好有机会跟着押送鸦片的队伍去汉地才是。   对于麦其土司的话,仁青诺布就像是机械回应似的,僵硬的点头,表示明白。直到离开麦其土司的书房,下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坐下后,仁青诺布还是没有从恍悟中恢复过来。   婆郎看着主子坐在地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很是不解,不是给老爷说要去汉地嘛,老爷也答应了吗,少爷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看了看屋里没茶,婆郎所幸出了房门去拿茶。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静静的,听着屋外柏树枝头最后的知了拼尽全身力气响起的微弱叫声,仁青诺布想了很多。   刚才在麦其土司的书房里面,突然意识到他自己很没用的仁青诺布在经过了头脑冷静的思虑后,觉得自己有些太自私。   是的,他有些自私了。   他一味的要求梅朵在他的身边,梅朵要爱上他,梅朵对他和对被人别人要有着不一样的态度,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他自己倒是有什么地方值得梅朵喜欢,值得梅朵刮目相看,值得梅朵用不同的态度来对待。   无论是大哥多吉次仁还是汪觉土司达杰索朗,甚至连婆郎小白玛旺堆才旺平措等等这些人都算上,没有一个人是比他差的!而他拥有的,也不过是一个“麦其家二少爷”的名号罢了。   连婆郎都会服侍人,小白玛会用刑,旺堆有佛气,才旺平措会念佛,可是他拿,他好像什么也不会!   痛苦的摇着头,仁青诺布心中如同收到了千万牛羊奔腾过草原的踩踏之感,重重坠坠,让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原来,不是梅朵太无情,而是他根本配不上。   在屋子里便听到了仁青诺布回房间的声音,可是等了一会儿没见仁青来向她说明情况,梅朵便奇怪的主动出了房门去找仁青。她心里面还有点小忐忑,毕竟如果跟仁青说了明天一早就会走,还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房门大开,梅朵跨过了门槛进去,但是除了纯木制的桌椅板凳等家具外,没有在外屋见到一个人影,连分分毫毫的声音也没有。   “仁青?”   梅朵轻轻唤了声,向里屋走去。   一个人陷入难堪与自卑情绪的仁青诺布哪里能听见她那如同出生猫咪的叫唤,还兀自坐在椅上,两手抱头,一副头疼欲裂痛苦不堪的模样。   梅朵一进里屋,便是看见的他如此。赶忙上前,担忧的问道:“怎么了,你的头很疼吗?”   仁青诺布被突然出现的梅朵大大的一惊,猛地抬头,他满脑门子的大汗,眼神里面慌乱痛苦,各种情绪混乱在一起,看得梅朵心中发颤,还以为他这是刚刚从梦靥中惊醒呢。   “怎么了,你不是去找你阿爸吗,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头疼吗,身子很难受吗,难不成是你阿爸为难你了?”一边胡乱猜测着,梅朵一边赶忙从怀里掏出帕子来准备擦拭仁青的汗水,可是她刚一抬手,仁青诺布就扼住了她的动作。   四目相对,梅朵不解仁青眼中突然出现的坚定是为的什么,可是,却能听懂他道:   “梅朵,我绝对不会再一无是处!”   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话?在梅朵微微张开的樱唇间,仁青诺布迅速转移了话题的说道,“阿爸已经答应让我跟着去汉地了,出发大概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梅朵,这一路上太难走,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去,可是你留在这里也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想,你明天就离开吧,趁我还能送送你。”   明天就走?这正是梅朵想说的!   梅朵目光略带惊讶的看他,不明白是什么事情能让仁青诺布从之前的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她离开,变成现在的主动让她离开。   仁青诺布握住梅朵的手,将她手中的帕子拿出握在了自己的手掌里:“等我回来,我就去雪贡家娶你,无论我阿爸答不答应,我都要娶你!他要是不答应,我就去你那里,你就是赶我走我也绝对不会走!”   说罢,最后一个字就好像是带着重量,狠狠的砸进梅朵的心窝里。接着,仁青诺布又在梅朵的手背上大大的“叭”了一下,重新看向梅朵的双眼,这会儿又让人惊讶的变成了燃烧着熊熊大火的雄心壮志。   梅朵很惊讶,惊讶仁青突然的改变,也惊讶仁青有可能会给她带来的惊喜。   “恩,我等着。”她仅仅是用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作为回答,但是这其中包含的信任却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说清的。   她的回答,换来的是仁青诺布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下巴都要将她的肩膀给磕上一个大洞。   “在我回来之前,你不准找别的男人,不准。”在梅朵的耳边,他强硬的警告道。   对此,梅朵轻笑:“恩。”   这个家伙,怎样才能让他对自己有些自信心,也对她多多的放心呢?   拎了热水和茶回来的婆郎在外屋偷偷的笑着,果然,主子和梅朵小姐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嘛!   翌日。   梅朵的离开并没有如同来时的那样兴师动众,毕竟,梅朵这可以说是被麦其土司给赶走的。   这点对于梅朵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耻辱。   不过,麦其官寨里的下人早在前一天,在雪贡家的人开始忙忙活活的收拾东西时,就嗅出了点味道,因此在一大早梅朵带着人手离开时,寨子里还是有不少人来送别的。   雪贡家的大小姐来到麦其家以后,虽然说人们也不知道这位尊贵美丽的小姐都做过什么,但是就仅仅凭借着给麦其家的东求寺里贡献了一位活佛大人,这就是天大的功劳。   旺堆因为身份问题,昨晚梅朵去见过他后,便嘱咐他今天不用再亲自来了。可是即使是这样,旺堆还是很难受的。明明到了该回家看望阿爸阿妈的时候,可是他却在这里被困住,移动不得。   不过好在梅朵详细的给旺堆和才旺平措交待了一下他们以后的工作重点,也好让旺堆和才旺平措往后就能够用忙碌的工作来填补思乡之苦。   “小姐,你说了你一定还会回来的!”   “会的,自然会的,等我回来以后,你们俩可一定要把这里发展壮大了呀!”   “哦呀!”   在百姓的簇拥下,梅朵一行人的车队被长长的送到了远处的山梁,直到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仁青诺布紧紧的拉着梅朵的手,怎样都不愿意再松开。   “梅朵,说好了的,你……”   “知道啦,你一路上说了不下九十九回,我耳朵都起茧了!”梅朵皱眉装作烦的道。   闻言,仁青住嘴,深吸一口气,猛地低头将梅朵的红唇擒住!   看得周围的人一声哄笑,调笑起哄声不断。   梅朵的脸爆红。   混账,怎么当着这么多的人面!   将梅朵柔软的唇瓣狠狠的吮吸了两口后,在梅朵满面通红,旁边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仁青诺布满面的柔情竟然又变成了恶恶的模样,对梅朵再次警告道:“如果你的身边再多出一个像汪觉土司那样的烦人家伙来,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他!”   说罢,不给梅朵回话的机会,将梅朵快速而又温柔的塞进马车里后,向雪贡家的马夫一挥手:“走!”   得令,雪贡家的马夫立刻扬鞭,长长的鞭子在晴空下划过一道奇异的光芒,最终于仁青不舍的目光中落在了大马身上。大马一声嘶鸣,扬起了蹄子开始向回家的道路驶去。   别离的情绪让那个仁青诺布不舍的有些难受,不过当众哭了更丢人,于是也是火速翻身上马,扬鞭离去。   梅朵被粗鲁的塞进马车里后,迟迟的才从仁青的狼吻中回过神来,而想了一会儿,才终于觉得一直是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仁青他说“如果你的身边再多出一个……”,恩呐,再?   ……呐,感情那两个人已经互为情敌了啊。   被丹西温柔的揉着后背,梅朵低头,真是拿着这两个人没有办法。   【待续】 第174章10日:轻松一下   清澈湛蓝的苍穹,时不时有几只大鹰带着悠长的唳叫滑翔而过,草地上开满了各色各样的花朵,随着悠悠芳绿的草地,带着让人心旷神怡的姿态慢慢的摇晃,好像是可爱活波孩子的脸庞,冲着明媚的阳光微笑。   远处的雪山蜿蜒而下一道河流,在透澈可以见底的河水中,有着一条条肥大而鲜美的鱼摇摆其中。   梅朵说:“来,咱们今天烤鱼吃。”   话一说完,所有的下人瞪眼看她,惊讶张着嘴,那表情就好像是梅朵再说:“来,咱们今天烤人吃。”   对于藏民们来说,吃鱼不是冒犯神灵的事,而是——这不是人干的事。   央兰有点抖着声音道:“这……这是,小小姐,能吃?”   梅朵蹲在河边,拨了拨清凉的水:“小小姐不能吃,鱼能吃。”   被小姐的二次元弄得发懵,央兰蹲在旁边,看着河水很呆愣。   下人们以为梅朵只是说说的,但是等了一会儿,厨娘拉珍开始打灶烧饭准备改善改善伙食时,大家听到大小姐又发话道:   “白宗,玛杰,过来抓鱼。”   小白玛正在帮厨娘准备食材,一听这话,惊得手中东西落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大小姐:“抓什么?”   梅朵拍了拍衣裙,从地上站起来,瞥了他一眼:“耳朵不好?鱼!”   真的是鱼!   小白玛和家奴白宗对视一样,大小姐疯了。   然后梅朵带着几个侍女在一旁生火,央兰也就是帮忙搬木柴的角色,金娜央美倒是能搭上手,梅朵纯粹是领导,丹西在旁边坐在草地上,嫩绿的草叶汁液在裙子边上晕开,盯着梅朵指导金娜央美搭的架子,奇怪大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看那样子,指导金娜央美指导的很是熟练嘛。   抬起眼来看看小白玛和白宗在河边两两对眼,无从下手,丹西叹了口气,小姐还真是什么都敢吃。   他们一群人从麦其家离开的时候,八成因为麦其土司的暗地吩咐,所以他们没能带太多的干粮,更别提荤食,这点小姐起初不知情,等后来出发了才发现,伙食与之前从雪贡家过来的时候相比,差得不知道有多少。   一路上,梅朵发挥了巨大的智慧和让人惊悚的勇气,派人偷羊偷牛、杀狼宰兔的,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次,轮到可怜神秘的鱼了么?   梅朵朝着小白玛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好没好,抓几条鱼都抓不到,你不是都打死过熊吗?”   小白玛小脸一红,看了小姐一眼以后,又扭回头蹲在河边纠结。小姐,不是抓不到,而是不敢抓好不好。   白宗拿了根棍子在水里戳着搅着,搅得河水里面的泥沙都乱了水纹,搅得没一条鱼还敢在这两个虎视眈眈的家伙面前呆。   磨了磨牙,白宗用胳膊肘碰了碰小白玛:“喂,这能吃?你原来跟着大小姐吃过?”   小白玛也磨了磨牙:“没有。”   “那啥意思啊,大小姐怎么突然想着要吃这啊。”   “不知道。”   小白玛简单的回答,脑子里面正在思考用什么工具才能顺顺利利的将这些小可怜们不弄死的给捞上来。   白宗在旁边也跟着费脑细胞。   梅朵在焦急的等待中,看到别说是鱼了,连河水都不见溅起来半点,无奈的叹口气,这啥事还是要亲自动手呀。   罢,站起了身子,来到小白玛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愁眉苦脸的两个人,吩咐道:“你们俩,把袍子脱下来。”   两个人纳闷,不过还是乖乖照做。小白玛边脱边问道:“小姐,你还非要吃啊,要不然别吃了呗,又不是没有别的东西。”   梅朵就跟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心中吐槽,这话说的,难不成只能到实在没得吃了才能吃鱼?要知道,吃鱼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为了一饱口福。   这群没吃过鱼的可怜虫,让你们尝次鲜!   等到小白玛和白宗两个人都把衣服脱下来以后,梅朵又让他们俩走到了一处河流比较狭窄的地方,将袍子浸在了水里。没有渔网,只好找个东西来充当兜。   等两个人都守好了,梅朵便让央兰和丹西两个往有鱼的地方扔石头,将几条大鱼一路赶到了小白玛和白宗准备好的袍子兜兜里。   这里的鱼从来没有被人吃过,因此好像生来便不知道自己还有做食物的命运一般,一条条傻得让人心疼。   乖乖的被石头驱赶,鱼鳃就像是运动员们的胸膛,起起伏伏。等到好不容易没有石头落过来了,它们也到了最终的归宿——跟石头有着一般颜色,但是却比石头更加柔软的地方,人类的衣袍里。   小白玛和白宗激动并且颤抖心惊的将沉沉的袍子一把从水里拎出来,然后在空中猛猛一抛,一条条大鱼就像是落雨一般,从天而降,落到了不远处由金娜央美看守的烤鱼架子旁。有的还好命的被扔在了厨娘拉珍的脚下,惊得拉珍惊恐的大叫一声。等漫天轰鸣的尖叫声而过,便又看见拉珍她紧张的跪在因为濒临死亡而不断挣扎蹦跳的大鱼面前,虔诚而赎罪的磕下了头:   “天神原谅,天神原谅……”   等到那鱼实在是没有气力再弹跳,奄奄一息的躺在根根小草之间做最后的苟延残喘时,拉珍用她那珍贵的本来这会儿应该是掌勺的手覆盖了它的鱼鳃上,按压住,做超度念经模样:嗡嗡嗡嗡嗡嗡……   梅朵看她这番动作,嘴角抽了抽,扭回了头。   太残忍,把鱼的鱼鳃给压住,本来人家还能再活一段时间,这下活生生是被拉珍给捂死的。   好好念经赎罪吧。   在梅朵的指导下,这么一来二去的,由于小白玛和白宗还有央兰与丹西的通力合作,没过一会儿工夫大家就捕获了十多条鱼,个个肥得让人不忍直视。   看着难见的美味,梅朵一改这段日子来憋屈闷气的心情,整个人都好像是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太阳花一般,舒展极了。   随后,果断的让人将一堆半死不活的鱼聚在一堆,然后拔出了宝刀金宝开始刮鱼鳞,清理鱼身内脏。   蓝宝在旁边瞅得口水直流,它哪里管得那么多生的熟的,馋得直接上嘴,刚一伸出舌头要添,梅朵就一脚将它踹开了去。   “滚蛋,一点力都不出还想吃?想得美!”   “嗷呜”,蓝宝赶忙奔到主人的身边,帮忙用尖利的爪子为主人刮鱼鳞。   对于这种处理方式,梅朵无奈的表示由它去吧,谁刮的谁吃。   看着大小姐手脚麻利的处理一条条大鱼,小白玛等一群下人围着一圈,就像是看杂技表演一样围观。“唔!”“哇!”“哎呀!”   因为从来没有看见过对鱼开膛破肚,而且还是梅朵这样潇洒利落的手法,雪贡家的一群下人看得是两眼发光,竟然在隐隐约约间也产生了一点对于吃鱼的期盼。   看小姐整理的这么干净,还指不定这鱼吃起来是什么样绝美的味道呢!   金娜央美和小白玛坐在一旁,看着大小姐动作流畅宛若经过千万遍练习的动作,感慨惋惜的对哥哥说道:“我还一直想着,小姐什么时候才会用这把刀呢。之前没有用过,这次要回家了,原本还猜测着是不是要用来对付二太太她们,可是没有想到……”   痛苦的金娜央美没有再说下去。早知道会用来这么糟蹋,她就悄悄的偷了,然后割肉吃!   安静的听着妹妹说话的小白玛没有回应,他从头至尾都是在用一种“暴殄天物”的眼神看着大小姐动作。那么一把请了神秘的刀匠,用了珍贵的材料,花了有半个月心血,面世时引起那样天地震动的刀竟然只是这样的第一次“开光”,真是让他愤懑。   大家都在想,真是不知道大小姐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金娜央美在对小白玛说什么话,梅朵嘴角抽搐了抽搐,继续默默的处理鱼。   这群人没良心,她容易嘛,要不是在场的人里面没有人会处理鱼,她用得着这么糟蹋她的好金宝?看看旁边的蓝宝,爪子挠得都直嗷嗷,还指不定她的好金宝受了多大的损伤呢!   一群白眼狼。   在处理的大概有五六条,估摸着小白玛和白宗在旁边看眼熟了以后,梅朵一收刀,在小白玛受侮辱的表情里拿起了他那湿漉漉的袍子,慢慢的、认真细致的擦了擦刀,并且道:   “呐,看了这么久,你们也看明白了吧,剩下的这些你们俩来处理。”   闻言,金娜央美立刻紧张的看向小白玛:“阿哥,你……”   小白玛面色不好:“我,我不会。”真不愿意在大小姐面前露出这幅表情,可是他真的不会,而且下不去手啊!   看呀,看呀,那条还在喘息,还没死透呢!   “啪!”   梅朵直接扔起来了那条还在喘息的鱼拍在了小白玛的脸上:“给我动手!”   语气极其狠厉,小白玛莫敢不从!   于是,在小白玛和白宗将剩下的几条鱼弄得血肉漫天,血流成河,血燃芳草地好一通闹腾后,处理干净的鱼终于服服帖帖的一条一条上了架。   点火!   在梅朵满意的注视和等待下,没过一会儿,香喷喷的味道就传到了每一个人的鼻子里。   顿时,雪贡家的人就像是饿狼一般,眼睛绿了起来。   【待续】 第175章11日:反常的蓝宝   当点起的火焰慢慢的将生鱼变熟时,闻到香味的雪贡家的众人就像是一群恶狼一般,个个眼睛绿的精光。   悠悠蓝天,漫漫绿草,浅浅鸟鸣,依依人声。   在野外烤鱼不算是一样技术活,只要鱼能处理的干净,还有只要吃的人不太讲究就好。哪些人才算是对吃的不讲究的人呢,就比如,雪贡家这群很好打发的下人们。   随便找几样能够调味的调料撒到鱼身鱼肚子里面,等鱼烤好以后便香得让人鼻子直抖。   十几条肥肥的大鱼,足够二十来个人敞开肚子吃了。   然而,等到梅朵亲自操刀的第一条鲜美肥嫩的大鱼,冒着些热气带着点灰的就要被送到梅朵的嘴巴里时,突然从旁边传来一声尖叫,似乎是有人被什么给吓得惊到。   梅朵正要转头看,就铺天盖地一个黑影扑面而来,真的就是从梅朵的头上给盖下来的。而看这攻击之物的身形,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四肢毛发动物。   梅朵正要大喝一声“蓝宝你个皮紧了的”,却不曾想因为躲避扭头而导致眼睛看向了别处,便正好看向了自身对面,对面,可怜无辜的蓝宝正在惊着一对狗眼的看着她,馋嘴的舌头还因为觊觎着美味的烤鱼而长长的吐露着。   诶?   扑过来的不是蓝宝?   梅朵马上有点脑子转不过来弯了,蓝宝在她面前,那么这个正要扑在她身上的又是哪个?!   “扑通”一声,梅朵被扑倒在地。倒地的那一刹那间,她手上握着的插着鱼的木棍被大力的扯走,木棍从手心里划过,摩擦的生疼。然而这点疼还不够,那类似于蓝宝体形的家伙在从梅朵的手中抢走了美味的烤鱼之后,更是毫不客气的要杀人灭口!   两条强壮有力的后蹄子“蹬蹬”两下,就正好踹在梅朵柔软的肚子上!   “哦!”   梅朵被踢得突然,根本没有想到会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攻击,这不仅是谋财,还是害命啊!   疼得梅朵一下子就惨白了一张脸。这种疼痛的感觉,比来大姨妈来要让人痛苦百倍,真的,真的是要!死!了!   顿时两只手捂着肚子,蜷缩了身子在地上哀嚎起来。痛,痛。梅朵感觉命都快要没了。   见到主人被欺负,这会儿蓝宝总不好意思再冷眼旁观了。“噌”地一下从地上蹦起身来,全身的毛发悚立,姿态已经呈现出了遇敌时的狠厉。   众人心中发热,好样的蓝宝,干它!   下一刻,便见得蓝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嗷”了一声后便像一道白色的闪电般扑向那该死的罪魁祸首!   而等到蓝宝凶恶响亮的吼声在耳边炸响后,雪贡家的下人们才在蓝宝的这一声吼叫中惊诧的反应过来。他们真是太大意了,一个个的全都过来围观参与烤鱼了,却不知道何时竟然有人擅自进入了他们的营地!   “啊,小姐!”央兰大叫一声,赶忙扑上前去查看梅朵的情况。   只见梅朵已经额头冒冷汗,眼角两边都是点点的泪水,窝在地上“嘶嘶”地直哼哼。很明显,这不是轻微级别的疼痛。   三个侍女好生心疼,好像刚才那掠夺着的两蹄子是踢在了自己身上,明白小姐的疼,疼痛的无以复加,直在心里自责刚才怎么那样粗心大意,竟让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贼东西偷袭了小姐!   梅朵横在地上,缩成一团忍了一会儿以后也便慢慢的缓过劲来。刚才肚子在被蹬了一脚后,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肚子里面的各种内脏瞬间在里面各种痉挛,各处都抽在一起,搅成了一团,就好像肚子里面塞了一台绞肉机似的……痛。   直到表面上都不再有疼痛的感觉,舒服了点后,肚子里面都还是有着隐隐的作痛之感。两只手轻轻的揉着肚子,梅朵悲哀的想到,肚皮上八成是要被踢得一片紫青了。   金娜央美用毛巾浸了滚热的水,拧干后给梅朵擦汗,丹西帮着给揉捏肚子,好让梅朵恢复好些,而央兰则是看着没她恢复过来以后,大叫着立刻扭头奔向蓝宝处,找到目标就想为大小姐报仇雪恨!   雪贡家的家奴们见到大小姐没有太大的事,这才松了一口跟随着央兰的身影向蓝宝看过去。而不看不知道,本来还以为蓝宝追过去必定又是一番龙争虎斗,激烈厮杀呢,却没有想到,就在不远的地方,就在河边那湿湿软软的草地上,一个冰蓝色的小身子正在一个灰不溜秋同样大小的獒犬身边转悠,任由那脏兮兮的獒犬趴在地上吃着两爪之间的烤鱼吃得开心,吃得放心,吃得舒心,而冰蓝色的小身子则是欢欢乐乐的围绕在其周围,就像是一堆臭狗屎周围围了一大堆苍蝇!   同样看到了这一幕的梅朵,登时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让蓝宝去搏斗,去给她报仇呢,那货倒好,化敌为友了!   蓝宝那家伙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大家完全不能理解的盯着那两个畜生认真的观察。   只见蓝宝在围着那什么东西转悠的过程中,还时不时的因为看见脏兮兮的家伙吃烤鱼吃得香而嘴馋流口水,转着转着就会一时禁不住烤鱼那骚包姿态的诱惑,凑头过去也想贴在烤鱼上面舔上两口。但是结果——   结果那只脏脏的獒犬一旦发现蓝宝的意图,就会立马抬头对蓝宝呲牙咧嘴的表示恫吓,直惊吓得蓝宝“唰”得一下就怂得缩回了头,那速度比刚才扑向这脏脏獒犬时还要快上几分。被对方吓得缩回了头以后,蓝宝就接着围着人家有烤鱼吃的土豪转,转圈,再转圈。   雪贡家的众人看得浑身发抖,气得发抖!   而如此三番两次之后,就在大家惊奇蓝宝怎么这么没出息的时候,蓝宝又一次忍受不住诱惑的向土豪靠近,眼看着就要伸出了舌头在那已经快剩下条鱼骨头的上面舔舔,沾沾味,感受一下饕餮大餐的残羹冷炙之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完了,蓝宝一次又一次的挑衅,终于惹得人家土豪脏獒犬老大的怒火达到了临界点!   这一爆发,直接就是怒得站起身子,凭借着个头优势,在小蓝宝的面前看着就像是一座小山,二者的差距很大。只见土豪竟然怒怒的一爪子狠狠拍在地上,一巴掌就将那条基本上已经快没什么肉了的鱼骨头给深深的按进了草地里,然后便是冲着蓝宝就直接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张口那就是疯狂的怒吼啊!   “嗷——!嗷呜,嗷!”   还不是一声,而是好几声。把蓝宝吓得懵了。   土豪大佬的吼声翻译过来就是:你的,你丫的,给老娘滚犊子滚丫的滚远点,懂?!扯犊子啊你要抢老子的鱼!   而伴随着吼声的是那一身黑灰色的长到快要拖地的毛,而令人惊奇的是,那毛发竟然也能跟猫咪发飙一般的全部炸起来,远远看去,土豪大佬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毛球,看着好生威武。   而蓝宝也是够怂的,一把年纪了,按理说也见过不知道多少大场面了,可是虽然如此,它还能被人……不,是被狗给吼成了傻逼样。   只瞧得蓝宝被土豪大佬的这么一发飙,惊得就是缩脖子的几步大跳后退,直到觉得再远就不够亲密的巴结到土豪了才停下,停下以后口中还“呜呜”了几声,似乎是在给这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土皇帝道歉。   应该是见蓝宝的态度还算诚恳吧,土豪一扬脑袋,收回了全身乍起的毛。而蓝宝见之,立刻趴在了地上,就好像是俯首称臣一样,认栽!   梅朵看傻,傻得连肚子里面残留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不远处那个卑躬屈膝,谄笑献媚的畜生真的是她家的蓝宝?蓝宝!那个怂得比狗熊还怂的畜生,真的就是那个传说中震退万兽,众獒拜如帝王的海蓝兽?也真的真的就是那个当年跟着她上过战场杀过人,也见了不少残躯断肢、飞血流浆等诸多大场面的蓝宝?!~!   快要疯了好不好?   这个都快要把脑袋伸到别的野生獒犬爪子下面,谄笑着求抚摸的丢人货是她家的蓝宝?!~!   信不信她现在就用金宝亲手解决了它?   狗东西。   梅朵的神情很伤心,心里更痛苦,蓝宝啊,你的尊严呢。   如果蓝宝能听见梅朵的问话,一定会表示:狗没有尊严!   因为,蓝宝的这番表现还不能算是下限,只见得蓝宝在端端正正,相当严肃正经的对着脏脏的獒犬表示了“拜见大王”后,接着一扭屁股,向雪贡家的众人走了过来。   而就在大家以为它这是洗心革面、恍然醒悟、浪子回头、重新做狗之时,蓝宝来到了小白玛跟前,轻轻的嗷了一声。   小白玛还纳闷呢,蓝宝冲他叫什么,叫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   梅朵看着看着就是神情一变。在她还来不及提醒,而小白玛的脑回路也因为太简单的反应不过来之际,蓝宝趁着这个机会一个小小的蹦跳,一眨眼的功夫都没用,便将小白玛手中那条基本上也已经烤好了的大鱼给连同着小木棍一起的叼在了口中。   “吧嗒。”这是落地声。   “哒哒哒哒哒。”这是不要命的撒蹄子狂奔声。   一见到烤鱼到手,蓝宝立刻就叼着鱼就撒丫子狂奔,径直又重新奔回了那只脏兮兮的獒犬土豪大王跟前,恭敬的将烤鱼给轻拿轻放的放在了獒大王的爪旁,而且正巧的正正放在了那条被拍进土里的鱼骨头之上。   这意思是……一条接着一条?   完后,蓝宝还扬起了它那张小狗脸,仰慕似的看向脏兮兮獒犬大王,张嘴就是“嗷嗷”两声,像是在说“大王请吃”一般。   嗷完就立刻退后两步,一句废话也没有,如同大家族里面侍候主人们用膳的仆人一样,相当懂得规矩。   雪贡家的众人都被蓝宝这番狗腿子的行为给看呆了。   梅朵的嘴角不住的轻微抽搐,蓝宝从来没有过的反常以为已经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打量着面前跟前那位脏兮兮的强盗獒犬,这家伙真的是比蓝宝还要级别更高的神兽吗?看着不像啊!咱不说什么身带光圈的了,起码也要像蓝宝一样有个技能吧,比如说,毛发颜色像霓虹灯?   梅朵排除掉被蓝宝巴结的家伙是一只神兽的可能。   那么,除了级别压制外,还能有什么原因让蓝宝听话成这样呢?难不成还是真的只是用它那一身潇洒犀利哥、带着流氓流浪纯艺术气息的王八之气给将蓝宝震慑住了?   因为小说里面那些绝世隐世避世的高人们不都是这种乞丐哥的架势,难不成……汪星人里面也时兴这种打扮?   如果真的是这样,梅朵只想说:蓝宝,你丫的也太好骗了!   梅朵真的好纠结。   她想召唤蓝宝马上回来,但是一看蓝宝那谄媚讨好拍狗屁的犯贱模样,她就觉得,估计还是叫不回来她丢面子的可能性大一点。   “唉。”   叹了口气,梅朵再轻轻揉了揉肚子。   不再理会那头,边张罗着顺便又环顾了四周,确定了这附近一马平川一片草原肯定不会有什么人马藏匿后,梅朵赶紧将众人的注意力给收集回来,将剩下的鱼迅速烤好消灭,不要等人还没吃呢,过一会儿就全被蓝宝那个白眼狼给送进外来狗的嘴里。   没过一会儿,雪贡家的众人就吃开了香喷喷的烤鱼。味道很棒,最起码其他人小心翼翼的尝了第一口后,瞬间惊艳,然后就是急得快要把自己的舌头也给吞下去。但是梅朵却反应不对,吃着这种可以称得上是改善伙食的东西时,有莫名有一种如同嚼蜡之感。   唉,也是,自家儿子跟别人跑了,怎么想心里都会舒服吧。   反正梅朵看着蓝宝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有烤鱼,蓝宝这家伙自己都不吃,但是只看着别的狗吃就能看得那样入迷、虔诚,这狗屁拍得也太好了一点有没有?   梅朵很嫉妒。   这位脏脏的獒犬土豪大王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野生的还是家养的?   那边獒犬土豪大王吃饱鸟,懒洋洋的趴在地上,没一会儿又觉得有点渴凑到了小河边喝了几口水。喝完以后就干脆趴在了河边。而蓝宝呢,亦步亦趋的跟着,完全就是一个小跟班的德行,乖的很。   同样是趴,人家獒大王是四肢大开,柔软的肚皮压着同样柔软的小草,姿势不要太舒坦!而蓝宝就是四肢缩在身子底下,小脑袋垫在两个前爪上,紧紧的盯着獒大王,活脱脱一个忠诚守规矩的侍卫,哦,不,是奴才,用侍卫来形容蓝宝这会儿的小样都是高抬了它!   这一幕看得梅朵心里面有别提有多难受了,好歹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啊,不,是一块块肉一盆盆奶养大的獒,怎么到最后却是献孝顺献到了别人的头上?   心里面难受啊——!   梅朵早早的体验了一把当婆婆的赶脚。   诶?   婆婆?   梅朵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福至心灵。   蓝宝这献殷勤献得太极端,除了发情,还能有什么原因?难不成蓝宝这家伙是……在讨好求交配?   ……   眉头皱在一起。   再看向那条脏兮兮的獒,梅朵的一张小脸都要皱成了包子。   不要这样好不好,蓝宝你怎么一点眼光,一点点审美都不讲呢?   这时,丹西发现了远处有一个人正从北边打马而来,赶忙告诉梅朵。   闻言,雪贡家全体注意。   而等到那人走进了大家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他正在左右张望着,并且口中大声的叫唤着什么“达瓦”。   达瓦?   梅朵挑眉,找她妹的。   那年轻的小伙子注意到了前方的不远处有一群人扎营在那,本来小伙子是想绕道走的,但是眼睛一扫,就瞥到了就在那群人的临边小河旁,躺着两个毛堆。   一个毛球身上皮毛亮丽,隐隐流动着蓝白色的光芒,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而另外一个毛堆的颜色则是毛发灰暗干燥,脏兮兮的而且姿态懒散,一看就是他要找的!   小伙子一高兴,于是急忙小抽了马屁股一鞭,急急的就向梅朵等人的方向奔过去。   边驾着马还边吆喝道“达瓦——”“达瓦嘞——”。   雪贡家的众人已经注意到了他的靠近,于是没吃完鱼的加快速度吃,吃完的从地上站起来向那小伙子走去。   等到小伙子到了跟前,还未开口,白宗就率先质问道:“你是什么人,过来做什么?”   会孤单一人在草原上晃荡的,只有可能是草原上的牧户。   果不其然,小伙子见到这一群人带着质问的架势,立刻觉得他们不是简单人的从马上翻身而下。   小伙子说话干脆利落,而且很是谨慎,他简单的回道:“我叫西诺,我是来找我的獒的,就在那儿。”   边说边伸手一指,正正好的是蓝宝方向。但是当然,蓝宝肯定不是他的,于是众人再一细看,原来这人分明就是来认领獒犬土豪大王的!   【待续】 第176章12日:疯狂的蓝宝   “我叫西诺,我是来找我的獒的,就在那儿。”   这个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窜过来的小伙子告诉梅朵等人他叫西诺,是来寻找他叫“达瓦”的藏獒的——就是在蓝宝旁边当大王的脏兮兮的那团毛堆。   一听到这个小伙子来找那獒犬的,雪贡家的众人纷纷表示,啊,那赶紧领走吧,再不领走看样子蓝宝就该反叛了。   “你家的獒怎么随便跑,刚才都差点伤了我家的小姐呢!”   西诺大惊:“怎么会这样!啊,那家伙一向在草原上面跑惯了,把这里当做是它的地盘。真是对不起,你们家的小姐没有事情吧?”   雪贡家的家奴哼哼一声:“哼,要是有事你现在就找不见你家的獒了!”言外之意就是要是把小姐踢出个什么事来,血债血偿。   “恩?”然而西诺听不出来。   趁着前面家奴在盘问来人,梅朵站在后面静静的看着。   打量了几下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西诺,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一张脸黝黑发红,是常年劳力的象征,一看便知这是个健壮的草原小伙子。   这个小伙子的声音很是洪亮,虽然身材苗条,不过肯定是精瘦有力,看样子就是草原上的牧户罢了。   不过也是,只有牧户家的獒犬才能搞得这样脏兮兮的。   见到家奴白宗在给西诺说了几句话便示意西诺可以将达瓦带走后,梅朵的视线不自觉的跟着西诺移向河边,河边蓝宝那小心翼翼的犯贱样让梅朵唾弃,只觉得眼睛里面扎进一根刺,碍眼的很。   那脏兮兮的獒犬叫达瓦?   达瓦,月亮,哎呀妈呀要不要起这么文艺小清新的名字,是不是月亮自己不知道啊,改叫煤堆行不行?   朝天翻一个白眼,梅朵等着那煤堆被它的主人西诺带走,将她家的蓝宝从神魂颠倒精神错乱状态中给拯救出来!   然而在等待中,悠悠等到结果的梅朵简直要自戳双眼!   她看见了什么,西诺去叫煤堆,煤堆懒洋洋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扭屁股就要跟着西诺走,可是一旁的蓝宝见到这一幕可是急了,急忙忙的围着煤堆和西诺绕圈,甚至还伸出头咬住了西诺的裤腿,一屁股坐在地上拖着,很明显是不让西诺走呀。不对,是不让煤堆走!   那模样,就是在耍无赖!   蓝宝将西诺搞得是束手无措,眼巴巴的看向雪贡家众人,求助。   这是个怎么回事,他只不过是来找他家的獒,怎么还能顺带着再捞上一个呢?   这一幕,实在是让梅朵看不下去了。隐忍着怒气的梅朵出声召唤蓝宝道:“蓝宝,回来。”   她就不相信了,她说的话蓝宝还能不听,再怎么样她这个当主人的,当妈的,跟蓝宝的感情有多少年了,蓝宝怎么能因为一条相当难看的獒就不听她的话。她……啊!她不相信她说的话还能不……不!顶!用!了!   只见蓝宝在听到亲亲主人的召唤后,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狗眼,狗嘴里面还紧咬着西诺的裤腿,一扭狗头,冲着梅朵摇,了,摇!   梅朵手一紧,美目一瞪,几根细鱼刺都快要扎进了肉里。看蓝宝这个表态,梅朵倒吸一口冷气,嘶——蓝宝这厮是要造反?   这么人性化的表示,她要是没看出那是拒绝的意思,她简直可以和蓝宝的智商是一个等级了好吗?   那只煤堆到底有什么魔力?   梅朵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整理一番衣裙向蓝宝走过去。   而蓝宝看到主人过来,心里有点怯怯的缩了脖子,不过那两排锋利的牙齿还是死死的咬着西诺的裤腿,并没有因为梅朵过来看样子是要教训它,它就有放弃的意思。   而被咬住裤腿的西诺似乎也是看出了点脚旁这条獒有毛病,所以很耐心的等待着梅朵过来调解。而这件事情真正的矛盾制造者美腻的煤堆达瓦却是静静的在一旁等待着,并且好像还是看出了点这件事情一时半会的解决不了,又是四肢一软,软绵绵的趴在了地上。   绝对是一团肥肉的模样。   靠近的梅朵看到这个让她家蓝宝迷恋的生物不过就是这副尊容,相当怒其不争。到了蓝宝身边,直接就是脾气不好的脚丫子朝蓝宝的屁股上踢了踢,微怒道:“叫你回来,你没听见吗?”   被踢了屁股的蓝宝觉得主人这次的惩罚不严重,于是很是大胆的仰起头很欢快的冲着梅朵叫了两声,完全忽略掉了梅朵一脸的怒容。   听见了,但是不想回!   听出是这么个意思的梅朵脸更黑了。   趁着蓝宝叫,西诺赶忙将自己的裤腿从狗腿下拯救出来。他偷偷的打量着梅朵几眼,简直要被面前这个姑娘的美貌给惊在那里。如果不是这姑娘的打扮和言行,他简直要以为眼前的这个姑娘就是来自天上的仙女呢!他发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女人。洁白的皮肤好像牛奶一样滋润,两只明亮的眼睛此时虽然充满了怒意,但是却有些娇俏的感觉。身姿窈窕,一头乌黑的长发辫成了黑油油的鞭子散在背上,打扮的也很端庄美丽,这简直比他见过的任何新娘子还要出色。   一边欣赏着难得的美人,西诺一边安静的站在一旁不说话。   听着蓝宝不仅不知悔改反而还得寸进尺的叫声,梅朵冷笑。   蓝宝它以为梅朵没有狠狠的将它踢飞就是不生气的象征,殊不知,梅朵这只是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太强悍罢了!蓝宝,泥垢了!   见其不迷途知返,于是梅朵狠心使用了最简单的方法——暴力。   直接就走到蓝宝身后,在蓝宝扭着头有点在请求梅朵脚下留情的呜呜声中,梅朵很不客气的便是一脚一脚的在蓝宝的肉屁股上踢着,企图将它给踢回驻扎地。蓝宝的小屁股确实很肉呦,梅朵踢起来一点也不疼,软软的很舒服,但是蓝宝却能够又疼又气。   蓝宝不爽的“嗷嗷”叫着。主人这是什么意思嘛,君子动手不动脚,就不懂得把它抱起来吗,踢什么踢!   再踢,再踢,怎么还踢!   见得蓝宝露出了愤愤不平的小欠扁眼神,梅朵狠狠一脚,瞬间将蓝宝踢得扑街。丫的还敢用这种控诉的眼神看她,自己有多不听话自己不知道吗?   梅朵微微有点生气。   “嗷呜……”一直在旁边半眯着眼看戏的煤堆达瓦,在蓝宝被踢得扑到地上的时候忽然呜呜两声,不过这声音似乎不是在心疼安慰,而是因为看着蓝宝这么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而禁不住的在笑,在嘲笑!   这煤堆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就像是催情剂,不对,就像是兴奋剂一样刺激到了蓝宝。蓝宝被这声音猛地一激,竟然发挥出了平日里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反应灵敏和大胆,“噌”地一下从地上跳起来,空中一个转身,正对着梅朵!   梅朵看它。   它对梅朵露出了白森森的两排牙。   “嗷呜。”   ……   唉呀这欠扁的表情,这是在向梅朵示威发怒呀这是。   见蓝宝突然之间变脸瞪眼,竟然还只是为了一只普通牧户人家的脏脏獒犬就对她呲牙咧嘴,梅朵简直要被蓝宝气得眼睛冒火。   这是她不受宠了吗?嘤嘤……   顿时,玻璃心碎了一地。   完了完了,狗心不齐,队伍没法带了。   想了想,心中悲哀梅朵仅仅只转头问了西诺一句:“你这獒是母獒?”   西诺点头。   狐狸精!   瞬间,梅朵就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就有了一种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的辛酸感,看着蓝宝这一反常态的样子,明白了,原来这真的是在发情啊。   娘的现在又不是发情期,感情是遇上真爱了?   梅朵皱起了一张脸,不是她不客气,蓝宝你简直是太随便了。   而蓝宝看着主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刻收回了呲牙咧嘴的欠揍表情,在感到害羞的同时还有点兴奋,既然主人你都知道了,那就赶快帮帮它呗。主人,快,你快装怂一点,衬托一下它高大凶猛伟岸的形象呗!   问完了西诺,梅朵回头,看着两眼发光的蓝宝,一看它就知道它是在想什么歪主意。梅朵比划了一个口型,只送给了它三个字:想得美!   “走,人家主人都找过来了,你还跟着干嘛,回去,吃你的鱼去,给你三条鱼!”梅朵大方的表示。   说罢,又是要踢着蓝宝回窝。   然而这次,谁料梅朵的脚竟然踢了个空。   蓝宝对主人不帮忙的态度表示气愤,对垂涎已久的鱼也不在乎了,在梅朵的脚丫子赶到之前,一个蹦跳就又跳到了西诺的身边,颇为防备的盯着梅朵。   几次违抗命令,梅朵有些生气,不仅不听话,反而还因为一个刚认识的母獒就对她露出这种姿态,让她有点火,因为她再怎么看,也怎么不觉得那条煤堆有什么好的。   分明就是配不上蓝宝的!   “蓝宝,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   梅朵冷下声音怒道。   然而这句梅朵已经是用着怒气说的话,蓝宝却装作没有听懂一般,不为所动。不仅不给反应,反而还又是一个扭脖子的就咬住了西诺的衣袍下摆。   主子才不会舍得不要它呢,它不信。   聪明的蓝宝已经懂得“拿乔”二字,充分知道利用自己的宠爱让主子妥协。   见又被蓝宝给一口咬住,一直没说话的西诺头都大了,这条獒又来这招!   西诺颇是无辜的挠着头发,小心翼翼的看着梅朵:   “这位姑娘,你看这是……”他只是出来找一下自家的獒犬嘛,这都能被麻烦事给缠上?而且,他怎么不知道他家的达瓦有这么大的魅力?   西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得梅朵带着怒气的大步走来,直接在他的面前蹲下身子,接着伸出两只手,很大力的将蓝宝给抱住,完全不顾蓝宝的牙还在人家衣袍上,气得就是猛地一扯!   不松嘴掉了牙她可不管,吃痛就知道教训了!   梅朵不喜欢别人一直在试图挑起她的火气,就算是蓝宝也是一样。   只听得“刺啦”一声,西诺低头一看,悲惨的发现自己的衣袍下摆被狗牙破坏的不像话,心中哀叹“回去还得让媳妇补”。   梅朵将挣扎中的蓝宝死死的抱住,然后面无表情声音冷淡的对西诺道:“你赶快带着你的獒走吧!”   蓝宝好伤心,几乎就要达到痛不欲生的地步!   抱着怀里面她就要捆不住的蓝宝,梅朵感到到了一股邪恶的快感。怪不得王母娘娘喜欢拆散情侣小两口,很爽嘛。   顺便,向后面的丹西喊道:“丹西,过来给这人一块碎银子,蓝宝把他的衣服给咬破了。”   喊完以后,梅朵就赶忙抱着蓝宝后退回营地的帐篷里。蓝宝又不敢咬梅朵,只能像不听话的小孩子一般,死命的在梅朵的怀里折腾,动弹,让梅朵抱得好艰难。她紧紧的捏住蓝宝的两只前肢,坚决不松手。   丹西从小钱袋里面拿出最小的一块小碎银子,向西诺走去。衣服破了可能赔多少钱呀,这点足够了。   而等到西诺接到来自丹西送上手的碎银子后,眼睛都直了,这么一大块!   都可以买两身新衣服了。呜呜,好幸福……   西诺被这块大馅饼砸的有点发晕。   “快走。”丹西冷冷道。   “啊?”看着才给他发银子的小丫头原来是个小冰块,西诺连连应声,“好,好嘞。”   西诺将碎银子深深的藏进了怀里,然后一弯腰将懒洋洋的达瓦抱起来,走到马边。想着刚才那位美丽的姑娘,回头还想再瞅一眼,但是只能瞅见丹西那淡漠的神情。   有点惋惜不能再看一样,西诺将达瓦往马鞍前面搭着的布兜子上面一放,然后火速上马,飞快离去。   看着一人一马一獒渐渐远去的身影,雪贡家的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回营地坐在了地上,边吃着烤鱼边交谈着大小姐刚才的獒犬是得了什么魔怔,怎么就能被那么一条普通的母獒给勾引住了魂魄呢?   “大小姐的獒多大了?”有人向小白玛问道。   嘴里塞得满满香喷喷鱼肉的小白玛想了想,摇头:“不知道,我没问过,大小姐也没说过。”   厨娘拉珍在旁边笑道:“别看个头小,肯定成年了,可不看见到条母的就能被迷成那样!”   众人笑。   笑声中间还有人穿插着道:“大小姐做得这烤鱼真好吃,拉珍,你的饭我们可是吃不下喽!”   大家纷纷赞同,连厨娘拉珍都不打算再做什么的,同样坐在地上举着一条鱼吃得满嘴香。   “大小姐胆子真大,这也能吃。”   “就是!”   没过一会儿,二十几条大鱼就被一扫而空,把家奴们吃的是一个个肚皮滚圆。   帐篷里,梅朵的两条胳膊如同铁打的栅栏般牢牢的抱着蓝宝,直到在毡子上面坐了下来后,才感到放心的将两条胳膊稍微有点松开。   “你发什么疯,”梅朵骂道,打算将蓝宝放在面前的毡子上,好好的给它上一堂课,“你也不瞧瞧那只獒是个什么模……”样你就发疯……   一整句还没说完呢,刚刚才用两只手将蓝宝给放在毡子上呢,这手才刚一离开,蓝宝“唰”得就掉头就往帐篷外面冲!   梅朵整张脸呆木:“我……我去!”   搞毛了,你个小畜生中魔怔了!   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蓝宝就从帐篷帘子的下面钻了出去。帐篷外面的人见到它钻出来,还正想着这个小家伙怎么没有遭大小姐一通痛骂的时候,蓝宝就化身成为了一道蓝色的闪电,身姿矫健如同猎豹的就从众人中间穿插飞过。等到蓝宝快要跑出了界限时,大家伙才听到帐篷里面传来了大小姐的尖叫:   “玛杰,给我抓住那个畜生!~!”   大小姐唯一的一次尖叫声不可谓不犀利,听得小白玛浑身一抖,鱼肉都还没嚼干净,鱼刺还没吐呢就直接吞下了肚。   啥,抓畜生?   小白玛慌慌忙忙的从地上站起来,看到大小姐怒气汹汹的一把掀开帐篷门帘,露出了一脸凶巴巴的脸。   梅朵快气死了,真的要死了。   这个孩子她不要了,丫的她不要了!   可是……   “把蓝宝给我抓住,快!”大家听到大小姐怒火冲天的吼道。   众人一听这话,赶忙又扭头看向蓝宝,只见得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那家伙已经跑远的不骑马是追不上了。   而再看看跑开的方向,顿时明了。   啊,肯定是追刚才那条母獒去了!   哎呀呀,简直是迷了心窍。刚才还在说着蓝宝没有见过“母的”的众人,一个个的都被蓝宝的疯狂给惊呆了。   一把将帐篷的帘子重重的放下,盯着蓝宝那飞快移动的小蓝点,梅朵气得后槽牙都在疼。这感情是抛弃主子勇敢追求真爱去了?!   “马呢?全部上马给我追!”   梅朵大叫。   一声愤怒的命令,一个个吃撑了的家奴们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将休息的马匹牵过来。梅朵也迅速的上了马,一抽马鞭,便向蓝宝追去。   小畜生,你完蛋了!   【待续】 第177章13日:表害怕   蓝宝的反叛狂逃让梅朵大动肝火,当蓝宝从帐篷里面钻出去时,那一幕让梅朵联想到了“背叛”两个字。或许这样的联想显得有些太可笑,但是对于被深深伤害过的梅朵来说,她无法不感到心痛。   不过她也知道,再生气又能有什么用呢,蓝宝毕竟是自家的崽,而且蓝宝也不会是那种轻易就背叛她的,这次顶多是入魔了。   骑在马背上,边怒气冲天的还边无奈的叹口气,真的是矛盾极了。   奔了不远后,便能够看到前面的小身影。注视着蓝宝那玩命的狂奔,梅朵似乎也能感受它这次的真切心意。所以只能一边骑着马追赶一边愤愤的想着:实在不行,就从那个小伙子的手上把那条脏兮兮的獒犬给买下来算了,要是蓝宝真的喜欢得撒不下爪子的话。   后面大批的人马在追,前面蓝宝撒丫子跑得欢畅。由于个头小,速度快,梅朵和下人们骑着马根本不可能成功拦住它,梅朵只能尽可能的赶上前去,与之并排而行,喊得都快扯破了喉咙:   “停下,蓝宝!快停下!”   蓝宝置之不理。   靠!   梅朵已经在心底破口大骂了!   此时,刚才的那个小伙子西诺带着达瓦才走了没多远,而且速度不快,蓝宝这么一阵狂奔,竟然还没一会儿就让它给追到了身影!梅朵见之,自然是大为气愤的捏紧了缰绳。   西诺在前面悠闲的骑着马,一只手稳稳的拉住缰绳,一边想着刚才遇到的那群人大方的给他的碎银子,一边感慨着:“哎呀哎呀达瓦呀,刚才那群人肯定是一群身份了不得的人呢,随随便便就给我这么大块的银子,真的是大方,大方极了!”   这会儿完全回过神来的西诺,眉眼笑得都睁不开了。   要不是骑着马还要赶回去吃饭,西诺真的想把手伸进怀里面,把那块碎银子拿出好好的看一看,咬一咬,看看不会是酥油糊的吧。   脏脏的达瓦舒服的窝在布兜子里,脑袋靠在马肚子上。忽然,耳朵灵敏的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传来的阵阵马蹄声。   扭头一看,“唔唔”两声提醒西诺。   而西诺也是同时听到了后面的响动,他诧异的回头一张望,不曾想竟然是方才遇到的那批人。那条咬他裤腿袍子的獒犬正在疯狂的向他跑来,后面刚才那位美丽惊人的大小姐正骑着马排在一群人里的第一个追逐着那条獒犬。   见到这一幕,西诺看着有点头晕,这,这……是后悔给他银子了?   瞬间,腾出一只手按紧了胸口。   不过,西诺他是个老实人,他也知道自己得那么大块的银子有些不合适,这会儿见到人家大批人马追来,惊讶过后想了想便也勒紧缰绳,停下步来。   调转马头,看着蜂拥而至的众人,心怯的拉紧了缰绳。   银子都给了,别这么小气的要回去好么?   蓝宝一溜烟的就窜到了跟前,眼巴巴的寻到了兜着达瓦的布兜子下面,“汪汪”两声叫着,仰望着女神。   后面追到跟前停下的梅朵从来没有听到蓝宝发出这么标准的狗叫,面色更黑。   这个蓝宝,真是眼睛长到屁股上了。   西诺见到美丽的姑娘来到面前,一脸不善,很紧张,一路上都没有敢摸的银子被哆哆嗦嗦的掏了出来,乖巧的放在手心里给送了出去:“这……这个你拿回去吧。”   天苍苍,野茫茫,一排乌鸦“哇哇哇”的从天上飞过。   梅朵皱眉,知道眼前这个小伙子是误会意思了。撇撇嘴,说道:“这块银子你不用还,我的獒咬坏了你的衣服,这是我应该赔的。”   “啊?”不是来要银子的呀,西诺又有点呆傻的把拿着银子的手收回来,“那姑娘你这是……”   梅朵看了看西诺马背旁边布兜子兜住的脏兮兮的达瓦,又瞅了瞅在下面蹦跶的蓝宝,无奈的对西诺说:“不仅这银子你不用还我,如果你能够答应我一个条件的话,我还会给你更多的银子,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西诺被这霸气侧漏的话镇住了,土豪给他送钱来了?   有点小心翼翼的问道:“啥,啥条件?”   梅朵素手一指:“把你的这条母獒卖给我。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的獒硬是要跟着你的这条母獒,为了不让它乱跑,我只能把你的母獒买下来才好。”   依照梅朵的想法,不过是一条獒犬罢了,而且凭她给出的这么优渥的条件,这个普通的草原小伙子应该没有道理不答应。   可是,西诺还就真是没答应。   一听到梅朵是要买自己的獒,西诺立马就连连摇头,拒绝道:“不,不,不,我的达瓦可不能卖,我家里面就只有它一个能帮忙看家赶羊的獒狗,要是卖了它,我们家就活不了了!”   藏区的人们每家每户的劳动力都很缺乏,毕竟要是种地的话,一种就是一大片,纯靠人力,放牧的话更是牛羊乱跑,难以看管,有条能够帮忙看护的獒犬,对于藏民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   看着西诺急忙拒绝的模样,梅朵这下子可是犯了难,皱眉沉默。她也不会是明抢的主儿,人家家里明显是缺不得这条獒的,她要是强硬买走,家里定然是不好过的。   唉,这个蓝宝,怎么光给她惹事?   “我给你银子,你重新买一条还不行吗?”梅朵又说道。   然而这个建议也被西诺给否决了,西诺说:“不行不行,别的獒哪里有达瓦顶用。再者说了,达瓦从小就跟着我,就算是你把它买走,说不定哪天它自己还会再跑回来的呢!”   质朴的西诺坚决不会为了一些银子就抛弃了达瓦,或者是忽悠一下一看就容易宰的土豪,梅朵一听,也是这个理,这个达瓦别哪天晚上偷偷的带着蓝宝溜了,那倒时候她就是哭都找不见地方哭的。   看着蓝宝狗头抬高四十五度仰望女神的犯贱德行,梅朵一时犯难。看着模样就是蓝宝一时撒不了爪子的,而这会儿天色也已经不早了,那边的营地也都驻扎完全,下人们不方便在忙碌的拆帐篷跟过来,可是,她又不放心蓝宝就这么跟着西诺的母獒跑掉。   骑着马原地踱步几圈,梅朵没有办法,只好扭头对着跟来的小白玛道:“今天晚上我跟着这人去他们家住上一晚,你也跟着我吧?”   小白玛一听,非常愿意,赶紧听命点头。   见到小白玛同样后,梅朵又对家奴白宗吩咐道:“你带着人们都回去,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告诉我的三个侍女,让她们不要担心。明天一早你们起营寻过来吧。”   梅朵想着,一晚上,总该能满足了蓝宝的心愿了吧?   家奴白宗正要说什么,梅朵又转头冲着张口诧异的西诺问道:“你家还远吗?”   西诺呆滞的摇头。天呐,这位姑娘要住他家里来?   “还有多远。”   西诺僵硬的往身后一指:“没多远,骑着马一眨眼的功夫。”   梅朵点头,想来也不会很远,要不然那达瓦也不可能跑到这来,勾引了蓝宝。   “我和我的下人到你家里借宿一晚,可以吗?”   知道这位美丽的姑娘只带着身后一个小伙子要到他家借宿,西诺吞了口唾沫,他倒是能行,肯定能行,就是不知道家里的人会不会答应。   见西诺说能行,总算有个能暂时停止烦躁的时候了。梅朵冲蓝宝打了个口哨,还在仰望女神的蓝宝恋恋不舍的挪开四条腿,来到梅朵的马前。   蓝宝的两条小后腿在地上猛猛的一蹬,一下子就蹦跳上了梅朵的怀里,趴在马鬃毛上。看得西诺有点吃惊,这位姑娘的獒犬这样厉害。   顺便再低头看一看自家的母獒达瓦,也有一种自家母獒配不上的认知。不过达瓦倒是满不在意的。   终于能够抓到蓝宝了,梅朵一巴掌拍到蓝宝的脑袋上,弹跳力这么好,刚才怎么不跳到西诺的马背上,与女神同兜?   捏着他的耳朵,梅朵表示充分的鄙视!   自知任性过头的蓝宝忍受着折磨摧残,扭头声音“唔唔”的在梅朵的手心里蹭着,撒娇。   “行了,你们回吧,”对白宗说完后,梅朵很是直觉的向西诺一扬马鞭,“好了,你带路吧。”   好像西诺也是她的家奴一般。   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位美丽姑娘真的是要跟着他回家了,西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眼神呆呆的说不出拒绝的话。   “哦。”他应了一声,然后再次的调转回马头,有点胆颤心惊的带着客人向家走去。   西诺的家离这里果然没有多远的距离,虽然达不到西诺他自己所说的“一眨眼的功夫”的程度,但是骑着马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而直到快到时,西诺才后知后觉,家里那样寒碜,怎么看都没有办法招待这样尊贵的客人呀。   但是这会儿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没过一会儿,不远处,一座简陋的帐篷便出现在了梅朵的视野中。   打量着那座帐篷,其实,简陋都是客气的,两个字:破烂!   真的,真的很破烂,就连梅朵他们出行带的帐篷就比这个“家”要好很多,牢实,不会有那样多的补丁,啊,不,还有的地方连补丁都没有,漏着呢。   达瓦一见到抵达目的地,便带不耐烦的从布兜子里往下一跳,在草地上利落的一个翻滚,完美落地。然后,管也不管身后有没有追求者,四肢“哒哒”的就向帐篷小跑而去。   紧紧在梅朵怀里扒着的蓝宝一见女神走了,立刻热血的也是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去。可惜被爱情迷昏了头脑的蓝宝不仅没有智商,连敏捷也没有了。达瓦落地时潇洒的,而它就是一个肉堆重重的摔在地上,接着也不管形象有没有丢失的就赶忙向女神追去。   “嗷,嗷嗷!”女神,等等我!   爱情,果然让人智商为零,行动力为零,变成five!   摇了摇头,梅朵无奈的一同下马。   真的好像把蓝宝拴在裤腰带上带走!   几人下马后,小白玛站在梅朵的身后,看着西诺家的帐篷,嘴巴直砸吧:“呐,呐,小姐,你真的要睡在这里吗,要不然我还是叫人过来吧?”   梅朵没吭声。   小白玛越看着地方越烂,嘴停不下来的连连说道:“不行,不行,小姐他们家的帐篷也太烂了,里面肯定也不怎么样,小姐你睡在这种地方会不舒服的。”   就连小白玛的家都不会有这样的贫穷效果,更别说梅朵能不能受的住了。小白玛认为,大小姐应该从来没有睡过这么破烂的地方。   然而,听了小白玛的话后,梅朵还没有回答,倒是走在前面领路的西诺很是敏感的脸红这,回头对梅朵道歉:“对,对不起小姐……”   他尴尬害羞的都有些结巴了。而且跟着小白玛,他也知道叫梅朵“小姐”了。因为一看梅朵的气质和打扮,就知道肯定是当主子的人。   “我们家有点小,”小白玛不好意思的撩着缰绳,“那个……等会你们……”不要介意。   看样子好像是刚想要给梅朵和小白玛打点预防针什么的,可是他的话还没说,梅朵便看到从帐篷里面出来了一个妇人。   妇人有着稍显臃肿的身材,红黑的脸庞,发糙干裂的皮肤,身上穿着颜色暗沉的袍子,袍子上面有着斑斑的脏污印记。这个模样应该是这里最典型的女人形象。   那妇人手里端着一个盆,出了帐篷看见西诺带了人来,感到很诧异,对着西诺的方向喊道:“西诺,达瓦找见了吗?”   西诺回头,点头回应:“找见了!”   “那就好,”妇人笑了笑,“你身后的这两个人是谁?”   听到妇人问这个问题,西诺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梅朵和小白玛身份的搔抓着头发,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啊,这两个是……是,是路过要借宿的人呐。”   梅朵打量了妇人的长相,再看一看西诺瘦弱的小身板,立刻判断出这是一对母子。   原来是西诺的阿妈呀。于是梅朵马上就露出了温和的表情,挽救西诺的尴尬,笑着对那妇人道:“这位阿妈,我们想今晚在你家借宿一晚,不知道可不可以?”   遇到陌生的人,微笑总归是最好的名片。   但是梅朵没有看见的是,在她称呼那妇人为阿妈的时候,西诺的脸上有一瞬间不自然的神情闪过,有点难为情的感觉。   听了梅朵的话,那妇人倒也是个热情大方的,见到是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来他们家借宿,二话都不说的过来,伸手就要把梅朵和小白玛往帐篷里面迎。   “原来是赶路的人呐,改呀呀,要不是遇到我家,你们两个娃娃今天晚上可该怎么办呀!”妇人伸手将梅朵亲热的拉住,一个劲的往帐篷里面推,“看看你这一身多干净,今晚要是下了雨,明天你可要脏脏的了!”   这妇人也是没有见过谁长得这么好看过,所以对梅朵十分的热情。她想要把梅朵往帐篷里面推的时候,看着梅朵干净的衣服,有点不敢拿手碰,好像一拿手碰,美丽姑娘身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就会沾上她的脏手印。   对于妇人大方热情,梅朵应付的笑着:“呵呵,呵呵。”   她注意到妇人原本在另外一只手上扔到地上,现在却被扔在了地上的盆里竟然是一盆子的酥油。梅朵心道,阿妈你不要把手顺便往我身上就行。   而蓝宝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追逐着女神的身影去哪里了。   真是太狗腿。   在被妇人热情并且温暖的话语推搡着进入帐篷里面后,刚一进帐篷里,梅朵有些搞不起情况的原地愣住,看着帐篷里面坐着两个正冲着她傻笑的大汉,梅朵讶异,帐篷里面还有两个大汉是怎么个意思?!   跟在后面的小白玛也是同样的惊讶。   而梅朵还是心理接受能力强一些的,惊后便也对着帐篷里面的两个男人笑了笑。两个男人看起来年龄差不大多,三十多岁的模样,虽然是坐在地上的,但是从膀子来看,身材应该很是魁梧。   见了梅朵也不表示惊讶,看样子是听见身后妇女在外面冲西诺喊得两句话。这两个大汉和身后的妇女还有帐篷外面的西诺是一家人呀。   妇人跟在小白玛后面进了帐篷,见到梅朵和小白玛两位客人看着帐篷里面的两个男人表情不对,立刻出言解释笑道:“啊,两个娃子不要害怕,这是我的两个丈夫,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呵呵呵呵,坐,快坐!”   梅朵——o(╯□╰)o   听到这个妇女这么介绍帐篷里面的两个大汉,梅朵好惊讶。她是猜出来了这四个人是一家人,但是她可没有猜出来这混乱的男女关系呀!   疑惑的扭头看向还在憨笑的妇女,梅朵干干笑了两声。   那个阿妈呀……啊,不,是大姐,大姐呀,这是啥情况,你能告诉一下纯洁的梅朵“两个丈夫”是啥子个意思吗?   【待续】 第178章14日:她有几个丈夫   疑惑的扭头看向还在憨笑的妇女,梅朵干干笑了两声。   那个阿妈呀……啊,不,是大姐,大姐呀,这是啥情况,你能告诉一下纯洁的梅朵“两个丈夫”是啥子个意思吗?   由于蓝宝盲目的求爱行为,目前梅朵不得已来到了西诺的家里,见到了传说中的一妻多夫制家庭!   啊,其实也不是传说中的,草原上一个女人嫁给一个以上的男人这种事情算不上稀罕,可是像旺姆这样嫁给了不止两个男人的例子,那可就很少见了嘛!   是的,这个妇女叫旺姆。   是的,两个以上,因为这个大约四十岁的妇人旺姆是这样给梅朵介绍帐篷里面坐着的两个大汉的:   “这个是我的二丈夫,”她指向左边一个胡子比较长的男人,介绍道,然后又指向另外一个,“而这个是他的弟弟,是我的三丈夫。”   ……梅朵抿嘴,心中有一种羡慕嫉妒恨的情感油然而生。   嘛,二丈夫三丈夫的,还是兄弟俩,这意思不就是还有可能有大房四房五房六房!这意思不就是那些相当有可能存在的大房四房五房六房还极有可能依然是兄弟?!   嘛,要不要这么艳福不浅?   梅朵扯动着发僵的笑肌,冲着那两个男人打招呼:“哦呀,打扰了。”   朴实的汉子们看不出来梅朵的别扭,同妇人旺姆一样热情的给梅朵让着座位,倒着热乎乎的茶。梅朵一伸手,把身后面跟她一样不怎么自在的小白玛的手紧紧拉住,有一种患难与共的意思。   被大小姐这么突然一拉手,小白玛的心跳立刻爆表,跳得咚咚响。   大小姐抓他手诶!手诶!   大小姐一直是他最尊敬的人,虽然小白玛知道大小姐比他要小,但是在大小姐的面前,小白玛就是忍不住的想要俯首称臣。   对于大小姐,小白玛始终怀抱着的是一种既尊敬又仰慕的感情,这会儿梅朵突然一声不响的拉着小白玛的手,让小白玛好生紧张。   虽然知道大小姐对他没什么意思,他也配不上大小姐,但还是好生紧张,紧张!   梅朵拉着走神的小白玛,弓着腰的一边道谢一边走到了两个男人给他们让着的座位上坐下。   这两个男人给客人们让开的座位是整个帐篷里面最厚实的,也就是这个家里面最尊贵的地方。虽然说现在还能算作是夏天,不过昼夜温差极大,临近傍晚黄昏,气温便明显的降了下来。   这家人虽然看着日子过得艰辛,但是却很有礼貌,很客气,能够看出来都是好心的人。   梅朵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坐在了厚厚的毛毡子上面。主人家的心意,拒绝倒是会显得看不起主子了。小白玛坐在她的身边,两个眼神有点空,心思全在大小姐拉着他的手上,基本上可以被当做空气被无视掉。   妇人旺姆见到梅朵并没有介意她家里这简陋的条件,松了一口气。家里面常年来不了一个客人,她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招待一位客人还会吓走。菩萨说了,多多的做好事,可是会有多多的回报的。   “两个娃娃你们先坐一会儿喝喝茶垫一下肚子,晚饭马上就要做好了。”旺姆对他们说。   梅朵笑,两手合十点了下头:“麻烦你们了。”   “哎呀,哪里的话!”旺姆笑着走开。   小白玛的手被小大姐放开,脑子一下子就又回到了脑壳里。看着大小姐端着茶碗的手,有点小失落。   旺姆家里面快开饭了,西诺便正是因为到了饭点才去找达瓦的。向梅朵说明了以后,旺姆便在帐篷里里外外忙活起来,她的两个丈夫在做饭这个事情上面可是帮不了什么忙的,就坐在梅朵的对面,请客人们喝茶。   梅朵笑着端起茶碗,大口大口的喝了两下,看着两个大汉微笑的表情后,才将茶碗放下,一边闲聊,一边慢慢的喝。   说了一会儿简单客套的话后,梅朵将这个帐篷左右看了看,认为也算是整洁,不过就是地方有点小所以才会给人杂乱的印象。看着旺姆忙碌进出的身影,梅朵觉得她也帮不上忙,便略微心安理得的坐稳。   两个草原汉子在梅朵的面前坐着,显得很拘束。这可就是奇怪了,客人自在得很,主人倒是一副手脚放不开的模样。   两个人汉子时不时的用目光在梅朵的脸蛋上扫描着,口水直吞,真是八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姑娘。   其实,别说好看的姑娘了,八成他们俩已经多年没有见过除了旺姆以外的女人了吧?   在静静的等待中,梅朵捧着手里的碗茶,一点一点的抿着。   西诺一直没有进帐篷来,而旺姆也有一回出了帐篷以后很久没有进来,想来应该是西诺在外面跟旺姆说了详细的情况,因为梅朵觉得在旺姆再一次的进入帐篷以后,对她的笑容更是明亮许多,很灿烂。   定是西诺拿出了那块碎银子。   想着那些银子也能当做是借宿费,于是梅朵就更是心中无所在意的坐得舒心,她向旺姆的二丈夫问道:   “你们成家多少年了?”   她很好奇,这家人是怎么过在一起的,平常不会因为……呃,侍寝同房问题打架吗?   听到美丽的客人与自己搭话,旺姆的二丈夫有点接不上嘴,他有点紧张的张合了几次嘴巴,最后伸出了八根手指头作为回答。   “八年?”   梅朵觉得有点少,怎么看那妇人都有四十岁的年纪,三十多岁才嫁的人,太晚了吧?   难不成是寡妇,这两个丈夫是后嫁的,还一嫁就嫁了好几个?   旺姆二丈夫的弟弟见得他哥哥说得不利索,便补充道:“我二哥跟旺姆过了有八年。”   梅朵后槽牙一磨,细细咀嚼起这话中的意思。这话别看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但是玄机很深啊!   恩……二丈夫和旺姆过了八年,那意思就是三丈夫没有与旺姆过八年?恩……这意思就是,诶,不对呀,西诺这都二十多岁了呀!   “那你呢?”梅朵向旺姆的三丈夫问道。   闻言,那旺姆的三丈夫伸出了一只手,展开,五根手指头立起:“五年。”   啊,果真如此,不是一起成家的呀。   梅朵惊叹:“那你们还有大哥吗?”那西诺就肯定不是这两个男人的孩子了。   三丈夫点头:“有,我们俩的大哥他和旺姆过了二十年,不过现在不在这里,在山那边的山谷里面种地,他不过来,所以我们多少年年也见不上一次面。”   了解了,梅朵点头,她就说嘛,一个结婚八年,一个结婚五年,怎么可能会有西诺那么大的孩子,原来两个人还有一个大哥呀。   大哥与旺姆过了二十年的日子,倒还是有可能会有西诺这么大的孩子的。   不过,一个在草原上放牧,一个在山谷里面种地,这家人的日子还过得真的是很勤劳和艰辛呀。   啧啧,这兄弟三个一个跟一个的娶……呃,不,嫁给旺姆,旺姆还真是好福气呐!   在梅朵正有点敬佩的暗自赞叹着时,更让她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等着呢。   西诺此时终于从帐篷外面走了进来,似乎还有点因为家里的破败有点难为情。冲着梅朵嘿嘿笑了两下后,走了过来。   梅朵见到他便问道:“西诺,我的獒没有丢吧。”   西诺摇摇头,靠近,在旺姆的两个丈夫边上坐了下来,回道:“没有,达瓦正在吃食,它在旁边看着呢。”   听见西诺说蓝宝在旁边看着达瓦吃,梅朵又在心里骂了一句没出息,同时也很是心疼,蓝宝今天就没吃什么,倒是那条达瓦,明明已经吃了两条鱼的好吗。   吐艳,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蓝宝。   嘛,大概婆媳矛盾就是这么闹起来的吧。   旺姆的两个丈夫见到西诺坐到身边,也没有露出什么排斥的眼神,看样子这家人的感情很好。梅朵这样想着。   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终于,忙活张罗了好一阵功夫的旺姆终于把饭做好了。对于梅朵来说,端上来的食物虽然不能算是丰盛,不过量很大,而且看西诺和旺姆两个丈夫的神情就知道了,这在他们家可算得上是一顿好饭。   旺姆最后端上来的是两块干巴巴的羊排。这羊排是风干的,有些脏乎乎,黑色的些许脂肪在上面沾着,卖相不好。但是梅朵明白,这恐怕可要是这家子最珍贵的食物了。   确实,对于招待客人的食物自然要是家里面最珍贵的。   只见旺姆将两块羊排推到梅朵和小白玛的面前,笑着说道:“你们俩吃,快吃!看看你们俩这小身板,不多吃一点怎么变成大人?”   梅朵虽然是姑娘,可这么瘦也不能让人理解,在旺姆的眼里,女人就应该丰丰满满的,身上有些肉才能干得了更多的活,这样才能撑得起家。而小白玛就更是入不了旺姆的双眼,作为一个马上就要成年的小伙子,那身材跟竹竿一样,这可不行!   不了解梅朵主子身份和小白玛的行刑人职业,旺姆心疼的一直在劝他二人多吃一点东西。   在整个吃饭的过程中,旺姆一直在往梅朵和小白玛面前推东西,让梅朵有点不好意思,好像她和小白玛两个人就要把人家家里一年的存粮给吃完了似的。   咽下一口无味干巴的饼子,梅朵将手中的羊排往西诺的方向推去:“还是让西诺吃吧,我吃不下。”   这西诺虽然看起来比小白玛大上几岁,不过毕竟也是需要出劳动的劳动力,秋收在即,草场上面的活也是很多的,不多吃一点怎么能多干活呢?而且,她也吃不下太干的东西。   可是显然,梅朵的好心被热情的主人给挡了回来,旺姆在西诺看起来就要流口水粘在羊排的目光里,将盆子从西诺的眼前又拉到了梅朵的手旁,并且很是着急的道:“哎呀,你吃,吃,他吃什么!”   梅朵干笑,推着放着羊排的木碗,说道:“呵,小伙子还是多吃点的好。”   见到梅朵这样客气,旺姆摇了摇头,冲着梅朵摆摆手,一副不认同的表情:“哎呀,他大哥是做刀匠的,他跟着他大哥吃肉吃多了,不用,不用!”   梅朵连连点头:“呵呵,恩,是……呃,恩?”   他大哥?还是个做刀匠的?旺姆有两个孩子啊。   梅朵看着旺姆一手拈着酥油,一手摸着糌粑,两只衣袖袖口黑兮兮的。   西诺有大哥,再按照之前旺姆三丈夫说的消息,旺姆和大丈夫结婚二十多年,生了还不止一个嘛,怎么这里就西诺一个人,难不成是和三个丈夫就生了两个,再不成就是孩子们都在大丈夫那边。   旺姆的大丈夫能管得了那么多?   没等梅朵多想,旁边的西诺就对旺姆的话表示了反驳:“我已经好久没去大哥那边了,哪里有的肉吃!”   还是对梅朵面前的肉虎视眈眈。   梅朵赶忙将羊排推给小白玛,快,赶快吃光。既然西诺都跟着他大哥有肉吃呢,那咱们也就不要客气了!   对于是大小姐给推过来的食物,小白玛再不想吃也是很感动,而且这羊排他平日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于是离开埋起头来大吃特吃。   西诺好生失望,默默的咬着自己手里的糌粑。   看着西诺有点不开心的模样,旺姆笑了笑,从座位上半起身,身子越过桌子伸手在西诺的脑袋上揉了揉:“哎呀哎呀知道了,看看你那副馋嘴的样子!明天就让你去山谷那边!你大哥那里的青稞也该收了,你去帮帮忙,顺便再给你大哥带点酥油过去。”   西诺似乎是在客人们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对于旺姆揉头的亲密动作,半推半就的承受着。   话说不利索的旺姆二丈夫这时候提醒一句:“回来的时候向大哥多要一些草料。”   “恩。”西诺应了声。   而,梅,朵,也,被,他,这,一,声,应得不好啦!   明明是西诺的大哥,为什么这个二房也称呼为“大哥”?难道不该说名字,再不成说“你大哥”也行啊!   另外,为什么二丈夫和三丈夫的大哥同西诺的大哥一样都在山谷里,果然是大房带了个孩子吗?   心里面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但是真相太惊悚,梅朵觉得还是先吃饭,吃完再想的好。   不过还是好奇心痒痒至极,吃饭的时候,眼珠子一直在旺姆一家四口人的身上嫖來瞟去。   由于食物太干燥,基本上进了嘴里都刮得口腔疼,梅朵就没吃几口,只是多多的喝了一些酥油茶把肚子填饱。并且她断断续续的在和旺姆说着话,所以给旺姆造成吃了一种梅朵已经吃了很多的错觉。   旺姆很满意,她认为他们家今天起码在吃饭问题上没有怠慢客人。   最后,小白玛拍着肚子:“好久没有吃这么饱了!”   梅朵配合着点头。   他们自从从麦其家出来,一路上吃的也都不怎么样,干粮泡水,就算是送到梅朵手上的也好不了多少。梅朵虽然能够适应,但是好像梅朵加央的这具身体适应不了,毕竟原先的这个傻姑娘一直在雪贡官寨里面生活,吃的食物也都讲究一些,而等梅朵在这段时间赶路中连续吃了多少天的干干糌粑后,很难为情的讲,都快便秘了。   因此现在梅朵吃东西,基本上都是多喝水,胃里面很难受。   旺姆一家子和客人们吃完了饭,外面的蓝宝也服侍着达瓦凉凉回宫了。它们一回宫,带来的效应就是老天爷要下雨。   下午时还是极好的天气,瞬间就变得乌云密布,天上的雷声轰鸣,在这种草原上就像是有着家庭影院的房间,一个打雷就能把人的耳朵给震隆。闪电也变得极为恐怖,嘶嘶历历的在远方的高山上劈下。电闪雷鸣,感觉有高人在神山上面渡劫一样,诡异惊悚。   帐篷内,梅朵有点小忧郁的看着今天晚上充当被窝的羊毛兜子,听着旺姆在给她说道:“来,来,女娃娃,你今天晚上睡这里,淋不着雨。”   梅朵眨巴着眼,谢谢,好人。   蓝宝终于想起了他今天最对不起的人——它的主人,这会儿趁达瓦懒洋洋眯眼的功夫,到梅朵的身边转圈撒娇。   梅朵不理它。   低声对蓝宝道:“滚粗。”   呜……   蓝宝很伤心。   而给梅朵安排好了今天晚上要谁的地方以后,旺姆又整了整一个羊毛毡子,放在了梅朵的身边。感觉一个估计单薄了点头,又是从他们睡觉的那片给扯过来了一片铺在上面。   整理好以后,旺姆在这厚厚的毡子上面拍了拍,看向小白玛道:“来来,你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这里也淋不到雨!”   还在想着今天晚上自己能睡在哪里的小白玛一看旺姆给他安排的位置,瞬间瞪大了两只眼睛。   “我睡这里?!”   旺姆笑了两声,然后走开,留下小白玛对着自己的铺子,张大了嘴。   看一眼自己的毡子,再看一眼大小姐的毡子。   啊,啊,啊,这也睡得太近了吧!   梅朵看着旺姆的背影,嘟了嘟嘴,坏人。   【待续】 第179章15日:有点关系   “小,小小小姐!”   小白玛红着脸在梅朵身边坐着,身体因为激动和紧张有着微微的颤抖,他他他他他他……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要和小姐睡在一起了!   两个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正在查看羊毛毡子的梅朵看,这种事情是不可遇而不可求,简直就是千年难得一次,这一生恐怕也就是这么一次机会。   被小白玛那热烈灼烧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梅朵抬起头瞥他一眼:“你不整理你的窝,光看着我干什么?”   突然与大小姐闪耀着星点光芒的大眼睛相对视,小白玛心中一跳,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让心里变成了柔软的仿佛同草地一样青嫩的海洋,软软荡漾,像糖化开。   “唔,哦。”他潦草支吾的对付了一句,然后便草草的整理着分配给他的毡子。   梅朵听到帐篷的另外一边旺姆声音不小的说了一句:“西诺,来,该你今天跟我睡在一起了。”   “咕咚”。梅朵听到自己的心底有咽口水的声音。   那……那两人,呃,西诺这么大了不会还跟阿妈睡在一起吧?   小白玛倒是没有在意那边的事情,心不在焉的整理着,看到旺姆走到屋子中央要把唯一的灯吹灭,赶忙合拢了衣袍,快快钻进毡子里。   见状,梅朵也是快快的钻了进去。她和小白玛睡得很近,如果夜静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不是梅朵非要占便宜的和小白玛睡这么近,而是着帐篷就这么大,为了防止晚上下雨被雨淋到,他们俩就只能睡得这么近。   “都躺好了吧?”旺姆问道,听到没有人答话,便呼的一声将灯吹灭。   他们睡得实在有些早,不过因为不舍得用油,便只能快快睡觉了。   在草原上的中年妇人旺姆将帐篷里昏暗的酥油灯吹灭的时候,草原上最矮的一株小草率先尝到了雨水的滋味。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听到旺姆悉悉索索钻进被窝的声音,仰头往门口瞅了瞅,天上已经乌云密布,没有分毫的月光光芒能够射进帐篷里,不过还是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两个小黑团守在门口。梅朵知道是蓝宝和达瓦两个毛堆静静的躺在那里,很安心。   重重的呼了一声,祈祷今晚能够睡个好觉。   小白玛在旁边听到大小姐呼吸的声音,顿时觉得周围都是香香的味道,说不上来是心里激动紧张兴奋难安还是愈加安心,精神还很清明的看着大小姐的仅仅从毡子里面露出来的一点脑瓜子,不想睡去。   这样珍贵的夜晚,怎么能单单睡过去呢,小白玛觉得还是睁一晚上的眼睛好。   一个大帐篷,这边梅朵和小白玛两个客人因为各自的原因一时没有睡意,而那边劳动了一天的两个大男人很快便呼呼的打起了鼾声,黑暗中,看不清面前人的脸庞,西诺直能感觉到有一双温热带着干燥的手掌在他的胸膛带起了震震颤栗感。   他裹得很紧的衣袍被静静的一件一件解开,但是没有脱掉,那双手有些比较浓郁的酥油味,连带着西诺的鼻尖都充满了腥膻味。   裸露在空气之中的皮肤一同往常的出现了点点的鸡皮疙瘩,西诺已经不再发抖,总归不是让人难受的事情,甚至会让他觉得愉快,他渐渐的学会接受。只是今晚,想到帐篷的那一边有两个陌生的人躺着,嗓子眼就发干发疼,连鼻孔也只能吸收到冷冷的气。   旺姆一双粗糙的手掌在西诺的身上游走了好一会儿,但是最终没有做出什么。良久良久,旺姆压下音量显得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西诺的耳边说道:   “今天晚上还有客人,西诺你便忍上一天吧,明天你再和我睡。”   西诺突然猛地松了口气,好像是一把悬在头顶上的刀被刽子手好心的拿开,让他不用再忍受着威胁。   旺姆摸索着将西诺的衣袍胡乱裹住,依然是低低的声音叹道:“没想到西诺你已经是个强壮的小伙子了啊。”   西诺将脑袋埋在了粗粗扎人却暖和至极的毡子里,一双手无声的将衣服整好,将腰带绑紧。   听到西诺没有说话也没察觉有什么动作,旺姆伸手在西诺的身上拍了拍:“好了好了,睡吧。”说罢,她自己便翻转了个身,面向帐篷,没过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终于有雨滴滴在了帐篷上面,“吧嗒”一声,将西诺从不知名的紧张情绪中惊醒,后知后觉的发现后背有薄薄的一层冷汗。   “嗒”“嗒嗒”“嗒嗒嗒”……   有了第一滴雨水的带头,很快,更多的雨滴开始从天空上争着抢着的落在了粗粗松松的帐篷上,而且还有的更为大胆的进入了旺姆家的帐篷里。西诺嘴里嘟囔一声,似乎是在咒骂一下这鬼怪的天气,有点担忧的看向帐篷那一边睡着的客人,可是光线很暗,根本看不清,只能作罢,自顾自的将整个头钻进了毡子里,睡去了。   帐篷门口,好像蓝宝躺着的地方正好位于帐篷顶的漏洞下,一小滴雨水惊得蓝宝低低嗷呜一声,然后趁机恬不知耻的奔向达瓦睡着的地方,和女神挤一挤。   估计是看蓝宝今天伺候的不错,达瓦微微掀起眼皮,看蓝宝一眼便又闭上,由蓝宝去了。   蓝宝很是开心,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帮它。   而蓝宝是开心了,梅朵听着头顶上那啪啪哒哒的响声,便是愈加的睡不着。不仅有雨打帐篷声,还有打雷声,天空还时不时因为闪电而亮得如同白昼,黑黑白白,眼皮子都被折腾的累。   忽然,外面又跨来了一阵大风,在将整个帐篷都刮得砰砰作响的同时,将天空上雨滴的方向也刮得是该了道。梅朵本来是不睡在漏洞下面的,这么一来,一不小心就被刮了一脸水!   喵了个去……   梅朵一抹脸蛋,从天而降,打一声招呼好不好?   赶忙翻了个身,面朝小白玛。小白玛并没有睡,就是在睁着眼睛盯着梅朵的脑瓜子看,猛然和梅朵对了个眼,再把梅朵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把自己给大大一惊。   梅朵发现小白玛睁着眼,还以为他也是被雨给淋到醒了呢。   “这边刮雨,你往那边挪挪。”   小白玛听言,脑子还没有理解不过,身子就先一步像毛毛虫一样自居的给梅朵挪地。他刚一挪,没想到,外面的风又不刮了,小白玛正好挪到了帐篷顶的漏洞底下,“啪啪啪”的又是一阵雨淋。惊得小白玛低呼一声,赶忙往毡子里面钻,看得梅朵“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小白玛在毡子里面钻着挪了回来,将头钻出来,听到大小姐低低的笑声,很不好意思的沉默。   这样好,两个人两边都是要淋雨,只能再往近处互相靠了靠才行。   梅朵往小白玛跟前挪了点,心想一般这种暧昧的事情不都是应该发生在小情人之间吗,这会儿发生在她的小白玛之间,真有点搞笑的意思。   察觉到大小姐的靠近,小白玛的第一个反应是往后退!   梅朵奇怪:“你退什么,后面有雨呢。”   小白玛无言以对:“呃……给,给小姐你挪位。”   对此,梅朵道:“不用不用,两个人靠在一起还暖和一些。”   靠?!靠在一起?!   小白玛刹那间大脑当机,还能靠在一起?!   梅朵接着道:“你往这边睡一点,不要被淋到。”   小白玛按照指令行事。   其实,梅朵用“靠”这个词形容也实在是让小白玛期待的太美好了,只不过是距离近一些罢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够小白玛窃喜了。   就这样,一晚上战战兢兢的度过。雨下得大,下得猛,而且下得持久,基本上整个一夜梅朵都是伴着雨声于半梦半醒中挣扎,早上一起来,两个黑眼圈。   小白玛也不好,两个黑眼圈。   蓝宝同样不好,两个黑眼圈。   旺姆一家子挺好,早上起来跟受了一晚上雨露的小草般,个个精神饱满。   见到客人们明显精神不济,旺姆很是抱歉,本来还想用一顿丰盛的早餐来招待梅朵呢,可是雪贡家的众人早早的便寻了过来,想来也是想到自己小姐一晚上夜雨不知道睡在那里,担忧得很。   当寻到小姐后,央兰丹西和金娜央美纷纷对梅朵昨天晚上在这个贫穷破烂的地方住了一个晚上表示很心疼,梅朵解释着哪里有那么惨,除了下雨,都挺好的。   旺姆在旁边听着大谢,真是一位如同菩萨一般仁慈的小姐,心地善良。   和雪贡家的众人汇合,梅朵就应该继续上路的,可是没办法,昨天晚上说了半天也没有解决掉蓝宝的事情,今天还得再磨一磨。   “旺姆大姐,我给你们多多的银子,你们可以再买上几条好狗,行不行?”站在帐篷前,周围是清新的空气,梅朵向旺姆询问道。   闻言,旺姆倒是很愿意,不过她看了看西诺,很为难:“女娃子,不是我不答应,实在是西诺他对达瓦有感情,他舍不得。”   蓝宝“呜呜”的在梅朵的腿边蹭着,像是个撒娇的孩子,缠着梅朵给想办法。   梅朵发愁,这样缠着不上路又不行。突然间,她想到了昨天旺姆他们说的要让西诺去山的那边帮“大哥”秋收,如果她猜得没错,这个“大哥”指得就应该是旺姆的大丈夫吧?   啧,要不然先同路着,磨着磨着西诺总会磨答应的。   于是,梅朵便带着点探究的语气问道:“昨天听你们说要让西诺去找他大哥,不知道他大哥在哪里。我们要翻过那座山去,如果一个方向的话,就让西诺和我们同路吧,我的獒实在是见你家的獒喜欢的紧,就让它多缠上一段日子吧!”   旺姆眼睛一亮:“他大哥就是在山那边呢,哎呀就是我的大丈夫,一个人常年在那边,日子也不好过呢。”   哦——   梅朵点头,表示羡慕加同情,神情有些纠结。   大姐艳福不浅啊,上到四五十,下到二三十,真厉害!   “那就让西诺今天和我们一起走吧!”   因为不能满足梅朵的卖达瓦要求而感到很抱歉,听到梅朵这么说,还能顺便将西诺捎上说不定还能护着西诺,旺姆连连点头:“这样好,真好,那就麻烦女娃娃了。”   问也不问西诺的想法,就要决定让西诺和梅朵同行。   说罢,便赶忙去给西诺准备行囊,物件,给西诺一个眼神,示意他好好陪着土豪。   被旺姆这样安排,西诺很无奈的接受。要是他一个人的话,快快的就去了,可要是跟着这群人走走停停的,还指不停要耽误多少功夫。   见西诺脸色不好,梅朵向他搭话询问说:“你大哥一个人在山那边,也不回来?”   那样夫妻感情如何增进?   西诺摇头:“没有大事大哥不会回来,总是我们轮流去。”   “哦,”梅朵点头,“那你大哥还是个刀匠?”   昨天好像听谁提到的。   西诺点头,靴子底蹭着地上湿漉漉的小草:“我们家原本世代都是刀匠,只不过出现了变故,现在只有我大哥一个人打刀了。”   变故?   梅朵好奇,但是也不能为了满足好奇心的就没眼色的问,只好微微点头的表示惋惜:“那真是可惜,一门手艺呢。”   西诺不说话。   央兰在后面询问着小白玛昨天晚上都是和大小姐怎么度过的,小白玛只是瞪着两只黑眼睛啥笑着不说话。一想到昨天晚上跟大小姐那么近距离的睡在一起过,立感这辈子都值了。   金娜央美瞥她哥哥一样,一看就是和小姐关系亲近了,笑成熊样!   昨天晚上的暴风雨实在是厉害,竟然让旺姆家那本来就破烂的帐篷又破了两个小洞。就这样,旺姆也不好意思挽留梅朵再住一日,将早早就准备好了的给西诺的行礼扔到了马背上。   “西诺,好了,你过来再看看,有什么东西没带。”   都带了,连一向放达瓦的布兜子都带上了,蓝宝和达瓦一边一个,很平衡。   挥手和旺姆告别,雪贡家继续保持速度的向雪贡家赶去。   本来西诺还以为跟着这行车队,速度肯定要被拖累不少,但是没有想到一天下来竟然也还不错。傍晚,休息扎营,在众人的强烈要求下,特意是找了个靠近河水的地方停下。   “小姐,要吃鱼啊!”央兰两眼冒着星星的大叫,连丹西也是在一旁极其渴望的看着梅朵,很显然是昨天下午的大餐把她们的馋虫给吃出来了!   金娜央美甚至有眼色的早早的就搭好了架子等着烤鱼。   对于这群以下犯上的吃货,梅朵只给了两个字:“滚粗。”   可是蓝宝一在她的脚边咬裙摆,用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她,摆明了是昨天没吃到很委屈,梅朵大感心疼。   乖宝,甭委屈,麻麻现在就给你烤鱼!   “白宗,玛杰,去去去,抓鱼去!”   两个人应了声,撸起袖子就冲到河边。西诺见之好奇的问着其他人:“抓鱼?”   雪贡家的下人立刻兴奋至极的给他说着大小姐烤得鱼有多么好吃,多么的天下美味!搞得西诺现在手里面拿着的糌粑就是快石头似的。   西诺不禁对烤鱼也产生了些兴趣。   有了经验,这次小白玛和白宗合作的更是顺手,抓鱼抓得很利索,而且很聪明的不选择那些太肥的鱼,因为太肥的鱼虽然肉多,但是入不了味。   “小姐!”   在一匹匹恶狼的注视下,梅朵不情愿的套出了藏在怀里面的金宝。   这群人,真是吐艳,她家的金宝用一次就够了,还要奉献出,第二次!   吐艳!   “呀——哈!”   梅朵大神发功,一把匕首用的是神出鬼没,不对,这个形容词不对,应该是炉火纯青!小白玛也拿着把匕首在旁边想要跟着一步一步来,但是却发现没几下就看不见大小姐的刀跑哪里了,只好笨拙的自己来。   西诺也被梅朵的杂耍表演所吸引,靠近了观看。   而等到梅朵将所有的鱼都处理好,终于把刀停下来以后,西诺才睁大了眼睛的观察到了这位美丽大方的小姐拥有的刀,刀柄底部竟然雕刻者一朵再熟悉不过的雪莲花!   “啊,”西诺惊叫出声,“这是我家的刀?”   恩?   梅朵被他的惊奇声吸引,扭头看到西诺盯着金宝看,顺手将金宝在手上掂了掂:“什么你们家的刀?”从头至尾都是她的,怀胎一个月。   西诺有点激动,按捺不住心情的向梅朵请求道:“我能细细的看一看吗?”   撇嘴,梅朵将金宝再往小白玛的袍子上面抹了抹,抹干净以后:“可以。”递给西诺。   看着西诺接过刀子,梅朵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丝毫的神情。   西诺为何说这是他家的刀,难不成他家也有一把这样的刀?   不对啊,这刀是根据她的使用习惯打造出来的,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再有一模一样的。   拿着刀细细观察良久,尤其是在刀柄的底部,将那朵雪莲花都要看穿以后,西诺才十分笃定的大叫着:   “啊,没错,这确实是我大哥打的刀啊!”   【待续】 第180章16日:跟麻风晋美有什么事   在细细查看过梅朵的宝刀金宝后,西诺竟然大声的喊出“这是他大哥打的刀”这种话,听得梅朵和小白玛以及其他雪贡家下人在惊讶过后,都是禁不得的哑然失笑起来。   要不要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都可以作证,这刀确确实实是柯西头人寨子里面那个麻风晋美打造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是西诺的大哥。再者说了,西诺的大哥又怎么会跑到雪贡家的寨子去,还住了这么多年。   荒谬。   小白玛拍了拍西诺的肩膀,笑道:“你可看清楚了,这是我们寨子里的刀匠打的,绝对不可能是你大哥的手艺。我说你小子,你可不要看这东西好就胡乱说话。”   后一句摆明了是在给西诺警告,毕竟是才认识不久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保证这家伙会不会是见财起意,胡乱说话的。   只不过是没有想到这把好刀可是他们整个雪贡官寨里的人见证出世的,任他再怎么说也不会变成他西诺家的。   雪贡家的下人中有人冷冷的笑了两声,看西诺不顺眼起来。   而面对小白玛的暗暗警告和其他人异样嘲笑的眼光,西诺并没有恼羞成怒,或者是脸红大怒,他反而是很紧张的看向梅朵,急急的问着:“真的是你们寨子里的刀匠打的吗?真的?!”   见他这一番奇怪的行为举止,梅朵暗暗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一边往处理好的鱼身上撒上调料,一边状似满不在意的回道:“恩,是啊,是我们寨子里的一个老刀匠,起码能当你阿爸的老刀匠。”   想想麻风晋美的年纪,可不就是西诺阿爸的年岁。西诺才二十多岁,而那麻风晋美起码也要快五十的阶段。   一听得是个刀匠,还是个年龄很大的刀匠,西诺的情绪就不是可以用激动二字来形容的了。他竟然一时被惊到了似的身子探到了梅朵的眼前,大声紧张带着点结巴的继续问道:   “他不是你们寨子的人吧,他是不是从外面来的,就是二三十年前才去的?”   “那谁知道呀,”梅朵说道,堵住了其他知道事情的下人的嘴,敷衍道:“我才多大,怎么可能会知道那刀匠是多会儿来到我们寨子的。不过,我看着倒是和我们寨子里的人差不多,不像是外面的人。”   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简直能让西诺给急死。   所幸,西诺抓紧了手中的宝刀金宝,告诫自己稳定下来的压着屁股稳稳的坐在地上,凑到梅朵身边开始说起来龙去脉。   原来,西诺之所以刚才会说这把刀是他们家的,正是从宝刀金宝刀柄底端上面刻画的雪莲花样看出来的。   西诺家的先祖曾经是一位土司大人官寨里的专职刀匠,手艺自然不用多说,精湛熟练,而这位土司大人被灭了以后,一代刀匠的传人渐渐便没落下来,直到他们沦落到这麦其家偏僻的地盘上,也已经很少做刀了。   不过即使不是专职打刀了,这门手艺西诺家的人还是个个掌握着,并且时不时的练练手,附近寨子里面有人要打刀都会找西诺家的人来委托。   而轮到西诺这一辈,他们家有兄弟五哥。   西诺解释说:“其实准确的来说,我现在的大哥并不是排行老大的,他是老二,顺下来,我不是老四,只是老五而已。”   听他这样说,雪贡家的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大哥不是老大,西诺不是老四,是老五?   梅朵确认道:“意思是你们兄弟四个的排位都进了一名,其实上面还有有一个真正的大哥的?”   西诺点头。   “二十多年前,那会儿我都还没有出生,家里面发生了一件大事,我大哥跟我阿爸阿妈还有寨子里面的头人闹得很大火,听阿哥们说,有一天夜晚,大哥他就偷偷的拿了些衣物离开了。”   他讲到这里,梅朵将鱼搭在了架子上,同时脑子里面已经基本上描绘出来了一个过程:西诺的大哥因为一些事情与家里闹得很不愉快,于是离家出走。离家二十多年,很有可能现在雪贡家柯西头人寨子里面的那个麻风晋美,就是西诺那个离家出走的大哥!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交集?   梅朵继续听。   西诺两手摩挲着手里面的匕首,叹了一口气:“大哥走以后,时间长了,被人忘却,我另外的二哥就成为家里面的排行老大,理所应当的,原来的三哥成了二哥,四哥成了三哥,而本应该排老五的我也成了老四。”   众人点头,这么个情况还是很合理的。   讲到这,西诺终于给大家亮出来他猜测的给梅朵打着把匕首的人便是他的大哥的证据。   “而我们家有个规矩,没给一把刀,便要在刀柄上雕刻下一朵规定的花样,到了我们兄弟五个,规定的便是雪莲花。”   西诺向梅朵指出金宝刀柄底部的花:“你看,就是这里。”   小白玛和众人都凑头看去。   而事实证明,这个只不过是在普通不过的一个花样,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能够证明这就是西诺家刀匠的象征,万一是麻风晋美骚包的随手一刻呢?看看梅朵金宝的刀鞘就知道了,花里胡哨。   而梅朵自然也是知道刀柄底部有这么一朵花的,毕竟她都不知道端详了多少遍。   大家看向西诺,等着他解释一下这把刀的奇特之处。   忽视众人求知若渴的目光,西诺反而是用着怀恋与亲切的眼神看着那朵雪莲花样,很静谧的情绪状态。   他慢慢的道:“你们不知道,别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花样,但是我们家有一条特殊的规定,那就是对于花瓣的数量有要求。以五朵花为标准,最小的人只用雕刻五片花瓣,而最大的人要雕刻出的花瓣数量需要和五加上兄弟几人的数量相等。意思也就是,我们兄弟五个,我只需要给雪莲花雕刻出来五片花瓣,而我大哥则需要雕刻出十片花瓣来。”   闻言,小白玛将匕首从西诺的手上抽过,皱着眉头仔细的看着那朵很不起眼的雪莲花,然后伸出根手指头一片一片的数着。完后,怒视西诺:“你这说的不对啊,这明明有九片花瓣,不是十片!”   本以为是西诺眼花数错了,但是没有想到西诺听到以后不仅没有惊慌,反而愈加肯定的点头道:“这才能证明这把刀是出自我大哥之手呀,因为我大哥离家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所以在他的心里,我们家就是只有兄弟四个的!”   呃。   小白玛无语,听他这么说好像也对呀。   看着手里面的匕首,突然觉得好烫,怎么还能惹来认亲的呢?   赶忙将匕首交回大小姐的手里。   梅朵将鱼翻了个个,看着周围的人都是一副对西诺说事情挺感兴趣的模样,便也再不急着做鱼,而是正视西诺,和他开始对证起来。   “你说得也太肯定了,因为我寨子里的刀匠很有可能就是随手这么一刻,九片十片的还不是看他的心情?”   西诺被梅朵问得一呛,确实,也有这个可能,只是实在没有这么巧吧,又是刀柄底部,又是雪莲花,还又是九片的。   梅朵继续道:“你这么说全凭你的猜测,等你找到更有力的说明,再说什么你大哥不大哥的吧。”   语毕,金宝在袍子上擦得干干净净,套上华美精致发光芒的刀鞘,然后牢牢的揣进怀里。   这会儿烤鱼的香气出来了,马上雪贡家的吃货们就转移了注意力,急急看向大小姐手中的鱼。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惊天消息,却没想到被梅朵这么不冷不热的挡了回来,说什么等找到更有力的说明,刀都被她收进怀里了,让他从哪里找啊!   西诺神情黯淡的驼着背呆坐。   “喂喂,不帮忙就挪远一点。”   还有人嫌他坐在这里碍事。   西诺起身,磨磨蹭蹭的走到别处。   那边梅朵带着人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烧烤事业,味道不要太香,所有的人都口水直流,馋虫直飞,没一会儿就忘记了西诺刚才说过什么事。   将白宗和小白玛抓捕的二十多条鱼都烤完以后,雪贡家的众人基本也都吃得差不多了,连达瓦和蓝宝都饱餐了一顿,见得还剩下几条,没办法打发,梅朵拿着鱼主动走到了西诺的身边,坐下问道:   “吃吗,我们吃不了了。”   说得实在是太直白。   瞥眼,西诺本来想说不吃的,可是无奈太香,手不由控制的就伸去接过。鱼到手,西诺尴尬的说道:“谢谢。”   “呐,”梅朵摇头,“不用谢,你只用给我说说你大哥当年是因为什么事情离家出走的就好。”   如果西诺的大哥真是麻风晋美,那么还能趁机知道晋美变成疯子的原因呢。   梅朵一直想着回到雪贡家以后就要开始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能征善战的士兵,而要给士兵装备武器可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据她了解,雪贡家专职刀匠不多,基本上都是由铁匠兼职的,而等军队建立起来以后,武器的需求量一增大,根本不会是几个铁匠能够忙活过来的。好不容易发现一个晋美,能抓着点小辫子就抓着点,留着威胁用。   虽然感觉一个刀匠好像没什么用,但是闲聊之时八卦一下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吧。   但是令梅朵没有想到的是,之前说的那么言之凿凿的西诺,在问他到大哥离家出走的原因时,却打了磕。   西诺很是不好意思的扣着头,手上的鱼也差点脸红。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因为我大哥痴迷打刀,不好好务农的原因吧,也有可能是因为女人,恩……我那会又没出生,不了解。”   对西诺的智商跪了。   丫的这么重要的情况都不知道,刚才就敢那么跟她说打造金宝的人是他的大哥,而且只是凭借着一个雪莲花图样。西诺,你丫的真的不是因为见财眼开才胡说的吗?   西诺真是冤枉,等他长大知道前面还有一个大哥,大哥的事情就已经成了家里面的禁忌,他哪里敢问!   可是他还是想挽救,一伸手指向前方:“我大哥……哦,不,二哥知道,等找见我二哥你就会知道的!”   无奈,梅朵点头,事到如此,也只能到了西诺的二哥那里才能打探到当年的事情吧。   其实知不知道西诺大哥离家出走的原因并不是梅朵关心在意的事情,梅朵在乎的是西诺的二哥,他二哥那打刀的技术好不好,能不能拉拢去雪贡家,没道理一个人才浪费在麦其家的边界上种地。   麦其土司那个蠢货。   现在一想起麦其土司,梅朵就是满肚子的怒火,也不知道仁青诺布现在怎么样了,麦其土司有没有确定下来派他去汉地,他上路没有,有没有遇到危险?   深深叹一口气,望向远方。   昨天的一阵狂风暴雨,风雷电闪,原本就是清澈蔚蓝的天空更是被洗刷的无比纯净,有几小片云彩在天空上挂着,像是装饰物一样,让看着的人都充满了好心情。   未来,简直就是一条看似有灯火的黑暗之路呀。   撇撇嘴,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努力,如果不努力任凭自己懒惰颓废下去,连最终哭泣的机会都不会有,直接就能死在半路!   “好!”梅朵起身,拍一拍沾了脏污的袍子,“吃完赶紧休息,明天早早出发,早日把这个家伙送到才行!”   雪贡家众人:“哦呀!”   正在吃鱼的西诺差点被鱼刺卡到喉咙,之前还想着这群人会拖累他,怎么现在倒是变成他成了这群人的包袱?   真是奇怪。   想罢,赶忙低头大口吃起鱼来。   西诺也是很期望能够早点见到二哥的,因为只有每次去二哥那里,他才会感觉自己是一个真正或者的人一般,看着那黑洞洞的打铁炉,看着一把把从二哥手下制造出来的刀,仿佛灵魂都要解脱和那些刀融入为一体,无比自在与轻松。特别是闲的时候,他也能被二哥允许打上一把刀,那就太好了!   西诺爱刀,他觉得比他现在的三个哥哥任何一个都要爱,只可惜他不能像二哥一样能够独自在远处生活,他需要和旺姆还有另外两个阿哥在一起,在草场上面日日忙碌。他知道,他二哥比他们更辛苦,但是能够有机会打刀,在他的眼里,那简直就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事情!   梅朵不懂为什么西诺吃着吃着还在偷偷的抹眼泪,解释无能,只好自恋自负的认为是她烤得鱼太好吃了,以至于嗅者落泪,吃者伤心。   翌日,美美休息了一晚上的车队重新上路。   幽绿的草场上,一队人马快快前行,惊得野兔子纷纷不敢靠近。   麦其家,麦其土司已经确定要让仁青诺布跟着去汉地一趟,长长见识了。   大少爷多吉次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仁青诺布已经在收拾行李,麦其家的鸦片也已经一箱一箱的用马车装好,就要出发。   躺在床上的多吉次仁诧异的瞪着眼珠子再次询问小厮:“你说我阿爸让仁青去押送鸦片?!”   小厮不耐烦的点点头,主子问了好多遍,怎么还问,而且:“主子,是陪同,老爷的意思只是让二少爷跟着出去转一转,没有说是让二少爷负责护送的。”   “有什么区别!”多吉次仁右拳敲在床板上,“只有他一个主子,还不就是什么事都听他的!”   小厮在旁边静默不敢说话。   好一会儿,多吉次仁的胸膛起起伏伏的平静不下来。   良久,多吉问道:“是让我把地图给他送过去?”   小厮点头:“是,老爷是说让主子你准备一份详细的,不要让二少爷他们迷了路。”   小厮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竟然让多吉次仁的心底生出了一丝邪念。是吗,是要让他给一份地图来指路吗?   盖下眼帘,眼珠子在里面转了转,然后对小厮说道:“你去到我书房里,从抽屉里面把我的那份地图拿过来,再带点笔墨,我可要好好给弟弟标上一些记号,可不敢让他走错路了。”   小厮不知所以,主子说什么他就怎么做,没过一会儿,就在床上给多吉次仁架好了桌子,地图、笔、墨都准备的充分。   多吉次仁又道:“给我点盏灯,拿个茶壶来倒碗茶。”   小厮照做。完后,听到主子最后道:“行了,你出去吧。”   小厮乖乖的站到门口,没想到还没了,多吉次仁还让他把房门关上。   不明白主子只不过是要标记一份地图,这么严密干什么。   确实,标记一份地图没什么,就算是正大光明的在别人面前标记也不会被人看出有什么险恶用心,但是多吉次仁就是害怕自己等一下会露出什么可怕的表情让别人看到。   不是他想要害仁青,他只是想给仁青制造一些麻烦,只要让土司阿爸知道仁青诺布这个傻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好,仅仅是这样就好。   “嘿,嘿嘿……”   关上房门显得些许阴暗的房间里面,多吉次仁沙哑的声音在低低的笑着。   【待续】 第181章17日:多吉次仁的阴谋   仁青诺布马上就要离开麦其家,第一次前往汉地那么遥远的地方了。麦其土司太太对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仁青诺布出门一趟一不小心就会出个什么事了。   “诺布啊,出门一定要小姐,遇到什么事让下人们去做就好,你就不要瞎担心。”土司太太舍不得拍着宝贝儿子的手。   这次的机会虽然麦其土司老爷不知道这么的就给了仁青诺布,不过土司太太还是感到很高兴。虽然她的儿子很傻,但是她一直都觉得她的儿子也不比大少爷多吉次仁差。只是大家都说仁青诺布是傻子,做不了什么事,而仁青诺布自己也不争气,所以慢慢的,对仁青诺布抱有的希望,麦其土司太太自己也就淡了下来。   这次,好不容易有个这样的机会能够让仁青诺布证明他自己的能力,土司太太简直做梦就会笑醒。   她深知现在对于仁青诺布是个绝好的机会。大少爷多吉次仁伤残成那个模样,虽然土司老爷还是很看重多吉次仁的,但是摆明了说吧,一个没手没脚的人,以后又能为麦其家做些什么呢。   而趁此机会,仁青诺布就应该取代了多吉次仁在麦其土司心目中的地位!   土司太太越想越激动,连平日里不认为仁青诺布这张英俊的脸也看着拥有勃勃生机似的。   听着阿妈絮絮叨叨的嘱咐,仁青诺布耐着性子的听着,边听边点头。   “恩”“恩”。   看着儿子这么懂事,土司太太更是心里乐开怀,只觉得未来的美好日子就在眼前。   其实麦其土司太太又能缺什么呢,她什么也不缺,就算是以后多吉次仁当成了麦其土司,也绝对不会亏待她和仁青诺布一分一毫。但是人的这个心啊,就觉得什么都应该是自己的,稍微有一点希望就会产生贪婪的心。而生活在权势地位里的土司太太,就更是贪恋那最高的权力。   “对了,”麦其土司太太想起什么道,“那雪贡家的大小姐你也不要再挂念了,不过是个女人,等你这次回来给你阿爸立了功,想要什么样的姑娘会没有?”   听到阿妈说这种话,仁青诺布有些抗拒的低垂下头。   土司太太还在道:“哎呀,要是你不喜欢咱们这里的女人,你这次去汉地也可以找一个汉地的姑娘吗,只要长的漂亮,心地善良,能讨得了你阿爸喜欢,不管什么身份地位的,都可以!”   仁青诺布轻轻的蹙了蹙眉。什么叫做“讨得了阿爸喜欢”,他是给自己找女人,又不是给阿爸找女人!   为什么无论是阿爸还是阿妈都不帮帮他把梅朵娶回来呢,不仅不帮他,还要着急着把梅朵赶走。   再一想到梅朵走得干净利索,仁青诺布的心里面就很难受。   等到好不容易被麦其土司太太放过以后,仁青诺布已经听得有些头昏脑涨。   同阿妈告了别,想了想,仁青诺布觉得还是应该给大哥多吉次仁说一声。   于是在下楼回自己的房间的途中,拐向了多吉次仁的所住楼层。   来到了多吉次仁的房间门口,见得只有小厮守在房门外,房门紧闭,仁青诺布便给婆郎使了个眼色。   机灵的婆郎上前向大少爷多吉次仁的小厮问道:“我家二少爷过两天就要走了,今天来跟大少爷说说话,告告别,大少爷在休息吗?”   那小厮到也不知道大少爷是不是休息,屋子里面一直很安静。但是想着写了这么长时间总该写完了吧,于是便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在休息,不过我可以给二少爷通报一下。”   婆郎笑:“那谢谢你了。”   两个兄弟的小厮都这么客气,也足以可见平日里仁青诺布和多吉次仁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相敬如宾”了。   不过好在两个小厮都是实在的人,不会勾心斗角耍嘴皮子。   小厮轻轻的敲了敲房门:“主子,主子?”   屋子里面,多吉次仁确实已经将地图上要标的地方标注完毕,也只见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一片,到处都有墨水的印记,从表面上来看也实在算是哥哥对弟弟的一番心意。   这会儿风干的同时,他还在细细的打量着这份完工的地图,不愿意放过任何一小块地方的细细检查着,害怕哪里会有什么疏漏。   既要让仁青诺布吃到苦头不遇到生命危险,又要能在事后让土司阿爸查看地图的时候,知道这一切是仁青诺布自己的决定,不是他给的地图的原因。也因此,这地图里面画出来的路线必定要标注好,标注的巧妙。   听到小厮在外面敲门,多吉次仁问道:“怎么了?”   小厮禀告:“回主子,二少爷来看你了。”   听到小厮的话,多吉次仁竟然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他就是一声冷笑。   哼,来看他?多吉次仁不屑至极,八成是来看他笑话的吧,或者是再顺便着能够炫耀一下一个傻瓜都代替了他的位置,都能够成为了阿爸心目中的好帮手!   他可不愿意看到那个傻瓜!   于是,就在小厮听见大少爷醒着,正要给仁青诺布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要打开房门请仁青诺布进屋的时候,却听到了房屋里面传出来了大少爷的吩咐声。   “原来是他来了,行,你进来,给我把这地图捎带给他,我就不见他了。”   多吉次仁没有让小厮立刻请仁青诺布进屋,反而意思是让小厮把地图带出去交到仁青诺布的手里面便好。   闻言,不仅是小厮一愣,就连婆郎的脸色也是同样一滞,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二少爷都在门口了,还不让进屋?   仁青诺布没有表态,他知道他大哥的心里面现在有疙瘩,可是就算是他进去了,说不出来解释的话也宽慰不了大哥的心。而且,他护送鸦片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销毁,并不是为了在阿爸面前争功,希望等他回来以后阿哥能够明白他的心思。   小厮向仁青诺布抱歉的弯腰干笑了笑,然后赶忙进屋。   “主子。”   多吉次仁将已经晾干墨迹的地图递到了小厮的手里,说道:“把这地图给他就行了,你就说,是我这个当大哥的一份心意。”   说完,嘴边竟然扬起带着一丝残忍的邪恶微笑。   小厮在接过地图的时候很想抬头给大少爷说还是让二少爷进来坐一会儿吧,但是还没有完全抬头便看到了大少爷嘴边的怪异笑容,不由得心中一抖,赶忙低下头去。   “哦呀。”快快的退出了屋子。   小厮将从多吉次仁的手中将厚厚的地图给拿出来,交到了仁青诺布的手里。   “二少爷,这是我家主子给您准备的,是我家主子的一份心意。”   仁青诺布接过,原来是地图。   多吉次仁除了这句话并没有再说任何话,可是这小厮竟然过意不去,主动对仁青诺布说道:   “二少爷,我家主子今天身子不舒服,又咳嗽,害怕把病气传给您了,没让您进屋您可不要生气呀。”   将手掌中的厚牛皮地图捏了捏,仁青诺布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大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防着他的,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大哥对他如此防备,现在竟然连见一面都也不愿意了。   看着仁青诺布离开的背影,小厮低低叹了一口气,总觉得大少爷自从落了难以后,想法就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病气进了脑子。   看着仁青诺布下了楼后,小厮刚重新往房门口一站定,屋内多吉次仁的声音便又传了出来,只不过这次显得有些格外阴阴沉沉的。   多吉次仁说:“以后你要是再多嘴,我就叫人把你的舌头给割了去!”   明显是对刚才这小厮对仁青诺布说的那番和善的话语表示不满。听得小厮在门外惊若寒蝉,“哦呀”之后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嘴。   屋内,多吉次仁满心不快的躺在床上,眼睛盯到房梁上面有一只小小的灰蜘蛛正吐着丝不知道往哪里爬。看着看着竟然一个气不顺,随手从床边不知道抄了一件什么东西就像那只蜘蛛方向砸去!   “咣当”一声,物件落地,应该是瓷器,一阵破碎的声音。小厮在门外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而那只倒霉撞上枪口的蜘蛛也不知道是被砸到了哪里去。   多吉次仁咬牙,现在一个个的都拿那个傻瓜当宝吗,呵,呵呵,好,真好!那个傻瓜明明一无是处,却有阿妈的疼爱,有阿爸的重视,甚至还有美丽姑娘的倾心,如今,倒是连他身边的贴身小厮都开始向着那个傻瓜了!   一个个的都将他置于何处!   愤怒,无比的愤怒。   多吉次仁在心中暗暗发誓,他以后一定不会要让仁青诺布好过。   陷入人生低谷的他此时只能看的到让他不满、让他感到愤怒的方面,他发现所有的人都已经离他远去,他发现原来他受到的所有重视都已经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   他生气,他狂暴,他气愤,他要使坏去伤害那个抢了一切原本属于他的荣耀的人。而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在他自己被人重视,受到所有人的称赞时,那个可怜的人是怎么度过的,甚至他自己也曾经讽刺讥讽过这个可怜的人,毫不留情的给予着伤害。   善因善果,恶因恶果,一切自有天命定数,这真是老天爷安排下的最公平的运转法则。   仁青诺布拿着阿哥给的地图回到房间后,开始认真细致的查看背诵记忆,同时他还拿了之前跟着多吉次仁去过几次汉地的家奴所送来的地图,两份地图放在一起,一点一点的辨别,一点一点的认清路线。   过两天将会是他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一次远行,他一定要准备充足,不能出现什么岔子。丢人不怕,关键是害怕耽误了事情,到时候就真的是没脸去见梅朵了。   两份地图都很细致,该标注的都有特写,然而仁青诺布在查看的过程中却发现,他阿哥给他的地图尤其的画得密密麻麻,而且上面的墨迹很新,可以看出都是刚写上去没多久的。仁青诺布甚至猜测,会不会就是刚才大哥多吉次仁才写的呢?   通过认真辨别多吉次仁的标注,仁青诺布发现他的阿哥不仅给他表明了所有可以走得捷径和有可能会遇到危险的地方,而且还专门点出来了一条路线。仁青诺布看了好半天,才发现,如果根据多吉次仁标注的这条路线走,那么从这里出去,基本上可以省掉约近一半的路程!   这点发现让仁青诺布很是惊诧并且暗暗有点感动,他以为他大哥会将一张旧旧的有可能都要看不见标识的地图给他,没有想到,多吉大哥不仅将地图标注的这么详尽,还费尽心思的重新标明了一条近的路线。   这一刻,在仁青诺布的心里,对多吉次仁的所有失望和伤心消失殆尽,他想的就只有原来大哥还是爱他的,大哥虽然有些防备他,但是在心里面还是疼爱着他这个弟弟的。   感动的仁青看着手上的地图,浅浅勾了嘴角。既然大哥这样无私的信任他,那么他就更应该带着麦其家的人安安全全的从麦其家到打箭炉一个往返,不会给麦其家丢人的!   怀着这样心念的仁青连晚饭也顾不上吃的依然仁青的记忆着地图,看完了地图就找一些地理杂记和关于汉地的风土人情传记来看,认真备战的样子看在婆郎的眼里都觉得欣慰。但是这样单纯怀着感恩美好心思的仁青却不知道,他刚从多吉次仁的房门口离开没过一会儿,多吉次仁就派人去管家那里探听了这次要跟着仁青诺布一起去打箭炉的人都有哪些,然后又让小厮将这些人中跟过他的家奴全都交到了房间里面,密谈。   如今,多吉次仁手上不多,就是银子还有上不少。在五六个家奴进了他的屋子后,首先,多吉次仁就给这几个奴隶每一个人面前扔上了一小袋银子。   多吉次仁这会儿就不是麦其土司和仁青诺布之前看到的那种邋遢颓废浑身都要发臭的形象了,他整干净了面容,衣服什么的也焕然一新,房间打开了门窗散气,这么稍稍一整理后,竟然也能给人一种大少爷精神不错,恢复挺好的认知。   他端正严肃的坐在几个家奴面前,带着点高高在上的主子的姿态说道:“这点银子是看在你们要上路的份上,上给你们的。”   普通的家奴哪里会有机会看到过这么多得银子,这几个家奴平日里跟着多吉次仁出去多了,尝到的甜头虽然也不少,但是也还没有哪一次得到过主子这么多的奖赏呢。   一只只手带着喜笑颜开的神情拿过面前的小银钱袋,放在手中掂了掂。   哎呦,还挺重。   这六个人之中,最机灵的可就要属一个叫做噶当的彪形大汉。噶当跟着多吉次仁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的时候了,这次押送鸦片明明多吉次仁并不负责护送但是却给他们几个好处,噶当一想便知道多吉次仁肯定是有事情要吩咐。   “嘿嘿,大少爷,我们几个都跟了您这么多年了,您要是有事吩咐就直接说,不用给我们这些的!”   一边说着好听的话,一边将银袋子往自己怀里揣。   看他那样子,多吉次仁在心里面不屑一哼,等事情成了以后,这几个人就都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其实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我阿弟这次要跟你们去,虽然说他只是跟随,但是他必然是主子,他说的话你们要是不听,等回来以后,看我怎么教训你们几个!”   多吉次仁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意思,而是先点出了仁青诺布的事。   聪明的噶当细细咀嚼一下大少爷这话中的意思,再联想一下一般像外出和外人联系这种事情都是由大少爷负责的,现在大少爷受伤被二少爷接手,大少爷心里面肯定是不舒服的。这会儿提到仁青少爷,摆明了是吩咐的事情和仁青诺布有关呀。   噶当当然不会认为多吉次仁这纯粹是在为仁青诺布立威,凭着多年跟着多吉次仁的了解,噶当明白,大少爷才不会是那么好心的人。   可关键是,大少爷现在这么说,到底是想让他们表态一定会听二少爷的话呢,还是表态永远忠于大少爷,不会对二少爷听从?   虽然把握不准大少爷话里的意思,不过狡诈的噶当自然有着他自己的回答方式。   “嘿嘿,大少爷您怎么吩咐,我们几个自然怎么做。”   在多吉次仁用着一股说不清明是什么笑意的眼光下,噶当拍着胸脯子保证道:“我们可是绝对对大少爷您忠诚的!”   盯着噶当看了几下,多吉次仁笑:“那是自然,我也同样信任你们几个,其实我的意思不过就是……”   在噶当几个家奴的注视下,他说:“我给诺布指了条捷径走,倒时候你们几个可不要没有眼色。”   【待续】 第182章18日:出发与抵达   盯着噶当看了几下,多吉次仁笑:“那是自然,我也同样信任你们几个,其实我的意思不过就是……”   在噶当几个家奴的注视下,他说:“我给诺布指了条捷径走,倒时候你们几个可不要没有眼色。”   这话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让这几个家奴不要说一些不该说的,管好自己的嘴。   多吉次仁又对这群家奴们道:“我只要求你们听话,好好的听我这傻瓜弟弟的话就行。”   噶当一听,直觉就是大少爷应该是给二少爷下了套,需要他们几个配合着,任由二少爷自己乖乖的往里面钻呢。   噶当和其他几个家奴相视一小笑,畅快的应道:“这是自然的,我们哪里敢不听二少爷的话呢!”   在此起彼伏的保证声中,多吉次仁和噶当对视,一个是自信满满心有设计的麦其大少爷,一个是满肚子的小聪明的家奴,这两个一对上眼,商量的事情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让其他家奴几个离开,多吉次仁特意将噶当留下,秘密地吩咐道:“你平日里最活道,你给我看着点,这次我可是给仁青诺布他指了条捷径走,到时候你们可得给我聪明点,就是他不往捷径上面,你们也得把他给我赶上去!”   一听这话,噶当心里有点慌:“大少爷你,你这意思不就是……那,那岂不是我们兄弟几个也要回不来了?”   谨慎的看着多吉次仁,生怕大少爷就是那没有良心的狼狈,过河拆桥。   看他这模样,多吉次仁哈哈大笑一声宽慰他:“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既然给你说了,自然就是再提醒你们小心准备着点,你倒怎么还觉得我别有用心起来了?”   看到大少爷这么一副胸怀坦荡荡的态度,心里面微微有点怀疑和担心的噶当放下心来,也是,他都想到哪里去了,大少爷既然都把这么秘密的事情给他说了,那就不会是要把她他往死路上带的。   噶当点头:“大少爷,我明白了,你就等好吧!”   在噶当安下心来打算好好为大少爷干好这么一番大事,也好日后等大少爷当上了麦其土司能够封他做个头人当当时,殊不知,多吉次仁的心里面正在冷笑:蠢货,叫你有去无回。   他就不相信了,那样的天险,这几个家奴跟着仁青诺布步步深入以后,还能活着回来!   看着噶当露着讨好的笑容离开,多吉次仁握紧双拳,就算这群家奴聪明的让仁青诺布一个人遇了险,他们几个能够大难不死,那么他也必定叫这群家奴进不了麦其官寨的大门!   他想要还仁青诺布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麦其土司阿爸知道!   地上因为门窗打开而射进来些许明亮的阳光,多吉次仁却坐在阴暗的墙边,闻着空气里干燥与潮湿混合的味道,阴阴的笑着。   谁也不能将属于他的东西抢走,谁也不能。   屋子里面似乎正在向外面散发着震震的寒意,把门外的小厮吓得浑身发抖。大少爷真是越来越可怕,越来越可怕了!   两天过去,在经过了充足而细致的准备以后,仁青诺布带着婆郎、帕桌和朗日三个自己的下人还有另外一些麦其土司亲自点出的下人,离寨出发。他们负责押送的,是满满十车的鸦片,每一辆平板车上面都紧紧的捆绑着不下八个大木箱,重量足足,可见是这次麦其土司下了多少血本。   麦其家的百姓们纷纷出门相送,万人空巷,因为大家都知道了这次负责为麦其家带来荣光的是二少爷!   二少爷要第一次走出这片草原,去见一见外面的世界,这还真是一件让大家期待的大事呀。   不过,人们还知道的是,二少爷这次要去汉地交易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东求寺里新上任的活佛大人和新进的才旺喇嘛将这毒药的危害讲给了每一个人听,并且充分讲述了麦其土司这种做法是会招天谴的,也是会给麦其家带来不幸的。   人们对于麦其土司这种不顾老天爷的惩罚而一味的想要赚取白银的做法很是排斥和痛恨,然而,他们只是低贱的平民,他们没有能力做出什么改变。   人们看着二少爷和一行长长的车队渐渐远远离去,不知道该咒骂那十车鸦片全都半路销毁,还是该祈祷上天保佑二少爷能够平安归来。   麦其土司目送仁青诺布离开,土司太太站在他旁边笃定的道:“诺布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对于她的话,麦其土司并没有多大的回应,而且不仅没有回应,反而还一脸这是当然的表情。   他调转了马头,边走边说着:“那是应该的,不过,我这次同意他去,可是指望着他能够为咱们麦其家带回来大笔的银子,可不光是简简单单的平安归来就可以了事的。”   土司太太知道由于大少爷多吉次仁每次出去都能给麦其家带来好东西,所以麦其土司现在已经无形之中将对仁青诺布的要求提高,但是她做不出反驳,毕竟多吉次仁能够每次满载而归,那么仁青诺布只是平安归来的话就是完完全全的比不过了。   其实土司太太对于她这个天生痴傻的儿子并没有多大的期望,只是现在看着仁青诺布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难免的会心中燃起一些希望之火来。说不定呢,万一呢。   唉。土司太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觉得儿子的这些变化全都是跟雪贡家的大小姐订了婚以后才有的,这下子退了婚,儿子要是重归原形了呢?   想到这里,就不禁得对当初轻易答应土司老爷解除与雪贡家婚约的事情感到微微的后悔。不过,后悔也晚了,从今天开始,她可要虔诚的在经堂里念佛,祈求仁青诺布平安,直至归来才好。   仁青诺布带着庞大的车队在草原上缓缓行驶,多次去过汉地的家奴噶当已经和他熟悉了大半天,而他手中的两份地图里也有一份是噶当给的。   噶当向仁青诺布呼喊道:“二少爷,咱们现在只需要一心一意朝着东边走就可以,每天早上看看太阳认路,等走上半个月再说!”   仁青诺布点头。他之前研究过了地图,确实是这样。   扭头看向北边还依然山尖覆盖着白雪的大山,心中想着是不是他和梅朵也就只有这么一座山的距离。   等他这次完成事情归来,他便再也不要离开她的身边!   呜呜起声的车轮在幽绿的草原上缓缓压过,长长的车辙延伸向远方的道路,小小的人影迷失在天丝之间,无论是谁都再为着未来而努力。   有一头健壮的成年雄鹰从仁青诺布等人的上空急速掠过,与天空之中自在的翱翔,穿过云层,飞过高山,掠过一片又一片的牧场,在某个姑娘的头顶上空盘旋之后再悄然远去。   听见鹰鸣的梅朵抬头一看,只看得万里晴空,碧蓝如洗。   “西诺,你二哥的家到底在哪里?”   他们一行人艰难的翻过了一座高山后,终于来到了所谓的西诺大哥的家——山的另一边。   站在地势比较高的一个小山包包上,看着坐落在这个山的西边,于这么一个小小山谷里的寨子。原本以为这么一个不大的山谷不可能会有多少人居住,但是没有想到,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一片,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绝对不适合观看。   有一条蜿蜒的河水从高山上留下,滋养了这一片顽强不息的村寨。灰色的楼顶,白色的墙壁,简陋的茅屋,牢实的碉楼,每家每户的房顶上飘扬着各种颜色各种大小的经幡,有的破烂,有的崭新,或是垂头丧气,或是迎风微飘,都给这一整个河谷的寨子点缀除了亮丽的颜色。   而在这些虽然是各种各样但仍然大部分是灰黑色的建筑里,依然有着一座色彩亮丽,隐约散发着佛祖金光的寺庙坐落其中,正正在寨子的最中间,吸引着所有人的眼光。   听见梅朵的问话,西诺拿着马鞭的手朝前一指,大声道:“呐,就是那里!”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向前一看,没有想到只能看见那座亮堂的不像话的寺庙。   小白玛诧异:“你大哥是比丘?”   “哦,不,你二哥。”说完,又该忙纠正道。   对此,西诺不在意,反正现在连他也混乱着不知道这山谷里面住着的是他大哥还是二哥。   他一听小白玛以为他大哥是僧人,赶忙摇头:“不,不是,我大哥的家就在寺庙旁边,哎呀,给你们指你们也看不见的,咱们还是走吧!”   梅朵眯着眼睛寻了半天,也没有瞅到那光鲜亮丽的金色寺庙周围有什么可疑的建筑,可见西诺他二哥的家到底有多小。   闻言,点头,还是到了再说。   这里的寨子应该是很久都没有来过人了,梅朵他们浩浩荡荡几近三十号人还带着马车的一进入这寨子的边缘,便立刻引来了可以说是所有人的围观。   梅朵脸皮厚,目视前方,行走在第一个。高贵冷艳的模样让所有热心不热心排外不排外的人都不敢上前打听。而雪贡家的其他人,以小白玛为首的,则是更加不要脸的盯着这个寨子里面的人看。   恩,叫你看我,你再看,看我不盯死你!   由于小白玛这批人的无耻凶恶,也赶走了一批人。   只有西诺进了寨子像是回家一般,见到谁逗乐呵呵的还打招呼,只不过别人都因为高贵冷艳的梅朵和无耻凶恶的小白玛而不敢搭理他。   在梅朵等人不注意的地方,有人快快的跑向了寨子里头人的家,去报告有外乡人进来了。   这个小山谷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是祖祖辈辈都生长在这里的,连像西诺这样可以里外两头跑的人估计都找不出十个来。   在这片小山谷里,人们过着自养自足的日子,他们在山谷的周边开垦了土地种植粮食,也会在家里面养上一两头牛,好帮忙耕地,要是谁家有一头奶牛,那日子就过得是更好!   在西诺的指引下,梅朵等人很顺利的从家家户户的门前招摇而过,前去了金光闪闪的寺庙。   有跟在后面想要看稀奇的人见到他们去寺庙,便还以为他们是信徒来寺庙上香捐一些香油钱的,可是等看到他们在一个可以算作是小棚屋的门口停下后,个个惊愣的大叫:   “他们是来找赎罪人的!”   耳尖的梅朵听到,一扭头看向西诺:“赎罪人?”   正要下马的西诺一个动作僵硬,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在地上站定后,整张脸连脖子都红成了一片。   【待续】 第183章19日:西诺大哥的家   寨子里人们口中“赎罪人”的称呼让梅朵奇怪,她看向已经下了马站好的西诺,见他面上一片绯红,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害羞的色彩。   梅朵让雪贡家的家奴们先到整个寨子的西边那片空地上去扎营,自己则是带着金娜央美和小白玛留在了这里。   下马后,站定在西诺的面前,在马呼出的一阵有一阵气息中,西诺的脸蛋好像也被这秋季的阳光晒得更加红润。   面前的小棚屋着实不简陋,因为在两扇小门的上面贴着不少的符纸,门扉和墙壁稍有缝隙的地方便会被插上一根有一根驱邪的柏树枝,而且还很新鲜,好像有人注意着天天换似的。   梅朵再一次向西诺问道:“什么赎罪人?”   闻言,西诺局促的抬眼望她,眼里面水润润好似是梅朵问了什么他的伤心事,会让他急得哭出来。颇为难堪的张望了一下四周,周围依然有许多人盯着他们在看。西诺赶忙牵着自己的马,伸出一只手迅速的将背后的小棚屋的门给推开,对梅朵说道:“还是进去再说吧,进去再说。”   看他那模样,就知道“赎罪人”这个事情是个挺丢脸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事。梅朵点头,带着金娜央美和小白玛进去。   小鹏屋里面倒是出乎梅朵意料的干净,因为按照梅朵的想法,单身男人的住所都应该是像麻风晋美他家似的,臭烘烘的脏乱差,但是没有想到西诺这个二哥的家里倒是干净整洁,很明显是主人家日日都在注意打扫。   将梅朵三人迎进家里面后,西诺连马也顾不上牵到马厩里面,都赶忙匆匆去将房门给关上,将外面一众打量的视线都给紧闭在了门外。在关门的瞬间,还隐约可以听见外面有爱叨叨的老阿婆在闲话说:“那么漂亮的一姑娘,怎么能跟赎罪人家里面扯上关系呢,哎呀,真是可惜。”   西诺关门的手僵了僵,眼神里面留露出一种哀伤和愤怒,然后将大门“砰”地一声紧紧的关住,阻隔掉所有的闲言碎语。   梅朵看他,对西诺家里面的事情很感兴趣。   赎罪人,似乎是第一次听说呢。   西诺重新走到梅朵面前,有点不安的指向里面只有一层的小茅屋,怯声道:“我……我大哥就在屋子里面。”   这可真是奇怪了,家里面来了客人,主子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是听不见声音吗?   而且更让人奇怪的是,西诺曾经说过他的这个二哥是一位刀匠,可既然是刀匠,又怎么听不到丝毫打刀的声音?如果说这个时候没有打刀,可是他们家又看不见分分粒粒类似于收获下的新鲜粮食的东西,不是秋收了吗,叫西诺过来不就是帮忙收粮食的吗,粮食呢?   带着种种的疑惑,梅朵不动声音的带着身后同样好奇也是同样噤声不语的小白玛和金娜央美兄妹俩,跟着西诺进了屋子里面。   再次没有想到的是,别看这房子不宽,但是深得很,跟着西诺足足走了有两个小房间才到了起居室。怪不得主人家听不到有人来的声音,这要是有小偷,绝对大摇大摆的进进出出。只不过,这家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小偷去偷的。   四个人将手中拿着的东西在外间放下,四处张望了张望。西诺示意他去里面的起居室叫他的二哥,梅朵三个也跟着他进去说是参观。   等进了主人家的起居室,才猝不及防的看见一个大汉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酣。   呼噜声震天,刚才在外面竟然一点声音也听不到,足以说明这房间够深的了。   看到西诺上前就要将他的二哥拍向,梅朵出言低声阻止了他。   “喂,先别,”看到西诺扭头奇怪看她,梅朵比划着手势说道,“走,先到外面说清楚。”   明白梅朵的意思,西诺竟然不仅不跟着出来,反而还坚定的摇了摇头:“事情还是我大哥……呃,二哥亲自给你说的比较好,因为我也不是很清楚。”   没等梅朵反应过来呢,西诺就一巴掌拍到了那酣睡大汉的大肚子上,“啪啪”作响的跟敲鼓似的。   金娜央美在后面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声。   小白玛看她:“你笑什么?”   听到阿哥问,金娜央美也就没憋笑,反而像是一朵摇曳在阳光底下的喇叭花似的,小嘴咧得真大:“你看西诺哥哥拍他大哥,就像是在拍一只死猪!”   站在前面听在金娜央美这样的描述,不仅是西诺的脸瞬间又从黑涨成了红,就连梅朵也是被金娜央美这丰富的想象力给逗出了笑。不过,这么形容实在是太不客气了。   梅朵板起脸,佯装严肃生气的扭头教训:“胡说什么,你见过死猪?”   本来前一句还好好的,就可以了,谁料梅朵一句“你见过死猪”更是让那金娜央美的笑给止不住了。   “呵呵呵……嘿嘿,没见过,没有。”家里穷,真的没有,只是她总是听大小姐这么形容,也就跟着学会了。   瞥她一眼,梅朵再扭回头对西诺回以歉意的眼神。   可是,好像西诺正在叫着的大哥没有被西诺拍向,倒是被金娜央美那毫不客气的笑声给震醒了。   大汉幽幽转醒,金娜央美立即闭嘴。   大汉一睁眼,就看到西诺坐在自己的床头,这突然出现的身影可是把大汉吓了一跳,不过,好在每年秋忙的时候西诺都会来,而也总是以这样的方式登场,大汉吓着吓着就被吓习惯了。   “呦,西诺呀,你来了呀!”   大汉躺在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以后,还不着急着起,看样子还就是打算这么躺着跟西诺说说话。   西诺很汗颜,他在他二哥的身上又拍了拍:“阿哥,你快起来,咱们家来客人了。”   一听见来客人了,大汉立马彻底清醒。顺着西诺的眼神一看,哎呀,不是一个,还是三个嘞!   大汉心里顿感紧张,他这小棚屋已经快二十多年没有来过客人了,今天一下子来了三个,还是三个年轻水嫩嫩的娃子,真是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住“蓬荜生辉”!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   抱怨了西诺一句,大汉赶忙从床上下到地面上,很热情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和梅朵三个套近乎的靠了过来。   “娃娃们,哎呀,这里面多乱呀,你们到外面坐,外面做,你们随便坐,就把这里当作是你们自己家就好!”   金娜央美在小白玛耳边悄悄的道:“小姐肯定不会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档次太低。   小白玛表示认同的点头。   面前大汉急忙的做着手势要把梅朵三个往外间送,顺便还一直拉扯着西诺:“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把客人领回家,这下多怠慢。快,快,快给客人们烧茶去,烧好茶!”   扯得西诺好难受,阿哥,你确定咱们家有好茶?   不过西诺还是把梅朵三个人客客气气的给送到了外间,另外还真的找见了点茶但绝对不是好茶的给烧上。   炕桌上,小铜盆里面的火苗没一会儿就烧得吱吱旺,五个人围了一个圈,西诺开始给双方做彼此介绍。   对着梅朵道:“梅朵姑娘,这是我大哥,桑德。”   扭头:“大哥,这是在咱们家留过宿的客人,梅朵姑娘,金娜姑娘,还有白玛阿弟。”   西诺的大哥桑德很客气的见过:“三个娃娃们都水嫩的很,嘿嘿,水嫩的很。”   这大汉,光看着梅朵三个长得水嫩了。不过也确实,像西诺、旺姆、桑德这些平日里劳作的苦人家,怎么可能会拥有好肌肤。也同样因此,桑德便知道面前这三个水嫩的娃娃肯定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到他家里来的,从寨子里一路过来,也该听说了这是“赎罪人”的家吧。   为双方做过介绍过,西诺直言道:“这位梅朵姑娘的手上有一把匕首,我见了以后觉得是咱们家的东西,但是又把握不准,给梅朵姑娘说了以后特意请她过来的,想请阿哥你看一看。”   西诺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将桑德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咱们家的东西?”桑德很惊讶,觉得不可能,先不说因为他们家的东西卖给了什么人都清楚,仅仅是他们家的东西就不可能会落入到这种看着就像富贵人家的人手里面。   桑德确认道:“你确定是咱们家的?什么东西?”   西诺看向梅朵:“梅朵姑娘,那把匕首……”   闻言,梅朵没有动作。她一向不是一个喜欢交代清楚底细的人,与此相反,她喜欢率先掌握信息。   梅朵正襟危坐,也不跟西诺和桑德白话,说道:“在给老阿哥你看匕首之前,我想先问问你,‘赎罪人’是什么意思?”   提到这个,桑德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尴尬。原来这三个客人愿意进他家的大门,还是因为不知道“赎罪人”是什么意思啊。   梅朵盯着他,等着桑德回答。   外面寨子里面的人全都把西诺大哥桑德家看做是有瘟疫一样,连靠近都不愿意靠近,而且外面的房门上面还都贴满了符纸,插着树枝,这明显是驱邪的意义。过年要是这样的装扮可以理解,过新年驱邪讨喜,但是平日里还是有这些玩意,可就显得有点奇怪了。刚才一路上走过来,怎么就没有见得其他人的家门前有这些东西呢?   不止是梅朵,小白玛和金娜央美也很是奇怪,他们静静的等待着桑德给解释,但是桑德却闻言沉默了,半天不说出一句话。有种难以启齿的模样。   看到阿哥不愿意解释,西诺在旁边劝说道:“阿哥,你就给梅朵姑娘三个解释清楚吧,顺便也把当年有关大哥的事情说一说,当年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清楚,你就给说一说吧。因为我觉得梅朵姑娘手上的匕首,肯定就是大哥打出来的!”   桑德多年被西诺叫“大哥”,这会儿西诺一口一个大哥的意有所至让桑德反应不过来。不过在消化了西诺话中的意思后,桑德立刻明白这三个客人来要给他们家带来什么影响了!   “大哥造出来的?!”   西诺猛猛点头:“是呀是呀!”   闻言,桑德立刻激动起来:“真的吗,刀在哪里呢,快让我看一看!”   他情绪紧张激动的看向梅朵,想要让梅朵把那把西诺口中所说的有可能是他那失踪了多年的大哥所打的刀给拿出来,但是梅朵却冷静的拍了拍桌子,一点也不体谅桑德和西诺急切心情的道:“先别激动,你先给我解释清楚一下,到底什么是‘赎罪人’。”   见到梅朵非要知道这个不可,桑德一下子便安静下来。静了片刻,哀怨的说着:“其实,我也是因为我和西诺那失踪的大哥,才当上赎罪人的。”   诶,有故事,还是个哀伤的故事?!   梅朵竖起耳朵聆听。   【待续】 第184章20日:就是麻风晋美   梅朵竖起耳朵聆听。   其实,这个赎罪人也不是犯了多么重的罪。   在桑德的讲述下,梅朵三个人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完整开始和结尾,而西诺也从原来的一知半解到完全明了。   原来,说这个“赎罪人”跟他二人的大哥有关,绝对不是推卸责任的话。   在这个村寨里,除了家里面只有一个孩子的,每家每户都必须往寺庙里面供奉出一个孩子做僧人,而西诺的家里面有兄弟四个,这个义务就更是逃脱不掉的。作为老大,西诺的大哥便担负起了这个责任,要前往寺庙出家。   可是,西诺的大哥是个极其痴爱打刀的家伙,在出家当了喇嘛以后,西诺的大哥开始发觉他每日的生活除了念经就是念经,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打刀,所以便心生还俗的念头。   然而呢,家里面怎么可能会轻易允许西诺的大哥就这样还俗,先不说供养了几年的香油钱这算是血本无归,就单是这样得罪了菩萨也实在是冒犯了神灵的大事情!   家里面的人不同意,西诺的大哥便只好在寺庙里面苦苦的煎熬着。   在出家的期间,他时不时的会偷偷前往别处趁别人不注意磨练打刀的技巧,而这样平安无事的机会是很少才会遇到的,绝大部分的情况下,一旦有人发现出了家的西诺的大哥在打刀,便会自觉的到寺庙里面去告状。很快,西诺的大哥便会被带回去。   这样三番五次之后,不仅是寺庙里面的活佛大人开始对西诺的大哥感到不满,就连西诺的家里面——西诺的阿爸和阿妈也开始对西诺的大哥颇有微词。   但是西诺的大哥死性不改,无论是怎样的处罚都阻止不了他追求好刀的热情。终于,西诺的阿爸和阿妈妥协了。   西诺的阿爸和阿妈对西诺的大哥提出了两个选择:一个是乖乖的在寺庙里面当喇嘛,否则就断绝亲人的关系;另外一个就是西诺的大哥不想再继续在庙里面当和尚,可以,可以换成老二去,但是,西诺的大哥他就必须和他的剩下两个个弟弟一起娶了牧场上那个旺姆,以后也要担负起照顾一个家的责任,这个选择自然也可以随意自由的继续靠近他的打铁炉,继续摆弄他的刀。   就这么两个选择,让西诺的大哥来选,然而,看样子似乎是第二个选项更适合西诺的大哥一些,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西诺的大哥却连第二个选择里面的附加条件都不肯接受。在西诺大哥的眼里,要他担负起照顾一个家的责任好说,但是要他和两个小弟弟一起娶一个女人,他却很不愿意,况且,西诺的大哥并不喜欢旺姆,不愿意娶她。   西诺大哥什么也不选择的表态让西诺的阿爸和阿妈大动肝火,在这样的僵持下,终于有一天,西诺的大哥竟然偷偷的收拾了东西,逃跑了!   没有人知道西诺的大哥去了哪里,可是人们却知道,西诺家里面供养的这个喇嘛私自逃跑,这简直可以说是犯下了难以弥补的大罪!   寺庙里面的活佛大人大为震怒,怒斥西诺一家人会遭到天神的惩罚,并且断言西诺一家人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因为西诺的大哥偷偷离家出走,西诺的家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西诺的阿爸阿妈跪在活佛大人的面前苦苦哀求,哀求活佛大人能够在菩萨等诸多神灵面前美言几句,能够争得一些宽松的时间,他们立刻就去找西诺的大哥,必须要把人给找回来。   在几番艰难的请求之下,活佛大人答应给他们三天的时间。   可是,三天的时间只是眨眼之间的长短,西诺一家人甚至连西诺大哥离开的方向都不知道,就更不要说是寻找了。   三天的时间到了以后,活佛大人在浓烈的桑烟中直言西诺家不会受到天神的原谅,就这样,一向身体强壮的西诺阿爸一病不起,阿妈在生了西诺以后也开始卧床不动,没过几年,两人竟双双离去。   寨子里面的人都说这些都是因为西诺大哥离开,才造成的罪孽。   独留下桑德带着三个弟弟留在这世间,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在周围邻居的提醒下,桑德决定好好的为西诺家赎罪,几番央求活佛大人后,活佛大人看在西诺家已经付出了两条人命的份上,原谅西诺家过去所犯下的罪行。   不过,罪行是原谅了,而罪孽还是要还的。活佛大人不愿意让桑德出家到他的寺庙里,只允许了桑德在寺庙旁边搭一座小棚屋,如同菩萨身边的童子、佛祖身边的护法金刚一样,守护着寺庙,日日修行,不得怠慢。   另外,活佛大人还下令,除了再佛祖脚下赎罪的桑德外,西诺家中往后任何人都不能再从事刀匠这个行业,不准给人打刀。   西诺的家接受了这个处置,从那以后,除了桑德,西诺和他的两个哥哥都不能再做刀匠,于是便只能在山外的牧场上面放牧了。   而活佛大人的这番处置决定下来以后,西诺的家也慢慢的开始被人们称作是“赎罪人的家”,直到后来和旺姆结婚,桑德让弟弟们全部去了草原,这个“赎罪人”的称呼就落在了他的头上,开始单指起他一个人了。   人们认为西诺他们家犯了大罪,这种罪是大恶,要避免接近,一面沾染上邪气。   因此,在之前陪着梅朵进寨的时候,虽然西诺很开心的在给寨子里的其他人打招呼,但是其他人却不理会他,这原因不止是因为梅朵和小白玛,还有西诺不招人喜欢的原因。   可怜的西诺,刚才进寨子里时,还以为寨子里的人会看在他给外乡人带路的份上对他友善一些呢,是他奢望了。   “我不离开寨子,是因为这里还有我们的土地,现在山里面有土地有粮食,山外面有牛羊有酥油,我们家日子倒是过得还宽松一些。”   面对梅朵“那你为什么不也到草原上去”的问题,桑德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桑德说的很对,他们家的日子因为这头有粮食和干草。那头有牛羊和酥油,日子倒是比其他家过得还舒服许多。可是这个舒服值得只是经济上的宽松罢了,因为西诺家在这片山谷里面的土地很广,所以从年头到年尾,桑德总是在忙碌着,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忙碌着。   可是,仅仅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要在这里遭别人的白眼,忍受寨子里面其他人的冷漠?   梅朵不相信。   她显得有些生气的对桑德说:“你说话,你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坦。”   从大白天的既然不去干农活也不去打刀或许做些别的就能看出来,桑德的日子过得是很寂寞而无趣的。   寨子里面没有人愿意理会他,亲人也都不在身边,他遇到个什么困难连倾诉的对象都没有。这样的日子,即使是条件再好也会让人受不了吧?   西诺听梅朵这样问,也是有点心疼的看向桑德,他从来不知道他大哥在山谷里面的日子过得这样不舒服。   桑德默不作声。   看着他沉默无言,忽然梅朵想到了什么。桑德在这里做赎罪人虽然是活佛大人的要求他反抗不得,但是他在草原上也能做赎罪人啊,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金碧辉煌的寺庙旁边?   想到活佛大人对西诺一家人的处罚里,除了赎罪之外,还有除了桑德外不准西诺家的任何一个人做刀匠,再一联想雪贡家那个麻风晋美对于宝刀的狂热,梅朵的心里顿时有了一点了解。   或许,西诺的这个大哥桑德,也是个痴爱打刀的家伙吧。   面色稍微柔和了一些,梅朵向桑德问道:“你是不是为了做刀匠,才留在这里的?”   她身后的金娜央美和小白玛听到大小姐这样问,显得很是疑惑,西诺则是露出皱眉想不通的表情,很明显是不相信大哥只是为了这个理由就甘愿接受寨子里面所有人的无视。但是只有桑德,桑德在听了梅朵的问话以后,很是惊讶。   “你怎么知道?”   他脱口问话,不过刚说完,便意识到自己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在梅朵的注视下,他轻轻点了点头,这个从刚开始见到一直都显得很豪放的大汉,这个时候却露出了点软弱的表情。   在梅朵等人浅浅呼吸声的等待下,桑德最终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理由。   “我热爱打刀,我同我的大哥一样,对刀十分的痴迷。活佛大人的要求是必须在寺庙旁边赎罪的人才有做刀匠的资格,我有些自私,因为这个理由而留在了这里。”   “这样不自私呀?”虽然说能够打刀了,但是这样的生活对于一个活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梅朵想不明白桑德为什么要用“自私”这个字来形容自己。   然而桑德却摇了摇头,狠狠的道:“不,我很自私,因为我的二弟和三弟也都十分的喜欢打刀,但是我却因为自己舍不得放弃,而剥夺了他们成为刀匠的可能,这是我对弟弟最愧疚的事情,也是我在这里真正要赎的罪。”   听到他这样作出解释,梅朵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才能描绘自己的心情。   旁边的西诺也是被他大哥的这一番给惊呆了。   原来他二哥和三哥也都是喜欢打刀的吗,他一直以为他们并不在意呢!   桑德抬起头,伸出手柔柔的在西诺的头上拍了拍。   “西诺,你会不会怪大哥,大哥真的是很想成为一个刀匠。”   西诺沉默了。   他,他也想成为一名刀匠,但是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在这一刻,他很痛恨那个逃跑的大哥,就是因为他,害得他们兄弟几个都做不了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可是,转念在一想,大哥不也是为了能够开心的打刀才偷偷离开的吗?   想了想,西诺不知道自己应该怪谁。他的哥哥们都没有做错,但是他们的日子却过得都不如意。   看着这对兄弟变得伤感的模样,梅朵的心也一点点软了下来。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么一些人,对于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真的是用全部的生命在爱啊。   听完了整个故事,梅朵和金娜央美唏嘘不已,到底是女人,总会被着故事中的无奈而戳中泪点,不像小白玛,在听桑德说完了整个故事后,便头脑清楚的问道:   “这么说,我们寨子里那个打刀的刀匠,倒真有可能是你们两个的大哥了!”   梅朵微微侧目,恩,可能性很大,都是那么痴迷打刀,看麻风晋美那疯狂的样子,也像是能为打刀而逃离家乡甚至让家里都背上负担的人。   呃……   忽然想到了什么,梅朵说道:“你们俩的大哥叫什么?”   这名字都没有搞清,怎么可能对得上号?   西诺不知道,桑德可是知道。桑德赶忙充满希望的答道:“才旺晋美,叫才旺晋美!”   梅朵三个人顿时有一种震聋耳朵的感觉。不会吧,连名字都对上了号,果然就是麻风晋美啊!这麻风连离家出走都不懂得换一个名吗,会暴露身份的好不好!   金娜央美在梅朵耳边悄悄的说道:“会不会是重名啊?”   小白玛同样感到太巧合的皱眉,问桑德道:“你确定?”   这种事情哪里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桑德重重的点头。桑德和他的大哥差的年龄不大,自然能将大哥的名字记得清清楚楚,不像西诺一样,连大哥的面都没有见过分毫。   想到这里,有些疼惜的伸手在西诺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拍:   “西诺,如果真能找到大哥的话,你的功劳可是头一份!”西诺本来应该娶一个年龄相当的漂亮姑娘的,可是因为家里面有赎罪人的缘故,没有哪一家的姑娘愿意嫁给西诺,西诺这才也跟几个年龄明显比他大了不少的哥哥们一起,跟着旺姆将就过日子。   听着二哥要给他记功劳,西诺挠了挠头,傻笑:“还不知道是不是呢。”其实他对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大哥十分的好奇和憧憬,大哥那样喜欢打刀,那么打出来的刀肯定会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刀了!   他之前看梅朵手中的金宝,便觉得惊艳不已,而且越看就越觉得,这刀必然就是他大哥打的!   看着这两兄弟似乎就要接着讨论讨论接下来怎么寻找晋美了,梅朵脖子上面挂着的小小的红色蜡珠串在轻轻的随着胸膛起伏,她小脸惊讶,随后郁闷,感觉到这个世界真是小,随随便便就能碰上这个朋友那个亲戚的。   注意到梅朵三个的表情有点让人心中颤动,西诺赶忙的从座位上激动的站起来!   “是吗,是吗,给你们打刀的人果然就是我大哥对吗?哈哈,肯定就是吧!”   在他开心的话语中,梅朵恢复了淡定的表情,从怀里面一把掏出外表绚丽的金宝,放在桌上,推到了桑德的面前手边。   “西诺说这刀柄下面的雪莲花样能够证明这把刀是你们家的手法,你再看一看,不要看走眼了。”   桑德闻言,双手赶忙将骚包的匕首拿起,在暗自赞叹了一番刀鞘的奢华后,右手一抽,便将锋利无比的金宝给从刀鞘之中抽了出来!   刀鞘点缀了这样多的宝石,如果真是他大哥的手笔,那么他大哥现在可是过上好日了呀!   那一弯银芒光面闪耀着无比的寒气,刀面平滑的就好像为富裕人家小姐姑娘们打磨的平镜,将持刀人的面目照射的一清二楚。   这般的技术,没有个二三十年的磨练,是绝对不可能将刀子呈现出这般自然流畅的效果的!   桑德似乎就从金宝的刀身上嗅到了他大哥的味道。他激动的看向刀柄底部,在认认真真的观察了莲花形状和花瓣数以后,他确切的点头,狠狠道:   “没错,这绝对是我大哥打的刀!”   【待续】 第185章21日:划算的交易   在认认真真的观察了莲花形状和花瓣数以后,桑德确切的点头,狠狠道:   “没错,这绝对是我大哥打的刀!”   桑德的“确诊”让西诺喜笑颜开。   “果然,果然,真的是大哥打的刀,真的是呀!”西诺扑到了桑德的身边,和桑德一起带着激动的眼光盯着金宝不住的打量。   整个刀身有着最舒适的弧度,好像一轮落入人间的弯月,熠熠然散发着寒气。紧抓刀柄轻轻从空中一挥,便能感受到空气中残留下来的冷冷刀影,让人看之心寒。桑德伸出手去掰刀身,果然坚硬不可撼动分毫。   好刀,绝世好刀!   “扑呲”一声,桑德没注意,手指尖被锋利的刀刃划伤,一道细细的血痕便出现在了指尖,红得潋滟。   西诺“哎呀”一声:“阿哥你没事吧,这刀怎么这么利!”   伸头去瞧,桑德害怕西诺碰刀,赶忙用另外一只手拿着刀送还给了梅朵。   “姑娘,还是你收起来吧,果然是宝刀,一出刀鞘就必然是要见血的。”   在桑德的感叹和西诺的恋恋不舍中,梅朵淡定的将金宝收回刀鞘,重新放回怀中。事到如此,麻风晋美和才旺晋美是一个人的可能已经八成八,而对梅朵来说,如果是,那敢情好,她本来跟着西诺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识见识桑德的打刀手艺,假使很好的话,她就打算将桑德也召进雪贡家。现在看来,身为麻风晋美的弟弟,而且也是同样痴迷打刀,桑德的手艺一定会很出色的。   至于什么活佛大人的处置约定,梅朵才不会在意呢。佛祖若是真的会给尘世间降下善恶报应,他就应该体恤西诺这一家爱刀的人,而不是限制他们内心真正的渴望。   佛祖自己无欲无求就好,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也是无欲无求呢?   看着注视着她,眼睛里面有着如同火焰般燃烧光芒的兄弟二人,梅朵问道:“之前你说这间小棚屋是后来才搭建的,那么意思就是你们还有另外的房屋喽?西诺说你喜爱打刀,现在我也看出来你,那么你平日里都是在哪里打刀的呢?”   西诺和桑德两人不明白梅朵到他们家来的真正目的,听及梅朵的问话,桑德回答道:“是的,我们家在最外缘,平日里打刀用的材料也都在那里。”   “那能为我展示一下你的打刀技艺吗,如果过关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我们的寨子里,寻找你们的大哥。”   本来还没有什么条件能够交换,但是谁叫这天掉馅饼呢,梅朵笑着道。   听到她这样说,桑德和西诺的面容上在闪过一丝喜悦后又是浓浓的疑惑。   “为什么要看我打刀的技艺呢?”桑德问道。   对此,梅朵身后的金娜央美作出解释:“如果我们寨子里的刀匠真的是你们二人的大哥,那么你们的刀艺应该也是很好的。我们寨子里缺少刀匠,如果你能够过关的话,我们便会带你去我们的寨子。”   梅朵微微颔首,没错,她不做不划算的生意,想要一家团聚可以,有一门手艺她便带他们回去。   而且这样的话,倒不是她招揽人才,反而是人才有求于她。   如此来才最划算。   小白玛在旁边给妹妹撑腰的点头,拍桌:“能跟着我们家小姐,该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西诺和桑德面面相觑,这三个到底什么人,怎么好像很不简单呢?   “可是……”想了想,桑德道,“我是赎罪人,不能离开这里的,要去找大哥也是我阿弟西诺去找,但是西诺他……”   西诺他不仅不能成为一名刀匠,而且……桑德看向西诺,很明显不对西诺的水平抱有信心。   而西诺自己也是脸红,他虽然对刀、打刀有很大的兴趣,但是他不经常上手,所以手艺跟桑德比起来肯定是差很多的。   “梅朵姑娘,我,我,我多练练还是可以的。”磨叽几下,西诺羞着吐出这么一句话。   见到这个情况,梅朵倒是有点不愿意,因为她想找个手艺人,而不是学徒。对西诺的话倒不先表示什么态度,反而问向桑德:“赎罪人不能离开吗,没有别的办法?”   桑德摇头:“我绝对不能离开。”   在桑德一家人的心中,本来因为大哥逃跑的事就已经罪孽深重,这要是再做出赎罪人撂挑子的事情,活佛大人一震怒,在佛祖面前说点不好听的,那么西诺一家子岂不是生生世世都翻不了身了?   桑德连连摇头,梅朵看着,也深知不能强人所难。桑德在这里不仅是肩负着赎罪的重任,反而还要照顾这里的土地,供应着草原上的旺姆三人,如果桑德离开,这个家铁定要受到很大的影响。   更何况,梅朵的打算就是将人给带进雪贡家了,而不是等找到晋美后,再把人给放回来。   算计人也要讲究点良心。   皱着眉思索许久,梅朵退让一步,点头:“那好,西诺如果还行,跟着我走也可以,但是我要说明,一旦西诺跟着我去我们的寨子,那可就是我们寨子的人,桑德,你这个弟弟往后可就不会再时不时的过来帮你做农活了。”   这点可是令桑德和西诺大吃一惊。   “姑娘,你,你怎么?”桑德睁大了眼睛盯梅朵,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姑娘竟然是要就彻底将他阿弟带走的,而更加疑惑的是:为什么,就算是寨子里面缺少刀匠,有必要这样出来找吗?而且,他的弟弟不能成为刀匠,这是活佛大人明说了的,真的合适吗?   “姑娘,活佛大人说了,我家的人不能……”   没等桑德把话说完,梅朵就伸手挡住了他的话:“你放心,你们活佛大人的话只能你们这个山谷里面的人管用,效力也只在你们这个山谷里面,我住的寨子离你们这里远得很,西诺在我那里是能够成为一名刀匠的。”   恩……诶?   活佛大人的处置还有地域限制嘞?   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的桑德和西诺傻了。而且不仅是他们连,就连对梅朵已经很熟悉了的小白玛和金娜央美也没有想到大小姐会说出这样的话。   真,真的吗,把西诺带回雪贡家以后,他就可以成为一名刀匠了?   西诺显然被这个事实真相有点瞎蒙,他有点结巴的向梅朵寻求确定:“梅朵小姐,你,你说的,是真的?”   梅朵点头。活佛大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说的也是真的。   “那是自然,要不然这天底下有无数个活佛大人,他们的命令发生冲突了怎么办,自然是按照地方分的。西诺你要是不相信,等你跟着我回到我们那的寨子后,我叫我们那里的活佛给你看看相,卜卜卦,你就放心吧。”   梅朵说起谎话来,向来是不打草稿的。她雪贡家小小的一点点,哪里有什么活佛大人,也就是距离官寨不远处有个小小的家庙,里面有以嘎巴喇嘛为首的几个喇嘛,还整天害怕失宠的。   可是,只要先把西诺带回去就好嘛。   话正说到这里,却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喝:   “什么人,胆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梅朵几人一惊,猛然回头看,却见得从墙后面走出来了不少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还算富贵的肥胖男人,男人身后跟着一个身着华美僧袍的和尚,这两个人后面更是跟着好几个看似是随从跟班的人。   这群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梅朵神色一变。   都怪这桑德的小棚屋深得太离谱,隔音效果也太好了一点!   见到来人,梅朵三人未动,反而是桑德和西诺“腾”得一下子从座位上面站了起来,看着进了屋子的几个人很是恭敬客气。   桑德赶忙将西诺从座位上拉开,对来人做出请坐的手势:“活佛大人,头人,小的不知道你们来了,真是该死。快,快,请坐,请坐。”   原来是这个寨子里面的头人和活佛大人!   梅朵顿时了然,怪不得敢冲她吼呢,原来是被触动到利益了呀。   谁料,那个肥胖的头人却不做,而是十分傲气的甩着手,似乎很是嫌弃的对桑德回了句:“你这乌烟瘴气的,还这么乱,我才不坐呢。”   被这样说,桑德也不恼怒,而是和西诺恭敬的弓着腰,连连应声:“小的这里确实是简陋,还望头人宽纳,宽纳……”   “哼。”   好像一头大肥猪的头人一声哼,然后转头看向梅朵,明知故问的说道:“刚才是谁在诋毁活佛大人的神谕呀?”   自打刚才梅朵带着人一进这个山谷的寨子里,就有人偷偷的去头人的家里禀报有外乡人进山谷了。随后,又是有消息说外乡人是赎罪人的弟弟西诺带进来的,已经进了赎罪人家的门。   接到这个消息后,头人就有点不放心了。赎罪人桑德虽然说是给寺庙赎罪着呢,但是实际上也可以说是这个头人的私人刀匠,基本上桑德打的刀都落入了头人的手中。   桑德的手艺精湛,随便一把送到汉地都能换得不少银子,对于这个赎罪人,头人简直是当作摇钱树一样看待的。这会儿有外乡人来找桑德,难不成是要买桑德手中的刀?   一有这个想法。头人就坐不住了。不行,桑德打的刀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于是,头人就赶忙到了寺里面去请活佛大人帮忙,绝对要强制性的制止桑德的卖刀行为。   可是,他猜错了。   不过,头人虽然猜错了,但是却和活佛大人听到了更让他们愤怒的话。这个外乡人来这里不是为了买刀,她很有可能是要把桑德带走,甚至还要让桑德一家都恢复刀匠的身份!   这怎么可能,这件是活佛尊严的侮辱!   他们大摇大摆的进了桑德的小棚屋,没有想到却偷听到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刚才的那一声“什么人,胆敢在这里胡说八道”,便是头人厉声喝出来的。   一进屋,没有想到所谓的外乡人只是几个小娃娃。可是当头人的视线转移到了梅朵的脸上时,不由得便露出了惊艳的表情,随后便是垂涎。   天呐,这么美的姑娘!   头人一看梅朵,眼睛就粘在了梅朵的身上。梅朵倒是无所谓,愿意看,看吧,但是这种冒犯的视线却让小白玛和金娜央美感到万分的恶心。   恶心的东西,竟然敢拿这种目光看他们的大小姐。   小白玛是没有拿工具,工具要是在身边,保准下一刻面前这头肥猪就是一头双目已瞎的肥猪!   “咳,咳,阿弥陀佛,”似乎是同样觉得头人的目光有待你太过分了,头人旁边的僧人咳了两声,提醒道,“头人,赶快说正事吧。”   “啊?”头人回过神来,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梅朵的身上移开,“啊,是,是。”   舔了舔嘴巴,头人的神情严肃了下来。随着桑德严厉的问道:   “刚才是什么人在大放厥词,活佛大人的话天下所有的人都应该听,岂能是不在跟前就能违反的了?”   刚刚才被梅朵的鬼话给激起热血的桑德,这会儿全身的温度都冰凉了下去,他赶忙带着西诺趴伏在了地上,连连磕着头道:“是,是的,小的错了,错了。”   对此,活佛大人没有半分回应,倒是那头人又是一声高贵冷艳的“哼”。   “知道错了对了,你们家如此罪孽深重,活佛大人已经在佛祖面前给你们求了情,你们可不能得寸进尺,再做出什么违背旨意的事情呀!”   对此,桑德的头磕得更响了。   “信徒明白,信徒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梅朵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愚昧,蠢货。   她不着急为桑德和西诺两个人说话,因为她知道下一个就要轮到她了。   或许她真是要庆幸,雪贡家没有狗屁活佛大人,要不然她一定会被气死。   看着桑德忏悔,那活佛大人终于是道了句:“施主知道错了便好,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可能被他人唆使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害人害己呀。阿弥陀佛。”   “多谢活佛大人教诲,多谢活佛大人教诲!”   活佛大人的一番话,和头人的训骂放在一起,就是给个巴掌又给颗枣,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一个硬,一个软,这种手段实在是好,直接让桑德全心忏悔去了。   而随后,梅朵便入了活佛大人的法眼。   当然,在活佛大人开口说话之前,还是要头人来威胁一番的。   头人再次把视线转移到了梅朵的脸上,越看心里越痒痒。   梅朵在麦其家住的这半年了,由于吃的好,个头身子养得更加漂亮,五官也已经完全张开,开始带着点妩媚的风情。梅朵要是盯着一个男人,那男人绝对得拜倒带梅朵的石榴裙下。   但是梅朵可不愿意让一头肥猪流着口水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所以她别开的视线,一副冰凉的样子不愿意理睬肥猪。   谁知,她这副样子到更是让头人火急火燎的,紧紧的盯着梅朵美丽的面容,本来是发狠的话倒也削弱了点威风。   头人问道:“你们三个是什么人,本头人怎么没有见过?”   梅朵不说话,小白玛和金娜央美同样拿这个人当一坨屎。什么德行,也配问他们小姐的身份!   得不到回头,头人感觉到脸上无关,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头人也不愿意动粗,于是加大了音量再次问道:   “本头人问你们三个是什么了?!”   照样没人理会他。   头人憋气。   一看见头人要生气,桑德赶忙替梅朵说道:“回头人的话,他们只是在我弟弟家借过宿的,这次是来看看我。”   头人冷笑一声:“你倒是好大的面子,在你家借过宿的都要来看看你?”   桑德不敢接话。   见得桑德沉默,头人又是一声哼,真的是像猪,光会哼哼。   头人第三次的向梅朵发威道:“小姑娘,可不要以为不说我就会放过你们。你们一群人大摇大摆的进到我的寨子里,却不拜见我这个头人,你们信不信,我完全可以叫人把你们赶出去!”   梅朵的回应,是给他犯了一个白眼。   反而这白眼的风情也是让头人的心中一动,不过动过之后明了这个姑娘完全不把他放入眼中,更加的生气。   “可恶,你们这群……”   在头人又要说出什么大怒的骂人话来,活佛大人似乎是看出了点什么出声阻止了头人发怒。   “阿弥陀佛,头人,外乡人不过就是停停就走,你又何必对他们发脾气。”   这话明着是在为梅朵他们三个解围,但是暗地里却是再说梅朵他们这群外乡人不过就是鸿雁罢了,雁过无痕,不会给这个寨子带来什么影响的。   这个活佛大人总是暗藏刀剑的话语让梅朵施舍了他一眼。   只是因为僧人逃跑,就往人家家里面按上这么那样深重的罪孽,这样的活佛,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更何况还和这样的头人能够和平共处,很让梅朵怀疑这个活佛大人的慈悲心是不是山寨假冒的。   呸。   不过,仅仅只是施舍给那个活佛大人一个白眼罢了,梅朵依然不想理会他。   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打算带走一两个有手艺的刀匠,而不是跟这里的恶势力作斗争。只是可恶的是,就是这两个人的几句话,害得原本都要成的事又变成了废话,真是白费了她那么多的口水。   这两人,真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打扰了她办事!   梅朵眼中的厌烦之意相当明显,看得活佛大人一阵恼怒。   无知小儿,竟然敢在这里妖言惑众!   “小施主,桑德他们一家人在佛祖面前犯了罪孽,让他们赎罪可是佛祖的示意,这件事情贫僧相信不论是哪位活佛都会这样安排的。你想要带西诺带你的寨子里去当刀匠,这恐怕不行。”   对于看不顺眼的人,漠视就是唯一的方法。   这次轮到梅朵冷哼一声了,端正了身子不想理会他们。   还从来没有过被这样对待的活佛大人简直是又气又恼。头人见到如此,直接下令让外面跟着的家奴进来,把这三个不知好歹的外乡人给赶出去!   “来人,把这批对活佛大人不敬,对佛祖不敬的人给赶出去!”   对于头人的这个命令,活佛大人一点阻止的意思也没有。   头人暗自里乐呵呵的想着,等把这群外乡人赶出去以后,他会再派人悄悄的跟着,好把这个漂亮的小丫头给逮住。哈哈哈,一想到这样漂亮的小美人马上就能躺在自己的身子娇媚的吟叫着,头人全身就冒邪火。   头人那淫邪的视线梅朵感觉到了,这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终于让梅朵感觉到了恶心。再加上还想要让人把她赶出去。   哼,做梦!   梅朵“噌”地一下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后的小白玛和金娜央美见之,也很给力的随同起立。   那嚣张的头人被美人的突然动作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梅朵要打他的迅速往后一跳,肥胖的身子加上笨拙的动作实在是让人看着好笑。   梅朵眯眼看向头人,不屑的问道:“赶我?你有这个资格吗?”   这话说的好嚣张。梅朵气势全开,立刻让这个头人感觉到了一股压迫,那明明比他第一头的小姑娘,却是在用睥睨的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头人竟然从那双眼睛里面看到了杀意,顿时吓得后背冒冷汗。   不过,他还是打肿了脸充胖子……哦,不,他本来就是胖子,还装着样子强撑的喊道:   “你以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跟本头人讲资格!”   本来梅朵眼中露出的杀意只是想吓一吓这个嚣张的头人,但是现在她有点真的想动手了。这样的头人管理着寨子,想必这寨子里面的百姓们也过的很不舒服吧?   更何况,辱骂她的,还敢意淫她的,她还真不想放过呢。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她却不想让桑德和西诺两个兄弟为难,要是跟头人还有活佛大人都闹下矛盾了,恐怕以后西诺家里的日子都会不好过的。   想到这里,梅朵心中告诫自己,先忍一下,先忍一下。   “我们只不过是过来拜访一下桑德,真不知道头人和活佛大人为什么一定要赶我们出去。”   见到梅朵的态度突然软了下来,头人有点惊讶。不过,软了的小美人更好啊。   活佛大人正要开口说一些什么,但是却被头人给抢了先。   “姑娘你这话说的也不对,我们没有赶你们走呀,既然你们只是要来看一看桑德的,那么现在你们也看过了,总该走了吧?”   梅朵看他:“我们还没有补充干粮和水,为什么要着急走?”   头人知道他们这帮外乡人有一群,不过为了赶快送他们走,头人连忙道:“那你们赶快补充了干粮和水,快快的走。”   现在头人对梅朵已经没有了邪念了。刚才被梅朵那充满杀意的眼睛一瞪,头人突然就疲软了。   等脑子冷却下来再好好看一看这个美丽诱人的姑娘,这才看见这姑娘身上的衣服比他穿得好药华贵不少,再一想就这么一个姑娘出门就带了二十多号随从,那肯定不是一般的身份。   这头人虽然在自己的小山谷里面乐乐呵呵的,但是也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这样的姑娘,再漂亮那也是毒药,敢吃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而头人可不想死,他还要享受更多的美人呢!   听到头人也有点妥协,梅朵一边在心中暗自愤骂着孬种,一边回道:“我们的人多,要走也得明天走。”   “明天走也行,你们快快的走,我的寨子里可不欢迎外乡人,”头人急忙的道,“明天一早你们还不走,我可就会派人干你们走的!”   活佛大人在旁边有点嫌恶的瞥了一眼头人,这群人一看就不是善类,现在把他们赶走就是,何必留在明天。   不过头人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也就不便于再多说什么。头人倒是不喜欢活佛大人对他的命令有反对,对活佛也很戒备。   “我们明天自然会走,用不着你们摧,”说罢,梅朵朝外面比了比下巴,“那么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吧?”   这还是头人和活佛大人第一次被赶走的。   吃了瘪,两个人都很生气,头人甩袖而去,而活佛大人还摆样子的道了句:“阿弥陀佛,希望几位施主们说到做到。”   临走之前,还瞥了一眼桑德,表情很是不善,把桑德吓得是俯首叩拜。   几个找事的人一走,桑德和西诺就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人一样,瘫软在地上。   “西诺,西诺,你不能走,你不能走。”桑德喃喃的道。   梅朵闻言,给小白玛和金娜央美比了个眼色,让他们俩在门外面守着。   因为刚才被偷听的事情,梅朵对桑德的这个小棚屋怨念很深。   小白玛和金娜央美出去以后,梅朵还是坐在了之前坐着的座位上,端起茶碗来,浅浅喝了一口,淡定的模样好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桑德和西诺兄弟俩从头人和活佛大人带来的威压中反应过来后,一脸颓然的坐回了梅朵的身边。   “这个……梅朵姑娘,你也看到了,活佛大人很生我们的气,西诺是绝对不能跟着你离开的。”   西诺在旁边是既失望又惶恐的神情,他很想去当一名刀匠,但是他同样也害怕着会给家里面带来灾祸。   看着本来都要说通了,但是现在却反悔了的桑德,梅朵哼了一口气。   真是气死她了。   一皱眉,道:“你们的头人不是好东西,活佛大人也是假的。”   天呐,这人才刚一走,就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梅朵快把桑德和西诺吓死了!   “姑娘你可不能乱说呀!”桑德赶忙伸手在梅朵面前挥了挥手,同时看向外面,真害怕头人和活佛大人去而复返。   梅朵淡淡的道:“别担心,我的下人在外面看着呢。”   桑德还是忐忑不已。   “姑娘呀,这种会惹怒佛祖的话您可千万不要再说了,要不然会遭天打雷劈的呀。唵嘛呢叭咪吽。”   顺便拍一拍西诺的头,西诺也连忙跟着连连“唵嘛呢叭咪吽”的。   对此,梅朵嗤笑一身:“行了,我既然说是假的,就不会是胡说,你们不用对那一个假的活佛如此惶恐。”   东求寺的活佛她都敢造假,就更不要说是污蔑一个小小的山谷里面的活佛了。   就算是真的,梅朵也能给他弄成假的。   桑德和西诺哪里敢听她的话,闭眼念经,封住耳朵。   见此,梅朵笑:“我说,你们去过你们麦其家的东求寺吗?”   东求寺?   那可是他们麦其家甚至是草原东边最大的寺庙。   桑德和西诺瞬间睁开眼睛:“没有。”   西诺有点怀疑的问道:“梅朵姑娘,难不成你去过?”   梅朵一翻白眼:“我自然去过。”   西诺一想梅朵果然是从南边而来的,觉得应该是真的,向桑德点点头。   二人知道梅朵提起东求寺,定然是有什么话要说,于是沉默不语,等着说话。   梅朵看他们有耳朵了,便说道:“你们没有见过东求寺,自然不知道东求寺是何等辉煌。我什么也不给你们描述,就单是东求寺的规模,就够你们旁边这个寺十个的了,更别说里面有数千名僧人入住念佛,每天往来的香客信徒都不知道该以何数计,你们的寺庙连东求寺的寺门都比不过!”   桑德和西诺听蒙了,东求寺那~么~大啊!   梅朵继续说道:“你们可曾知道活佛大人意味着什么,活佛掌控着千万喇嘛和信徒的信仰,为佛祖传话,东求寺也就只有一位世代传袭的活佛,你们的寺庙这样庙小,它凭什么也供养着一位活佛呢?”   这话倒是把桑德和西诺问傻了,他们哪儿知道呀。   看他们一脸茫然,梅朵心中暗笑,其实在原来的时候,活佛确实是只有大寺庙才有的,可是现在,活佛制度有些松散,是不是个庙都敢说自己有活佛了。   不过她这个话用来蒙一蒙桑德和西诺还是不错的。   继续说道:“你们这么一个小山谷,根本就没有供奉活佛的资格,现在的这个活佛大人还指不定是什么人冒充的,也亏得你们对他恭敬信奉。”   梅朵不屑的表情印在桑德和西诺的眼睛里,这些话带给了他们极大的震动。   这姑娘说他们供奉了几十年的活佛大人是假的,而这理由听起来还很有道理!   “姑……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梅朵点头:“自然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们的理由。而且,我需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我在东求寺接受过活佛大人的行礼,你们的头人和这个假冒的活佛大人对我不敬,他们的报应就要来临了,或许今天晚上就会应验。虽然我是想带你们离开这里,但是你们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强求的。只是,如果今天晚上你们的头人和活佛大人真的大声什么不测,明天还希望你们能够仔细考虑一下我的请求。”   桑德和西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这姑娘说她受了东求寺真正的活佛大人的洗礼,还说今天头人和活佛大人冒犯了她,今天晚上就要遭到不测!   苍天呐,这能是真话吗!   小白玛和金娜央美在外面听见了,也是郁闷的对视一眼,虽然他们不知道这里的活佛大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他们知道,大小姐最后说的这些话肯定是假的!   什么啊,旺堆就在东求寺里面当活佛,而且金娜央美基本上是和大小姐形影不离的,多会儿见过旺堆给大小姐开光呀,真是的,大小姐给他开光还差不多。   不用说,大小姐保准是在胡编乱造了。   不过,梅朵即使是在胡编乱造,这话说的还是看着真的很。至少,桑德和西诺是将信将疑了。   看着明显有点心思不在的桑德和西诺,梅朵告辞。她还要回去准备准备,怎么样才能让那头肥猪和那个一点也没有慈悲的人活佛大人遭遇点不测呢?   入夜,雪贡家在山谷的西边搭起的帐篷仍然是漂亮的让人眼红,其实这漂亮倒不是指的外形漂亮,而是指那种气势。   雪贡家再贫穷也是个土司家族,给梅朵准备的出行帐篷也是大的厉害。探子给头人回报以后,头人愈加坚定了这群外乡人不是好惹的想法,更加不敢惹了。   只是……他不惹梅朵了,梅朵倒是想惹惹他。   半夜,夜深人静,连狗都睡得安稳。数条黑暗的影子从雪贡家悄悄的出去,之前雪贡家的下人们已经打听好了头人家所在的位置,于是这群条黑影便朝着目的地径直而去。   偶尔有獒狗什么的被惊醒,但是叫了两声,人们却不在意。   这数条黑影便是梅朵带着雪贡家的几个身手好的人。   虽然这些雪贡家的家奴并不是伸手灵活的,但是好在他们听话。   众人不打火把,仅仅是借着挂在头顶上的月亮的光芒前行。   头人和寺庙的防守都不戒严,几乎所有的人都去睡觉了,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或许没有人会想到要小心半夜偷袭吧。   雪贡家的家奴们本来还一个个心惊胆颤的,但是在看到那矮矮的土墙只需要踩在一个人的背上就可以翻过时,个个都是信心满满。   “不要大意。”梅朵清冷的声音在夜晚低低的响起。   众人精神一抖。第一次跟大小姐出行这种任务,简直是太刺激了。顺便,大家也都在奇怪着大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夜,诸人如鬼魅。   第二天,当天明鸡叫时分,寺庙做粗活的喇嘛们和头人的家里下人们起来打扫时,有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啊——   喇嘛们大叫着:“活佛大人不见啦——!”   而头人家里的下人们也是在大叫着:“啊,头人不见啦——!”   两种声音交相辉映,但说的都是一个意思。   就在人们大乱的时候,早早去田地里面的百姓们却发现了一个更让人震惊的声音:   “啊——活佛大人和头人搞在一起啦!~!~!”   整个山谷瞬间回荡起凄厉的惨叫。   人们纷纷跑来围观,只见得头人和活佛大人都是脱光了一起躺在青稞地里。天哪,头人和活佛大人的黄瓜都好小!   有大胆的妇女们惊讶的比划出小指头。   然而更令人惊讶的是,活佛大人的黄瓜竟然插在头人的菊花里!   苍天呐,这个世界还能再不堪一点吗?没有想到活佛大人竟然会喜欢头人的菊花。   救命啦!   一众过来围观的百姓们纷纷瞎了一双钛合金狗眼。   等到寺庙的喇嘛们和头人的下人们闻讯而来,青红着脸的上去要将活佛大人和头人搬走时,人们惊讶的发现,抱着头人的活佛大人手中竟然还拿着一把匕首,深深的从头人的背后插在了头人的心脏处。   头人家的下人颤抖着手的将手指伸到了头人的鼻子下面,哭着大叫:“头人死啦!”   这个消息让混迹在人群中的雪贡家的家奴抖了抖身子,响起昨晚大小姐阴狠的说出应该把这两个人的身体该怎么摆弄时,全身都忍不住的毛骨悚立。   所有昨天晚上参加了行动的雪贡家的家奴都没有想到,大小姐会这样惩治头人和活佛大人,不仅要死人,更要毁了活佛大人的名誉。   寺庙里的小僧人也颤抖着手到了活佛大人的鼻子下面比划,小僧人甚至都希望活佛大人已经是死的了,要不然让他们所有的僧人可该怎么见人啊!   但是他知道他想的不能实现,因为他所触碰到的活佛大人的身子是温热的,而已经死去的头人的身子已经冰凉。   果然,活佛大人还活着。   小僧人摇晃着活佛大人的身子:“活佛,活佛,你醒醒,你醒醒啊。”   不过活佛大人没醒。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说:“拿水把这个淫僧给泼醒!”   这个建议得到了周围所有人的支持,而“淫僧”这个称呼更是迅速得到了认同。   在人们高叫着“淫僧”的声音中,一盆冰凉的水狠狠的泼在了活佛大人的头上。活佛大人幽幽转醒。   一见到活佛大人醒过来,头人的老婆还有孩子就立刻扑了上去,拳头好像石头一般狠狠的在活佛大人的身上打着。   头人的老婆更是毫不客气的就“啪啪啪”的骑在活佛大人**的身体上,两手开弓的扇打着活佛大人的两面脸颊,并且破口大骂。   “打死你这个淫僧,你怎么能对头人做出这种事情!我打死你,打死你!”   已经年过半百的活佛大人这才刚醒,就被人扑到了身上狠狠的扇打着,哪里能够反应过来。等到头人的太太打够以后,直接对着下人道:   “给我把这个淫僧给抓起来,我要活活烧了他!”   头人太太的这句话,连寺庙里面的僧人都不敢反对。   群情激愤。   人们大声的怒斥着活佛大人不是东西,可怜的已年过半百的活佛大人被人提溜了起来,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匕首沾满血迹,“咣当”的掉在地上。   当活佛大人被搭上火刑架的时候,他才彻底的从迷药中清醒。他大叫着“不是贫僧做的”“不是贫僧”做的!但是人家回应他的只有两个字——淫僧!外加一声呸!   当被大火焚烧的活佛大人的惨叫声在山谷里面回荡的时候,梅朵正面无表情的坐在桑德的小棚屋里面,看着两条腿发抖的桑德和西诺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一看见梅朵,两个人同时抖了抖身子,然后便软着身子跪在了地上。   “梅……梅梅梅朵小姐……”   “恩,”梅朵一声应,然后凉凉的问道,“看吧,遭报应了吧。”   桑德和西诺已经不敢去想这到底真的是上天的报应还是眼前这个美丽姑娘的安排,一想到清晨田间地头那两具**相互缠绕的身体,他二人就感到恶心的想吐。   真是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三个人又重新开始了昨天的谈话。   梅朵开门见山的道:“如果那活佛大人是真的,为什么没有得到佛祖的庇佑,很显然他是假的。”   现在人都死了,真的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桑德沉默着。   梅朵轻轻拍了拍桌子:“行了行了,为一个害了你门一家的假活佛伤心没有,我们还是还说一说你们日后该怎么办吧。”   两个人沉默着,完全是等着梅朵说。   梅朵抿了抿嘴,如果说她是为了达到目的不忌手段,她承受,她是有一点,可是如果不是头人和活佛大人昨天带给她那样一副不是好人的感觉,她是不会这样做的。她会连夜将桑德和西诺带出山谷,反正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对善良的人,她保护,就像她不愿意西诺一家因为她的要求而受到不好的影响;但是对于无耻的人,她铲除,就像只用通过头人看她那种淫秽的眼神她就可以判定这种人可以杀!   “西诺,你跟着我走。”   梅朵问道。   桑德旁边的西诺比起桑德来,情绪还好一些,因为他并不是长久在这里住的人,而且他稍稍有一点认为头人是罪有应得,至于活佛大人,他不好说。   听到梅朵要他跟着一起走,西诺有些犹豫,他既想又担心的在梅朵和桑德之间来回的看着,虽然离开家、离开几个哥哥看似让人舍不得,不过一想到以后可以抛弃掉牧场上面整日响彻在耳边的絮絮叨叨,田地里面日日夜夜也割不完的草、收不完的青稞,能够完全自由自在的打刀,光是幻想,西诺就觉得仿佛置身于天堂!   他真的能够有这样的好日子吗?   真的吗!   同时,西诺也知道,要想过上这种好日子,必须要符合两个条件:一是面前的梅朵姑娘看得上他的手艺,而是桑德阿哥和在牧场的两个阿哥、甚至旺姆都同意他离开。   眼巴巴的看着桑德,西诺希望阿哥能够松口,既能找到大哥,又能过上自己希望的生活,西诺真的想,真的很想!   还沉浸在头人和活佛大人死讯中的桑德接收到了西诺强烈的视线,扭头与之对视。桑德的心里面也很纠结,一方面他不希望西诺离开,害怕又同大哥一样一去无踪影,而另一方面,对于这个小弟弟的疼爱和愧疚,也让桑德愿意将西诺送出去,去过更好的生活。   就是不知道……   经过这件事情,桑德总感觉这个梅朵小姐有点诡异,如果真的是她派人杀害的头人和活佛大人,那么这个姑娘不仅胆大包天,还心狠手辣,也不知道西诺跟着她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   看着西诺发光的两只眼睛,桑德犹豫道:“旺姆和你二哥三哥那边不好说呀。”   这劳动力缺乏的地方,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少了一个人,简直就像是支撑家的支柱倒了一根似的。   听到桑德口中说出的没有明确同意的话,西诺脸上兴奋临近自由的光芒一下子便暗下去不少。   是啊,牧场上面该怎么交待呢。   此时,没有了什么头人和活佛大人的阻挠,兄弟俩竟然也就把这种约束给抛之脑后了。以后西诺家的日子会好过许多的,因为不用再背负着“赎罪人”的名号,无论是桑德,还是桑德的两个弟弟们,都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可是,应该怎么向草原牧场说呢,要是旺姆他们不答应怎么办?   看着这两兄弟一下子便愁眉苦脸的模样,梅朵用食指骨节轻轻敲了敲桌子:“你们的忧虑我也明白,放心吧,既然带西诺离开,我也不会不给你们家一点好处。以后西诺可以尝尝给你们写信,而且在情况允许的话,他也可以回来看看你们。不仅如此,我会给他很高的工钱,他可以寄给你们,你们家不会因为少了他一个人便塌下的。”   梅朵的安排可谓是尽心尽力,所有值得忧虑的地方就被照顾到了,听得桑德和西诺双双一惊,本来灰暗犯愁的脸瞬间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恢复过来,并且带着一些看到天神下凡的震颤。   “真,真的吗?”桑德不敢相信。   西诺更加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事情!”他到底是带回来了一个怎么样的客人啊!   兄弟两个都很敏感的注意到了梅朵所说的她会给西诺很好的工钱。桑德奇怪,明明是寨子里面却刀匠,西诺过去了以后,无非就是靠手艺养活自己,这怎么还有工钱可以拿?这位姑娘给西诺放工钱,老天爷,这位姑娘得是什么样的身份才好啊!   “喏,怎么样?”见到桑德和西诺不说话,梅朵很有耐心的再次询问道。   桑德和西诺反应过来,急忙点头:“好,好!”   桑德巴不得要把西诺推到梅朵的怀里去。这样好的事情,为什么不答应,不答应的是傻子!   同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的西诺高兴的都要站起来跳一跳。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能被他遇上呢!   在他们完全没有顾虑的答应梅朵的话时,小白玛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先别急着高兴,还是看看你的手艺才是。”   顿时,西诺和桑德安静了。   是呀,这么好的事,西诺没有能力接还不是白的?   见得双方基本谈拢,梅朵一拍桌子:“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西诺你到西边我们的营地找我,我要亲自看着你打出一把刀来,如果可以,明天就早,我的时间不多,不能再耽误了。”   时间的紧迫让西诺心里更加发虚,他……他能行吗?   他不相信自己的不回答,还是桑德替他先应了下来。桑德拍着胸脯保证道:“姑娘你就放心吧,明天我早早的就找你去!”   西诺看他:“阿哥……”   桑德鼓励:“怕什么,试试,往日我打刀你也总是看着,总该知道个步骤,知道个怎么做吧?我在旁边指点着,放心!”   说罢,不确定的问向梅朵:“我能指点吧?”   梅朵点头,同时从座位上起身:“既然这样,明日我便等着了。”   【待续】 第186章22日:合格   雪贡家的驻地在这整个名叫“小月湾”的寨子西边。小月湾的整体形状正如名字所显示的这般,是个大致的弯月牙形,山谷里面土地肥沃,雪水充沛,因而能够养育了世世代代的小月湾人在其中,人人都认为这里是世外桃源,不愿意搬离。   小月湾寨子周边全是开垦出来的土地用来种粮食,人们居住在中间,不大的土地面积导致这个寨子里面多年人口沉积下来很是拥挤。   营地周围不远处全都是带着成熟麦香的庄稼,这里更靠近北一些,因而收割时候稍微晚点。   夜晚在营地中间点起一摊篝火,在盈盈晕黄的火光中躺在杂草便生的土地上,闻着土地里面的土腥味,闻着空气之中青稞麦迫不及待的成熟香,看着天空上遍布整个黑幕的繁星众多,身处这一场山谷美景中,每个人的心情都情不自禁的放松与欢快起来。   看着不远处蓝宝和达瓦在追逐嬉戏,丹西拿着薄薄的毯子从帐篷里出来,走到了梅朵的身边,为梅朵搭在背上。   “小姐,天冷,还是进帐篷里歇息吧。”   近一些时候已经不像前段时间那样暖和,难得侍女中还有丹西这么一个体贴人心的。   央兰在帐篷里面烧着热茶,金娜央美则和小白玛坐在一起,想着明天就能继续上路即将回家看到阿爸,不免得心情激动。   梅朵一手握住丹西带着点凉意的小手,摇了摇头,将丹西拉在了自己身边坐下。   “再坐一会儿。”   环顾周围,今天晚上雪贡家里不管是谁,看起来都很轻松自在,隐隐有一种喜悦的气息流淌在空气之中,梅朵知道,那是因为明天启程后,再走不到十天都能到雪贡官寨了!   其实路程的一大部分都是耗在麦其家的地盘上,一旦出了麦其家的辖地,在雪贡家行走不消两天便能到官寨,由此也能知道雪贡家到底有多小。   眼看着就要回家,下人们的心里也都很高兴。不过今天一天,雪贡家的队伍里面还是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家奴们总是会时不时的就瞅着大小姐,尤其是昨天晚上参与了行动的一批人,梅朵不准他们向外透露,而他们又哪里好意思给谁透露,只能憋在心里,现在梅朵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一条美女蛇。   握着丹西的手,身边有个人陪伴梅朵才终是感觉到了些许心安,看着远方深色漆黑的夜空,想着现在八成已经出发了的仁青诺布,默了默,便忍不住在心中祈祷他平安。   翌日一早,早到梅朵才刚刚起身洗漱完毕,连早饭还没有顾得上吃时,桑德便大汗淋漓的寻了过来。雪贡家的下人将他带到梅朵面前的时候,梅朵可是很真诚的在心里面感叹了一句:真有诚意。   桑德胡子拉碴,可见在昨天梅朵从他的小棚屋里离开以后,他也没有想着整理一下自己的面容。一头的长发上面沾着许多灰尘之类的,身上的袍子不知道是原来的颜色还是多年磨损还是多年不洗,显得灰扑扑,或许会有些味道,梅朵才不会去闻。   不过,再肮脏邋遢的样子也掩盖不住他眼睛里面急切的热情,这份热情是真挚的,是能够透过心灵的窗户直白白的传递给梅朵的。   一见到梅朵,桑德便大叫道:“梅朵姑娘,快去我家看吧,西诺练了一晚上,打出来的刀肯定能行!”   见得他信心满满,梅朵也不摆架子,手里拿了个糌粑便要跟着去。这次跟着梅朵去看热闹的人有点多,除了小白玛和金娜央美以外,还有蓝宝和达瓦两条狗。o(╯□╰)o   央兰和丹西因为要收拾帐篷所以仍然同昨天晚上要搭帐篷一样,不能与梅朵同行。   眼巴巴的看着梅朵几个跟着桑德往远处走去。   桑德原本的家其实离梅朵他们的营地倒还是不远的,行至大概十多分钟,一栋虽然不大但是好歹两层该有都有的小楼便出现在了梅朵的视线里。   桑德便将他们带进院子里,同时介绍道:“我几个弟弟们搬去牧场上住,我又要在寺庙旁边赎罪,这家就空了下来。我也不养牲畜,便把一楼打扫打扫,改成了专门打刀的地方,寨子里谁家需要打刀,我就接手。”   只需要站在院门外面,便能够听到从房子里面传出来的阵阵有力清脆的打铁声。   “砰!”   “砰!”   梅朵向桑德问道:“他昨天晚上打了一夜?”   跟着桑德进入院子,一打开一楼的房间,里面热乎乎的气浪一下子便扑面冲了出来!   桑德在同一时间也大了不少的打铁声中回过头来,向着梅朵点了点,答道:“是啊,他害怕自己不行!”   金娜央美在后面面对着扑面热浪,怯怯止步,见到梅朵要进去,还伸出拉住了梅朵的衣袖。   “小姐,你别进去,多热呀,你让那人在里面做,做完了拿出来检查检查不就能行?”   闻言,梅朵也便止住了脚步,说得也对,她进去除了起个监视作用,什么好处也得不到,还要白惹一身汗。   罢,站在门口,对桑德道:“你进去对西诺说,就说从现在开始重新打造一把,发挥他最好的能力,允许先出来休息一会儿。”   点头表示明白,桑德朝房间里面吼了一句,把西诺叫了出来。   忙了一晚上只是间歇的休息过一会儿的西诺此时已经疲惫不堪,听到梅朵允许他歇息一会儿,很感激,甚至是直接在院子里面倒地便睡,看得桑德不好意思的嘿嘿笑。   趁着西诺休息,梅朵向桑德提出请求道:“听西诺说你一直打刀,那么想必这么多年你也攒下不少好刀了吧,能带着我看一看吗。”   “当然,”梅朵补充道,“能让我看上眼的话,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钱买下来的。”   桑德一顿,然后点头:“可以,可以,本来这些刀都是我私藏的,可是梅朵姑娘你要的话,送给你都行!”   看了一眼睡得大香的西诺,桑德手一挥:“刀都在二楼放着,姑娘跟我来。”   金娜央美对刀啊什么的不感兴趣,直说她在楼下看门,小白玛兴趣盎然的随同梅朵跟着桑德上了二楼。   在二楼一家背阳面的房间里,桑德一打开门,房间里面的布置便将梅朵和小白玛的所有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不光是所有的墙面都挂着各式各样的宝刀,就连窗户上,房梁上都占得满满,就更不要说房间里摆着满满桌子的桌面上了。   就好像是把一座刀剑博览馆里的所有东西给汇聚在了这里,简直可以用“恢弘”两个字来形容。   长剑分一类,长刀分一类,短刀分一类,极短的匕首小刀又分一类,甚至也会按照开刃没开刃的来摆放好。在惊叹中,梅朵听着桑德一点一点讲述这些刀的来历。   这个房间里其中一小部分是桑德这些年里自己打造的,自认为不错的刀放在这里,而其余的则是他多年从别人——商人或是同寨子的人又或是其他旅客什么的手里千方百计付出很大代价得来的。   桑德在介绍每一把刀的来历时,毫不掩饰他对刀的喜爱。两把明明看起来差不多,即使是在梅朵眼里都是几乎一模一样的刀,在桑德的眼里却有着千万种不同。梅朵很是惊叹。   沉迷在宝刀的世界里,竟然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屋外楼下响起了西诺高喊的声音。   “梅朵小姐,我休息好啦!”   小白玛外出传话:“那你开始吧!”   没过一会儿,叮呤当啷的打铁声便铮铮铁骨的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梅朵继续在房间里面挑选着看得上的刀。   其实,说看得上实在是不符合情况,因为这里的刀几乎都是好刀,哪一把都令梅朵爱不释手,可当然,梅朵是不可能全都带走的。   在桑德的推荐下,梅朵选择了两把刀,一把是银白色鎏金刀鞘的刀,刀柄上正反面都镶嵌着一颗如同血滴红润的红宝石,另外一把是美丽奇幻的怪刀,刀身暗暗的泛着一丝紫蓝色光芒,整把刀古朴美丽,装饰不多,却能让人感受的到杀气。   梅朵问桑德道:“这颜色是怎么造成的?”   桑德摇头,坦言道他并不清楚,当初从一个行迹诡异的浪人手中看到,觉得难得一见而且蕴含神秘的力量,才花了大价钱买来。   对此,梅朵并不在意神秘,一把刀而已,真有什么神秘力量,恐怕这天下都要翻了。她估摸着是地里的货,盗墓的家伙带着东西到这偏远的藏区销赃,刀在土里面埋了多年,难保不成会被土地里面的什么因素给引成紫蓝色。不过这种猜测解释不了为什么刀身锋利不钝,所以也就是梅朵天马行空的yy罢了。   将两把刀收好以后,梅朵下来。看到桑德将那满满一屋子的好刀重新锁进了黑暗的世界里,梅朵留恋不已。桑德见她不舍的眼光,很是客气的问道两把会不会太少,还要不要多选几把。   摇头,梅朵明白,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等她有了好刀匠,什么好刀得不到?   下了楼,西诺的刀离成品还差得很远。在悠闲的等待中,时至午后,忙活了一个上午的西诺终于在肚子饿得震天响的情况下,将一把刀打造了出来!   “梅朵小姐,你看!”   献宝一般将一把小小的如同人手掌大小的刀送到梅朵面前,由于时间缘故,他也做不了大刀。   梅朵接过,细看。   呐,还不错呐。   小刀其实从一定方面来说,比大刀还不好打,因为形状不好把握,用力一定要谨慎。而西诺打造好的这把小刀,刀身光滑如水面,刀口未开,拿着顺手,便于携带,便于隐藏,梅朵很喜欢。   这一喜欢,自然就给了offer——合格!   “好,拿上你的东西,从今天起,就是我的人了!”   闻言,西诺很开心!~!他从来没有过哪一次,比这次梅朵夸赞他打的刀要更开心的了!   这是别人对于他手艺的认可,也象征着他以后能够成为一名刀匠了!   在验证了西诺合格以后,梅朵便打算走了。临走之前,梅朵再次向桑德问道:“你确定你不跟着我走吗,我允许你去给旺姆他们说一声。”   她还是舍不得桑德这精湛的手艺。   听到梅朵这样说,一直以来比较担心梅朵不是个好人的桑德反而还有些放心了。   他摇摇头,拒绝道:“谢谢梅朵姑娘,可是我现在没了赎罪人的身份,自然在哪里都是刀匠,我的弟弟们也是,他们可以同我一起当刀匠。我们家现在既有土地种粮食还有草原上面的牛羊,以后的日子别提会多好过了!”   自从活佛大人没了以后,之前几十年里被活佛大人断言过处置过的事情自然也都不作数了。就光是昨天,桑德的小棚屋里就迎来了不少套近乎的人。人们有些愧疚这些年来对桑德的不理不睬,在安慰着桑德的同时,大家继续咒骂了几句已经死去下地狱的活佛大人。   而梅朵也断言,以后这个山谷里面,寺庙的统治力必然会下降不少的。   听到桑德再次拒绝的话,梅朵总算是死心了。   她无奈的点点头:“那好,那你们一家人还是好好的过日子吧。”   在雪贡家的车队整装待发的时候,等了许久的西诺终于骑着一匹马赶来。他的马背上堆满了寨子里面的人送给他的东西。一听说西诺要到外面的世界闯荡后,几乎每一个人都表达了最大的祝福。   这样的热情是西诺自打出生以来便不曾体会过的。当他抱着满怀寨子里面的人送给他的东西,站在梅朵面前,看到梅朵对着他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时,竟然猛地一下子心酸的大哭了起来。如果没有遇到眼前这个好像拉姆一样的姑娘,他这辈子也不会有这种改变的!   此刻,在桑德和西诺的心里,即使真的是梅朵派人杀的头人那也无所谓了,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姑娘在他们的眼里,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前来送别西诺的桑德不舍的和西诺相拥而别。   西诺翻身上马,这次,梅朵的队伍是在这个山谷寨子里面百姓的欢送下离开的,尽快这些欢送只是针对西诺的。   没有人会意识到这群外乡人的到来给他们的寨子带来了怎么样的改变,而这样的秘密,桑德也永远不会告别任何人。   “小月湾,依山傍水的小月湾,神灵降落的小月湾,这里有美丽的姑娘嬉戏,这里有勤劳的汉子劳作。小月湾,安静祥和的小月湾,永远快乐的小月湾,这里有浓郁的福气笼罩,这里是快乐流淌的源泉。小月湾,美丽的小月湾……”   在西诺恋恋不舍的歌声中,雪贡众人离开山谷。   在马车里,终于有机会能够与小姐单独相处的央兰正在盘问着梅朵一些事情。   “大小姐,我总感觉这两天好多人的目光都诡异的很!小姐,那天晚上你们出去都做什么了呢,怎么一回来个个都诡异成这个样子!”   因为央兰就跟在梅朵的身边,所以下人们投射在梅朵身上的诡异目光,央兰也在间接承受着。   央兰的话一问完,丹西和金娜央美也立刻凑到了梅朵的面前,感兴趣的不得了!   尤其是金娜央美,就像是干柴遇到了烈火,一下就着了起来!拉扯着梅朵的休息急急的问道:   “就是呀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哥哥他怎么样都不给我说!”   因为小白玛就在马车旁边跟着,金娜央美的声音又太大,因而不需要梅朵回答,小白玛斥责金娜央美的话语就传进了马车里面。   “金娜,哪里有那么多问题要问,闭上你的嘴!”   金娜央美好委屈,梅朵轻轻的笑了两声。   所有听到大小姐笑声的参与者,全都忍不住的抖了抖身子。   那天晚上的事情,大家还是都忘了吧……   【待续】 第187章23日:潜在的不安   雪贡家的队伍从小月湾重新出发,西诺在和桑德分别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会找见大哥,一家团聚的。两个兄弟紧紧的拥抱过后,西诺便跟着雪贡家的人们沿着从皑皑雪山上面流淌下来的冰凉圣水,蜿蜒前行。   用了两天时间将这座山谷远远的抛在身后,西诺回头,向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土地默默告别,然后便伴着微微的带着土腥味的轻风徐徐前行。   远离山谷以后,越往被走,气温便渐渐的低了下来。   西诺跟在队伍里面,突然扭过头向着小白玛问道:   “唉,白玛阿弟,我还从来都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呀?”   后知后觉。   这个什么都搞不明白,仗着一腔热血就被大小姐给忽悠走的呆瓜!   大家看着他这糊涂样子,纷纷大笑起来。   厨娘拉珍坐在拉家伙的平板车上面,响亮的笑声在天地之间回荡着:“哈哈,你这个唇小子呀,你可是逮住好事了!”   周围人都纷纷大笑起来,跟着堂堂土司家的小姐,可不就是一飞冲天要过上好日子了吗?   在这哄然大笑中,西诺仍然抓不到重点,听了半天也没有听明白这位梅朵小姐的家到底是在哪里,只是等周围的人都笑了半天后,却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句“也不知道回去是个什么样子”后,刚刚还在大笑着的众人突然的便寂静了下来。   西诺惊惑的看着其他人,什么“什么样子”?   他不敢随意问,只能从众人的谈话之间获取蛛丝马迹。   在这让人不安的安静中,队伍里面有个和厨娘拉珍一样坐在平板车上面的上了年纪的中年大汉第一个出声,但却是深深的叹气。   “唉,老爷突然去了,小姐又被退婚,真不知道回去以后二太太还要给多难看的脸色。”   退婚?   西诺惊讶,这样美丽的小姐,怎么会被退婚了呢?还有什么老爷,什么二太太,一听就是一个大家族。   虽然在离开雪贡家的时候,梅朵的声望已经超过没了娘家的二太太,不过这种声望来源有梅朵自己崛起的原因,更大的一部分还有麦其家做后盾的原因。和嘉吉家覆灭的二太太相比,即将嫁入麦其家的大小姐无疑拥有更大的优势。可是现在倒好,优势没了。   此番跟着梅朵出来的众人都是一脸的忧虑,对马上就要回到雪贡家的日子表示担心。   大小姐离开这么久,二太太肯定已经掌握了整个官寨,这会儿回去,大小姐还有跟着大小姐的他们,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嘛。   “唉!”   众人纷纷叹息。   梅朵在马车里面听见外面低低的议论声,装作浅眠的没有说话。   央兰和丹西还有金娜央美三个人面面相觑,不敢大声说一句话,生怕把大小姐吵醒以后,大小姐听到外面话会忧虑伤心。   央兰低低的道:“真心疼小姐。”   原本以为嫁到麦其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但是现在倒好,本来雪贡土司老爷去世对小姐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而麦其土司又落井下石的解除了同小姐的婚约。   央兰愤愤的骂道:“麦其土司真不是一个好东西!”   梅朵差点笑出了声。这个央兰,胆子倒是大了不少,连麦其土司都敢骂了。   金娜央美赶紧捂住央兰的嘴:“胡说什么呢!”   丹西将盖在小姐身上的外袍往上面拉了拉,将车帘给卷了下来,顿时,车厢里面安静许多,外面下人们的一轮声全部都被挡在了车帘外面。   丹西用她暖着温热的两手覆盖上了梅朵冰凉的小爪子,低低说道:“反正我是要跟着大小姐的。”   金娜央美被她这突然说的话一怔,然后低笑着点头:“我也是!”   央兰赶忙表态:“我也是!”   装睡中的梅朵有点抑止不了想流泪的冲动,她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还有人能对她这样说。   一股暖流在心底流淌,温暖中的梅朵嘴角微微的弯起,但是那弧度太小,以至于三个侍女没有人发现。   而马车外面,正在发愁大小姐回到家了以后会有多难过的下人们,情绪也都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有人竟然说了同丹西一样的话:“大小姐待咱们这样好,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等回到了官寨,我还是会站在大小姐这边的!”   他这话一说完,竟然引起了一阵沉默。   人们想着大小姐对他们的和颜悦色,想着大小姐一点也没有主子架子的会和他们坐在一起聊天,想到大小姐也会亲自带着他们去打猎,甚至还会带着他们去抓从来没有吃过的鱼,还亲手拷给他们吃,这些一幕幕温暖的画面下来,哪怕是曾经嫌弃过大小姐傻的下人恐怕也会被感动。   不知道是谁悠悠的感慨了一句:“大小姐真的我见过的最好的主子呀!”   白宗听了这话,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   立刻第二个表了态:“我决定了,等回官寨以后,我也要跟着大小姐,做大小姐一个人的牲口!”   牲口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也充分表达了力科愿意向大小姐奉献出自己忠诚的心。   他的话音一落,随后便有不少人跟着附和道:“当然当然,我也是。”   “我也是,我一定对大小姐忠诚的!”   跟了大小姐才知道什么叫做好日子,大小姐从来不会莫名其妙的发火,更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对下人破口大骂,相对于二太太和二小姐来说,伺候起来主子都觉得伺候的舒服。尤其是在麦其家做客的时候,大小姐自己的日子恐怕都过得不舒服,还会每天和他们聊一聊天,告诉他们不要想家,这样好的主子,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人们纷纷表示自己的决心。   而在这些东拼西凑的话语中,有一个外人——西诺听得是更加的稀里糊涂。迷惑的脑子里都快要糊成了浆糊。这位梅朵小姐的家,怎么听起来还感觉很恐怖呢?干什么这是,还要站到大小姐这一边?   坐在马车里面,虽然马车的车帘被丹西体贴的放下了,但是因为要给马车通风,车厢两边窗户的帘子还是掀开的,所以梅朵还是能够隐隐约约的听到外面的下人们聊起来的话语。   听到外面的人纷纷在表示要效忠大小姐,丹西轻轻将手握住了梅朵已经被她渐渐暖热的双手,再一次说道:   “小姐,我会永远站在主子你这边的。”   小丹西的眼睛里面带着满满的关心,和央兰还有金娜央美相比,她好像是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可是梅朵却听得很舒心。   终于,梅朵不愿意再装睡了,她那如同高山雪水一般清凉水润的眸子缓缓睁开,微微的弯起,随后弯成了月牙的形状,看得丹西心中荡漾。   “小姐,你醒了?”是醒了还是一直就没有睡?   梅朵看着她,也看向娇俏的央兰和古灵精怪的金娜央美,在吹进马车里带着清凉的徐徐微风中,梅朵对她们三个人笑道:“放心,除了我这边,没有第二个选择。”   小姐果然没有睡!   本来应该大声叫着“啊,原来小姐你装睡的”的央兰,听到这话也安静下来。带着甜甜笑意的看着梅朵。   听了小姐这既显得温情又非常强势的话语,丹西神色蓦然一动,随后点头,深深相信了大小姐的话。   从来都是这样,大小姐从来都是这样的强势,可是又哪里见得大小姐受过丝毫委屈呢?   金娜央美握住了梅朵的另外一只手。   温情过后,央兰恢复了过早,在梅朵耳朵旁边激动的叽叽喳喳着:“主子说得对,等主子回去,哪里还有二太太和二小姐说话的份!”   金娜央美一巴掌拍上央兰的脑袋:“你说话倒是大气!”   “唔,”央兰双手抱头,愤怨的盯金娜央美,“金娜姐姐你不要总是打我嘛!”   金娜央美年龄稍长,又比较爱管事,而央兰又是一向欠管的德行,所以这种暴行是梅朵比较爱看的。   听见央兰还敢抗议,金娜央美又是一巴掌上去:“你就欠打,不打没记性!”   听着央兰委委屈屈别别扭扭的哭声,梅朵轻笑了两声看向车外。   蔓延的绿绿草地,遥远地方好像位于仙境的青山,这样的景色是草原上一旦出行便连月不变的事物。   车外,休息够了的蓝宝和达瓦又是相互追逐嬉戏的在马车周围玩耍着。想着西诺的这条母獒名叫“达瓦”,梅朵便不禁联想到她那个不知道有没有悔过自新的月亮女神妹妹,这会儿和二太太在寨子里面密谋着什么呢。   想着想着,突然心中一抽痛,这疼痛来得猛烈和莫名其妙,好像柔软的心底被人用钳子夹着一纠,流血掉肉的,让梅朵连呼吸都是一滞。   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会感觉胸闷气短,分外伤痛?   有些担心的看向远方,昨天晚上便感觉到一丝不安,这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   时间退回至昨晚,与梅朵有千里之遥的有仁青诺布随同的麦其家一行队伍同样的扎营休息。他们才行走了没有两天,不过从地图上来看,他们的路程不似雪贡家的那样舒坦,他们需要常常翻山越岭,很是辛苦。   这晚围着篝火,趁着帕桌和朗日被其余的家奴招呼着一起喝酒唱歌,噶当拿着酒袋满面笑容的凑近仁青诺布身边。   “二少爷,我陪您一起喝呗,多喝一点睡得香!”   仁青诺布手中也同样拿着一个牛皮酒囊,里面装的酒是官寨里面的下人辛辛苦苦酿造下来的青稞酒,味道很冲鼻,度数很高,如果在寒冬喝会让人全身暖和防御寒气,而在这种夏末秋初的凉凉夜晚饮上几口,则会让身子处于一种内力燥热蠢蠢欲动的状态。   很刺激的酒。   仁青诺布不给噶当回话,而是冲他举起了酒囊,示意一下,一仰头,看似大大的灌了一口,实际上只有浅浅的一小抿。   见状,噶当边笑着称呼仁青诺布“痛快”,边效仿姿势,大大的灌了整个口腔。差点呛得要咆哮出来,不过噶当拼着命的在仁青诺布面前忍住了,整张脸都是红彤彤的。   这样不服输是觉得要是再大少爷面前这样丢脸还行,可是在一无是处的二少爷面前这个尴尬可就说不过去了。   仁青诺布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篝火,不屑于去猜测身旁这个与他大哥走得亲近的家奴的心思。酒这种东西抿上一口两口就行了,他是不喜欢喝,虽然也总是被人以这点称呼为“娘儿们”,不过他还是不多喝。会喝,待客时显得客气周到给面子就好。   想到这里,不免得当年那位汪觉土司还不是土司的时候,跟着拉巴茸女土司前来,在欢聚的篝火会上,为表诚意和敬意,那个家伙一口气喝了一大碗的酒,而且面不改色心不跳,喝完大呼麦其家的酒好,让在场所有的女人痴迷疯狂。那会他不以为意,而现在想想,如果能喝酒才能被人称呼为“真汉子”的话,那他岂不是在梅朵眼里也太没档次了?   捏了捏手中的牛皮囊,一想到梅朵就不由得心中烦闷。此番他出行汉地,估计明年才能回来,就算紧赶慢赶也将将能赶在过年之前回来,而那达杰索朗还不知道会不会听闻到梅朵离开麦其家的消息,便伺机出动呢。   真是算漏了!   有些懊恼的一抬手,将酒囊口对准嘴巴,大大喝了一口,旁边的噶当看了,又是拍马屁紧跟着一声“好,没有想到二少爷的酒量这么高”!   仁青诺布心烦的不理他,而噶当自认为跟仁青诺布关系稍微亲近了点的说着一些废话。   夜渐渐的深了,直到午夜,才有一阵哒哒的马蹄声音宛如急促的雨滴在汪觉土司官寨的周边急急响起。   有夜醒的人听到这马蹄声是向汪觉土司老爷的官寨而去的,便放下了警惕的心。   汪觉土司的官寨现如今住着老汪觉土司和现任的汪觉土司达杰索朗,这父子俩,老家伙是配偶已逝,小家伙也是配偶已逝,还都不着急着娶,可是让汪觉家的老少女人们一个个急得心里痒痒。   巍峨的汪觉家的官寨建立在一座地势略高的层层土山上面,看起来格外的层次分明,而且更有气势的俯瞰着周围大大小小的寨子,如果再离得远一些,就更像是一片建立在石崖山壁上的皇宫。   赶了数天路的送信绕过一条又一条的防护陷阱来到官寨的大门前,下马敲响了大门前面的锣,一时,沉闷却响亮的声音在整个苍穹与大地的婆娑世界之中回响,没过一会儿,看门的家奴凑到门缝边,看到外面只有一个人,还是眼熟的送信的家奴,然后便抖抖索索的打开了大门。   “哎呦,这么晚了都,你这是打哪儿来的呀。”   看门的家奴是个老头子了,脸上满是老年斑,无论是脸上还是手上的皮肤都已经皱皱巴巴的粘在一起。他佝偻着背,好奇的问着送信人。   可是那送信人却没理会这个慈祥的老头,而是一见门开便急忙忙的从门外钻了进去,顺便着将马匹的缰绳塞进了老头的手中,声音还留在老头子的耳边,可是人却如同一阵风一般冲进了官寨深处找寻主子报信去了。   “急信,帮我把马牵了!”   看着这风风火火的身影,老头子在不知何意思的嘟囔了几句后,还是负责任的将马给牵了进来,关上大门。   一边将马往马厩里面带,一边感叹着:“当年我也是这么潇洒的银呐……”   在看门人老头的絮絮叨叨里,送信人急忙的爬上了主楼,一边跑一边从怀里面拿出信件。   【待续】 第188章24日:汪觉家的事情   夜深人静,连夜风都在空旷的荒野中漫无目的的飘荡。信使摸着黑进了汪觉家最尊贵主子的房间,借着墙壁上挂着的酥油灯,准确的敲到了达杰索朗的房门:   “主子,主子,来自麦其家的消息,主子?”   屋内,达杰索朗的小侍从次旦被这声音一惊,打了个滚的从地上翻起身来。睁着视线朦胧的眼睛,正要再听一听门外面到底是什么动静才好让他开门时,身边一个无声的黑影掠过,吓得次旦一个哆嗦,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头发根传到了脚底。屋内黑咕隆咚的,估摸着那身型身高是自己的主子,次旦犹犹豫豫的带着疑问道:“主子?”   早在官寨大门打开时便醒来的达杰索朗才不管自家侍从那脑子糊涂了的一声疑问,听到是来自麦其家的信使到来,动作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便从床上一个翻滚而下,只身着一身清凉的里衣便冒着黑去开门。   房门被迅速打开,从屋外透进来的月光让侍从次旦看清开门的是他家的主子而不是什么幽灵,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达杰索朗看着门外信使:“什么消息?”   信使见到主子,大松一口气,任务圆满完成。从怀中掏出一张信封来,双手递到达杰索朗面前:“这是麦其家最近的寨子分布图和粮仓位置图。”   达杰索朗接过,拿着信封借着月光查看了一下封口,见得完整,“恩”了一声:“还有吗?”   信使心道:就知道主子在乎的不是这个。   缓了口气,迅速干净的回说:“雪贡家的大小姐被麦其土司退婚,属下离开麦其家的时候,那雪贡家的大小姐已经收拾行装回了。”   “什么?!”   一惊怒,手中那两份相当于是军事战略分布图的重要资料就被大掌给捏得皱皱巴巴。达杰索朗严肃的一把揪住信使的衣领:“你没有胡说?”   信使在无奈的同时大大反驳:“属下哪敢!”   谅也不敢。   送掉信使的衣领,盘问:“什么原因?”   这次,不敢再有丝毫三句半毛病的信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哗啦啦的把这段时间麦其家所发生的事情给一五一十的讲述出来。   “雪贡土司突然死亡,据属下所知,麦其土司十分不待见雪贡家的大小姐,因而雪贡土司一死,麦其土司便不留情的将两家婚约解除,并且迅速命令雪贡大小姐离开。”   “那麦其二少爷就没有阻止吗?”   信使答:“阻止了,但是好像雪贡大小姐自己没想留,两个人还闹了气。”   “哦?”达杰索朗挑眉,这可是好事,“还有什么消息?”   “恩……还有就是麦其二少爷似乎要顶替了他大哥的身份去汉地贩卖了麦其家的罂粟鸦片。”   达杰索朗不满:“没问他,我问梅朵。”   这一身“梅朵”叫出口,竟是莫名的心中一动,许久没有对自己的属下说过这个名字,重新喊出口恍然带着穿越时空的陌生与熟悉感。长久没有谈论过的人再次提及才发现,心中从来未曾忘却。   而信使听到主子说到“梅朵”这个名字,也是不自觉的感到心里不自在,不过他还有恭敬的回道:   “没了,当初雪贡大小姐带走的两个下人都留在了麦其家的东求寺,一个当喇嘛,一个当活佛,所以雪贡大小姐在麦其家的声望还是很高的。这次她离开,麦其家的百姓有好多都前去送行,可是麦其土司才不在乎雪贡大小姐受不受拥护,属下打听到连雪贡大小姐上路带的干粮,麦其土司都可以下令了家奴不准多准备,所以……”虽然很不好开口,但是信使最后还是说道,“雪贡大小姐这应该算是被赶走的。”   还真有一种受侮辱的感觉。   “混蛋!”信使话音未落,就惊闻达杰索朗一拳敲在了旁边的房门上,赫然愤怒出声,反应突然的直吓得屋子里面的次旦把刚点亮的酥油灯给吹灭了。   呃。次旦无奈的再次点起。   次旦也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外面信使传来了什么样的消息,可是他很理解不了,雪贡大小姐和麦其二少爷的婚约解除,这对他家主子来说应该是天大的好事啊!时机来了,应该欢天喜地,可这怎么倒发起怒来了?   次旦想不明白,达杰索朗面前的信使就更是想不明白,主子让潜伏在麦其家的探子们时时刻刻的都要注意着雪贡大小姐的一举一动,可见重视程度,可是这会儿雪贡大小姐恢复自由身了,主子却恼怒不已,犯什么毛病这是?要是他,不,他已经在赶路途中不知道为主子开心过多少次了!   疑惑着,达杰索朗对他挥挥手打发道:“行了,你快些下去休息吧。”   “哦呀。”   信使行礼转身离去。   达杰索朗没有立刻转身进屋,而是站在走廊中,一双鹰眸盯着漆黑却被淡黄月光渲染成迷幻世界的夜色,眸中微光闪动,慎密的心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光带着微微的月晕,明亮却又有一种平日里所没有的朦胧美在其中,那浅浅的光芒似乎要将整片天空一点一点的同化,如同一滴花汁滴落在了清澈的池水中,渲开无数的情绪。   这月色同他第一次见到梅朵时多么相似。那夜他只是无意中发现了蓝宝,却不曾想到能够在蹭吃蹭喝的顾主里遇到她,至今他都想不明白,她那时同他见面时怀得是怎样的心思。是带着点坏心眼的想要考验考验他,还是冷血冷情的就是把他当做陌生人一般在看待?   想了想,八成是后者吧,根据一系列的接触来看,她根本没有把他再放入眼睛里过。   “真是想不明白。”达杰索朗喃喃道。   能有什么原因就让梅朵突然的对他不理不睬了呢?不就是换了一身皮囊吗,那又怎么样?他不怕,他也不嫌弃,他毫无芥蒂的接受,可是问题应该是出现在她的身上,完全的要将他剥离出她的世界。   真过分。   要不然……是那个傻子一下子把她迷得变了心?这样的原因打死他,他都不会接受!   次旦听到主子在外面的喃喃自语,跟出来问道:“主子想不明白什么?”   “想不明白……”达杰索朗回头,“你觉得麦其家那个傻瓜迷人吗?”   呃,迷人?!   被主子这个形容词给噎到的次旦愣了两秒,然后确定询问:“麦其二少爷?”   “不然还能有谁?”   “唔,”被主子的话一堵,次旦很有立场的狠狠摇头,“没觉得有哪里迷人的,比不上主子你一丢丢的头发丝。”   “恩。”达杰索朗很满意。   扭回头,重新将视线投入月亮之中。那么,是什么原因让梅朵变心的呢?   一想到刚才信使对梅朵被解除婚约后“自己好像没想留”的评价,达杰索朗心中暗道一句:   依照梅朵的脾气,不像是婚前就到夫家长住的,要不然他早就和梅朵娃娃一大堆了!~!即使是梅朵看上那个傻瓜,那么前去麦其家长住也肯定是有目的,而之所以心甘情愿不大闹一番的离开,必定是目的达成,自愿离开的。那么如此想来,不管梅朵是什么目的,都不可能已经爱上那个傻瓜,否则的话,一定会为了那个傻瓜而讨好麦其土司。梅朵对麦其家没有感情,连一点点的敷衍都不愿意做,可见是无情到了极点。   拐了十八个弯得出梅朵不爱仁青诺布的结论后,达杰索朗感到心中的抑郁之气瞬间少了一大片!也甭管他是怎么个思索过程,反正他现在就是认定了梅朵还是他的,至于之前梅朵和那个傻瓜在他面前那碍眼的一吻嘛……等他找机会寻到落单的傻瓜,必定把傻瓜变成碎瓜!   “哼!”   达杰索朗一声冷哼,回房,检查信使带回来的两份地图。   翌日一早起,直奔老汪觉土司商议要事,要事内容是:   “阿爸,我打算搬到北寨了,不要想我!”   北寨,即是原嘉吉土司官寨,因为并入汪觉家的地盘,再加上汪觉家自己宏伟的官寨不可更改,所以被人称呼为“新官寨”,又因为地理位置处于北方,简称“北寨”。   听到儿子一大早上的过来说这个,老汪觉土司直觉认为这与昨天深夜到达的信使有关,不过,他不会插手,并且现在的整个汪觉家都是达杰索朗的了。只是……   老汪觉土司一巴掌拍上达杰索朗的脑袋:“想你个头!小子,再不给老子带回来个儿媳妇,老子就自己努力,再给你生个阿弟,把你的位置占喽!”   老汪觉土司用一点点脑仁就能到,达杰索朗这番跟猴子听啰般迅猛的动作非同寻常,而这坚决要搬去北寨的态度,也在说明着北寨有达杰索朗重视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重视的东西嘛,啊,那个昨天晚上敢打扰老人家睡觉的家伙已经从实交代,他也全部知晓。   感怀的把苍老皱巴的手挪到达杰索朗的肩膀上,重重的拍拍。   “达杰呀,可不要给阿爸丢脸呀!”   达杰索朗瞥他一眼,转身叫人准备的同时,给他阿爸留下一句话:“关你什么事?”老脸不值钱。   “臭小子!”   汪觉家的下人行动力绝对是草原上最快且最有效率的。几天过后,达杰索朗便将所有该搬迁的人和物打包带好。他可要把握好时机,趁着梅朵身边没人,一举拿下!   这番出行可以称之为“搬家”,达杰索朗已经决定在北寨扎根,将汪觉家的重心转移,因此除了能看得上眼的家奴外,周边几个寨子里的百姓也有一部分自愿跟随的将要一同前往。   大家看土司大人的这次实施力度,便知道了土司大人要发展新官寨的决心,不少此番不能随同的百姓纷纷表示,他们会下一批跟上。   而明眼人都知道,所谓的下一批,指得会是等老汪觉土司死后,官寨里没有主子坐镇了,才会转移的百姓和家奴。   送别达杰索朗时,看着身后前方浩浩荡荡黑压压一片的队伍,老汪觉土司感概道:“如今倒是阿爸我拖累你了!”   老人家的心里面难免会生出点“我要是早早死了,这边的人就能早早跟着达杰离开”的想法。   闻言,达杰索朗嗤笑一声,后哥俩好的攀上老汪觉土司的脖子。   “阿爸你这不是拖累,而是给我后路,我可是十分担心这次迁过去,没过多久再原班人马的迁回来。”   会造成这样的后果,自然是他要在梅朵那里吃瘪受拒。   从儿子的话语里听到了些许的不自信,老爷子一扫刚才内心的失落与愧疚无助感,不认同的对达杰索朗吼道:“胡说什么,你只有去做,就必须要做成功!老子不给你当后路,你要是开垦不成,快别回来让我唾弃,走远,走远!”   达杰索朗翻身上马:“真失望,还以为阿爸你会说一些鼓励我的话。”摇一摇头,根根短发在晴空下凌然不动。   大银耳环反射了一丝极细的太阳光芒,为那胡侃的人那双不在意的眸子染上几分坚定。   老汪觉土司退步挥手:“走吧,多来信,时刻回报。”   “知道了。”   一声号角声在空中悠悠远远的荡漾开来,浓重郁沉的音色带着些开荒的悲壮色彩。东方日头初升,新的道路即将展开。   @   在又经过了十多天的辛苦赶路后,雪贡家的官寨碉楼即将出现在眼前。小白玛在车外面骑着马,探下身子向车里面的梅朵询问道:   “真的不用派人通知吗,这都到寨子门口了。”   原本应该在前几天就通知官寨里的人,好准备好迎接大小姐归来,可是大小姐阻止了这一行为,没想到还有一会儿就要回寨子了还不让人通知,小白玛想不通大小姐在想些什么。   “不用,回自己家还通知什么。”梅朵在车内淡淡的答道。   她才是雪贡家的主人,通知?   通知谁?通知个屁!   【待续】 第189章25日:被拒门外   西诺随同雪贡家的众人向着前方的寨落越走越近,听见小白玛方才向梅朵询问的是否需要通报的话语,十分发懵。总感觉遇到了不起的人呢,回家都应该提前几天通报的,只不过似乎是梅朵小姐和家里面有些矛盾的样子。   西诺将马速放慢,跟在队伍后面,争取不让这里的人注意到他。   跟了这么久,直到出了麦其家的地盘后,西诺才察觉到他这次的选择有些大,意识到他应该是第一次离家这样遥远,遥远到已经要成为另外一个土司家的人了。   雪贡家,梅朵小姐原来是雪贡家的人啊。   西诺并没有刻意打听梅朵的身份,因为在他看来,最高也不过就是头人家里的女儿,这样既漂亮又有身份有地位。而雪贡家的下人们也不会天天把我家小姐是雪贡大小姐,所以就导致了西诺在听闻要到达雪贡家官寨后,还有点纳闷,自己心里面就给了解释,解释为梅朵回来是必须要向雪贡土司报告的。   护送着梅朵的车队已经踏入寨中。周边的田地金黄一片,麦香干燥,汗滴如雨。听见了咕噜咕噜响起的车辙声,在土地里面忙活的人们抬头向土地中间为来往而留下来的宽敞道路看去,本以为是运草料拉牛粪的平板车,却不曾想竟看到了一个大队伍!   装饰美丽精致的马车,还有一大批围在马车周边的骑马人,有眼尖的立刻认出来其中的几个眼熟还有带路的是行刑人的儿子小白玛。   “啊,那不是小白玛吗,还有白宗,力科……诶,不是护送大小姐去麦其家了,难不成是大小姐回来了?”   猜测一起,再看那遮得掩饰却很上档次的马车,人们便纷纷认了出来是大小姐当初走时坐的马车。   “大小姐,真的是大小姐回来了!”   人们很是高兴,全都暂时放下手中的农活,哪怕梅朵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说明她来了,人们还是有规矩的站在了土路两边,齐齐的跪了下去。   “见过大小姐!”   雪贡土司才去没多久,看样子大小姐必定是因为吊丧回来的。唉,大小姐真是可怜,刚刚有了夫家,雪贡土司便离开了。   这会儿雪贡家的所有人还没有一个知道,梅朵已经被麦其家退婚了。   人们在路边跪着,有想起土司老爷已经死了,现在雪贡家还没有个能管事的,情不自禁的便哭出来,没过一会儿,便嘤嘤一片。梅朵的车队便在这一边若有似无的哭泣声中穿过官寨土楼周边的寨子,不管所引起的阵阵轰动,向着官寨而去。   西诺跟在后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怎么回事这是,梅朵小姐的身份还不止是头人女儿呀?那他大哥岂不是……光宗耀祖了这是?   很快,便有人灵通的将消息送回了官寨,等到雪贡二太太接到梅朵回来的消息时,正在喝茶的手一个哆嗦,直接就将茶杯扔在了地上,惊讶的望着管家当秋普措。   “你说什么?!”   多日不见,管家当秋普措的背驼得更加厉害,如果不刻意用力抬起的话,已经没有人能看到他的正脸。而在接到大小姐回来的消息时,他的腰背差点就挺得笔直,十分诧异的望着报信的小科巴:“大小姐回来了?!”语气同二太太是一模一样。   看到管家点头,二太太瞬间惊慌失措,不敢相信的从座椅上站起身来,连连低喃:“她怎么回来了,为什么提前没有消息,怎么会?”   雪贡土司的丧事刚刚安顿完毕,雪贡家正处于家家户户吃素念经为雪贡土司老爷的亡魂超度的时期。而为了早早的将事情平息,二太太还特意下令,说是体谅百姓们秋收忙碌,念经仪式只需进行七七四十九天便可,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连四十九天的日子都过不完,梅朵就这么快赶回来了。   这亡魂未超,要是出了什么事,还不得全往她身上推?   不行,二太太心里一狠,她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将土司老爷早早的送上西天,不可能在即将享用最后丰收的时候被人给窃取了成果。   “那个小蹄子到哪儿了?”二太太问道。   当秋普措估摸了估摸:“不远了,太太,应该就在门口,说不定已经进寨了。”   “什么?”   二太太赶忙跑出房去,站在了走廊上面,看向下方的官寨大门处。天,果然,一行车队已经到了大门前面的石桥上,车队里跟随的下人已经下马,开始准备收拾行装了!   见到此景,二太太竟然脑中一时充血,疯狂的冲着院子里面大吼道:   “关门,快,关门!”   关门——   下方院子里面早都有人眼尖着大小姐回来,就要出去帮忙,这会儿一听见二太太站在楼上歇斯底里的突然大叫关门,吓得步子一顿,抬头上瞅,完全不明白二太太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命令。大小姐回来了,关门做什么?   见到下面的家奴一个个跟木桩一样傻站着,二太太在上面又急又气的大力拍着栏杆,疯狂的声音响彻了官寨里的每一个角落。   “关门!关门啊!甲他,给我关门,要不然赏你一顿鞭子!”   被点名的守门人甲他泽里浑身上面一个颤抖,赶忙软着两条腿招呼同伴将沉重的大门给缓缓闭上。怎么回事,太太是疯了吗?   已经行到官寨大门口的车队见到此幕,不由得纷纷停步。小白玛一撩马缰绳,直直的就冲到了大门前,在守门人惊慌失措的神情中,厉声质问:“大小姐回寨,为何关门!还不快打开大门,迎接大小姐回寨!”   守门人哆嗦着两条腿:“这,我们……”   “给我关门!”二太太在上面再次大吼出声。   听到声音的小白玛透过正缓缓变窄的大门往里面望去,优秀的视力很好的将二太太那张狰狞扭曲的脸映入眼中。趁着小白玛看二太太的功夫,守门人迅速的将大门给紧紧闭上。   见得大门关闭,二太太还不放心的在上面音量不降的强调命令着:“门闩,插牢实了!”   “咯咯吱吱”的一阵响声过后,几条有人腰粗细的大门闩被一一插好,任凭在猛烈的冲击也是撞不开的。   外面巨大的吵闹声和叫喊声让屋子里面的达瓦卓玛和老嘉吉土司走出了屋子,当意识到是梅朵回来的时候,一个个的脸色瞬时不好。   在他们眼里,就没有意识到雪贡家还有梅朵这个人。因为梅朵她可以说已经是麦其家的人了,等到婚期到,雪贡家意思意思的送去一份嫁妆便好,梅朵就和雪贡家脱离了关系。他们虽然猜测到雪贡土司的死会让梅朵回寨来一趟,不过那也应该会有消息传达的,不会像今天一样这般突然,打得人措手不及,完全没有准备。   至于准备什么,那可就……多了。   达瓦卓玛“噔噔噔”地上了楼跑到二太太的身边:“阿妈,她怎么回来了?”她问这句话的口气,完全没有丝毫开心惊喜的意思,诧异,完完全全的诧异以及抗拒。可谓是伤疤好了忘了疼,过了这大半年的时间,身子修养好了,就又是一只初生的牛犊,不怕虎。   二太太可没空看她,粗粗的回了句“不知道”,还是全神贯注的盯着拴好的官寨大门,和被拦在大门外的梅朵等人。   达瓦卓玛看向磨磨唧唧才来到旁边的老嘉吉土司:“波拉(爷爷),你之前知道吗?”   老嘉吉土司没有多大的气势,老得跟一根干煸四季豆似的,同二太太一样谨慎防备的看着院子,摇了摇头作为回答。   二太太三人现在这般的如临大敌,还真是令所有人吃惊。   小白玛吃了个闭门羹,气氛的打马回头,到了梅朵的车边,怒怒的告状:“大小姐,二太太下令闭门,不让咱们进去!”   西诺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被梅朵的真实身份惊得说不出话了。西诺之前的家,不管是跟着旺姆在草原上过,还是跟着桑德在小月湾里面忙活,都是信息闭塞的,不要说是梅朵的身份了,就连之前轰动的麦其家二少爷和雪贡家大小姐联姻的事情都从来没有听说过。   可以说,这算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牛逼的领导。   可是,情况怎么不对,身为雪贡家的大小姐,却被人拦在门外了?   下了马,静静的观看事态发展。   坐在马车里面,听了小白玛的话,梅朵大概就能了解之前那阵轰隆隆的声音时大门关闭的动静,刚才那嚎跟鬼一般的叫喊是二太太在发疯。   “呵。”一声笑。   金娜央美掀开门帘出去,跟小白玛了解情况,央兰和丹西也是探出头去,看着眼前紧紧关闭的大门,不可置信的愤怒着。   队伍的后面,小广场上面站满了围观群众。本来都在地里面忙活着的人们看到大小姐回寨,全都跟了过来,而跟了过来便看到了如此让人诧异的一幕,二太太竟然狠心到把大小姐关在外面?   二太太对大小姐不好基本上是众所周知的,但是毕竟是听说,这样亲眼看到对于大部分的来说还真是第一次。   天上不知道是几只山麻雀还是布谷鸟的鸣叫着飞过,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谁。   一时,场面大寂。   围观群众看着二太太和大小姐对峙,心疼大小姐该怎么办,跟着梅朵的下人在等待着梅朵的命令,而官寨里面的下人则是在疼惜大小姐的同时又不敢违抗二太太的命令。二太太和她的爹她的女儿站在楼上,冷眼看着大门外。所有的人都在等梅朵动作,看梅朵怎样应付。   梅朵坐在车里,通过央兰掀起的车帘看到关闭的大门。   呵,这个二太太的智商堪忧,白白的让她讨取同情分吗?   金娜央美和小白玛在外面叨叨絮絮了半天,最后坐在车板上,脑袋向车内一凑:“主子,怎么办?”   怎么办?   梅朵未回答她的话,而是一起身,从车里面钻了出来。   队伍里的人一看到大小姐出来,全部打起精神了。虽然知道跟着大小姐会被二太太嫌弃,但是没有想到二太太做得这么明显,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看着高耸的由根根细木组成的大门,梅朵应该庆幸,着二太太还不知道她被麦其家退婚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给难堪,这要是等知道了梅朵是被退婚的,还不知道要怎么样的嘲讽奚落呢。   正好,早早把地位给固定下来,也省得再闹事。   对于二太太的这种行为,梅朵只有四个字:   “给我劈开。”   【待续】 第190章26日:厨娘,天生扩音器   “给我劈开。”   对于紧闭的雪贡家官寨的大门,梅朵的处理方法很简单——来硬的。看似风轻云淡的四个字却造成了时间静止的效果。她说话的声音不大,然而周边只要是听到的便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大小姐说,把什么劈开?   央兰有些被吓到的拽了拽大小姐的衣摆:“主子,你说什么?”   没理她,梅朵扭头看向车旁边站着的小白玛,利落的吩咐道:“叫上咱们的人,从你阿爸家里或者是旺堆家里,再不成随便从谁家里找够斧头,今天这门要是里面的人不主动打开,那咱们就从外面帮她打开。”   红艳的唇瓣吐露出最后几个字——帮她打开!   这话听得小白玛莫名浑身一抖,霸气的感觉传遍全身,原本因为连日来赶路奔波的辛苦在这一瞬间似乎一扫而空。在梅朵的眼前站的笔直,大声的回道:“哦呀,小姐!”   见得大小姐一挥手,他便兴奋的往马车后面跑去,开始招络跟着大小姐雪贡麦其两头跑的下人。   “来,来,来啦,大小姐让咱们找斧头把这门劈开,快去,快去!”   寂静过后,看着在马车车板上高高笔直站立的大小姐,众人一阵惊愣后,又在小白玛的连身催促下,宛若大梦初醒般的四散而去。   找斧头,找斧头。   这般诡异的举止看得后面远处围观的雪贡家的百姓们是一个比一个呆,完全不明白大小姐怎么让她的下人们全都给跑了。   官寨内,站在最高层,能够清楚的看到官寨门外动静的二太太同样疑惑。让人都跑去做什么了?   达瓦卓玛“咦”了一声,问出口:“阿妈,她那群人都干什么去了?”   二太太摇头,她怎么可能知道。   达瓦卓玛又看向老嘉吉土司,可是她的波拉已经老得转不动脑子,怎么可能回答她的问题。   正在达瓦卓玛的问题无人能够解答的时候,三个人听到看守大门的下人甲他泽里抬起头仰望着他们,用着一张惊悚扭曲的面容,惊慌的大叫着:“太太,大,大小姐想……想把这门给劈了呀!”   “什么?”   就连站在二太太三人身后的官寨当秋普措都是瞪出了眼珠子。大小姐这么做可不行,这是要造反呀。   二太太怒火冲天的拍着经过多少年风吹雨打已经显得斑斑驳驳的栏杆,不管嗓子发疼的冲着下面怒骂:   “那个小蹄子这是要反了!你告诉她,她要是敢把门劈了,就把她驱逐出雪贡家!”二太太巴不得能够寻找到一个理由将梅朵给赶走,梅朵只要敢让人动一下斧头,她就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将梅朵给驱赶出去。   反正也要嫁到麦其家,就不能算是雪贡家的人,梅朵没有资格在官寨这里肆意嚣张!   守门人甲他泽里在院子里犹如寒风中仅存下的一片叶子,浑身颤抖如筛。让他给大小姐传这种话,他既不想,也不敢呐!   大小姐能说出这样的话,就绝对会在他传完话以后就直接把他和门一块给劈喽。   门外,梅朵冲金娜央美使一个眼色。接到暗示的金娜央美明白,顿时到了后面的队伍里,将厨娘拉珍给寻了过来,推在了梅朵的马车边。   “快,你站大小姐边上,大小姐说什么,你就给骂……哦,不,重复进去,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金娜央美一副兴奋的不能再兴奋的模样,活像一只偷了土豆的地鼠。   梅朵瞥她一眼,金娜央美“嘿嘿”的笑着。一边把央兰和丹西拉得离了远一些,一边对梅朵连连道:“嘿嘿,主子你快说,快说!”   再送给她一个白眼后,梅朵对厨娘低声道了一句。而后,第一次接到这样重大任务厨娘拉珍开始满面通红的发挥她除了做饭还能掌握的第二项技能。   难得接受一次主子命令的其它事,还难得这么借胆子的冲着二太太给吼回去,光是想一想,厨娘拉珍的心里面还有点小激动呢。   气沉丹田,两手握拳,整个人的重心放心,众人只感觉一阵微风拂过脸颊,便有无数的气被厨娘拉珍张开的血盆大口给吸了进去。   咿——呀——   “老妖婆,识相的就赶快开门,要不然等大小姐让人劈开了这扇门,那可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响亮的嗓音好像巨大的风暴一般席卷了整个官寨,紧贴在门旁边的守门人甲他泽里率先感受到了这股声波的力量。而且厨娘拉珍发生突然,一惊一乍的让他在听到大嗓门发出声音的第一时间便是双手抱头捂耳朵,整个人缩成了一个球,蹲在地上,跟受惊的刺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官寨里面是人都能听出来这是厨娘拉珍的声音,管家当秋普措的神情动了动,他还是挺看得上厨娘拉珍的,但是没想到现在倒是政治立场对立了。   拉珍周遭,除了事先就将耳朵捂住的梅朵,其他人均是被震得两耳轰鸣,而更远处的百姓们还一些,不过从这猛烈的声音还是听出来无比浓烈的火药味。   大小姐和二太太这是要干起来了!   厨娘拉珍这种彪悍的回击将楼上的二太太三人吓得不轻,而在抚着胸口让心跳恢复了平静后,想通了这吼声之中话语意思后,二太太破口再骂:   “小蹄子这么狂妄,你阿爸刚归天,你看看你都成了什么德行,你让你阿爸的灵魂都不得安息!你要是敢劈了这大门,雪贡家的祖先们都不会饶过你!”   对此,梅朵又对厨娘拉珍说了五个字。   二太太放完狠话的下一刻,比上一句更加猛烈的回复便到了耳边:   “滚犊子,等着!”   完后,梅朵便示意厨娘拉珍可以继续去照看她的锅碗灶具了。厨娘拉珍有点恋恋不舍的用维尼熊的眼神看梅朵:“大小姐不说了吗,才喊了两句,我还有力气!”   梅朵摇头:“不说了,你有力气,别人还要休息呢。”   ……   好吧。   带着点意犹未尽,厨娘拉着回位。   梅朵对其他还守在周围的下人下令说道:“全体注意,到后面的空地上安寨扎营,老妖婆不让咱们回家,咱么也得把家门口守好才对。”   众人面面相觑,梅朵口中的空地,正是一大群普通雪贡家老百姓现在正在占据的小广场。小广场的中间还插着一根行刑柱,小白玛带着一部分人还有他阿爸的从人群里面钻了出来。   “哎呀阿爸,有什么话晚上再说,现在我还要帮大小姐劈大门呢!”   大半年的时间不见小白玛,行刑人老白玛自然是思念的紧。刚才正在屋子里面睡觉呢,睡得死,没有听到外面喧闹的动静。屋子里面猛然响起一阵叮凌咣啷的声音将他吵醒,他还以为是小偷呢,没有想到是儿子回来了!正想拉着儿子好好看一看,却又见得儿子跟一个强盗一样,带着一帮人将家里面洗劫一空……   啊,不能算是洗劫一空,毕竟只拿了斧头。   拿斧头做什么!   于是老白玛连忙跟了出来。   知道是大小姐回来了,但还是被外面这显得既是热闹又有点诡异的场面给镇住,以至于在金娜央美朝他扑了过来时,情绪都没有刚才见到小白玛的时候激动。   “玛杰,这是干啥,劈啥门啊?”   “大门!”金娜央美抢话,开心的回说,“官寨的大门啊,二太太不让大小姐进去!”   小白玛被女儿能够用着一副高兴兴奋的表情说出这种话,表示震惊到了。这可是官寨的大门,怎么女儿跟着大小姐出去一趟,回来就变得这么剽悍?   在刚才四散而去的下人全都拎着好几把斧头聚拢而来时,旺堆的阿妈桑吉米玛和阿爸迦那也听到大小姐回来的风声赶了过来。   记到人群的最前面,这会儿梅朵的下人们已经将小广场上面的人都往周围轰了轰,开始准备在上面扎营。   桑吉米玛冲到梅朵面前,一把将梅朵给死死的抱进怀里,用她那巨大的胸脯将梅朵的整张脸淹没。   “小姐,大小姐,哎呦我的大小姐啊——你可是回来了,想死奶娘了!”   梅朵被这种突然恐怖袭击憋得说不出话来。迦那在旁边张望着看着自己儿子跑哪里去了。   在桑吉米玛包含思念的呼唤中,官寨里面还响彻着二太太的咆哮之音:   “你疯了,你疯了,住手,快住手!”   在梅朵的允许下,去劈门的人不用帮忙扎营,直接拎着斧头上吧!   丹西在旁边惊讶的拉扯着桑吉米玛的身子:“你,你放手,你……”   好不容易让梅朵重见天日,呼吸到了心想的空气,桑吉米玛又连连回道:“大小姐在麦其家过得怎么样,麦其家的老爷太太还有两位少爷没有欺负你吧?你看看你都瘦了过去,肯定受苦了!”   唠叨了一大堆,末了提到:“旺堆还好不好?”   梅朵退后几步,和她保持了点距离:“现在没空跟你说话,你还是先帮忙收拾东西吧。”   【待续】 第191章27日:形势暗变   桑吉米玛听从梅朵的命令,拉着丈夫迦那开始帮着扎营整理,顺便在人群里面能从别的下人的口中探听到儿子旺堆的消息。   一听到旺堆竟然在麦其家的东求寺里面当了活佛,桑吉米玛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大叫:“什么,旺堆他当了活佛!”   这一声尖叫包含着思念、惊诧与欣喜,桑吉米玛反应过来后,一张干燥的脸皱到一起,不知道是在惊讶还是在大笑。而周围的人听到桑吉米玛家的爱鱼的娃娃竟然当了活佛,纷纷窃窃私语。   旺堆不是跟着大小姐去麦其家了吗,怎么能当着活佛呢?   桑吉米玛连连叹道:“果然,就是应该跟着大小姐的,就是应该跟着大小姐的呀!”   边说还边和迦那对视,两个人笑得别提有多骄傲有多开心幸福了。这笑映在别人的眼睛里,便有几分感染的作用。以往也没听说过桑吉米玛的娃娃有多大的聪慧和本事,但是没有想到跟着大小姐出去一圈,竟然还能当上活佛!   真是越想越觉得大小姐不简单,是个宝贝。   于是乎没一会儿,就陆陆续续的有不少人站出来帮助梅朵等一群人搭帐篷、喂马、建灶台,甚至还有老阿婆觉得帮不上忙的回到自己家里,把自己珍存舍不得吃的酥油等拿出来,献到了梅朵的手里。   这一幕可是梅朵所没有想到的,不过不过是现在还是往日,二太太作威作福的丑陋形象已经深入人心,雪贡家的平民们早到看不顺眼。但是奴性让他们依然听从二太太的话。而如今,作为已去雪贡土司的亲身大女儿,还如此的平易近人,既然和二太太不对付,那么就必定是值得拥护的。再者说了,只要大小姐一声令下,哪家哪户也都得出人出力,不过自愿的终究是让人心里舒服。   小广场上面,竟然还出现了比较热闹的场面。见得有人愿意帮忙,跟随着梅朵的下人们基本上都放心的抡着斧头去劈门了。   在闹哄中,梅朵静静的站在众人中间,平静的看着前方正在响起剧烈砍门声的造反场面。她的视线不能直接看到官寨里面,尤其是二太太,但是二太太的声音还是如同前几句的凌厉,怒吼着“住手,都快住手,来人,来……”!   二太太叫了“来人”,但是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这一切。门是她让人关的,本来是为了防梅朵进寨,现在倒像是把她自己束缚在了官寨里面,开门,担心梅朵进来,不开门,恐怕等明天门都要没了!   “这个贱蹄子,野生的种,老天爷怎么不降下来一道雷把她劈死!”二太太愤然咒骂。   达瓦卓玛和老嘉吉土司在旁边默默看着,不久,听着那看门的声音的越来越响亮,大门都开始抖动,守门人怕得站在门边在发抖,达瓦卓玛担心的急急问着:“阿妈,怎么办,该怎么办啊阿妈,要是让她进来,还指不定她会把寨子里闹成什么样呢!”   放梅朵进来的后果二太太当然知道,当初雪贡土司还在的时候,梅朵这个小贱种就敢动手打她,现在雪贡土司不在了,没有管教,这要是吵起来,非要把她打死不可!   可是怎么办,总不能现在他们被困在官寨里面,任由梅朵在外面闹腾吧,这要是梅朵打算把他们困死,另起炉灶可怎么办才好?   “阿爸,咱们该怎么办呀!”二太太只好求助于她当了多年土司老爷的阿爸,老嘉吉土司虽然老糊涂了,不过关键时候肯定还是能提出一点好的建议的。   而果不其然,姜还是老的辣,老嘉吉土司给了一条十分靠谱的建议:反击!   现在的情况拖不得,而门外的梅朵也正是意识这点,才不退步的要逼着二太太等人就范,然被困在官寨里面他们必须要在短时间破除梅朵所形成的这种禁锢,突破封锁,从而改变劣势,占据主导地位。   等待,消耗着显然是自取灭亡的行为,只有出击才会显示出雪贡家真正掌权人的气势。   “派人往外面扔石头,泼热水,我倒是不相信,他们还是铁人不怕打了。”   在老嘉吉土司的建议下,二太太的命令迅速被管家当秋普措给传递下去,下面的家奴在接到这个消息后,哪里能忍心对外面的同伴下次毒手,一个个犯着愁的视,迟迟没有动作。   管家当秋普措见了,拉长着一张脸,不满的看着一众家奴:“大小姐现在不在乎老爷的在天之灵大肆捣乱,难不成你们也要反了吗?”   家奴们哪敢,人人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给了个巴掌,当秋普措当然还要注意着安抚,要不然官寨里面现在的这群家奴也反了可怎么办。   “行了行了,赶快准备东西去,太太在楼上一下令,你们就行动,等把外面的人弄走了,太太会高兴的,”最后还要再警戒一次,“不要惹了太太不开心,等大小姐的事情处理完了,可有你们好受的!”   “哦呀。”众家奴应声,而后赶快去准备能够往外面扔的、泼的东西。   当秋普措站在楼下面满意的看着家奴忙来忙去,心中想着等太太把大小姐解决了以后,这雪贡家就是太太的了,而他的儿子也能够取得二小姐做媳妇,往后他们一家就会脱离奴籍,他呢,也能弄个头人来当当喽!   哈哈,想想都觉得美。   表面上一本正经,忧民忧国的德行,内力却已经高兴张狂的张牙舞爪。   等到众人都准备好东西以后,当秋普措检查了一遍,让人各自守好位置,然后上楼去向二太太请示。此时,官寨里面所有的梯子都拿了出来,搭在与外界相隔的墙内,梯子下面的围着几个家奴,负责守好梯子、传递热水石头等。   其实,官寨里面能够用来当做武器的东西实在是不多,就没见过哪家的土司官寨里面时刻放着几大筐石头子和一条河的。不过,老嘉吉土司提出这个办法,也就是想先震一震梅朵,让梅朵知道官寨里面的人还是有能力反击的,从而给二太太取得谈判的机会。   趁着管家进入了碉楼里面,守门人甲他泽里紧紧的贴着大门,大门相隔的另外一边,便是一大堆原来还是伙伴现在却正在搞破坏的家伙。   甲他泽里不敢随意动弹,害怕被楼上俯瞰的太太给抓个现行,他只能僵直着身子站着,用着低低的声音呼唤着门外属于大小姐一派的同伴。   “喂,喂,别砍了,快别砍了!”   “嘭”“嘭”!甲他泽里这话说了数十遍,外面的人都已经听腻,根本不会理会他,照样砍得欢快。   甲他泽里对面的另外一个守门人见他说话,赶忙给他唤住:“你别说了,他们不管的,咱们等会儿就听太太的命令,好好收拾他们不就行了?”   甲他泽里瞪对面的人一眼,小声有力的辩驳道:“你胡说什么,不帮着大小姐帮太太?”   对面的人疑惑:“咱们现在不听太太的听谁的?”   甲他泽里保持着姿势不动,答:“大小姐有麦其家撑腰,太太有什么,什么都没有,雪贡家早晚得归麦其家管,你真没眼光。”   哦——   对面的人恍然大悟:“你说的对!”跟着麦其家,那肯定会比现在过得好呀。   靠近甲他泽里周边站着的几个家奴听了这话也是大彻大悟,看着袍子里兜着的石头子,手上端着的热水盆,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扔得歪一些、泼得偏一点,不要伤了人。   于是,在二太太三人还完全不知道的情形下,下面的家奴基本上已经决定一致对内了。   见得周围的人已经认同的他的想法,甲他泽里赶忙又是低低呼唤着门外的人:“喂,喂,兄弟,兄弟,别砍了,太太要让我们扔石头子了!”   白宗一个斧子正要劈上去,听了这话骤然停下差点要被闪了腰。赶忙将手中的动作停下,脸凑到门缝边上,往里面望去,看见甲他泽里僵硬石化的侧脸。   “你说啥,要扔我们石头?”   “恩,”甲他泽里应道,“你还是赶快给大小姐,叫别砍了,要不然等会儿伤了你们。”他很是好心的说着。   白宗听这话,听得有些半信半疑:“真的?怎么会,太太这么狠心?”   大小姐对付太太都只是让人把门劈开,没说要动手,怎么太太一上来就直接要伤人呢?   话说白宗的这种想法纯粹是黑白颠倒,明明二太太对付梅朵,是先用得关门这种既明白又客气的态度,而梅朵一开口就是暴力的劈门好不?   甲他泽里在里面着急的对白宗不耐的说:“太太在上面看着,我不能乱说,你还是快点给大小姐说去吧,太太就要下命令了!”   当秋普措那个老乌龟就算是爬得再慢也该到楼顶了。   时间紧迫,白宗也不再磨磨唧唧,而是扭头就往梅朵那里跑,当然,劈门大业不能停。   小广场上面,一座座小帐篷正在缓缓搭起,平民们倒是想请大小姐住自己家,但是也自知自家住不下大小姐这种身份的主子,还是让大小姐在帐篷里面住得好。   白宗喘着气跑来:“大,大小姐……那,那二太太要扔石头子对付咱们呢!”   【待续】 第192章28日:各有对策   白宗急急忙忙跑来的告状,没有让梅朵变脸,反而让周围的甭管是家奴还是平民大惊失色。   大家心中暗怒,太太怎么能这样,对自己人动手,也不怕老天爷动怒吗?老爷才走没多久,太太就这么对付无父无母的大小姐,也真是太冷酷无情,让人心寒。   而梅朵则在周边阵阵的讨论声中,红唇斜斜的勾起。不怕二太太不动手,就怕她沉得住气。其实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无论二太太怎么做都必须受到舆论的谴责,唯一的办法只有开门将梅朵给迎进去。然而凭借着梅朵给二太太留下来的那般不好的印象,恐怕这个决定是轻易做不下去的呢。   耗,跟她耗!   梅朵挥挥手:“那就叫咱们的人都回来吧,回来休息,赶了这么多天路还是省些力气,休息几天养足了精神再说。”   官寨里面的食物再充足,也不够那么一大帮人吃多长时间的,而更为关键的是,水不够用将会是一大弊病。官寨里面的水全都是寨子里面的家奴每天晚上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从河边挑回来,够两天用就很不错了。   自己给自己关了个牢笼,还要把自己给饿死,比二太太更傻的人,梅朵还真是没有再见了。   领了大小姐的命令,白宗点头去叫同伴们全都停止了动作回来休息吃饭,总不能迎着石头子和热水上吧,若是大小姐是那样狠心的人,那么他们也不会这样坚定的跟着大小姐了。   守门人甲他泽里见到门外没了动静,扭头向外面瞥了一眼,看见人全都走了,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要让他把石头扔向自己的同伴,还真是残忍。   扭回头,赶忙向楼上的太太喊着禀道:“太太,大小姐的人都走了!”   楼上,管家当秋普措刚刚给二太太说了准备就绪,二太太正在做着最后检查就要下令动手呢,大小姐却突然让她的人撤了,这是什么情况?   达瓦卓玛大叫:“阿妈,肯定是哪个贱奴给外面的人说了他们才走的!”   二太太皱眉,满面怒容。青红色的额坠衬着发红的眼睛,倒是显得相得益彰,一头盘起来的辫子黑油油,这个自从大病过后倒是显得美丽高贵的女人遭遇了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危机,着危机比嘉吉家覆灭的时候还要让她心慌。嘉吉家没了不要紧,她没有娘家还有自己的家,可是如今要是再没了麦其家,这天底下就真的没有她母女俩个的容身之处了!。   老嘉吉土司听得孙女说有人告密的可能,心里也知道要是这事情处理不好,恐怕连最后的人心都要失去。   “闹腾了这么久,叫下人们也都休息去吧,等外面的人有动作了咱们再动手对付。”   二太太点头,让管家吩咐下去先休息,总不能外面的人休息够了,官寨里面的人却累得趴下。   夜色渐渐的深了下去,达瓦卓玛陪着阿妈和老嘉吉土司,三个人什么也没吃下。   老嘉吉土司想得开,反正他都是要入土的人了,而且也经过一次灭族,现在死跟过几天再死没有区别,但是达瓦卓玛和二太太却放不下要争取的心,尤其是二太太。   二太太谁也没有告诉,是她偷偷的将雪贡土司给毒死的,因为雪贡土司竟然给她说将她的女儿嫁给远处一个不受重用的头人的小儿子,还说要给梅朵准备多多的嫁妆,好让梅朵嫁得风光一些。不,凭什么,她的女儿和梅朵那个小贱种的命运为什么完全相反?!这不公平。   那一日,她越想越气,便忍不住从屋子里面翻出来了不知道多会儿从何人手里拿到的毒药,这种药她多得是,她现在已经忘记了有多少。   她将找到的毒药投进了送给雪贡土司老爷的茶里,土司老爷根本没有想到茶里会有毒药,一口气喝下去,没过几个呼吸便暴毙身亡。这种事情没有被任何人知道,除了在门外守着的管家当秋普措。   害死丈夫以后,她在浑身颤抖的同时又坚定了心,既然已经害死了丈夫就必然会受得神灵的处罚,那么就让她在担负着罪孽下地狱之前,为她的女儿安排好最后的路!   当秋普措的儿子虽然不强壮优秀,但是比起那个什么头人的小儿子已经好太多,达瓦嫁过去会过上好日子的。而且,既然雪贡土司老爷已经去了,那么她现在就是雪贡土司!既然拉巴茸家都出现过女土司,那么她为什么不能效仿呢?   她从雪贡家的女主人成为主人,这中间的路是如此的简单,她只需要将梅朵这个贱种再最后处理掉不就好了?   “阿妈,梅朵她总是找咱们的麻烦,虽然说以后她就要嫁到麦其家,但是难保不成就会唆使麦其土司欺负了咱雪贡家,真是烦呐!”   听着女儿的话,二太太也在心中暗自点头。是的,不把梅朵给彻底处理掉,她就会一直不让她和卓玛过得安稳的。   “阿妈,要不然咱们派个人把她杀掉吧?”   二太太猛然扭头看向达瓦卓玛:“你说什么?”   达瓦卓玛不认为自己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她注视着二太太的眼睛,认真肯定的重复道:“咱们派个人把梅朵杀掉,就今天晚上。梅朵一丝,她的下人就算是不想听阿妈你的话,也是不听不可了。而且就算是不服,也可以把他们都杀光!”   达瓦卓玛说这话说得很真诚,无比的真诚,目光很是坚定的看着二太太,自从见识过了嘉吉家的人被杀光,大病以后,达瓦卓玛就渐渐的变得无情和残忍起来。   她抱怨上天的不公,为什么让她遭遇到如此境地。只要有人敢惹她,她一定要报复回去!   梅朵走的时候,她心里面很矛盾,对于梅朵怀有又感激又痛恨的心态,不过梅朵既然嫁到了麦其家,那么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就这样作罢也不是不可。可是现在梅朵既然又回来了找她和阿妈的麻烦,那这可不就是一句“作罢”可以处理的。   这样耀武扬威的来,不就是仗着有了麦其家做靠山吗?   哼,等梅朵死了,看看麦其家还会不会给一个死人做靠山!   看着达瓦卓玛脸上露出来的阴狠的笑容,二太太想了想,对她道句“你回屋安心休息,一切事情阿妈来安排”后,便整整衣装,下了楼去。   老嘉吉土司看着似乎是已经决定要派杀手的女儿和孙女,无奈的叹了口气。   服个软,开个门不行吗?   如果他知道雪贡土司就是他的女儿给害死的,恐怕就不会有服软这个想法了。   官寨里面能够找到的身手好的家奴,几乎没有。二太太一个个看了过去后,对于任何一个都不甚满意。   管家当秋普措和二太太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在从二太太的口中得知是想要派一名杀手去结果了梅朵后,管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   “太太,牢里有个家伙,身手不错,或许能够为太太做好这件事。”   在管家的眼里,等他的儿子娶了二小姐达瓦卓玛,那样他就和太太成了亲家,而太太这还半老徐娘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说不定还需要他往日给照顾着呢。所以他认为,他也是有可能吃上上好的优质肉,因而对二太太吩咐下来的事情格外的上心。   听当秋普措提到牢房,对地牢不熟的二太太疑惑问道:“谁?”   当秋普措边做出一个手势将二太太往地牢里面带,边回道:“丹珠,十年前在寨子里面发疯杀了好几个人的家伙,喇嘛说他是被魔鬼上了身。”   “老爷为什么没有把他处死?”   带着二太太一步一步走进死牢:“喇嘛卜卦后,说被魔鬼上身的人不能随便处死,否则魔鬼会附身到行刑人的身上,那样的话,被魔鬼上身的行刑人恐怕会杀更多的人。喇嘛对老爷说,可以把这个人关起来,直到老死。那样的话,魔鬼就会自己离开,不再伤人。”   二太太对于这个小故事半信半疑,直到没入了潮湿阴暗有很浓怪味道的地牢里,顺着当秋普措的手指看到那听说杀了许多人但现在却正在呼呼大睡的野人后,提出一个问题:   “那么他现在还会乱杀人吗?”   当秋普措摇头:“不会了,都关进牢里面了,还能杀谁?”   “那你怎么能保证他走出牢房以后不会把你我错杀了?”二太太竖眉,让一个疯子去执行暗杀的任务,她怎么会听从这样可笑的建议。   当秋普错连忙止住拍打牢房木头的手解释:“太太误会了,这个疯子虽然原来杀过人,但是住在牢里的这段日子,只要是晚上就正常得很,他只有白天才会发疯,所以说派他去执行这个任务,是最好不过的了!”   说完,看着二太太等待着指示。   二太太瞪他一眼,什么话都不早早说完!这一眼让当秋普措的心里面一痒,整个人都顿时火烧火燎的。   老女人,风情自然不必说。   想了一会儿,二太太点头:“放他出来吧,官寨里面没有人,这事情怕是也只有他能做了。”   【待续】 第193章29日:行动   管家当秋普措口中的杀人狂魔丹珠,在二太太的眼里,只能算是一个让她嫌恶的蓬头垢面的大汉而已。这个汉子已经不晓得是不是自打进了牢里便十年间没有洗过澡还是怎么,身上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尤其是像二太太这般尊贵美丽的女人更加无法容忍的酸臭气息。   之前丹珠在牢房里面躺在发潮的干草堆上面呼呼大睡时,二太太还不知道要遭受这样大的罪,等得当秋普措“啪啪啪”地大力拍打木栏将丹珠给吵醒叫到跟前后,二太太才闻到了这股让人作呕的气味。   比将周边寨子里面牛羊粪全都在一起,还要来得猛烈的酸臭。   二太太不禁得退后几步,离牢房站得远些。   不过,还不够,很明显不够,那丹珠大汉到了管家跟前,只隔牢房门相隔。见得是管家,便瓮声瓮气的大声喝问道:“大晚上的有啥事,吵不吵!”   在这片地牢里面,像丹珠一样被关了十年的,倒还真是只剩得他一个,因而倒是有些狱霸的姿态,见得管家也不客气,纯粹的破罐子破摔,这辈子就这样了。反正,是不该将他放出去,还必须得供着。   丹珠一张口,满口的腐臭味便扑面而来,惊得管家退后几步,即使是驼背脸朝下都能闻到,可见威力之大。   丹珠看着门外这个只能看见后脊梁的瘦弱小男人,不屑一顾。虽然丹珠也瘦,但是身上还是有劲,就当秋普措这样的,来十个就能弄死十个。   管家当秋也不喜这疯魔,退后几步到了二太太边上,没好气的道:“如今你的福气来了,太太有事情要交给你,你要是完成了说不定太太一高兴就放你出去了!”   放这个疯子出去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这话也就是鬼话,他随便说说,丹珠爱信不信。   外面夜色已深,地牢里面没有油灯,仅有当秋普措手中拿着的灯笼在窗外吹进来夜风的摇曳下忽明忽暗的闪烁,给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带些许微弱的光明。二太太的脸也在这昏昏暗暗的灯火中,阴阴沉沉。   丹珠直觉不是好事。有什么福气找上他,太太?   他转头看向二太太,打量片刻,认为眼前的这个面色阴沉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刻薄气息的女人,与他印象中的太太对不上号。他十年前进牢里来的时候,取代了死去的第一任土司太太的女人,是个身材健硕,声音洪亮如同在草原上面放了十几年的牛羊的女人。他的印象很深,因为听人说这个土司老爷的新太太似乎并不是一个好心肠的人,自从她来了以后,原先土司太太的女儿日子就开始变得不好过了。   还记得在他被土司老爷下令箍进牢里时,他在官寨里面见过一次小小的大小姐,那会儿新太太已经来了几年,还生下了女儿,而大小姐也已经傻了。不过大小姐虽然傻了,心地却很好,丹珠至今还记得从那个小小的人手里接过的一块干干的糌粑,让他狂躁绝望的人在一瞬间得到了沁凉的安慰。   想起往事,丹珠很是感慨,也不知道现在的大小姐怎么样了,而面前这个变了模样的二太太八成也是面变心不变的人,对待大小姐估计不会好到哪里去,心不善的人找他做的事,八成也不会是什么善事。   丹珠不仅不傻,相反他还很懂得思考,只是进了牢里后,能让他思考的事情就越来越少以至于没有,虽然现在重新把脑子转起来有点吃力但也是能想得通基本的道理。   “不知道太太想让我做什么事?”   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二太太,眼睛被脏乱爬满虱子的头发遮挡着,二太太甚至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满面嫌恶的想要从那脏乱乱一团的毛发里发现这人的眼睛,但是无果。   实在是受不了这里的气味,二太太急急的给管家扔下一句“你给他交待,今天晚上动手”后,便提起裙摆连地牢里面肮脏潮湿还有老鼠爬过痕迹的地面都不想踩,宛若飞一般的“逃”了出去。看着二太太离去的背影,管家当秋普措认为,自从二太太生病瘦下来以后,便矫情许多。   等到二太太从牢里面离开以后,当秋普措才向丹珠交待起二太太的任务。   “丹珠,太太找你不为别的,今天从别家来了一伙人找雪贡家的事,雪贡土司老爷刚去,太太一个女人也不敢惹,太太的意思是,就派你去,今晚结果了那伙人!”   说着,比出一个“干掉”的动作。   丹珠见状,明白了意思,原来是找他来杀人的呀,他就说嘛,土司太太这种人,也不像是能找他做什么好事的。   “那伙人在哪里?”他问道。   见丹珠不假思索的接下任务,当秋普措乐得省下一大堆口舌:“就在官寨外面的空地上面,你关键把他们那群人里面的领头人解决掉便好,是个小姑娘,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很漂亮,其他的人都听从她的吩咐,你很明显便会找到的。”   长相美貌的小姑娘为什么要来雪贡家找事?   丹珠皱眉,仅仅是一个小姑娘便能让土司太太找他来,这情况管家可是没有说清呀。   似乎是感受到了丹珠的疑惑,当秋普措也不愿意多说,只是隔着牢房的门对丹珠说道:“你若是答应的话,我这就放你出来。你从后门出去,直接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办事,事情一成,你只要大喊一句,我在官寨里面就能听见,必定会打开大门带人出来救你。”   丹珠不多做考虑的答应了,对于他来说,这种事情有益无害,万一能够获得自由呢,不过是杀几个人,这种事情他十年前就做了,再做也不会变得心慈手软。   点头:“好!”   当秋普措嘿嘿笑了两声,转着钥匙将牢房的门打开,将丹珠从牢房里面带出来以后,边带着丹珠往外走边说:   “你这身可不能马上就出去,要先洗个澡,要不然还没等你走出官寨呢,咱们寨子里面的人可都要被你给熏晕了。”   说完,还自己“嘿嘿”两声,想想都觉得乐。   跟在他身后的丹珠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也就是这样,他都臭了这么多年,早都忘了不臭是什么滋味。   管家吩咐官寨里面的家奴烧热水,将丹珠带到了尊贵客人们才能入住的整齐干净的客房里面。一大桶一大桶的热水和凉水被送到里面,换出来的则是黑得不能再黑的好像是污水河底的泥沙活水。   官寨里面的家奴都很是奇怪为什么管家要放这么一个人出来,不过等到忙了有两个时辰,这不用等就到的夜半时分,杀人狂魔丹珠换上干净的衣服从房间里面出来后,大家都觉得这一通忙还是值得的。   丹珠并不是多么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大叔,相反,他的长相可以说是有点丑陋。不过,在地牢里面的这些年里养成的精瘦身材不仅没有显得他瘦弱,反而有几分精神的感觉。   “行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将家奴全部都赶去休息以后,官寨中的灯火渐渐的一盏一盏熄灭,但终究还是较之往日留下了火把点着,毕竟门外面便有蠢蠢欲动的一群狼、   管家在趁着丹珠洗澡的功夫,向二太太报告了情况,二太太已经急不可耐的等待着官寨外面响起燥乱吵闹的声音,已经迫不及待的听到梅朵已经死在杀手手下的消息。   “好,好,你亲自去看着他,不不,你跟着他,你跟着他出去!”在管家瞪大的眼睛中,二太太两眼发亮,“你就躲得远一些,等到梅朵死了,真正的死了以后,你就赶快回来给我报告!”   当秋普措当然不愿意出去:“太太,这……”   二太太厉目:“怎么,你不愿意?”   当秋普措皱眉:“不是,而是……”   “废话少说,你要是不去,我现在就让丹珠先杀了你,你就更不要想着让我那貌美如花的女儿嫁给你的儿子了!”   二太太对当秋普措的那一点点小心思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哼,还想要染指她,也不撒泡尿看看他自己是什么德行,脸都要插到裤裆里面了!   被二太太的突然变脸吓得有些心惊,当秋普措赶忙应了声,退下去。   当了这么多年的奴隶,有个能翻身的机会,也就是想想就行了,二太太就算能够委身于他,那往后的日子也跟现在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是能多一个上床选项罢了。   有点冒冷汗的从二太太的房间里面退出来以后,当秋普措认识到二太太的心狠,再被夜风一吹,已经一点也不敢有宵想二太太的想法了,抖着腿的去安排丹珠。   当丹珠听当秋普措会跟他一起出去时,有点诧异,猜测着这个驼背老头倒也是个有勇气的人,不过他只当这是二太太对他的监视,不做他想。   夜渐渐的深了,直到月上头顶,光芒照亮天地,在煌煌厚土和巍巍苍穹之中,蛐蛐的叫声格外的响亮。   雪贡官寨的后门——一扇小小的已经多年被封死弃用的后门,微微的一声“咯吱”被打开,从里面钻出来两个身形个头都不显眼的男子,在将后门关紧后,远远的绕着官寨开始向正门悄悄而去。   【待续】 第194章30日:风雨将来   “小姐,今天晚上真的会有人来吗?”   漆黑的帐篷里,原本应该睡觉的主仆几人并没有安睡,反而是一个比一个眼睛瞪得大,注视着帐篷帘子,注视着或许下一刻就会映在帐篷上面的黑影。   央兰有些害怕的向梅朵问道。小姐要求所有的人今天晚上都不准睡觉,在帐篷里面守着,等候她的命令。小广场上面燃气的巨大篝火经过半个夜晚的消耗,火光已经不胜刚开始的明亮,可是在这寂静冒着冷汗的等待中,还是能给干等着的众人带来些许安慰的感觉。   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央兰本想着往小姐的方向靠近一些有安全感,但是她刚移动便被金娜央美给拽住了衣袖。   扭头,模糊看不见面目的金娜央美低声呵斥她道:“你就乖乖在这里,不要碍小姐的事!”   被斥责了,央兰垂下头,有点伤心。   梅朵看向抱作一团的三个侍女,想了想,决定还是出去,毕竟在帐篷里面干等着总有点五官都被蒙住的感觉。   “你们三个都待在里面不要动,玛杰,你跟着我到外面坐着去。”   小白玛因为担心大小姐的安危,而被批准留在了帐篷里。他点头,率先起身先出了帐篷去。   梅朵正要跟上,却被丹西给唤住了身形。   “小姐,披件袍子,外面凉。”   说着,便已经拎了件长摆的青花映红流苏披风过来给梅朵披在了身上。被她整理好以后,梅朵点点头,拍拍丹西毛茸茸的头发:“行了,你们三个安静的呆在里面,听到什么什么动静也不要出来,除非是我叫你们出来,知道没?”   丹西乖巧点头。   梅朵掀帘而出。   小广场上面大概搭起了五六个帐篷,围着篝火一圈,听到有人出来,其它的几个帐篷里面纷纷有人露出脑袋,梅朵抬手示意他们都稍安勿躁,静静等候。   和小白玛双双坐在了篝火边上,小白玛拿着跟顶头烧黑了的大木棍拨动着被许多灰烬覆盖的火焰,让火势更旺一些。   其实,让其他人不睡觉的在这里干等着是没有必要的事情,然而梅朵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这群人能够帮她脱离困境,而是希望这群人在面对由二太太下令而来的危险时,能够认清二太太的真面目。再加上人多声音一大,周围的平民也自然会被惊醒。等大家都知道了二太太竟然派人来害大小姐时,目的才是真正达到了。   “小姐,你怎么知道今天晚上会有人来,都这么晚了。”小白玛可不明白为什么大小姐有这样笃定的判断,大小姐的双眼之中有着跳跃的火光,而他的眼中却有着同火焰一样散发着光芒的大小姐。   梅朵润了润干燥的唇瓣:“如果她今天晚上不派人来,那也太蠢了。”   二太太虽然不聪明,但是其身边好歹也有一个做过土司的阿爸,应该知道今天晚上如果不派人解决掉她的话,明天官寨大门一破,就必须要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进行光明正大的对抗。而在大家的心中,即使雪贡土司没有留下儿子,但是这雪贡家也是应该交给雪贡土司的血脉,而不是一个其他灭亡土司家族的人。到时候,二太太就更没有资格和她争夺了。   也因此,今晚要是不动手,便会错过最后逆袭的机会。   这是梅朵的想法。随手往火堆里面扔了一把土,梅朵眸光闪烁,当然,要是二太太真的那么蠢,那么她就立刻叫她周围的这群人去拆门,她的人不能睡,二太太也别想安稳。   火焰被泥土压得低了一下,不过随后又恢复如常,在耐心的等待中,雪贡家的驼背管家当秋普措和杀人麻风丹珠已经靠近了这里。   小广场和官寨之间,有一条河,河上面建着一座宽宽的桥,而梅朵的营地正对着这座桥。   当秋普措和丹珠绕过了占地不少的雪贡官寨,在河的这边停下了脚步。距离很近,近得依稀可以看见对岸篝火周围有着两个人的身影。   当秋普措艰难的挺直了背,踮脚伸出脖子的向那边张望着,模样活脱脱像一只大乌龟。丹珠斜眼看他,忍住了想笑的冲动。   最后,当秋普措确认道:“就是那个,那个姑娘便是二太太让你杀的人。你看到没有,篝火旁边坐着两个人,一个男的……”   “我的个子可比你高多了。”没耐心等当秋普措的废话说完,丹珠冷冷的回这么一句。站得高望得远,个子比当秋普措直起身子来还要高上一个半头的丹珠自然看到了对岸的两个人。   继续打量了一下,丹珠确认说:“关键是把那个女人杀掉对吗?”   当秋普措不愿意理他,“恩”了一声当做回应。   “那好,”丹珠自顾自的说道,“我现在就过去把她杀掉,你在这里等着好了。”   当秋普措听这话,有点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他,这话说得好生大气和狂妄,先不说大小姐会不会那么容易的就被解决掉,就是这河就没有方法过呀。   “你怎么过去?”当秋普措问。   丹珠一听,看着面前的潺潺流水。其实这河倒不是多么的宽,多么的深,相反,它很清澈见底,也只有几米的长度,可是,如果跨河而过必然会有声音引得他人警惕,而如果不过河反而是走桥的话,那没有几步可就是要被对面的两个人看见了。   所以现在阻拦在丹珠杀人路上的第一个难题便是过河。   对岸篝火旁边,小白玛抬起头扫视了一圈,觉得什么也没有,不由得觉得大小姐的猜测看来是错的,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不可能会有人来了。   然而,他刚想对梅朵说“不会有人时”,梅朵却率先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声音压得很低很沉,充满戒备的对他说道:   “就在你身后,河的对面有两个人。”   小白玛心里一突,生生被吓了一大跳,什么人,河对面?   他条件反射的正想扭头,但是梅朵警告的声音却又快速的响起。梅朵说:“你不要扭头看,我给你说。”   小白玛便安分下来,同样严肃了一张脸,紧紧的盯着梅朵此时变成了埋伏就要捕获猎物的凌厉的双眼。   “那两个人身材瘦弱,一个高,一个低,现在在河边没有动作,看样子是在打量着该怎么过河,”由于离得太远,对方那边有没有火光,因此梅朵只能眯着眼睛从那两个小黑点中争取看到更多的信息,“趁他们还没有动作,你现在迅速到其他人的帐篷里去,对其他人说人来了,全体注意!”   说到这里,紧抓着小白玛的手缓缓松开,抓得小白玛手腕一圈红,可见手劲之大。   小白玛在暗自惊奇大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手劲同时,点点头,便站起身子来,看也不看河对面的开始去各个帐篷里面通知警戒。   河对岸的当秋普措一看到小白玛起身,立刻紧张的拉着丹珠就趴在了地上:“他发现咱们了!”   丹珠被拉得突然,差点吃一口泥。   两个人趴在地上,谨慎的注意着对面,却见那人起身以后也没有往这边看便是回到了帐篷里,两个人提心吊胆的松口气。   丹珠用着点带些嘲讽的语气道:“你真‘小心’,咱们这边黑咕隆咚的,又离这么远,他们哪会看得见咱们!”   对此丹珠的嘲讽,当秋普措不予回击,他依然保持着谨慎,因为他认为大小姐和她的手下应该戒备很严,而且,大晚上的让大小姐出来守夜,这不显得太怪异了吗?   他注意到小白玛在各个帐篷里面进进出出,好像是在巡视,但是看那不算悠闲的步伐,似乎更是在挨个通知什么。   心里面悠悠的产生了些许的不好预感,为什么会有一种他和丹珠就要跳入陷阱的感觉呢?   就在当秋普措想要再等等,判断判断形势时,丹珠却已经等不住了,他看当秋普措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一边在心里暗暗的唾弃当秋普措是“胆小鬼”,一边从地上爬起来,注视着火堆旁的梅朵说道:“行了行了,你在官寨门口等我就好,趁现在只有那姑娘一个人在,正好让我下手。”   说罢,便要跑远一点,好无声过了河再靠近目标。   听丹珠这样大胆,心中畏惧担心的当秋普措巴不得能够赶快离开这里。他连连点头:“那你去吧,快去吧,我……我在那边等你。”   他伸手一指,指向方才从官寨后门赶来时的一个拐角处,正好适于隐匿躲藏,观察情况。   如果丹珠能够杀了大小姐那最好,如果被大小姐杀了,那对二太太也没有损害。这样想着,当秋普措就迅速原路返回。   丹珠也立刻行动起来。   跑得老远,看得梅朵即使是眯起眼睛也已经看不到了他。梅朵保持着在篝火旁端坐的姿势,篝火上面烧着一锅酥油茶,腥味飘浮。   看样子,其中一个人是负责带信,而另外一个人是负责动手的。   梅朵扒弄着手中细小的树枝,冷笑。看来官寨里面果然是没有什么人了,就这种货色的两个人也能被二太太给派遣出来做任务,还真是让她大吃一惊。   梅朵不知道的是,对岸两个人中,其中一个是从来没杀过人的管家,而另外一个人则是只在光天化日之下杀过人的麻风,两个人对于刺杀这件事情都是第一次上手,所以粗心大意的根本没有注意到应该隐匿的严严实实的身形。   算得上是两个蠢货才是。   等到小白玛将所有的帐篷都通知到以后,丹珠也已经湿漉漉了两条腿,发着抖的朝这边走来。   小白玛回到梅朵身边,连坐都不敢坐,生怕他一坐下,就会不知道从哪个暗处跳出来一个杀手,让他防不胜防。   见他紧张,梅朵却对他说道:“坐下吧,坐我对面,这样我可以看到你的背后,你也可以看到我的背后。”   平平是最平淡不过的一句吩咐的话语,却忽然让小白玛的心里面产生一种感动,这种感动来源于大小姐对他的信任,大小姐信任他,不仅照看着他的背后,也愿意把自己的背后交予他守护。   小白玛赶忙到了对面的对面坐下,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堆篝火,熊熊火焰驱散了深夜的阴凉,让人的身心都变得温暖。   上了岸的丹珠很后悔,早知道会造成这种效果,还不如走桥来得干净利索一些。   他抖了抖两条裤腿的水。   原来,他换上的裤子由于是新的,所以那可是相当的吸水,他过一趟河,两裤腿喝得是饱饱的,现在抬腿都费劲。   不仅如此,一挪步子,湿漉漉滴着水的鞋踩在地上,基本上是一步一脚泥,还发出“吧嗒吧嗒”的难听声音,实在是吵人。   丹珠头大了。   心中不断的表示: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当然不行,谁家的杀手是出去杀个人还带个喇叭提前给目标做通知的:“吧嗒吧嗒”,亲我来了,做好准备呦。   丹珠所幸先不着急走了,他站在原地,将自己的裤袜鞋先全部拧干。   将手中的长刀扔在地上,丹珠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收拾起来。   篝火旁边,梅朵等啊等,心里盘算着这怎么着也该到跟前了,人呢,难不成还搞埋伏去了?   小白玛跟她一样等得小心翼翼却又满头雾水,好了一会儿以后,竟然是忍不住的问道:“小姐,刚才那两个人呢?”   他问梅朵,梅朵还想问他呢。   梅朵左右看了看,好生郁闷,这种不在她预料之中的事情真是讨厌。   “去,你去叫白宗和力科立刻出来守着,咱们俩找找去。”   “敌动我不动”不是梅朵的风格,之前还是她发现了两个杀手,而两个杀手并没有发现她,是敌在明她在暗,好家伙现在反了,蠢货杀手只不过是过了条河,形势就颠了?   这不行。   小白玛将白宗和力科叫出来守着后,将腰间的刀一把抽出来,做出防范的动作跟在梅朵后面,左右警戒。梅朵同样将从来未曾做过防范的金宝从怀里拿了出来,绚丽的刀鞘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美轮美奂,无声无息抽出来的金宝蕴藏着锋利的气息。   两个人在黑暗中前行,除了小广场的沿河两边并没有房屋,是轻轻嫩嫩的草地,踩在上面没有声息,两个人像是在黑夜中才出没的幽灵,于月光下游荡。   丹珠一边将原本崭新现在却满是污泥的靴子拧巴着,一边低声咒骂:“这是个什么事,杀个人都这么难!”   过河的时候没有想到后果,现在追悔莫及。   也不知道那个姑娘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守在官寨门口,如果他还没傻的话,前面的空地是行刑的地方,什么人有胆子敢在这里停留,不怕惹了土司太太不快吗?   在丹珠磨磨唧唧的收拾裤袜靴子时,梅朵和小白玛已经发现了他。   “嘘。”短暂的比出噤声的手势,然后一个颜色飞过,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包抄过去。   梅朵还好说,从前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做得多了去了,所有身形动作显得很熟练很谨慎,而小白玛则是让人刮目相看,他之前并没有过类似的经历,但是在紧张之余竟然也毫不出错,完全听从梅朵的命令,一声不响的向丹珠偷袭过去。   好不容易的,丹珠收拾完了自己湿漉漉的衣物,正要将靴子重新蹬上时,梅朵已经像一个死神般到达了他的身后,悄无声息宛若真正鬼魂,向小白玛比划了个手势,小白玛立刻伸掌成刀,硬硬的就砍在了丹珠的后脖颈处!   丹珠可不能算是一名杀手,他只能算是一个有犯罪前科的再次外出作案的坏蛋,并且对于周围的警戒心很低。然而,小白玛也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护卫,因为他的手刀根本就砍不在正确的地方。因此,小白玛一掌下去,丹珠猛地吃痛,吓出一身的冷汗来,赶忙惊慌扭回头看向到底是何人。   正因为担心小白玛砍晕不了人,梅朵拿着金宝一下也不敢松懈的防备着。此时果然未将杀人打晕,梅朵一声低喝,手持宝刀边大步上前,在丹珠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反射着晶亮月光的刀刃便直直抵在了丹珠的咽喉处。   丹珠躲闪不及又刹不住身形,竟然一个猛子往匕首上插来,自己惊慌的都扣了十个指甲的泥土。   最终还是梅朵反应及时,只在这个蠢货杀手的脖子上划下了一道不算深的血痕。同时,梅朵也意识到,半夜从雪贡官寨出来的这个人不能算是杀手,瞧瞧这动作,蠢得跟刚生下的小羊崽。   不远处的营地里,听到大小姐低喝声的众人纷纷骚乱,但是由于大小姐之前的命令,他们不敢擅自行动。守在篝火旁边的白宗和力科由于担心大小姐的安危,赶忙另从帐篷里面叫出来了两个人守着,然后打了火把急急忙忙的就循着声音寻过去。   火光越来越近,被方才惊险吓住的丹珠感受着脖子前面冰凉的金属气息,身子僵硬的不敢动弹。前面梅朵盯着,身后小白玛防着,他在中间身子僵硬的一动不敢动。   从前,就在刚在过河的时候,丹珠都以为自己是个无所畏惧的大英雄,但是此刻面临着一把由一个小姑娘掌握的匕首时,他却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寒意。   原来,他怕死,他真的怕死!   丹珠瞪着两个眼珠子,一种醒悟而又悲伤的表情再配着他此时的身份和下场,有种奇妙的混搭风格。   看着这个不像杀手的杀手,梅朵挑了挑眉,注意到打着火把寻来的白宗,快速的对小白玛吩咐道:“把他绑起来。”   小白玛身上一直揣着的绳子有了用武之地。虽然小白玛没有当过侦察兵什么,但是绑人这个事情基本上是从小干到大的,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等到白宗和力科到了跟前时,丹珠已经被五花大绑的牢牢,半点挣扎都动不了。   “大小姐,这是……”   看着眼前已经被制服的陌生人,白宗问道。   真是想不通,只是听到大小姐一声低喝,就解决完了杀手?   丹珠没有立刻捕捉到白宗话里的“大小姐”三个字,他被绑得死紧,但是他却没有被捂住嘴。他可以叫,可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应该叫些什么。   叫什么,叫“放了我”?傻子才会放了他。叫“你们抓我干什么”?怎么不问问自己来干什么。   某些时候糊涂傻帽,但是某些时候又恢复聪明才智的丹珠很机智的选择了闭嘴省力。至于那个躲在后面的管家,让他死去吧!   将人带到篝火处,随意的往地上一扔,丹珠被扔得人仰马翻倒在泥土里。   梅朵让在帐篷里面守着的人全都出来,进行围观。   丹珠没有想到还能有这种被众人审视的荣幸,在众人各形各色的目光中,心里面还有点小激动呢。   “你们谁认识这个人?”   梅朵一指地上的杀手,白宗将火把更是往丹珠的脸边凑了凑,好让大家能够看的清这个人的脸。   然而,当丹珠的面目已经很清晰的展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后,众人还是纷纷摇头,表示不认识也不曾见过这个人。   见到没有人认识,梅朵还微微有点诧异。她回来的突然,二太太根本没有做丝毫的防范就被她逼到这种地步。按理说要找杀手也应该找的是官寨里面的人,怎么可能会临时找到一个外面的人呢?   梅朵走到丹珠的面前,一张美艳的面孔透着丝丝寒气,面色如冰的看着丹珠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白玛见她离得近,还伸手把她拉得离杀手远一些。   央兰有点害怕的躲在金娜央美的身后,丹西想要上前,但是却被金娜央美拉住:“别去,大小姐有自己的打算。”   丹西闻声止步。   丹珠用屁股挪蹭着想要使自己坐起来,但是无奈,躯干四肢被小白玛打得死紧,动弹不得。梅朵见状,让人将他扶坐起来。   丹珠感觉这个情形似乎原来在他的身上出现过,十多年前被雪贡土司老爷下令抓捕的时候,行刑人白玛也在他身上打过这样让人动弹不得的结。如今,这种熟悉的捆绑手法又出现了。   “你叫什么名字?”梅朵再次问道。   丹珠很配合,因为他感觉自己怎么样都活不了了,他说:“我叫丹珠。”   丹珠?   梅朵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很陌生的名字。她看向身后的众人,但是目及支出,大家都摇着头,表示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   回头再细细的打量丹珠,梅朵确定她在雪贡官寨里面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看到面前的一群人都不认识他,丹珠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应该悲伤,他对梅朵喊道:“我就住在官寨里面,我在里面住了十年,我是雪贡家的人!”   从他们的话中丹珠了解到,这群人必定也同样是雪贡家的人,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和土司太太作起对来。不过,既然都是雪贡家的人,那么就不会杀害同伴吧。   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丹珠完全忘记是二太太派他来杀死梅朵的。   “住在官寨里面?”梅朵皱眉,“你在说谎,我从未见过你。”   这话让丹珠疑惑,这个姑娘是官寨里面的人?   正在他要说出是地牢里面的犯人时,同样留在营地里面想要照顾梅朵的桑吉米玛在旁边一拍脑门,大叫道:“啊,我想起来了,小姐,这个人是十年前一个发了疯的杀人犯,他被恶魔上了身,被老爷关在了地牢里面!”   “啊——”   周围一阵惊呼,是地牢里面的犯人!   官寨地牢里面的犯人为什么会大晚上的出现在这里,来做什么?   众人不约而同的产生了这个疑问。现在官寨大门紧闭,这个人又是从哪里出来的,他们为什么之前没有看见。   “你怎么记得?”梅朵看向桑吉米玛问道。   桑吉米玛回说:“那年他被老爷下令关进地牢里面时,小姐你给过他一块糌粑,因为这个人是被恶魔上了身的,我害怕你被他伤害,所以当时很害怕,印象很深。”   桑吉米玛说的话梅朵当然不清楚,但是却在丹珠的脑子里面炸开了一道明亮的缝隙,有什么信息被他听进了脑袋里去。   那个女人说,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当年给过他糌粑?   一时带愣住,丹珠只记得当初给他糌粑的是大小姐,但是这十年不见,一转眼大小姐竟然都长这么大了。怪不得他认不出来。   “大……大小姐,你是大小姐?”丹珠颤抖着声音的问道。   从桑吉米玛的话里,梅朵清楚了似乎当年的小梅朵加央还给过这个犯人一份施舍,看来对他有过恩情。现在看到丹珠这瞬间变得感激涕零的表情,梅朵明白,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将会变得轻松至极。   “对,我是雪贡土司的大女儿,雪贡家的大小姐,梅朵加央,你是谁,为什么会半夜出现在这里?”   退后几步,摊开身份的梅朵的身影印在丹珠的眼睛里,显得更加的亲切和美丽。   大小姐,这个小姑娘竟然是大小姐啊,他差点就要亲手杀死大小姐,真是罪过!   丹珠心中愤恨,没有想到二太太派给他的任务竟然是要杀死大小姐,简直是太心毒了!   “大小姐,我并不知道您是大小姐,是土司太太突然到地牢里面把我叫出来,说只要我来杀了您,她就会放我出牢。大小姐,土司太太只说让我杀了官寨外面一群人中最美丽的姑娘,并没有给我说明是大小姐您啊。大小姐我错了,请求您原谅我差一点就犯下滔天大罪!”   丹珠连连磕头:“大小姐,您饶了我,饶了我吧!”   这番清清楚楚的讲述让周围雪贡家的人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愤怒之色。没有想到二太太竟然狠心到要暗杀了大小姐,这简直是连佛祖都不能饶恕的事情!   “大小姐,杀了他,这种被恶魔上身的家伙,绝对不能再留他祸害大家!”   “不,不行,”桑吉米玛赶忙阻拦,“当初喇嘛大人就说了,不能直接杀了他,因为恶魔会附身到行刑人身上的!”   大家被这话堵住,又气又怒,然而却无可奈何,毕竟是喇嘛大人亲自算好的事情。   现在事情真相大白了,确实是二太太派人杀害大小姐。梅朵见到跟着她的人都认识了二太太的真面目后,便吩咐大家先去休息,打算等到天亮后再处置这个愚蠢的杀手。但是她没有想到,她想要留丹珠多活一段时间,丹珠还不领情。   “不,不,大小姐,白天我会发疯的,我真的会发疯的,你不能留我到天亮,我到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都不记得了!”   恩?   听丹珠这样说自己,梅朵很诧异:“你有病?”   小白玛又将梅朵拉后面一些,生怕这个被捆住的杀人下一刻就会发疯。   丹珠连连的点头。连续十年的监禁生活已经将他对于生活的热爱全部磨灭,一想到当初他发疯竟然杀害了他的阿妈阿爸,他心爱的女人,他疼惜的娃娃,还有无辜的邻居一家,他便心中痛悔不能自已。他不希望自己所感激的大小姐最后也会被他伤害。   虽然现在看来大小姐很厉害,但是能不能让他这条贱命为大小姐做一些事情,来偿还当年大小姐所赐予他的恩情呢?   “大小姐,我发疯的时候会力大无比,这条绳子是捆不住我的。如果等到明天,大小姐我会伤了您,会伤了您的!”丹珠请求道,“您现在就把所有的人家叫来,来宣布我的罪行,来给我最后的处罚吧!”   没说几句,丹珠便痛哭流涕起来。这次土司太太的事情,他是本着能够出牢的目的才答应下来的,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最终,他还是要走上黄泉路的。   他杀了那么多人,早都应该去地狱里面赎罪的,早都应该啊!   “大小姐,我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堂堂一个汉子,在眼前哭成这样,梅朵看不下去。   本来要是丹珠什么话也不说,梅朵现在就结果了他,但是面对这么一心求死的人,梅朵倒还是生出来了几分不忍心。   不过,既然这个人白天就会发疯,那么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所有的事情在今晚晚上做完的好。只是,她不会下令杀了这个痛哭流涕的男人的,就为了偿还他在官寨地牢里面消耗的十年。当年的小梅朵会给出糌粑的男人,怎么样也不会是一个可恶残忍的男人吧?   “玛杰,带着人去将各家各户的门敲开,让人们都到这里来,我要让大家看一看,二太太就是这么对待我,就是这么对待我阿爸那还未超度的灵魂。”   “哦呀。”   很快,雪贡家的下人们便四散而去,梅朵在丹珠旁边站着,淡淡的看着这个男人。   虽然说让全寨子的人来围观他,很是践踏他的尊严,但是唯有用此种手段,才能彻底摧毁二太太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形象。   “等会在大家面前,我会再问一遍方才问过你的问题,你只要实话实说,我不会为难你的。”她向丹珠保证道。   可是丹珠却不乐意,冲着梅朵猛猛的摇头:“大小姐,大小姐,你还是为难为难我吧,让我赎罪,让我赎罪吧!”   对于一个一心向死的人,梅朵不愿意多说什么。践踏了他的尊严,她会用放他自由这个办法来偿还。   在静静的等待中,不消半刻,身后的寨子里便此起彼伏的响起狗叫声。再过没多久,便有点点的星火汇聚起来,那不是平民手中的油灯,而是跟着梅朵的下人们手中的火把。贫穷的平民家里,哪里会舍得点起油灯。   最先到达梅朵这边的是小白玛的阿爸,行刑人老白玛。   因为小白玛想的是等会要处置杀手,所以还是先把他阿爸叫来好些,而老白玛的家也离得最近,因此最快赶来。   对于丹珠,相比其他不靠谱的,老白玛第一眼便认出了这个被恶魔上身的人。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啊,怎么是他!”老白玛大叫一声,然后急切的冲着梅朵道,“大小姐,这是恶魔的化身,恶魔的化身,可不敢乱来呀!”   梅朵点头,心道她也不会乱来什么。   这人应该是某种原因造成的精神病,但是无奈她并不全能,不懂得如何治疗,在这个落后的地方,恐怕只有雪贡官寨的地牢才是这个人最适合待的地方。然而梅朵有一点心软,给他自由未尝不可,只要严加防范不要再伤人便可。   这种心软是丹珠为他自己征求到的,他只是因为是十年前的一点小恩惠便对梅朵怀着巨大的感激,这点让梅朵很是感慨。   有些人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有些人便是永远养不肥的白眼狼。   “我不会乱来,你不要一惊一乍的。”梅朵对白玛这样说道。   老白玛一个脸红,察觉大小姐的三个侍女也都拿着不认同的目光看他,有些难为情。没有想到大小姐直到这人的来历,竟然还这样镇定。   “那大小姐,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呢?”   梅朵看着绝望的丹珠,把玩着腰间的挂坠。她有些不确定的回道:“先把他关着,等我回官寨了再说。”   丹珠仰望着大小姐,内心被大小姐的善良感动,更加的痛哭流涕,坚定了要为大小姐做事后就求死的心。   等到周围的平民们越来越多,几乎每家每户的大人们听到是大小姐的命令,都跟着来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梅朵向丹珠再次询问了一遍之前问过的问题,当百姓们听到竟然是二太太派人来杀害大小姐后,震惊与愤怒的情绪渐渐蔓延。   人们没有想到土司太太竟然会是如此狠心的人,他们也没有想到他们美丽的大小姐竟然在刚才遭受到了生命的威胁。   “杀了他,杀了他!”人们大声的叫喊着,希望立刻就看到凶手身首分家。   梅朵担心这声音会激起丹珠内心的负面情绪,挥手让人将丹珠待下去好生看管着,尤其是要避免明天天亮后的发疯伤了人。   可是令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丹珠在被人从地上拉起来以后,竟然朝着一个用刀子对着他负责看守的人就冲了上去,大家措手不及,丹珠的腹部对准了刀刃狠狠的撞击插了进去!   “啊——”   一声凄厉的叫喊,其他人慌忙将丹珠扶住。拿着刀的下人惊恐的变了脸,同样大叫一声就松了手退后躲开。周围的人全都害怕至极,不敢靠近。恶魔上身的人死了,那么恶魔就会从他的身子里出来,重新寻找寄体。   他们可不要!   丹珠“咚”地一声倒了下去,人们看到他的腹部插着长刀那里开始渗出血迹。   梅朵赶忙带着老白玛上前,人们喊道“大小姐不要过去”,梅朵淡定的回应:“喇嘛大人说过,如果丹珠是自杀的呼,恶魔便会自己消失,不会再危害人间。”   其实人们哪里知道当年喇嘛大人说过什么,只是人云亦云,大家都这样说都这样传罢了。这会儿听到大小姐说恶魔已经消失了,大家虽然将信将疑,但是也不会阻挡大小姐奔到丹珠的跟前。   “快,看看还有救没?”   将老白玛一把推到丹珠的跟前,可怜老白玛一把老骨头还要遭受这样的罪行。   老白玛无奈的撇撇嘴,上前查看。其实他是不想救丹珠的,谁叫这个人是一个罪大恶极的魔鬼呢。所以,老白玛为丹珠医治的第一步就是将插在丹珠肚子上面的当锋利的刀给拔了出来。   “噗”地一声,染上慢慢血迹的刀刃被拔离丹珠的肚子后,一股血柱喷涌而出。也不知道是插在了哪里,竟然会喷出这样多的血。   然而猛地一喷后,便是源源不断的血流汩汩而出,就像是源源不断的涓涓细流。   梅朵大惊,一掌拍在老白玛的肩膀上:“混账,你干什么!”   这样简直是把丹珠往死路上逼呀。   可是,被大小姐愤怒拍了一掌的老白玛却没有丝毫的悔改之色。他虽然不想救治丹珠,但是他也不能违背大小姐的命令,所以只能这样阳奉阴违,明着是要救人,暗里却在加速丹珠的死亡。   阴沉着脸的将老白玛拉开,一点也没有尊老爱幼的美德体现,但是老白玛却不敢有任何的怨言,而且在退后时还被女儿给训斥了。   金娜央美很不高兴的对老白玛说:“阿爸,你也太胡来了,大小姐不喜欢有人违背她的话。”   从接触大小姐到现在,她便很少见到有人敢不听从大小姐的命令。虽然有一方面是大家根本不愿意违背大小姐的命令,而更重要的另一方面却是大小姐根本不喜欢有人去做她讨厌的事。   就像现在,只要是跟着大小姐的雪贡家的下人,基本上都是大小姐吩咐什么就做什么,不敢有半句的违抗之词。   因为,大小姐的心中有自己的安排,有自己的打算,不会轻易的让被人干扰捣乱。   听到女儿的责备,老白玛又退后几步,但是不吱声。他也不想违抗大小姐的命令,只是面对丹珠这个恶魔,他就大胆了一回。   梅朵在丹珠殷切的注视下蹲下身子,虽然跟这个人可以说是完全陌生,但是梅朵却有一丝不忍心看到他死亡。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丹珠身上干净的衣袍晕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他艰难的喘息着,整个胸脯都抖动的厉害。   “大,大小姐……谢,谢谢你当年的那块糌粑……我,我一直记得……”到最后,他都想要对梅朵表达出谢意和感激之情,梅朵垂下头,一向不会轻易动容的内心被轻轻触动。   “大小姐,管家和我一起来的,现,现在肯定已经回官寨里了……后门,官寨的后门开了,大小姐你可以,可以从后门进去。”   在对梅朵交待清楚后,丹珠的脸色已经惨白一片。   梅朵心中一重,对着他点头:“我知道了,你……”她想说她还是省些力气吧,但是省些力气做什么呢,等死吗?   丹珠的眼睛里面流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我杀了我的阿妈,我的阿爸,还有我的吉娜,我早已罪孽深重,现在终于,终于能够解脱而来。”   他轻轻的闭住了眼睛,呼吸一点一点衰弱下去。   沉默的梅朵被小白玛一把拉开:“大小姐还是不要在他的身边待了,会沾染不祥之气的。”   丹珠还没有死,但是在金娜央美灵活的安排下,几个大汉迅速的将他抬走。对于这种有过罪行、罪孽深重的人,人们只会将他扔在荒野,任凭其落入怪兽的肚腹之中。   梅朵没有阻止。虽然说这种死法不是光彩的死法,这种葬法也是最让人不耻的葬法,但是自认为罪孽深重的丹珠,恐怕早已经明白他自己的灵魂需要这样才能得到超度吧?   恶魔鬼神之说虽然无稽,但是梅朵却有些相信了灵魂的存在。   安息吧。   在场的几百人中,除了梅朵,没有人对丹珠的死亡露出惋惜伤怀的表情,人们本不是如此冷漠的,只是丹珠他是作为土司太太派出来刺杀大小姐的杀手,人们唾弃还来不及,还提什么伤心呢?   “我想,现在大家都应该明白你们的土司太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我梅朵加央在这里问,问你们,问你们每一个人,你们是愿意跟随着我,纯粹的雪贡家的血脉,还是愿意跟着官寨里面那个恶毒的女人,那个来自已经被天谴了的嘉吉家的女人,那个残忍狠毒甚至要杀掉自己丈夫孩子的女人?”   梅朵一回身,凌厉上挑的眼睛扫视过了周圈每一个看向她的人。   她的气势是严厉与温和的结合,人们见过了她因为一个杀手都露出怜悯的目光,也见过了她冷下美丽面目的怒声叱问;她的性情是冷淡与热情的相融,人们知道她的冰冷,但是人们也知道她对待每一个人的和善。   这种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跟着大小姐,他们美丽的大小姐,他们名正言顺的雪贡家的大小姐!   “大小姐,永远跟随大小姐!”   人们的怒吼声连成一片,震懵了在官寨里面坐立不安的二太太。   “外面是什么声音?”   她的侍女却无法回答。   管家当秋普措早在丹珠躺过河半天没有动静时,就以为丹珠已经被抓到而惊慌失措的跑了。   他气喘如牛的回到官寨,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回禀二太太,他怕,他深深的怕,当他看见大小姐在篝火旁边守夜的时候,胆怯就传到了心底。   二太太都被大小姐暴打过,那么这次呢,二太太还有获胜的可能吗?   不,不行,他不能跟着二太太一起去死。   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管家当秋在一瞬间就为自己相好了去路。二太太不可能会站稳脚跟的,只要大小姐在,只要麦其家还在。现在闹成这样,二太太和大小姐之间已经没有了调和的可能。今天晚上二太太派人去杀大小姐,等大小姐一入官寨,便绝对不可能给二太太活命的机会。二太太都没命活,那就更别提他了!   当秋普措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他找了找,最后除了一小口袋的银子,什么也没拿。   他还要回家,他不能扔下他的儿子。   当秋普措拿紧了银子布袋,连灯也不点的就要逃离。但是在漆黑的楼梯上,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了他!   “呦,管家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当秋普措顿时被吓得一个哆嗦,他忘记了这个声音是属于谁的,只是条件反射的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叫着:“奴才错了,奴才错了。”   可是刚嚎嚎了没两声,一只脚便狠狠的踢在了他的身上。   “叫什么叫,闭嘴!”   就要脱口的惨叫声被当秋普措生生的憋回了嗓子眼。   镇定下来以后,跪在地上的当秋普措想明白了这个声音是属于谁的。   二小姐!   达瓦卓玛踢了当秋普措以后,嫌脏的在地上蹭了蹭鞋底。她一直没睡,就站在走廊上面看着官寨外面的动静。她一直在念经,念着咒死梅朵的经。   之前听到有浅浅的上楼声音,又听到了楼下屋子房门开合的动静,她知道应该是管家回来了。可是她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管家上楼去给她阿妈汇报情况,心中有疑的达瓦卓玛便下楼来查看。   侍女手上的油灯一不小心被风给吹灭了,她还没有还得及痛骂一顿侍女,便看见了一个黑影出现在了楼下的走廊里。   看着那身形是管家的,但是达瓦卓玛很是奇怪,为什么管家不点油灯呢,行为诡异,打扮怪异。   于是她一出声,却没有想到将管家吓个半死。达瓦卓玛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管家的心里有鬼,于是在当秋普措连连磕头讨饶的时候,利索的一脚踹上去,喝令“闭嘴”。   曾几何时,她已经不再是娇蛮,而是狠毒了呢?   达瓦卓玛踢着当秋普措重新回到他的房间,在幽幽的灯光中,达瓦卓玛从当秋普措的嘴里逼问出了实情。   “什么,梅朵把杀手给抓到了?!”   当秋普措点头,虽然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到现在了外面还没有什么动静,那么丹珠便肯定是被抓住,正在接受审问呢。   “二小姐,不是我对太太不忠心,实在是现在没活路了啊!官寨里面没有人,大小姐不会放过咱们的,不会的!”   当秋普措悲伤绝望的话让达瓦卓玛心里大震,她根本没有想过这官寨会落入梅朵的手中。现在这样一想,后果简直惊悚!   梅朵她那样狠毒,对她和阿妈肯定不会手软的!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达瓦卓玛震惊的僵坐在椅子上,脑子里面一片混乱。她和阿妈就要被梅朵杀死了,就要被梅朵抓住,然后残忍的杀死了!   当秋普措现在可是着急的没有空去理会达瓦卓玛这副失魂落魄,他还要赶快会家去通知老婆孩子赶快跑呢!   “二小姐,二小姐,您现在知道了,我不过也是想留一条老命,二小姐您就放我走吧!”   被当秋普措惨兮兮的求情话语一震,达瓦卓玛回过神来。   “不行!”她一拍桌子,“我和阿妈都没有命活了,你也得陪葬!”   她不能逃,这个老头还想逃,想得倒是美!   达瓦卓玛的脸狰狞无比。   当秋普措大急:“二小姐,二小姐诶,您是天神降下来的活菩萨,我还有一家老小,可不能死啊!”   听他这话,达瓦卓玛更是暴怒。他一家老小又怎么样,她还是一家老……   想到这里,她突然愣住,察觉到自己好像什么也没有,什么一家老小,过了今天晚上,还会有一家老小吗?   当秋普措急切无比,但是因为奴性,仍旧不敢反抗二小姐,不能说是一把将二小姐给打晕,然后迅速跑路。   可是,电闪雷鸣之间,他看着亭亭玉立的二小姐,想到这是二太太答应了给他的儿媳妇!要不然带着二小姐一起走算了!   “二小姐,要不然,您也跟着我逃吧!”当秋普措努力直起腰,劝着达瓦卓玛,“您嫁给我儿子以后,以就是一家人,我会照顾好您的!”   当秋普措的话语让达瓦卓玛一愣:“你说什么,你能带我逃出去?”至于当秋普措说的什么嫁给他的儿子,达瓦卓玛就当做完全没有听见。等逃出去以后,谁还会嫁给他那没用的儿子!她是土司的女儿,她最次也要嫁给头人的儿子!   “是啊,二小姐,咱们现在一起走!”   达瓦卓玛脑子迅速的想想,想着在这里也是等死,还是赶快逃的好。再一拍桌子:“好,我这就去叫我阿妈!”   说罢,达瓦卓玛起身就要跑出门外,然而当秋普措却是被她这一句吓得赶紧将她给拉住。   “不能带太太!”   达瓦卓玛停下,怒视当秋普措:“为什么不带我阿妈,你胆子大了是不是!”   当秋普措着急的恨不得赶紧飞走,哪里有时间在这里给达瓦卓玛慢慢的解释。二太太绝对不能跟着一起走,就二太太那个脾气,往后可有的罪受。   想着以后还要伺候个暴躁的主子,当秋普措连连摇头。   “二小姐,不是我对不起太太,实在是不能带呀,”他着急的解释道,“大小姐就是要找太太的麻烦,这要是带着太太一起走,恐怕走不了多远就会被大小姐的人给寻到的!”   达瓦卓玛的脸色变了变。   当秋普措还说道:“带着太太不就相当于是带上个靶子,惹着大小姐瞄准吗?再者说了,二小姐你人小,带着你方便躲,太太体弱多病的,恐怕跑不了多远就跑不动的。”   几句简简单单的话,却把利害给分析了个遍。达瓦卓玛原本暴怒的脸慢慢恢复过来,听着当秋普措说,心里面骚动不安。   管家说的对,自从生了场大病以后,阿妈走路都走不了几步,就更别说逃跑了。阿妈是个累赘。   意识到自己的亲娘会拖累自己后,达瓦卓玛钉住了双脚,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当秋普措,好像是在等着他说出更多的带着二太太逃跑的害处,好让她下定决心。   看出了达瓦卓玛的心思,当秋普措干脆说道:“哎呀,二小姐您放心吧,就算您给太太说,太太也会害怕拖累你不会走的。现在已经很晚了,二小姐你还是赶快收拾东西,咱们尽早走吧!”   达瓦卓玛还是一动不动,一双瞪如铜铃的眼睛盯着他。   当秋普措心里发憷,干脆扯着达瓦卓玛的衣袖,带着她上楼回到房间,将侍女赶走,草草收拾着东西。   “二小姐,您别担心,太太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的。”一边收拾着东西,当秋普措一边安慰着她。   达瓦卓玛在房子里面好像是一根木头桩子一般直直的站着,除了最后当秋普措问她“二小姐的银子在哪里”时,她亲自取了并放在自己的怀里后,她没有说一句话。   东西收拾完了,当秋普措拉着木头人达瓦卓玛轻轻的下了楼。两个人从打开的后门悄悄的跑了出去,如同鬼魅的身影没有惊动到任何一个人。   刚一出后门,达瓦卓玛的双腿便好像石化一样,移动不了半步。   她要是走了的话,官寨里面就剩下她阿妈了。   达瓦卓玛突然感到不舍,她不应该一个逃跑的,这样不对,她阿妈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我,我要去叫我阿妈。”她低低的说道,声音有点低,底气不是太足。   当秋普措从她的声音里面便听出来了她内心的挣扎。达瓦卓玛之所以会又说带着二太太走,是因为愧疚,是因为害怕,可是她自己也知道,带着二太太走只能是个累赘。她之所以这样说,但是口气却不坚定,动作上也没有立刻就扭头冲回去,只是在等待着当秋普措给她一个可以让她更加放心走的理由。   她不是没有想过她的阿妈,她想了,她说了……   “二小姐放心,太太是土司太太,”当秋普措最后耐心的道,“大小姐是不会为难太太的,毕竟太太也是大小姐的阿妈啊!”   这最后的一个理由成为了达瓦卓玛迈步离开的最后推动力。   达瓦卓玛狠心一点头:“你说的对,咱们走吧!”   【待续】 第195章31日:是被二太太害死的   带着达瓦卓玛逃跑的当秋普措估计不会想到,梅朵在从丹珠临死前听到“管家”这两个字时,随后便下令让人将管家的家给看守了起来,尤其是当秋普措的老婆和儿子。   梅朵不是傻瓜,那管家既然能被派出来负责监视丹珠,那就证明了他已经完全是二太太的人。既然是二太太的人,那就没有什么好留情的了。   二太太自己的屋子里面,听着外面闹哄哄震响天地嘈杂声,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   管家当秋呢,为什么还不回来?   从床上起身,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面来来回回的踱步。杀个人而已,这么长时间总该够了吧,还不成还出了什么状况,否则外面怎么会这样吵闹。   聪明的二太太恐怕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唯一可以信任的得力助手管家当秋普措,已经收拾了细软跑路了,还带着她的宝贝女儿。   二太太心中忐忑不安的在屋子里面转悠,她甚至不敢出去让她的侍女去查看一下是什么情况,去看一看管家是不是已经回来了,她的脖子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牢牢的扼住,让她呼吸困难,全身发抖。   终于,在即将天明,已经有着薄薄晨曦之际,一夜未合眼的二太太终于是按捺不住了。不行,总该出事了,总该出事了!   一把拉开紧闭的大门,侍女因为她的吩咐一晚上都没有回屋睡觉,这会儿正困倦的窝在门边,睡得正香。   二太太毫不怜惜的一脚将侍女踢醒:“还睡什么睡,整天就知道睡!”   侍女被踢痛的茫然醒来,在二太太的呵斥中跪在地上,一夜的寒冷再加上害怕让她的身子禁不住的颤抖。   一脚踢在侍女的肩膀上,二太太怒道:“赶快去看一看管家回来了没有,快!”   侍女连连喏声,几乎是爬着逃命似的走的。   看着侍女仓皇逃开的背影,竟然带给二太太一种即将完了的感觉,她愤怒的踢向走廊的栏杆,木头带给脚趾的疼痛没有让她感觉到清醒。她现在十分惶恐。   寂静的院子一点也没有火气,把这座官寨变成了一座坟墓,而她就是这坟墓里唯一的活死人,无论怎么挣扎也逃离不得。   “不,不,我是土司太太,不会有人杀我的,不会的……”   在有些恍惚的喃喃自语后,静默的等待了半刻,便有侍女急促的上楼声在耳边响起。二太太听出来了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顿时心往下一沉。   “太太,管家不在,还没有回来!”   一口痰从喉咙里溢出,然后又被“呸”地一声吐在了院子了。听到侍女回报的二太太真的慌了。管家没有回来,为什么没有回来,难道是被梅朵给抓住了吗?可是,明明是让他躲在远处看着丹珠动手的,他为什么也会被抓住。   蓦然间想到了什么,她神色巨变的连长长的衣摆也顾不上提起,迈开步子就往楼下冲。同样在这会儿起身的老嘉吉土司出门而来,看到女儿惊慌的跑开,赶忙跟上:   “怎么了?”   二太太没有时间应付她又老又帮不上忙的阿爸,不回话的好像飞一般冲了下去。   管家的房间里面还算是整齐,但是二太太却眼尖的发现了柜子里面的几件衣服有动过的痕迹。再让侍女四处查看一下,便肯定的发现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被带走了!   管家当秋他——跑了!   二太太的脸色顿时变得灰败,竟然有些颓废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得侍女有些惊讶。   老嘉吉土司一进来,看到二太太的脸色,就知道管家当秋普措应该是收拾了东西偷偷的跑了。   连一个下人都知道要跑,可见不仅是昨天晚上的任务失败了,在他一个下人的眼里,官寨已经不保了才对。   “你,要不然……”   老嘉吉土司伸出长满了老年斑的宛若枯枝鸡皮的手,想要触碰到女儿的身上,他想说要不然他们也赶快收拾收拾东西跑吧,但是他不知道他这个话会不会惹得女儿不快,于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口。   看着阿爸伸到眼前的苍老的手,二太太竟然无端的从心底生出一股厌恶与嫌弃来。   她一把打开老嘉吉土司的手,已经无法再压抑仓皇无助的心情大声的对她目前唯一的亲人怒吼着:   “都是你,要不是你那么没用,我又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老嘉吉土司被她的话微微一震,对女儿的这种责备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反驳的。皱巴巴的脸皮往紧处凑了凑,良久,在似乎是二太太也察觉到出言不妥的沉默里,老嘉吉土司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回应他的,是屋子里面更加死寂的沉默。   该怎么办,二太太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知道……   黎明在等死的绝望中来得既快又迟缓,在即将天亮的时候,看守管家住处消息的下人前来报告。   “大小姐,抓到了管家和二小姐!”   这群人现在跟着梅朵也大胆了,对于二小姐都敢用“抓”这个字。梅朵一听,修长的双眉一挑:“二小姐?”   抓到管家当秋普措她倒是不稀奇,她稀奇的是怎么还带着达瓦卓玛。   “人呢?”   下人手一挥,便有人带着被捆的结实的管家和二小姐推到了梅朵的面前。看着这两个人身上还带着收拾的包袱,梅朵瞬间明了,原来是聪敏跑路的!   “管家,这大半夜的你不在官寨里面好好服侍你的主子,怎么带着我妹妹在外面晃荡呢?”   梅朵这话故意有污蔑的意思,谁家的管家在大半夜的需要服侍主子?   果不其然,周围的人一听,看着当秋普措的眼神有点不好。   这会儿,寨子里面的百姓们梅朵都已经让他们散去回家休息了,跟着她的一部分下人也都被喝令去睡觉,就连央兰和丹西这两个小丫头片子也被梅朵按在了被窝里,陪着她还在微微忙活的也就只有白玛一家还有白宗和力科几个得力的下人了。   虽然见得这一幕的人不多,可是也足够让达瓦卓玛羞愤死。   达瓦卓玛根本不用梅朵再说什么,一句跟着管家大晚上的在外面晃荡就足够让她恼羞成怒。自从被汪觉土司大肆打击过后,达瓦卓玛在男女之事上已经到了禁欲的地步,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为了以后的名声,她可谓是一番辛苦。   而这会儿梅朵话里话外竟然在暗示着大家她和她的阿妈与这个丑陋的驼背管家有染,达瓦卓玛刹那间气得两个脸颊通红,宛若毒蛇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梅朵:   “你胡说什么,你才是大晚上跟着男人在外面晃荡的贱种!”   长日不见,达瓦卓玛精进的毒舌功力倒是梅朵刮目相看。   一声冷笑:“哼,我一没说你,二没说你是贱种,你怎么还眼巴巴的把这脏话往自己身上套呢?”   达瓦卓玛哼了一声,面不改色心不跳伶牙俐齿的回击道:“你废话少说,阿爸的在天之灵还没有安息,你就赶在家里这样捣乱。阿爸的灵魂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她尖酸刻薄的话语让梅朵轻轻一勾唇,满不在乎的道:“我看这话还是对你的阿妈说吧,你问问她,将自己的丈夫杀死还想取而代之,这是不是一个适合的土司太太应该做的事情。”   达瓦卓玛瞬间呆着:“贱人,你胡说什么!”   听见达瓦卓玛骂她是贱人,梅朵嗤笑:“你和你阿妈都是脑子不够用。”除了贱人这个词,能换个优雅一点的脏话吗?   这么长的时间不见面,达瓦卓玛倒是养出一口尖细的牙齿,还有两只锋利的爪子。   梅朵之所以现在不处理她,没有什么不忍心的原因,没有什么想拿着她威胁二太太的原因,而是单纯的想让二太太看一看,看一看她被她的女儿如此残忍的抛弃了,想必,那表情会很精彩吧?   梅朵浅笑:“带下去吧。”   “把我带到哪,你要把我带到哪儿!”达瓦卓玛大叫着。   在达瓦卓玛惊恐的尖叫声中,梅朵扭头送给她一抹艳丽的笑容:“去哪儿?呵呵,下黄泉呀……”   尖叫的人愈加的神情惊恐。   在两个人即将被带下去的时候,当秋普措突然很大力的挣扎着,猛然大声叫道:“大小姐,我知道老爷是怎么死的,您饶了我,饶了我吧!”   当秋普措最不愿意死,否则他就不会在发现雪贡土司是被二太太害死的时候,不仅无动于衷,反而还转头效忠了二太太,否则他就不会在发现二太太即将玩完的时候收拾了积蓄拔腿便跑。当秋普措,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忠心讲忠诚的人,无论是对哪个主子。   而这会儿,为了换取活命的机会,他又要将二太太给出卖了。   听见他的喊叫,梅朵挥挥手示意下人将他先留下。在达瓦卓玛渐渐变成咒骂的叫喊声中,当秋普措松了一口气。   被人推在了梅朵的面前。   “我阿爸是怎么死的?”梅朵问道。既然当秋普措敢这么说起,那就代表着雪贡土司的死必然有猫腻,不是正常死亡。暴毙,还是非正常死亡,那么就只有是被人害死的可能了。而雪贡土司又能有什么仇家,又能有什么人胆敢害死雪贡土司呢?   答案不言而喻。   二太太如果真的杀死了雪贡土司,那这个女人就实在是太可恶了。   而当秋普措见到大小姐问,有了一点底气。他希望能够用这个秘密来换取他和他家人的平安。   “大小姐,我可以说,但是你不能杀了我,也不能伤害我的家人。”他说道。   他敢保证大小姐会答应。虽然大小姐现在显得很是凶悍,但是当秋普措知道,对于死去的雪贡土司老爷,大小姐还是很孝顺的,大小姐会想为土司老爷报仇的。   面对当秋普措可以说是交换条件的威胁,梅朵果然不出当秋普措所想的那样一口应下。   “当然,只要你告诉我我阿爸是怎么死的,我变放了你和你的家人,毕竟你并没有做过害我的事情。”梅朵这话说得是相当恩怨分明,没有害过她的人,她不会伤害,然而当秋普措不清楚的是,梅朵她只是这样说说罢了。   呵呵,开个玩笑,她怎么会放过背叛了阿爸的人?   在梅朵显得无比温和和善的笑容中,当秋普措相信了她。   “我相信大小姐是不会食言的,”看着梅朵周围还有其他不少下人,他道,“土司老爷是被二太太给毒死的!”   当秋普措说得很是愤懑,似乎二太太做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与他没有分毫的关系。听得梅朵冷冷一笑:“哦?”   听见大小姐发出疑问的声音,当秋普措急切的再次说道,并且音量大了不少:“大小姐,我说的是真话,土司老爷真的是被二太太给害死的!”   周围的所有人,视线立刻被当秋普措话语给吸引了过来。   这可是惊天的消息,雪贡土司老爷竟然是被土司太太害死的!   【待续】 第196章31日:被抛弃了(二更)   “大小姐,我说的是真话,土司老爷真的是被二太太给害死的!”   周围的所有人,视线立刻被当秋普措话语给吸引了过来。   这可是惊天的消息,雪贡土司老爷竟然是被土司太太害死的!   在梅朵似笑非笑显得格外冰凉的注视下,当秋普措大叫着争取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大声喊完了所有他要说的话。   “大小姐,我说的都是真话,二太太给老爷下毒,我听在老爷倒在地上的声音,二太太还要杀我呢!大小姐,大小姐,我是不得已才被二太太留在官寨里的,我昨晚逃出来,就是想要投靠大小姐您呀!”   在当秋普措大吵大闹的声音中,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之前当秋普措说了什么话的人,在听到了其他人的重复后,纷纷加入了议论、谴责和咒骂的队伍中。   “没有想到土司老爷竟然是被土司太太害死的,真的一条毒蛇啊!”   “现在她还想要杀了大小姐,她是想要把雪贡家变成嘉吉家呀!”   一句又一句的议论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明白了现在官寨里面那个人面兽心的土司太太的野心。   群情激愤。   而梅朵则是最后向当秋普措做出确认。   “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当秋普措无助摇头,他除了知道这个,再也没有其他的秘密能够作为条件了。   “没有了,真的?”梅朵再次询问。   这次,脑子更加清楚一分的当秋普措确定的点点头:“大小姐,我的儿子……”   没等他说完所有的话,小白玛的一把短刀就狠心的插进了他的腹中。   血脉逆流,一口暗血吐出,当秋普措惊瞪了两只眼,但却只能看到大小姐绣着美丽杜鹃花的衣裙。   大小姐你……你食言!   可惜,这句话当秋普措已经没有机会再说出来了。   对于杀人这件事情,小白玛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和压力的。刀进刀出,一股血喷染了整只手。见得当秋普措竟然还僵硬着站立不倒,小白玛又是一个猛戳,方才刚刚在当秋普措肚子里面旅游过的刀刃再一次犀利进入,抽去掉最后活的生机。   对于食言将当秋普措狠厉的杀死,梅朵对的围观众人解释只有两个字:“该死。”   对此,无人敢有异议。   很快便有人将当秋普措死不瞑目的尸体给拖走,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浓烈的血痕,幸亏三个侍女去休息了,不让让小姑娘看到这场面,必然要惊恐大叫。   人们看着刚刚小指使白玛杀了一个人,还是官寨里面的老管家的大小姐冷冷的看着这场面,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已经在这种杀戮中存活了不知几辈子,一个个觉得阴风从背后爬上脑门,心惊胆颤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可是,让他们惊吓的还不止于此。稍刻,梅朵变向小白玛吩咐道:“派人送个信,让守在当秋普措家里的人把这家伙的女人和孩子也全都解决了。”   场面一时稍寂。大家知道,大小姐这是要斩草除根。虽然大家都知道,管家当秋普措的女人和孩子何其无辜,但是他们没有资格阻止大小姐的命令。   大小姐一点也不介意杀几个人,一点也不。   梅朵带着寒气的命令说完以后,便下令换岗,同时自己也转身回到帐篷里,打算浅眠片刻。一个通宵,她的精神有点疲乏。隐隐约约的可以听见不远处被看管着的达瓦卓玛那骂骂咧咧的尖细声,梅朵很期待这对儿母女俩见面的模样。   在雪贡官寨里面,二太太已经从惊慌无措中恢复过来,她很快的决定了要逃跑。官寨里面的这群下人梅朵不会伤害,但是她和卓玛,梅朵一定会杀死的!二太太坚信,梅朵想要杀她的心,和她想要杀掉梅朵的心是同样的强烈。   “阿爸,咱们这就走,后门被当秋普措弄开了,咱们可以从那里逃跑!”   将老嘉吉土司慌慌忙忙的打发去收拾东西逃命后,二太太一边让侍女去叫达瓦卓玛,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囊。   美丽华贵的衣服她舍不得扔,雕刻精致的首饰她也舍不得留下,白灿灿的银子就更不要说了,逃命不带它,简直寸步难行,一出门就能饿死。   想到饿死,啊,对了,还有干粮!   一出门,见到正好跑过来的侍女,忽视了侍女脸上的愕然表情,抢在侍女说话之前吩咐道:“去,去厨房拿些吃的去,记得多拿几块酥油。”逃命也不忘吃点好的。   侍女并没有立刻去厨房那好吃的酥油,反而是像天塌了一般,张牙舞爪的叫道:“小姐不见了,她的侍女还以为她在屋子里面睡觉,可是屋子里面没有小姐!”   在最惊慌要逃命的时候听到女儿丢了,二太太神情巨变,几乎不该相信从侍女嘴巴里面听到的话是真的。   卓玛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昨天晚上明明还在的!   二太太跑向达瓦卓玛房间的身影几乎是狼狈的,她狠狠的几巴掌就扇到了服侍达瓦卓玛侍女的脸上!   “贱人,小姐去那里了,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是傻子吗!”   侍女颤颤巍巍的跪伏在地上。   “太太,我不知道,呜……昨天晚上被小姐给支去睡觉以后,我今天一来就在门口守着,我以为小姐还在睡觉,我真的是不知道小姐不见了!太太您饶了我,太太!”   侍女悲惨的求饶声没有让二太太的心里面产生半点的怜惜,反而,二太太相当动怒。   “让你去睡觉你就去睡觉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你怎么还有心情睡觉?一个两个的全是猪吗!”   二太太的怒骂让侍女感到很委屈,她唯唯诺诺的道:“我,我看到管家在,所以就……”   二太太敏锐的抓住了侍女口中的重点。   “管家?”二太太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为什么管家会在小姐身边,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一脚踢在侍女的肩头,侍女被踢外在一边,但还是很快重新又跪的端正,然后仔仔细细的将昨天晚上她所知道的的事情给说了。   “昨天晚上,小姐前半夜一直没睡,等到后半夜听到楼下管家的房间有声音,然后就下楼去找管家。小姐和管家在管家的房间里面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管家就拉着小姐回了小姐的房间,之后小姐就打发我去睡觉了,我真的不知道小姐和管家在房间里面干嘛,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小姐不见的!”   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土司老爷的小姐,和一个驼背的老管家在房间里面能干什么?   二太太了解达瓦卓玛,她的女儿还没有饥渴到那个份上!   恨恨的再一脚将侍女踢到走廊一边,二太太大步一迈就冲进了达瓦卓玛的房间里去。   进了屋子以后,二太太直走衣柜,猛地将柜门打开以后,果然,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有一些衣物被带走了!   看到这一幕,已经隐约意识到一个真相的二太太竟然一时痛得说不出来话。   对,还有钱,还有银子!   二太太奔向平日里达瓦卓玛放些碎银子和精贵首饰的地方,盒子一打开,也是空空如也。毫无以为,她的宝贝女儿,她的达瓦,她的卓玛,是跟着管家当秋普措那个叛徒一起逃跑了!   这种被亲生女儿抛弃的打击比任何打击都要大,她疼了十三年的女儿,竟然在阿妈遇到危险最危急的时刻,一个人独自逃跑了!   二太太全身发软无力的瘫在了地上,不能接受残忍的真相。女儿都不要她了,她还跑什么跑。她一时糊涂的杀死了丈夫,现在门外有敌,女儿又弃她而去,她还跑什么跑,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二太太和侍女和达瓦卓玛的侍女在外面等待着不敢进去,然而不消片刻,从房间里面竟然传出来了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是二太太!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从方才的话和二太太的反应中,明眼人基本上都可以猜到是二小姐跟着管家当秋普措给跑了。   二太太的侍女无奈的摇摇头:“真没有想到,二小姐竟然这样狠心。”   达瓦卓玛的侍女沉默着不说话,她一直以为二小姐只能算是脾皮不好,性子暴烈一些,同样没有想到,二小姐竟然连阿妈都不要的一个人逃跑了。   二太太在房间里面哭的很是悲伤,呜呜咽咽的声音饱含着痛苦和后悔。这悲惨哭泣的声音将老嘉吉土司给吸引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推门而进,二太太瘫坐在地上,哭得完全没有形象,就连当年嘉吉家灭亡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她如此的悲伤。   “卓玛她走了,她抛弃我,跟着管家当秋逃命去了!”   这个消息同样让老嘉吉土司感到惊讶,不过随即他就赶忙安慰女儿道:“那咱们也赶快走啊,说不定卓玛还没有走多远,就在不远处等着咱们呢!”   虽然这样的话明明知道是假话,但还是让二太太打起了点精神。   “对,对,说不定卓玛就在门口等着我呢,等着我呢!”二太太抹了抹眼泪,在老嘉吉土司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收拾东西,我也要赶快收拾东西。”喃喃着,小步快速移动的回到自己房间,匆匆忙忙的开始收拾东西。   天已经完全亮了,寨子里面的人们纷纷出门围在了小广场周围,今天,没有人有心情去干农活,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人们从其他人的口中听到了雪贡土司老爷暴毙的真相,震惊的众人个个都瞪红了眼,要是二太太现在就在眼前,恨不得立刻上去就咬上几口!   到处都有声音在咒骂着二太太的无耻和阴毒,即使梅朵今天进不去官寨,二太太在这片土地上的威信也已经消失殆尽了。   不过,梅朵必须要成功的进入官寨,她需要当着雪贡家的所有人的面前树立起她的威信!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她已经被麦其家退婚的事情,能想象的到,一个正在争夺雪贡家领导权的小姑娘,完全没有靠山,靠得只有自己。   在暗藏着风雨欲来气息的涌动中,人们听到大小姐向身旁的家奴问道:“官寨的后门守住了吗?”   她手头上没有足够的人手,做不到包围整个雪贡官寨,但是只是派上几个人将官寨后门给看紧,还是可以的。   “守住了,绝对不会放任何一个人出来!”   梅朵点头。   “那好,”梅朵一挥手,“去,继续劈砍官寨的大门去!”   在梅朵的一声喝令下,跟随着她的家奴一窝蜂的抡着斧头冲上去,在官寨大门里面的守门人甲他泽里看到这一幕,吓得直接一个屁股蹲的坐在了地上。   这气势汹汹的一群人,那感觉就像是冲上来要把他给剁成肉泥!   甲他泽里宛若见到鬼的声音在平静的官寨里面好像是一道春雷般的平地炸裂:   “太太,大小姐的人又来劈门了!”   又来劈门啦——   【待续】 第197章31日:进入官寨(三更)   什么,大小姐的人又来劈门了?!   只见得瞬间,官寨里面闹哄哄的一片。其实,昨天晚上大家都没有睡好,半夜时分,外面发出来的巨大的“跟随大小姐”的声音也被每个人的小心肝震得“咚咚”响。   果然,一个晚上,二太太没有奈何掉大小姐,大小姐也照样派人上来砍门了。   人们聚集在院里面,听着大门上面让人心中慌乱的砍门声,汗如雨下。   人们明白,二太太这是躲不过了。   在甲他泽里凄厉的叫声中,众家奴并没有看到二太太出来或者是安抚或者是怒斥的身影,楼上面反而是静悄悄的,没有二太太的怒骂,没有二小姐的尖叫,没有老嘉吉土司喧宾夺主的身形,甚至连管家当秋普措的后脑勺也见不到分毫的影子。   人们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此时,二太太已经带着老嘉吉土司到了官寨的最后方,几乎没有一个人看管的后院,平常用来放些牲口草料的地方。   那扇矮小的常年被封闭的后门正孤零零的挂在墙上,门上的锁已经卸掉,只要出了门,便是自由。   二太太连老嘉吉土司都顾不上扶,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冲到了门前。   她要出去,她要去找她的卓玛,她的乖卓玛不会就这么抛弃掉她的!   伸出手拉住门闩,用力的一拉,常年封闭的小门再次带下了阵阵的灰土,眯得二太太睁不开眼。   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朝后面招着手:“阿爸,快,咱们快走!”   老嘉吉土司跟上前来一看,停住了脚步。   还在揉眼睛的二太太伸出拉住老嘉吉土司的手,就要往门外拽,然后刚迈出步子,一个尖利的东西便戳在了她的衣服上。   “不许动!”   有人大声的呵斥道。   一下子,二太太的身子僵硬成了石头。   她,她终究逃不了。   梅朵派去守在官寨后门的两个人这次立了大功,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能够抓到就要逃跑的二太太。   有人赶快去向梅朵禀报,梅朵听信大笑一声,没有想到这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那二太太被女儿逃跑的事情刺激到,竟然也想着逃跑了?   真是可悲。   让人迅速从官寨的后门进入,然后将官寨得大门从里面缓缓的打开。所有之前还在忙碌着拎着斧头砍门的人全部召回,乖乖的跟着骑着高头大马的梅朵身后,队伍排得很整齐,向官寨内部进发。   家奴就压着二太太和老嘉吉土司正对着官寨大门,看着梅朵带着她的人以一副整理者的姿态而来。   二太太咬碎了一口银牙。   梅朵气势慑人的骑在马背上,笔直的身子显得格外坚强不屈,让人尊敬。   在梅朵这个小队伍的最后,被用破布条堵住嘴的达瓦卓玛被人粗暴的推搡着,此刻,她愤怒凌厉的视线起不了任何作用。   当梅朵带着人进入官寨的那一刹那,天地之间都想起了欢呼声。小广场上面聚集着无数的平民,人们大声的欢呼大小姐成为了雪贡家的主子,人们大声的欢呼那个狠毒的二太太就要被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人们欢呼以后的日子会过得更加幸福,雪贡家终究会蒸蒸日上!   梅朵在二太太的面前下了马。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二太太,眼睛里面没有半分喜悦或是骄傲的神情,就是那样淡淡的看着,同过去看二太太的眼神没有分毫的不同。   二太太一见她,便恨恨骂道:“贱种!”   梅朵没有说话,但是却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这是梅朵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打二太太,过去她也敢,只是二太太没有给过她这个机会,而这次不一样了,二太太是如此的贴心,简直是把脸送到她的手旁让她狠狠的招呼的。   被梅朵一巴掌打偏了头,老嘉吉土司在旁边看着,虽然很心疼自己的女儿,但是他也不敢多嘴说些什么。   二太太很快又返回脸来,愤怒的再次骂道:“贱种!”   “啪!”于是便又是一巴掌。   梅朵有闲情跟她耗,反正挨打发疼的是她。   小白玛在旁边体贴的送上一根鞭子:“大小姐,用手打多疼呀。”   二太太怒视小白玛:“一个个,都是贱种!”   “啪!”   这次,梅朵毫不客气的用上了小白玛给的工具,鞭子。   实际上由于二太太穿得厚,所以梅朵用鞭子打反而会让她感觉不到多大的疼痛,可是,用鞭子打和用巴掌打给二太太带来的屈辱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鞭子,这种在行刑人的手上,一向只是用来对待犯人的刑具,竟然也会落在了她的头上,二太太简直就要气得发疯!   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受鞭刑,不要说是二太太她自己了,就连旁边的家奴们都有点看不下去。   大小姐真狠!   在又打了几鞭,看到二太太终于不说话只是拿着仇恨的目光盯着梅朵时,梅朵才勾唇一笑:“不骂了?”   要说这二太太也是一条好汉,都这样了竟然还突然又冒出一句:“贱人!”   自然,随后梅朵的鞭子便是直接抽在了二太太的嘴上。   这下可是不轻,没有暖和的衣服挡着,二太太的半张脸都被打得破了皮。红红的一道印子,和二太太恨红的双眼很是相衬。   梅朵没有丝毫掩饰她是在羞辱二太太,她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看到原来高高在上的二太太现在在她的面前沦落成一个什么德行。   老嘉吉土司在旁边着急的道:“别打别打,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们!”   闻言,梅朵点头:“确实,应该一刀杀了你们。”   老嘉吉土司的脸变得惨白。   “呵,”梅朵无意义的一声笑,然后朝后面一挥手,“把二小姐给带过来。”   二太太听到“二小姐”三个字的时候,眼睛瞬间亮起,她瞪向梅朵,却见梅朵嘲讽的看她。二太太赶忙身姿别扭的向梅朵的后面看去,没过一会儿,便看到有个大汉推搡着达瓦卓玛走了过来。   达瓦卓玛的头发有些散乱,嘴巴上面还被堵着一块又大又脏兮兮的破布,很是碍眼,一晚上没有谁,两个原本水润润的大眼睛周围有一圈的青黑色,整个人显得很是憔悴,精神很糟糕。   可是,达瓦卓玛在看到二太太的那一刹那,双眼中还是迸发出了希望的光芒。第一次离开阿妈就发生这么糟糕的事情,达瓦卓玛就像是一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现在见到阿妈就像扑进阿妈的怀里大哭一场。   达瓦卓玛被带到了梅朵的面前,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止不住泪水的滴滴答答,看得二太太也是心疼的开始哭泣起来。   就在昨天上午,这对母子俩还在一起讨论过以后要怎么过日子,可是真是没想到,这才仅仅是多会儿的功夫,就能变成了这幅德行!   梅朵故意不让人将达瓦卓玛给松开,看着这对母子俩相望哭泣但是却说不了话的场面,讽刺的笑着。   不是她太无情,而是她们俩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舐犊之情,呵。   从前听说,在倒斗,也就是盗墓的这一行当中,总是两个人搭伙,一个人下到下面的墓穴里面去寻找宝贝,另外一个人在上面守着。下墓穴的人腰上会系一根绳子,等到在下面寻到宝贝以后便会把东西顺着绳子递给上面的人,而等到最后宝贝都递完了以后,便拉一拉绳子,然后上面的人便会把下到墓穴里面的同伴给拉上来。   而这样的做法就导致有一些心怀不轨,等到下墓穴的人将宝贝全部给递上来以后,便将绳子剪短,从而能够独吞宝贝。   后来,这样的搭伙渐渐固定在父子之间。刚开始,是父亲下去拿宝贝,儿子在上面拉绳子,但是没有想到,这样扔下绳子独吞宝贝的情况还是时有发生。后来颠了过来,儿子到下面的墓穴里面去取宝贝,父亲在上面拉绳子,从此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父亲抛弃掉儿子的情况。   由此可见,虎毒不食子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而今二太太和达瓦卓玛的情况便是这样。   二太太无论如何都在想着给达瓦卓玛安排好退路,但是达瓦卓玛却在能逃命的时候只想到自己,甚至能够狠心抛弃掉她自己的亲阿妈。不是梅朵讽刺,达瓦卓玛现在摆出这副伤心欲绝、饱含思念的表情都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逃跑的时候怎么不多想一想,现在后悔了,现在在她阿妈那溢满泪水的双眼里感到羞愧不已了?   呸。   这种人,只要有过抛弃的念头,往后的日子里这种念头便不会灭绝。   梅朵笑:“二太太,你也该高兴我替你把她抓着,要不然,你这辈子有可能都见不到她呢。”   达瓦卓玛一怔愣,羞愧的低下头去。   可是二太太在伤心片刻后,便看着达瓦卓玛哭着摇头:“阿妈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阿妈……”   两个人哭得是稀里哗啦,把旁边的人看得也都是感动连连,有女人都受不了的留了眼泪。   真是可怜。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然而,梅朵已经不会再被她二人的母子情深感动了。之前都各饶过他们一次,不反悔还撞到她的枪口上,那可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袖笼里面的匕首滑落到了手中,漂亮的刀鞘在太阳光芒的照射下无比耀眼。梅朵没有打算放过这三个人,不论怎样,都不打算放过,哪怕是收到其他人的指责,她也不大算放过!   “既然见了面,那就该上路了吧。”   梅朵道。   但是正当她要出手的时候,一个粗糙的手掌却挡住了她的手腕。梅朵扭头,原来是小白玛。   “玛杰,你是什么意思?”梅朵冷声问道。   小白玛看到大小姐误会,赶忙摇头:“不,不,大小姐误会了,只是我害怕这三个人脏了你的手,还是我来吧。”   “你?”   小白玛点头。   他不愿意看到美丽的大小姐手上沾满血污,金宝这样的传世宝刀不应该被用到这几个人的身上,太玷污了。   金娜央美跟在身后,劝着梅朵道:“小姐,你就让我阿哥来吧,他以后将会是行刑人,来处理着三个人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金娜央美同哥哥一样,都不愿意看到大小姐亲手杀死这三个人。担心别人会认为大小姐暴虐不堪,但是这件事情会抹黑大小姐的形象。但是这三个人都是非杀不可,否则还指不定日后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可咋办?   “你就让他来吧。”金娜央美扯着梅朵的衣袖,想要把大小姐举着匕首的胳膊给抱住不让乱动。   感受到了金娜央美的好意,梅朵点了点头。   【待续】 第198章31日:脑子被驴踢了(四更)   “你就让他来吧。”金娜央美扯着梅朵的衣袖,想要把大小姐举着匕首的胳膊给抱住不让乱动。   感受到了金娜央美的好意,梅朵点了点头。   雪贡家的百姓们像是看耍猴一般爬满了屋顶的看着这场盛会,然而盛会只不过是刀起刀落之间。梅朵不会让他们看到侮辱的场面,因为那样是对土司这个贵族阶级尊严的践踏,她不会做这种自打脸的事情。   可是,毕竟是当着所有平民的面将赫赫有名的嘉吉土司、雪贡土司太太,还有自家的二小姐给处死,小白玛每将一把刀准确的插入一个人的心脏,便会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大口的喝完一碗酒。在这一刻,小白玛比昨晚的杀手丹珠还更要像是杀人狂魔。   凄厉的惨叫声过后,便是无尽的寂寞和冷。整个小广场上面顿时卷起一阵阴风。喝完了三大碗青稞酒的小白玛浑身发热,隔得老远看着笔直的站立在官寨门口的大小姐,一把扔下刀便是匍匐在了地上。   伴随着他扑地动作的是响亮的大吼声:“拜见雪贡土司!”   雪贡土司?   人们顺着他拜见的目光直直看去,当看到梅朵站在官寨门口,满头的辫子被一阵大风卷在了空中飞舞。   啊……   人们明了了,现在雪贡家的土司大人,除了大小姐,还能有谁呢?!   人群俯拜,拜见的声音同昨晚的真诚跟随一样,再一次响彻了雪贡家的每一个角落。   “拜见雪贡土司!”   从此,雪贡家的便诞生了第一位女土司,她同这片草原上的第一位女土司一样,有着花一般的名字——梅朵,但是她同那第一位女土司不一样的是,她将会带领一个无比贫瘠的土司家族,走向鼎盛!   二太太还有达瓦卓玛和老嘉吉土司的尸体迅速被搬走。她们不是正常原因死去,而是因为犯了罪行处死的,因为没有资格享受天葬,没有资格享受人们的超度,也没有资格再作为雪贡家的人停留在雪贡人的记忆里。   在遥远的草场上面挖了三个坑将三具尸体一埋,最后万马奔腾,践踏而过,一眼望去,草场上面平平荡荡,连埋葬他们的人都不会在知道他们在哪里。   或许他们的灵魂的不到超度会终日的游荡在操场之上,也或许会变成怨念极重的恶灵去找梅朵报仇,但是梅朵不会害怕。   她本着自我而活,就算是死了,被恶鬼缠死吓死,她也不会有半分遗憾。   雪贡家官寨的大门很快会修复过来,一开始梅朵就没有真打算要通过把大门劈了的方式进官寨,只是为了能够吓一吓二太太,让二太太有所行动罢了。   官寨里面所有的房间均被大大的打扫了一番,当家奴侍女们从二太太的房间里面翻出许多瓶瓶罐罐,而且还被庙里面的行刑人鉴别出是毒药后,人们对于二太太的最后一丝怜悯也烟消云散。   这样的女人,还是死了好!   百姓们的心是软弱而又冷漠的,若是得到好处,便会感激涕零,而若是发现罪恶,便恨不得将之拆骨入腹。   因为大小姐入住官寨的事情,雪贡家的人们难得的一天都没有去忙活,而是在家里面这里张罗,那里收拾,似乎是像过新年一样希望能跟着大小姐有一个新的开始。   在大家都忙忙碌碌的时候,有一个人被完全的遗忘了——西诺。   这个家伙好像就是跟着前来看戏的一般,在事情闹开了,梅朵完全没有功夫理他的时候,他就变成了一抹空气,照看着自己的马,照看着自己的母獒达瓦,顺便再照看着死缠着达瓦不放手的蓝宝,以至于在梅朵之前想要用到蓝宝的时候,也用不上。   西诺吃惊的跟在梅朵屁股后面,看了一整夜的大戏。   啊,原来这个美丽的姑娘是……现在是雪贡土司了!   土司?!   西诺将这两个字在嘴巴里面仔细咬了咬,但还是发现无论咬多少遍都是烫嘴的很。   如果阿哥桑德知道他跟着雪贡土司了,会不会惊讶还会不会答应他跟着梅朵来?如果之前他就知道了梅朵是雪贡大小姐,他还会不会跟着来?他现在后悔吗?   然而所有的猜想在注视着梅朵有条不紊的吩咐家奴们做事时,烟消云散。命运就是这样的啊,莫名其妙的来个转折,吓得人要吐出隔夜饭!   想了想,看着脚边腻腻歪歪的两条獒,西诺想到,就算是他一开始就知道梅朵小姐是雪贡大小姐,恐怕可会被拉来吧,毕竟梅朵小姐一看就是会为了蓝宝抢夺达瓦的人呐。   终于,梅朵发现了一个站在门边有点眼熟的人。   “你,过来。”   想了想,原来是跟着她前来的西诺。这家伙,完全把他忘记了,没有想到他也不吱声。   西诺左右看了看,直到梅朵不耐烦的快要把指头戳到他的鼻尖上时,他才反应过来,啊,啊,啊,梅朵小姐这是在叫他呢!啊,不,现在是雪贡土司了。   “梅……呃,土司小姐,你叫我有事?”   一边吐槽着这是个什么称呼,梅朵一边上下看了看他:“我怎么感觉一天都没见你,你昨天晚上在哪?”   西诺很无奈:“一直在您身后跟着?”   “跟着吗?!”   “跟着。”   好吧,梅朵揉了揉眼睛:“你阿哥的事情我会派人把他叫来的,你呢,这几天就先住在官寨里面,二楼西边的房间是你的,你自己收拾去。”   “啊,二楼……西边,”呆滞的目光寻找到以后,默了默,随后便是大惊,“我的?!”   梅朵点头:“是,你的,你一个人,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你的獒也跟你住在一起。”   被这种馅饼砸得有点疼。西诺万万没有想到他还能有自己的房间!他已经跟家人挤着睡一块二十多年了,这突然有了自己的小世界,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呢。(╯▽╰)   另外,别说是他的獒跟他睡一块了,就是再来几只大老鼠也觉得没有问题!   看着西诺压抑不住喜色的表情,梅朵不禁笑了笑。   “行了行了,别光笑,我把你带回来不是为了让你享福的,等以后要你出力,你可要使出吃奶的力才行。”   “哦呀!”即使梅朵这样说,西诺还是喜不自胜。   看他这副喜上眉梢的模样,梅朵不禁也笑了出声:“行了行了,上去收拾东西去吧,却什么找桑吉要。”   梅朵一指正在院子里面大声不知道在安排着什么的桑吉米玛,随着西诺说道。西诺认准了人,然后便冲上了楼,去收拾自己的屋子。   现在官寨里面没有了管家,梅朵身边既亲近又对官寨了解的人就只有桑吉米玛了。因而便让桑吉米玛来管家,而桑吉米玛也别提有多高兴了。   雪贡家的新旧交替不过是在一瞬间,而似乎老天爷也为雪贡家添了点福气,梅朵问了几个人,地里面的青稞长势不错,等全部收割下来又会是一个丰收年。   梅朵让人将官寨里面的仓库给劈开,很开心的发现,基本上就是空荡荡的,比草原还要空旷。   有几大筐的青稞麦粒,还有一个屁股大笑的箱子,箱子里面仅有三分之一的银子。   怀抱着一点点的银子,梅朵觉得肩上的责任甚是重大。   这么穷,可怎么养活呦。   在官寨里面转悠想要再寻摸哪里有宝贝的梅朵在巡查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地牢,她想到了那个杀手丹珠是官寨地牢里面的犯人,便忍着臭气参观了地牢,结果发现,里面没有一个人……   原先的雪贡土司阿爸是个善良的人,抓丹珠也只是因为这是喇嘛大人吩咐的,地牢基本上都没有用,因为犯了罪的人基本上就是被行刑人给处罚处罚然后放回家的,官寨自己都吃不饱,哪里有闲心养囚犯玩。   这么说来,地牢里面的臭气轰轰就全是丹珠一个人闹的了。   梅朵表示很悲伤。下令将地牢给拆除,让人打扫了出来,当作地窖时。关于雪贡家的牢房,等有钱了再重新建一个吧。   经过了好几天的功夫,雪贡官寨才里里外外的焕然一新,就连家奴的脸上看着都是喜气洋洋的,好像有什么天大的美事。   官寨刚刚一被梅朵占领,她与麦其家解除婚约的消息便传遍了远近的寨子。人们好生惊讶,没有麦其家做靠山,那日大小姐是怎么敢和二太太作对的!   凭什么,凭得就是胆子。   解除婚约的消息让百姓们心生怜悯,但是却让远远近近的各大头人们两眼放精光。现在大小姐没了丈夫,他们下面可都好多儿子呢!   一时间,竟然蠢蠢欲动的纷纷派各自的儿子来给梅朵贺礼,祝贺梅朵登上土司之位。来的个个都是身体魁梧的年轻小伙,看得梅朵是嘴角抽笑,差点就要说:“既然来了,那就全留下都别走了吧!”   幸而,她还有点把控力。   将各个意图不轨外加明显的帅哥小伙子们打发回家,在整个官寨都在为大小姐的终身大事操碎心的好时候,雪贡女土司大人的又一道命令让整个雪贡家彻底的沸腾起来。   各大头人接到信后,赶忙将消息传到了每家每户。   “土司大人有令,今年的粮食除了官寨周边的寨子每户各交三旦外,其余的寨子仅需给各自头人上交一旦!”   头人们即使有些不乐意,但是想到梅朵这么一块大肥肉,便都还是接受了下来。   而这个消息对于百姓们来说,带来的影响就像是泼入油锅的一盆水,瞬间炸开了锅!   只用交三旦!三旦也算是收粮吗!不是官寨周围的寨子,还更少,只用给头人交一旦!天哪,大小姐新上任雪贡土司,是不是脑子马上就被驴给踢了!   梅朵在把这则命令说出口打算派发下去的时候,桑吉米玛便率先反对,只收那么一点点的粮食,官寨根本就不够吃!   然而梅朵却没有听从她的建议。固执的将这道命令给发了下去。   其实就这附近的寨子里每家每户交三旦,就足够官寨里面的所有人吃到后年了。桑吉米玛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她的观念还是旧的。   现在。官寨里面就只有梅朵一个主子,而且不会再有巴结麦其家或者是什么嫁妆什么送礼的消耗,这简直就是少了天大一大笔的开支——份子钱!   人少就是好。   梅朵感叹着。   而有了这个感悟的梅朵在第二天,又宣布了一个更令桑吉米玛瞎了眼的命令。   “官寨里,所有年龄超过五十岁的家奴,全部被遣出。”   年老的家奴被遣出?这个命令让不仅是官寨的所有家奴,就连外面都闹腾开来。官寨里面的人可是家奴,是奴隶身份,遣散出官寨是什么意思,那不就是改为平民身份了!改为平民身份,子女儿孙们也都不再会是奴隶身份,这可是天大的恩赐!   大小姐到底在想些什么?   【待续】 第199章31日:不好的预感(五更)   大小姐到底在想些什么?   每一个人都想不明白,人们在田间地头奋力的干活,为了能够多收获一些粮食。反正交出三旦以后就都是自己家的了,不多勤劳一点,怎么才能多吃!   流着汗休息的时候,汉子妇女们三五聚成一堆,开始白话升了官的大小姐这都是些什么命令。   “大小姐把官寨里面的家奴全都遣散出去了,谁侍候她?”   “不知道大小姐是怎么想的,只收那么一点点粮食,她以后吃什么?”   “大小姐真可怜,老土司老爷去的突然,这些事情都没有人告诉大小姐该怎么做。”   “真是为大小姐担心呀!”   几句闲聊之间人们竟然也都开始真心疼梅朵起来,纷纷商议着交粮的时候交上五旦。即使是五旦,也比过去的十旦好太多了。   而被遣散出官寨恢复了平民身份的家奴,则是到处都在宣传梅朵的善良,简直要把梅朵美化成天上的仙女。   如果梅朵知道,她一定会劝这些人不要多想。她将这群人遣散掉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省粮、省钱。   ……嘿嘿   看着几乎少了近三分之一的官寨,梅朵觉得连场地都宽敞了许多。   桑吉米玛还在旁边絮絮叨叨着:“小姐,你不应该放那些人啊,那些人都来,谁来伺候你啊!”   梅朵暼她一眼:“就剩下我一个了,哪里用得着那么多人伺候。”   说罢,向丹西走去。   梅朵无心的一句话谁料正中桑吉米玛的泪点。没过一会儿桑吉米玛就开始用手帕子抹眼泪,但是却越抹越多。   她可怜的小姐,早早就没了阿妈,前不久又没了阿爸,如今连丈夫都没有了!孤苦伶仃,好生可怜!   桑吉米玛心道,以后一定要好生伺候小姐。   其实不仅是桑吉米玛这样想,现在几乎雪贡家的所有人都在这样想,人们对土司大人的忠诚度达到了空前的高峰。   “学得怎么样了?”   梅朵走到丹西身边,低头问道。   一位原来跟在管家手下看账的老家奴因为不放心,所以特意请求在教了丹西学会处理账目以后再走。梅朵很是感动,便允许了。   而这会儿,丹西正跟着那老家奴在梅朵的书房里面学得认真。   那老家奴听到大小姐问话,抬起头恭敬的说:“大小姐,这丫头聪明极了,再交上两天,以后账目就能归她关了。”   对此,梅朵笑着揉揉丹西的头发。记账这东西……雪贡家的账目就是加减这两种算法,梅朵虽然觉得简单,但却不能否认丹西的努力。丹西从小没有学过,现在学得这样快,很厉害的。   “那好好学吧!”   在梅朵看不见的角度,低垂着头的丹西红了两个脸颊。她终于找到了能够独自为小姐做事的东西,只有她一个人会做的!   梅朵温柔的抚摸着丹西的脑袋,然后在她的身边坐下。   会个账目也好,她马上就要大干一场,账也得算得清楚些才行。   将官寨里面年老的家奴打发走虽然说有些无情,但实属无可奈何。梅朵打算重新征集招募一批家奴,一种兵农结合的家奴。雪贡家的军事力量有多薄弱,从二太太只会关门等死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要是日后她也陷入这种境地该怎么办?   虽然想得有些太远,但是梅朵必须做好这种防范。   而想建立一批人数众多的士兵,最最需要的就是钱,然而,现在荣升为土豪阶级的梅朵——不缺钱。不要看雪贡土司阿爸只给她留下来那么一丁点的银子,但是她可是没有忘记她还在西边的山洞里面有着一大笔的宝藏呢!   早在离开麦其家的时候,梅朵就想好了,一定要建立一支属于雪贡家,属于她掌握的军队。虽然最终建立起来可能会离“军队”这两个字差很远,但这是必须的。   看看麦其家吧,辖地再广阔,百姓再众多,土司再富得流油,没有士兵!就连大少爷多吉次仁深陷德钦家时,麦其土司就只能窝囊丢脸的请求达杰索朗帮忙!   如果她有众多的士兵,呵呵,她会把麦其土司手中那广阔的辖地、众多的百姓还有堆成小山的银子给抢过来!就靠抢!   简直是逆袭的最佳捷径。   把西诺带回来也是为了日后为军队打制盔甲和武器的。当然,一两个铁匠刀匠的远远不够用,不过等有了钱,她难道还愁找不下个好的铁匠刀匠吗?   “好好学,以后可会有大帐让你算的。”   一拍丹西的小脊梁,丹西抖了抖,坚定的大声回道:“哦啊呀!”   这调……   梅朵笑着走出门外。   梅朵还记得给西诺找大哥的事情,前一天的晚上派了一个人去道柯西头人的寨子里面通知以后,就等着第二天早上人来了。   翌日,西诺起了一个大早,前一天晚上特意把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早上换上了干净的衣物靴子,吃了饱饱的一顿饭,还把长长的头发梳了梳重新打辫。   他可以算是官寨里面起得最早的一批了,在其他下人还在起床的时候他就已经激动的站在了官寨门口,望着远方等待着。   他也不知道应该是望向哪边,只好左右张望的看着。   一大早,小白玛和金娜央美来官寨里面报到,一看见西诺孤零零的站在官寨门口,上前就是打招呼道:   “你一个人站在门口干啥?”   西诺“嘿嘿”的笑了笑:“我等等我阿哥啊。”   金娜央美瞥他一眼:“你个傻子,就算你阿哥比你起得早,最早也要道中午才能到,你这么早待在这里都是白白被风吹!”   听了金娜央美调侃的话,西诺有些脸红害羞的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只好依旧“嘿嘿嘿”的傻笑着。   金娜央美被他这副傻样气到,拉着小白玛赶快走,一边走还一边在心里骂骂叨叨:这个傻瓜,给他说了还不走,脑子有病。   回头望了望金娜央美的背影,西诺回过来头,叹了一口气,不过随后还是固执的等待着。   他想要让大哥感受到他的诚意。他真的是很认真很认真,也很是期待的想要见到大哥。   不知道大哥长什么模样,高不高,壮不壮,听桑德阿哥说,大哥很高很壮,但是几乎二十年都过去了,大哥都老了吧。老了的大哥还高吗,还壮吗。大哥已经是一个刀匠了,他的手艺怎么样,跟桑德阿哥比呢?   怀着对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大哥的期待,西诺跟雪贡家的官寨守门人一样,站得笔直的焦急的等待着。他不希望大哥看见他时,他一点精神也没有,那样大哥知道了他就是阿弟时,一定也会失望的吧?   天渐渐的开始大亮,秋天到来,百姓们起的都很早,因为丰收很忙,再加上梅朵的新政策,每一个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标准时间表,恨不得一天顶两天用。   空中各种各样的鸟叫在空中传播,让西诺紧张等待的心情也在这些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中一点一点的愉快起来。   官寨里面的家奴基本上都起身了,人们来来往往的在官寨大门进进出出,见到正在站军姿的西诺,都要忍不住的扭头看他一眼,奇怪怎么有一个傻瓜在这里站着。   被侍女们服侍着起了身,用过早饭后,梅朵今天要到外面的田地里面去看一看,看看今天的丰收怎么样。   刚一出房门,站在走廊上面想要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是,便一眼看到了官寨门口站着的西诺。那姿势,连专职的守门人甲他泽里都没有西诺站得笔直,梅朵想,是不是应该让西诺给甲他泽里训练一下?   “西诺一大早上的站在门口干嘛?”梅朵扭头向丹西问道。   丹西刚要说话,就被央兰叽叽喳喳的给抢了先:“小姐你忘了呀,你昨天晚上不是派人去叫麻风晋美今天来官寨的吗?”   啊,梅朵想起来了,盯着远处的西诺,想不通这家伙怎么会这么激动。伸手招来了小白玛,对他吩咐道:   “麻风晋美今天来官寨,你估摸着快到了的话,就去道上接接他,让他走快点,要不然西诺都要化成石头了。”   瞥了眼楼下的西诺,小白玛不情不愿的点头答应了梅朵的吩咐。   这个西诺阿哥还真是麻烦。   看着小白玛一脸嫌弃西诺是麻烦的模样,梅朵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你呀,让你跑一趟罢了,悄悄你那写满了不愿意的脸!”   梅朵一戳小白玛的脸蛋,这个动作不仅让小白玛一愣,也让身边的三个侍女纷纷一怔。   “小姐,你怎么随便碰小白玛呢?”   须臾后,央兰咋呼过来,不认同的拨了拨梅朵的手。现在大小姐没有了婚约,那可得赶快找呀,但是小白玛可不行,小白玛是个奴隶,以后还要当行刑人,这和大小姐可不配,绝对不配!   梅朵好笑的看着央兰。少数民族的民风一直都是很豪放的,在田地里**着的不仅是汉子,女人们也多的是,可是怎么一到她这里,就要被管的这么严呢?   央兰嘟嘟着嘴,反正不行,就是不行!   “呵呵,你呀!”   梅朵一根手指头戳在了央兰的脑门上。   终于等到快到要中午的时候,小白玛从官寨大门出去的时候,狠狠的瞪了一眼西诺,把站得腿酸的西诺瞪得是莫名其妙的。   混小子,这是眼抽了吗?   小白玛在麻风晋美将会来的道上面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慢悠悠骑着骡子过来的麻风晋美。   小白玛等得不耐烦,一见麻风晋美的身影,就隔得好远的喊道:“你快点呀,西诺……呃,大小姐都等了一个上午了!”   麻风晋美一听,怎么还劳烦大小姐等他等了一个上午呀,大小姐刚当上土司,怎么这么闲呀?   赶忙小皮鞭往小骡子的屁股上面一抽,可怜的小骡子,本来就瘦弱,身上还驮着这么一个彪形大汉,于是很有脾气的任凭麻风晋美再怎么抽,也是没有加快半点速度。   看得小白玛恨不得变成白马跑过去,马蹄一蹬,把麻风晋美给踹到官寨门口去。   等到麻风晋美到了跟前,小白玛赶忙把麻风晋美手上拴小骡子的缰绳一牵,急得拽着就往官寨走。   可是急死他了,他来官寨是想给大小姐办事的,不是为了等一个麻风的。   而刀匠晋美见得小白玛自愿给他拉骡子,还乐得清闲舒服呢。   于是,等到从柯西头人的寨子而来的麻风晋美被小白玛给当骡夫带到官寨门口时,西诺已经望眼欲穿了。   他从来也没有见过他大哥,因而在见到一脸拉碴胡子不过有点俊的老男人晋美时,有点怯怯的不敢靠近。   这……这是他大哥?   隔得老远西诺就将麻风晋美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完后,又盯着给麻风晋美牵骡子的小白玛看了一会儿。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他大哥真厉害,能让梅朵小姐的侍从给拉骡子,真英雄!   要是让麻风晋美知道这就是他带给他弟弟的第一印象,保证要乐死。   麻风晋美在官寨门口下了骡子,西诺更加紧张的是不敢靠近。   小白玛并没有告诉麻风晋美实情,只是说大小姐有事找他。梅朵不在的这段日子里,麻风晋美已经正常好多,起码因为有了女了而整个人都显得焕然一新了。   刚从小骡子背上下来,麻风晋美便注意到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拿着义种异样的眼光盯着他看!   麻风晋美瞥了西诺一眼,同刚才西诺看小白玛一样,心底嘀咕了一句:这个眼生的小子,眼神不对劲的很呐。   小白玛一声“哼哼”,直接就把小骡子的缰绳扔在了守门人甲他泽里的手中,然后也不跟麻风晋美或是西诺说一句话,径直就去回复大小姐。   麻风晋美见状,赶忙跟上:“喂,喂,你这混小子,对老人真不客气!”   连麻风晋美这有点倚老卖老,撒泼打诨的话,西诺在后面听着就觉得他大哥厉害极了!   赶忙也跟在了麻风晋美的屁股后面,找梅朵小姐去。   麻风晋美察觉到官寨门口那个拿异样眼光盯着他看的小子跟在了屁股后面,并没有多想,只认为小白玛见了这人也没有说什么,想必也是大小姐叫过来,有事吩咐的吧。   三个陆续上楼。   如今,已经成为了雪贡土司的梅朵将自己的房间搬到了四楼,占据了原来雪贡土司和二太太住的地方,拥有整个雪贡官寨最高的地势。   把四楼几个房间微微的整合改造一下,四楼便仅存了经堂和梅朵的卧室与书房这三个主要房间,而原来她所居住的三楼则改成了两间主要的卧房和饭堂,二楼用于给梅朵安排的下人居住,比如说是央兰和丹西在二楼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哦,还有西诺。一楼照样是放杂物和厨房的所在。   其实,雪贡家官寨并不是仅仅就只有这么四层楼如此一点点的房间,只是可以被称之为“楼”的,层数超过一层就,就这么一栋。除了这个主要的四层碉楼外,官寨里面还有许多平房,那些都是用来给家奴们居住,又或是存粮放柴,或者是关押牲口的。加上这些主人们不经常出没的平房建筑,雪贡官寨还是比较大的。   现在,梅朵正在四楼的书房里面等待着麻风晋美的到来。   自从上次来过官寨,麻风晋美便没有再来过,这次进入大门,却有一种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的感受。   上了楼,先不着急去找大小姐报告,而是站在四楼往院子里面看,这样俯视看,就会明显的发现变动很大,之前一些杂乱的地方被整到了看不见的后方,小楼前面有很大的一面空地。   麻风晋美看着很是赞赏,直夸干净。听见声音的小白玛很不赞同的瞥他一眼,让这个麻风夸赞赞赏,收拾官寨的所有人都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西诺还是跟在麻风晋美的屁股后面,听着麻风晋美粗犷有魅力的声音,看着麻风晋美伸着手指往下指说着“这里真好”“那里真大”,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气韵。西诺已经晕乎了,他的眼睛里面全是麻风晋美的身影。   西诺已经在心底认定了,这人,就是他大哥,不是也得是!   真是白让梅朵操心了,随便拎过来一个就行嘛。   将人给带到了梅朵的书房里面后,小白玛便站在门外守着,当作保镖。见到麻风晋美进了梅朵的书房,西诺犹豫了一下也想进,但是却被小白玛一个凶狠的眼神给蹬住了。   自从见识过小白玛杀人以后,西诺对着这个小他七八岁的弟弟就有一种敬畏感。   一连杀了三个人,统统都是一刀毙命,眼睛都不带眨的,西诺见了都想打哆嗦,更别说拿刀砍人了。   见到晋美,梅朵倒是难得夸一个人的外貌,不过这次却为越来越知道干净的麻风晋美给说了好话。夸赞了一番他的干净整洁,倒是让麻风晋美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道:“都是我婆娘给我收拾的。”   闻言,梅朵笑。来看跟着麻风晋美以后,格绒那个女人还是很安分的。不过想来也是,麻风晋美又俊又帅,还会打刀赚钱养家,虽然和格绒比老了一些,但是想来格绒也该知足的。   其实,格绒就算是不知足、不安分又能怎么样呢,如今雪贡土司阿爸已经不在了,柯西头人也对她严加防范起来,她再想攀高枝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那就好。”梅朵道。   麻风晋美顺着梅朵的手指在位置上坐下,丹西给过去倒了一杯清茶。   麻风晋美向梅朵抱拳道:“我还没有恭喜大小姐呢,这次大小姐为咱们雪贡家铲除了两个毒瘤,还当上了雪贡土司,可是要好好的恭喜恭喜呀!”   最近几天,哪怕是在雪贡家最偏远的寨子里,人们口中议论最多的还是自家的大小姐是怎样勇敢的攻进了防守严密的官寨,是怎样威风的杀了可恶的二太太,又是怎样耀眼的在人们的簇拥下当上了雪贡土司。各种各样夸大的故事流传到了各家寨子里面的各家各户,让所有男女老小都崇拜的很。   一个痴傻的小姐竟然会当上一个家族的土司,这种事情简直是从来没有过的!   对于百姓们口中的这些话,梅朵并没有让人纠正。纠正什么?当政者都巴不得自己的事迹能再虚幻夸张犹如神仙降世一样呢,她干什么犯傻?用励志的故事来笼络人心,这才是正能量。   不过,对于麻风晋美的恭喜,梅朵还是敬谢不敏了。   要是麻风晋美真的是西诺的大哥,那他可就是麦其家的人,这种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话,听着也没有意思。   “你这话就少说了,还是给我多打几把好刀出来才是正事。”   一提到好刀,麻风晋美还是很兴奋的,连忙表示:“大小姐,你不在官寨的这段日子里,我还真是打造了不少好刀出来,虽然都没有给你打的那把金宝好,但也都是百里挑一的!你要看吗,哪天我给你拿过来。”   看着他激动的模样,梅朵暗暗摇了摇,这股疯狂的劲,倒是比桑德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站在门外伸出头来带着急切表情的西诺,梅朵勾了勾唇,不再和麻风晋美在这儿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了。   一伸手,从怀里面掏出了宝刀金宝递在了晋美的眼前,问道:“这把刀是你给我打的,还有印象吗?”   麻风晋美见之,疑惑的看一眼梅朵,心想难不成这大小姐是真把他当麻风了,虽然大家现在都习惯的叫他麻风,但是他的确不是麻风啊。这把刀他要是不认识,那他就没有可以认识的刀了。   麻风晋美确定的点头:“这是我给小姐打的。”   “认识就好,”梅朵将匕首在手中一转,便将刀柄指向了麻风晋美,问道,“那你为何要在这刀柄底端雕刻出一朵雪莲花呢?”   闻言,看着那就在眼前的刀柄底部的雪莲花图样,麻风晋美脸色一变,他刻这朵雪莲花完全是因为家里面的传统,没有想到梅朵小姐会问,他不禁猜测到梅朵小姐问这话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小姐,这花我家里面打刀的习惯,没有什么么特殊的意义。”   晋美解释道。   可是他刚一解释完,惊恐的事情发生了,门外一直跟着他有点鬼鬼祟祟眼神飘忽不怀好意的小伙子竟然猛地就要冲进了屋子里面,一副发了狂的模样。   幸亏小白玛手疾眼快的把从西诺的背后把他一把抱住。这家伙,大小姐没有让他进去,他就不能进去!   可是西诺的心好急切呀,小白玛抱住了他的身子,但是又没有堵住他的嘴。   于是,刚把这发了疯的西诺给抱住,小白玛就听到这厮又在梅朵小姐面前一点也不讲规矩的就大喊道:   “大哥,你是我大哥!”   屋里面,被西诺紧紧盯着的麻风晋美傻了,恩?这诡异的疯小子叫谁大哥呢?   小白玛听见西诺叫,赶忙松开一只手来要把西诺的嘴给捂住。但是西诺虽然瘦,但是个头毕竟要比小白玛高,趁着小白玛松开一只手的功夫,身子一扭,便脱离了小白玛的控制,一步跨进了梅朵的书房里。   直接就扑在了麻风晋美的身上,抱着就开始嚎嚎:“大哥,你是我亲大哥呀,大哥呦喂!”   他大哥麻风晋美被他弄的都不敢动弹,坐在椅子上全身发麻,求救茫然的看向梅朵。   西诺的这一惊一乍的可是让梅朵的心脏受不了。看着把麻风晋美整个人都困在了椅子里动弹不得的西诺,梅朵修长的双眉一条,面前马上就沉了下来。   冲着西诺:“西诺,谁允许你进来了!”张口,便是呵斥。   梅朵不是一个讲究阶级尊卑的人,这是她前世的思想所影响的,但是,不讲究尊卑并不代表着她不讲究规矩。在梅朵的眼里,与雪贡家的家奴们的关系便是上下级关系。平时,可以嬉笑打闹,梅朵也可以把他们当做朋友一样看待,但是一旦她做正事,或是是有什么命令的时候,她相当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嘻嘻哈哈或者是违抗她的命令,将她的话视为无物。   所以,梅朵最喜欢用的下人是小白玛,或许也是因为梅朵在小白玛的心中有着很高的地位,梅朵说什么话,小白玛便会去怎么做,绝对不会有何懒散之心。   因此,见到西诺这样没有规矩的就冲进来,梅朵很不高兴。   西诺以后会是为雪贡家的军队打造武器和盔甲的重要刀匠,这样不懂得遵从主子的命令,可怎么行,到时候需要紧急打刀了,西诺给她来一句“我再睡一会儿”?   这可不行。   这是梅朵第一次对西诺用这样严厉的口吻说话,而且是责备。正在嚎嚎的西诺顿时浑身一抖,察觉到不对劲的从麻风晋美的山上站起了身子。   西诺看向梅朵,除了在来到雪贡家的第一天晚上,一直在他眼睛里面是温柔模样的梅朵这会儿正是两只水汪的眼睛化成了利剑一般的看着他。那目光叫西诺只是看着就能感到心尖疼痛,甚至不能与之对视太久,否则心神都会受不了。   “梅,梅朵……小姐。”   听到西诺这样说,梅朵冷声道:“你需要和其他人一样,叫我‘雪贡土司’,或者是‘大小姐’。”   书房里面的气氛马上就变得冰冷和沉重起来,连空气里好像都藏着梅朵那话语里面的利剑,一进到嘴里都是生生的疼。   西诺很是紧张不安的站在梅朵的面前,两只手担心的抓着衣袍。   他低低的道:“大小姐。”   只要是说了,梅朵便不会对他的音量做出过多的纠缠。   暗了暗眼眸,梅朵问道:“我刚才让你进屋子了吗?”   西诺身子一僵,沉默。他只是见到麻风晋美承认那刀就压抑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罢了,他不是故意要在梅朵面前放肆的。   这是西诺第一次感受来自一位土司大人对他的压迫气势。原来在他眼里只顶多是一个头人女儿的梅朵,突然转变了身份,而他对梅朵的方式却迟迟的没有相应的发生转变。   而这次,梅朵拿出了土司的姿态来和他说话,甚至是训斥他,西诺便立刻意识到是他自己有问题。   “没有。”他回道,仅仅只有两个字,不再多说。   对此,梅朵表示很满意,没有想着解释什么,很好,可教之材。   “那好,既然我没有叫你进屋子里来,那你为什么现在在屋子里面呢?”   对于这种明知故问的话,西诺感到了羞恼。羞的是第一次在大哥面前就被大小姐骂,而恼的则是自己为什么刚才那样冲动。   自知行为鲁莽了的西诺有点尴尬的站在原地,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注意到大小姐不高兴的视线投向他,有些别扭的退后几步,这一动作,便立刻明白自己现在应该迅速的退到门外去。   于是,在向梅朵道了句“我知道错了”后,便退出了门外。梅朵也不阻拦他,看着他自己一点一点的退了出去。   小白玛在外面有点幸灾乐祸的看着西诺退出来。刚才抱着都抱不住,怎么样吧,现在被大小姐骂出来了吧。   西诺看都不看他。   屋内,梅朵将视线缓缓的从西诺的身上给收回来。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是以后身边跟着的人都这么大胆的在她的面前大呼小叫,她哪里还有什么威信可信。   看着西诺在门外规规矩矩的站住了,梅朵这才又和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麻风晋美继续说话内容。   梅朵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原来是不是麦其家的人?”   麻风晋美的神色一变,怎么今天大小姐问他的问题都这么一针见血呢?   在草原上,居民的流动性不会大,一般一旦属于了一个土司的掌管,只要这个土司家没有灭亡,基本上都是世世代代都会属于这个土司掌管。之前是麦其家的了,现在却长久的居住在雪贡家,像这种从一个土司掌控的地盘,跑到另外一个土司地盘上的,就能够称得上是叛逃了。麻风晋美一直不愿意对别人透露他的出身来历,便是担心的这个。一旦有人告发了他,可就是相当于犯了罪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谁也没有告诉,怎么还能被大小姐给知道了呢?   对于梅朵的这个问题,麻风晋美没有回答。这种沉默让站在门外不敢再乱动的西诺心头一紧,难不成不是?可是知道麻风晋美不说话就是默认的梅朵却明了,麻风晋美八成就是西诺的亲大哥了。   “我最后问你,你的家是不是在一个叫做小月湾的山谷里,你还有三个弟弟,二弟叫桑德,你们家祖祖辈辈的都是刀匠。”   越来越详细的信息让麻风晋美惊得说不出话,良久,才断断续续的道:“小小……小姐,你怎么知道?”   大小姐既然能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就是肯定就找了他的家人了!   麻风晋美看向门外的西诺,这个小伙子叫他大哥,可是他并没有他这样的弟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的家人都怎么样了!   听见大小姐最后关键性的询问,又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是了!门外的西诺心里面瞬间爆发出了巨大的狂喜,眼睛也是迸发出了无比的明亮。一声“大哥”就在嗓子处,但是瞥一瞥神情冷淡的大小姐,最终还是忍住了。   梅朵还是没有急着让麻风晋美和西诺相认。既然当初西诺能够认出宝刀金宝是麻风晋美打造的,那么能不能通过刀来让麻风晋美自己认出自己的亲人呢?   梅朵看了一眼丹西:“去,把我那一包的刀给拿过来。”   丹西很快的取来。   将包裹着至少有十把不同长短刀的包袱在桌面上摊开,梅朵向麻风晋美招了招手,道:“你过来,看一看这些刀里面有没有你认识的刀。”   不用她招呼,一看到有这么多的刀,麻风晋美自己就凑了过去。   长的,短的,宽的,细的,弓的,扁,弯的,直的……每一个特性与另外一个特性相结合,再配上不同刀匠的不同手艺,就会形成一把用有独特风格的刀。   在梅朵的这个包裹里面,有她自己收藏的好刀,也有从其他人手里拿过来借用借用的烂刀,混杂在一起,没有点眼力介的人还真是无法区分出来,然而对麻风晋美来说,绝对是小意思!   麻风晋美很快便从这大堆的刀里面挑出了他认为的好刀。而自然,他认为的好刀也确实就是好刀。   见到有一把短小的匕首还在桌子上放着,梅朵向麻风晋美提醒道:“注意,我让你选的是你认识的刀,而不是你认为好的刀。”   麻风晋美有点听不懂大小姐说得这话的意思了。什么叫做他认识的刀,这些刀他一把都没有见过,哪里能有认识的?   想不通的麻风晋美觉得大小姐是在刁难他。   然而,当一侧身,看到了地面上那个焦躁不安的影子时,麻风晋美抬头看向站在门外的西诺,稍微有一点明了大小姐的意思了。   今天大小姐给他说了这么多的话,句句都是和他的来历身世还有家人有关的,可是突然又让他在这里面找刀,难不成……是这堆刀里面有他三个弟弟打的刀?!   麻风晋美一想便兴奋起来。   真的会有吗,会有吗?   在梅朵的注视下,麻风晋美立刻凑到了桌边,拿起了一把把刀的刀柄看。虽然他认为他三个弟弟的手艺很好,但是他仍然将那些在他眼中不那么好的刀也拿起来看了看。   直到,当他拿起一把小小的匕首时,在梅朵平静的瞳孔里,门外西诺的呼吸紧张了起来。   大哥,这个大汉会是他的大哥吗?   麻风晋美一边观察着手中这把小刀的匕首,一边在心里面吐糟这打刀的工艺才嫩得很,差的很远啊。(这是在说梅朵的眼光不行吗!)   然而,当他看到这把小刀的刀柄底部后,目光却久久凝视了。   这刀柄的底部雕刻着一朵美丽的雪莲花,雪莲花的姿态麻风晋美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因为他每打出一把刀,无论好坏,都会在上面雕刻上一朵。而自从离开家后,这美丽的雪莲花也就成了他全部思念的寄托。   会在刀上面雕刻雪莲花的刀匠数不胜数,但是他们家对于雪莲花的雕刻却有着很严格的要求。   以五朵花为标准,兄弟几个人中,年龄最小的人只用雕刻五片花瓣,而年龄最大的人则需要在五片花瓣的基础,再为兄弟几人每人雕刻一片花瓣,象征着兄弟团结,永不分离。至于排行在中间的几个兄弟,他们雕刻的花瓣数量,则是取这最小弟弟的五片和最大兄长的花瓣数的中间值,   麻风晋美打出的刀的刀柄底部,永远都是一朵九片花瓣的摇曳雪莲花,除却五片基础的花瓣以外,其他的四片代表着他和他的三个弟弟。   他的三弟只用雕刻五片花瓣,而他的另外两个弟弟则需要雕刻七朵花瓣的雪莲花。   看着手中这把刀柄上只有五片花瓣的雪莲花,麻风晋美心中疑惑,难不成,这把小匕首就是他三弟的手艺?   可是越看这匕首越觉得不能,他离开的时候,三弟的手艺不能说是精湛吧,也是相当不错的,这都二十年过去了,怎么可能会打出这种质量的刀来。   看着这刀上面的雪莲花,麻风晋美想着八成是巧合吧,一边把刀往桌子上放了下来。   他这么一放,门外西诺的心都凉了一大截。   怎么可能?!   而梅朵也是惊讶,问道:“我看这把刀的刀柄底部也有一朵雪莲花,你为什么不认识?”   麻风晋美叹息道:“这花我倒是眼熟,但就是这打刀的手艺我不认识。五片花瓣的雪莲花,那就是我三弟的象征,可是我三弟的手艺不应该这么差的。”   闻言,西诺在外面红了一张脸。   被大哥说手艺差了呢。   对于麻风晋美的话,梅朵只能表示很遗憾。将那把小匕首拿了出来,其他的刀让丹西重新抱走后,梅朵对麻风晋美敞亮的说道:   “很可惜你没有认出来,这把刀确实是你弟弟的手艺。”   “这不可能!”麻风晋美大叫,他三弟的手艺怎么退化成这样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梅朵说道,“因为你没有想到,你还有一个四弟,你应该是兄弟五人。”   说罢,一指门外的西诺。   麻风晋美惊诧的扭过头去。   接下来本来应该会是一幕很让人感动的认亲画面的,但是在梅朵的干预下,却显得很是平静。   梅朵用着没有分毫起伏的语气对麻风晋美直白的道:“我巧遇了你的家人,门外刚才叫你大哥的小伙子是你五弟,你离开家的时候他还没有生出来,你不认识他是应该的。不过,他可是为了找你才答应跟着我千里迢迢来到雪贡家的。”   最后一句话,梅朵小小的抒情一下,果然,听到这话的晋美一脸不相信的看着西诺。   “我阿弟?!”   任谁在这种情况下,恐怕都要露出跟晋美一样的表情。   离家出走消失了多少年了,突然冒出一个人直喊自己“大哥”,两人之间的年龄差了几乎二十多岁,喊“阿爸”都是没问题的!   西诺见他大哥终于说出“阿弟”两个字,嘴巴一瘪,竟然激动的都要哭出来。   他想上前和他的大哥,真正的大哥晋美来一个大大的拥抱,互相狠狠拍一拍彼此的宽阔的后背,但是一看梅朵小姐那双透着严肃目光的眼睛,西诺便不敢跨过门槛上前。   终于,梅朵道:“行了,你进来吧。”   闻言,西诺几乎是蹦进屋子里面的,他的热情让很明显还反应不过来的晋美一脸茫然。直到西诺拍上了他的肩膀,这才僵硬的同样拍一拍西诺的后背做出回应。由于晋美没有掌握好力气,还把西诺拍得痛叫出声。   梅朵也不打扰他兄弟俩团聚了,挥挥手让西诺把晋美带到他的房间里面去说。   看着西诺高高兴兴的将晋美给带走,梅朵忽然便有点羡慕起来。   有一个兄弟,真是好呀。   然而一想起自己曾经也有个弟弟,梅朵的眸子立刻阴沉黯淡。   时间也这么久了,她也要尽快的强大自己的力量才是呀。   “玛杰,我打算把西边山洞里面的那批宝藏拿出来,你给找些可靠的人,过几天咱们便行动。”   小白玛很诧异,不过点头应下了。现在的小白玛早已不是之前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性格也开朗了大方许多,最近几天在外面寨子里可是称兄道弟的认识了不少人,人人都说他跟着大小姐沾了福气。   金娜央美再旁边戳了戳哥哥的胳膊肘:“阿哥啊,你可要找些可靠的人,别什么人都往小姐面前带。”   小白玛瞪她一眼:“我当然知道!”   “对了,蓝宝呢,又和达瓦跑哪儿去了,过几天带着它一块去。”   蓝宝这个家伙,真正的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叫梅朵好生无奈。   雪贡家的日常渐渐的步上了正规,在小白玛将所有的人手都招齐以后,梅朵下令第二天便去将大批的财宝取出来。   所有跟着梅朵的人中,只有小白玛和金娜央美见过那洞里面的宝藏,连央兰都是因为害怕而躲在洞口外面没有福气看到。   在央兰连连保证这次她一定会鼓起勇气冲进去的夜晚里,寂静的空气里只有央兰一个人在梦乡里面低低呢喃。   央兰说:“我一点也不怕。”   “啊!”   梅朵被一个噩梦惊醒,原本在睡梦中的她一个猛子坐了起来,在黑夜中,惊恐的双眼黑漆漆的望不到边。   额头后背上有一层薄薄的冷汗,直直坐在床上的梅朵听着屋外央兰那低低的梦话声音,心略略的安稳下来。   她忘了刚才做了什么噩梦,但是她记得那个世界是白白的一片,有惨叫声在耳边响起,好像万箭穿心一般的疼痛感几乎让她窒息。   为什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噩梦。   @   “二少爷呀,你的意思是大少爷给你的地图上面有捷径可以走?”   噶当手举着仁青诺布从大少爷多吉次仁手里得来的地图,仔细的查看了几番,然后问道。   仁青诺布点头。   大哥给他的地图上面确实是这样画的,响起大哥在地图上面标注的密密麻麻的心意,仁青诺布决定还是相信大哥一次,况且还有这么多人跟着,出了什么事都有个帮衬。   噶当笑嘻嘻的道了句“好嘞,那咱们就走这条路吧”,然后将地图还到了仁青诺布的手中。   骑着马到了一边,在仁青诺布看不到的地方,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和其它几个同伴对视一眼后,几个人缓缓的骑着马都在队伍的最前面,做出了开路的姿态。   在与仁青诺布有了一段距离后,其中一人向噶当问道:“大少爷怎么会让走这条路,这要是不行,恐怕咱们哥几个都要死在这里。”   【待续】 第200章31日:遭遇危险(六更)   在与仁青诺布隔了有一段距离后,一个和噶当一样从多吉次仁手上接了银子的同伴向噶当抱怨道:“大少爷怎么会让走这条路,要是走这条路路的话,恐怕咱们哥几个都要死在那里。”   离开麦其家已经有数十天,他们行走的地方已经不能再算作是草原,脚下的土地比较荒瘠,没有了大片大片的草皮,只有大块大块岩石裸露在地表,吸收了太阳的光芒,散发着灼热的温度。由于道路很不平坦的原因,装载着鸦片的平板车在后面也是咯吱咯吱的乱响,在人们以为它下一刻就会散架的时候,它却还在玩命的坚持着。   噶当对于大少爷的安排也是同样的费解。   因为大少爷安排走的这条路根本不是一条一般的艰难不宜行走的路,而是在往更高山势的地方走去,近是近了,但是要翻过一座山,不仅地势陡斜,行走不便,而且那山顶大块大块的陈年积雪几乎可以说是在头顶上面悬挂着,稍微有点大的动静都有可能酿成一场恐怖的雪崩!   要是真的引起了雪崩,别提二少爷了,恐怕连他们几个也要丧身于此。   “不知道,但是大少爷既然敢对咱们说,那就是让咱们几个在给二少爷一痛教训的时候想想办法全身而退。”噶当是如此理解的。   “呸,能有什么办法!”   几个人纷纷沉默。   这种危险的路,该怎么样才能既完全了大少爷交付的任务,又能保证他们自己的安全呢?   一帮人心事重重。   而跟在后面的仁青诺布也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的气氛,他知道前面领路的那几个人是大哥多吉次仁的几个亲近下人,他莫名的有点担心,不过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地图,他又在自己心底劝诫着自己不要多想,大哥是不会害他的,是不会害他的。   然而……   他却忍不住的又疑惑,为什么大哥只给他一个人的地图上标了捷径,却不给那几个多次在汉藏之间往来过的亲信说呢?   是没有时间吗?   仁青诺布感觉到一股潜伏的危机在周围蔓延。   又行走了几日,终于到了在仁青诺布手中的地图上新旧道路分叉口,而噶当几个人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郁闷,反而是充满信心的鼓励着仁青诺布,吵吵嚷嚷着说要开辟出一条新道路。   仁青诺布不能与他们交流,而他的侍从婆郎、帕桌和朗日又不明白他的怀疑,在踏上新道路的时候,无比的沉默。   然而在新道路上面还没走几步,仁青诺布的侍从朗日便出了问题。   本来就越走越慢基本上已经走到队伍最后的朗日突然一扭马头,狂抽马鞭都往来时的路跑了回去。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朗日的声音渐远渐微的原来。   “少爷,我不想去了,我要回去!”   声音的尾处是对未知前途的无比恐惧,在仁青诺布微微诧异的目光里,在帕桌一声脏骂,作势就要抽鞭追上去的声音中,朗日的身影越来越远。   帕桌骑着马刚要动,却被仁青诺布一道鞭子挡住了动作。   “二少爷!”帕桌怒道。   可是仁青诺布却对他摇摇头,示意不要去追。   婆郎在一旁,神情有点茫然,也有点伤心和失望。和朗日在一起耍了多少年,竟然不知道朗日是这种人。   原本在前面带路的噶当等人驾着马悠悠来到仁青诺布的身边,马蹄一下又一下的砸在地上,声音沉重而又烦闷。   噶当嘲讽的一笑,这个蠢货二少爷,竟然会有这样的手下!   “二少爷不要看了,反正人都跑了。”噶当佯装安慰道。   其他人也都是装作同情的在一旁说着安慰的话,但是只要长耳朵的便能从他们的话语听出鄙视嘲讽的意味。   仁青诺布缓缓放下挡住了帕桌的皮鞭,脸上的表情有点失落,不过他没有试图说些什么,将马头扭正了,两条腿一夹马肚子,继续缓缓向前进。   帕桌狠狠的吐了几口口水在地上,恨恨的骂了几句“狗娘养的”。不过二少爷不打算把人抓回来,他就是再气也只能任凭朗日去了。   一鞭抽在马屁股上,追上二少爷的坐骑。婆郎也赶忙跟上。   后面噶当和他的同伴们嘿嘿的笑了几声,顺水推舟的就跟在了仁青诺布的身后,不再在前面干领路的活。   这样又走了两天。   仁青诺布已经将地图急得是滚瓜烂熟,他不用看地图就能在前面领路。而这路领的越深,仁青诺布就越觉得不对劲。这崎岖难走的道路,还有近在眼前的山头积雪,甚至连轻轻的马蹄声都让人觉得心里慌慌。   这不是一条正确的路,不是……   “喂,二少爷!”   噶当的声音在后面突兀的响起,仁青诺布赶紧勒紧了缰绳,停下回头看他。   噶当的骑着马还离得很远,但是却叫住他,这个认知让仁青诺布的心里面有了几分提防。可是,他的防备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噶当便又撩了撩缰绳过了来。   其他人还停留在不远处,只有噶当你一个人过来。   为什么?   仁青诺布趁人不注意的握紧了自己的刀,谨慎的戒备着。   噶当过来对仁青诺布道:“二少爷,这条路咱们没有走过,虽然说是大少爷给提供的,但是万一出个什么事,不止是我们,二少爷你也不好给麦其土司老爷交待啊!”   这话说得对,带着贵重的鸦片走这种第一次开辟出来的道路,的确是让人心头有点不安。   仁青诺布点头。   看到二少爷对自己的话表示赞成,噶当松了一口,很真诚的提着建议道:“既然如此,二少爷,我建议咱们还是先去探探路然后再走吧,先把货都留在这里,派人看着,我们几个上去走上两天,要是没问题的话他们会很快跟过来的。”   两天?   仁青诺布想了想地图上面的距离,确实,等两天过去后,这条捷径就是再长也走完了。   认真的思索过后,仁青诺布有疑问,万一探路探得死了呢,没有人通知,后面跟上来的这批人不是还得死?   通过简单的手势比划,婆郎将仁青诺布的意思表达给噶当。   噶当没有想到傻瓜少爷竟然还懂得问出这样高深的问题,在微微惊讶的同时,给出了解决方案:   “那么二少爷咱们就带三个人,总能逃出一个人来通知的。”   闻言,思考了一下可能性后,仁青诺布点头表示赞成。   不过,这人员该怎么分配?   从婆郎的嘴里听到意思后,噶当对于这个傻瓜少爷倒是更有点侧目了。   “不知二少爷想怎么安排?”   本来就是打算忽忽悠悠着这个傻瓜,将他先带上路就好,没有想到他还这么多事。   听到询问他的意见,仁青诺布很认真的伸出手指指了自己,又指了噶当,然后又指了婆郎,最后指向前方的道路。   噶当见状,明白了傻瓜少爷的意思,不禁得仁青诺布的傻瓜印象有点好转,没有想到这个傻瓜二少爷还有点心思,懂得安排嘞。   仁青诺布之所以只挑出三个人前去探路,而把他身边武力值最大的帕桌给留下,为的就是害怕剩下的家奴们心生邪念,想要趁他们离开的时候偷偷带走这批鸦片,而噶当很明显是这群家奴里面的领头人,只要把他困住了,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想了想仁青诺布的人员分配,噶当爽快的应下了。   其实这个二少爷还是傻,明明可以派他们几个人去探路,他在这里看守货物的,却非要自己上,真是傻得透顶。   安排好以后,仁青诺布、噶当和婆郎三人率先探路。仁青诺布最后留给了帕桌一个信任和坚定的眼神,帕桌拍着胸脯向他保证道:“放心吧,少爷,我会看好货的!”   三人离去。   对于亲自出来探路,仁青诺布他是有着自己的打算,他不是傻。   他虽然防备着身后的这群大哥的亲信,但是这些亲信也毕竟是雪贡家的人,少了谁都不行。仁青诺布觉得要是面临危险了他能够逃脱,但是让其他人来,有可能就逃不走了。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这条路究竟是不是大哥给他点名的好路。如果是好路,无论谁来都平安无事,如果是黄泉路,估计就算是他再怎么抗拒不愿意踏上,也终会有人强迫着他来吧?   时间在缓缓的流逝中又是一个日升日落。仁青诺布他们已经来到了这条山脊线的最高处,头顶上面就是一道宛若彩虹的积雪。他们连火堆都不敢点起,生怕烟火会让这些陈年积雪感到温暖,下一刻便是倾身而下。   吃了点干碎无味的糌粑,就着点水酒喝,一顿晚饭就先这样打发过去。   “二少爷,赶快休息吧,明天再抓紧时间走一天,就能出去了!”   仁青诺布点头,在婆郎铺好的几张毛毡子上,将将就就的睡了。   婆郎将两匹马给包好以免冻着以后,给噶当打了个招呼后便靠在仁青诺布旁边,缓缓的睡去。   赶路是艰辛而又疲惫呗,所以休息便格外的重要。但是,仁青诺布并没有打算沉睡,他心里面总有点担心,似乎是在和老虎搏斗中,老虎突然跳入了草丛中消失不见,他时时刻刻的提心吊胆。   然而,他竟然缓缓的睡沉了过去。   恍惚中,似乎有听到什么人在耳边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还有难听满是奸诈意味的笑声烦得云里雾里。   翌日,仁青诺布被刺眼的眼光所叫醒,眼睛缓缓的睁开,正对着明亮的太阳正挂在天空,仿佛正在嘲笑着“懒虫,快起床”。   仁青诺布猛然清醒,一猛子坐起来,惊讶的发现日上三竿,竟然已经到了中午!身旁的婆郎还睡得香甜,而另外一个人,那个他一直觉得有诡异的噶当却消失无踪!   【待续】   ------题外话------   没有了呢! 第201章1日:危机   仁青诺布被头顶上方,那蔚蓝的天空中,那一览无云的天空,那个正正挂在天空中间的太阳所猛然清醒。阳光无比的刺眼,直直的照射在眼睛上,惊得他一猛子坐起来,本来是刚刚睡醒的头脑,此时却被这诡异的太阳给惊得无比清明!   太阳,为什么太阳都已经跑到头顶上头去了?   他惊讶的发现现在已是日上三竿,昨天晚上本来是浅浅的休息一晚,但是他这一觉竟然直接就已经睡到了大中午!   迷糊的脑子判断出来了这是中午的时间,下一刻便察觉到了大事不妙。   仁青诺布赶忙拍了拍脑门,让自己的头脑再清醒一些。他急忙忙的从毡子里面钻出来。他的侍从婆郎还在他旁边睡得安稳,靠在岩石上面睡得香甜。   仁青诺布站起身后,环顾四周,却见得这里竟然只剩下了他和婆郎两个人。   昨天和他们一同前来的他大哥的亲信噶当已经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而同噶当一起消失的,还有跟随而来的三批马,还有他和婆郎身上背着的包袱行囊   一个残酷的真相摆在了他的面前:噶当一个人带着所有的行李逃跑了!   没有给他们留下马匹,也没有留下任何事物和水,带着所有的东西,跑了。   仁青诺布的两个拳头握得死紧,他就不应该相信噶当的,他就不应该相信大哥的。他真是蠢货,蠢货!   “砰”地一群打在了身后的山体上面,仁青诺布的力气很大,竟然震得从山壁上面滑落下来了几块小雪块,簌簌的从山上面滚下来。   最终掉落在了仁青诺布的衣袖上,变成一片散开的雪白。   看着掉落的雪块,有点发怔。   现在不是下雪的季节,这山上面堆积的雪全部都是往年累积下来的,何其坚硬,尤其是外层,基本上已经变成了冰雪层,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就被他一个拳头的震荡给震下来雪来?   仁青诺布心底预感不妙。那噶当要是害他们,不可能只是这么简单就带走马匹、拿走食物和水就完事的,这样只是会让他们感到饥饿,感到辛劳。距离来时的分岔路不过是一天的时间,等他们回到了主道上就还是会被救助的。   到底是什么危机?   几巴掌将衣袖上面的从山体上掉落的积雪给拍掉,拍着拍着,仁青诺布突然全身一僵。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赶忙在这条不算宽敞的道路前后来来回回的跑着,最终,他发现了噶当所给他的最大的陷阱!那就是——   雪崩!   几乎每隔一长段的距离,便会有一堆有的已经燃尽,但是有的还在燃烧着点点星火的火堆,很明显这是烧了一晚上的,有些火堆里面还残留着温度,可以证明这些火堆在今天早上的时候还在燃烧。   为什么要架起这些火堆?   仁青诺布惊恐的抬起头往头顶上看。   昨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因为头顶上面延伸出来的山体上还有着尖尖长长的冰凌,所以他们晚上睡觉的时候还特意选择了靠近道路边上,可以躲避冰凌掉落的地方安睡。但是他们几个知道,这些常年累积才形成的冰凌,根本不会轻易的掉落下来,除非遇到巨大的震动和上升的温度。   而今天这么抬头一看,昨天还是牢固不可摧的尖长冰凌,基本上已经全部都变成了细小宛若一把把小匕首的模样,看起来相当具有威胁力,让人毛骨悚然!   那些燃烧了有一晚上的火堆将这片被积雪所笼罩的道路空间里的温度异常升高,他们产生的烟气不仅将上面的积雪熏得乌黑,而且还带着暖和的热量将上面的积雪变得松软。   发现到这一危机的仁青诺布不由得退后几步,而且现在已经到了正午,虽然天气转凉,但是正午时分太阳所带来的温度还是最高的,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一条宽阔大河上面的一层薄冰之上,随时都有破冰落水的危机!   不行,要赶快离开这里。   仁青诺布赶忙去将还在熟睡的婆郎给拍醒,离开这种危险的地方即使是骑着马都还要再走一天的光阴,他们用走的根本逃离不开这里。   仁青诺布只能在心底祈祷着上苍,祈祷着各处神灵,祈祷着雪山神女,让这千百年来所累积下来的积雪不要轻易的崩塌,至少,至少也要等他走出去。   “婆郎,快醒醒,婆郎?”(婆郎听不懂你说啥。)   仁青诺布摇晃着婆郎的身子,但是婆郎却没有清醒的迹象。   愤恨的一咬牙,看来昨天晚上噶当肯定是对他们俩做了什么手脚,要不然他们不可能睡得这么死!婆郎的身子骨比他差,如果是中了什么毒药迷药的,肯定难以自行清醒。   叫不醒婆郎,仁青诺布急得脑门上面都在冒汗。他不可能背上婆郎一起走,那样的话他也走不了远,到时候两个人也要一起丧命。可是要他抛弃婆郎,那也是不可能的,虽然婆郎跟着他还没有一年的时间,但是仁青诺布的性格让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无情无义的事。   突然,脑子里面灵机一动。   仁青诺布到了山体边上,将刚才从上面掉落下来的积雪全部给收集起来,用袍子兜着。带着一兜子的积雪回到婆郎的身边。   “婆郎,你赶快醒来吧!”   说完,便是将一兜子的积雪给全部的扣在了婆郎的脸上,完后还用两只手牢牢实实的在积雪上面拍打着,让雪块和婆郎的脸蛋进行亲密的接触。   同时,仁青诺布还很是小心翼翼的给婆郎留下了出气的两个鼻孔,以防婆郎没有醒倒是被他给捂死了。   仁青诺布的这招很机灵,也很奏效。没过一会儿,面部受到严重冰冷刺激的婆郎就从可以说是昏迷中给苏醒了过来。   眼睛一张开,感受到满脸的雪,吓得他大叫的就赶忙扑腾掉脸上的救了他一命的雪。   仁青诺布还在往他脸上按雪的手被婆郎不注意的一打。   婆郎感觉打到了什么,赶忙甩一甩,将全部的积雪都打掉以后,才看见原来是主子。   婆郎好抱怨:“主子你干什么呀!”他还以为是仁青诺布的恶作剧呢。   因为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仁青诺布很紧张的向他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可是谁料婆郎没有看他,反而是从毡子里面钻出来,一边将身上的积雪给抖搂掉,一边诧异的叫着:“怎么都到大中午了!啊,主子,噶当呢!”   仁青诺布急得猛地站起来,一巴掌打上婆郎的脑袋。   “嘘!”   被教训了的婆郎赶忙噤声。仁青诺布急忙指了指头顶,再简单的给婆郎比划了几下后,婆郎原本被积雪给冻得通红的脸颊立刻变得惨白。   “主……主子,”声音都颤抖起来,“咱,咱们怎么办啊?”   明白了这里时刻都有危险的婆郎,吓得说话声音都跟蚊子一样在哼哼。   仁青诺布赶忙蹲下身子将地上的几块厚毡子给卷起来,婆郎也赶忙将自己睡得毡子抱上。   看见婆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情况紧急,仁青诺布手往前一指,带着婆郎就赶快顺着道路往前跑去。   这是逃命,真的是分秒皆是命的逃命。   仁青诺布发誓,如果他能够逃过此劫,他一定不会再对他大哥多吉次仁有任何幻想!   兄弟之情,至此已尽!   @   此时的噶当正和几个人一起,一边笑嘻嘻的谈话,一边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噶当没有问题吧,别上面的火药断了咱们都不知道。”   看着噶当亲自动手洒下的一连串火药粉,一个家奴有点担心的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噶当拍着胸脯的叫他放心。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从这里一直到快山头的地方,同那些火堆一样,全部都是每隔一段距离火药粉就撒两堆,一堆是一个炸药包,一堆则是通往下一个炸药包,而且这纸是油纸,贵得很,放水呢,保准不会出问题!”   噶当一边说着,一边将油纸卷成桶状的放在地上,往油纸上面撒上火药粉以后,再把油纸给折起来。这样的动作就像是制作鞭炮一样,保持连续不断,在这头一点火,一直就会蔓延到上头上。   这些工作他们已经做了一天半了。   其实之前在仁青诺布带着婆郎和噶当和其他人分开的时候,其他人并没有老老实实的停留在原地等待,只等着过了两天就追上去,而是在一棍子敲懵帕桌以后,便同仁青诺布一样上了路。   只是,仁青诺布他们在两座山中间走,而这群心怀不轨的家奴们则是兵分两路,一路往山上面都,并且一路上都在制作这种火药粉的工作,而另外一路则是隔了半天就跟在了仁青诺布的屁股后面,准备着接应噶当和接下来的工作。   噶当在昨天晚上仁青诺布入睡以后,就往他和婆郎的鼻尖熏了迷烟,并且给他们喂下了蒙汗药,保证他们一睡不醒。然后,和其他跟上来的家奴们开始在道路两旁制作了数个巨大的火堆,接着,连夜飞奔,原路返回。   这一晚上,仁青诺布和婆郎两个人睡的很香,而噶当等几个家奴却是很忙。   噶当连夜赶回出发点以后,在今天天亮的时候开始往山上走,等到这会儿才和另一路的人接上头。   噶当接受了撒火药粉的工作。   看了看日头,噶当判断了一下:“现在太阳虽然最高,但是温度却不是最热,再过一两个时辰,等最热的时候,咱们就开始点火!”   【待续】 第202章2日:不放弃,向前走   穿得厚实并且两条胳膊抱满了毛毡子的主仆两人,在这山头的脊线上的狭窄道路中急急的奔跑逃命。在他二人头上的,是这座被称为画眉山的山上趁机累月而积攒下来沉雪。这些雪终年沉寂在这里,如果没有太大的地质变动,或许会永远永远的在上面堆积,沉睡。然而今天,这种平静好像要因为什么原因被打破了。   主仆两个人在这海波高的山上,在这被冰天雪地环绕着的雪路上,已经奔跑的满头大汗,但是他们依然没有丝毫停下来歇一歇脚的意思,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停下奔跑的步伐,或许下一刻就会让这片圣洁的雪山成为他二人的墓地。   仁青诺布微微的喘着气,不时的还要注意着身后孱弱的婆郎能不能跟得上。前方的道路似乎是越走越窄,在他们刚刚休息的地方,还能够让三匹马并行通过,而现在,道路的宽度就容得下一匹马身了。   在在人们的眼中,画眉山总是一个洁白、圣洁、充满了神秘,有神灵居住的地方。   每年早春,山中画眉鸟的叫声能够传到山脚下的每一个寨子里面,让顽皮的孩子们总是生出一股要进入画眉山探险的心思。然而,孩子们这天真的心思总是会被大人们给制止。大人们告诉小孩子,画眉山的神灵有着神秘的巨大力量,如果轻易的冒犯了神灵,所有的人将会遭受到天灾的惩罚!   小孩子们感到害怕,等到后来长大,他们便也会这样告诉他们自己的孩子。   可是,那美丽神秘的画眉山在此时的仁青诺布眼中,却变成了消耗人的意志和磨灭人的希望的最坎坷的地狱。无尽的前路,荒白而又单调寂静的世界,对未知的生和死的选择,人脆弱的心灵便会在这样的消耗中,一点一点破碎。   婆郎已经跑不动了,虽然草原上的儿郎们自小便都是赤着脚丫子在草场上面欢跑,又或是驱赶着牛羊驾着大马长大的,但是他还是跑不动了。很累,很累。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了,有半个时辰吗,哦,或许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看着头顶上已经避开正上方,开始向西斜的太阳,婆郎感觉到了胸腔里无比压抑和疼痛的憋闷,两条腿已经虚弱无力,他现在的姿势与其说是在奔跑,倒不如说是爬更合适一点。   “主……主子,跑,我,我跑,跑不动了……不了。”   整个口腔和鼻腔都被干寒的空气占领,连呼吸都像是吃沙子一样的受着折磨,每说出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已经脚下更慢上一分来作为代价。   终于,“扑通”一声,婆郎脚软无力的扑倒在了地上,脸埋进了到处都是冰渣子的雪地里,一动不动。   他已经脱力了!   听到动静的仁青诺布回头,看到婆郎倒下后,赶忙扭头跑到婆郎的跟前,艰难的将婆郎的身子给从雪地里面翻了个身,重重的拍着婆郎那张如同死狗的脸。   “醒醒。”   婆郎无力的屈了屈像面条一样的手指,看着仁青诺布,难受的摇了摇头。   “不,不行了,主子,我不不行了……”   仁青诺布死皱着眉头看婆郎,婆郎扑倒时,手中的毛毡子正好全都抱在了怀里,婆郎又被翻了个身,正好是被毛毡子给裹了起来,向一个巨大的茧。   深知不应该在这里消耗时间的仁青诺布在沉默了半晌后,二话没有,将自己手中的毛毡子又全部盖在了婆郎的身子。将婆郎给悟了个严严实实后,一起身,就到了婆郎的脑袋处,弯腰将毛毡子的一角给捏紧,开始拖着婆郎继续向前走。   其实仁青诺布的体力也比婆郎多不了多少了,只是他既然还有这力气,就必须要做到保护身边任何一个他应该保护的人。   他一边拖动着后面沉重的婆郎,一边调节着自己粗重艰难的呼吸。   一定能够走出去的,一定!   婆郎感觉自己的身子一动,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惊讶的发现原来是二少爷,他的主子正在拉着他逃命。婆郎顿时挣扎着要从一层又一层的毛毡子里面给挣脱出来。   “主子,别拉我,我能自己走,我自己走!”   可是,他说这话明显是逞能,两条腿一点也没有蹬弹的力气,只能靠两条也没什么力气的胳膊在着急的掀开着自己身上裹着的毛毡子。几下动弹之后,不仅没有把自己从毛毡子里面给挣脱出来,反而因为一直来回的动弹让仁青诺布拖动的更是艰难。   仁青诺布停下,做微微的休息,扭头看着婆郎,弯腰在婆郎的身子上面狠狠的打了几下,然后将婆郎还在动弹的双手给强行塞进了毡子里面。   “主子,我!”   仁青诺布对他打手势道:“我托你一会儿,等你稍微有点力气了就自己走。”   “主子我现在就能自己走!”   仁青诺布摇头:“不要浪费时间。”   看到主子的手势和强硬的眼神后,婆郎悲哀的发现,他是给主子拖后腿了。   婆郎缓缓的点点头,相当愧疚的接受了主子辛苦的将他拖行。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时间就是在两个人的走走爬爬,还有“簌簌”的拖行声音中缓缓流逝的。仁青诺布他基本上没有休息过一下,因为他知道,一旦停下来,生机便会少了一分,而如果让婆郎拖着他,他这么高大的身躯让婆郎拖着,那会更耽误时间。   所以,他咬着牙的在坚持着。   两个人的身体已经纷纷到了崩溃的临界点,人可以凭借着意志力移动自己的身体,但是等到身体承受到一定的极限崩溃后,恐怕也就没有意志力这个东西了。   现在距离他们出发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而在半山腰上忙活的噶当等人,也终于等不及的要动手了。   噶当感受了一下身体周围的温度,再看了看天上的日头,知道时机已经来临。现在正是气温最高,太阳的光线也很强烈的时候,而他昨天晚上连夜烧下的火堆而形成的浓烟也已经将山上积雪的结构松动,如果现在不动手,那么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顺着脚下的粗黑的火药引线向山尖上望去,一条手腕那样粗细的细细黑线顺着山体的走势蜿蜒而上,最终还微微的翻过了点山头,不知道去了哪里终结。   “地方撒的对不对,别等会儿把咱们几个也一块给埋了。”噶当问道。   之前负责在山头上面撒火药的人回道:“噶当哥你就放心吧,我是从山的那面靠近山头的地方开始撒起的,一旦火药点燃引起雪崩,也只会在山的那边引起雪崩,对咱们不会有一点点的影响。”   说完后,那人想了想,办是补充办是开玩笑的说道:“不过也会有一点,咱们恐怕是要好好的震一震了!”   话说完,几个人哈哈的大笑着。   这次除了仁青诺布和他带过来的三个下人外,负责运送鸦片的队伍基本上全都是和多吉次仁相熟的家奴,而亲自被多吉次仁交待了任务的几个家奴只用稍稍的贿赂一下另外的人,那些人便会带着一车车的鸦片在之前的岔道口处静静的等候,不会对仁青诺布二少爷将会遇到的任何不测的事情多说一句废话。   帕桌现在还被那群等待着的家奴几个牢牢的看守着呢。   噶当道了一声“好”,随后便拿出了火折子,边摇边道:“大少爷也真是心慈手软,干这种事情就不可能是稍稍教训一顿便能了事的。我看那二少爷有的时候倒也聪明,不像是全傻的,这要是让他逃出来,他想明白了咱们是谋划好了害他的可怎么办?”   火折子燃起来以后,噶当道:“所以啊,还是斩草除根的好,山下面跟着二少爷的那个小兔崽子,等回去就宰了他!”   话音一落,就蹲下了身子,对着身后的同伴比划了个“后退”的手势,噶当也不再多说废话,直接就将手中燃起来的火折子对准了长长的引线,在“呲呲刺刺”的响声中,引线被成功点燃,小小的四溅的火花开始向火药粉的地方快速移动。   噶当赶忙跳开,转过身了的就是疯跑,和同伴们快速的跑开了一段距离后,爬上了一颗大树的开始等着看戏,一场由他们自己细心策划的大戏!   引线即使是再长,也很快的烧到了火药粉上,一个眨眼的功夫不到,一条爆炸中的火龙就从半山腰开始以极为疯狂的速度开始向山头飞爬而去!一时间,一片银白的背景中,这条油火焰和火药粉所组成的小龙瞬间在天地之间晕开了磅礴的气势,就好像是蛟化金龙一般,腾腾升起。   噶当等人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在他们被震惊的目光中,宛如金龙的火焰迅速的爬过了遥远的甚至看不清晰的山头,而与之对应的则是,每一段距离便安放好的炸药包也一同“嘭嘭嘭”的响起。   一个爆裂的声音还算平静,那么当无数个炸药包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的接连响起时,这神圣的画眉山便不会再平静了。   隐约听得了什么声音在山头响起的仁青诺布,瞳孔猛地一缩!   【待续】 第203章3日:雪崩   隐约听得了什么声音在山头响起的仁青诺布,瞳孔猛地一缩!   似乎就在耳旁,而又仿佛远在天边,一开始好像是棉花成熟时分轻轻脆脆的爆裂声,虽然清脆但是在这寂静的天地之间,仁青诺布能够很敏锐的捕捉到。而随着爆裂声的一阵阵响起,接连不断,仁青诺布也听出来了那一声声的爆裂音似乎是朝着他们而来的,不仅音量越来越大,所带来的威力也越来越让人心惊。   直到,连累得都已经喘不过来气,耳朵都是完全没有用的婆郎也终于猛地一抬头,边拖着身子,边疑惑的问道:“主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仁青诺布当然听到了,现在那声音就在头顶上,下一刻,就在婆郎话音刚落的时候,便从上空开始“簌簌”的掉落积雪,如同深冬一般,片片都有手掌般大小的雪块开始往头上砸。   两个人同时惊恐的神情大变。   婆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他浑身颤抖着的看向仁青诺布:“主……主子,雪,雪,雪……”   最后那一个字,如论如何他也没有胆量说出来。   在这要命的时候,仁青诺布迅速的做出反应。他们已经没有能够逃出去的可能了。真是没有想到,大哥对他竟然会是残忍的赶尽杀绝!   这一刻,他突然很庆幸,清醒朗日在刚一开始的就逃跑掉,也很清醒在即将上路的时候让帕桌留了下来,只是现在,他的身边还有婆郎,一个即将成年的孩子。   仁青诺布感到很愧疚。   他迅速的将托在手中的毛毡子一片一片的分开,开始往婆郎的身上缠。   山顶爆裂的声音此时停止,婆郎以为是大难渡过的挥动着两只手想要阻止仁青诺布的动作。   “主子,主子,不用了,不用了,你听,不想了!”   仁青诺布不理会他,暴风雨来临之前,永远是无比压抑的宁静。   一共有五条毛毡子,仁青诺布毫不吝啬的就往婆郎的身上给缠上了四条毛毡子。   婆郎完全搞不明白他的主子在忙些什么,等到他已经被主子缠成了一个茧,模样比被主子拉在地上拖动的时候还要紧实,连两条胳膊也被紧紧的包裹在了里面。   “主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头顶上面几乎将所有天空都遮蔽了的积雪冰层开始了剧烈的抖动,婆郎听得声音抬头一看,只见悬挂在上面的根根冰凌现在已经不再牢固的往下掉落,那尖尖的冰头就像是冰凉的匕首刀刃,只是远远的看着,都能让人感受到无比的寒意。   仁青诺布赶忙将婆郎拉着贴在了山体石壁上,然后慌忙拿上最后一条毛毡子匆匆忙忙的往自己的身上裹着。他的两条胳膊肯定是不能被裹住的了,那么就一定要保护好双脚,如果能够逃出来……一定要逃出去!   婆郎的脸蛋上不再是被冻的通红的模样,而是心急的满头大汗。   这一条长长的路,两边都是山体墙壁,连个洞穴悬崖也没有,只是看着这头上冰凌的掉落程度,婆郎就知道,他和主子今天要死定了,死定了!   “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饶了我们,饶了我们啊……”   婆郎已经认命的开始念起经来,希冀着在这临死的关头,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能够普渡一下他和仁青诺布。   殊不知,要是菩萨真的过来普渡一下,他们俩就直接上西天了。   仁青诺布在将自己的双腿和脚全部都包裹好以后,整个身边的大山,开始从灵魂深处爆发出一种轰鸣声。无数宛若怨灵的声音呜呜呀呀的响起,这声音不管是让等待灾难的仁青诺布和念着经文的婆郎,还是现在安稳的处在安全地带,等待着观赏一部雪崩大戏的噶当等人,都从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仁青诺布和婆郎看不到,可是噶当等人却能够很清楚看到的是,在一长串连绵起伏的巍峨山脉上,有一座小小突起山包的山头开始出现一条巨大的裂缝。裂缝的产生带动的声音,绝不仅仅是骨节断裂的咔咔声那样简单,这是一条山脉的骨节断裂了!   听到了这恐怖的声音,连噶当等人都不禁得为之变色。他们没有想到会引起这样巨大的影响,看样子,二少爷时在劫难逃了!仁青诺布已经没有时间在给婆郎说更多需要注意的事情了,虽然他自己也根本没有丝毫的经验好怎样才能从这般恐怖的天灾中逃生。   在慌忙的向婆郎做出了一个“一定要逃出去”的手势以后,便强制性的将婆郎的身子给压成一团。   抱住,一定要紧紧的抱住!   被主子摆弄的婆郎这会儿的脑子无比的混乱,他只是僵硬着身子顺从着仁青诺布的摆弄,让自己的脑袋埋在了怀里,让自己的双手揣进了衣袖中,倒在了地上,臃肿的身子艰难的蜷缩在一起,抱成了一团。   不得不说,仁青诺布的脑子在这种巨大的灾难面前,做出了最有效的姿势来保护自己。   蜷缩在一起,能够让身子的热量尽可能少散发。   在危境的时刻,或许只是这么一点点的细节,就可以让活下去的机会更大一些。   在将婆郎摆弄好以后,山上山坡处的巨大的雪体开始缓缓的滑动,在这一开始,这种变化是极为不明显的,但是整个大山似乎都已经跟着抖动起来。   头上掉落下来的雪块越来越巨大,突然一块比一个人的脑袋还要大的雪块从天而来,仁青诺布察觉到了,但是因为移动不便,躲避不及耳边雪块重重的砸在了后背,仁青诺布一声闷哼,便被砸趴在了地上。   山坡上面庞大的雪体慢慢开始了加快滑落的速度,在噶当等人的瞠目结舌中,原本还如同一个蹒跚学步孩童在慢慢爬着的雪体,已经开始了好像成年伙子一样的奔跑!   天空也仿佛在这一瞬间变成了漆黑的一片,原本温暖无比的太阳不知何时被层层的黑云遮蔽严实,远方的一座小寨子里,有个玩耍的孩子看到了远处的画眉山似乎正在移动,高兴的对着田地里面进行最后农收阶段的阿爸阿妈大声的叫唤着:   “阿妈,快看呐,画眉娘娘显灵啦!”   他的阿妈一边用镰刀割着地里面饱满弯腰的青稞苗,一边头也不回的道:“就算是显灵了你也别想进那山里头玩。”   小孩子见到阿妈不理他,又急忙的跑到了阿爸的身边,拉扯着阿爸耷拉在腰间的袍子,大声的叫道:“阿爸,你看啦,画眉娘娘动了啦!”   他的阿爸抬起头摸一把额头上面的汗,看见孩子晶亮的目光,于是顺着娃娃小小的胳膊短短的手指看了过去。这一看,便是脸色大变。   “山神发怒啦!”   只见得就在前几秒,在孩子眼睛里面还是略微移动了的画眉山,此时,已经宛若一条雪白长龙的正从山顶咆哮而下。层层的白雾开始将画眉山包裹,长长的龙吟之声悠远的传来,似乎那修炼来千百万年的山神大人今天就要化身为威严的雪龙,腾空而起!   没过一会儿,巨大的白色雪雾便将画眉山全部的给包裹了起来。仁青诺布和婆郎双双一声闷哼,便被无数的雪雾、雪块、雪粉给瞬间掩埋,不留下分毫他们曾经存在过的印象。   一场白色的泥石流铺天盖地,一场无声的挣扎被掩埋在了雪里。   远远的观看着这一场山神发怒的寨子中的百姓们,全都颤颤巍巍的匍匐在地上,对着远方的画眉山不住的跪拜。   “山神息怒,山神息怒!”   女人想起了在几天前经过的一个车队,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男人的身子:“诶,你还记得前几天从咱们寨子里面经过的一大群人吗,就是还带着好几辆车装货的那群人!”   男人点头:“怎么了?”   女人疑惑道:“你说,会不会是他们进山把山神大人给惹怒了?”   那男人不赞同的继续磕了个头,然后起来说道:“你不要胡说,哪里会有人会进那山里面,一看那群人就是要去汉地的,不用进山,走另外一条路了。”   这个对画眉山神无比畏惧的寨子,原来并不在这个地方,而就是在画眉山脚下。但是每当有人进山便会引起雪崩,渐渐的,人们便把这看做是画眉山神不喜欢人进入的象征,并且将寨子整体遣离了很远,以防寨子里的孩子们进山,连累了整个寨子。   而经常来往与汉藏之间的人都知道,汉藏之间的道路没有捷径,那画眉山是绝对不可以踏入的禁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噶当坐在粗大的树枝上,被雪崩那猛烈的气势吓得浑身发软时,当席卷了所有山石草木大树的凌厉雪龙终于将能够毁灭的一切全部毁灭后,在他们等人的眼中,原本就是一片雪白宁静的世界这下子就更是死寂了。   “二少爷,死定了……”   仁青诺布和婆郎原本所在的地方已经寻找不到了,原本就是狭窄的道路这会儿已经被积雪填平,无路可走。而两人的身上也不知道已经被压了多少的米深的积雪层,或是只是幸运的一两米,也或许只是天赐的数十米,总之,现在到处都是静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男人和女人的寨子里突然闯入了一个骑着大马的人。   “谁能给我一把铲子!”   【待续】 第204章4日:婆郎遇险   “谁能给我一把铲子!”   茫茫,到处一片白色,用皑皑白雪来形容都已经是言语到匮乏的形容,天地万物,这世界周遭的一切几乎都不复存在。白色荒漠吞没万物,唯有黑鹰一声尖唳从山尖上掠过,来证明这里还不是一片被人遗忘了的地方。   当画眉山上的陈年积雪在一夜烟熏、半日曝晒和片刻的爆裂声中,终于不堪重负的顺从着地心引力从山上滑落时,白色的巨大雪龙席卷了一切。   此时,尘埃落定。   此次雪崩最为直接的罪魁祸首——噶当等人,这会儿准备从粗壮的大树上面跳下来离开。他们没有闲心去检查二少爷到底怎么样了,因为不用多想都是被掩盖在了这好像是层层泥沙般的白雪之下,即使现在还没死,那想必也是离死不远了。   “走了,走了。”   噶当率先从树上蹦了下去。由于雪崩,大树基本上也有一大半的树体被掩埋,噶当从树下一条下去,就落入了松软冰凉的积雪中,深陷进去。   旁边树上的人见状,赶忙不着急下,在树上向噶当扔了一条绳子下去,让他抓着,以防陷得更深。   这场雪崩带来的影响,远比他们所看到的要大的多。   随后,几个人利用手中所列带的包裹重物等,将前路的积雪先寸寸压得略微厚实以后,这才开始艰难的朝山下走去。   在山脊线中的狭窄道路里,被掩埋的最为深厚的地段,有什么东西在努力的向外攀爬。   仁青诺布在众多的积雪砸落在身上的时候,便迅速的将自己的身子给蜷缩在了一起,头朝下,两个头抱头,努力让自己的脸保持与任何冰凉的东西不接触,以防被冻得失去意识。   而当厚重的积雪全部压在了他和婆郎身上后,渐渐的,本来还能触碰到婆郎,等到后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全部的都被积雪所填满。那一块比一块大的积雪,那宛若瀑布洪水从天而落的雪沙,重重的砸在了二人的身上,在艰难的忍受过程中,仁青诺布隐约听到了旁边婆郎一声痛哼,后来,就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声音。   整个身子被重物打击,犹如千万块巨大的岩石砸在了身上一般,每一下都能让人痛得大喊出来。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也不知道外面的雪崩到底完了没完,总之,仁青诺布听不到任何外面的声响动静,身体麻痹的也早也感受不到是不是身上的重量又加重了许多。   他感觉到了双脚冰凉,虽然裹着一条厚厚的毛毡子,但是那巨大的凉意还是透彻骨髓。   出去,要赶快出去,否则过不了半个时辰,他就会没命的。不只是他,婆郎也会没命的,两个人都会死掉!   他开始试图移动自己的身子,争取让双手有一个自由的空间。幸而,因为雪崩而落下来的积雪被散开,雪与雪之间的空隙很大,他只需要努力的移动着自己的手臂,便会渐渐的有多余的空间被腾出来。   仁青诺布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他知道脆弱的眼睛恐怕难以忍受这雪里的寒意,而且要是有什么尖利的冰凌在雪里藏着,将眼睛划伤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以后,仁青诺布用了最大的力气用自己的手臂为身子腾出来的一个空间。然而,这些还是不够的,他的呼吸变得很艰难,这艰难不是因为缺乏空气,而是因为压迫。身上早已不知道有多重的积雪所带来的压迫。   必须,赶快出去。   慢慢的自己蜷缩的身子打开,仁青诺布每动一下,上方便会有雪块重新掩埋他辛辛苦苦所腾出来的空间。   看着这让人伤心的一幕,仁青诺布突然想到,曾经梅朵向他讲过一个故事。   有一头老驴子掉落进了一口枯井中,主人无法将它救上来,而且看这头驴子也老了,主子不忍心看它活活饿死,于是招呼了亲戚邻居要将老驴子给活活掩埋。   但是让主人没有想到的是,每当人们将一铲子的泥土扔进枯井里时,泥土落在了老驴子的背上,没有想到老驴只是轻轻的抖动一下身子,将泥土给抖落在了它的蹄子下面。   而等到人们一下又一下将足够多的泥土给填埋到井里面后,这头聪明的驴子也因为将所有本来应该掩埋它的泥土给踩在了脚下,从而成功的从深深的枯井里面逃脱了出来。   仁青诺布记得,当时梅朵给他讲完了这个故事以后,他的感受很大,因为他没有想到那头驴子会那样聪明,起码比他聪明。=。=   而现在,他所面临的处境和那头驴子是一样的,只不过,帮助那头驴子的泥土是一下一下落入枯井里面的,而他身上的这些“泥土”则是一下子全来了!   虽然对这种方法能不能成功有点忐忑,但是仁青诺布总要试一试,否则就得在这等死了。   不过,在出去之前,他还是必须要把婆郎救出来才是。   仁青诺布的心里面有些隐隐不安,因为应该就在他旁边的婆郎没有一点的动静,这让他很担心。总不会,是……   一边伸出手向婆郎的方向套着雪,一边轻声的呼唤道:“婆郎,婆郎?”   他发出不了太大的声音,因为一张口便是无尽的寒气,而且嗓子里面也干燥的很,一呼吸便是疼痛,更不要谈张口说话了。   他和婆郎在刚开始几乎是贴着身子的,所以没有套几下,他套着厚厚羊毛手套的手也就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仁青诺布一喜:“婆郎,婆郎!”   他赶忙将两只胳膊全都伸了过去,争取将婆郎给全部的套出来。   在密封的冰雪空间中,即使是穿得再厚实,仁青诺布的身子也已经被冻得僵硬,想要动一下都很困难。不过好在刚才移动了一小会儿,他的两条胳膊也稍微的灵活起来。   一边将和婆郎只见的积雪挤压,一边用力的捶打着能够触碰到的婆郎的身子,但是无论捶打了多少下,婆郎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仁青诺布有点急了,他往婆郎的身上面裹了四张厚毛毡子,就算是婆郎的身子骨再弱,也不可能会在这段时间内就没有意识,他还坚持到了现在呢!   赶紧到危机的仁青诺布将伸出去的双手收了回来,捂住眼睛。脸上也被一层又一层的羊毛裹着,所以脸上没有冻到,不过,他还是用双手将脸给悟紧了,直到脸上微微的感觉到了些许的温暖,才一点一点的将脸上裹着的羊毛皮子给解了下来。但是,他还是没有睁开眼,而是等到微微能够适应一些外面的颜色之后,才一点一点的打开眼帘。   白,最为纯粹不过最为亮眼带着刺激的白,哪怕是在厚厚的雪层最下面,这种白色也不见丝毫的黯淡。   仁青诺布的眼睛只是稍微的打开了一线缝隙,便忍不住想要合上。不过他知道,如果合上来,再次打开恐怕还是一样的难度。于是强忍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不敢全部睁开,半眯着,头向前伸去,顺着刚才胳膊向前面去摸婆郎的方向,仁青诺布看到了方才裹着婆郎的毛毡子的同样。   毛毡子现在已经全部湿透了,想必也是寒冷刺骨。   见之,仁青诺布赶忙匍匐着身子爬了过去。   身子厚衣袍全部进水,移动起来很是艰难。等好不容离婆郎进了一些后,仁青诺布又是狠狠的往婆郎的身上捶打了几下,但是很可惜,婆郎依旧没有半分的动静。   仁青诺布急忙去将婆郎头部的积雪给清扫开,然而只是刚刚一扫雪,便看到了大片的红,蕴藏在雪层里面的红,已经和雪块融为一体,无比的鲜艳。   心里一慌。   赶忙更快的继续扫雪,等到他终于能够看到婆郎的头部时,仁青诺布停住了动作。   婆郎的脑袋上压着一块巨大的雪块,正正的压着,婆郎的脑袋埋在了雪里,很明显已经毫无生机。   看样子,应该是方才雪崩的时候,一块藏在层层白漠中的利刃,重重的砸在了婆郎的脑袋上。仁青诺布看到那裹着婆郎脑袋的羊毛皮子被无数的鲜血染红,多到蔓延到了周围的雪中。   不用去看,他也知道,婆郎的头首恐怕已经……   “不!”   如果不是他轻易的相信他的大哥,如果不是他还对兄弟之情抱有幻想,如果在一开始他让婆郎留在山下的话!   “不,不。”   正伤心之时,雪层上方因为疏散不稳定而又是一阵晃动,直接就将仁青诺布所清理出来的所有空间给严严实实的填满住了。   仁青诺布猛地一惊,他要赶快出去!   看向那染红了的身子,仁青诺布在心里说道:“婆郎,来世你会平安一生的。”   他的身子已经消耗了太多的能量,如果不再快点见到外面的世界,恐怕他也要和婆郎一样深眠在这深雪之中。   强打起精神,弯了弯冻僵的双腿,仁青诺布重新开始清理起来。   而离山脚还有好一段距离的山寨里,得到了寨民的帮助,朗日得到了一把小铲子和多张毛毡子还有热酒、干粮,连他的马也被牢牢的护住了马腿马蹄。   “少爷,等着我!”   【待续】 第205章5日:有人前来   当画眉山发出轰鸣声的那一刹那,正在寻找寨子的朗日便是心里突地一跳,急急的勒马转身,却见得原来是雪崩!这段日子以来,朗日心中莫名其妙的的不妙终于得到了印证。在担心着主子安危的同时,他也感到庆幸,庆幸还好自己逃出来了,不至于全军覆没。   在迅速的获得了必须的工具后,朗日顾不上为身体补充一点能量,迅速的调转马头原路返回。他有预感,这场雪崩绝对不是天灾,他害怕,害怕是噶当等人针对仁青诺布少爷而策划的阴谋。   原本有几近一天的路程,被噶当不要命挥舞着手中的皮鞭,将马屁股抽打的是道道血痕。等到达他“逃离”之地时,早已经看不到了半分车队的模样,所有的痕迹都被大雪所覆盖,但是他知道,少爷抄近道进山里面了。   二话不说,前方的路已经全部被阻隔,强硬的牵扯着缰绳喝令着马匹强行踏入积雪中。越往前走积雪越深,基本上已经是达到了马肚子的高度。没有走多长一段时间后,马匹就不能再往前走了,无论朗日怎样呵斥,也丝毫不往前移动半步。朗日知道,这是大马的极限了。   可是,现在还不能将马给放走,否则等救到了主子之后,他们又该怎么去求救呢。然而他左张右望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一处能够拴住马匹的地方。而又绝不能将马扔在这里,这里冰天雪地的,不消半刻,马身就会冻僵,恐怕等他回来,马都要冻死了。   真是越急越发愁,朗日着急着去寻找主子,但却因为拴马这么一点点小事而困住。   原地记得脑门发汗了半晌后,朗日决定先颠回头去给马找一个能拴住也能吃草的地方后,再回来登山。   迅速返回山脚,将马拴好以后,朗日一边啃着点糌粑,一边登山而去。   仁青诺布之前行走了有一天的路程,这会儿由于覆盖了厚厚积雪的原因,在朗日的脚下,不过半天就到了。只不过这走得很是艰难,朗日基本上不走地图上所画出来的捷径,而是在爬山,因为如果要在雪里面走的话,恐怕他走上两天都走不到。   等到朗日艰难的爬上了半山腰以后,他望见了山沟沟里面有一处地方有些异常,那处平平的积雪中,突兀的出现一个大洞,而是从洞口处有一条长长的痕迹向外延伸,似乎是从山头上滑下来的。   朗日赶忙顺着山坡就像那洞口滚去,整个人基本上就是在雪地里面翻滚,就算是用两条胳膊护着脑袋,也还是感受到了无比的寒冷与疼痛。   等到朗日滚着感到了那处深深的洞后,身子滚到里面,赫然发现了婆郎的尸体!   天呐!   朗日震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动作,婆郎死了,那少爷呢,少爷呢?!   仁青诺布在离开之前,还是艰难的将婆郎的尸体从雪层下面给拖了出来,但是他无法带着婆郎的尸体前行,于是便将婆郎的尸体顺着山势往下一推,希望这样会让婆郎的尸体到达山脚处,到一处温暖的地方。   而当他自己也正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因为身体不堪重负的到了极限,竟然一个头晕眼花便是昏死过去,至此,已经距离雪崩有两天了。   仁青诺布整整坚持了一天的时间才从雪地里面钻出来,又用了半天的时间将婆郎的尸体带出来,而他体内存储的能量也终于消耗殆尽。双脚冻得麻痹,浑身上下颤抖不已,在将婆郎的尸体从山头上滚了下去,祈祷着神灵能够保佑婆郎转世平安多福后,仁青诺布一头晕倒在地。   朗日在发现了婆郎的尸体后,通过婆郎头上的伤痕便知道了婆郎无救,悲痛之余,顺着深深的痕迹向上方望去,恳求各方神灵保佑主子还安然无恙。   在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向前方攀登后,朗日在见到仁青诺布的那一瞬间,差点就要窒息过去。   仁青诺布倒在了雪里,脸朝下,浑身僵硬。将他的身子一翻转,露出来的脸发青,已然冻得不轻。   朗日不知道该怎么样,只能慌乱的拿出了酒囊,手颤抖的将酒囊中的青稞酒就往仁青诺布的脸上倒,一边倒一边搓揉。   他不敢在这种地方给主子脱了衣服检查身体,二话不说,一下将仁青诺布沉重僵直的身体背起,艰难蹒跚的向山下走去。   此时,山脚下。   几辆装饰不算得上精致华美,但是结实至极并且显起来有一种严肃低调之感的马车从山脚经过。   马车周围的人也都是同藏民一般的大氆氇袍子的打扮,不过肤色倒是同藏民有很大的差异,不黑不红,单纯的黄皮肤经过了高原强烈紫外线的照射后,产生的暗黑色。   领头的人看到了在老前方带路的人急急的策马返回,用着十分拗口别扭的藏话问道:“怎么了,前面有什么问题吗?”   整个车队慢慢的停了下来。   前面带路的人是个年龄五十岁出头的草原汉子,他粗犷嘹亮的嗓音不等人到跟前就传进了领头人的耳朵里:   “这山里头前两天山神震怒了,我看那前头的树上拴着一匹马,还有脚印向山里头走去了,肯定是有人在山里头遭了灾,咱们还是绕过这边吧,大人可不敢沾上这些晦气嘞!”   那领头人听得也是迷迷糊糊,他的藏话只是略懂,谈不上精通,这带路的老草原汉子叽里咕噜说这么一大堆,他自然不能全都理解,只能挑重点的听。   雪崩,前面有马,有人进山里了。   啧,这可不就是有人在山里面遇难了吗?   在对带路的老藏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后,领头的人赶忙打马回首,到了第一辆马车旁边,恭敬的向里面禀报道:   “大人,旁边的山在前两天发了雪崩,带路的人说在前面发现了有人进山,卑职想肯定是有藏民在山中遇难了,咱们需不需要给找一找?”   话说完,马车里面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老者声音便立刻想起:“找,一定要找到!”   “是!”   领头人在收到命令以后,迅速的组织人手,安排命令,把之前还通知他们绕路的老藏民看的是一呆。   “诶,诶,我说咱们绕路嘞,你们怎么停下来了?”   领头的人是名汉人,叫做严青,长相威武,身材高大结实,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他对老藏民很是客气的回道:   “你刚才不是说有人进山了吗,大人担心那人,让派人去找呢!”   说完,也没有时间去理会,赶忙带足了人手,在给马车里面的大人又报备了一声后,快马而去。   老藏民有点惊讶还有点唏嘘的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群人忙活,最里面咕咕叨叨了两句,没有人听见。   看着车里面的那位老大人一会让人烧热水,一会儿让人准备干净整洁的衣服,一会儿又让人准备吃的东西,老藏民有点意外外加感慨的低声道:“菩萨嘞,没有想到这群汉地的家伙还有善心嘞。”   当然,他说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见,尤其是不能让车里面的那位大人听见,不过对于他说的又轻又含糊的藏话,这个一行汉人的车队里面还真没有人能听得懂。   严青带着手下十多号人在找到了老藏民口中的被拴着马匹后,迅速按照有人上山的痕迹向上寻找而去。   “都小心一点,这雪深得很,没铲子的跟在有铲子的后面。看这人是从这边进的山,估计过不了山头,好好找,这白花花一片,要是再找不见人,你们就别想吃饭了!”   “是!”   带领的人齐齐应喝一声后,便组好了队,各选择了一条路铲上去。   上山的道路很是艰难,等到这群人爬了快到日落后,才终于爬上了半山腰。严青带领的这一队人走得最快,但是也并不是率先有收获的,倒是一不小心挑了一条最难走的路——满是松软积雪,几乎要比其他小队高出一半积雪的队伍发现了人迹。   “严大人,这里发现一具尸体,男尸!”   发现婆郎尸体的人刚叫出声,就看到远远严青比划出一个噤声的动作。谁知道这雪到底有没有崩完,别这小子一嗓子给吼出来了。   发现婆郎尸体的人一惊,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惊扰到藏民们口中的画眉凉凉。   听到手下发现了一具男尸,严青眉头一皱,向那边的小队看去,看快便发现在发现尸体的地方还有继续向上的痕迹。向那边的队伍比划了一个继续向上走的手势后,严青集结了队伍,一同向尸体处走去。   仔细观察了一下婆郎的尸体,虽然婆郎的头部已经被砸的血肉模糊,但是根据身体僵硬的程度,严青还是判断出来了这具尸体已经死了有好几天。   寻找的众人在表示默哀之后,几个人将婆郎的尸体向山下抬去,严青带着另外一些人跟着刚才的小队继续向前寻。   在夜晚来临之际,他们终于又发现了两个倒在雪地中的人!   【待续】 第206章6日:遇贵人,得救   当严青带着手下发现仁青诺布和朗日时,这两人已经栽倒在雪地里面几近有一天的功夫了。两个人都是面色青紫,身体僵硬,严青在试探了一下二人的呼吸后,深感不妙,因为感受不到明显的呼吸。   以防错过两条性命,严青迅速的让人背着发现的这个冻僵的人下山回车队,然后继续带人向山寻去。   仁青诺布和朗日被带回陌生的汉人车队以后,很快的被送进马车里面,有下人端进去烧好的热水,来来回回的照顾着。车队随行的大夫看过以后,神情不好,回去向下了马车的大人回禀道:   “禀周大人,经过老臣的诊断,这两人的身子骨着实受寒气侵扰,全身血脉僵硬,尤其是另外一名身形比较大的男子,冻僵的程度更是厉害,恐怕不妙。如果大人想要救治这两个人,恐怕要送到咱们的地方上去,药材多一些,老臣能够全力医治,否则的话,性命堪忧。”   被大夫成为“周大人”的是一名模样已过半百的老人,辫子头,灰色的头发蕴含着深深的沧桑和经历。面色有些泛黄,可见身子骨差了点,想来是因为汉人的体质在这高原上不慎适应。   听了王大夫的话,周瑛皱眉微微沉思一下。这时候出现在雪崩山中遇险的两个藏族人,既然他已经下令让属下去寻找,那么不医治完好的话,不能说是仁至义尽。可是,带两个陌生的藏族人去汉地,这藏人的家人不知道,他们也着实不妥。   思索良久,周瑛对着大夫回道:“你先好好的看着,过上一天看看情况。”   可是王大夫却摇了摇头:“大人,那名寒气已经入骨的男子不能拖,如果不尽快医治的话,恐怕要留下病症来,往后就要终生与咳嗽、肺部疼痛难受还有四肢骨节寒凉为伴了。”   “这样严重?”周瑛大人一惊,扭头看向马车,心想,若是这两人还有家人在附近的话,八成早已寻来,哪里还会耽误这些功夫。   判断清楚以后,周瑛便决定等过了今天晚上,便带这二人前往汉地诊治。   旁边远远站着的带路的老藏民虽然听不懂这车队里面的大人和大夫在说什么,不过看样子竟然是要将从山里面寻出来的两个人给带走,不由得大惊。   这怎么可以,藏族的人有自己的骨头,还不带去给喇嘛大人们看看,放在马车里面做什么?   老藏民一下子冲到了周瑛的面前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周瑛在拉萨带了几年,虽然藏语依然不甚精通,不过个别的词语还是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只听得这老藏民吱吱喳喳的在说什么“喇嘛”“菩萨”,便瞬间明白了老藏民的意思。   赶忙叫了通司来,给老藏民说了,说是汉地有一位顶有名的活佛大人在修行,念一段经文便能去除百病,直把老藏民忽悠的连连惊叹跪拜。等到老不容易将老藏民给说服通了,不再纠缠着让他们将藏民给留下来以后,通司就要疯了。   带着点无奈的看向大人,周瑛笑着让通司去休息。   其实不这样骗人是不行的,老藏民绝不可能轻易的答应这群汉人将他们的自己人给带走。藏人和汉人之间最根本的矛盾不是人多人少,谁穷谁富,谁被谁统治,而是观念。无论是世界观、人生观还是价值观都是完全的不一样。   对于藏民来说,他们的今生是和前世来世联系在一起的。今生的贫苦或是灾难,全都是上一辈子所种下的因果,而今生所做下的善行和犯下的罪孽,也会报应到来世,决定着来世是否会平安健康。   如此的相信着轮回报应,那么对于生老病死的态度,就是更加的听天由命。一场轻微的风寒,对于汉人来说,是看大夫抓药喝药的事情,而对于藏民来说,既简单又严重,简单是因为只需要送到喇嘛的面前,让喇嘛大人给念一念平安经,严重的则又是很有可能会死去。   已经对藏民的生活和文化有着一定了解的周瑛,深深的知道应对老藏民该用什么样的办法。   等到严青在山中又搜寻到及天黑,再无收获回了车队后,周瑛已经下令就地扎营,在这里休息一晚,天明上路。   周瑛将严青叫到了面前。   “这二个人还有那具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婆郎的尸体早早的便被人被下了山来。   “回大人,”严青道,“是在山头上,那一具尸体则是在距离这二人的山下不远处。从卑职观察到的山上雪里痕迹来看,尸体是从山上滚下来的,而有一人则是顺着尸体滚下来的痕迹向上寻找到了另外一人。”   在脑中想象了一下场景,周瑛点头:“看样子是发现家人遇难以后,其他的亲人进山去寻的。唉,真是可怜,那么……有什么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吗?”   严青摇头:“能够证明这几人身份的东西倒是没有,不过,那两个还活着的人里,身材高大一些的男子身上的氆氇袍子手感很不错,不像是普通藏民家穿得起的。而且,卑职在这几人的身上除了一般携带的东西以外,还寻到了几张地图,从地图的标记来看,他们应该是要前往打箭炉的。不过,那地图上标注了这山中有一条到达打箭炉的捷径,看样子,这几人是在走捷径的时候引发了雪崩,从而遇险的。”   严青是个办事利索,胆大心细的人,周瑛让他办事也最是放心。比如说是这次,不过是让严青进山寻人,完了以后基本上连人家的身份目的还有当时遇险的原因和经过都能**不离十的还原出来,这让周瑛很满意。   周瑛微微点点头,一边招呼着严青围在篝火边上开始吃东西,一边继续问道:“照你这么说来,倒是两个侍卫跟着自家主子要去打箭炉,结果因为抄近路而被雪崩埋掉的?”   严青点头,就他所掌握的情况看来,确实如此。   既然是这样,周瑛倒是有了一点安稳。既然这救下来的人本来就是要去打箭炉的,那倒是能顺路把他们带上了。   两个人沉默的用着不算丰盛的晚餐。   这行车队里面仅有周瑛一个大人,但是却配备了二三十号的侍卫下人和十几个侍女,可见周瑛的地位之高。   带路的老藏民是从西藏拉萨出发的时候,活佛给派遣的识路人,一路上倒是带着周瑛一行走得大体顺畅,是匹老马。   严青在快将手里的干饼子吃完以后,想到什么的又对周瑛禀道:   “大人,还有一件事。”   周瑛:“说。”   严青立刻道:“卑职带人发现那具尸体的时候,尸体的身上裹了四层的毛毡子,而那位身上衣着配饰不菲的男子身上只是裹了一件,这个发现让卑职心中略有感概,看来那男子倒还是位同大人您一样体谅下属的主子。”   这话说到最后拍马屁拍得巧妙,让周瑛跟着严青一起有点感慨的同时,心里面也舒服了一些。   点头:“若真的如此,倒还真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这样的人我们应该尽全力医治好他才是。”   “大人说的是。”   严青垂首听教。   严青倒也不是纯粹的马屁精,只是这马屁要看是在什么人身上使,要在什么时候使。周瑛是位好官,但是好官也是人,也会喜欢听人说夸赞敬仰的话,而周瑛又对那种刻意溜须拍马的拍马屁反感到不行,所以每一个想要讨好周瑛的官员都要绞尽脑汁的去想应该怎么说。严青也不是喜欢拍马屁的,再加上他拍起马屁来一般都像实话,所以周瑛很受用。   这次,严青是单纯的担心周大人会抛弃掉这两个遇险的人不管,这才又开口的。   一夜,在其他人都浅眠之际,王大夫在马车里面为仁青诺布和朗日施了一夜的针灸和按摩筋骨,以防止二人身体僵化。只是,仁青诺布和朗日都还没有醒来的意思。   翌日一早,在知道了搜救回来的两个人是要去打箭炉和车队顺路之后,周瑛竟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吩咐随行的下人们收拾东西,将两名伤患安置在一辆马车中,由王大夫和一名侍女照应,即刻重新上路。   婆郎被他们葬在了之前朗日赶回来要进山而将马匹拴在山脚下的大树旁,以后也好给马车里面两个有幸生还的人交待埋葬的地点。   悠悠的马车重新上路,这次,仁青诺布得到的不再会是提心吊胆的要提放阴谋和陷害,还是细致入微的照顾和温暖舒适的环境。   而当仁青诺布在画眉山遇险的这几天时间里,远隔重山的雪贡家,梅朵则是度过了莫名其妙便是提心吊胆的几天。在终于感觉到心里的惊慌之感微微散去之后,梅朵便重新打起精神准备接下来的工作。   雪贡家的秋收已经接近尾声。雪贡家的人们这次都是收获颇丰,个个都是天天喜笑颜开,对于新上任的雪贡土司,也自然是好感度直升。   【待续】 第207章7日:挑些美兰子出来呀   对于梅朵来说,经过在雪贡家这一段时间的休整后,她开始雄心勃勃的想要发展壮大起雪贡家的实力来。   雪贡家地狭人稀,风不调雨不顺、无良好的地理优势也没有比较靠谱的风水环境和自然资源,同草原上其余几个大的土司家族那副土豪模样相比,简直就是从贫民窟里面钻出来的脏娃子。据说,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前,麦其土司是打到了这块地方来的,结果觉得这里太烂,烂得以至于收了就算是脏了脸面,所以干脆的放弃,任得这里的人民自生自灭。   ……没有想到,还硬生生的给……呃,死皮赖脸的活了下来。   梅朵去个别百姓的家中观察了一下秋收的情况,情况对于人们来说是很喜人的,但是看在梅朵的眼里,还真是不够塞牙缝的。   种的地虽然广,但是因为天生的土壤贫瘠和天气不配合,种出来的青稞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瘪的不饱满的,而且看着就不好吃。   在主人家显得有些激动狼狈的指引下,梅朵从装得满满青稞粒子的布兜子里抓出一把来,用手摸一摸,用眼看一看,便知道质感不爽。   做出来的糌粑已经很不好下口了,青稞碎粒的质量能不能好些?   可是,这天生的残疾让梅朵无从下手。好在,有钱,可以从汉地买粮食来。   将手中的青稞麦粒一把扔回布兜子里,梅朵有些随意的动作却让这户平民家的主人担心不已。梅朵注意到当她将手中的青稞麦粒扔出去后,这家主人干净将布兜子边上都检查一边,看看有没有掉出来个一粒两粒的,接着赶紧再用麻绳给绑紧。   很是珍惜。   梅朵在侍女的陪伴下,转身出去。   从这户平民家的小木门走出去以后,梅朵听到后面那户人家的主人喊得极为大声的道:“大小姐人美心善,菩萨会保佑的!”   央兰扭头,朝那人豪爽的挥手:“那当然!”   ……   金娜央美伸手将央兰的头给扭回来:“你能不能不要多嘴,像丹西一样乖乖的!?”   大小姐这么高大威武的形象,全都被这死丫头给一嚎嗓子破坏了,吐艳!   “唔……”央兰撅着嘴巴,有点小委屈的往旁边走了几步,不和金娜央美走一边。她其实也很尊崇大小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以及高贵之感,然而,后面那个人那么大声的说大小姐的好话诶,不回答会不会显得大小姐太冷酷无情了?!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梅朵有空没空就出来走一走,这让寨子里面百姓们看到信任雪贡土司的机会也就多了起来,渐渐的,也就不会感到惊讶。梅朵和达瓦卓玛不一样,不会经常的在寨子里面走动,再加上回来以后一系列的雷霆手段,让梅朵在人们的心目中显得很有距离。不过现在,人们都是改了态度。   “大小姐好。”   “喊错了,土司大人。”   “哦,土司大人好。”   这种乱七八糟的称呼倒是梅朵感到暖心的好笑。平常都是叫“土司老爷”的,而且现在将“大人”这个词语加在她身上也显得有点不合适。   不过,随着人们是怎么叫吧,习惯就好。   回到官寨以后,桑吉米玛刚上前还没有来得及问梅朵今天一上午出去怎么样,梅朵便率先对她说道:   “派家奴往各个头人跟前传去,将各个寨子年龄达到十六岁,四十岁以下,身体无重大残疾的男子都给挑选出来,我近日会找个机会去巡查各个寨子,让头人们都准备好。”   桑吉米玛一愣,不明白梅朵的意思,不过见到梅朵一脸正经的说起这事,便点点头,过会儿便将这件事情给交待下去。   跟着梅朵出去了一个上午的三个侍女对主子突然的吩咐有些纳闷。主子不过是出去了一圈,看了看各家各户这次打下晒好的粮食,这怎么一回官寨就要召人了呢,还有打算要出去巡查?   一边跟着梅朵官寨,金娜央美一边询问道:“小姐,你是打算过几天到其他头人的寨子里面看看吗?”   梅朵点头。作为一名土司,她起码也应该知道她的领土有多大吧?   对此,金娜央美还没有表达自己的看法,央兰便又是兴奋的大叫着:“真好,小姐我还没有去过咱们雪贡家其他的地方呢!”   听见央兰高兴的叫唤,梅朵停下了步子,回头笑着看她:“我何时说要出去了?”   已经要蹦起来的央兰刹那间僵住了身子:“呃……小姐你刚刚才说的。”   顿了顿:“跟奶娘说的!”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梅朵答应她给她吃糖果,却又反悔了。看得梅朵更是起了调笑的心。   对着央兰皱眉,感到有些困惑的道:“可是我即使是出去,也不会带你啊,你这么爱捣乱,会给我添麻烦的。”   院子里面不少的下人们在忙活着,看到院子中间大小姐那温柔美丽的身影,觉得连呼吸都无比的顺畅。梅朵今日身着一袭紫蓝色的薄袍子,金色的丝线镶边还有五彩的仙草仙花装饰,头上编着数根细细直直的小辫子,鞭子里面穿插着青绿色的丝线,显得格外清丽。   这段时间,难得看到大小姐能露出这么放松的表情,不少人也都跟着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大小姐现在孤苦伶仃一个人的,整个雪贡家都要听她的掌控,有些聪明的家奴也能想到周边寨子的某些头人会不会谋反。在尊崇着大小姐的时候,家奴们也都下定了要保护大小姐的决心。   央兰听到梅朵不打算带她出去,直接的反应就是一瘪嘴,露出很伤心的表情。央兰不会像金娜央美吩咐的那样,一遍又一遍的强调着要控制作为侍女的情绪,不要在主子面前放肆,她总是很直白的将她的情绪暴露在梅朵的面前,让梅朵一眼便看得通透。   梅朵微微扬起嘴角,看着伤心却不力争的央兰也不说话。   丹西一看主子的表情就知道主子是在跟央兰开玩笑,可是看着央兰这一副好生伤心,大颗大颗的泪珠就要从眼眶里面流出来的悲惨模样,丹西竟然也坏心眼的不去安慰,眼睛里面带着笑意的看着。   如果说央兰是梅朵身边一个像玻璃一样透明的小侍女,那么丹西就是如同一张白纸一般干净的下人。丹西的心思很简单,只要梅朵在她这张白纸上面写上什么,对于丹西来说,那便是什么。而金娜央美呢,作为一名比梅朵还大一岁,并且生性胆大勇敢却又信心的姑娘,她可以完全领会梅朵说话的意思,第一时间感受到梅朵意图。   这三个侍女,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对方能够代替的。   梅朵当上雪贡土司还没多久,这个消息恐怕马上就要传到其他土司家了,为了防止会在家族不稳定的时候被人吃掉,她必须尽快的建立起雪贡家的军事力量来。哪怕薄弱,但是能吓一吓那些凶猛的老虎,也是有作用的。   而招兵便是这其中的第一步。   梅朵之前便想过了,平民百姓必须在感受到充足的粮食所带来的满足感后,才能更加的不愿意回到原先吃不饱的日子。征兵,无疑是要从平民的家里面剥夺劳动力的做法,没有哪一户人家会心甘情愿的交出人来。然而,梅朵又必须要一批心甘情愿的家兵。   家兵会实行兵农结合的制度,农忙时下地,农闲时节练兵,等到雪贡家有战事了,他们便是上前抵抗的万里长城。而梅朵的想法便是,哪家有适龄的男子不出兵,便取消梅朵向前所给予优惠的赋税,比前任雪贡土司在位时的赋税还要再多两旦!   这一上午从每家每户的平民百姓们脸上满足的笑容梅朵就看出来,这次多出来的粮食让人们兴奋不已,而梅朵更希望看到的是,当人们知道如果不出兵便要加重赋税时的惊慌之色。   兵农结合的制度绝对是可以忍受的,梅朵很期待雪贡家第一批家兵队伍成形。   不过,在正式征兵之前,她还是隐瞒了目的,向头人简单的道明挑选出来合适的男子,因为她担心,一旦说是要征兵,便会有心怀不轨的头人趁机作乱,造起反来,而且还要引起百姓的恐慌。   然而,梅朵恐怕没有想到,她这么一个提防的简单想法,等桑吉米玛将话传到要去送信的各个家奴的耳朵里时,就完全变了味。   梅朵身边有三个侍女,很少有用得上桑吉米玛的时候,所以午饭一过,桑吉米玛便将负责送信的五六个家奴给召集到了一起,说道:   “土司大小姐又令,要你们去给各家的头人通知一件事情,”说到这里,桑吉米玛咳嗽了两声,然后“准确”的重复梅朵的话道,“大小姐说,让各个头人将自己寨子里面年龄在十六岁到三十五岁之间,身体健全、尚未成家、相貌英俊、骑射出色的男子给召集起来,大小姐过一段日子便会去挑人的!”   记信的家奴有点懵,这消息是要……   恩?   【待续】 第208章8日:大小姐要招夫呦?   当大小姐要各个头人挑选“猛男”的消息传达至雪贡家各位头人大人的小木楼以后,所带来的震惊绝对是地震级的。   百姓们私下里忍不住的凑在一起,这个阿婆那个大娘就开始情不自禁的将各家适龄的小伙子大男人的给放在一起开始比较。   “啧啧,我觉得坎德家的小子能被选上!”   马上就有人反对了:“胡说什么呀,旺达家的大儿子才俊呢,看看那块头,保准儿带劲!”   至于是什么带劲,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大堆三姑六婆的凑坐在自家院子的门口,趁着这会儿太阳还能给他们带来温暖,懒洋洋的东扯一句,西白话一下。   “听人说大小姐好看的跟拉姆似的,怎么就能和麦其家接触婚约了呢?”一个还算年轻的媳妇疑惑的问道。这事虽然不能说是丢人的,但是总给是给雪贡家下面子的事情,毕竟梅朵是肯定不会主动要求麦其家解除婚约的。   听得有人问,旁边有上了年纪的来阿婆缺着门牙的不高兴的哼哼几声,那感觉就像是要下牛崽子的老母牛在难产,耨了半天却什么都耨不下来。   有个婆娘也感到好奇,总觉得这哼哼唧唧的阿婆神秘的跟知道什么似的,便扬起了讨好的笑容凑近问道:   “阿婆嘞,你知道也给我们说说呗?”   还伸出了粗糙带着老茧还有丝丝皲裂的两只手抚到了老阿婆干瘦的两条腿上,意思意思的给揉搓着。   见到这个有眼色的,老阿婆才很是满意的又是嗓子眼里面哼哼了两声,随后点着头干哑着割青稞苗子一般的声音慢慢道:   “这些事儿里面的弯弯路,你们这些个没有心眼的肯定是不知道,”稍微带着点得意的情绪,连眼皮子都似乎不愿意在这群没有城府的人身上放,“老土司大人一去,死去的那个土司太太又不是和大小姐关系亲甚的,麦其土司老爷肯定不愿意给儿子娶回来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这婚约作废是肯定的。”   老婆子说着说着,感觉到腿上那慢慢柔柔搓揉着的两只手慢慢的给听了下来,有点不爽的瞥了眼还靠在身边的邻居婆娘,眼神里面“你怎么不按”的意味很明显。   那婆娘见这视线也不多说什么,干笑两声,然后身子弯弯的用胳膊撑着膝盖从地上站了起来。方才揉搓着老阿婆的两只手在袍子的前摆上面抹了抹。   “嘿嘿,我回去看看我那最后一篓子青稞晒好没。”   说罢,脸面上要笑不笑的回家去了。老婆子还没有对这个婆娘半途而废的行为表示不满和唾弃呢,只见得周围刚刚还坐在一起的大小媳妇婆娘的就全都回家了。   女人们一边回家,一边心中不满:说的可不都是大家都知道的,装什么装,看着就让人讨厌。   徒留下老阿婆一个人有点抱怨现在的婆娘都是一个比一个不安生的。   各大头人在收到现在雪贡土司大人的消息之后,惊愣了惊愣,便也都反应过来,开始纷纷派人到下面的每家每户去寻找符合条件的人。   年龄合适,身材相貌合适,本领手艺合适,这条件,活脱脱的就是在招亲嘛!   大小姐还亲自到各个寨子里面挑选,真是……(害羞!)   有些之前不满意大小姐突然就当上土司大人的头人在这个消息的刺激下,也有点乖巧起来。   其实在梅朵回来之前,有不少的头人都已经被二太太所收买,答应在把雪贡土司的丧事办得安稳以后,就让二太太称任雪贡土司。   然而,二太太并不是什么貌美如仙的天下第一美人,而头人们自然也不是吴三桂之类的英雄,头人们之所以会答应让二太太暂时掌控雪贡家,完全是因为二太太答应将达瓦卓玛下嫁给头人们的适龄儿子。   没错,二太太除了答应管家以外,还答应了每一个头人可以将达瓦卓玛许配。达瓦卓玛应该庆幸自己死在了小白玛的刀下,要不然终生都要在雪贡家兜兜转转,朱唇千人尝,玉臂万人枕了。   二太太答应了许多头人,这意思也就是有许多头人有适龄的儿子可以娶达瓦卓玛。既然年龄可以娶达瓦卓玛,那么其实也就可以娶只是比达瓦卓玛大两岁的梅朵了。   在派人通知每一家平民将自家的优秀品种拿出来的同时,头人们也都在对自己的儿子说道:   “这次大小姐从各个寨子里面选夫,阿爸也不要求你别的,你只要表现的稍微出色聪明一点,能够抓住大小姐的心就可以了!”   只要抓到了大小姐的心,迎娶大小姐,那雪贡家以后还不就是自家的了。   儿子们齐刷刷的为难点头,这个抓住大小姐的心就已经很难了好嘛?   在这些头人里面,对这次要一夺大小姐眼球有着最强烈**的可是要属柯西头人了。   若是要问柯西头人是谁,只需要想想格绒之前是谁的老婆便可。   柯西头人这辈子要说最后悔的事情,那可就是要数答应了已经死去的雪贡土司,将病重的二太太给接到了自己家里面住上了一段日子。二太太给他这辈子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让他没了老婆,让他的娃娃没了阿妈。至于二太太之前答应的什么把格绒送到雪贡土司老爷的身边,说什么只要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就会请求雪贡土司老爷在给他分上几座寨子的,那纯粹就是放狗屁!   二太太现在人都没了,就更不要说是什么狗屁承诺,还有奢望能把老婆要回来的了。   柯西头人一早就知道他的夫人格绒被大小姐给送到了吉扎头人寨子里一个麻风的手上,柯西头人在十分怜惜格绒的时候也非常愧疚,但是他却不能将格绒也要回来,要不然就是违抗了大小姐的命令!   可是现在,机会来了!   大小姐不是要挑选丈夫吗,只要他的大儿子能够被大小姐选中,他成了大小姐的阿爸,到时候不仅能把格绒给要回来,连带着整个雪贡家的寨子也都能收入囊中呀!   这种充满希望和梦幻的蓝图,柯西头人只要是想想就是打心眼里的发甜。   恩,就这么做了!   “格波,你听着,等到小姐来到咱们寨子里面后,你一定要好好表现。想想,如果能够让大小姐嫁给你,不要说是阿爸管得这几个小小的寨子了,就算是整个雪贡家也都会是你的!说不定,你还会当上……”柯西头人压低了声音对他这刚刚十八岁,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儿子说道,“土司老爷呢!”   其实,按照规定,他们这些土司也都是要经过清朝朝廷册封的,但是实际上,现在谁还会在意这些,清朝那些吃干饭的官员压根一百年都不来一次,这里就算是换了一片天地外面的人都不会知道,除非打得狠了,就像是当年拉巴茸女王和现在汪觉土司疯了的那会儿。   柯西头人说的声音很小声,不过最后四个人却带着巨大的诱惑力落进了他的儿子——格波的脑子里面。   柯西头人虽然表面上正正经经的一个人,无论是对于老土司还是现在年轻的女土司都很忠诚,但是心里面还是不乐意屈居人下的,更何况,现在这大好复仇外加翻身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不抓住那简直就是脑子进了水了。   或许是因为柯西头人骨子里面的野心,格波对于这个憧憬自然也是十分的渴望。   在柯西头人的殷切注视下,仁波重重的点了头,拍着自己强健的胸脯道:   “放心吧阿爸,就算不能让大小姐看上,我也一定会先把事儿给办成了!”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说完,父子俩相视而笑。   于是,就在梅朵完全不知道发下去的命令奇妙的经过了那些化学反应之时,她将官寨周围的几个寨子里面巡查了干干净净,最后决定——   书房里,央兰和丹西这次没有被允许进入书房谈话,倒是金娜央美和小白玛这对兄妹很有荣幸的被主子直接宣布命令。   “玛杰,”看着脸上的光彩一日比一日耀眼的小白玛,梅朵道,“你找几个放心的人,准备好工具,两天后咱们一早去西山,将那个山洞里面的东西给搬出来。”   听到梅朵是要动山洞里面的宝藏,小白玛和金娜央美双双惊大了眼!   “小姐你要把那些都拿出来?!”   “搬不了啊,太多了,太多了。”   好像是突然想起自己是土豪一样,两个人的神情有一种暴发户在装13的感觉。   那山洞里面他们辛辛苦苦找到的宝藏,用可以将整个雪贡家买下来形容都不为过。尤其是那一座座的金山呐,银山呐,看着就让人心动。   当初一把把的钥匙,让人找的是费尽心思,现在要拿出来,就会生出来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梅朵摇头:“当然不是都拿出来,拿一部分,而且玛杰你找的人到时候不准进去。日后一旦谁敢泄露了风声,杀无赦!”   财不外露,尤其是贫穷的雪贡家,贫穷的雪贡官寨,突然来那么一大笔银子,外面的人不来打扰,自家的头人们就会率先忍不住的。   况且,梅朵真正想拿出来的不是金子银子,而是那杀器——三眼神铳!   【待续】 第209章9日:变得牛气了,小白玛   针对于两天以后就要去西山,将山洞里面那群由强盗藏下的宝藏给取出来的行动,梅朵想了想,最终还是对小白玛嘱咐道:“回去以后给你阿爸也说一声,让他一同前去。”   自从那晚老白玛不服从梅朵的命令,放肆的不救治杀手,梅朵与老白玛就再也没有见过一次面。老白玛也知道他惹了大小姐生气,为了不会让大小姐的怒气波及到他的一儿一女身上,老白玛这段时间是乖巧的很。有大小姐的地方,方圆十米内就绝对不会有老白玛的气味。   对于老白玛,梅朵不甚在意,因为她需要重视的是会在她手下干一辈子的小白玛,而不是半条腿已经埋进黄土的老行刑人。不过,对于这次的行动,鉴于之前老白玛都参与过,所以还是叫上老白玛比较好。况且事实也证明,有的时候老马识途还是很重要的。   小白玛答应了。   当晚回到家,小白玛和金娜央美兄妹俩两个,外加一个老白玛,一家三口的吃过晚饭都是懒洋洋的盘腿坐在毯子上。小白玛对老白玛说了大小姐的命令,老白玛倒是还没有从和大小姐之前的矛盾给缓过来,听到大小姐要做这么大的事情还愿意叫上大,不由得感动不已。   “啊,大小姐要我去?”老白玛一脸诧异。   小白玛点头:“自然,之前去西山阿爸你也知道是什么情况,带你去可以更顺利些。”   “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闻言,老白玛竟然低头低低念叨了两句真言,可见自从冒犯了大小姐以后,日子过得看似平静,实际上心里面有多惶恐。   见到老白玛这样,金娜央美赶紧在旁边“谆谆教诲”道:“阿爸,以后大小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可不要再敢违背大小姐的命令了!”   老白玛念了几遍经后,沉默半晌,而后点头。他知道了,会的,自然会的。   见此,金娜央美才微微松口气。天知道她有多担心阿爸。   “那……那我这就去准备东西。”说罢,老白玛起身。   “阿爸,不用准备别的,箱子大小姐会准备的,咱们只需要多带几个布兜子就好。”   ……   两日之后,小白玛果然从寨子里面寻了**个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小伙子,一大早上,天刚亮,就一群人的在官寨门口等待着。   小白玛寻找过来的这些年轻人若是在从前,绝对对小白玛的话不会理财,但是小白玛的身份已经是今非昔比,讨好了小白玛就等于能够与美丽漂亮的雪贡土司搭上话,因此小白玛只是在他们中间喊了一声“大小姐要人办事”,就哗啦啦的来了一大群。   不过,来的人多是多,小白玛也是要经过筛选的,而这筛选的第一步就是将之前待他不善,经常冷嘲热讽的一群小伙伴给排除了出去,并且附送了一句话:   “就你们这群人,我都看不上。”更何况大小姐呢?   被淘汰的人也只能吞下这苦果,而留下的人只能是暗自庆幸原来没有给小白玛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了。   看着一群尤其却不能发只能悻悻离开的同龄人,小白玛送给他们的只有一个冷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要轻易的看轻任何人,因为被看轻的人早晚会有爆发的那一天,无论是向上走还是往下滚,都会给曾经看轻过他的人一个狠狠地教训!   如今,便是轮到小白玛翻了身。   “白玛哥,大小姐是要有什么事要咱们做呀,这么神秘?”   小白玛进了官寨里面给梅朵报告人手找齐,随后梅朵便吩咐他在门外等着。一看到小白玛从官寨里面出来,等待的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就全都围了上去,纷纷问道。   率先开口的这个人是这群被找来为雪贡土司办事的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名字叫青吉。让青吉代表大家问话,倒不是因为青吉是他们这群人中最优秀的,而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比小白玛年纪小的。其他人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叫小白玛能够显得既亲近又客气,小白玛阿弟?恩~,不好不好,于是便合力将青吉给推来,让青吉来代表大家问一下。   小白玛一身深蓝色的旧衣袍,不过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堪称雪贡土司手下第一带刀侍卫,所以旧旧的袍子穿在了挺胸抬头的身上,也显出来了一股子傲气。   “哪有这么多废话,等会儿大小姐出来了,你们自然会知道的。”   不屑的翻一番白眼,小白玛很有气势的不给说。这可是让青吉缩了缩脖子,有点不服气的撇撇嘴。小白玛看到了,也不好说什么。其实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这次就是前去西山拿东西,等整个事情都做以后,这群人也必须是除了“西山”和“很多东西”两个印象以外,不准有其他的记忆。   这让小白玛说什么?   其他人见到青吉什么也没问出来,对小白玛也有点不高兴,不过这是在官寨的大门口,他们就是再不高兴也不敢有什么不满的表示。要不然……大小姐连二太太和二小姐都敢杀,更何况他们几个?   嘶——抖一抖。   梅朵狠厉的将二太太和达瓦卓玛外加老嘉吉土司处死的事情,虽然说是在众人希望之下的,不过梅朵能够下决心将亲人给处死,这份毒辣也是在百姓们的心中留下了比较深刻的记忆。   顺大小姐昌,逆大小姐亡。   等到梅朵将所有该准备的东西都收拾好以后,太阳已经出了山头。见得时间不早,梅朵下令立刻出发。   上马!   在现管家桑吉米玛的准备下,梅朵的这次行动带了四辆平板车和十口大箱,羊皮牛皮麻兜子更是许多。被小白玛找来的这群人看着大小姐的这种装备,困惑不已,这感觉怎么是要去拿东西的。可是,拿东西……   到哪里拿?   梅朵和小白玛骑着马,后面跟着用马拉着的平板车,其他人都坐在车上。   央兰有些怯怯的紧抱着蓝宝,有点惴惴不安的向金娜央美问着:“金娜姐姐,你跟着小姐进去过那山洞,里……里面有什么呀?”   蓝宝被她抱得很不舒服,它本来不想来的,可是梅朵见它和达瓦玩得腻味,便很是不爽的将它给绑了出来。   混蛋,主人都要去干活了,还想和相好卿卿我我?   做梦!   啊,不用说,梅朵这就是典型的婆婆心理。   还好达瓦不待见蓝宝……无奈。   自从眼泪汪汪的认了亲后,西诺便跟着去了麻风晋美的家,一来是拜见一下他的嫂子格绒,看看晋美这些年来过得好不好,二来则是让麻风晋美好好的教导一下他那丢人的打刀技艺。至于达瓦,自然是被蓝宝强制的留在官寨了。   而今天,想必没有了蓝宝的纠缠,达瓦应该能睡一个好觉。   听到央兰有些发憷的询问,金娜央美正想说“不可怕”时,突然心思一边,恶作剧的心思顿起,竟然就摆出了一张惊恐的表情,口气十分值得探究的道:“那山洞里面可不是一个好地方,一点光都没有,到处都是黑漆漆,阴阴凉。你看看你,就算你是穿了这么厚,我保准儿一等会一进去也都会全身发凉!”   金娜央美两只手猛然放到了央兰的身上,剧烈的抖动着,吓得央兰一把捏紧蓝宝脑门上的蓝毛,全身都毛骨悚然的大叫:“啊,我不要去,我不要进去!呜……”   正被顺毛顺得舒心着呢,被人一把拽毛,蓝宝痛得直嗷嗷。一爪子拍在了央兰的手背上,后腿又在央兰的大腿上面一蹬,便窜到旁边沉默不语的丹西身上,咧着嘴的求抚摸要秃了的脑门。   丹西伸手给它揉着,对于央兰的惊叫不做议论。丹西只需要用她那精明的脑子稍稍一思考金娜央美的神情,就知道金娜央美纯粹是在说假话。   和她们几个坐在一辆平板车上面的老白玛有点无奈的看着女儿。   等到梅朵一行车队来到了西山脚下,不消后面的人问“车还上不上山”,梅朵一句“跟上”便堵住了嘴。   这会儿的西山同大半年前的景象完全不同。大半年前梅朵来的时候,是深秋,是寒冬,植被枯败,山势显露,一片萧条干瘦,而如今这西山,夏末秋初,一片黄绿,树上都还是枝繁叶茂的,一进山便是树荫遮天,鸟鸣声遥遥传来。   在“吱吱”的车轮声和“哒哒”马蹄的脚趾中,根据精准的记忆,梅朵带着人马顺利且快捷的来到了那曾经是一只倒霉的狗熊住得地方。当然,曾经还有一只比狗熊还要恐怖的怪物就住在山的更深处。   “哷——”   将马勒住,打量一番这山洞周围的情况,并无异常后,梅朵翻身下马。   小白玛在她之前便下了马,去牵她的马。   看到大小姐下了马,后面车上的人统统从平板车上面跳了下来,跟着大小姐打量起来了周围。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来这里?   【待续】 第210章10日:装金子   一群人在山洞的洞口下马下车,后面被小白玛找来的几个年轻小伙子看到大小姐在打量着山洞的周遭,便不由得跟着开始观察起这里的环境来。可是,还没来得及到周围走一走看看详细情况,便被大小姐的一声命令给定在了原地。   “除了行刑人父子,其余人全部留在洞口,不准随意走动!”   蓝宝从丹西的怀里面一跐溜的蹦出来落在了地上,四肢白白的小爪子将地上半绿不黄的小草给拍扁。这个地方它曾经来过,只是样子不一样罢了,不过这里的气味它还是记得的,还记得曾经有个伙伴在这里死亡。   不由得,蓝宝的情绪就有点低落伤心了,它盘窝在梅朵的脚边,“呜呜”了两声,似乎是在表示悼念。   梅朵低眼看它,也不由得觉得心里一软,蹲下身子伸出手摸摸蓝宝柔顺的毛发。这个小家伙,倒还从来没有见过它如此感性的一面。   大家看着发布命令发布一半的大小姐突然间蹲下身子温柔的抚摸脚边的獒犬,均是觉得这一幕美极了。身着利落骑马装束的大小姐蹲下身子,编成细细无数个辫子的一头黑发一根根的从肩头垂落,模样无尽妩媚。   或许也是因为主子的柔柔安慰,蓝宝乖巧的趴在了地上,用头上干净的茸茸白毛乖巧的磨蹭着梅朵的靴子。   这一幕既美丽又和谐,美丽的少女关怀着传说中无比威猛的凶兽,而那原本应该是凶悍叫嚣的獒犬也仿佛一条哈巴狗般的匍匐在少女的脚下。可是这一幕还没有被众人看够的时候,美丽便发转了。   梅朵那双白皙水嫩的手在蓝宝的头上摸着摸着,突然的,便是一个猛敲!   “蠢狗,少磨叽,快打起精神,咱们要干活了!”   这个猛敲敲得是毫不留情,起码将蓝宝一个猛子就给痛得“嗷嗷”叫,两个爪子赶忙捂住脑袋,很委屈的在地上蹭着肚皮。   干嘛这样对它!呜……怀念一下爱的初恋也不可以吗?!   在这要干正事的时候,梅朵才不会给它过多的机会怀念呢。一起身,又是一脚很不心疼的在蓝宝肉肉肥肥的小屁股上面一踢:“起来,赶紧起来!”   这冷酷无情的一幕看得金娜央美再旁边是直发抖!小姐啊,你真冷血!   其他的人虽然不知道蓝宝在伤感,可是美丽的少女前一刻还在极尽温柔的抚摸爱宠,下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在虐待动物,还是个应该凶猛暴虐的动物,这实在是让人大为诧异。   “啊,咳咳……”小白玛咳嗽了两声,冲着后面的人训道,“看什么看,该干嘛的干嘛!”   后面对着梅朵露出“被吓到了”表情的人瞬间收回了脸色,装作无事的四周张望着。啊,该干嘛,他们哪里知道该干嘛,大小姐这不刚虐待完宠物,还没有说嘛。   小白玛也知道这话训得实在是毫无道理,因此说了一句便不再多说,扭头看着梅朵下吩咐。   在教训完蓝宝后,梅朵迅速的给说好各自的任务。   “玛杰,点火把,金娜央美,你和丹西也跟我进去,自己拿上火把,至于央兰……”梅朵看了看直摇头的央兰,无奈作罢,当初白将这个家伙在树上捆了一晚上了,“你就留下吧。”   一听大小姐不需要她进去,央兰立刻觉得逃过一命的大大松了一口气。   梅朵一说完话,老白玛就在旁边直觉的赶快收拾起东西来,而小白玛则是问道:“那大小姐,我叫过来的这些人做什么?”   梅朵看向后面一群二十岁上下的小伙子,个个都是年轻力壮,精神的眼睛里面都在放光,可全都是一笔好劳工。   “他们暂时还用不到,等会儿有他们忙的时候。不过,不准乱转,央兰,你在这里和他们一起,也不准乱跑。”   央兰直点头,她哪里敢乱跑呀。其实梅朵说这话是在给后面的小伙子们说,这里有个监工,好好听话!   不消片刻,行刑人负责便将所有该拿的工具给准备好,而梅朵怀里的钥匙也是个个安全。   在其余人的目送下,梅朵,行刑人一家外加小丫头丹西举着火把走进了黑黑的洞中,哦,还有一条感伤未尽的蓝宝。   一进洞,便是黑漆漆的暗无天日。老白玛和勇敢并伤感的蓝宝在前面引着路,梅朵走在中间,金娜央美则是和丹西跟在主子后面,男子汉小白玛断后。   金娜央美十分好奇的凑到丹西的耳边,故意用出一种阴森恐怖让人毛骨悚然的口气说道:“丹西阿妹呐——你……”   还没说完,却见得丹西一扭头,一张小小原本还是很漂亮的脸蛋在却在昏暗的火把光下显出了狰狞的神情。   一声低吼:“啊唔!”   红红的舌头伸出嘴外拉得老长,一双美丽的黑眼睛翻出了白眼,鼻孔还正对着金娜央美那张想要看笑话的猥琐脸,整个面目都变态的厉害!   “啊——!”金娜央美可是被这张鬼脸一吓,尖叫着就扑到了前面梅朵的背上,“啊,鬼啊,有幽灵啊!”   安静只能听得到些微脚步声的山洞里,金娜央美的尖叫声被放大了无数倍,声波一圈一圈的回荡着,不仅让金娜央美身旁的几人一惊,连带着让山洞外面的央兰等人同样变脸。   “怎么了!”   “里面有幽灵?!”   众人感到惊悚的面面相觑,而央兰则是浑身筛抖的更加厉害。阿妈呀,阿爸呀,佛祖菩萨神灵金刚呐,大小姐在里面遇到幽灵了,肿!么!办!   呜。   央兰坐在平板车上面,哭丧着脸的捏着车辕,周围的小伙子看她,她也看周围的小伙子。   被金娜央美一个猛扑的梅朵也是被大大的吓了一跳,不过,一扭头,顺着金娜央美抖索的目光看向丹西,丹西还是如同平日里那样清秀文丽。   “金娜,你疯了,下去。”   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树袋熊般的挂在梅朵的背上,梅朵好无奈,这家伙是要把她当树枝啊?   金娜央美闭着眼睛,哪里还敢再看丹西第二眼,不过听到大小姐镇定无比的声音,还有那嫌弃她要把她的手给扒拉下来的动作,便稍微安定了些。难不成是大小姐将附身到丹西身上的幽灵给吓走了?   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看到正正常常的丹西,不由得生出大难不死的激动情绪来,从梅朵的身上转移到了丹西的身上。   “啊,丹西,刚才有幽灵附到你的身上了,幸亏有大小姐在,你没事!”感情是把梅朵当驱邪的了。   丹西无奈的想要从金娜央美的拥抱中给挣脱出来:“火把,阿姐你小心一点!”   方才一听到金娜央美那要吓唬她声音,便心思一动的也想到吓唬金娜央美一番。没有想到,这家伙的胆子也太小了,不经吓。(真是个傲娇的孩子。)   金娜央美一边纠缠着丹西,一边谨慎的提醒着梅朵:“小姐,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呀,这里面有幽灵!”   梅朵懒得理她,看看丹西的淡定反应就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了,金娜央美蠢了点。   即使山洞里面是再黑暗,但是毕竟不是第一次来了,而且又有着蓝宝的狗鼻子,大家很快便来到了处于山壁下方最重要的一个钥匙口处。   钥匙一插,几声灵动的“咔咔”音响起后,紧接着便是连续不断的山石运动音,众人来到了石壁大门前。有了钥匙,不要太畅通无阻呦,只需要几个开锁这样的简单动作,石壁大门便缓缓打开,财宝的气息扑面而来!   除了丹西,其他人都是来过知道具体情况并且知道这石壁大门的里面是有什么的,所以丹西一个人,举着个火把站在旁边,用着惊讶的目光看着梅朵他们一步步的行动。   石壁大门打开以后,丹西看到金娜央美深深的吸了一口在她嗅来很是陈腐肮脏的气味,然后低低的感叹了一声:   “啊,钱!”   ……   梅朵白了身旁的金娜央美一眼,然后举起火把迅速进入石壁大门内。金娜央美嘿嘿一笑,不多说话,拉着丹西就跟了上去。   边拉着丹西还要边交待着:“丹西呀,你等会儿看到什么东西可不要太惊讶,一定要镇定,镇定呀,哈哈……”   同样很是兴奋的小白玛敲了敲金娜央美的头:“话真多。”   等到了第一处金元宝的小山堆后,小白玛和金娜央美便迅速的将准备好的布兜子给拿了出来。抖一抖,几乎就是要趴在金山上面了,开始疯狂的往布兜子里面装!   “丹西,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来帮忙装呀,能装多少是多少!”   看着面前脚下比自己人都要高的小金山,丹西眼睛都瞪直了。这是……啥玩意儿?   梅朵打着火把对丹西道:“你不用在这了,让他们俩在这里装,你跟着我到前面去。”   “恩?哦,哦呀。”   丹西有点傻了的乖乖回话。   梅朵继续向前走去,同时对着装金子装得开心的小白玛和金娜央美嘱咐道:“装一些就行了,不要装得太多,布兜是用来装后面那些东西的。”   丹西:后面?啥东西?   小白玛和金娜央美对视一眼:不行,还是多装一些吧,他们能拿得动!   山洞外面的央兰:呜……小姐他们怎么了,要不要进去看看?   【待续】 第211章11日:央兰心中一动   当梅朵等人在山洞里面认真疯狂的装着尘封已久的宝藏之时,央兰在山洞外面也是等得心里发毛。周围的小伙子们都围在她的身边,替大小姐担心的询问着央兰:   “阿妹呀,大小姐进去别是出什么事情了,咱们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就是,央兰阿妹,虽然大小姐让咱们在外面等着,但是别真的在里面……嘶,刚才那声是谁叫的?”   周围的人在央兰的耳边七嘴八舌的说着,让央兰的脑袋都要大了。而且,央兰自己也就只有十岁十一岁的年纪,旁边都是个个身材高大起码比她要大上五岁望上的小伙子,虽然平日看起来央兰还是叽叽喳喳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但是被围在这群小伙子的中间,没过一会儿便是有点怯怯的显出了惧态。   这群人好恐怖……   不过,大小姐在里面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央兰心里面顿时乱成了一团。以往小姐也来过这里,也没见遇到过什么问题,可是这次怎么叫啊,到底是因为什么叫啊!   恐怕偶尔做了一下恶作剧的丹西可外强中干的金娜央美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开玩笑的举动,便会引起守在洞口的央兰如此烦恼。   正是因为听出来了声音是金娜央美的声音,央兰在外面才会那样的不知所措,因为在央兰的心中,金娜央美可是一个威严的形象,而能让金娜央美发出那样不顾形象的尖叫声音的,大抵也就只有大小姐是真的出事情了吧?!   越想越乱,越想也是越担心,再加上身旁有一大堆的人在让央兰进山洞里面看一看,央兰的小手紧紧的捏着车辕,骨节泛白。   “要……要不然,咱们……”   嗫嗫嚅嚅的刚说了一句话,却突尔听到了旁边有人听出了反对的声音。   “不行,大小姐之前说了让咱们在外面守着的。”   大家听到声音看去,却见得原来是之前被大家推出来当过代表的青吉。本来,在这么多大哥的注视下,青吉是没有那个胆子敢说话的,不过好像是之前被推来问小白玛话的经历给了他些许的胆量,再加上他看央兰那怕怕的小模样也有点小心疼,于是便鼓起了勇气一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央兰扭头看他,青吉就站在央兰的不远处,虽然中间还隔着几个人,但是央兰与青吉的眼睛直直的对上。央兰有点惊奇的目光是在奇怪竟然还有一个人会这样想,并且看着青吉也有了一点害羞。而青吉看着央兰则是纯粹的鼓励。   青吉还真的只能算是一个“小”伙子呢,满是稚气的脸庞,和金娜央美一个年龄,长相不错,只不过是平日里有点不敢出头。   听得青吉的话,其他的人纷纷一阵嘘声,还有人不满意的教训着青吉:   “青吉你可不要乱说,大小姐要咱们在外面守着是没错,可是现在有可能大小姐在里面遇到危险了,咱们可不能就这样傻站着!”   “是呀,青吉,你也不动动你的脑子!”   旁边的人一人一句,没有一下就将青吉给说的满面通红,不敢再说一句。   央兰静静的看着其他的人在指责青吉,看着青吉被堵话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蓦然,小小的脸上眉头皱得死紧。   真讨厌,这群人!   扭头看向洞口,银牙咬紧。大小姐说了要他们在洞外面守着,既然没有交代过如果感觉她在洞里面遇到危险就要去营救的吩咐,那么还是不要随便行动的好。大小姐行事不会是马虎大意的人,既然没有交代过,那就证明里面肯定是没有什么危险!   虽然……央兰想到自己曾经在这西山里面被大小姐给困了一夜的经历,想到那深夜里现身的狼群,幽绿的眼睛,就还是忍不住的想到万一是哪个不长眼的野兽给进了洞里面,让大小姐他们给遇到了呢?   “恩~不会的,不会的!”   一想到会有这么恐怖的可能,央兰就急急的摇头。旁边的人一看,便又是在催了。   “小阿妹呀,不会什么,哪有什么不会的,咱们可不能让大小姐有事,大小姐要是出了事,咱们雪贡家可怎么办呀!”   其实,这群跟来的人之所以会这样“热衷”去怂恿或者说是鼓励央兰带他们进去,无外乎是想看一看这大小姐进去的山洞到底掩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为什么让他们带这么多平板车来,又为什么要带大箱子,另外,为什么不让他们跟进山洞里面,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秘密,搞得这样神秘?   也因此,一逮住机会,这群人就闹着要央兰带着他们进去,反正如果大小姐生气怪罪下来,理由也好找,就说是担心大小姐才进去的,再者说了,这还有一个小丫头给挡着,毕竟是央兰带着他们进去的。   这些都是人们下意思的想法和心思,人总是趋利避害的动物,有的时候想法是很自然并且自私的。   进,不进?央兰左右为难。   见得本来央兰都有些松口了,就是因为青吉的一句话而又变得这样犹豫,有的人便不满,转头又向青吉骂道:   “让你多嘴,什么都不懂还乱说话!”   青吉相当尴尬和难堪的低垂着头,对于这群年龄比他大身手也比他好的兄长,话语权总归是不在他手里的。   可是,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就连央兰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在看到青吉又无缘无故的被骂后,央兰竟然双眉一挑,一副怒气愤懑的对着教训青吉的人吼道:   “是你什么也不懂吧,没有规矩的东西!大小姐让咱们在外面守着,你就应该在外面安心的守着。要是大小姐和行刑人他们都处理不了遇到的什么危险,你这种没用的东西进去恐怕也是送死!”   小央兰竟然双手叉腰的站在了平板车上面,一双黑眼睛瞪得滚圆,怒视一直在她耳边叨叨叨叨的几个人,破口大骂!   这话骂得不可谓不犀利,每一句基本是都是刮着人的脸皮在说。央兰愤怒了,那样说青吉,倒是他们自己先尝一尝被人教训的滋味呀!   不过,说着说着也觉得她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就是嘛,大小姐带着行刑人一家子,还有小蓝宝,就算是遇到个什么问题那解决起来也绝对是绰绰有余的,哪里需要她在外面瞎担心。   不行,大小姐不喜欢有人违背命令,既然大小姐说了要让他们在这里守着,那么他们就应该在外面乖乖的守着!   将心里的烦乱理顺以后,央兰顿感头脑清明,几句大骂没有骂爽,福至心灵的又是开口一大通痛骂:   “一个个的都跟麻雀一样吱吱歪歪,真不是男人,你们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在这里等着?谁想进去谁进去,到时候大小姐要是生气发怒了,我才不会给你们说情呢,最好将大小姐当场就让行刑人把你们给处置了!”   一提到“行刑人”还有“处置”这两个词,所有的人都是浑身一抖,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之前处理二太太的场面。   嘶——   只见刚才围在央兰身边这个一句那个叨叨一声的人,纷纷脚步悄悄的往后退,央兰的周围马上就空出来了一个圈。   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刚才还是一副害怕的模样,这怎么转眼的就变得这样彪悍。   跟在大小姐身边的侍女,他们还真是吃不消。   而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现象的央兰还在大声训骂着:“你们就给我在这好好的等着,别再说废话,要不然,我……”   说到这里,头一扭,正对上青吉看向她的略微带着点惊讶的目光。   “我……”   央兰顿时便卡了壳。   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还是一个双手叉腰的泼妇姿势,还站在高高的平板车上面,不由得耳根子一红,整个脑子一糊涂连接下来要说什么都忘了。   赶忙两腿发软的带着害羞的又弯下身子坐在了平板车上面。   没有一会儿,就整张脸都发烫起来。   众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剽悍的小萝莉说到半截不说了,不过不说了是好事,也没有人犯贱的上前去问“你就要怎么样”,大家安安静静的各自寻了一个地方安稳的坐下,继续等待。   山洞里面,石壁大门内,梅朵已经带着丹西还有老白玛来到了石壁内的最深处。   在火把的照耀下,眼前几大黑幽幽的箱子静静的磊放着,上面覆盖的灰尘厚厚一层,沉重的感觉里埋藏着被压抑的冲动。   梅朵轻轻的呼吸一口气,放松心情。   上次只是来看了看,并没有全部的检查,这次,她要将这些全部带回到官寨里面,好好的看上一看!   “小姐,要打开吗?”老白玛在旁边问道。他工具都准备好了,上次重新钉钉子时钉得比较死。   正当老白玛要把工具拿出来撬箱子的时候,梅朵却轻轻摇了摇头。   “不开了,全部带回去以后慢慢看。”   扭头,看向身后黑黑的幽洞,提高音量唤道:“玛杰,先别装了,过来和你阿爸将这些东西先搬出去。”   【待续】   ------题外话------   (光棍节快乐) 第212章12日:谁在多事!   黑暗中,金元宝的光芒散发着幽幽的诱惑,小白玛和金娜央美几乎已经要装金子装得红了眼,完全疯狂,没有一小会儿就已经装好了五六口布兜子。一口布兜子都有几百两的量,实在是被迷惑。   听到大小姐的声音突然想起,两个人这才蓦然反应过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兄妹俩对视一样,还是很不愿意停手,不过,想一想,这些东西恐怕也就只有大小姐才能够拥有,因为大小姐掌握的那些把钥匙,少一把都打不开这扇石壁大门。所以,这些金子放在这里还是很安全的。   “算了,阿哥,反正这些也丢不了,大小姐也说拿一些出去就行了。”金娜央美率先恋恋不舍的将手中的金子给扔回了小金山,那动作相当的不在乎。   小白玛见了,点点头,也赶忙将手中的布兜子给收好,放在了地上。   “那好,咱们过去吧。”   等两个人冒着黑到了梅朵身边后,梅朵便让白玛父子将面前的三大口木箱给搬出去,起码要搬到石壁大门外,然后让山洞外面的人给搬出去。   除了梅朵,在场的几个人,哪怕是之前来过的行刑人一家都不知道这木箱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模样奇怪好像榔头的玩意,有什么用,两大箱都是,海游另外一箱是像揉成了球似的牛粪玩意,模样古怪。   但是见梅朵不说,他们也不好问,老白玛和小白玛应了一声,赶忙干起活来。   丹西在旁边看着,跟看一个惊天秘密一般不敢轻易的呼出一口气。这次大小姐带她进来,简直是带她长见识来了。   木箱里面的东西,大小姐没有直说,而其他的人也不说,丹西以为他们知道,于是自己傻事好奇憋不住的向梅朵问道:“大小姐,这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闻言,梅朵红唇一勾,如同一朵妖娆的曼陀罗在黑暗中绽放,看着被行刑人父子艰难推动的木箱,眼里炙热的光芒几乎要把手上那火把的火焰给比下去。   轻轻一道,唯有简单的两个字:“杀器。”   三眼神铳即使是再落后,但是在这片草原上那也是绝对不可能被抵抗的死神。梅朵无意发动战争,但是命运的安排让她禁不住蠢蠢欲动的想要走上这条路。她或许不会去恶意扩大雪贡家的领地,去侵占邻居的土地,去破坏隔壁的百姓生活,但是,她要复仇就必须要攻上那一片她曾经深爱并为之呕血奋斗的土地。   神魔若敢挡路,轰杀之!   得到答案的丹西并不能理解什么叫做“杀器”,不过听到大小姐的话里面有个“杀”字,她大概还是能够理解这木箱里面的东西必定是很有威力的。   艰难推动着木箱的行刑人父子还有金娜央美听到大小姐的话,浑身上下皆是一凛。他们见过这木箱里面东西的模样,也知道大小姐对这东西的重视,于是动作起来就更是小心翼翼。   山洞里面总归有四堆金银山,三口大木箱已经灰尘无数。要将三口重要并且沉重的大木箱给完好的移动到石壁门口,显然不是行刑人父子两个人可以轻松完成的任务,于是就只能慢慢的推动起来。   梅朵给行刑人父子两个人打着火把,让金娜央美和丹西继续去装金子。金子这种东西虽然不能装得太多,但是能装多少就装多少,不装的是傻子。   带来了四辆平板车和十口大箱,这三口装武器的木箱,分装到九口大箱里面,由三辆平板车装载,剩下的一口大箱和平板车就是用来运金子的了。   “知道咱们带过来的大箱子吗,只要够装那箱子就行。”   金娜央美眼睛一亮:“好多!”   说罢,赶忙激动的拉着丹西去装金子,典型的暴发户要发疯。   梅朵等人在里面忙活着,而央兰则是继续在外面忐忑,着急的冒汗打转。周围的人虽然被她刚才的一顿撒泼给压了下去,但是央兰却是真的很担心大小姐在山洞里面的安危。大小姐吩咐了让她在外面等候着,可是如果大小姐在里面真的是遇到危险了呢?   央兰有点不放心,她也走不开。   既担心又发愁的坐在车上面,一副愁眉苦脸,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大家的肚子也都开始咕咕叫起来,几十只眼睛全都盯着山洞口,等着大小姐的身影出现。   央兰正焦躁不安,青吉却慢慢的靠近了她的身边。由于刚才被央兰“护短”,青吉现在在他的这群小群体里面有点不遭受待见。   “央……央兰阿妹。”他轻声唤道。   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靠近的央兰一愣,身子发紧,有点僵硬的扭头,说话的语气都不似平常的自然。   “啊……呃,恩,怎么了?”   青吉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要不然我进去看看吧,咱们都很担心大小姐,万一要是大小姐生气了我一个人担着就好,跟你还有各位阿哥都没关系。”   本来央兰还有点小紧张,一听他说这话,刚刚恢复了一些好脸色的神情又马上变坏,没好气的道:“就你好心!”   一听央兰还是怒话,青吉微微一吓,干笑两声。   说完,央兰看他,看到青吉的脑门发出了点细细的汗,看到这个少年晶亮的眸子带着点无措,也看到他因为尴尬干笑而露出的一点点白色的门牙。   脸颊又微微的发热起来。   别开了脸,央兰说道:“你也别进去,大小姐吩咐了什么,咱们就最好在这里待着。”   青吉也不敢说什么多余的话,连忙接受建议的点着头:“恩,对……”   周围的人好不容易见到青吉往央兰跟前凑了上去,还说了他们乐意听到的话,没有想到还是这么个让人失望的结果,有的人便不由得有点生气。   这个小丫头,摆明了是在给他们脸色看。哼,要真是大小姐在里面遇到危险,他们进去救了大小姐一次,还可就是大大的功劳一件,哪还有那么多可以担忧的。   于是,在青吉还没有完全对央兰的话表示同意时,旁边便有一个成年的小伙子站了起来,很是不满的冲着央兰吼道:   “我看,你这个侍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一点也不担心大小姐安危。我看,你等你的,我反正是要进去看一看……看大小姐的。”   这人说罢,还扭头看着其他的人,一声唤道:“你们,谁跟我去!”   他的话音一落,时间静默片刻,竟然还真有人起身附和。   “我去!”   “我也去!”   一会儿下来,五六个人都愿意跟着这人去,比例不小。   很明显,说话领头的这个人在这群人里面还是有一定号召力的,之前让青吉说话,只不过是因为问的事情都是得罪人的,这次要干的可是解救大小姐的大事,哪里能让其他人占了便宜。   见得有人跟随,领头人挑衅的看向央兰:“怎么样,我们几个自愿去,到时候就算是遭了大小姐的责骂也是我们自己受着,跟你没关系!”   本来以为这样面前的这个小丫头总该妥协了,谁料,央兰依然是一脸怒容的摇头,而且脸色更黑:“不准,谁也不准去,大小姐的吩咐就是让你们在这里守着!”   领头要进山洞的小伙子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大小姐要是遇到危险,你还在这里傻等着,谁管你。”   向后一招手:“走,咱们进,不要理会这里傻丫头!”   一时间,五六号人大步就要往山洞里面进。央兰见之,赶忙跳下平板车要去阻拦,可是她一个个头矮矮的小姑娘,哪里能够拦得住个高体壮的小伙子。推推搡搡,眼看着这群人火把都点燃就要进山洞,央兰急得都快哭了。   对于央兰来说,她才是最担心大小姐的,可是大小姐一贯是不喜欢别人违抗她的命令,大小姐平日里也总是教训她们几个侍女说“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如果我没有吩咐,就什么都不要做。我宁愿要一个傻子当下人,也不会要一个不听话的”。   央兰始终记得大小姐说的命令,因此这次哪怕是担心怀了,她也忍住不去寻找。不是她害怕那山洞里面的黑暗,而是在严格遵照大小姐的安排。   争论吵闹中,青吉也上前帮忙央兰去拦,可是他还没说只是刚一出手,便被人一拳打翻在了地上!   这人不会对央兰动手,但是对青吉动手还是小意思。   “啊!”央兰大叫一声,赶忙去扶青吉,见到青吉没事后,扭头怒斥,“你们怎么打他!”   要进山洞里的领头男子一笑:“谁让他多事呢?”   央兰她的身份再高,也不过就是主子身边的一个奴隶,比起他们这个百姓身份还要掉一个档次,这群人不过就是看在她是给大小姐当侍女的份上,才有所收敛。   嘲笑完青吉和央兰,那人举着火把抬步就要走进,但是刚一抬脚,便有一条鞭子从黑漆漆的山洞里面悄无声息的划空而出,重重的抽打在了那人的脸上!   “让我看看是谁在多事?”   一声冷厉无比的话语从山洞里面飘出。   央兰眼睛一亮,大小姐!   随着山洞里面一个火把的缓缓移动,梅朵的身影缓缓出现。   【待续】 第213章13日:别哭   猝不及防!   那带头闹事的小伙子一声惨叫,俊俏的脸庞被梅朵狠厉抽出来的马鞭给一鞭便抽出来一道血痕,而且马鞭直接划过眼睛,八成是要瞎一只眼了。   变化的太突然,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得在惨叫声后面跟着的便是一个清冷的女声:   “让我看看,是谁在多事?”   这声音很平静,语气无波,仿佛平静的湖水连半点的涟漪都不曾泛起,但是在洞外面守着的众人却都是心头一抖,全身上下麻了一遍。   正是因为平静,正是因为清冷,才更让人感受到了那平静之中所蕴藏的怒气。   谁也不曾想到大小姐就正好在这个时候出来,就正好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外面的吵闹。   当梅朵冰寒的面目终于映在众人的瞳孔之中时,没有一个人还敢再大声说一句话。一对眉乌黑细长,微微上挑,如高山之细水,;一双美目带着威严与微怒,无论扫视到谁,都会让谁禁不住的垂首自省;秀鼻高挺,樱唇如血,一张面目颜色分明,配以额坠发饰,光彩非凡。   但是这样一张美脸的主人却手持一条马鞭,马鞭上沾着些许可以忽略不计的血迹,淡淡的看着被她抽到的一男子,威压轻施。淡淡的眼眸竟然让那男子禁不住心中的恐惧,猛地一头磕在了地上!   “大……大小姐,您,您没事……简,这简直是太,太好……”   “太不和你意了,是不是?”   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梅朵从黑暗的区域里站出来,沁着凉意的视线看着他。   被这种视线一看,男子瞬间感觉到了从头到尾的凉意。   “不,不是,大小姐,我没有!”他赶忙大喊着,生怕大小姐误会了他,大难临头。   刚才在央兰面前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如今到了梅朵的面前,却怂成了狗熊,在旁边还照看着青吉的央兰不由得在心里面翻着白眼。   “呵。”梅朵也不多说,现在不是找事的时候。走出洞口,看着在外面有些颤抖等待着她说话的一群人,伸手从里面点了几个看起来身强力壮的。   说道:“你们几个,跟进去搬一些东西出来。”   梅朵的手一点完,众人的脸上便是纷纷有了不同的色彩。很明显,梅朵点的人里面,没有一个是跟着被马鞭抽打了的男子闹着要进山洞里面的,反而是比较靠远处安静的坐在地上,或靠着大树站着的一群人。   别看大小姐的那小手是随便的指指点点了几下,但这就可是大事!   被抽打的男子还有其他之前闹着要跟进去的人脸色青了一截。   梅朵没有理会。   她转头对着跟她出来的金娜央美说道:“你就不用进去了,在外面一块等着。”   听听刚才的吵闹声她就知道,央兰是乖乖在这里等待着她出来,而有部分的人却不服从管教。别看央兰平常咋咋呼呼的,实际上一点也管不住人,还是让金娜央美留在外面好。   金娜央美点头,听从大小姐的吩咐。   被梅朵点到的小伙子们站出来,听从梅朵的吩咐将带来的十口大箱子一一抬了进去。当他们跟在了梅朵的身后举着火把再次走进了山洞里面,让黑暗将这群人的背影吞噬后,山洞外面的人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劫般,全身发冷发湿的个个瘫软在了地上。   央兰扶着青吉站起来,坐在了平板车上面,其他的人都不敢再和央兰说半句废话。   虽然说刚才大小姐并没有对央兰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有可能没有看一眼,但是大家知道,大小姐既然刚才那样狠狠的用了马鞭去抽人,就说明大小姐在走出山洞之前肯定是听到了他们在外面的争吵。   这时,不禁有好多人庆幸,幸亏刚才没有一时脑热的闹着跟进去。看着之前还挺嚣张现在却像是蔫了的青稞苗子一般的五六个闹事者,大家长出一口气。   真不知道等会儿大小姐要怎么处理这几个人呢。   金娜央美扫视了一眼,看到不少人露出了庆幸的表情,不由得不屑一声嗤笑:   “都是什么东西,以后大小姐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大小姐的事情,大小姐会怎样,还用不着你们多管闲事!”   没有跟进去的人纷纷面色一紧,头低得更低了。   金娜央美向央兰走去,看着央兰很是担心的看着一个少年,很是奇怪:“央兰,他怎么了,你认识?”   央兰的交际范围有多大,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面前的这个小少年长相平平,并且不是官寨里面的人,她可以肯定她没有见过。可是看样子,怎么央兰倒是担心的紧,也没见这个小伙子哪里有什么不舒服呀?   听见问话,央兰心神一抖,随即从青吉的身边让开两步,有点急急的对金娜央美解释道:   “啊,没,没有,我不认识他,”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我拦不住那几个人,他过来帮我,但是却被那几个人给打在了地上!”   这是救命之情,央兰希望金娜央美能够理解。   “啊,哦——”金娜央美当然能够理解,可是……   她上下打量了打量这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少年,也不知道为什么,金娜央美这么细致的看一个小伙子,她自己也不脸红。   看了看,金娜央美很是奇怪:“那他伤在哪里了,被打到了,这几个人打了他多少下?”   “这个,”提到这个,不只是央兰,连青吉都有点尴尬了。   央兰离青吉更是远了几步,磨磨唧唧的道:“也没有几下,就一下,呵,呵呵……”   二人话题的中心的青吉已经很是脸红的脑袋都要埋在怀里面了。他虽然不瘦弱,但是跟那几个大块头比,还是……而且年龄也差了好几岁。不过这些不是理由,青吉有点尴尬。   只是一拳就被打倒了。   呵,呵呵。   一听面前的这个小伙子只是被别人一拳就给放倒了,金娜央美的印象顿时就不好了。   “啊,我说,你也太弱了吧?”金娜央美对着青吉道,“你连那几个人都打不过,你还怎么帮央兰阿妹嘛,真是的。”   青吉一声都不吭。   金娜央美又说了几句,见得没反应,也不多说了。   完后,央兰赶忙替青吉转移注意力的向金娜央美问道:“诶,诶,对了金娜姐姐,大小姐在里面发现什么了,要搬什么啊?”   这句话一问出口,一直在注意着大小姐身边这两个侍女的其他人纷纷竖起了耳朵,偷听。   是啊,话说大小姐挑了一些人进去搬东西,到底是去搬什么东西?   好一会儿后,想到了这个问题的人面面相觑,难不成这黑漆漆的山洞里面,还藏着无数的东西?   好奇心更重了。   可是,即使是对央兰,金娜央美也是守口如瓶。   金娜央美摇头:“这个可不能告诉你。”   央兰闻言,有点伤心,不满意的冲着金娜央美嚷嚷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大小姐肯定会告诉我的!”   连丹西都能跟着大小姐进去,知道里面放着的是什么,为什么她不能知道?难不成就是因为她害怕,不敢进去,大小姐就不喜欢她了吗?   啊,不要!   看到央兰着急,金娜央美“嘿嘿”笑了两声,很想再逗弄央兰几下,但是看到央兰竟然急得两个黑眼睛里面都有了隐隐的泪光,赶忙给央兰哄着:   “啊,你别哭,别哭啊,我不说是因为大小姐没有给我吩咐让不让我说,万一不让我说,岂不是要惹大小姐生气了?”   这点央兰自然知道,可是她还是不开心。刚才她一直提心吊胆的,就害怕大小姐嫌弃她没用,这会儿要是连丹西和金娜央美都知道的事情她却不知道,岂不是代表着大小姐不要她了?   “大小姐肯定会告诉我的!”她大声的向金娜央美强调着。   金娜央美苦笑:“好好好,知道知道,大小姐肯定会告诉你的,只是你就不能多等一会儿,等会大小姐就出来了,等大小姐带着东西出来,你自然就会知道的!”   在金娜央美的好言相劝下,央兰总算是收了点情绪,秉着大小姐还是喜欢她的一点点可怜的想法,委屈巴巴的盯着山洞门口,就像是一直等待着主人回家的哈巴狗,可怜极了。   看着央兰,金娜央美好笑又疼爱的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拍着,轻柔这声音安慰:“不哭不哭,放心啦,大小姐肯定会给你看的。”   众人看到即使是央兰问了半天,也没有从金娜央美的嘴里面问出点什么事情来,不由得对山洞里面大小姐所藏着的宝贝更是好奇。而金娜央美很温柔的安慰着央兰的这一幕映在了青吉的眼中,显得美丽极了。   金娜央美是个丰满又漂亮的姑娘,一头乌黑的秀发,明亮的眸子,值得任何小伙子为她心动。   青吉也是同样。   梅朵让人将带来的空着的木箱搬进山洞里面。石壁大门已经关闭,站在石壁大门跟前的,是守着拿出来的金银财宝还有三口大木箱的白玛父子还有丹西。   【待续】 第214章14日:大小姐请吃饭啊?   梅朵带着人到了隐约能够看到老白玛举着的火把的光线地方时,便让身后跟着的人停了下来。   “你们呆在这里。”   小白玛看到黑暗中出现的火把和大小姐的声音,便率先提高了音量问道:“大小姐,是你吗?”   梅朵应声:“是,你和白玛过来,过来把箱子搬过去。”   身后跟着的这群人,他们不仅不能够知道这次梅朵带出去的东西会是金银,会是武器,他们甚至连布兜子的外形都看不见。或许等回到了官寨以后,梅朵就会立刻让所有的人知道她带回来了什么东西,但是现在不行。在她将这武器弄明白之前,不是让她足够放心的人,没有资格知道她带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梅朵后面跟着的几个年轻人对大小姐的话表示惊讶,不过一想到之前在外面那些打算违背大小姐的命令的人所受到的惩罚,他们就还是乖乖的停下了脚步。   小白玛听到声音以后,迅速的和阿爸打着火把向大小姐的方向寻了过去。   梅朵所在不远,几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不过是两团晕黄光明正好被一小片的黑暗隔绝,以防让梅朵后面跟进来的人看到行刑人父子看守的是什么罢。   丹西一个人站在大木箱旁边,也不害怕,静静的等着。   突然,脚底下被什么东西蹭过,裙摆一下子被咬住,丹西一惊,赶忙低头看去,却见是蓝宝捣乱,不由得呼出一口气。虽然表面上是不怕,但是身为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难的小姑娘,独自身处诡异的漆黑山洞内,丹西还是有点小害怕的嘛。   蓝宝自从进了山洞帮梅朵找到了钥匙口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作用,一直在跟着被人屁股后面乱转。这个小家伙的夜视能力很强,因此梅朵也不甚担心它的安危。   而蓝宝这下叼丹西的裙摆,纯粹是因为它累了,想要丹西抱着顺顺毛。   看到丹西低头看它,蓝宝赶忙又是撒娇的哼哼两声,直接让丹西心里面软成了海绵,赶忙蹲下身子来用一只胳膊将蓝宝给抱在了怀里。   进了丹西的怀里,蓝宝表示可以安宁了。   小白玛和老白玛往返十次,才将梅朵带进来的十口大木箱给一一装满,等到所有的箱子都合上盖子,而且落上了锁后,梅朵才让带进来的人触碰箱子,全都搬出去。   这番的小心谨慎不仅是让后来跟进来的人感到更加的谨小慎微,也让老白玛的心里犯起了嘀咕。   老白玛明白,大小姐在意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那三口大木箱里面所放着奇形怪状的东西。根据老白玛的见识再加上猜测,老白玛认为那些东西很有可能会为雪贡家带来巨大的改变,要不然也不可能会让大小姐那样的重视。   一群人缓缓走出了山洞。   在外面等久了的央兰一看到有人出来,赶忙迎了上去。可是先走出洞口的是搬着十口大箱子的小伙子们,梅朵是跟在他们后面才出来的。   一见到梅朵,央兰就赶忙扑了上去,差点转掉梅朵手山的火把。   “小姐,你可算是出来了,我都担心死了!”央兰都快要红了眼睛。之前本来就让那些人给气得够呛,再加上有可能大小姐不在意她了,央兰一个人就越想越着急。   梅朵赶忙示意身后跟着的小白玛给她把火把给拿走。然后,双手拍上了央兰的肩膀,带着点笑意的轻轻安慰着:   “怎么了,这么着急,我平日里还看不出来呢。”   央兰瘪嘴:“小姐!”   “呵呵,”梅朵笑,又很是亲昵的拍着央兰的小脑袋,看着这个比她低了有一头多的小丫头,很是赞赏的夸奖道,“刚才走得急还没有来得及夸你呢。”   听到这话,央兰很是疑惑:“夸奖我什么?”   梅朵一边带着她往前走,看到老白玛指使着小白玛找来的人将箱子一一抬上了平板车绑好,一边对央兰说道:“夸奖你刚才做得对呀,你只要记住,你要做的便是听从主子的话,其他的了不管怎么闹腾,怎样反抗,你都要时刻铭记主子的吩咐就可以了。就比如说是刚才,你就做得很好,只不过你人还太小,管不住他们,等你能管住他们,你就不会再受委屈了。”   轻轻的在央兰的小脸上面拍了拍,让有点怔愣的央兰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柔和的确是在夸奖自己的小姐,怔怔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小……小姐。”   她刚才做的确实是对的,对吗?   大小姐不会怪她,更不会嫌弃她,不要她的,对吗?   即使她比不上金娜央美姐姐能干,也比不上丹西聪明,但是大小姐也不会不要她的,对吗?   眨巴了眨巴眼睛,央兰竟然一时忍不住,眨巴出来了一颗好大的眼泪珠子,看得梅朵好惊奇:“哎呀,怎么还哭了呢?”   央兰也不想哭,真的不想的!   “呜……没什么,以后小姐说什么,我就绝对做什么!”以后她也不要再受委屈,她一定要能管得住所有人,看谁还敢不听她的话,不听大小姐的话!   伸手拿袖子粗鲁的在自己的脸上抹了抹,胡乱摩擦的样子看得梅朵笑了笑,又拍了拍央兰的小脸后,便扭头看向装载货物的众人。   “都绑牢实了。”虽然箱子里面的东西算不上易碎品,但是交待一句还是能够让人能高注意的。   果然,大小姐一发话,正在干活的小伙子更是认真了起来。   梅朵看到,之前她出来给抽了一鞭子的那个高个子的男子尤其的卖力,并且在卖力的同时还时不时的回头瞥梅朵一眼。   但是,即使是卖力梅朵也不会给他好眼色的。   看到大小姐看自己的目光不仅一点赞赏也没有,反而同刚才一样带着暖阳化不开的寒冰,东单的心里惴惴不安。今天出门才答应的阿爸阿妈一定要在大小姐面前留下好印象的,看样子印象是留下了,至于好坏……呵呵。   懊恼的继续给大小姐卖命。   全部的东西都装备好后,眼看着晌午已过,大家都没进食,梅朵便下令赶快回寨。   “回寨,都看着点,小白玛你骑马先回,让厨房做多一些,今天大家都到官寨里面用饭吧。”   让这群人出来不可能一点好处都没有,小白玛之前叫这些人的时候许了什么好处梅朵不知道,但是既然是给自己办事的,那么梅朵就不可能会让这群人白干活。当然,吃饭只是一点点的好处,关键是要给工钱的。   小白玛听到梅朵的话后,高声“哦呀”一声便狠狠的抽起马鞭来离开,看得在丹西怀里面窝着的蓝宝是好一通懊恼,恨自己怎么不在小白玛的那匹马上。   其他人在听到大小姐要留他们在官寨用饭后,别提有多开心了,大家伙立刻给梅朵回道:“多谢大小姐。”   迅速上路。   有了梅朵的嘱咐,官寨的厨房可是一通好忙活。其实按照梅朵的意思,不过就是做得多一些,毕竟现在官寨收的粮极少,百姓们自己家里面也能吃得很好,可是从小白玛的角度来看,那可就是要“大宴宾客”了!   虽然官寨收的粮少了,不过关于肉食还是官寨主控,所以这次在小白玛的暗示下,厨房用了很多牛羊肉。厨娘拉珍在厨房里面掌勺,想着大小姐自从回了官寨也没有大大的办过一场,于是一嚎嗓子就是“再来一头羊”!   等梅朵回来,八成要心疼死。   马上既要入冬了,少吃肉啊!   ……   还没等梅朵带着人马回来呢,官寨附近就已经传开了。   “大小姐要在官寨里面摆上了!”   “哎呀,是不是给我家儿子摆上的?”   “去去去,什么你家儿子,大小姐能看上你家儿子?肯定是我家儿子!”   官寨这一番有点不同寻常的宴席让附近的百姓们嗅出了一点奇怪的味道。大小姐连当上土司都没有说大吃一顿,这次白天刚招了那么多小伙子,这就马上要大吃一顿,是什么意思?   于是乎,有一个人这么胡思乱想,便会有第二个开始随意猜测。没过一会,便是“大小姐看上来其中一个”这种大家比较公认的说法了。   梅朵带着人马缓缓回到官寨,有点奇怪为什么周边围了那么多平民,好像……是在围观?   径直回到官寨以后,所有的木箱全部抬入库房,落锁,然后厨房的吃食也都早早准备好,在梅朵的应允下,大家就在院子里面纷纷入座,开始埋头苦吃起来。   梅朵也是饿极,不过还是有点形象的。拿了块稀罕的白面饼子,一边吃着一边打量坐在很远一边的一个同龄小伙子。   梅朵记得之前闹事时,央兰护着一个人就是这个小伙子,看样子肯定是帮了央兰。   金娜央美一边啃着糌粑,一边往梅朵的身边一蹲,一点也不管自己形象的边吃边问道:“小姐你看什么呢?”   梅朵摇头,收回了视线。   金娜央美也没有在意,只是接着说道:“嘿嘿,小姐,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一顿好的了。”   梅朵看她,什么意思,这是跟着她受苦了?   没有注意到梅朵的视线,金娜央美继续道:“能够在官寨里面,和这么多人,还有小姐你一起吃东西,这绝对是我吃过的最好的一顿!”   说着,嘴巴里面咀嚼的一块糌粑从嘴里掉了出来,落在了衣袍上,金娜央美不在意的随手一拍,而后抬头向梅朵问道:“是吧,小姐?”   看着她,梅朵轻轻的勾起嘴角,点了下头。   金娜央美“嘿嘿”的笑了起来。她笑着,殊不知之前一直被梅朵注意的青吉这会儿一抬头,看见她笑,竟然有点看愣了。   【待续】 第215章15日:吃饱了上鞭   这次跟前大小姐出门干活的人全部都聚在了官寨里面,虽然在主子面前大吃大喝太失规矩,可是慢慢的,大家看到大小姐只是一个人拿着东西在一边静静地吃,也不看他们,就大胆了起来。   某个人吃得兴起,端起酒碗就大喝了一声要和同伴干了。大伙吓了一个天,那人也是惊诧的呆住,而后有点怕的扭头看向大小姐,谁知,大小姐确实淡定的端起了酒碗在半空抬了抬。   这意思是……干了?   随后,大小姐将酒碗里面的酒水一口干掉,看得大伙是目瞪口呆。真是没有想到大小姐也是这么豪迈啊。   不由得,对大小姐的印象又微微好转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梅朵的碗里是白开水。   若是论前世,梅朵敢和他们拼酒,但是在这具不算强壮的身体上,还是算了吧。上辈子酒量有点猛,对身体也不好,她也不愿意再练出来什么个海量来。以后不管什么事情,她都要拿实力说话,坚决不要再舔着脸和某些家伙套近乎了。   青吉时不时的偷瞄一眼金娜央美,看见金娜央美在大小姐喝完酒以后也是一抬酒碗,他赶忙跟上的端起了面前的碗。   大家伙相互吆喝大喊的一通喝之后,个个都觉得舒服的不得了。   央兰一边咬着酪糕,一边偷偷斜眼瞥着青吉,觉得这少年方才干酒的动作真是顺眼极了。   旁边吃得好好的丹西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央兰的胳膊。   “恩?”央兰扭头。   丹西微微蹙眉:“你眼睛里面进虫了,怎么一直往那边瞥?”   o(╯□╰)o   央兰摇头:“没,呃,啊……是,好了好了。”   丹西有点疑惑,不过看央兰的眼睛里面确实是没有虫子后,便安心的吃自己的起来。   一顿小宴直到下午才完,当大家个个都吃饱喝足等着大小姐说可以离开的时候,却不曾想,一点也没有大吃一顿了的形态的大小姐淡定的看着他们道:   “好,现在都吃饱了,那么咱们来做正事吧。”   正事,什么正事?   大家面面相觑。   梅朵不去看其他人的表情,而是一扭头看向央兰,道:“央兰,你给我指出来,刚才闹事的人都是哪几个?”   秋后算账!   在大小姐面无笑意的神情中,刚刚放松了些心神的众人又是心中重新扭紧了皮条。还以为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没有想到大小姐怎么……   央兰一怔,而后条件反射的视线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凡是有印象之前跟着东单在山洞洞口闹事的,她都没有一丝掩护的给指认了出来。   一共有六个人。   被央兰指到的六个人,脸都白了。立刻,肚子里面东西也不撑了,一个个瞪着一双眼睛看梅朵,禁不住又咽下一口口水。   大小姐要怎么样他们?他,他们……   “就这几个?”等央兰指完了以后,梅朵挑眉确认道。   央兰点点头。   第一个被央兰指到的就是领头闹事的东单,东单的胸膛咚咚直跳。他还以为他刚才好好表现了大小姐就能放过他一马,原来还是要被处罚!   梅朵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其他的人跟着马上“唰唰唰”的从座位上离身,不敢慢半拍。   梅朵看向小白玛:“带着你的鞭子,这次由你来执行鞭刑。”   鞭刑!   众人心头一跳,不过是多大点的事,竟然要执行鞭刑!   一个个的死盯着大小姐,完全想象不到大小姐竟然会是这样心思毒辣的人。   梅朵不动声色。率先走出官寨,向官寨前面的小广场行刑柱方向走去。   一看到大小姐竟然还要当众施刑,在场的所有人统统都大气不敢出一下,就连央兰也傻了,心里面开始有些后悔刚才指了那么多人。   雪贡家的鞭刑一向是除死刑外最严厉的。行刑人老白玛的鞭子不仅韧性极佳一鞭下去带着肉,而且有些鞭子还会有小倒钩,要是再沾上一些盐或者辣椒什么的,那就更是要人命了!一般来说,如果雪贡土司老爷非常想让一个人死,但是却又不能明着让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处以鞭刑,等鞭刑过后,估计没两天就会一命呜呼了。   东单等六人已经开始打颤。   大小姐要带着他们去行刑柱,这意思不就是会让寨子里面所有的人都看着,当然也包括他们各自的阿爸阿妈。   一想到早上离开的时候还向阿爸阿妈保证,一定要在大小姐眼里留下一张脸,东单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次可真的是要完蛋了。   一块跟着东单的五个人也都是一副要死了的表情。   就在大家将要齐刷刷的跪在地上请求大小姐扰民的时候,东单抢先的“噔噔”几步奔到了梅朵的面前,将梅朵的步子给拦住,接着就是猛猛的一“扑通”跪在了地上!   “大小姐,闹事的人是我,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我逼着他们跟我一块进山洞的,您要处罚就只处罚我一个人,就放过他们吧!”   一番话说的是中气十足,语气没有半分将要遭受酷刑而产生的颤抖,一双眼灼灼生光看向梅朵,当触到梅朵冰凉的注视后,二话不说就是狠狠的在地上磕起了头来!   “我知道大小姐是个善良的好主子,还请大小姐饶了他们,要打就打我一个人!”   看着面前大义凌然一个人跳出来想要独自抗下一下罪责的人,梅朵心中倒是一笑,倒还是个狗血的剧情。   不过,这狗血也真是难得的狗血。   正要回头去看那五个人的反应时,却见面前的东单抢先一步发现了后面五个人的动作,一张口就大声的呵斥着:   “你们不要再多说废话,是我怂恿你们的,我东单还知道义气!”   很明显,是后面的五个人也想要冲出来拼着有难同当了。   梅朵低头,轻轻的道:“没用,我的话已经说出口就不会更改,你们六个都要接受鞭刑。”   简直是浇灭了东单的最后一丝希望。本以为就凭大小姐会在官寨里面请他们大吃一顿的这份恩情,大小姐也一定会成全了他的心思,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大小姐还是那个性子:说出的话不容反抗,不容更改。   心知多说无益,东单一个重头磕在了地上,表示认命。   很快,官寨里面的家奴就把大小姐要让小白玛对东单等六个人实施鞭刑的消息给传播了出去。既然要在行刑柱上施刑,那么就必须要通知到寨子里面的每一个人,务必过来围观。   很快,小广场上面又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梅朵等小白玛将东西都准备好、刑场安置完毕后,便回了官寨,站在高高的楼上,远远看。   虽然说有些小题大做,但是现在的雪贡家却需要这样的小题大做来整顿一番,特别是给周边那些还有着什么歪心思的头人们给瞧一瞧警钟。   东单等人的亲人们站在人群里面,哭得声嘶力竭。   小白玛已经全部准备好了,这次轮到老白玛站在一旁给他打下手了。这是小白玛第二次当众施刑,很是紧张。至于第一次杀掉了二太太和二小姐那次,严格的来说并不能算是施刑,那就是在为大小姐杀人,刀进刀出,不会有施刑的医术。而这次,青天白日,当着所有人的面,实施鞭刑,对于小白玛来说,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次亲自操刀。   老白玛在旁边细心的提点着应该抽打在哪里,怎样能够带给犯了最大的痛苦。   站在行刑台上,看到前来传话的金娜央美从官寨门口出来向这边走来,小白玛放开了嗓子向周围的平民们宣告这次行刑的原因。   “这几个人,因为违抗了大小姐的命令,所以被大小姐下令实施鞭刑!”   人们“哄”得一下炸开了锅。违背了大小姐的命令,违背了大小姐的什么命令?之前大小姐不是还在官寨里面宴请这群能干的小伙子们吗,这怎么转眼间就要鞭刑了?   可是,鞭刑这个词在金娜央美到来后,有了一个新的含义。   金娜央美靠近,虽然说是在给小白玛说,实际上声音大的像一个喇叭。   “大小姐下令,这六个大胆的人,每人赏十鞭!”   恩,十鞭?   小白玛有点奇怪,低声想要纠正金娜央美:“你是不是说错了,鞭刑最少都五十鞭。”   “没有!”金娜央美依旧很大声,“就是十鞭,大小姐无意严惩这六个人,但是违抗主子的命令必须要得到惩罚!”   在大家还没有心思为大小姐的善良发出赞叹呢,金娜央美接着道:“不过,这十鞭可是要把裤子脱光了打在屁股上,狠狠的打!大小姐说,鞭刑不是为了让这六个人下地狱轮回,而是为了让他们吃到教训得到新生!”   等到最重要的话出来以后,小广场上面静静悄悄的。   打……屁股?   不是为了下地狱,而是为了新生?   一时间,从来都没有思考过什么真理的普通老百姓们,开始用起了脑子。   金娜央美有点骄傲的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看也不看小白玛的就挥挥手道:“阿哥,我来帮你脱他们裤子吧?”   【待续】 第219章19日:让人兴奋的行刑   “阿哥,我来帮你脱他们的裤子吧?”   小广场上,和小白玛一同站在行刑台上,金娜央美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被绑得死紧,第一个被绑在了行刑柱上面的东单,目光正在将东单里里外外的摸了一遍。   其实不止是金娜央美,下面周围围着的小姑娘大媳妇的一个个都两眼冒光的等着呢。一听大小姐下令是要脱了裤子往屁股上打,那眼神就像是看见了兔子的狼。   东单有些难为情。   这种场面很诡异的好不好!明明他这是马上就要受刑了,还是被寨子里面这么多人看着的,为什么还要遭受到脱裤子露屁股这种待遇?行刑人的女儿,一个大姑娘的,不仅要近距离的亲眼看他的屁股,还要亲手给他脱,能不能矜持点!   东单恶狠狠的瞪了金娜央美一眼,完全看得出来金娜央美的野心。   “哼!”别开头,很生气。   见到这,金娜央美倒是笑了。不过,不是对东单笑的,而是看向小白玛,带着起哄的感觉说:“阿哥快开始吧,我好快些回去给大小姐复命!”   下面的人都已经迫不及待。   小白玛好生无奈,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行刑还真是没意思,就只是往每个人的屁股上面抽十鞭吗?大小姐,十鞭真的太少了,您再考虑考虑。   刚想回头对老白玛说些什么,谁知一回头看见的却是老白玛递上来到了手边的长鞭子。   看到老白玛用着浑浊的两只眼睛对他说道:“开始吧,不要忘了东单小子是怎么被绑在这里的。”   小白玛精神一凛,明白过来。   大小姐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他们这些当奴隶的没有资格乱加干涉,哪怕大小姐待他们有多么和善。东单等人不就是因为不听话才要当着寨子里所有人的面丢脸的吗?   脑筋转过来以后,小白玛接过老白玛手中的鞭子,在触碰到长鞭的那一瞬间,一种使命的传承感似乎也通过长鞭从老白玛的身上传到了小白玛的心里。小白玛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发抖,整个胸膛都蓦然变得很热。看向老白玛,看着老白玛眼睛里面的鼓励和信任,他重重的点点头!   十鞭就十鞭,十鞭也照样能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吃到大苦头!   一看到小白玛从老白玛的手上接过鞭子,金娜央美就眼睛唰唰直亮的往东单身上扑了过去,看得台下的小美眉们好生嫉妒,一个个第一次有了一种“怎么自己不是行刑人闺女”的想法。   为什么嫉妒呢?   东单可不是一般的小伙子,起码跟小白玛相比,东单可是在十里八寨里的名声大得多了。   雪贡家连续五年的跑马节全都是东单拿的第一名,无论是比赛马、射箭还是马术比赛,全都当仁不让的拔得头筹!五年诶,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雪贡家那么多小伙子成长起来,却硬是没有一个人把第一名的称号从东单的手头上给抢走,这难道还不能使东单成为好男人首选吗?!   而且看看东单那高高的个头,那壮硕的身子,还有那响亮的嗓门……哎呦喂,如今能看一看东单的翘屁股,不虚此行喂!   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东单在金娜央美毫不客气的对待下,身子翻了一个面,抱着了行刑柱,后背面向诸人。一想到自己的屁股马上就要露出来,东单羞恼的大声叫喊:   “都闭住眼睛,不准看!”   他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连一大批老得牙都掉光了的老阿婆也都纷纷视线转移了过来。哪个俊小伙子要露屁股嘞,快让阿婆看看诶。金娜央美更是哈哈一笑,当先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东单的翘屁股上,“啪”得一声,好生响亮引人注目聆听。   “叫什么叫,大小姐让抽你屁股的,你犯了错还不准人看了?”说着就又是一巴掌拍上去,弹性不错,“站好,不准乱动!”   东单气得快要冒烟:“你这野丫头,等把我放了,看我怎么教训你!”   他越生气,越羞恼,金娜央美就看得越是欢脱。听了这话,直接就是一句“等你捱过十鞭再说”后,上前一步双手麻利的一声“唰”,便将东单的袍子整个都脱了下来!   “噢!”   惊呼声震天。   小白玛不耐烦的上前拉了拉金娜央美的袖子:“别闹了,还有好几个人,大小姐还在官寨等着咱们复命呢。”   脱裤子就脱裤子吧,把人家衣袍都扒了是要做什么?   听到阿哥的教训,金娜央美这才很不情愿不继续下黑手,本来她还想把东单给扒得精光呢。   三下五除二,火速将东单的裤子给扒下来,露出了屁股。虽然也就是只把裤子往下扒了一点,露出了屁股,但是这两瓣屁股就像是吸睛石一样,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一时间,这场面倒不像是在观看行刑,而是在聚众看福利似的。   东单的悲惨遭遇让台下其他五个等待的小伙子们纷纷大汗淋漓。   “还……还真要扒裤子呀!”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要违背大小姐的话了!”   “是呀是呀,大小姐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这次能不能不要露屁股了,我屁股没有东单的好看啊!”   现在才悔悟?   晚了。   将东单的裤子扒下来后,金娜央美迅速让到一边,小白玛上前。   只见小白玛先是把鞭子拎起到东单的眼前,让东单看清楚刑具以后,在东单畏惧的目光中,退后几步,忖度了距离合适后,便胳膊抡圆了开始利索的抽打起来。   “啊!”   “啊!”   “啊!”   ……   东单每叫一声,跟他一样马上就要遭遇鞭刑的兄弟们都是心头一紧,头皮一麻。不过这叫声对于他们来说是催命符,但听在一金娜央美为首的一群眼冒精光的女人们耳朵里,可就是性感的不得鸟了。   “啊,东单的声音真棒。”   “十鞭太少了,少!”   远远官寨,陪在梅朵身边遥望行刑现场的央兰就快要鼻血直流三千尺。   “啊小姐,我不要看,太残忍了!”   小白玛刚抽了没几鞭,央兰就捂着脸的跑开了。看得梅朵有点奇怪,这个小丫头难道不是应该兴奋的难以自持吗?   殊不知,因为隔得太远几乎看不见东单露出来的屁股,所以央兰就自行把青吉给换了上,因为也就越想越脸红,心里面还有点小后悔,怎么没把青吉给指认出去呢。   央兰跑来以后,梅朵扭头,看丹西:“很残忍吗?”   其实露屁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关键是露的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东单,那可就不一样了。梅朵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东单等人知道“丢人”二字怎么写,从而让他们以及寨子的其他人产生对鞭刑的抗拒,间接发展成为听从她的命令,但是……   效果有没有目前不知道,反正这大福利看样子是让人们很满意嘛。   丹西看着热热闹闹的行刑场,眯了眯眼,然后很认真的摇摇头回答道:“不,很好看。”   “哦。”梅朵点头,刚想扭回头看向行刑场,但是突觉丹西这话有点不对劲的半路扭回脖子。看着丹西那一副观赏的认真的模样,惊惊的一挑眉,很……好看?   什么好看?   基本上闹闹腾腾的有了一下午,小白玛才膀子酸痛的和老白玛还有金娜央美回官寨里,来向梅朵报告行刑完毕。   为了不辜负自己的第一次执刑,小白玛绝对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而效果也自然很是显著,东单六人的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仅仅是十鞭就造成了被打了二十鞭的效果。同时,老白玛对于儿子的这次表现很满意,梅朵从他那略带欣慰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   “回去休息吧,记得甩甩胳膊,你今天的力气用大了。”   梅朵关心道。   对于大小姐的关心,小白玛很感激的收下了。   “多谢大小姐,只要是为大小姐办事,这么一点小活都不算费力!”   梅朵轻笑。   又说了几句后,小白玛和老白玛回家休息。二人走后,看着喜滋滋站到自己身后的金娜央美,梅朵打趣道:“看你这一脸高兴的模样,怎么,那小伙子的屁股可是看够了?”   早之前金娜央美就是一听到梅朵要这样施刑,兴奋的跟猴一般主动要求前去传话,梅朵用头发丝想都知道,这丫头是看上东单了,或许是是色心大发,看上东单的身子了。   想想也是,金娜央美比梅朵还要大上一岁,思春是自然的,看样子,梅朵也要多给金娜央美一些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好让她去寻个如意郎君才是呀。   梅朵的打趣让方才在东单面前还娇蛮嚣张的金娜央美羞红了一张脸:“小姐你乱说什么!”   虽然说是金娜央美比梅朵要大上一岁,但是平日里倒是梅朵像姐姐似的,经常让金娜央美无话可说。   “呵呵,”梅朵笑了两声,而后对三个侍女说道,“行了,你们也辛苦了大半天,快些休息去吧。”   “小姐你呢?”丹西问道。   “我去仓库,一个人。”梅朵直言。   大小姐“一个人”的强调让央兰的脸色未喜先哀。去仓库,大小姐可不就是要去看一看那些从山洞里面带回来的十个大箱子吗。原本听到小姐要去看从山洞里面搬出来的东西,央兰还心喜终于要见一见宝贝,疲惫一扫而空,可是再一听小姐不愿意她们跟着,这心里面的滋味真是酸甜苦辣混在一起。   她有这么不让大小姐放心吗?   不过一想想,大小姐也没有让丹西和金娜央美跟着去,心里还是稍微好受一点,虽然说丹西和金娜央美比她知道的多。   将侍女们都打发了去休息后,梅朵独自下楼去了库房。   库房本来应该是用来存储粮食和银子的地方,但是对于雪贡家来讲,那就是完全用来放粮食了,所以库房被建造的既通风干燥又要阴凉。   石头和泥土的建筑,在靠近房顶的墙边上开了许多小窗户用来保证通风效果,光线鲜少又能进来的,因而一进库房,便能感受到与外界很明显不同的森森凉意。   十口大箱子静静的摆放在地上,将库房占得满满。   外面有下人奇怪小姐进库房的目的,不过鉴于刚刚才结束的行刑,没有人想再挑战一下大小姐的权威。   十口箱子,一箱金银珠宝,三箱弹药,六箱神秘武器。   话不多说,直接走向装有武器的其中一箱,抄起旁边老白玛留下的工具,梅朵一个人费力的干起活来。   等终于将箱子盖上面的钉子一个个起开,箱子里面的棉花碎皮木屑等等都拿出来以后,白皙纤细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黑幽幽的枪管,   【待续】   ------题外话------   明天考试,后几天接连不断的考试,许诺的多补暂时补不了了。   对不起!   但是表担心,我哪次没有多更过!   等着! 第220章20日:奶娘的好   三眼神铳。   此物已经属于热兵器,虽然与现代的枪外形完全不同,但是作用原理基本上是一样的。长约一点二米,手柄极长,仅于前端三四十厘米处分出来了三个枪管,连接处用于点火,没有所谓的扳机,纯粹手工。   这样的东西在稍微高级一点的战场都是垃圾,因为只有三次打子弹的机会,一旦用完便知是一把铁榔头,可是在雪贡家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可谓是神器。   梅朵敢笃定,此物一出,必定震动周边。   前世与别家草原上的几家土司也打过几场,狠狠的,但是即使是再狠,在双方的作战兵器上也没有出现过热武器,全都是冷武器,刀、弓箭等。这种热武器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尝一尝它的威力了。   将三眼神铳拿在手上掂了掂,极沉,可见是纯铁打制,要想灵活的运用这种东西,像梅朵这般的弱女子就不要宵想了,需要小白玛和东单那样有力气的小伙子来耍才可以。   光看可不顶用,梅朵对此物不熟,而且也并不完全明白使用方法,还是要拿到空旷的地方试验一番才可。   但只是一人必定无法施行。将手中的三眼神铳放回箱子里,又去看了旁边装有弹药的箱子干燥完整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受损受潮,接着就离开了库房。库房门口拴上了两把大锁,钥匙全在梅朵的手中,除了蝇蚊之类,绝对不会有人能够略过梅朵进入库房。   此时的雪贡官寨因为众人休息显得格外安宁。将院子打扫了干净,平常都会在院子里面闲聊着的家奴这会儿累得全都回房睡了觉,只有桑吉米玛一个人站在外面,看到梅朵从库房出来,赶忙走过来。   看来是似乎在特意等她出来的。   “小姐,你出来了。”桑吉米玛一身黑色的大氆氇袍子,前面挂着五彩的围裙,又有鲜艳漂亮的头饰和项链挂在身上,衬得也不过是三十岁左右的桑吉米玛更加年轻了几分。   梅朵点点头:“恩,没什么事的话,你也休息去吧,有什么事情我自然会派人找你。”   桑吉米玛点头:“我知道,小姐,只不过我见那三个丫头都去休息了,担心小姐你要是有个什么吩咐也没有人做的。”   梅朵看她,微微的笑了笑,没有多说。   其实,对于桑吉米玛的关心,她很是感动。虽然身边有了三个性格迥异的侍女,也有了不少愿意跟随的属下,但是像奶娘桑吉米玛这样的长辈关怀,却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享受过了。   一个人越是却什么,便越是渴望什么,于是在仅仅只有一滴甘泉的情况下,也会把这滴甘泉当作是汪洋大海,恨不得徜徉其中。   对于桑吉米玛,梅朵心里还有有些愧疚的,因为旺堆被她留在了麦其家,让桑吉米玛见不到自己亲儿子,内心过意不去。   在桑吉米玛送她上楼回房的路上,梅朵问道:“桑吉,你想旺堆吗?”   桑吉米玛还年轻,她可以再和迦那生无数个孩子,但是旺堆已经这么大了,却也没见桑吉米玛再生下一个,也着实是一间奇怪的事情。在这里,女人们结婚了以后,三年抱两个可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而且不止是两个,后面还要生上一大堆,好日后成为家里面的劳动力,为这个家的繁荣做出自己的贡献。   桑吉米玛一听到梅朵问她想不想旺堆,跟在梅朵身后沉默了一会儿。梅朵没有听到回话,边慢慢的走边回头看她,却发现桑吉米玛一脸的思念,眼睛里面微微泛起晶莹的泪光。   桑吉米玛虽然成为了雪贡家的管家,平日里掌管无数的大事小事,但是她并不是一个强悍的女人,并且相反,桑吉米玛是个很感性的妇人。若是论桑吉米玛哭得次数,倒也不少,但是却没有哪一次能比这次让梅朵感到更加的愧疚和难以安慰。   当初旺堆一心要跟着她出去干大事,见大世面,可是如今她却是被赶出了麦其家,留下旺堆和才旺平措在麦其家的东求寺里面当喇嘛。   或许在桑吉米玛的心里,指不定要对梅朵有多么的感激,能让她的儿子当上活佛大人,但是对于梅朵来说,当活佛可不是什么天大好事。   好好的一个孩子,因为她被囚禁了一个牢笼里,终日念经打坐,吃斋念佛,每每想来梅朵便很是愧疚。   两个人在走廊上面停了下来。这个季节,午后的阳光格外的温暖并不刺眼。金黄色的光芒将雪贡官寨还有远方的大地、高山、蓝天全都渲染成了同样的金灿灿,格外的富有朝气和生机,美得几乎令人窒息。   天上的云很白,绝对干净单纯的白。在那一片白中,桑吉米玛眨了眨眼,将存在眼眶里面的泪水给忍了回去。她笑了笑,道:“自己的娃娃,离开半天都想得紧,更不要说这么久。”   粗粗一算,大半年都要过去。虽然明知旺堆在东求寺里面当活佛,过的是吃穿不愁的日子,但是桑吉米玛还是忍不住的想着,冬天来了,娃娃会不会有暖和的衣服穿,会不会有香喷喷的酥油糌粑吃。   梅朵抿了抿嘴唇,在问出口“那你为什么不再生一个”之前,桑吉米玛叹了口气又说道:   “可是从大小姐你嘴里知道他过得好,我就是再想也安心不少,知道旺堆他是不会受苦的就好。”   梅朵点头:“东求寺封号汪波的活佛,怎么会受苦。”   “哦呀,哦呀。”桑吉米玛从怀里面拿出了一块手帕,甩了甩,在终还是忍不住偷溜了几滴泪的眼角轻轻的抹着。   梅朵看着心中发闷,转头又看向远方。   静第221章21日:不在同一频段的脑电波   桑吉米玛说:“这辈子我伺候小姐就好,有旺堆一个就够。”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提到旺堆时因为思念而产生的泪光,反而是看着梅朵充满了期待和欣慰,让梅朵感受到了“有女初长成”的意味。   心里面泛着难以言喻的感动,梅朵有点接不上话的扭过头,看向远方,口中轻柔的说道:“奶娘如果愿意,那就一辈子留在官寨里面吧。”   桑吉米玛看着大小姐,脸上的笑意的更浓:“只要大小姐不嫌弃我就好!”   将梅朵送回房间,桑吉米玛想到今天这行刑的一场闹事,眼睛一亮,便带着点试探的向梅朵问道:“小姐,今天那些兔崽子跟着你出去,事情办得还好吧?”   虽然说东单那几个小伙子让梅朵生气的甚至都下令行刑,但是以桑吉米玛的角度来看,十鞭实在不算是事,而且看梅朵的脸色和情绪,也并没有大怒的意思,桑吉米玛琢磨着,这二十几号小伙子里面,总该有一个两个的让大小姐顺眼吧?   依桑吉看,那个东单小伙子就不错,模样俊身体壮,嗓门也洪亮,虽然说有些配不上大小姐,但是大小姐要是真的能看上的话,那也行!   心思放在三眼神铳身上的梅朵并没有认真琢磨出桑吉米玛话中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根据话表面的含义做出反应,点点头应道:“还好,都没什么坏心思。”   没有人是故意要和梅朵作对的,只不过是年轻气盛好奇心强的一群男人,这点梅朵还是能够看开的。   梅朵的随意回答听在桑吉米玛的耳朵里面可是变成了一个有戏的信号。桑吉米玛边笑着边给梅朵脱了袍子,整好床铺,同时又好似才想到了的问道:   “对了,小姐,你不是让附近的寨子里面挑选出来一些比较出色的小伙子吗,还说要亲自去看一看,咱们多会出发啊?”   看大小姐的样子,倒像是对今天的这群小伙子没有看上眼的。既然没有看上眼的就算了,反正其他的寨子里面还会有更多,而且那些头人的儿子们八成也会入选,如此就更能配上大小姐了。   桑吉米玛已经在想着下午就开始让人准备出行干粮。   桑吉要是不提这事,梅朵都要忘了。她“噢”了一声,赶忙点头:“是,是,也得赶快走,再不走就要入冬了。”雪贡家再小,要想转个遍,不用个把月也是转不完的。而入冬以后又不方便出行和探查消息。这要等到明年再去,难保不成各大头人都休养生息做好造反准备了。   而且,她这番出行不仅是要挑选士兵,更是要把各大头人的儿子们给逮回来,作为“质子”以压制各大头人的动作。   出行,势在必行。   “那就让下人们去准备,再过上几天吧,我挑好了人就出发。”   “哦呀。”   梅朵的吩咐让桑吉米玛的心里乐开了花,两个人的思路完全不在一条轨道上,梅朵想得是维持雪贡家的完整,打压有异心的头人,而桑吉米玛想得则是大小姐快成亲,好生个娃娃让她带。   悲哀!   被打了屁股的东单几人终究还是受到了梅朵的关心,梅朵思索着这几个闹腾的小伙子倒都是身体壮得跟牛似的,个个好手,也不能完全嫌弃了,便吩咐金娜央美从老白玛那里拿了些治外伤口的药,给这几个人受了刑的给送过去。   对于大小姐派人送来的药,几个受害者家庭表示感激涕零,纷纷表示大小姐不计前嫌的愿意原谅自家狗崽子,真是他们祖上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以后家里这个倒霉狗崽子的命就是大小姐的了,还望大小姐笑纳!   负责送药的金娜央美和丹西很有气势并且带着大小姐高贵脸面的安抚了每一个家庭,并且得到了效忠。   最后,住得最远的是东单的家,东单的家在寨子的最边缘,也正是因为如此,东单才会比其他同龄有更多的机会和时间骑着马在空地上溜达,从而练出了一副强健的身体。   金娜央美和丹西同乘一匹马,金娜央美将丹西给护在怀里,控制着马匹。丹西的马术不算差,只不过比金娜央美差。在去东单家里的路上,金娜央美不住的在给丹西说起昨日见到的东单的屁股有多么的健康有弹性。   “哎呀阿妹你可是不知道,那家伙的屁股又翘又软的,我拍了一下,手感好极了!”   “真是没想到那个没有规矩的家伙身材还不错,不愧是年年跑马节拿第一的料!”   “我看啊,不光是屁股,那个东单身上的其他地方肯定要好,嘿嘿。”   对于金娜央美的絮絮叨叨,嘿嘿嘻嘻,丹西都只是安安静静的窝在她的怀里的听着,间歇的会在金娜央美问道“你说是不是”的时候,用着非常赞同肯定的口吻但是却淡淡的回道:   “恩,是。”   于是乎,便能让金娜央美更愉快的接着唠叨。   让两个人没有想到的是,其他的受刑人现在都还在床上“哎呦喂哎呦喂”的躺着呢,在离东单家老远的地方,她们却看到那个在金娜央美口中拥有健壮身子的人正在家门口刷马。   虽然说一直小心翼翼撅着屁股的动作有点喜感。   一见到东单的身影,金娜央美便停住了嘴巴里面的叽叽喳喳,有点阴险的“嘿嘿”笑了一声,一搂紧丹西,道了句“坐稳”,然后便是一鞭抽在了马屁股上,让马一吃痛,立刻提速笔直的向前冲去!   突然的马叫声自然引起正悠闲刷马的东单的注意。他一回头,见得是匹发了疯的马正向他冲来,脸色惊变!这要是平常,躲避是肯定的,但是他现在伤着屁股,好不容易从屋子里面出来站在外面都快要了老命,更别说要这么惊慌失措的躲避疯马了。   情急之下,东单大叫:“停,快停下!”   他不知道是金娜央美驾着马,以为是谁的马受了惊,大叫着希望能够安抚马匹。但是他这么一叫,金娜央美的坐骑没听懂,倒是他正在刷得马一个响鼻,走了。   一个呼吸的功夫,便是东单独自一人就要惨倒在疯马蹄下了!   见到要死要死,东单赶忙痛着屁股的要往旁挪,可谁知,在他眼里正发疯的马却正正的在他身前不到一米处被一声响亮清脆的勒马声给唤住了蹄子,并且因为缰绳被紧紧拉住,整个马匹的前半身被骑马者勒得高高抬起,东单差一点就要被马蹄子给剁成肉酱!   大难不死的庆幸感如果被闪电劈中了一般火速传遍全身,东单一个激灵,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呢,勒住马的金娜央美又像是一阵花香从马上飘了下来,并且用着很大的声音相当得瑟的嘲笑道:   “哎呦哎呦,我当年年跑马节的第一勇士是个什么模样呢,原来只是一个连马都能被惊到的胆小鬼!”   一听到金娜央美这恶魔般的声音,东单立刻回神,看着从马背上下来甩着马鞭站在他面漆那笑意盈盈的少女,一阵恼羞成怒、怒火中烧。   要不是屁股被伤了行动不便,他至于这么失态吗?再说了,屁股伤了是谁害得,可不就是眼前这个野丫头!?   只不过就是因为金娜央美将他的裤子给亲手扒下来,东单就将被鞭刑的账全都算到了金娜央美的头上。   金娜央美何其委屈。   “你这个野丫头,还敢出现在老子面前,信不信老子也把你裤子扒了狠狠在你屁股上抽一顿?”   对于受伤老虎的话,金娜央美完全不屑一顾:“哼,光会说大话,你也不看看现在是谁的屁股一直在撅着!”   可不是,东单的姿势太**,完全丢脸被嘲笑的份。   东单被说成了大红脸,但是平常又没有碰到过这样跟他作对的姑娘,一时间竟然还找不出来什么话语好骂上金娜央美一顿。   看着东单吃瘪的样子,金娜央美别提有多开心了。   以往,在雪贡家,金娜央美和小白玛都是小透明,属于被同龄人隔离份子。行刑人儿女的身份让他们生来就被寨子里面的其他小伙伴们所厌恶,所看不起。兄妹俩双双孤言寡语的相伴长大,之间的感情深厚,但是身边却没几个能够说上话的好朋友。这也是这兄妹铁了心要跟着大小姐的原因。   跟了大小姐以后,两个人才渐渐开始被同龄人所接受,正如小白玛开始能够在寨子的小伙子里面有了话语权一样,金娜央美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   金娜央美很早就知道东单了,很早很早,因为东单是那样优秀的小伙子,吸引着所有姑娘的目光,这其中也必然包括着金娜央美的。不过在以前,自卑的金娜央美是不敢上前和东单搭话的。   如今能够和东单这样放肆的说话,甚至于昨天还亲手脱掉了东单的裤子,对于金娜央美来说,简直就是梦一般,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看看,你没有话说了吧?”   金娜央美笑。   东单冷哼一声,视线从她脸上别开,看向了害他丢脸的马,没想到,却正对上一双漆黑宁静宛如黑色琉璃般纯净的眸子。   这是……   看到东单的目光,金娜央美这才反应过来丹西还在马上呢,赶忙回头去要将丹西给扶下来。因为金娜央美的马高,丹西不能独自顺利的上下马。   【待续】   ------题外话------   (抠鼻孔)肿么感觉这是要多角恋的趋势嘞?   三个侍女,小白玛、青吉、东单三个小伙子,咋分配嘞? 第222章22日:守官寨待小伙子吧!   东单还记得这个在马背上的小小丫头。金娜央美予他来说都已经算是小的,就更不要说是丹西。只不过记忆里对丹西并没有什么印象,因为昨儿个丹西自始至终都是跟在大小姐身后的,而他们一群人因为是第一次跟大小姐外出又不敢乱说话,所以并未对丹西有所接触。   而现在对上丹西的第一眼,东单便从心底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从未有过,带着点赧然想要关注的心情,只是他自己也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仅仅是直观地认为这个丫头看着不像是十岁大的孩子。一脸的稚气,却有着一双老成的眼,同大小姐身边的另外一个十岁大的小侍女央兰是截然相反的模样,真让人感到好奇。   对视中,丹西倒是没什么感觉,知道眼前这个阿哥是昨天被大小姐下令抽屁股中的其中一个,同之前去看望的其他人是一样的。   等到金娜央美到了马旁,丹西便将目光从和东单纠缠的视线中解开,转到了金娜央美伸过来的双手上。   “来,下吧。”金娜央美道。   丹西也不怕,直接一只手撑着,便利索的从马背上翻身下来。   看着金娜央美的那小细胳膊,东单想要上前帮衬着,但是刚一有动作,屁股便传来一阵痛楚。呼,还是不要逞能了吧。   将丹西安全的从马背上扶下来,金娜央美拉着她重新看向东单,说起前来的目的。   “大小姐怕你们体弱落下了病根,让我从我阿爸那里拿了药给你们几个送过来。”   金娜央美话音落,丹西便适时的将剩下的最后一小纸包的药从怀里掏出来,给东单递了过去。   小小的手掌,五根圆圆短短的手指,心下对比着自己的大手,东单觉得这真像是小狗的爪子。一边想着,一边默默的伸出手接过药包。   老白玛准备的这药是用平常金娜央美采的草药晒干和水碾成泥形成膏状物,效用梅朵不敢保证,不过聊胜于无,况且这几人受得只是皮外伤,不算重病。   看着东单将药包接过去,金娜央美不禁的心里面泛出来一丝甜意,这药都是她平日里帮忙做的。虽然给东单很不乐意,但既然是大小姐吩咐的,那就给他吧!   这样想着,脸上就带着点又害羞又自豪的傲娇表情,微微抬起了下巴颏,睥睨着因为撅屁股而弯着腰的东单:   “呐,就这样吧,你回去就自己敷上药,看你们这几个人,身子骨都真弱,我阿哥才打了几鞭,个个都下不了床了!”   东单闻言,哼了一声,这个野丫头睁着眼说瞎话,他这不就是下了床吗,还站在家门口的地上刷马呢!   东单就是个不安分的性子,明明身子还动不了,就在床上待不下去的要下地活动。他阿妈可是说了他好一通,才把东单拴在门口刷马的,只能简单走上几步。   正当东单想再跟金娜央美对上几句,此时,丹西的声音接着金娜央美的话响起。丹西有点关心的看着东单的屁股,很是认真的道:“你还是回去在床上休息才对,要不然伤会好不了的。”那么好看的屁股,落下个伤疤痕迹的,多可惜。   丹西很专注的盯着东单的屁股,想着昨天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还是应该好好休养才行。   东单的脸完全没有他的屁股来得有吸引力。   喉咙一堵,不知道是被丹西的目光闹得尴尬,还是因为这完全成熟的大人口吻娃娃口音的关心,东单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下去。   金娜央美倒是对丹西的话很是赞同:“是啊是啊,你就别逞强,还是快快回去歇息吧,记得好了以后叫上你那几个兄弟去官寨给大小姐谢恩。”   虽然很欣赏东单这么耐得折腾的身子和坚强的性子,可是金娜央美同样担心东单会落下病根。本来还想再和东单犟上两句,不过现在忙着要赶东单回去休息,也就只能告辞。   “丹西,咱们回吧。”   丹西点点头,一点留恋也没有的转身走回马身旁,等着金娜央美给她带到马背上。   刚一迟疑,给丹西回话的机会就被金娜央美给灭了,看着丹西小小的背影,东单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这是,平常叫唤得厉害,胆子老大,对大小姐的命令都敢违抗,怎么对一个小姑娘倒是半晌憋不出个屁来!   “好啦,我们走了,记得敷药!”   已经带着丹西坐上马背的金娜央美朝尚在走神的东单挥挥手,忘不了叮嘱。丹西靠在她的怀里,带着点小幽怨的目光瞥了东单一眼,然后在东单诧异的注视下,伴着马蹄声离开。   丹西的小幽怨:刚才让这个家伙把屁股养好,他还没作保证呢。╮(╯_╰)╭   怎么样都忘不了漂亮的翘屁股。   官寨从今日起就要为了大小姐的出行而开始忙活起来。其实除了干粮之外,官寨还需要做出的准备就是大小姐出行时的装扮,比如说马车和马,要够漂亮够健壮才能彰显土豪身份。   要问需要给各家头人们准备礼物吗,在桑吉米玛请教了梅朵之后,梅朵给出的答案是:不用!   给屁给,库房里现在连粮食都没有,再给就要光屁股了!   梅朵还想着这次出行能收回来一大批东西呢。   在出行之前,梅朵要把一件事情办好,那就是测试三眼神铳的性能,毕竟这种东西几十年都不用了,谁知道还能不能用,有没有威力。可是,一把三眼神铳就重达十五斤,要想测试,还得找一些青壮劳力来。于是,梅朵给东单几人药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快快的好起来当劳力。   所幸几人伤得都不重,等不了几天。   想到用什么理由才能说服各大头人将他们的儿子给送到官寨来,梅朵就头疼。   来硬的,来软的,怎么来?   在外面晒着太阳,梅朵顺口就向桑吉米玛问道:“桑吉,怎么样才能让头人们愿意将他们的儿子都送到官寨里,聚在一起呢?”   本来被太阳晒得都懒洋洋的桑吉米玛一听这问题,马上就来了兴趣。驼背的身子立刻支起了腰板,好像充电完成了似的,很精神的向梅朵确定道:   “小姐你想让头人们的儿子都来官寨?”   小姐真是太厉害了,这招好,把全部的小伙子都召集在一起,慢慢选!   所以说,脑电波不在一个波段的两个人最好不要在一起讨论问题。   梅朵点头:“是呀,头人们都得愿意才是。”   不当的理由就是软禁,头人们有点脑子的就能猜出来是什么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问桑吉米玛,还真是问对人了!   桑吉米玛重重一拍手,巴掌响亮,声音都带着力量的笑道:“小姐这有什么难的,你不知道,咱们的跑马节还没过呢!”   恩?   跑马节?   梅朵看向桑吉米玛,眼神疑惑,等待着解答。   桑吉米玛道:“老爷去得实在突然,可恶的二太太真是心太黑!”   骂了两句,回归正题:“那会儿本来是到了跑马节的时候,但是因为老爷的丧事给耽搁了,大家都以为今年不过了呢。不过既然大小姐想把其他头人的娃娃们都聚到一起,那咱们就补过一次跑马节吧。别的不说,我可知道寨子里好多的小伙子可是苦练一年,就等着跑马节拿头个出彩呢!”   桑吉米玛的话实在是让梅朵脑中迷雾一散。她倒是不知道雪贡家的跑马节在多会儿举办,不过听桑吉米玛这样说,应该是在秋收前了。因为雪贡土司阿爸的丧事,跑马节被取消,但是,她完全可以说是给大家补过一个嘛。毕竟自从她上位以来,雪贡家也没有什么大一点的喜事好热闹热闹。   桑吉米玛也是这样认为的,忙不迭的在梅朵的耳边鼓动着:“诶,就是就是呀,小姐,你这次出门就去几个近一点的寨子好了,我在官寨里给准备着,等消息都发出去了你就回来,等着那些小伙子来就行!”   这就是守株待兔,桑吉米玛真是精到家,懂得给主子策划“选秀女”了。   梅朵一点也没有听出来桑吉米玛话里的那完全走偏的意思,反而觉得桑吉米玛的这个主意真不错。要是把整个雪贡家的所有头人的寨子都走一遍,确实要花费不少的时日,倒还不如挑几个重点看一看,坐收渔翁之利。   很是刮目相看的朝桑吉米玛比出大拇指:“桑吉,这个主意真好!”   虽然看不懂大拇指是个什么意思,但是桑吉米玛能听懂梅朵是在夸她就行。嘿嘿一笑。   “小姐,这可是你的大事,不出好主意怎么行?”   “恩,是,是,大事。”一边应道梅朵还一边寻思着,桑吉米玛什么时候政治嗅觉这么灵敏了?   就在梅朵等待着出行的日子里,在千山万岭,条条大河之远的千里之遥,有着浩浩汤汤的一条长龙般的车马在草原上缓缓移动。   正是搬家迁寨的汪觉土司队伍。   他们已经要到达新的官寨之地了,换句话就是,距离梅朵也不远了。   正午休息之际,达杰索朗很不开森的啃着干糌粑。原因无他,方才得来的消息,说是雪贡家的所有寨子,正忙着给新任土司的雪贡大小姐……   选!丈!夫!   恩?!   达杰索朗一甩手,匕首扎在了可怜的小羊排上。   选什么玩意?!   咩……   【待续】   ------题外话------   我今儿才发现,这一个东单,一个西单(丹西),哈哈233,缘分呐! 第223章23日:万事她为先   达杰索朗有点不高兴。   看着坐在地上,脸色相当阴沉,手上拿着块糌粑不像是在吃反而像是在泄愤死掰的主子,赤普心中惴惴,无声靠近带回来消息的家奴衮秋身边,好奇地问道。   “雪贡土司真的在招婚?你是在哪里打听到的?”   方才一听衮秋说完“雪贡土司在各大头人寨中招选丈夫”后,主子就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们这些亲近的下人都不敢乱说半个字,更别提衮秋一个区区探子了。衮秋见主子面色不善,也不敢再多做解释,只是简单说了他经过的几家寨子确实都收到了来自雪贡官寨的这个消息,不是假的。   达杰索朗阴冷的气息太过于强大,听到赤普的问话,衮秋做做手势,将赤普引着又往旁边走了数步后,才放开说道,只不过还是压着音量,谁都知道主子的耳朵灵敏的不像话。   “其实这事吧,我知道了以后也很奇怪,因为前不久才听说雪贡家的大小姐被麦其家退婚,这要招婚也太快点了吧。可就是这样,好几个寨子的头人都接到来自官寨的消息,说雪贡大小姐下令要头人们将各自寨子里面长相英俊、身体强壮的年轻小伙子聚到一起,过一段日子大小姐会亲自去各个寨子里面巡查、挑选。”   说到这儿,衮秋一碰赤普的腰间:“你说,这不是招婚挑丈夫还能是什么。我去过的几个寨子里面,那些个年轻小伙子们一听这话全都疯了,个个都高兴的跟过年似的。”   衮秋对于雪贡家里那些疯了的小伙子们表示很不屑,其实就是在酸怎么他不算是雪贡家的小伙子,要不然就凭他这条件,八成也能被雪贡家的大小姐给看上呢!   作为土司的大小姐亲自挑选丈夫,还只要是长得好身体壮,这完全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   要疯的节奏。   基本上现在跟着达杰索朗的汪觉家的下人们都已经知道他们的主子对雪贡大小姐是什么态度,这也是为什么在衮秋刚给达杰索朗说完消息以后,没有一个人敢吭声的原因,生怕主子发飙。   啧,啧,一向是花王吸引着无数蜜蜂蝴蝶上前争抢的主子,这会儿也碰到一个不采花的蜂后了。   不知道为什么,赤普和衮秋对视了几秒,然后竟然双双嘴角微微上翘,要是有胆子出声,八成就是“嘿嘿嘿嘿”了。   基本上跟达杰索朗一样,已经确定雪贡大小姐就是冈拉梅朵转世。对于梅朵小姐招婚,赤普虽然也有点想不明白而且很为主子着急,不过同时也很幸灾乐祸。在他看来,这天下,恐怕也就只有梅朵小姐能让主子吃瘪吧。   今天中午,分给达杰索朗的干粮基本上全都被糟蹋。草地上面掉落了无数的糌粑碎块,可见是某人没有心情吃,全都喂草了。   天朗气清,头顶上厚厚的云层在快速的飘动,朵朵白云可以幻化出无数的形状,不过看在达杰索朗的眼睛里面,统统都是一个字:烦。   哪怕是再纯的云、再湛蓝的天、再青翠欲滴的草地、再清晰的远山,也全都在眼中化为了虚无。眼前莫名浮现了一个画面,那是在麦其家的那日,他强吻了梅朵,而随后梅朵与麦其家的二傻子在月下湖旁拥吻的场面。那时的扎眼此时想来,却转变成了些酸楚与郁卒。   那女人,哪怕是与麦其家没关系了,也不回头来找他吗?   手中的小刀已经将地上无辜的嫩草划得遍体鳞伤。   梅朵真是何其无辜受冤枉,谁下命令说是要挑相貌英俊的年轻小伙子了,明明是想挑一些身体健壮成年男人的好吗?!   原本例行的午休在达杰索朗一顿中午饭时间的沉默过后,取消。   这男人的两只眼睛里充斥着不爽的气息,二话不说直接就让还没有睡着的众人整装继续赶路。下人们一听,也都放下了心来,在主子这种要命的气氛散发下,哪还有人有心思睡觉休息。还是赶路吧。   就在他们这群人身后的不远处,是所有自愿跟着达杰索朗迁徙的汪觉家百姓平民。庞大的队伍其中的人不能算少,起码能够组成两座规模不小的寨子。   听到主子要现在就出发的命令,知道主子是着急着回到新官寨,早早的安排完后好去找雪贡大小姐,但是这事可不能急呀。赤普上前劝道:“主子,咱们身后还跟着这么多人,不好现在就走吧?”   达杰索朗现在就想要赶路,他手底下的人也个个体能不凡能够完全配合,但是身后跟着的百姓平民们可是没有心力这么忙碌碌的继续。   现在大家都是吃饱喝足的,就是需要休息,赤普这些跟在主子身边的自然能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可是平民们不行。而且百姓们既然是自愿跟出来的,达杰索朗自然不能虐待了他们。   达杰索朗没什么心情听赤普说话,而且,他的心思远远没有赤普的这么简单,哪一次说话做事不是经过深思熟虑考虑周全的?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达杰索朗的打算是:带着所有的人直奔雪贡家,让梅朵把他家的人全收下,白送!   瞧瞧这大手笔。   不过经过赤普的提醒,达杰索朗倒是意识到了身后的这么一个庞大的队伍虽然会给梅朵带来施加压力的效果,不过也会给他带来拖延时间的效果。   不行不行,时间一刻都不能带拖的,再拖梅朵就要嫁人了!   于是,达杰索朗立刻改变计划。   “不,后面的人不用走。我带着衮秋和堪布走,赤普你带着咱们的人继续往官寨去。”达杰索朗说道。   说完,就伸手示意已经要去通知后面正在休息的百姓们起身出发的家奴停下,还有其他的家奴也都先不着急收拾。   被达杰索朗的话一惊,赤普的脑子断片了。   主子刚才说啥?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刚才耳朵出问题了呢。   一给赤普说完自己的意思,达杰索朗就朝在他身旁不远处地上坐着的衮秋和堪布喊道:“衮秋,堪布,你们俩过来。”   探子衮秋一个激灵,还以为赤普给主子说他什么坏话了,赶忙拍着屁股上的泥土往达杰索朗身边跑。   “主子,咋了,啥事,哎呦喂,那些消息我也是听来的,说不定不是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赤普偷偷给他使个眼色,闭嘴吧你。   看着主子稍微有点回转的脸色又一下子阴下来,衮秋赶忙贴着赤普站好,装哑巴不吭声。   堪布也是闻声而来,高壮的块头往达杰索朗面前一站,就把身边又矮又瘦的衮秋给比了下去。   打量了一下,估摸着这种高胖和矮瘦的搭配还行,达杰索朗给他们俩说明了自己的命令。   达杰索朗的心腹有赤普和堪布两个人。堪布是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汉子,而赤普有勇有谋,而且比堪布更具有的威信,由赤普负责带着汪觉家的百姓迁徙到新官寨并且安排其他琐碎事宜更合适。   除了堪布跟着他外,他带上衮秋纯粹是因为衮秋对雪贡家比较熟。   堪布听到命令也不多想,毕竟在他的想法里,主子的女人都要没了,还有什么天大的事能急得过这件天塌的事!   衮秋跟着默默的应了,毕竟他就是跑来跑去的命。吐艳,主子,我这连午觉都没有,就又要跟着你上马背颠簸。   给这两个人说完,达杰索朗又叫来了另外两个平日里受重用的下人加西和次旦,告诉他们要和赤普一同管理好身后的这一大绑子人,如果有闹事的,直接采取**手段。   只是断了一会儿片的功夫,便见主子差不多将该吩咐的事情都给吩咐完了,赤普瞪着眼睛的表示很无语。   “主,主子?”   “恩?”达杰索朗鼻哼。   赤普快哭惹:“主子你就这么离开啊,我一个人哪里能看得过来呀!”他只是一个家奴,身份顶天了也还就是一个受主子重用的家奴,能有什么权利安排这些跟随主子迁徙的百姓。更别说新官寨的周边还有不少原来嘉吉家的头人,虽然归顺了,但是也不会甘愿听一个家奴的命令吧!   主子,负点责任好不好,从新官寨到雪贡家的官寨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一块走呗。   达杰索朗一拍赤普的肩膀:“我相信你。”   赤普肩膀一塌,主子我都不相信我自己。   一边召唤着厨子准备干粮,达杰索朗一边威逼利诱着赤普。   “你想想,我要是把人送回新官寨然后再去雪贡家,这最少也要再花去两个多月的时间,你给我说说,到时候恐怕……”达杰索朗挑眉,“她娃娃都该满地跑了吧?”   赤普咽了一口唾沫。主子,木有那么快。真哒。   可是达杰索朗不这么认为,梅朵都能转世复活,娃娃又怎么会没可能两个月就下地乱窜的。   “我要去,安寨的事情错过还能弥补,但真要是错过她,让她嫁了人,我可就得后悔一辈子。”   原本好好的两个人,为什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的彼此错过,不过,再错过也比天人永隔的要好。   对于梅朵能够重生,达杰索朗不知道有多少次在默默的感激上天,他如何能眼睁睁的放人走。   达杰索朗一向明白什么是当前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这次,也不例外。   见得无论怎样表达自己的难处主子也心意已决,赤普只好叹着气的扛下了原本是由土司大人来负责的重任。   达杰索朗对他交待道:“记得,你的身份决定了必然会有人不听从,只有绝对的武力才能将闹事者打压下去。暂时的打压下去,只要等我回去,一切都好说。”   有了主子的这句话,赤普也仿佛是吃了颗定心丸,只要主子让他动手就好。   其实赤普也未免有些过于担心,新官寨不同于老官寨,这里的人对达杰索朗有着绝对的服从和尊敬,自然也会对达杰索朗手下的第一下人感到畏惧。   等到闹闹哄哄的绵延数里陷入沉默,所有的人都在这宝贵的午休时刻补充体力之时,达杰索朗带着堪布和衮秋就要率先启程。   直属于达杰索朗管理的家奴全都醒着,知道主子的目的,并且给予支持。   跟着达杰索朗一向走南闯北的二十多号家奴看着上了马的主子,高声调笑道:   “主子,这次我们兄弟几个给你扛下来,你可要好好的把我们的土司太太给带回来呀!”   “就是,就是,主子你可要争点气!”典型的找死调侃。   心情抑郁的达杰索朗在这群既是下属又是朋友的兄弟们的调侃下,难得的露出了点笑意,高声骂道:   “一个个的废话真多,老子要是能摆平她,就直接住在雪贡官寨了,谁还回去理你们!”女人是手足,兄弟才是衣服!   此话一出,马旁的人纷纷大叫:“主子真是无情啊!”   闹腾了一会儿后,达杰索朗摆手:“好了,走了,赤普,记得我说的话!”   赤普在马旁行礼:“放心吧,主子。”   随后,便是三匹精瘦大马飞蹄而去。达杰索朗直奔雪贡官寨而去,相信指日便可到达。   等到汪觉家的迁徙大队再次上路之时,每一个跟在后面的百姓平民便都接到了来自队伍最前方的吩咐:   土司大人率先前往新官寨安置,汪觉家跟随而来的众人必须一个不少的到达。   得知土司大人是先去给他们安排住所,人们都很感激。赤普的第一个安抚工作做得很好,虽然撒了个谎。   祝愿主子能够马到成功!   @   “仁青,喝药了。”   丫鬟绿袖端着热烘烘冒着热气刚煎好的一碗药,掀起了马车的门帘子,向里面正在看书的男人唤道。   闻言,仁青赶忙放下了手中全是汉字的书籍,带着笑意的看向绿袖。   “麻烦你了。”   弯如新月的双眼,还有微红的唇,眼前的男子简直像是画上走出来的俊俏风流佳公子,只用看一眼便让小姑娘们心如鹿撞。   将黑漆漆的药接过,这一碗又一碗苦到极致的中药在这段日子以来,从阎王爷的手中救回了仁青诺布的一条命。   朗日在旁边看了看盯着仁青直抿嘴笑的绿袖,转头看向主子坏笑着调侃道:“主子,咱俩都有病,你的药就有人端,我就还得自己去拿。”   喝药的仁青诺布冷冷看他一眼。   见之,朗日赶忙讪笑着对绿袖点了点头,然后爬出马车去火堆旁边的其他的下人边上去拿自己的药。   每天都是午饭刚过这个时候,绿袖会给仁青诺布送来药,而朗日就得自己下车去取。   “咕咚咕咚”的将一碗苦药灌完,仁青诺布再次对丫鬟绿袖表示谢意的将碗递还到了她的手中。   “谢谢姑娘,每次都要麻烦你,无以聊表谢意。”   几日下来,跟着一群正儿八经的古代汉人在一起,仁青诺布说起汉话来也有了几分文绉绉的味道。   仁青黑漆纯净的玻璃眸子正对绿袖的双眼,看得绿袖莫名两面脸颊一红,有点害羞的不敢与之对视。   小丫鬟嗫嚅的说道:“不,不谢。我都说了,你……你叫我绿袖就好,不用姑娘姑娘的。”   绿袖是个典型的北方姑娘的模样,脸若银盘,一双大眼似两颗黑珠子,好像是跟着自家主人来藏地时间长了些,白皙的皮肤晒得黑些,不过依然掩盖不了那股机灵劲。   小小的红嘴巴羞羞的一抿,对仁青诺布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她,感到难为情极了。   仁青诺布说:“不敢唐突,还是叫姑娘好些。”   仁青诺布记得梅朵在教他说汉话在讲到对人的称呼时,着重强调了对男子称为“兄弟、兄长”,对女子一律称为“姑娘”。对女子如果轻易用闺名唤,会有轻薄之意。   眼前这个年纪越十六七大的女子虽然待他极好,但是毕竟不是很亲近的人。既然不是亲近的人,那么便应该按照梅朵所说的,保持些距离为好。   对于仁青诺布的疏离,丫鬟绿袖有些失望的“恩”了一声。这么长时间了,还总是“姑娘姑娘”的,明明用那样直接的眼神盯着她看,在口头称呼上却又这么冷漠,真让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相貌俊秀的公子对她是个什么想法。   送完了药,绿袖自然不适合继续和一个男子在一个车厢里面相处,道了一声后,便出了马车。   仁青诺布目送她放下车帘,随后消了消口中的苦味,继续拿起之前的书籍认真阅读起来。   绿袖从马车里面出来,刚坐回一群丫鬟们中间,便有人上来打听道:   “诶,绿袖绿袖,那公子和你说什么了?”   自从被救助的仁青诺布整理干净,换了身汉人的衣物后,这个车队里面的姑娘丫头们有八成的视线就都从侍卫统领严青的身上给转移到了仁青的身上。   大家对于这个现在有点病怏怏、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窝在马车里的俊俏公子好奇极了。   身形倒是高大健壮,但却偏偏有着一副温文尔雅相当俊秀暖心的脸,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生爱慕。皮囊或许是表象,但是这公子一开口又是深沉低醇的音色,又是流利的“在下仁青,见过姑娘”,谈吐涵养都好得让人心痒痒!   作为一开始便服侍仁青诺布的丫鬟,绿袖无疑受到了自打她出生以来最多的关注。几乎每天去见仁青诺布一面,便会有姐妹们拉着她问那里面的英俊公子又说了什么,什么时候身子才能好。   而绿袖在感觉道有些烦的同时也伴随着丝丝甜意。   只有她能够常常见到那位公子呢!   “绿袖你说说嘛,那仁青公子一天天的不出来,我连个面都见不着。”   就坐在旁边正喝药的朗日,斜着眼睛往那边汉地的漂亮女子们身上瞅,听着一群宛若杜鹃鸟般的声声悦耳鸣叫,心里面高兴极了。   真想知道那群杜鹃鸟们都在说些什么,可惜语言不通,身边也没有个可以说话聊天解闷的人,只好默默喝药。   原来在这行车队中负责领路的老藏民早就在送他们出了界区后便离开,那时候朗日还蔫得跟一棵霜打的白菜似的。   听到姐妹们又问起,绿袖应付的笑着摆手:“你们真是的,人家公子能和我说什么?不过就是进去送了碗药,等公子喝完再把碗拿出来罢,哪里有那么多话会跟我说的?”   这样说虽然有点打发姐妹们纠缠的意思,但是又何尝不是实话。绿袖心里面黯然,这都半个月的时日,感觉跟公子的关系跟第一两天相比都没什么进展。   唉,真想问问仁青公子家里面的事情,比如说……   “绿袖,这么长时间了,你就没问问人家公子成家了没,明明是个藏人,却长得像咱们汉人的书生似的,说汉话还挺溜!”   正想着,便有人戳到伤口。绿袖垂首摇摇头:“没有,我是什么身份,问人家这些做什么?”   丫鬟里面资历最老的姑娘薇夕对她的这话却不认同,回道:“妹妹你这话可不对,咱们虽然当丫鬟的是没有什么身份,但是我看那仁青公子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藏人罢了。要是请大人给咱们封个什么身份,恐怕嫁给他都是福气!”   绿袖抿住了嘴。   薇夕年龄十七,估计这番回京后,老爷和夫人便能给找个好婆家出嫁。薇夕在老爷身边侍候的时间最久,深得老爷信任,自然受宠。得个什么有福气的身份的,哪里是她们这些不受重用的丫鬟能够宵想的。   【待续】 第224章24日:这行汉人队伍   丫鬟里的大丫鬟薇夕跟在周大人身边多年,深受周大人信任宠爱,因而薇夕说出请老爷给封个身份的话,完全是因为有这个底气。可是毕竟大家是下人,是丫鬟,薇夕有这个底气其他人可没有。听到薇夕的话,其余人包括绿袖在内,难免在心中发酸的同时又有些羡慕。   有了老爷护着,周府就相当于是薇夕的娘家了,到时候就算是嫁到哪家王孙公子的府里做妾,那也是飞上枝头做了凤凰。   姐妹几个附和的笑着点头,说:“是啊是啊。”   薇夕微微弯起嘴角,姣好的面容微微泛上了点红。   可是绿袖却心底暗道,她不要什么身份,只求得马车之中的那位藏人公子能多和她亲近些。   朗日在旁边苦着脸喝完药,在朗日的想法中,这种药真是跟毒药有一拼。为什么生病要喝药,看看吧,他最近每天都在念经,给自己念也给主子念,这不就是慢慢身子好了。   “什么时候才能不喝那些苦不唧唧的东西?唉!”   回到马车,嘴巴里面的苦味依然消散不掉,朗日吐着舌头砸吧着嘴向仁青诺布抱怨,心想着中原人就是矫情。   而仁青诺布只是看他一眼便收回目光,每天朗日喝完药都要说上这么一句,他已经充耳不闻了。   能够被这个汉族商人的车队所救,仁青诺布不得不叹真是大运,老天爷救了一命!而当初明明是逃跑的朗日在他醒来的时候竟然在身边也着实让他惊讶。听到车队里的汉人护卫严青大概描述了发现他们的情况,仁青诺布便明白,这是朗日不知从何处赶回来救了他呀。   没有想到朗日才是心中最明白的,估计是对噶当那批人有防备,早早的借口脱离实则找机会帮衬他。   严青告诉仁青诺布,在发现他们的同时还发现了一具尸体,如今已经在发现他们的山脚下安葬入土。   藏人们下葬要天葬,灵魂由神鹰带入天堂,而汉人们安葬讲究的则是入土为安,虽然习俗不一样,但是婆郎被好好的处置,让仁青诺布对这群汉人更带感激。   婆郎的死让仁青心中万分痛楚。婆郎跟着他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是一心一意的服侍他,没有过分毫的嫌弃和抱怨。从一开始的不明白他的每个动作,到后来的只需要他一个眼神示意便能理解他是什么意思、要做什么,这其中婆郎做出的努力仁青是真真切切看在心里的。   如今,婆郎已死,帕桌生死不明,出行时他们一行四人如今只剩下他和朗日相依为命甚至寄人篱下,这经历着实是一个大教训!   等他完成了这次事情返回麦其官寨,他一定不会再对大哥抱有幻想!   眼睛里面爆发出了坚毅的目光,仁青诺布终于意识到不是所有的亲人都是亲人,其中也有虎狼之徒。一味的忍让与相信换来的不是亲近,而是变本加厉的排挤与对付,如果不是有这番生死之行的教训,仁青诺布恐怕还要对大哥心软下去。   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还真是要感谢多吉次仁用着残忍无情的方式逼迫了仁青诺布面对事实呀!   “仁青公子,我家老爷有请。”   马车外有汉人小厮的声音唤道,仁青诺布闻言放下手中的书。先和外面应了一声,后与朗日交待了一声便掀开门帘走出。   朗日好生羡慕,怎么主子就能听懂汉人的话还会说呢,弄得现在他好没用。早知道在主子跟着雪贡大小姐学习的时候,就跟着蹭一些。   想到雪贡大小姐,朗日叹气,唉,这好好的婚约怎么说解就解了?   看着一身长衫青袍的主子走出,朗日扁扁嘴,主子这一身汉人的装扮倒也合适,起码比他穿着好看。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蓝色长衫,朗日知道,自己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给仁青诺布和朗日发衣服的时候,典型的,连丫鬟们都知道人靠衣装的基础还是脸。明明都是粗麻织品,只不过是颜色不同,但是这穿在仁青诺布和朗日身上后,二人的形象还就真是差得很远。   朗日是典型的的黑脸短身又健壮,穿着身蓝色的衣服,头发再鼓捣鼓捣,那就是典型的小偷德行。而仁青诺布一身青袍,浅蓝色的腰带作配,再无任何装饰,可却衬得如此长身玉立,不再有分毫穿着藏袍时雄壮的像只熊的模样,而是文质彬彬,无形之中就是那花灯节中手着白扇的年轻书生,一回头,便引得无数姑娘爱慕垂青。   只是这发髻不是现在的汉人男子们的半瓢子光头,丫鬟们也不敢给仁青诺布编辫子,害怕引得误会。毕竟编了辫子却不剃半个光头,怎么看怎么是造反的感觉。所幸,就给仁青诺布的头发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在头上,这么一来,看着倒既不像是藏人也不是汉人,反而是书上画上的那些魏晋风流人士,一派清逸儒雅做派,真让人直呼“太俊,亮瞎狗眼”!   啊,罢了罢了,只要不剃头怎么都不对劲。好在是跟在周大人身边的,不会有人敢上来找事。   仁青诺布下了马车,那边本来聊完了天都要散去休息的丫鬟们,纷纷停住回马车的步子,转头看向仁青诺布,一个比一个激动的抢着打招呼。   “仁青公子,您出来了?”   “公子是有什么吩咐吗,给兰若我说,我给公子做。”   “仁青公子你难得出来一次,还是和我们多说说话吧!”   这番动静可比巧遇偶像,看得队伍里的其他小厮们纷纷侧目。要是这些汉人们的姑娘本不是这么直接大方的,只是在藏区住了段时间,见识过藏区姑娘们的火辣热情后,便难免跟着放开些。   其实还是大环境影响的,这要是等回了京城,一个个还是得文静的跟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一样。   姑娘们极其激动,刚刚还说怎么这俊俏公子天天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话音还飘在空中呢,人就出来了!   以后都要这样多念叨念叨!   仁青诺布闻言,回身正对了几个丫鬟。看着一个个面目通红的汉族姑娘,仁青诺布丝毫不觉得自己烧包,学着汉人的礼节躬身作了揖,唇边带着浅笑的说道:“见过各位姑娘,只是在下不便于各位姑娘多说,你家老爷正寻我呢。”   人长得俊就是不一样,随便做个动作都比旁边的小厮装大爷来得好看。   丫鬟们便那回眸带笑的男人迷得稍微走神,口中却很有直觉的赶忙回着:“那公子还是快去找我家老爷吧!”   “等会儿再聊聊也不迟!”   仁青诺布又一垂首:“多谢各位姑娘体谅。”   哎呦喂,这酸的呀。梅朵教出了个酸秀才出来。   方才叫仁青诺布的小厮不知去了何处,八成以为仁青诺布知道周大人在哪儿,而仁青诺布哪里知道。   看向绿袖,仁青诺布请求说:“绿袖姑娘,不知你家老爷现在何处,可否带我前去?”   绿袖刚要应声,谁知便被旁边的薇夕抢了先。   薇夕向前一步走,悠悠然带了点清高之意,淡淡道:“跟我来吧。”   随后便率先朝着周大人的马车走去。   仁青诺布再看向绿袖,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给绿袖表示歉意。绿袖抿着嘴唇,僵硬的笑了笑。   薇夕从仁青诺布身边错过时,见得仁青诺布不看她,又道了句“跟着”。   仁青诺布边说“是”边跟在薇夕的身后离开。   周瑛不在马车里,而是和严青正站在马车的边上说着话。   薇夕到了边上,跟有规矩的弯腰行了个简礼:“老爷,仁青公子来了。”   周瑛转头:“哦,是仁青来了。”   将人一带到,薇夕便很有眼色的退开。薇夕这么多年跟在周瑛身边服侍,规矩懂眼色已是身体的自然反应,根本不用得着主子还多说什么。所以说,当大丫鬟还是有大丫鬟的能力。   仁青诺布点头,顺手一个作揖,这段日子来作揖已经很顺手:“见过周老爷,严青大哥。”   周瑛下令对救助的仁青诺布和朗日二人隐瞒“大人”身份,因此仁青诺布只当这是往来与汉藏两地的汉商。毕竟对汉人的事情不清楚,什么官吏全然没有了解。再者说了,什么清朝的官会在藏区?   周瑛点头,严青双手一抱拳:“仁青兄弟不必多礼。”   自打严青救下仁青诺布和朗日后,便被仁青二人当作恩人一般看待,而且仁青和严青竟也难得的能聊在一块。   几番交谈,严青很惊讶的发现这个被他所救的藏人十分聪颖,很多事情他只提过一遍便会被仁青死死的记住,而且没有他往时接触的那些藏人的自大与排外,很是和善。仁青诺布身上的这身衣服便是严青的。   而且,严青知道那些个丫鬟们最关心的事情。他之前向仁青诺布询问过为何会说汉话,仁青诺布的回答是“内人略懂”。啊,摆明了就是成家了嘛。   有个会说汉话的媳妇,啊,好稀奇。   “不知道周老爷寻在下何事?”见过后,仁青诺布问道。   仁青的身体现在还是不太好,正如王大夫所诊,重寒入身,再加上服药不精,现在身子里面大量的余寒未排。纵使仁青诺布的身子骨不差,也被这些寒气闹得四肢虚乏无力。之所以很少出马车,也是王大夫交待的要少吹风。   还是要尽快找到周全的草药才行。   周瑛见得仁青诺布相貌堂堂,一口儒雅,对仁青诺布的印象很好。既然萍水相逢,又被他正好救下,那就好人做到底才是。   “仁青,你说要去打箭炉,不知老夫能否冒昧的询问一句你去打箭炉所为何事。毕竟你这一身伤病,老夫有心请大夫专心为你诊治,不要落下病根才是。”   不管是之前与仁青诺布几次聊天,还是从严青嘴里返回来的信息,周瑛都能确定眼前的这个藏族年轻小伙子是很优秀的。纵然因为民族原因不能收为己用,但是本着惜才之情,周瑛还是想着能给这个小伙子把身体给治愈健康,要是在打箭炉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他也不会吝啬,能帮一下是一下的。   听得周老爷询问他前去打箭炉的目的,仁青诺布一怔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无论是说实话还是说假话都很不合适。说实话,当然欠妥,说假话,对救命恩人说假话更没道德。   之前他并未被询问过这个问题,所以未曾思索,这次突然被问起来,不禁有点无话可答。听周老爷这话中的意思,明显是想知道仁青诺布有没有急事,要是没有急事便先留在他身边养病。对于这么一个好人,善良单纯的仁青诺布哪里能说得出来假话。   见得仁青诺布无语,严青在旁边说道:“仁青兄弟宽心,我家老爷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并无其他意思。”   仁青诺布点头:“周老爷的心意在下知道,只是此番前去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去找谁,该去做什么,所以实在是不知该怎么给周老爷您说。”   被噶当等人这么一陷害,仁青诺布不知道十车鸦片的行进程度,不知道查尔斯和噶当在哪里接头,甚至连脱离了周瑛后住在哪里,手头空空吃什么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着实令人尴尬汗颜。   他也不知到底耽误了多少时日,说不定噶当和查尔斯的交易已经完成,说不定那批鸦片早已被送往他处。   现在前路一片迷雾,可是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是为了自己的脸面,是为了在麦其家给自己争一口气,是为了能够对得起已死的婆郎和失踪的帕桌,也是为了他已经说出的承诺,为了那个尚在千里之外的女人。   这次出行是他自己坚持要一个人扛下来的,他不能无功而返,不能令她失望。   纵使有可能会克死他乡,不得再回归故土,也一定要办成他答应过的事!   想着想着便有些严重,仁青诺布的面上不禁表现出了些许愁容,直白的映在周瑛和严青的眼中,二人对视一眼,便知仁青身上有烦心事。   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枝花,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呀!   周瑛赶忙拍了拍仁青诺布的肩膀:“骚年,有什么事尽管说,老夫在打箭炉还认识不少的人,其中有官员,你有困难一定会帮助你的!”能帮就帮帮,彰显一下我大满人的慈悲包容心怀。   周瑛说得很诚恳,再加上当官的一向要取信于民,这些话说的都多了,显起来很是真诚。   面对周瑛的好心,仁青诺布却显得迟疑。鸦片这事情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说是秘密吧好像也不是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就能多提高一份警惕才是。   而且,周老爷说在打箭炉认识不少的人,说不定还能帮他打听出来噶当和查尔斯那批人的踪迹呢。   见得仁青诺布还是不说话,周瑛所幸拉着仁青诺布到旁边的地上,三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再走上一两天就要到打箭炉了,队伍也不再着急着赶路,还是先了解清楚仁青诺布的难事才好。   “仁青兄弟,你如果有难事就直接给我家老爷说,我家老爷虽然说也不一定就必定给你解决,但是总能给你提供一些帮助的。”严青劝道。   周瑛点头:“是啊,仁青,有什么事就告诉老夫,老夫还是有些人脉的。”   两个人一人一句,倒是让仁青诺布卸下了不少忧虑和戒备。可是,仁青诺布又不是傻子,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全然的相信会换来什么,谁也不好说。   在给周瑛和严青说鸦片的事情之前,仁青诺布倒是向他二人询问道:   “我的事情也不是什么不好说的事情,只是周老爷若只是往来于两地经商,我还真是不要拖累了周老爷您好。”   意思就是,你一介商人,给你说了也没用。   这话倒让周瑛和严青惊奇,要知道,这年头的商人不和官府打好一点关系可是不行,仁青诺布的难事是商人用钱都摆不平的,可见难度。   啧,天下难事解决方法无非三种,一种谈钱,一种谈感情,最后一种就是谈权了。仁青诺布的事情既然犯难,而且有求助他人的需要,那就必然不是谈感情能够解决的。而说周瑛是商人的话就不要掺和了,可见也是用钱摆不平的。这样删一删,那就只剩下权了!   哎呦,撞枪口啊这是。   周瑛和严青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到,难不成是仁青诺布得罪了打箭炉的官员,或是在藏地得罪了当地的头人或土司,又或是……他那个会说汉话的媳妇出事了?   脑洞越开越大,完全没有想到仁青诺布这样说,也是对这个被下人们称为“周老爷”的人的一种试探。   经过仁青诺布这段时间来的观察,这个车队绝对不是他平日里见过的那些汉族商人的车队。   汉族商人的车队不会这么多人,毕竟人一多就相当于往头上贴了六个大字:此乃土豪,等抢!而人少也不能保证安全,所以说汉族商人的队伍一般是十人的队伍,并且大部分有马无车,毕竟经商中马的最大作用不应该是拉人,而是拉货。   而周老爷的这个队伍,马基本上是用来拉车载人的,没有货物,或者有,但只是两三匹马的货物,倒像是象征性的有上一些,做个装饰,把他们一行人伪装成商人的队伍。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队伍的气氛给仁青诺布的感觉与其他正儿八经的经商队伍不同。   商人的队伍,有管事的,有小厮,有护卫,但是基本上大家之间的关系很融洽,欢声笑语不断,打闹取笑常见,见到藏人也很热情。然而周老爷这群人,关系融洽倒是也说的过去,但是这融洽之中给仁青诺布一种平常家奴们和麦其土司相处的感觉。丫鬟小厮们甚至不会轻易的和护卫严青开玩笑聊天,就更别说是和周老爷了。见到了藏人也是一副土司下乡的慰问模样,没有融入群众的feel。   并且,这个周老爷被人称为“老爷”,但是却不是普通的管事姿态,通常都是他一句话下去,全部的人都按说的去做,不会有丝毫询问。这是很不正常的。   还有那些丫鬟,薇夕和绿袖在这个车队里面所出的地位之差连仁青诺布这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   连丫鬟都有地位差不算问题,麦其家官寨里面的家奴也会有受主子重视和不受主子重视的,地位自然不一样,可是薇夕一旦说什么,其他的丫鬟均是附和赞同,不见反驳。这种感觉虽然极其细微,但是细心的仁青诺布却发现了。   仁青诺布判断,这行队伍很有可能不是什么汉族商人的队伍,但至于是什么别的身份人的队伍,他并不能猜出来,因为他对汉人并不了解。   但是刚才周老爷所说在打箭炉认识不少人甚至官员,倒让仁青诺布一惊,能够认识官员,这身份……   仁青诺布的一句话,倒是让周瑛和严青犯了难。他们的目的是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能帮仁青诺布一把就帮一把,可是现在仁青诺布直说他的难事不是商人能够帮忙的,甚至说是为了不拖累他们连告知都不愿意,原本还没什么兴趣的两人倒是对仁青诺布犯难的事很好奇。   既然需要权,那么周瑛就更能帮上忙才是。   三人沉默半晌,最终还是上了年纪的周瑛看得开来。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说了又如何,不说又如何,反正对于仁青诺布来说,只是一个称呼的改变。不懂得清朝吏治的藏人,估计周瑛的身份在仁青的眼里,不会比他们寨子里的头人更有权威。而说明白身份还能让仁青诺布更放心信任。   哈哈笑了两声,周瑛很是和蔼的拍向仁青诺布的肩头,苍老的脸上眼角皱纹挤在一起。   “我说小伙子,若是你有难事就直说,其实老夫是汉地的一个小官,到了打箭炉跟同僚们招呼一声,你的事情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有这样的嘛,想帮人还要主动往前凑!   官?   仁青诺布看向周瑛,他对汉地官员的概念不是很熟,因为梅朵对这方面知晓的也不多,基本上两个人只能从汉人书籍上有个粗粗了解。   打箭炉严格的来说,并不能算是汉地,只是因为那里的汉人很多,汉藏经商交汇之地,统治也基本上是清朝官员。只是更藏的地区更偏远,对于麦其家的人来说,打箭炉就已经能算是汉地了。   眼前的这个老者自己就是个官,而且还认识打箭炉的官员?   以为仁青诺布盯着周瑛看是不相信周瑛说的话,忠实下属侍卫统领严青帮衬说:“仁青兄弟你不要不信,我家老爷虽然官不大,但是打箭炉的那些官员还是听得进我家老爷的交待,你要是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我家老爷会给你做主的!”   周瑛说:“是啊,小兄弟。”   这主仆俩说着说着就要整上包青天了。八成脑补完毕,是仁青诺布那位会说汉话的媳妇因为长得漂亮,被拐卖到打箭炉了。   这一来二去的仁青诺布就听明白了,眼前这个周老爷的“一个小官”的形容话绝对是在自谦。事实是,有事就说,周老爷拍着胸脯保证能给解决。   心下暗地叹口气,跟汉人说话就是累,官大就官大嘛,藏着掖着做什么。   思考完关系利弊后,仁青诺布便打算对周瑛说了关于鸦片的详细事情,否则就靠他一个人,实在是步步皆难。   “在下是麦其土司的二儿子,此番是奉了家父的命令,前去打箭炉护送鸦片的。”   第一句话,便让周瑛和严青觉得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恩……谁儿子?   【待续】 第225章25日:抵达打箭炉   “在下是麦其土司的二儿子,此番是奉了家父的命令,前去打箭炉护送鸦片的。”   第一句话,便让周瑛和严青觉得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恩……谁儿子?   可是仁青诺布却全然不在乎周瑛和严青的疑惑,一顺溜的交待道:“鸦片此物实乃大恶,家父爱财不经筛选,从一个异族人的手中得到了此物原料罂粟,并且将罂粟扩大种植。这番便是由我负责将熬制好的鸦片送往打箭炉与那异族人交易。”   这几句话让周瑛和严青理解的有些云里雾里,毕竟在仁青诺布嘴巴里面很是顺溜的事情过程他们这些外人自然不清楚。但是,两个人还是颇有见识的,听到“鸦片”和“罂粟”二字发觉熟悉,不过也只是熟悉罢,他们对这二物并不了解,只是耳熟。   但是,这个了解事情需要一步一步来才好,等等先别讲,什么身份来着?   周瑛赶忙抬手制止了仁青诺布的继续讲述,连忙问道:“小兄弟你先等一等,你刚才说你是谁的儿子?”   估摸着“令尊”“令堂”这种称呼仁青诺布听不懂,周瑛换了个比较通俗的说法——“你是谁儿子来着?”   谁料。   仁青诺布一点头:“家父麦其土司。”   这草原上的大小土司数以千百计,周瑛也是从遥远的拉萨而来,当然不了解麦其土司是个什么实力的土司,不过,既然是土司那就证明还是有点势力的。藏族的土司在藏人中是个什么身份地位,周瑛知道的是一清二楚,完全就是当地的土皇帝,周瑛接触到的几个土司也都是不把周瑛真正放在眼里的,可见这少数民族的政治统治他们这些满人还是难以渗透控制。这样想来的话,仁青诺布的身份就一下子高大起来了呢!   周瑛和严青见得仁青诺布并无说假话的模样,而且若是说假话,一开始接触他们的时候就可以编造自己的身份,完全用不着在周瑛已经明确表达可以帮助仁青的情况下,编一个极高的身份来糊弄他们。   而且……   “哦,原来小兄弟你还是土司的儿子呢,”周瑛握了握拳,意思意思,接着问道,“不知小兄弟你说的罂粟和鸦片到底是何物,这两样我倒是听过,但不甚了解。”   仁青诺布因为在家里面被鄙视惯了,所以一向对自己的身份没有什么优越感,在给周瑛说了身份后也并无骄傲之意。听到面前二人对罂粟和鸦片不甚了解,便详细的说起来。   这一说便是半个时辰的解释时间,几乎将麦其土司得到罂粟以至于现在熬成鸦片的来龙去脉全都交代了清楚。会交代这么明白,不是说仁青诺布是傻子,什么人都信,而是通过周瑛和严青对他身份知晓之后只是有了微微惊讶却无忌讳的行为,判断出周老爷的这个官绝对不会是小官!   仁青诺布虽然对自己的身份没有优越感,但是他很明白别人应该对他的身份做出什么反应。   最后,仁青诺布强调道鸦片的危害性:“现在我阿爸已经下令将鸦片制成了鸦片烟,鸦片烟一旦流入平常百姓的手中,后患无穷。”   “后患无穷”是仁青诺布对鸦片做出的总结。   经过了仁青诺布的详细说明,周瑛和严青瞬间感到了这的确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对于一个有良知的朝廷官员来说,这种危害百姓的毒药必定要下令查处,虽然这并不是周瑛的分内之事。   当即,周瑛做出表示:“仁青小弟,若是你所言属实,那么这件事情我必定会为你办妥。”   前往打箭炉,吩咐各级官吏,然后查到查尔斯和噶当所在,最后对那大批量的鸦片烟进行查处。   这一系列的事情要尽快进行才是,否则时机一过,鸦片流露到其他地方,可就不是小事了。   严青也在旁边点头:“是的,老爷,兹事体大,不能不快。”   接着在又从仁青诺布的口中了解到噶当等人的队伍与查尔斯的特征后,严青从护卫中挑选出了三人带着周瑛的亲笔书信和身份令牌率先赶往打箭炉,要求当地官员尽早做出配合。   对于能够得到周瑛的帮助,仁青诺布很感谢,这纯粹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过,这事情毕竟还是属于他自己的,他也必须尽快养好身体主动采取行动才是。   打箭炉。(下面的介绍来自百科,字数有点多,觉得挺好贴上来。字数不算,这章会多些字给补上。)   打箭炉,藏语名叫“打折渚”,打箭炉只是汉人们根据音译翻译过来的称呼,位于川西贡嘎山北端跑马山麓,依然属于一座高原的城镇。   在明代的时候这里开始有了茶马互市,藏人们从汉人们的手中买来他们爱喝的茶,而汉人则从藏人的手里买来宝马良驹,打箭炉渐渐的从一个小村落发展起来,到了现在已经成为汉藏之间的一座商贸重镇。   对于汉人来说,打箭炉这个名字有两个来源,均是与诸葛亮有关。   一个是相传诸葛亮在率大军南征孟获途经雅安,派遣了一名叫“郭达”的将军,到此为军队造箭。据说郭达将军一人每天能造箭数千支,当地百姓感到惊奇,将其视为神灵供奉,并将郭达造箭之地叫做“打箭炉”。   另一种说法则是,诸葛亮在南征时为了向该地的头人借道,要求对方退“一箭之地”,头人同意,于是诸葛亮急令郭达将军带一支特大的铁箭,星夜兼程背负至此,不过在临近时郭达累死,而箭头却插进打箭炉北面高山的石头中。   诸葛亮这个人倒是仁青诺布不清楚的,因为梅朵教导他的只是基础的汉人文化知识,纵然诸葛亮再有名,还是属于高深级别的,更何况梅朵也没有在他身边教导多长的时间。   在前往打箭炉的路上,仁青诺布和周瑛之间的交谈更加的频繁和谐,关于打箭炉和诸葛亮有关的两种说法也是周瑛告知的。通过交谈,周瑛更加确定了仁青诺布良好的人品,因为在说起一些文化典故的时候很是注意教导灌输。   不过,周瑛显然也知道“打箭炉”这个名字的由来也只是传说,因为诸葛亮当年根本没有派谁来到过这个地方,大军都是走得别的路线,只是西南少数民族对诸葛亮的影响不错,就把这名字跟诸葛亮联系在了一起,沾一沾圣人仙气。   对此,仁青诺布自是知晓,因为打箭炉是多条河流弯曲折合的交汇之处之意。   在二人的相谈甚欢中,不到两天的时间周瑛的队伍便抵达打箭炉。但因为是深夜抵达,队伍直达驿站,所以仁青诺布并未能够在第一时间欣赏到这里的风土人情,不过从建筑风格来看,还是很有异域风情的。   当然,在仁青诺布的眼里,汉族的风格才是异域风情。   当地官员派遣的下属已经等了有大半天,终于迎来大人物,赶忙满脸堆笑的凑到了马车旁边迎接,表达了希望周瑛前往宣慰使大人的住所下榻的请求。   对于少数民族地区,还是清朝目前还是沿袭了元朝时的设置,设立宣慰司。宣慰司是一种偏军事的中央军政机构,毕竟少数民族这里还是比较乱的。   宣慰司的长官是宣慰使,从二品的官职都要对周瑛客客气气,俯首称是,可见周瑛的官职绝绝对对不是他所说的“小”。   只是仁青诺布对宣慰使的概念一点也不了解,否则仅凭借这一点,他就可以猜测出周瑛的官职到底是有多大了。   周瑛对当地宣慰使的邀请很客气的拒绝,表示“夜已深,在驿馆下榻休息即可,明日一早前去拜会”。宣慰使派来的人也堆着笑的连连喝令驿站的人好生招待。   其实周瑛的官职品级也比宣慰使再高不了几个品了,只是周瑛在藏区那是执掌一方的大领导,回京了也是高品京官,是一个小小的打箭炉的宣慰使所正儿八经比不了的。   在这下人临走前,想起了之前周瑛派来的人所嘱咐的事情,立刻禀报道:   “禀周大人,您之前派人给我家主子交待的事情已经办妥,要寻找的那一队藏人队伍和那夷人已经找到,我家主人派人日日盯守着,就等着大人您来交待处置了。”   “哦,找到了?”   周瑛倒是没有想到当地的宣慰使效率这么高,疑问了一句,然后看向跟在他身后的仁青诺布。只见仁青诺布并没有很激动的上前询问在哪,而是仿佛跟他没有直接关系般的等待周瑛处理,这种态度让周瑛很是欣赏。   “那好,代我多谢你家大人,明日我便前往贵大人府上拜会。”周瑛说。   那小厮接连点头:“是,是,那就还请大人早日休息吧。”   两方交代完毕,周瑛带着人离开,仁青诺布跟在其身后。   宣慰使派来的小厮见到仁青诺布可是大吃一惊,这人怎么不剃头发?但是看一看身形而且是跟着周瑛的,便猜测应该是藏人。话不多说,等周瑛带着人从视线中离开后,离开了驿站。   经过一天多的功夫,周瑛身边的下人基本上全都知晓了这个温文尔雅、没有一丝藏族男人剽悍气息的仁青诺布是一位土司的儿子!   这个事实真是让人惊讶,没有人会想到自家大人从雪山上竟然还能救下来一位有身份的人物。对于丫鬟们来说,无非是往仁青诺布的身上更添了一圈的光环,让仁青诺布显得更有吸引力,并且对绿袖能够侍奉仁青诺布的好运纷纷表示羡慕嫉妒恨。   只是绿袖自己却不是很开心。如果仁青诺布只是一个普通的藏族小伙子该多好,现在成了头人的儿子,二人之间的身份差距就更大了,绿袖甚至连奢望的念头都不敢再有。   虽然说,其实汉人挺看不起这些西南蛮子的。   在驿站匆匆入住,又激动又急切的渡过了安稳的一晚,翌日一早,不等鸡叫,仁青诺布就起了身。   和他同住一间屋子的朗日,此时还在呼噜震天的打着鼾。   将朗日叫起来,二人洗漱收拾完毕,又在驿站吃了顿简单的早饭后,仁青诺布便趁着这个时候出去转转。   对于仁青诺布来说,全靠周瑛而自己不出力,实在是丢脸并且无法给梅朵交代的事情。   一大早,太阳还未升起,打箭炉便开始缓缓的散发出了它的汉藏气息。   【待续】 第226章26日:转悠转悠   打箭炉是一座融汇了藏人剽悍豪放与汉人温和有礼的城镇。总的来说这座城镇不大,南北东西四个方向无论是哪个方向,都是步行不需两个时辰便能够看到城门口的,可是,这座不大的城镇却依旧在西南区域里愈发的重要起来。   天才刚刚微亮,但并不是只有仁青诺布会起这么早的,应该出来摆摊的小贩还是比他更早一步冒着黑的就来到街道两边,有的寂静无声,有的叮铃咣当的在准备将要摆出来的商品。这其中,大部分是早点。   仁青诺布见得天尚早,走了几步实在是无法在这里获取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后,便带着朗日到了一个早点的摊上,稍作等待。或许也能拉着一两个食客聊会天,说不定就能聊到什么呢。   卖早点的摊主是一堆藏人夫妇,双双人到中年,从这对夫妇那黝黑带着高原红的粗粗糙草的脸上便可以看出来生活保守艰辛。   摊主夫妇完全穿着藏风,不会因为这里的汉人多便更改自己民族的风格。男人青黑色氆氇袍,这会儿干活有些发热的便将一只袖子脱了下来,露出的膀子形状看上去很是雄壮有力。妇人灰色衣袍,腰间上围着一块彩色围裙,虽然是粗麻织品,但是一道一道鲜艳的颜色还是为这个妇人增加了几分美丽。   见得有客人坐下来,男人赶忙凑了上来,可是看着了仁青诺布和朗日的装扮却有点不敢开口。   仁青诺布除了发型完全的汉人装扮,而且也有模有样,他身后跟着的朗日虽然模样有点像自己人,但是身着打扮也很可疑。   这一对风格怪异的主仆倒是让这摊主汉子辨不清到底该怎么介绍自家美食了。   一边将仁青诺布和朗日引到一小桌子上坐下,一边支吾了两声,最后决定拿汉语说道:“二位客官,想吃什么旁边牌子上写着,你们只给我看就行。”   其实着摊主汉子的汉语也不怎么顺溜,这里的藏人小贩们都是这样,会一点点,但是不精通,只会自己会用到的就好。   摊主夫妇很早就请人写了一块牌子,上面汉藏双语写了自家都有什么吃的,因此对于光顾他们家摊子的客人们来说,只需要看牌子就好,不需要与他们交谈。   听得摊主不顺嘴的说话,仁青诺布还未开口,朗日就笑道:   “这位大哥你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懂!”   仁青诺布看向“菜单”,有天生机敏的朗日套近乎就好,完全不需要担心。   “啊!”   一听见客人是同族人,摊子汉子脸上惊异的神情闪过随后马上大笑着点头:“都是自己人啊,你们穿他们的衣服,我都看不出来了!”   朗日点头笑着:“哎呀,我们的衣物被人偷了,身上穿得是一个好心的汉人给的!”   “哦呀,哦呀,原来是这样。”   摊主汉子连连点头,表示理解。他年年日日在这里,什么样的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没有见过,只是今天实在是仁青诺布的长相太具有迷惑性,才让他一时有点迷糊的。   又和朗日草草说了几句,仁青诺布视线从“菜单”上收回来,说……   呃,他不会说。   嘴巴刚一张开,还没有音节发出,就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大毛病!这段时间跟着汉人周瑛的队伍,说起话来一溜一溜的,搞得他都完全忘记自己还不会说话呢!   真是……   仁青诺布有些愤恨和无奈的伸手在桌子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在摊主汉子有点奇怪的目光中,给朗日比了个手势,示意朗日自己选。   看着主子的动作,朗日才反应过来,啊,这段时间他日日过得都是哑巴日子,跟仁青诺布一样忘记了仁青诺布说不溜话这个问题。   害怕打击主子,朗日赶忙不再和摊主叨叨,随便点了几个奶糕和两碗酥油茶。   他二人出来前刚在驿馆吃了早饭,现在哪里还能吃得下其他。   探到吃饭,就不得不说付账这个事情。真是感激朗日,竟然很聪明的在怀里揣了好大一袋银子!朗日以为主子还记得,实际上仁青诺布早忘了,还以为自己身无分文呢,昨天晚上两个人一通话,倒是给了仁青诺布一个惊喜。   奶糕和酥油茶很快便被热情的摊主妇人给端了上来。这会儿在街上摆摊的小贩很多,而且渐渐不是卖早点的也出来了,可见这里的市场有多么火爆。   妇人趁着还没有多少人出来吃饭,而她的准备又已经完毕的一小会儿功夫,坐到了仁青诺布和朗日的一张桌子上,对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不像是藏人的藏人很感兴趣。   “诶,诶,两个小伙子是从哪里来的,口音不像是这附近的呀!”   藏话也有无数个口音,说不定跨过一条河、翻过一座山,味道就完全改变,就更不要说是仁青诺布和朗日这千里之外的两个人。   妇人之前听朗日说话,便很灵敏的判断出两个人的口音不是本地藏民。他们这些小贩,日日在街道边上维持生计,对于五湖四海八方的口音很有判断能力。   可是,之所以主动的询问朗日,是有另外一个原因。   这妇人觉得朗日的口音有些耳熟,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听到熟悉的口音没有什么,可是之前朗日又说了两个人的东西被偷,连衣物都需要汉人的救济,可想而知两个人的处境有多么的困难。热情的老板娘想着还是问问,万一自己能够想起来,帮这两个人联系到同乡,也算是一件善事,积下一道阴德。   仁青诺布无语有点自卑的双手捧着热热的酥油茶碗摩挲取暖,对于妇人的问题,朗日已经做出回答。   “是画眉山那边的呢,多多的远嘞!”   “哦呀,是多多远嘞。”老板娘说。   越琢磨朗日的口音,老板娘就越是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类似的。不过正巧还没和朗日说上两句话呢,就有客人来,老板娘赶忙起身去招待。   朗日瘪瘪嘴,将视线从老板娘的身上收了回来。看着一点一点喝茶的主子,问道:   “主子,咱们这么早出来干什么?”   仁青诺布向他比划了个听和说的动作,朗日有点疑惑,不过随后见到仁青诺布随手在街上的陌生人身上点了点,立刻恍然大悟,主子这是要出来打探消息呀!   其实朗日和仁青诺布之间的默契倒是最契合的。婆郎跟着仁青诺布的时间短,而朗日则是与帕桌同仁青诺布从小玩到大,要说理解仁青诺布的意思,朗日和帕桌无疑是最能猜得透仁青心思的。而与粗神经急性子的帕桌相比,朗日谨慎心思细密,则更加能够领会仁青诺布神情行为所表达出来的意思。   “主子你是要在外面打探噶当他们和那个怪人的行踪吗?”朗日问。   仁青诺布点头。   朗日奇怪:“可是……主子你不是说那个老爷会帮咱们的吗?”   仁青诺布又摇头:还是要靠自己。   不是仁青诺布不相信周瑛的能力和权威,而是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他担心周瑛找的当地官员不靠谱。要是让噶当和查尔斯跑了,他真是以命偿都不够后悔的。   婆郎的死和帕桌的失踪仁青诺布一直记在心头,婆郎已经遇难,若是连帕桌都救不回来,他无脸面回家!   主子的意思朗日理解,点头:“好,那主子你坐在这里慢慢吃,我到周围先问问去。”   朗日刚要起身,仁青诺布一把抓住朗日,给朗日示意先别急,还是一块行动,朗日问藏人,他问汉人,这多有效率。   “恩,好,只是我看旁边这桌是咱们藏人,先问问看。”   仁青诺布扭头,见到旁边的桌子上果然坐着两个上了年纪的藏人,点头。   摊主汉子在大汗淋淋的熬着酥油茶,而妇人在旁边给新来的客人准备吃食。将吃食送到位后,看到朗日正在和这两个客人聊天,问什么最近有没有见到什么大队伍进打箭炉。   妇人将东西放下,回到丈夫身上站着,眉头紧紧锁住,看着眼前的朗日一脸急切的在和两个客人打探着什么。   不过这一天到晚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多,妇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什么。碰了碰身边丈夫的身子,问道:   “诶,你说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小伙子,你听他的口音熟悉不?”   男人哪里会在意这么多,就算在意了都是转眼就忘的。听自家婆娘问,脸一纠结,绞尽脑汁没想出什么。   摇头:“没有。”   妇人失望的叹一口气,喃喃道:“唉我是真的感觉在哪里听过的!”   没过两刻,问完两个陌生人空手而归的朗日和仁青诺布便消灭了桌子上的奶糕和酥油茶,给摊主结完账离开。   现在街上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他们自然要多问一些在这里长住的居民,毕竟那些会在外面吃早点的也都是走南闯北的人,这样的人流动性极大,很少几率会知道噶当等人。   两个人相伴而去,而几乎有半个时辰之后,这家早点摊上的藏族妇人才一拍脑门,大呼:   “哎呀,我想起来!”   【待续】 第227章27日:奴隶市场   直到仁青诺布和朗日离开早点小摊有半个时辰以后,记忆里有些不好的老板娘这才绞尽脑汁的想出了她应该想到的事情。   “啊,我想起来了!”   妇人急急一拍脑门,神色着急的冲着身边的丈夫叽里咕噜的连连说:“刚才那两个小伙子说他们是画眉山西边来的,前几天咱们不就还见过一群从画眉山西边来的?说不定还和他们是老乡呢!”   妇人的急切却没有让摊主汉子的注意力吸引到这件事上面。男人皱了眉头,一边两只手忙活,一边敷衍着:“哪群人,我怎么不记得?”   “哎呀,”妇人两手一拍围裙,直恼男人是个不带脑子的,“就是一大群人嘛,带着好几辆拉箱子的马车,我不是还跟你嘀咕想着那箱子里面是什么嘛?”   她这样说,男人倒是略微的有了点印象,不过终究不是什么大事。   这会儿摊子上面的客人越来越多,男人哪里还有闲工夫跟妇人唠叨这些杂事,赶忙招了招手先把几位新客人给迎到座位上面以后,扭头对着妇人就厉厉说道:   “你呀少管那些有的没的,赶紧的上吃的,没见人家都等得不耐烦了?”   那边几个客人正在拍桌子催促。   见到这忙碌的场面,妇人也自然不好再闲话家常八卦新闻,急忙舀酥油茶,端糌粑奶糕的,不过心里面还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注意两个小伙子,等他们来了告诉他们。   老板娘的想法是既然都是一个口音一个地方来的,就算不是一个寨子一个头人,也肯定归一个土司老爷管,看那两个小伙子可怜落单的,赶紧帮着找找老乡的好。   同时,老板娘也意识到,她对记忆里面的那个车队有印象,但是她却不对车队里面的人有印象,甚至连他们去哪里在哪里住都不知道。这好像就算是见到了两个小伙子,除了她见过他们老乡这个消息外,也没有什么可以告知的了。   老板娘叹了口气。   想帮忙却无力。   随缘吧,菩萨会保佑善良人的。   打箭炉这个古老的小城镇,一路转下来有破旧的土楼栅栏,也有恢弘气势的汉家大院。街上的人——无论是汉人还是藏人,混在一起的人来人往。后人称打箭炉为“茶马古镇”确实不是假话,街道上随处可见拉着一匹高头大马的藏人,也可见挑着一扁担盖着棉被的干茶叶的汉人。   这里有专门划分出来的“马市”和“茶市”,而与茶市不同的是,马市里面的卖家和买家并不是直接交易的。因为卖家藏人只会带一匹马来这里让顾客人瞧一瞧,哪个客人要是能瞧得上,那么再跟着藏人去城外的宽阔地界挑选更多的马。   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是很古朴并热情大方的,也不挑衅不嫌麻烦,一眼看上,卖家再等上一会儿能凑够一打就直接拉到城外挑马去了。进进出出,来往不断。   仁青诺布带着朗日只是从市集前面略略扫一眼便过去,毕竟这里面想一想也会知道不可能会有噶当或者是查尔斯的消息,所以也就用不着在这里浪费时间。   只是,刚走没两步。   “咣咣咣”的一阵敲锣声便将二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而听到敲锣声的显然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与其他人相比,仁青诺布和朗日两个人很明显的不在状态。   当锣声一起,周围身边原本还忙着或是闲逛的人群就全都扭过视线看向声源处,有反应激灵的已经往那边小奔过去了。   几眨眼的功夫,那边的锣声越敲越响,而仁青诺布和朗日周边的人们则全都围观了过去,像是有杂耍表演开始一般急着占位置观看。   仁青诺布对此自然没什么兴趣,刚扭头要离开,谁知说话来到打箭炉后终于说话麻利的朗日一个手快就赶忙将从他身边窜过去的一个男人给拉住了胳膊。   “诶大哥,那边有什么事呢,这么热闹?”   任谁急着看表演占位置却被人拉住都会急得跳脚,不过幸亏朗日的运气好一些碰到个好人,扭头一看朗日的发型知道是自己人就脾气压了一些,可是还是一个大吼:   “又有新奴隶了,便宜得很,凑凑热闹去!”   说罢,便不再愿意和朗日废话,甩开胳膊大步而去。   得到消息的朗日有点莫名其妙,什么“又有新奴隶”了?   看向主子,而仁青诺布在听到朗日向路人问话时就已经停下离开的步子扭头看过来。朗日一见,赶忙问道:“主子,什么‘又有新奴隶’了?”   仁青诺布微蹙眉。两道浅浅褶的印在双眉之间,瞬间让整个温和清秀的脸庞变得眉目凌厉,微微的思索表情更是增加了一股吸引人的气质。   很明显,仁青诺布对于方才那个路人的话也是表示很不理解。   仁青诺布从未来过汉地,自然对汉地的活动无一丝了解。多吉次仁倒是来过多次,可是回家后每每给仁青诺布讲述,那讲述的都是他立的功,干了哪些让阿爸夸赞的事情,哪里会有闲心情给仁青诺布说一说异域的风土人情。   现在遇到完全没有听说过的事情,仁青诺布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从多吉次仁哪里获得过什么有用的信息。之前总是以为多吉次仁和他的关系恶化是从罂粟的事情开始,现在想一想,恐怕多吉次仁与他之间从来都是隔着一堵墙不曾真心靠近过吧。   “主子?”朗日唤了一声。   仁青诺布抬眼,看向远方。听那话,“新奴隶”“很便宜的”……难不成是在买卖奴隶吗?   下巴颏一抬,朗日一看,自然明白主子这是表示也去那里看一看了。   于是二人赶忙向没有一会儿功夫便吵闹震天,声音完全压得住之前茶马两市的热闹。   这是一个在茶马两市旁边的一块空地上。   其实说茶市和马市是两个集市,但是中间也没有什么阻隔,完全邻居。而这会儿出来的第三个市场很明显更吸引人,茶马两市有不少人都往那边跑,甚至连卖家都心不在焉的张望着想要瞧热闹。   等仁青诺布和朗日赶到跟前时,新开辟出来的这个市场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人包围了。   不过个头高人一截的仁青诺布眼尖的发现了一处几个大废弃木箱搭着的简陋台子,顾忌到朗日的个头问题,便带着朗日急速的挤到了台子上。   他们刚刚在简陋台子上面站定,没过一会儿,这个台子上就被人站满了。   “幸亏咱们快。”看着下面挤挤攘攘的黑压压人群,朗日庆幸。   这个台子虽然离那新市场不远,不过好在高,朗日的视力也好,和仁青诺布二人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新市场里面的情况。   只见新市场完全就是随意的将一块空地给用绳子起了个边界而暂时形成的,人们都在绳子外边推搡等待着,里面有个身着青蓝色灰扑扑氆氇袍大一个大汉。   大汉的身材有些剽悍,那强健的一身如果从表面上来看会让人觉得是肌肉壮硕,但是一看那脸,又会觉得袍子掩盖的应该是大堆大堆的肥肉脂肪才是。   刚才的敲锣声并不是这大汉制造的,而是大汉身前站着的另外两个年轻人,两个人年轻人一人手上拿着一面锣,真凶。   看样子这个大汉是主事的。   不过很让人好奇的是,一个年轻人是藏人,一个确实汉人,真不知道是怎么工作到一起的。   在主事大汉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彪形大汉,一脸凶相,那身材一看就知道练家子,绝对不会有肌肉还是脂肪的疑问。   又等了好一会儿,估摸着该围过来的人应该都围过来了,看着那一个个的人头也知道数量不少。主事大汉很满意,伸手示意了两边的敲锣小厮可以停下手中的敲打动作。   仁青诺布瞬间感觉耳边的吵闹聒噪降了许多,只剩下人群吵闹声。   应该是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仁青诺布自己并不是太喜欢热闹的环境,不过还能适应。   第三市场内,锣声一听,两个小厮看向主事的大汉,见得大汉朝他们俩点点头后,知道真正的工作要开始了!   首先是藏人的年轻小厮先开口说的话:“叽里咕噜巴拉巴拉……”(嘿嘿。)   仁青诺布一听,眉头再皱,原来这是个奴隶市场!   身旁的朗日也反应过来,有点惊奇,毕竟他自己就是奴隶,看到同阶级人民卖场,肯定有些又惊喜又惊惧之感。   藏人小厮说完以后,汉人小厮再说,仁青诺布明白,是将藏人小厮说的话用汉话说了一遍,看样子是针对不同顾客群做的准备。   汉人小厮说:“今天是每月一次的奴隶买卖市,我家掌柜的可是又寻了不少好货,男女皆有,价钱便宜啦,想要的人直接叫价啊!”(嘿嘿,这个我会说。)   奴隶买卖。   在封建社会,自然不会再有奴隶这个阶级,不过对于藏区很明显现在依然还是奴隶制社会,所以少数民族自然还存在着不少奴隶。不过,奴隶掌握在各大土司头人手里,即使被看做牲口,数量也都是绝对严格,不会轻易少一个的。如此,这里的奴隶市场即将买卖的奴隶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奴隶?   仁青诺布一抿唇,看来今天要长长见识了。   【待续】 第228章28日:开卖   盯着远处的中央空地,仁青诺布一张清秀俊雅的脸变得微沉。在梅朵给他教导汉话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就会说到汉藏之间社会的最大不同。   社会是什么,仁青诺布只是有个稍微的概念,但是,清朝统治的地方里面没有奴隶,这个与藏地最大的不同仁青诺布能够从中很明显的看出一点内涵。   没有奴隶?   这听起来简直是最荒诞无稽的事情。   试想一个土司的手下没有奴隶,那么谁来干活呢?   想不明白。   不过梅朵也说,实际上中原的没有奴隶跟有奴隶差不多也是一个样,因为平民和奴隶之间的差距放在上位者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仁青诺布接受的半懂半迷惘。但是他最起码知道,汉人是没有奴隶的。既然这样,那么眼前的这个奴隶市场也就是在贩卖藏地奴隶喽?   思考不消须臾,下面的场子里便发生变化,周围人群的情绪也突然高涨起来。因为在主事大汉的示意下,那场中的另外两个彪形大汉已经前往从全出来的空地走出,到了后面的一个大帐篷里,没有一会儿就一人一手带出来了两个看起来很是瘦弱可怜的小姑娘,都是大约十岁的年纪。   重新进入空地之后,又是随意的将手一甩,两个小姑娘被粗鲁的扔在了地上,小小红红的脸蛋上面带着浓浓的恐惧与不安,以及求救的信号。   不过,两个小姑娘只是匆匆的扫视了一圈围着他们的人群后,便十分害怕的重新低下头去。   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仁青诺布看着很怜惜,旁边的朗日也在说:“哎呀两个小姑娘真是可怜呢,她们怎么会落入这群人的手中?”   怎么落入这群人的手中?   这个问题可就不好说了,有可能是赶着牛羊好好的就被人一个闷棍打晕,也有可能是大胆的溜出去玩被陌生人直接一拐骗卖到了人贩子的手里,更有可能是两个小家伙不愿意再在土司老爷或者是头人的手下干活,怀着对汉地的希望偷偷跑出来的……   原因有很多样,但肯定统统都是让人怜惜的。   仁青诺布深呼吸一口,接着看下去,他倒要看一看这是个什么样的流程。   结果接下来的场面很显然比他料想中的还要更火爆的多。   主事大汉一挥手,将两个小姑娘压过来的两个彪形大汉立刻退后,站回了之前的地方。主事大汉看着图瘫软坐在地上的两个小丫头,“嘿嘿”的笑了两声。   抬头对着绳子边界外面的人就喊道:“这两个小姑娘,可是老子辛辛苦苦从藏地带回来的,连半句汉话都听不懂,干净得很,想买回去调教的可是要快下手,十两起价了啊!”   十两,这个价格不算便宜,但是对于买两个活人,显然还是很便宜的,跟畜生相比都高不了多少,甚至有的好马都要比这个价格高上一两倍。   主事大汉明明是个藏人,却直接用汉话吼了出来,摆明了就是他的顾客群是那些有些钱的汉人。   藏人很少有胆子敢买奴隶的,因为这……买回家没法交待啊。普通的藏人带个藏人奴隶回家,有什么资格?而且一回藏地,这藏人奴隶八成就会闹成要阴谋逃跑,实在是一大祸患,又不能像牛羊等牲口一样困在栅栏里。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来,这位主事大汉从事这行念头不小,简简单单说的几句话都完全抓住了重点和消费者的心理。   半句汉话都听不懂,意味着买回去以后绝对不会有向人求救的事情发生;干净得很,意思就是还是雏儿,买回去当丫鬟当暖床的随便使,银货两讫,买回去无论干什么他都不会管。   朗日一整句话半个字都听不懂,而仁青诺布却是听了个明明白白。   这种市场显示是违法的,不过既然存在,还在大白天这么光明正大的存在,就意味着这是场的老板和当地的官员是通过气的。   唉,仁青诺布虽然善良,但是能帮的事情他必定能帮,可是买得了一个奴隶两个奴隶,却买不断这种需求,买不断这种罪恶的行径。如果他一土豪的伸手掏钱全包下来,从另一方面来说,难道不是更加助长了这种罪恶行为的嚣张气焰?   看着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同族阿妹,朗日很是心疼,急得都快要红眼。   “主子,要不然咱们给买下来吧,你看看那两个小丫头多可怜啊!”   这边朗日还想着说服仁青诺布给掏钱做好事,那边主事大汉的话音一落,立刻就想起来犹如暴雨两天的雨珠落地声。   “十五两!”上来就是直接抬高了五两,可见根据以往的市场价位,十两这个价格也仅仅只是底价。   不过五两银子也不是什么大差距,很快,第二个叫价的人就在人群中高高的甩起了手。   “二十两!”   已经距离底价有了十两的涨势,可以看见主事大汉满意的笑,看样子今天的开头不错,能够这么快的把价格抬起来。   没有一会儿,这两个小姑娘就以二十五两的价格被一个身着蓝黑色粗麻衫小厮装扮的人给拍了下来。看样子是给身后的主子叫得价。   第一轮的叫价还不算激烈,因为众人都知晓,这货色是按顺序来的,今天一对姐妹花就只能打头首,后面的只能更好。   娶了个开门红,主事大汉很高兴,麻利的又让人将第二个和第三个奴隶给带上来。   这次则是一个年纪比上一对小姑娘大上几岁的藏族姑娘。有个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被带上来便是引起一阵骚乱。   这个藏族姑娘长相俊俏,一头乌黑的辫子垂在双脸两侧,一对乌溜溜的眼睛同前一对姑娘眼中畏惧不同的是有着弄弄的防备和戾气。   大家注意到她的嘴巴被人用布条给紧紧的堵着,不约而同的便猜测着肯定是个厉害的娘儿们,一张小嘴太闹腾。   果然,在随后的介绍中,主事大汉特意说明了这个姑娘的性子。   “各位各位,这个姑娘可不简单,孤零零一个人就敢翻身越岭。半路上碰见我,我一问,感情是家里人都死光了!”   “轰”。   又是一阵讨论声。   家里人死光了的奴隶更是珍贵,因为完全的没有后顾之忧啊!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奴隶通通都是这主事大汉通过下三滥的手段给得到手的,因为买家买下之后肯定会有碰到奴隶家人的事情,实在是太麻烦。因为,全家都一个人的这种奴隶在这个程度上也能够成为一个价值增长点。   而目前这个姑娘的价值还没有完。   主事大汉在说了这点以后,继续道:“哎哎哎,各位先别吵别吵,我还没说完呢。想必大家肯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拿布条把这姑娘的嘴给堵上吧?”   众人纷纷点头,有心急的就吼了出来:“为什么啊!”   主事大汉也不故弄玄虚,他还巴不得生意快快进行好早点拿到银子呢。给身后的人使个眼色,下一秒,那姑娘嘴巴上面被堵着的布条就被拿下。而那姑娘果然也不负主事大汉的希望,一得到解脱就是破口大骂。   “巴巴拉拉……”你们这群狗娘养的,赶快把我放了!要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话还没说两句,又赶忙被旁边的人给拿布条堵上了。从动作来看,熟练度很高。   不过饶是这么寥寥两句,那响亮的嗓门还有撒泼的态度马上就让众人知道了布条的重要性!这不只是一个姑娘,还是一匹野马啊!这家里面要是没有草原还困不住嘞。   可怜了这姑娘她是听不懂主事大汉之前说的什么,要不然绝对不会这么乖乖配合。   将姑娘的嘴巴一堵上,主事大汉就拍拍手,干脆的说道:“各位好汉,你们也都知道咱这儿的规矩,不是雏儿的我也不敢给排前几个的就推出来。三十两,三十两起价了啊各位!”   三十两!这价钱比前面那两个姑娘加起来还要高三倍啊。别介啊,那两个姑娘再养几年也是水灵灵的,没道理差这么多。   看到场面不热烈,知道众人都是什么心思的主事大汉一把从腰间抽出腰刀来,直接就往坐在地上的那姑娘胸前袍子上面一挑一挑,看得众人也是心惊肉跳,以为这大汉见卖不出去就要灭口呢,这多浪费。   主事大汉很利落的便将姑娘的衣袍前襟给用腰刀挑开,没完,还把里面的衣服也给划开了条缝,立刻,一大片雪白雪白的胸脯边袒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被堵住嘴的姑娘立马满面通红,挣扎着就要从地上站起来跟大汉拼命,但是没动几下,被死死的困住。   主事大汉很满意的收刀,一扭头,骄傲的对众人道:“我相信诸位也很少看到这么白的娘儿们吧?别看脸上脏脏干瘪,那是没洗。啧,啧,瞧瞧这白的,瞧瞧这胸脯,买回去保证能叫你欲仙欲死!”   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人大吼着叫了叫:“四十两!”   呦,涨幅比上一个还高呢。   主事大汉了然的高兴了,旁边姑娘雪白的胸脯依旧暴露在空气中。   完完整整的看了这一幕,但是仁青诺布依旧没有反应,对他来说,虽然这姑娘受辱很让人同情,但是既然有胆子一个人闯世界,就要接受闯世界的后果。他没有打算救任何一个奴隶,而且他也不认为买下了他们就是救赎。每一个人总有自己的路要走。   菩萨会记录在案。   可是,仁青诺布很淡定,他旁边的朗日可没有那么淡定。从头到尾都直直的盯着那美丽的姑娘看,当看到姑娘的胸脯露出来被这么多老爷们流着口水的盯着时,朗日差点就想冲上去和那几个看人的大汉给交起手来。   但是终究他没有那种勇气,而且人这么多,就算是冲了过去,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个问题。   耳边全是其他看热闹的人的交谈。   “这娘儿们又俊又辣的,买回去在床上肯定爽!”   “啧啧就是就是,瞧瞧那眼神,跟小狼崽似的。”   还有许多汉人在相互交谈,朗日虽然听不懂,但是他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兴趣盎然的模样。虽然价格让一部分退步,不过也会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购买。因为这价格就代表着货物的质量值不值。   最终,等到周围闹哄哄的开始一声又一声的竞价后,听着一声又一声的喊价,朗日心急了。   他听不懂现在已经叫到了多少钱,但是他知道肯定是越来越多。   这样漂亮的姑娘就要落到那些个猥琐下流的人手里。   “主子……”朗日紧张的扯住仁青诺布的袖子,“咱们把这姑娘买下来吧?”   【待续】 第229章29日:晦气   最终,等到周围闹哄哄的人群开始了一声又一声热情高昂的竞价后,耳边不断的响起那一声又一声的喊价,朗日真真切切的心急了。   他听不懂现在已经叫到了多少钱,但是他知道肯定是越来越高的。   一想到这样漂亮的姑娘就要落到现在场子里面一看就不是好心人的某个家伙们,朗日就不免的为之心疼怜惜。   多可怜的姑娘啊,明明还可惜在草原上面搞笑着策马奔腾,谁料的现在就被困在这里了。   心中大定了某个注意,朗日鼓起勇气呼吸几下,然后回头看向旁边还是一副淡然甚至有点冷酷表情的主子。   “主子……”见到主子这副不为所动的姿态,朗日有些紧张的扯住仁青诺布的袖子,拉了拉,声音比较低的道,“主子咱们把这姑娘买下来吧?”   他说完,感觉心中一松。他知道他自己是什么身份,连向主子说话都应该小心谨慎,就不要说有资格敢向主子提出要求,尤其还是这种要购买奴隶花钱的要求。   可是,扭头看着场子里面那个姑娘瘫坐在地上孤零零的狼狈身影,不屈的眼神愤恨的盯着主事大汉,胸前的衣襟依旧大敞。   朗日自己有个妹妹的,年纪比他小一岁,看样子也就是和场下面的这个姑娘差不多。他的妹妹和场下的这个姑娘有着一样一头乌黑的鞭子,还有明亮的双眸。只是……他的妹妹也就是如果活着的话会跟下面这个姑娘有着一样的模样。   朗日的妹妹在十三岁的时候从马背上面摔下来,脑袋朝下,正好摔在了一块尖尖的石头上,当场毙命。   悲伤的心事不必再提,但是朗日自从亲阿妹去后,对女孩子好的名声倒是传遍了附近的寨子,官寨里面有哪个小姑娘干不动重活的,朗日绝对挥上去搭把手。甚至就连雪贡家的央兰丹西还有金娜央美三人都受到过朗日的多多帮助。   所以在这种地方见到一个同死去的妹妹有着一把年纪的可怜小姑娘,朗日不可避免的动了恻隐之心。   然而,他的话由于音量太低,刚一说出口就被周围疯狂叫价的人们的吼声给压了下去,哪怕是仁青诺布在聪颖的听力也没有听到半个字,依然直直的盯着场下的动静。   而朗日不知道,只以为仁青诺布是在听了他的话以后,在考虑着要不要这么做。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场下那个美丽少女的价钱就已经突破了百两大关。   很难得。   连主事大汉也是对一百两表示了很满意。照他之前的预计,七八十两就可以了,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有可能会飙到一百两。   而飙到一百两的原因,没有一会儿大家伙也都知道了,那是因为有两个家伙较上了劲。   虽然较劲的人只是两个身着不显露的汉族男人,但是眼不花的人都知道,叫价的这两个只是个传话筒,身后肯定有哪个大财主对这个女娃子给起了势在必得的心思呢。   在拍卖现场,尤其是这种情况相当乱糟糟的的拍卖现场,有卖家较上劲这简直是主事大汉乐得直露牙的情形。   喜闻乐见。   不过能够破一百两就让主事大汉大大的满意,可见这个价钱也已经超过了下面这个女娃子本身的价值,所以渐渐的就只有两个较劲的家伙在互相拼价了。   朗日久久得不到主子的回复,赶忙抬头。这会儿场面已经有点安静下来,就听着那两个买家叫价,所以朗日也是大着胆子的再扯了扯主子的袖子,说道:   “主子,我们把那姑娘买下来吧?”   旁边有耳尖的听懂朗日说话的,神色微妙的扫了仁青诺布一眼。   藏人嘛,肯定不会认一个汉人当主子,而能在藏人里面当主子的除了大小头人和土司老爷,还能有谁?   这年轻人是谁,还是个主子?   之前袖子被朗日的扯动仁青诺布感觉到了,不过由于没有听到朗日说话,所以认为是朗日不小心扯到他,而现下安安静静的,仁青诺布便对朗日的要求听了个清清楚楚。   惊奇的扭头看朗日,朗日抬着的头在和主子对视了一眼后就快速的垂了下去。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倒是让仁青诺布知道,他这个侍从心疼小女娃的毛病又犯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毛病吧,但是见到有难的姑娘就想要帮忙,也不看自己有没有实力,可就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仁青诺布很直接的拍了拍朗日的肩膀,让朗日抬头,然后在朗日的注视下,直白的比划道:“不行,咱们没钱。”   朗日:……   没……呃,钱?   是啊,他们两从麦其家出来的时候还是土豪,但是两匹马的行李都被噶当陷害后,剩下的就只有朗日怀里面当宝贝一样的一袋银子了。   一袋子的银子要说买不下一个奴隶还不至于,只是出去仁青诺布和朗日日后的吃喝路费住宿,剩下来用来买奴隶的钱还真是紧紧巴巴。   现在的叫价都已经破了百两,很明显不是仁青诺布这点小资产能够参与的水平。   这种硬性条件直接秒杀朗日,朗日闭嘴愣在那里,甚至感到愧疚的都不再看场下那个悲愤的姑娘。   对不起姑娘,不是我们不救你,而是我们真的没钱。   过了几瞬之后,场中的叫价进入白热化。很快,其中的一位买家已经跟不上力,应该这会儿的价钱拼到了一百六十两,完全就是虚高价呀!   果断的,跟不上力的这个买家停下了叫价。估计是在琢磨着超过主子给定的线了吧?   另外一个小厮有点得意的笑了笑,在别人羡慕嫉妒恨的视线中,完全不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一百六十两啊,两座房产置办不下来,一座空宅子还是可以的,相比前一对小小姐妹花的价钱,这是翻了多少番?   傻逼,这要还不是傻逼,还有谁是傻逼?   不过人家有这资本傻逼,其他人再骂“蠢货”也是恨不得自己也是这种蠢货的。   一百六十两,比起第一个出场奴隶的成交价二十五两,用零头就能秒杀。   主事大汉乐得直拍手,赶忙冲着远处还挤在人群里面享受着众人目光的叫价小厮道:   “哈哈,好汉,好汉,这小娘儿就归好汉了!”   小厮乐得猥琐,丝毫不感觉自己是白乐,用别人的钱给别人买东西,乐在其中。   听见主事大汉叫他,赶忙粗鲁焦急的往前挤,赶着去交易。   而主事大汉也在这会儿朝着身后的彪形大汉一扬下巴,一边准备将自己手中的腰刀给收回腰间,一边口中说道:“行了,把她拖下去的。”   众人纷纷哀叹着这么一个小尤物还指不定就要被那个满肚子油肥肠的家伙给压了。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现在交易达成,无论是围观的众人还是主事大汉都已经认为这事了了,心情难免放松,不过没想到,那被当众羞辱的姑娘在这一瞬间抓到了机会。之前还瘫软无力被困的双脚猛然从地上一蹬,直接就撞到了主事大汉马上就要收起来的腰刀上!   主事大汉神色一变,赶忙仓皇往后推去,不过既然已经是被姑娘守候忍耐侮辱这么长时间才等来的时机,又哪里会那么简单的被躲过去。   最后的结果是,纵然主事大汉反应灵敏退得迅速,纵然两个看守拿人的男人同样反应灵敏,可是这姑娘依然一脖子抹到了腰刀上,红色鲜艳的鲜血就直接染上了银亮的刀刃,红得反光。   场中顿时震天的惊呼。   所有的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而那个还兴冲冲要上前拿人的小厮也愣在了人群中。   奴隶市场开了这么多年,这种奴隶寻死的事情也都不是一次两次的了,可是像这种已经拍完了价的奴隶,当着大家的面就这么狠绝一滴泪也不掉往刀上撞的奴隶,还当真是第一次!   女人,总是怕疼软弱的,而这姑娘竟然要给自己这么干脆的下场。   这场面,就连已经将良知完全抛弃掉了的主事大汉也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往年奴隶反抗见惯了,可是这个不哭的女人、往他的刀上撞来的女人,却让他有点怔。   寻死的姑娘还被布条堵着嘴,但是人们已经看到她那高高扬起的嘴角,还有慢慢合上的双眼。   阿爸阿妈,咱们一家人可以团聚了。   本来是打算让主事大汉的腰刀一下贯穿胸口,如今虽然没有贯穿,不过能死就好。   这是姑娘死之前的最后一点遗憾,不过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当姑娘一头栽在地上后,那“咚”地一声终于把主事大汉叫回了魂。   暗暗的骂了句“晦气”,然后赶忙让人将姑娘那流血的尸体给脱了下去。   场面一时大寂。   今天的好局面算是废了。   主事大汉深知这姑娘一死对他的生意带来的影响,因为刚才被那姑娘一怔的情绪也全然消退。   在场买奴隶的人,有几个不想要安稳,现在闹了死人的事,怎么想怎么不吉利。   但是主事大汉却不得不继续下去,因为现在他手上的奴隶有很多,不赶快都卖了他耗不起。   “好了,好了,抱歉了各位,来来来,下一个下一个!”   在一片寂静中,主事大汉努力张罗着。   【待续】 第230章30日:帕桌!   本来这好好的一场交易,而且还因为之前那对姐妹花的开始还有个了不错的开门红,可是这下子,全都因为这个性子要强又剽悍的姑娘这么坚贞的一抹脖子,而生生的把主事大汉好不容易慢慢给烘托起来的现场气氛在一瞬间就给染上了浓浓的晦气。   主事大汉脸色一变,原本还是乐不可支的一副黄牙外露的模样,这下子一脸灰白,对于接下来的拍卖发展自己心里面都有了浓浓的不好预感。   死人了。   ……   他这里死人了!   扫视一圈,在场的人中,又有哪个是不害怕的,毕竟这买卖人口的事情只要是放在治安稍微好一点的地方,都不可能会发生。而打箭炉纵使治安再不好,那也是一个城,不是草原上面那些土司头人家里面的土寨子。   围观的这些人里面,无论汉藏,大都是普通老百姓,即使是买主那也是有点闲钱的,真正有钱的主儿谁会掉档次的在这里买奴隶,那都是下面的人偷偷置办,而且身份也肯定不是奴隶这种低贱的牲口。   奴隶,连藏人里面的普通平民都看不起,更别说汉人。在藏地,是奴隶的身份高一些还是乞丐的身份高一些,这种问题都不需要探究就能得出答案。奴隶跟乞丐一样贫穷可怜,但是却连乞丐唯一拥有的自由都没有。   看到周围围观的人全都是一脸晦气厌恶的朝边上靠,原本用来划分界限的绳子是被人挤得向里弯曲,现在根本不用说,人们就全都距离绳子边界数尺之远。   主事大汉的头上有了微微的些许薄汗,也不知道是担心导致还是这分明一丝不火辣都没有的阳光将他烘得火热。   一瞬间,在受到惊吓的围观众人的眼前,就都只剩下了那已经被拖走的尸体——那姑娘临死之前不屈坚贞而又解脱了的眼神。那种发凉朝圣似乎已经得见天神的空虚视线,让前面几排能够看得分分明明的人都不禁得纷纷感到全身发凉。   那个姑娘还能称之为小丫头,明明还是大笑撒泼的年纪,明明还是能够骑着大马肆意的在草场上面狂奔的年纪,明明还是下一刻就能见到期待的情郎的年纪,只是因为落在了这个人的手中,那些美好就全然消散,只留下一具前胸衣襟被完全挑开,大片雪白肌肤暴露在外的尸体,还有那悲凉的眼神。   此时,连空气中都开始弥漫了一股小心翼翼。当下,无数的藏人开始念起经来,有会两句超度经文的汉人也跟着默默诵起,想要以此来偿还他们之前无情起哄的罪孽。   这般罪孽的事情,会落到下辈子,肯定是会受到菩萨责罚。罪过,罪过。   在这一阵又一阵的诵经声中,每个藏人的神态都是安详而忏悔的,就连那个主事大汉身前之前负责敲锣的藏族小厮也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铜锣和棒槌,一心一意的开始默念起经文来。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笛子的声音,有熟悉的藏人便会认得这是鹰笛的声音,应该是流浪于一个又一个村庄乡村寨子以及山水之间为人们做法事的那人的笛声。   鹰笛是用老死的鹰腿胫骨做成的,有点做法者会在每次做法的时候吹奏它,传言鹰笛的声音能够邀请所有的神灵加入做法者的法事,也能够邀请到这苍穹天界的守卫雄鹰。每每吹响鹰笛,天边就会慢慢的浮现出身影的身影,缓缓的滑翔而来,为死去的人超度,将死者的灵魂带上天堂。   可是在奴隶市场怎么会有做法的人呢,但是这声音来的莫名其妙,无端的让人心中更生出对死者灵魂、对神灵的恐惧,不由得,诵经的声音更是大了些。   真是一幅诡异的场面,这里明明只是市场,茶市马市黑市,可是却响起连片的嗡嗡念经声。   六字真言:嗡、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中的每个字能够解除一道轮回的灾难。嗡字使人具有五明,嘛字使人产生慈悲,呢字引人脱离六道,叭字为人消灾息苦,咪字为人烧掉魔障,吽字使人功德圆满。六字真言无边法力,引导边地雪域众生,走上解脱光明正道。   众人只能在心里虔诚的祈祷那死去的姑娘能够灵魂解脱,都上光明正道了。   这完全让人措手不及的形势变化让主事大汉额头上面的薄汗更是多了。他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之前要是死人都会发生在后面,从来不会发生在人前,这第一次,真是好好品尝了一番这种下场的后果。   呸,呸。   还在场子里面的主事大汉被这事弄得头脑发热,虽然他自己是完全没有把死人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放在心上的,但这种事情给他带来的后果和损失,让他感到很不爽。主事大汉还偷偷的朝地上那遗留下来的些许血迹上面呸了几口,像是在驱赶邪气。   这番举动看在别人眼里是残忍无情,然而看在仁青诺布眼里便让仁青诺布知道,这主事大汉也终究是有几分恐惧害怕的,只不过或许是之前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也或许是这个男人自己手里面就有不少的人命,所以才让他变得这样肆无忌惮,变得这样没有分毫对生命的敬重,变得这样可以用这种毫不在意的姿态来对待死者。   等到漫长的半个时辰过后,人群的诵经声终是降低了些,主事大汉可是松了一口气。他可不希望这群人就在他这里二话不说干诵经,他的生意还做不走了?!   而诵完经文后,就已经有不少人离开,这种结果是主事大汉意料之中的,就算是他想拦也拦不住。   一转眼的,主事大汉就赶忙让手下的人去叫接下来的奴隶出场,显然是没有收手的打算。这市场每个月才开一次,可见他手上的奴隶就算是没有积攒个四五十的,也总归是有一二十的数量,这么多人这要是拖到下个月再卖,这中间光是吃喝的成本就不少了,更别说还有可能徒增事端。   因为,主事大汉算是忍下了这股子不满的气,本着这次少赚就少赚些的心思,接着卖力的张罗起来,想要把前面因为死人的事情而冷掉的场子给再烘起来。   从头至尾都看清楚那姑娘是怎么个死的,仁青诺布和朗日双双心中震惊的愣在那里,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朗日没有想到连……连……时间太短了,太短了!那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消失在了面前,还是用那样决绝的方式!   而仁青诺布此时却是心中悔恨万分。早知道这姑娘有这么烈的性子,会如此的不顾一切,他就是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扒下来,也一定会将她买下。   虽然明明知道即使是他买下,那姑娘也极有可能往刀上面冲,但是这样后悔懊恼的情绪却是止不住的在心中来回。   他漠视了一条生命,实在是大罪过。   由于这贞烈姑娘的自杀行为,场子任凭那主事大汉使尽了嗓子在吼,也再也没有了刚开始那股热闹的劲。   “方才那姑娘是魔怔了,各位放心了,我这接下来的货个可可不再会是那个性子的!”   主事大汉后着嗓子的把后面的奴隶一个接一个的往前面拉,描述商品的说明也是一个比一个的详细,最后完了报出的底价更是可以看出便宜不少,但即使是这样,一个又一个最后成交的价钱也再也没有之前那一百六十两的让人瞠目,基本上都是以四五十两的价格成交的。   这一连串下来,早就有人看得腻味不再围观,而是该干什么就干去了,人群范围不断的缩减,连仁青诺布和朗日也明确的感觉到了周边位置要松快了些许。   这明显的变化让主事大汉看得吐血。   这种现场的拍卖靠得什么,靠得就是人多,靠得就是有人围观。叫价的见到有人围观,那心理上就会不自觉的上抬许多,叫起价来也更是豪爽大方些。现在没了这种气氛,本就不好的生意定是要再受到些许不在表面上的打击。不过他也知道,今天的这次算是没戏,能捞回来个够本就行。   一边想着,就一边对那个死去的姑娘更是痛恨,只恨那姑娘不识抬举。   被叫卖的奴隶已经换成了男奴。这家市场的顺序是先女后男,而男奴也不一定就会比女奴的价格高,起码是绝对不会出现死去的姑娘那个价钱,不过也很有保证的不会低多少,因为男奴就意味着劳动力,这个价值也不一定就比暖床差得了多少。   当然,也有暖床功效,就看有没有口味使用了。   这次这个主事大汉手上收拢来的男奴年龄差得有些大。小的可以小到五岁,大的也可以大到六十岁,肩不能扛,手不能踢的,真不知道买回去以后可以干什么。   最终,这种真的没什么价值的以五两银子的一个的“白菜价”被不同的脑残买下。   最后,主事大汉松了一口气,终于轮到最后一个了。   终于要完了,这钱赚得主事大汉都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吆喝,拍了拍手便将最后一个男奴从后面的帐篷里给带出来。   这男奴一出来,倒是让主事大汉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可以好好的宣传宣传赚点银子。   出来的奴隶身材魁梧,五大三粗,这点一看就不是虚的,因为从臂膀处就可以看到衣服下面的肌肉鼓出来一大截,是个很有力的汉子。   可是这汉子一出场,最震惊的到不是别人,而是朗日和仁青诺布二人。   朗日甚至失口就叫了出来:“帕桌?!”   两眼瞪圆的看着远处那个被两个甚至比帕桌还有弱上一些的彪形大汉看管着的人,朗日忍不住的眨着眼睛然后用手抹一抹,真害怕是早上起来的眼屎糊了眼睛,看东西都模糊。   真的是帕桌,帕桌怎么跑到奴隶市场这个地方了?!   朗日连忙看向主子,主子之前跟他说的不是帕桌适合噶当那批人在一起吗,现在怎么到了那里等着被卖?   仁青诺布也是在同一时间知道了事情大发。他不动声色的双手握拳,听着下面主事大汉最后兴奋来了精神的对着众人滔滔不绝的吆喝,一张脸表情肃穆。   “各位各位,哎呀你们看看我的记性,我竟然忘记了我这里还有最后一个挺好的货呢!”对于把人成为货物,这个主事大汉倒是已经练顺嘴的一点也不觉得过分,继续道,“相信各位也都能看出来这家伙这鼓鼓的身子吧?相信我,相信我,这般棒的奴隶买回家去,用起来绝对是一个顶三!”   【待续】   ------题外话------   想想还是更吧…… 第231章1日:买下帕桌   仁青诺布从鼻子里面轻微的发出一小声轻哼。帕桌一个顶五都没问题。   朗日不知道下面那人都叽里呱啦的说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的来回在主子和下面的帕桌之间来来回回的看着,心里着急死了,火烧眉毛都没这么火急火燎。   “主子,主子,救救帕桌吧,主子?”   他这话说的自己都没有底气。因为在之前仁青诺布拒绝买下那个死去的女奴隶的理由就是:咱们没有钱。   是呀,他们没有钱……   多么痛的领悟。   没有钱怎么去买帕桌,毕竟朗日和仁青诺布又不是什么以一顶百的高手,绝对不可能从这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之中冲过去,冲到那主事大汉的眼前,将帕桌给劫走。   再者说了,这样劫走必定后患无穷不得安生。   朗日就想不明白了,明明是他麦其家的奴隶,怎么现在转而流落到一个奴隶贩子的手上了?   仁青诺布始终不言一语,只是双眼紧紧的盯着场下,耳朵也是一字不落的将那主事大汉所说的话一句不落的停下。   终于,主事大汉完成了一句又一句烦人啰嗦的介绍,亮出了他的底价:   三十两!   这是一个几乎和死去的女奴相差无几的底价数额,可以见得这个男奴给主事大汉的期待。在那死去的女奴之后,之前的奴隶全都是几乎可以称之为“贱卖”的处理掉了。抛弃掉死去的女奴,帕桌的这个身价底价绝对是第一高。   仁青诺布知道,他的钱不多,如果不一击拿下,恐怕没有财力跟人拼下去。   稍微的左右看看,仁青诺布就看出来了下面已经有不少人蠢蠢欲动的打算叫价。   于是,在主事大汉抬起手刚说出“开始”的那一刹那后,仁青诺布就率先的抬起了胳膊,在空中轻轻挥舞两下,也不管有没有吸引到主事大汉的注意力,高昂的嗓音便破空而出:   “一百两。”   咬字清晰,声音低沉,七十两的涨幅直接把其他想要参与竞争的人给打趴下。   什么家伙,一上来就这么大的手笔?   众人纹身扭头,随后便看到了一个身着汉人青黄色衣衫的男人正面目平静的站在不远的高处,那冷静的姿态好像刚才脱口而出的“一百两”只是鸿毛,完全不值得一提。   一见人家这么震惊,几乎所有有意图参与竞价的人都默不作声的选择了放弃。   不放弃不行啊,这家伙一上来就一百两,他们要是敢跟着叫价,包不成这就得往二百两奔。再蠢也不会这么跟着犟啊。   所以在仁青诺布说完了话以后,场面接着寂寂。   主事大汉一看这,哎呀,一百两。如果在刚开始他或许还会对这个价钱感到不!甚!满意,不过现在……啊,这简直就是老天爷送下来的财神爷啊。   见到没有人再与仁青诺布参与竞价,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主事大汉就拍板定价,大事的宣布着由仁青诺布获得了这个身材健硕的奴隶的使用权。   “哈哈,这位好汉果然慧眼如炬啊!好,好,这个奴隶就归您了,还请好汉快些过来,咱们画押交易。”   帕桌从被那后面的帐篷带出来以后,都是垂首的模样,虽然看起来有点怂,但是那直邦邦的身子,一点也不懂得委屈的脊梁还是让大家知道这是一个铁血的汉子。   只不过这个铁血的汉子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像之前那个死去的女奴那般坚贞,给人的感觉看起来倒是有些心灰意冷的。   不过,这个心灰意冷在听到叫价人的声音时,瞬间驱散。   仁青诺布一完价,帕桌便猛猛抬头,将他身旁那两个看管他的彪形大汉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这货要发飙。帕桌几乎就在抬头的第一时间便锁定了仁青诺布的所在地,一见到那不像主子的打扮但确实是主子模样的人站在高高的地方,帕桌眼中的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主……主子。”   他多么想很大声的呐喊出来,但是他发出口的声音暗哑而难听,甚至听在别人的耳朵里面根本没有一个确切的音节,这与帕桌往日在草原上面的呼啸而过有着翻天覆地的区别。   他听不懂旁边的这个奴隶贩子刚才走在他的身边叽里咕噜的多少一大堆,他也不知道主子方才的那一身是喊得什么。但是他知道,既然他被人在这里当众叫卖,那么主子的喊声必定是喊出了叫卖的价。   主子的声音一出来,便没有其他的人在说话,帕桌知道,肯定是主子出的价格压了其他人一头才是。   帕桌哭了,他真的哭了。   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哭过的帕桌在这一刻哭了。大小生下来,阿妈阿爸都说他是不会哭的怪胎,但是现在真相大白了,他不是不会哭,而是没有人可以让他哭。而现在,现在,他发誓要终生追随的主子,是他的慈怀让他感觉到了温暖。   他相信主子是花了大价钱将他买下来,他发誓,郑重的发誓,这辈子一定要紧紧的追随主子,忠诚不二。   很快的,这场带着晦气的奴隶市场结束,仁青诺布和朗日也逆着人流来到了之前叫买奴隶的空地后面。由于仁青诺布是最后一个顾主,所以由主事大汉亲自接待。   一见到仁青诺布,主事大汉就摆出来满脸的笑容,根本不在乎仁青诺布和朗日穿得不像是有钱人的模样,乐呵呵的用汉语对仁青诺布不断的说着赞美之词。   “哎呀,好汉你真是太有眼光了,太好了,太好了。”   能不太好吗,在帕桌之前,这主事大汉卖出去的奴隶几乎都没有超过五十两的,可见这个一百两带给主事大汉的惊喜。   仁青诺布不说废话,直直的看向站在主事大汉身后,一脸悲伤,双眼模糊看着他的帕桌。   仁青诺布的喉头动了动,但是最终没有说什么。朗日看着帕桌也是激动不已,如果要按照情分来说,朗日与帕桌之前的情分绝对是要比与仁青诺布的情分还要重一些。因为对于朗日来说,帕桌才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是每天一醒来就可以光着屁股去疯玩去打架赛马的同伙。   但是鉴于来的路上主子向他吩咐过不能轻举妄动,不能随便的去叫帕桌,朗日只是直直的看着帕桌,却将自己扑上去和好玩伴拥抱的冲动给生生的压了下来。   仁青诺布也有着同样的感情,只是他的自控力比较好,至少这种感情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见到仁青诺布不说话,主事大汉自然不会一个人没有一意思的在旁边嘟嘟囔囔。   拍了拍,笑道:“哈哈,我就不耽误好汉你的时间来,来,这是这个家伙的卖身契,好汉你就拿咱们说好的价钱来换吧。”   见到仁青诺布没有拿银子的动作打算,主事大汉不动声色的提醒道。   本以为就算是再不懂的颜色的人也该明白现在到了银货两讫的时候,可是谁知,仁青诺布竟然一指帕桌,暗藏着怒气的说道:   “他为什么不出声?”   这点让主事大汉脸色一变!   仁青诺布和朗日不说话好说,但是帕桌作为一个奴隶,在见到买他的人时竟然一声都不吭,很不寻常呀。   而且仁青诺布是和帕桌相识的,朗日会因为仁青诺布的交待而闭嘴不相认,但是一向粗神经的帕桌肯定不会这么懂得看时机。   为什么不说话?   仁青诺布的问话在让主事大汉脸色一变的同时,也让旁边安静不说话的帕桌一下子变得更加激动,原本就是满眼的泪水,而后更是簌簌落下。与此同时,帕桌的口中也开始发出一些模模糊糊的音节,就像是一个人在睡着时的梦呓,胡乱哼哼。   仁青诺布一瞬间便意识到了帕桌发生了什么事情,登时双眼一厉,上前一步竟然一把手便将主事大汉的领子给狠狠地揪了起来,发狠的声音在主事大汉尚且没有回过神的脸边冷冷道:   “你竟然敢骗我?”   仁青诺布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好牲口帕桌竟然会被人毒成了一个哑巴!   当一个哑巴的感觉,恐怖没有能比仁青诺布更能了解其感受。   仁青诺布当了快二十年的哑巴,这其中受到的委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多么大的痛苦。而现在,这种痛苦竟然还有沦落到他的是从帕桌身上。仁青诺布绝对无法原谅。   被仁青诺布用着宛若尖刀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主事大汉竟然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而这一反应过来,在发现自己竟然被仁青诺布给揪住领子的同时,全身从上到下竟然感到了一阵冰凉和震颤。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仁青诺布冰凉的双眼,狠厉的话语,还有那一只手揪着他的领子,另外一只手就要挥上来给他狠狠一拳的姿态。   主事大汉连忙求饶:“哎呀哎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是我没有给好汉说清楚,好汉可要再给我一个机会,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的连连求饶并没有让仁青诺布松下揪着领子的手,反而抓得更紧。   主事大汉在心下一凛的同时,更是翻着嘴皮子尽快的溜着解释道:“好汉呀,这种事情……哎呀,我也是苦命人,这不是想赚点银子嘛,这才没有给好汉你说清楚。其实这个人吧,他被人送到我这里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不会说话。好汉好汉,我只不过也想是多赚一点银子,这才把他不会说话这件事情给隐瞒了下来,但是好汉你放心,这家伙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去听得懂,好汉你吩咐他做事情随便吩咐,也不用担心他吵闹还嘴,绝对的!”   主事大汉一边溜溜的说着,一边重重的拍着自己的胸脯给保证。   但是由于他还被仁青诺布给揪着领子,因为这拍胸脯的动作看起来倒是跟猩猩一样,有些笨重可笑,尤其是他身上的肥肉由于他这样的种种拍打而连衣服挡都挡不住的颤动着。   仁青诺布静静看着他,这番油盐不进似乎就是要着跟他算这笔欺骗账的模样,让主事大汉在全身冰凉的同时又忍不住的心中敲鼓。   其实按说着主事大汉不至于怕成这个样子,毕竟当了多年的奴隶贩子,手下的保镖打手怎么样也该攒了一打,可是现在是主事大汉自己被人抓在手里呀,他的保镖打手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主事大汉看着纹丝不动的仁青诺布,心中重重叹了口气,唉,真是倒了血霉,前面生意做不好,到这会儿还要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   是的,毛头小子。主事大汉之前见到是仁青诺布这么一个年轻人拍到的帕桌,还高兴帕桌不会说话的事情肯定会被掩饰过去,但是没有想到这个被他轻视的毛头小子竟然这么精,只是看了帕桌几眼就能判断出帕桌不会说话。   哎呀哎呀,这下可是栽了,栽了。   想到这里,主事大汉做出了让步。   他看向仁青诺布,带着商量的口吻道:“这样吧,好汉,这件事情是我的不对,是我给好汉你说谎话了,好汉你少拿点银子来买这个家伙也行,就当是我给好汉你赔礼了!”   事到如今,除了少点钱以外,还有什么能够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主事大汉倒是想着不要降银子,但是这个家伙既然都卖出去了,再留下多少有点不吉利的意思,再者说了,这个家伙要是卖不出去,在和那个死丫头的死一连到一块,他还真害怕他以后收的人都卖不出去了。   亏本的事情不能做。   在主事大汉向仁青诺布提出“降价”的商量后,果不其然的,仁青诺布捏着主事大汉领子的手便松了下来,似乎是在认同这个方法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终于被松开领子,主事大汉感觉到他真是死去活来了一遍。赶忙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很是精神的向后退了几步,离仁青诺布远一些。   看着面色苍白的主事大汉,对于这点让步似乎还有有些不满意,仁青诺布向他问道:“我问你,你这个奴隶是从哪里收回来的?”   仁青诺布的口气严厉,而在身上的气势暴涨,就像是一头被人误以为是猫咪的狮子此刻露出了锋利的爪牙。   主事大汉根本不是连谎话都不知道编的就把是从哪里收回来的帕桌给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好汉息怒呀好汉,这奴隶还是我前不久收的,就是一群人主动找上的我说是要卖个奴隶给我,那时候这奴隶就不会说话了,真的不管我的事情呀!好汉明察,好汉明察!”   主事大汉惊慌的就差没有跪在地上了。   心思通透的主事大汉这会儿也看出来的些许的端倪。一般来说,就算是买家发现了他没有以实相告这个奴隶的毛病,也根本不可能会问到这个奴隶是从哪里收来的这么敏感的问题。   卖家有卖家的来路,买家实在是不应该多问。   不过现在,这个买家是问了,而主事大汉也没办法,只好实话相告,谁叫这个胆大的买家竟然还想着对他动手呢。   估摸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敢这么强势必定是有所依仗,主事大汉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乖乖的实话实说。   主事大汉的话让仁青诺布的猜想得到证实。仁青诺布心底愤恨至极,巴不得现在就能找到噶当那个混蛋,将之扒皮抽筋!   混账!   主事大汉看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眼里突然冒出来的怒火,心知不妙,看样子这两人是和这个人认识的。哎呀,真是装得太好,他之前都没有认出来!   奴隶贩子最怕的自然就是遇到这种事情,遇到奴隶的家人,这多棘手。   主事大汉防备的看着仁青诺布,双脚更是往后退了几步,心中琢磨是要来硬的呢,还是服软让这家伙把人带走。毕竟不清楚这个家伙的身份,而且一张口就是一百两,肯定也……   啊,说到这里主事大汉倒是想起来这个年轻人虽然穿着是汉人的衣服,做的也是汉人的打扮,可是这一头茂密的头发直剌剌的向他彰显着藏人身份。   藏人?   没有他们这种为了生计常年奔波在外的模样特征,可见不是吃苦的命。不是吃苦的命还能张手就是一百两,这身份不敢让主事大汉猜测。   正待主事大汉心里面“咚咚”如同鼓敲时,仁青诺布倒是已经恢复了情绪,看着那边隐忍着泪水但是仍旧满面泪痕的帕桌,手向前一伸,对着主事大汉道:   “卖身契拿来。”   “恩?”主事大汉有点反应不过来,还愿意买啊,到底认不认识啊?   可是仁青诺布却又说:“三十两。”   “这……”主事大汉的脑子转动速度真是赶不上仁青诺布的脑子运转。什么啊什么啊,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三十两,这之前他说的底价了。   “好汉呀,你看咱们这之前好好的,你怎么能……”   【待续】 第232章2日:赴宴   “三十两。”   “好汉,这个也太低了……”   “二十九两。”仁青诺布面无表情道。   “啊?!这咋还降了呢?”主事大汉发懵。   “二十八两。”丝毫不管主事大汉说了啥,仁青诺布砍起价来真是到了无敌赖皮的地步。   “不卖了,我不卖了!”主事大汉连忙大喊,这再低连成本都捞不回来了。   ……   仁青诺布轻飘飘的看主事大汉一眼,明明只是看一眼这么简单的动作,却让主事大汉“不卖了”的话音卡在了嗓子眼,莫名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噶当那群人为了从帕桌的身上赚取最后一点好处,不惜将帕桌毒哑,只是因为帕桌不会写字认字只会说话罢。如此狠辣,已经让仁青诺布心中十分痛惜与痛恨。帕桌本来就是他的奴隶,给这主事大汉银子就已经算是他客气了!   不等主事大汉多说话,仁青诺布干脆的道:“三十两,人我带走,否则你就等着牢狱之灾吧。”   这话让主事大汉大震!   牢狱之灾?!   这个年轻人有什么自信敢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仁青诺布就是这样说了。   而被仁青诺布这样威胁,主事大汉也是心中不满,万一这个年轻人是忽悠他呢?   但是目前,主事大汉也不愿意做出有可能会给他带来牢狱之灾的决定。主事大汉心下一横,决定先把奴隶卖给仁青诺布,然后偷偷的派人在身后跟着,如果最后探查到这个年轻人就是个普通的藏人,哼哼,他要好好给他一番好看!   心中下了决定,主事大汉也就好说话,又再三表示了难处但是没有得仁青诺布谅解后,便将卖身契以三十两的价钱交给了仁青诺布,而帕桌也被提到了仁青诺布的身边,朗日慌慌忙忙的接到手。   一把抱住帕桌以后,朗日连忙扶住帕桌,心下也是悲伤感慨至极,眼泪也要留下来。   仁青诺布拿过主事大汉手中的卖身契。卖身契很简单,就是一张粗糙印刷的字据,有噶当的胡乱签名和帕桌的手印,还有主事大汉的印章。   真不要脸。   仁青诺布暗道。   无论是主事大汉还是噶当都没有资格在这上面有签名的资格,而这张字据就更是没有什么合法的理由,而却被光明正大的当作卖身契进行交易,真是让仁青诺布大开眼界。   藏人作为奴隶,只有土司老爷才有资格把一个人变为奴隶。真不知道是什么人给的这些贩子权力。   不过现在,仁青诺布还是默默的收好,然后转身干脆离开。朗日扶着帕桌赶忙跟在身后。   自从被噶当等人困住以后,帕桌基本上就没有受到好照顾。时不时的有一顿吃的能保证还活着就行,而自从卖给了奴隶贩子以后,就更是悲惨的经常饿肚子。现在别看帕桌还有一副肌肉架子,实际上全是虚的,全身无力,一被朗日扶住就禁不得的全靠在了朗日的身上,真不知道方才是怎么有力气在那场中间像一根棍子一样直直的站着。   仁青诺布带人离开。   主事大汉在后面恨恨的盯着,随后一招手,叫来了两个贼眉鼠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家伙,安置吩咐道:“你们跟上,给我探探那个家伙住在哪里,不要惊动他们!”   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领命,出发以后便远远的跟在仁青诺布三人的身后。   由于带着身体虚弱的帕桌,仁青诺布也没有再乱转,径直往驿馆回。这次出来本来是想着探一探噶当和查尔斯的消息,意料之外的找到了帕桌,这已经是一件大喜事,大喜事。   两个跟着仁青诺布三人的贼眉鼠眼的家伙最后跟着目标到了驿馆,两两一对眼,都知道对方和自己是一个心思。这几个人身份不简单呀。   赶忙回去给主事大汉报告。而那主事大汉一听,也自然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能住在驿馆里面的,那必定是跟清朝朝廷有关系的人,必定是官员。虽然不知道仁青诺布的甚是身份,但是主事大汉已经有自知之明,看样子这亏他得自己吞下了。   带着帕桌回到驿馆以后,周瑛大人不在,去当地官员宣慰使的府上拜访,本来还要带着仁青诺布一同去询问仁青诺布要找的人的事情,但是因为找不见仁青诺布所以没有带他一同前去。除了周瑛和严青还有薇夕,其他人都还留在驿馆里面。   见到仁青诺布一回来,在大堂等待的丫鬟绿袖见到仁青诺布赶忙迎了上来。   “公子,你们一大早可跑哪里去了,老爷派人找了你们好久。”   恐怕任周瑛再找也不可能会去奴隶市场找吧。   绿袖的话刚说一半,便看到了仁青诺布身后被朗日扶着走进来的帕桌,绿袖一惊,这人是……   仁青诺布却已经让朗日赶忙帕桌往楼上的房间里面带,并且同时向绿袖解释道:   “抱歉,姑娘,我带着朗日一大清早出去打探消息,正巧救了我之前的一个小厮,不知能够请姑娘告知那位王大夫现在何处,恐怕需要请王大夫为我的小厮诊治一番。”   仁青诺布说的明白,而绿袖也听得清楚,当下急急点头。   “好的,公子不必客气,只是还请公子也回房间休息去,王大夫本来也是打算今日给你诊治的,公子在房间里面安心等待就好。”   今天早上周瑛走时就交代了绿袖和王大夫,要等仁青诺布回来以后,快快给他诊治,因为周瑛等人在这里也停不了多少日子,尽快把仁青诺布的身体治好才行。   王大夫早就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等着了。   仁青诺布闻言,又对绿袖表示了一番感谢,而后上了楼去。   看着仁青诺布的身影,绿袖在楼梯下面深深叹了一口气。又一次感觉到了和这个公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很快,王大夫便来到了仁青诺布房间,在先给仁青诺布把脉,开了一副药迅速让绿袖去抓药后,又给帕桌诊治了一下。   帕桌的问题倒是不大,就是因为吃的不行导致身体虚了,只要王大夫开上一些调养身子的药,再好好的吃喝上几天,就会补上来的。   仁青诺布松了一口气。   “多谢王大夫。”   王大夫拱手,下去给仁青诺布和帕桌准备各自的汤药去。   房间里面再没了外人后,仁青诺布赶忙向帕桌问起了话来。   仁青诺布坐在床上,而帕桌和朗日则是在地铺上面盘腿而坐。对于帕桌,仁青诺布的心里很是痛惜,他简单的给朗日比划了一些手势后,便听着朗日向帕桌问话。   婆郎问道:“帕桌,你这段时间受的苦主子都知道,主子让我问你,你说不出话了是不是噶当那群野犊子干得?!”   现在噶当等人已经彻底成为了仁青诺布这边的仇人,提到名字都恨不得能够抽筋刮皮。   帕桌点头。   也幸而跟着的主子是仁青诺布,帕桌和朗日都会手语,所以哪怕被毒哑了,表达意思还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明白的人要少一些。   帕桌向仁青诺布回应道:“是的,自从主子跟着噶当以后,剩下的几个人就联合起来将他绑住,然后一路带到了打箭炉,灌了毒药毒哑他,之后就卖给了奴隶贩子。”   看到帕桌这么说,仁青诺布也不需要婆郎在旁边帮衬了的问道:“这么说,你并不知道噶当等人的去向?”   帕桌点头。   仁青诺布沉默,没有获得关于噶当等人的信息是个遗憾,不过好在帕桌能够平安归来,没有被噶当几人下了毒手,也算是佛祖保佑。   其实之所以放过帕桌,根本不是噶当几人还心存善念,只是单纯的想转这笔银子罢了,可谓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吩咐帕桌好好休息,帕桌在地铺上没有一会儿便睡沉了过去。这段时间以来,帕桌没有过一个能够安稳睡觉的时候,终于重新回到主子身边,全身的戒备与谨慎全都松了下来。   仁青诺布吩咐朗日去把他们之前换下的衣服给帕桌准备好,还让下人准备了洗澡水。   直到中午时分,帕桌还没有醒来,倒是周瑛派了人回来,让仁青诺布前去宣慰使大人的府上,共进午宴。   共进午宴?   仁青诺布想了想,便在绿袖的服侍下,重新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布料上稍微上了点档次的衣服,头发也是重新变了个样式,看起来更是清逸些。鉴于帕桌需要照顾,仁青诺布就把朗日给留了下来。   重新经过一番打扮的仁青诺布再次让所有在驿馆里面的人经验一番。   门开,一个身着湖蓝色长袍的长发男子迈着优雅的步伐跨门而出。他那油黑发亮的头发在透过窗户的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了亮眼的光芒,就连身周遭都好似散发着淡淡的莹白色光芒。幽深的眸子在湖蓝色长袍的映衬下更加深邃迷人。而自小在藏地的生活,马背上面的起起伏伏,草地上面的摸爬滚打让这男子的脸庞又显现出些许坚毅和勇敢的魅力。   要论这年轻人的相貌也是出众非凡。瀑布般的秀发高高束起,将他俊美的面容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每一个人眼前。   下了楼梯,在浅金色阳光的照耀下,这出众公子的白皙皮肤和乌黑发丝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从画上溜下来的人一样。红艳欲滴的唇在肤色的衬托下更加诱人,一双眼幽深而又迷人。   他身后跟着的绿袖已经呆愣愣的站在楼上,从仁青诺布的背后看着他的身影顺着楼梯缓缓而下,被惊艳在那里。   这衣服是她给准备的,这头发也是她给梳理的,这人也是她看了多日知道是什么模样的,但是今天这么尚且不算隆重的一变装,倒是让绿袖完全不相信这人就是她跟着服侍了多日的仁青公子。   假的,是假的吧。   应该是在做梦吧?   而楼下,其他的下人丫鬟也全都被仁青诺布——这个被自家老爷从雪上救下来的人给惊得愣在原地。之前以为仁青诺布换上汉人的儒雅服侍,可用清脆如竹来形容,而今再一看,哪里是那样简单的词语可以形容的,分明的……分明的……   “国色天香。”一个没文化的小厮脱口而出,话音刚落,身边的同伴就拿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他,那眼神翻译成话就是:你脑子被屎糊住了吗?   啊,不过确实,也就是那个等级的了。   楼上的绿袖在正楞楞的看着仁青诺布下到了一楼大堂,回头奇怪的看她时,才反应过来的急忙跟上。   这样的仁青公子,她压根连站在他身边的勇气都没有。   一跟到了仁青诺布的身后,绿袖就埋首而站,她似乎都能听到其他的人在旁边吱吱歪歪着说她“配不上”。   心里面不免得有点小抑郁。   仁青诺布见得身后的绿袖姑娘半天不出声,很是疑惑的转首看她:“恩……姑娘?”   绿袖一惊,看仁青诺布看她,一时手足无措,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迷茫的看着他。   仁青诺布无奈道:“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啊,啊!   绿袖像是才回魂一样反应过来,赶忙给仁青诺布介绍着前来叫他们去赴宴的小厮。   “就是这位,这是宣慰使大人派来的人,跟着这位走就好。”   在门旁等候的宣慰使派来的小厮也从这个公子的风采中回过神来,热情的招待着:“啊,公子,您就是仁青公子吗,果然俊逸不凡,小的是宣慰使大人派来请您去赴宴,周大人也在我家主子府上,请公子放心。”   对于这种客套话,仁青诺布自然不会信,不过依然客气的对之点头:“烦劳你了。”   “啊,不用,不用。”   小厮赶忙请仁青诺布和绿袖上车。   驿馆里面,留下无数小厮和丫鬟的惊叹。   “没有想到仁青公子这样俊呀。”   有小厮带着酸味道:“果然是人靠衣装。”   “有脸你也装装?”   “……”   绿袖陪同仁青诺布一同前往。   宣慰使派人过来请客人的马车,那自然不是普普通通的黑灰一类的简朴马车。外面装饰的十分精雅,但是让仁青诺布奇怪的是,这风格并不是汉人的风格,马车上面有经幡,花纹也都是祥云莲花之类的,是藏族壁画之类的画风。很漂亮,仁青诺布甚至想着,回去以后,需不需要给梅朵也弄这么一辆漂亮招仇恨的马车。   这样既舒服又美观的马车,才能配得上他那一样看着既让人舒服又让人心中美的梅朵嘛。   在马车上,绿袖不敢看仁青诺布一眼,乖乖的跪坐在马车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小脑袋低垂着,头上一根简单的朱玉钗随着马车的行驶在摇摇晃晃,就好像绿袖此时的心情,摇摆不定。   马车走了有许久的距离后,或许是觉得马车里面的气氛太沉闷,仁青诺布忽而轻轻的开口,是向绿袖询问道这邀请他前去赴宴的宣慰使大人是个什么身份。   这种邀请赴宴真的让仁青诺布感到很好奇。   在麦其家,头人那里有资格宴请土司老爷,一般都是土司老爷要是去你家才会宴请。而一般来说有宴请的也就是别家的土司家来了有身份的人,或者是土司本人,又或者是土司的儿子,一般不会有这种宴请一个陌生的、没有地位的人的情况。虽然仁青诺布很显然是沾周瑛的光才被邀请去,而且还有那寻找鸦片贩子的原因,但是对于仁青诺布来说,赴宴还是第一次。   仁青诺布的开口让本来就在紧张的绿袖更是心头一抖,差点自己就把自己崩溃掉。待搞清楚过来仁青诺布只是再问她一个简单的问题后,绿袖总算是知道这并不是一个会让她脸红心跳的问题。   可是,这个问题倒是也让绿袖犯难。这要是问她京城里面那个官员的品阶高,那个官员的品阶低,她肯定能说出来,必定平日里都有这样的积累,可是宣慰使……这是一个用于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的土官,绿袖也不甚清楚到底是个什么品阶。   对此,绿袖只能很抱歉的对仁青诺布道:“很抱歉公子,这个我并不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因为她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的问题,但是她却依旧回答不出来,不能为仁青诺布解答疑惑,有些愧疚。   见之,善良的仁青诺布自然是牺牲安慰:“无事无事,我只是随口问问。”   不过下一句,仁青诺布又是问道:“请问姑娘,你家老爷的官职是什么品阶的?”   既然这个丫鬟绿袖不明白宣慰使是什么身份,那么总该知道自家老爷是什么身份吧?   但是没有想到,绿袖却依然没有回答。   于是仁青诺布便向绿袖打探道:“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周老爷难做。”   虽然这样在背后打探别人主人家的事情很不规矩,但是仁青诺布真的很好奇,而且如果绿袖领了周瑛老爷的命令被要求不允许告知的话,仁青诺布自然也不会为难。   他只是好奇,要不然其实他能知道但是一味的守规矩导致自己心里面胡思乱想那多没意思。   【待续】 第233章3日:德格土司   仁青诺布对于周瑛官职的问话有点突兀。   绿袖微微一怔。确实,在之前老爷确实吩咐过不要他们透露身份,但是现在仁青诺布已经知道了老爷是官员,只是不知道是多大的官员罢了,而老爷也没有再吩咐过不准告知的命令,现在问她,她也着实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于是只能再次很是抱歉的对仁青诺布道:   “真很对不起仁青公子,老爷并没有给奴婢们吩咐能不能向你告知,所以我……”一连两个问题都是问官职的,可是绿袖却是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当奴才的奴性已经让她很是自觉的把问题归咎到自己的头上。   仁青诺布的身份在近两天也有隐隐约约的风声在队伍里面传开,大家已经知道仁青诺布竟然会是一家土司的儿子。在藏区呆了两三年的诸人均知道,土司的儿子虽然不敢说能相当于宫中阿哥们的身份,但是跟王孙公子相比也差不了太远。近一段日子,下人们对仁青诺布很是客气。   “啊,无妨,无妨,本来就是我打扰了贵老爷,不应该问这么多的,姑娘不必在意。”仁青诺布说道。   只是问一问,反正他已经判断出来周瑛的官职只高不低,保留个悬念也无伤大雅。   仁青诺布贴心的安慰倒是让绿袖心中宽慰一些。被这样子温和的对待,绿袖心里面的小情愫一点点的发酵。   仁青公子还真是温柔的人呢,只是这身份……   如今绿袖可是知道,她和仁青诺布之间不仅差着汉藏的种族差,还差着不可逾越的身份鸿沟。   在余下的悄悄寂静中,伴随着车外咕咕的车轮音和沿途街道的吵杂声,过了估摸有两刻后,终于到了宣慰使大人的府邸。   一下马车,仁青诺布倒是被这恢弘大气的府邸给狠狠的震惊了一把。   宣慰使的府邸当然不是宣慰司,宣慰司是宣慰使办公的地方,而面前的这座府邸可是宣慰使自己的住处,想想都知道哪个会更美观精致些。   宣慰使的府邸大门是典型的汉人风格,高大朱红色大门,两头石狮子在旁边威严的守着,跟仁青诺布自家的麦其官寨一比,麦其官寨瞬间就被比到了淤泥里。   啊……如果要是让麦其土司见了,还不知道会该多么的伤心,从而继续赚银子建碉堡呢。   崇拜白色是藏族深层文化心态的一种反映。藏族自古以来就崇拜白道、白事,回避黑道、黑事。在自古从诗人还有流浪者以及喇嘛们口中流传的《格萨尔王传》及其许多民间故事中,纷纷可见以白人、白马、白云、白鹤等白色来代表善良、正义的人物、军队或事情;反之则是以黑人、黑马、黑云等则象征邪魔、罪恶和不幸。   在藏民族的整个文化观念中,以白色象征纯洁、无暇、忠诚、善良、正义,哈达便是一种典型的象征。当然,也有彩色的哈达,但那是极少数,也是在特定的场合下才会用。而在尚白的这种文化观念中,藏民族的文化心态在社会生活中便处处可以感觉的到起来。   就比如现在这座宣慰使大人的府邸,除了大门是汉式的,其余的统统还都是藏式的来:房屋的墙壁刷白灰,房屋的檐部涂白,屋顶四角及门楣也都堆砌着白石……到处就是纯净的白,很纯净。   所以说这种府邸虽然有着一扇汉式深宅大院的大门,但却仍然算是一座藏式的院子房屋。   仁青诺布和绿袖被引路的小厮一路带领进入府邸,由于是被人带领进入,所以并没有再受到什么盘查,绿袖安安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门口的守卫统统都是藏人,这不禁让仁青诺布暗自思考,这打箭炉的宣慰使大人到底是汉人还是藏人。   进入大门,便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这是一座四合院的建筑,在藏区,土司官寨和上层喇嘛的住所就差不多都是四合的宅院,譬如说是麦其官寨。   周瑛和宣慰使大人并没有在哪里不得随意进入的地方,二人就在府中大堂坐着,静静等待着仁青诺布的到来。   小厮将仁青诺布带到了大堂里面以后,禀道:   “回老爷,仁青公子带来了。”   这个小厮倒是个汉人,之前与仁青诺布说话时都是汉话,这会儿转变成藏语倒还让仁青诺布吃惊了一下,不过转眼想到,必定是周瑛在之前有过交待。   周瑛知晓仁青诺布不会说藏语之时,相当诧异,这程度不多说,到能够怀疑仁青诺布身份的程度。   仁青诺布已经能看到这大堂里面的人,有周瑛和严青、薇夕,还有另外一个正坐主位的人。身材敦实臃肿,一身华丽厚实绣着三宝瑞莲祥云的半袖袍子,头上各式的珊瑚首饰挂满,还有脖子上面成串的珍珠蜡珠链子。从这土豪满满的气息来看,仁青诺布当下便可以判断到,看样子这位就是宣慰使了。   听到小厮的禀告,宣慰使再大堂里面高声道:“好,把人带进来吧!”声音带着些许的轻松与喜悦,并没有刻意要给下马威的威严之意,看样与周瑛之间的交谈很愉快和谐。   小厮将仁青诺布带进了大堂里面,然后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站在大堂,仁青诺布一眼见到的就是那主位上面的是宣慰使的人,在大堂门外倒只是能从装饰上面看出来是个藏人,这么凑近了再看,才发现还是个老藏人嘞。   想想也是,能坐上汉藏混合之地的宣慰使,年纪又能低到哪里去。   见到仁青诺布进来,周瑛赶忙笑着向他招手示意他往前站。   “仁青来了呀,来来,到这里来”   仁青诺布略略上前多走两步,但并不越矩。   看到仁青诺布靠近,周瑛这才很是客气的对着宣慰使招呼道:“这个就是我给你提到的仁青,仁青,这位便是打箭炉的宣慰使大人,也就是德格土司。”   周瑛扭头看着仁青诺布道,并且用眼神示意他赶快行礼。   晚辈给长辈见礼自然应该。   德格土司?   听到周瑛的介绍,仁青诺布诧异,原来竟然是德格土司在这里担任宣慰使!   德格土司和麦其土司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好,但也并不是说不好,毕竟不是一个地域的,彼此之间都是汉人之间那种“久仰久仰”的关系,互相仰慕大名,有见过几次面,但那也是几十年间的寥寥可数。   麦其土司都和德格土司关系疏远,就更不要说仁青诺布了。   不过,仁青诺布还是很有礼的向德格土司点了点头,道:“德格土司。”   既然是德格土司,仁青诺布的心中反而更是放心了一些。德格土司对他来说虽然不算是熟悉,但也不会太陌生,而且德格土司与麦其土司之间还能有那么一点稀薄的交情,那也足够帮助仁青诺布的了。   见到仁青诺布,德格土司也是很热情,毕竟能在这个地方见到遥远的麦其土司的来人,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地方。   在仁青诺布的眼里,德格土司发胖的身子从汉人的楠木雕花座椅里艰难拔了出来。   德格土司起身,上前几步,满身的装饰随着步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德格土司拥抱了仁青诺布,一边抱着一边用藏语说道:   “哎呀呀,可是麦其土司的二儿子吗,我好多年没见过你了,倒是你大哥多吉次仁近些年还见过我几次,他每次来打箭炉都会来看我的。”   正在被德格土司紧紧拥抱着的仁青诺布当即心下一凉,这位德格土司是和多吉次仁的关系好吗?   拥抱过后,两人互将双袖搭于肩头,躬腰双掌向上平展,以示敬意。   行礼过后,德格土司又在仁青诺布的背上重重拍了两下,在感受到仁青诺布有着不亚于他大哥的健硕身材后,哈哈大笑着拉着仁青诺布入座。   仁青诺布很镇定的跟着坐下。   如果德格土司跟多吉次仁的关系真的好,那他此番向德格土司请求帮忙的话会不会得到援助?   仁青诺布不知道,只能静观其变。   落座后,德格土司倒是很豪爽的就开始和仁青诺布聊起麦其土司来,暂且不管旁边坐着的周瑛,单纯的和仁青诺布开始闲话家常,聊麦其土司这几年怎么样,聊麦其土司身体好不好,聊麦其家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聊这次为什么是仁青诺布前来,多吉次仁呢,去哪里了?   说了半天,德格土司只听见仁青诺布“恩”“恩”“哦”“好”……   半晌后,才反应过来,猛地一拍桌:“哎呀我都忘记了,你阿哥说你不会说话的!”   一脸的恍然大悟,更让仁青诺布搞不明白他这是真的才反应过来,还是这会儿才想要给仁青诺布的伤口上再插一道。   想着这德格土司既然能和周瑛一个汉人毫无阻碍的聊了这一个上午,自然也是会汉语的,仁青诺布便开口道:   “菩萨保佑,我虽说不了藏话但却学会了汉话,还是能和德格老爷您说上几句的。”   哎呦?   听着仁青诺布很是平静开口流利,德格土司略带赞赏的连连点头,转用汉话和仁青诺布说道:“不错呦。”   仁青诺布浅浅抿起嘴角。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替仁青诺布感谢了两句后,德格土司猛地一转话题,说,“我听周大人说你在画眉山处遇难了,怎么回事,你和你的侍从单独来打箭炉要做什么?”   没有提到周瑛向他吩咐的探查查尔斯和噶当等人一事,很老狐狸的在等着仁青诺布主动将麦其家的秘密给交代出来。   其实这段日子已经足够德格土司了解那个住在城内偏僻地界的查尔斯的来历,以及噶当等人前来的目的,不过他也仅仅是知道这批来自麦其家的人将要和一个外族人交易,并不知道二者将要交易的是什么东西。   当周瑛派遣的人将探查的命令带着德格土司时,噶当等人已经进入打箭炉,或许是之后感觉到了有人监视,并未立刻与查尔斯取得联系,这也让德格土司探查不到麦其家带来的货物是什么。   只不过德格土司有直觉,麦其家这次押送前来打箭炉的货物,必定是值大钱的。   但是值大钱,为什么没有派熟悉打箭炉的多吉次仁来,还有,为什么仁青诺布会落队,这两个问题是一定要清楚的。   仁青诺布说:“这正是我想向德格老爷请求帮助的事情。我在来打箭炉的路上被家奴背叛,他们用计将我引入画眉山并且引发雪崩,而后带着我麦其家的货物逃跑来了打箭炉。这批货物很重要,我希望德格老爷能够帮我一次。”   “哦?很重要的货物?”听到这话,德格土司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在心里暗笑猜中的同时,面上不露分毫真实心思的故作关怀道,“那为什么你大哥不前来,难道还要更重要的事情缠住身了吗?”   仁青诺布看他一眼,那黑漆的眼珠子让德格土司心中一突,不过随后便感到莫名其妙的不在意了。   就仅从德格土司的这句话中,仁青诺布就能分析出两个问题:一个是德格土司对他们麦其家的这批货物有心思,要不然不会连仁青诺布被雪崩困在雪山之中这件事情没有丝毫反应;另外一个是,德格土司似乎与多吉次仁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多么亲密,别看倒是关心了多吉次仁的现况,但是很遗憾,仁青诺布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丝毫真实的关心。伤心的模样倒是有了,但可惜,心意无半分。   这么多年过来,仁青诺布已经能够很敏锐的辨别出什么人是真心真意,什么人在虚情假意。   仁青诺布笑:“德格老爷误会了,我说这批货物重要,并不是它能为我们麦其家带来什么好处,而是因为这批货物是大灾难,我们不得不把它带到比较遥远一点的地方来处理掉。至于我大哥,他不来自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想必德格老爷也应该知道,我大哥他一向不会做不赚银子的事。”   还叫多吉次仁“大哥”,仁青诺布都已经快吐了!   不过快吐是快吐,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表现出兄弟情深,毕竟“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而果然,在德格土司听到仁青诺布说到最后一句与多吉次仁有关的话时,心中还以为麦其家的这兄弟俩关系甚好呢,看这彼此了解的,弟弟知道哥哥爱银子,哥哥知道弟弟脑子有病不会说话。   理所应当的,德格土司下意识的便相信了仁青诺布说的是实话,再加上仁青诺布在说这批货物对麦其家是大灾难时,旁边坐着的周大人并没有露出任何不赞同的表情,德格土司放心了。   周大人没有理由帮着麦其家而不帮德格家,毕竟德格家比麦其家强大得多,现在的打箭炉也是德格家的辖地。   既然是这样,那德格土司就很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对麦其家是大灾难还需要跋涉千里的销毁,并且,有家奴反叛带着货物偷跑。什么意思,这东西麦其土司都说不好了,家奴却有胆子劫货,还干出陷害主子的事情。   德格土司问:“不知道你这次带来的是什么东西,你给我说,我也好派人帮你找。”说这话时还是有着半信半疑,如果是坏东西那作罢,帮个忙,如果是好东西……嘿嘿,先下手为强!   仁青诺布很严肃的道:“是毒药,一个外族人告诉我阿爸这种毒药能换银子,我阿爸被他骗了!这次我带着人出来,就是要假借与那外族人交易的时机,请德格土司将他给抓起来,毒药最好全部塞进他的嘴里!他所犯下的罪孽,砍掉脑袋再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   突然变得强势起来的仁青诺布一句话比一个句狠,让德格土司一时怔愣接不上话。啥毒药啊,就这么毒?都这么毒了,麦其土司脑子进水了吗,还敢……   “呃,仁青,是什么毒药,你阿爸麦其土司制作出来的?”德格土司问,他突然想到这毒药难不成是麦其土司命人做的?   仁青诺布点头,状似惋惜:“是鸦片烟,我阿爸轻信那异族人的话,错把毒物当成宝贝!”   德格土司听不懂的转头看向周瑛:“周大人,这……鸦片烟?”   周瑛点头:“德格土司不必怀疑,鸦片烟确实是一向剧毒之物,前些日子皇上还下令要销毁鸦片烟,敢制造和交易鸦片烟者严惩!”   恩?   这个消息仁青诺布还是第一次听。皇上下令销毁鸦片烟?   皇上?!   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好吃吗?   见到仁青诺布和德格土司两人在他说了这话以后,更是双双露出不解之色,周瑛大汉,开口解释道:   “其实这消息还是本官今早才得知,本想给仁青说,没想到今早你外出了。是这样的,在初次从仁青口中得知鸦片烟一事后,本官便派人前去他地同僚处调查有没有此物的记载,花费多日,倒是收到了一些消息。”   【待续】 第234章4日:取得帮助   周瑛派遣属下到别地官员处探查,昨晚才收到的消息,这会儿向不知情的仁青诺布和德格土司解释起来。   “皇上英明,”先朝北边京城方向拱了拱手,表示对雍正爷的忠诚后,周瑛缓缓道,“皇上已经知道这鸦片烟是大害,今年便下了令禁止鸦片贸易,对于从事鸦片贸易的人进行严厉处罚。本官从同僚那里知道消息,进行鸦片烟交易的人要受到100军棍、三个月戴枷囚禁、流放新疆直至处死的惩罚。”   看着仁青诺布和德格土司微微变色的脸,周瑛以一种彰显我大清威严的语气悠悠道:“想必二位也能知道这处罚的严重程度吧。鸦片烟此物着实是大害,还希望德格土司能够帮着仁青小侄销毁掉这批从麦其家运来的鸦片。”   皇上。   仁青诺布当然知道皇上是什么人物,不过由于从未见识过“皇上”此物的威力,再加上土司们一向自立为王从不买清朝官员的账,所以自小到大,皇上的话对麦其家倒是没有过一点影响。可是仁青诺布终究也是明白皇上对于汉人的作用,意识里面直接将“皇上”转化为了“大土司”。   如今,这知道连这大土司都知道鸦片的危害下令销毁,实在是甚好。   “周大人此话是真的,进行鸦片烟交易的人都会受到处罚?”仁青诺布再问。   周瑛点头:“是,贩卖鸦片者,除伽号一月外,还要发往边疆充军;对于私自开鸦片烟馆者,照邪教惑众律,拟绞监侯。”   仁青诺布不明白皇上有多大的权力,而被皇上亲自任命才能当上打箭炉宣慰使的德格土司可是很清楚周瑛口中的惩罚到底是何力度。   “嘶,很严重呀。”德格土司叹。   看来这仁青诺布倒是没有说谎话,麦其家这次是收了个大灾难呀。   不过……   细细想来,德格土司到底是当了多少年的老狐狸,深深懂得抓住问题的关键。他听得仁青诺布和周瑛的口中来来回回的出现“鸦片”和“鸦片烟”,便敏锐的提出有关鸦片和鸦片烟的区别问题。   “周大人,不知道这鸦片和鸦片烟有什么不同呢?贩卖鸦片烟要抓起来,那么下官要是日后再遇到贩卖鸦片的可该如何处理?”   对于的德格土司的问题,周瑛却不知如何作答。这皇上的命令是要查处鸦片烟,可是这鸦片……   鸦片也是个药名,是熬膏药用的,又可以制作鸦片丸,医治痢疾。而只有往鸦片里面加入烟草,成为鸦片烟,才会让鸦片祸害百姓。由此看来,二者之间真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要分清又实在是件难事。   不过,对于德格土司,周瑛还是交待了要把鸦片和鸦片烟视为一物,都是害人的大物,毕竟不能让这种东西流通,万一要是被人钻了空子制成大批毒药,这番罪债谁能受的?   “无论是鸦片还是鸦片烟,德格土司还是派人严加惩处才是,皇命为先。”   和德格土司双双笑着,周瑛说着“皇命为先”,德格土司心里却嗤之以鼻。什么皇命为先,天高皇帝远,这鸦片要真是值钱的东西,就算是大害他也敢沾手!   也幸而仁青诺布没有对德格土司多说什么,否则,有可能不仅处理不掉这批来自麦其家的鸦片,还有可能把德格土司给勾引了一起贩卖鸦片。   互通信息后,德格土司明白,表示会明确给予仁青诺布帮助,只是在他派出探子的调查中,除了探查到查尔斯和噶当等人的藏身之处,并没有发现那批在仁青诺布口中由多辆马车装载的鸦片烟。   “仁青,这十箱鸦片烟我派出的人手至今还没有找到,你看是要先把你那叛逃的家奴和外族人给抓起来呢,还是等把鸦片烟给找到了再抓起来?”德格土司问。   这话就是在问仁青诺布要不要打草惊蛇了。先把人抓住,有可能会从人的嘴里问出来鸦片烟的下落,但是也有可能会因为死不开口而没有罪证导致最后不了了之。而不抓人先去找鸦片烟,等最后证据确凿了再抓人,这样能够一锤定音,不过就是找那些鸦片烟还要废点时间罢。   其实在德格土司的眼里,哪里有这么麻烦,就是直接把人抓起来砍头就好!   当个宣慰使,办事都越来越麻烦!   仁青诺布垂眸思索,周瑛在旁边提建议道:“本官建议你还是先把鸦片烟找见为好,毕竟那个外族人查尔斯不好处理,没有证据实难定罪。”   对待外国人必定还是有着对待外国人的国情。   周瑛在心底已经打定主意,要是那个夷人查尔斯真的有罪,可以由他给押着带往京城,请皇上下罪,也能给仁青诺布请上一功。   多日来的相处,让周瑛对仁青诺布十分欣赏和喜爱。但当然,这种帮助不是无偿的,周瑛愿意这么做,还是因为他也有需要麻烦仁青诺布的事情。   仁青诺布接受了周瑛的提议,当下三人便决定先集中力量将噶当等人藏起来的鸦片烟寻到,等找见了鸦片烟以后,就立刻将以噶当和查尔斯为首的一干犯人抓捕归案!   很快的商议后,德格土司力邀周瑛和仁青诺布二人用午宴,说是为周瑛接风洗尘。   “哈哈,来来,得知周大人要前来,下官可是早早便备好了这桌酒宴,全都是你们中原人爱吃的,还请周大人给下官薄面,咱们畅饮几杯!”德格土司说起官话来,还是很将套路的。   跟着德格土司来到他家宽阔明亮的饭堂。饭堂周边摆着一件件小桌可以看出这本是一个依据藏族人习惯摆设的饭堂,而堂中央单独摆放上的一个大圆桌,边上有三把椅子则代表着今天这饭堂改了格式,按照中原人的规矩——坐在椅子上吃饭。   大院饭桌上已经摆的满满,除了常见的糌粑酥油奶皮子,一些比较难见的炒菜和米饭也在其上。别看的是有点上不了台面的米菜,但是在这里却很难得,起码德格土司平日里是不会这样吃的,而仁青诺布?应该是见都没见过吧。   饭桌上,在暗自赞赏这米饭甜软香口,几样菜也都喷香勾人食欲的同时,仁青诺布有点等吃完后向德格土司要一个厨子回麦其家的打算。   真想让梅朵也尝一尝这些美味的菜肴呀!   可转眼一想,厨子是带回去了,没有食材还不是白搭?   席间,德格土司双手一抬酒碗,向周瑛敬酒时问道:“周大人,此番回京师,不知还会不会再回来呢,下官觉得周大人为人正直,八成回去是要升官的吧?”   事已至此,周瑛到底是何官职仁青诺布已经知晓。在宴席上几番来回交谈,周瑛便毫不避讳的告知他,乃是驻藏大臣,这番是从拉萨回北京的。   呦,驻藏大臣?   尚且不能完全明白的仁青诺布不多言语,静静的听德格土司与周瑛交谈。   原来,周瑛来藏已有两年,年纪也大了,便上请回京。   从德格土司对周瑛虽然表面上口气上都颇为恭敬,但是言语中仍带着点不甚重视的态度中,仁青诺布八成可以判断出来这个驻藏大臣是何等威风。   藏人当然不会满意外人干涉管理,但是驻藏大臣却又不得不让土司憋着气,可见官大一级压死人。   酒足饭饱,周瑛虽未有醉意,但是德格土司热情邀请在他府中休息。   “周大人还是不要回去了,驿馆难免简陋,就在下官府中歇息吧!”说罢看向仁青诺布,“不是仁青还有病在身吗,好好在我府中休息,我派人给寻大夫来给仁青你好好看看。”   听见这个理由,周瑛本来还在拒绝,想想点了点头。转而对严青道:“你回去将王大夫叫来,他一直照顾着仁青,这会儿也来吧。”   严青领命而去。   德格土司将二人带往客房,周瑛和仁青诺布一人一间,德格土司走后,周瑛对薇夕道:   “你侍候仁青公子好好休息,想必仁青昨晚初到今天又起了个大早也是睡得不安稳,借着德格土司的这块宝地可是要养好身子才是。”   薇夕很平静的回话:“遵命,老爷。”   站在仁青诺布身后的绿袖有些怔愣,不是一直都是她服侍仁青公子的吗,这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薇夕服侍了?   想不明白。   等到薇夕来到她的面前,对她说“绿袖还不赶快扶老爷进屋”时,她才茫然回过神来,赶忙到老爷身边,恍惚的扶着老爷进入客房。   仁青诺布同样略微不解,不过无论是薇夕还是绿袖,终究都是周瑛的人手,他无权分配。   见仁青诺布并未表示什么,薇夕当下甜甜一笑:“仁青公子,我瞧你并未喝醉,还是让我给你打了水,洗把脸再歇息吧?”   仁青诺布进步抬起的脚略停,后对薇夕点头道谢:“那就麻烦姑娘了。”   薇夕笑着摆手:“哪里的话,公子跟我不用客气。”说罢转身离开。   薇夕即使是知道了仁青诺布的身份,也没有用“奴婢”一词来自称,这其中必有猫腻。   【待续】 第235章5日:胭脂铺   待服侍完仁青诺布洗漱躺下休息后,薇夕也没有多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到外间的软榻上躺下休息。仁青诺布在里屋的床上躺着,不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听着屋外安安静静的风刮树叶唰唰声,呼吸着空气中带着点灰尘的冷清气息,薇夕将身上的薄毡子略略往上面拉了拉。   她很感谢老爷能给她这次机会,真的。服侍老爷这么多年,虽然一直以来也颇受老爷的照顾,但这是薇夕第一次心中难以抑制的产生感动发热的情绪。   她从来没有向老爷说过对仁青公子那微薄的心思,但是却没想到老爷竟然也一直将她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   老爷对仁青公子的欣赏是她们这些下人都能看出来的,她们这些当丫鬟的闲时聊天时就议论过老爷会不会送个丫头给仁青公子,而在每每这样的讨论中,她的可能性无疑是最大的。   她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有多么在意,但是自从知道了仁青公子的身份,她便开始思索起来嫁到草原来的可能性。   如果真的要嫁到藏族来,老爷肯定会为她在皇上那里申请一个品阶下来,好风风光光的嫁到麦其家。一个由皇上赐予的品阶,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呀。   “呼……”   薇夕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未来的事情她不知道,但现在从老爷的态度来看,是鼓励她与仁青公子多接触的。既然如此那就多多接触吧,毕竟,这个仁青公子看起来倒还是一个让她挺有好感的人呢。   下午时分,严青带着王大夫奉周瑛的命令来给仁青诺布看病,又开了一副比较详细的药方。   经过一中午的休息,帕桌也恢复了活力跟着朗日一同过来。打量了一下王大夫开得药方,仁青诺布不想再麻烦周瑛手下的人,再加上还是想出去探查探查鸦片烟的消息,便主动向王大夫提出自己带人出去买药。   周瑛在旁边听着,本来还觉得仁青诺布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出门为宜,但是一看这从驿馆跟过来的下人还真没几个,在征得了王大夫的同意之后,点头答应。   王大夫向仁青诺布交待道:“多出去走走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只是公子出门还是穿厚些,正巧老夫无事,跟着公子一同去买药吧,省得公子被这里人欺生。”   要说买药,当然还是带着一个水平高的大夫前去让人放心。   仁青诺布点头答应。周瑛受德格土司的邀请,会到打箭炉的其他风景区转一转,毕竟找鸦片烟的事情不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肯定没有仁青诺布自己焦急。   有了朗日和帕桌,薇夕要是再跟着仁青诺布肯定就会显得多余,于是薇夕又回到老爷的身后跟着,但是绿袖却没有回归。   绿袖眼中暗藏不舍的偷偷瞥着仁青诺布,薇夕倒是敏感的察觉出来了绿袖的眼神,在跟着老爷出了门后,悄悄凑到了绿袖的耳边轻轻告诫道:   “仁青公子不是普通人,绿袖你还是放下你那点小心思吧,咱们和仁青公子终归不是一族,日后也是要回到京城嫁人过活。你现在把心都落到仁青公子身上,往后可怎么熬?”   心思本来就极乱的绿袖突然听到薇夕在她耳边说这些话,心里突突一挑,扭头带着点畏惧的看着薇夕。   看到薇夕那满满都是关怀的眼睛,不知怎的,绿袖感觉周遭吹过一阵冷风,赶忙胡乱的应了两声,然后放慢步子跟在了薇夕的身后。   视线里面没有了绿袖,薇夕也没回头再看,只是那双原本满是对小姐妹担心和关爱的眸子一睁一闭之后全然只剩下冷清。   扭首,跟着老爷上了马车。   将德格土司和周瑛都送走,仁青诺布遵从医嘱又往身上加了一层青黑色的长披风,在温润秀丽的气质上更添了一分尊贵。   四人跨德格土司的府邸而出,顺着府中小厮所指的方向往药店的地方前去。   打箭炉的热闹不是只聚集在茶市马市上面的,过了德格土司府邸周边后,沿途街边摆满了叫卖货物的小商小贩,各式各样的店铺鳞次栉比。只是能够很明显的发现,在这里开店的一般都是中原风格,是用来吸引外族买家的。   找到了药店,王大夫便让仁青诺布三人可以在周围转转,他进去抓药便好。仁青诺布细心的吩咐朗日跟上去,负责掏钱。   带着帕桌在药店周围转了转,忽然看见一家有许多女子进进出出的小店,抬头看招牌:胭脂铺。   胭脂铺?   仁青诺布微微蹙眉,卖什么的?   虽然只见是许多女子进出,但也间或的能够看到男子陪同,想必不是女子专属店铺。   想了想,带着帕桌抬脚便进。   这胭脂店铺不大,货物也多,再加上来往的人不少,进入以后倒还能感受到些许拥挤。不过拥挤不拥挤的不要紧,仁青诺布往旁边一瞧,便看了出来这家铺子是卖什么的。   那边有个姑娘拉着情郎,向货郎要了一份樱红色的胭脂,对着镜子微微的涂抹几下,只见眨眼间便变得人比花娇,两个脸蛋微微泛着浅粉,看起来软软嫩嫩,只瞧得她的情郎两眼瞪直。   “好看吗?”软糯的声音带着点撒娇意味问道。   “买下来!”情郎也不犹豫,大手一挥,除了这个颜色再拿几个颜色!   仁青诺布觉得这一幕令人“叹为观止”。   那装着奇怪颜色东西的小盒神奇,带给姑娘的变化神奇,让那男子脑子发热的效果更神奇!   再一扭头,又瞧得那边有个藏族的小伙子看着手上的几张红纸紧皱了眉头。身边的货郎滔滔不绝的在给他介绍着“这个颜色亮”“这个颜色艳,抹在嘴巴上一定好看”!   唔,看来又是一样神奇的东西呢。   除了这两样神奇的东西外,还有无数的小盒摆在货架上,仁青诺布左张右望的看着其他人的摆弄。   他身边的帕桌有点不忠诚,不仅没有跟着主子左张右望,反而还死死的盯着某一个正在柜台前面看胭脂的姑娘瞧。   突然那姑娘一个回首,惊了帕桌一跳!   不过,帕桌也不是什么害羞的妹纸,惊了一下后,就一咧大嘴回给姑娘一个大笑,倒是让对面的姑娘吃一惊。   只见得那姑娘微微吃惊后,又垂首以手掩嘴两眼弯弯的浅笑起来。这笑映在帕桌的眼里,美得就像一幅画。   那姑娘穿得是汉人的服饰,一身藕粉色的衣裙简单而纯美,悠长秀发简单挽髻长长披下,更衬得端庄秀美。   帕桌看那姑娘的脸,认为这张脸长得有点意思。   藏族的姑娘多是圆脸、国字脸,发际线略高,眉形多是三角形和弓形,眼睛大的不多,鼻骨略高,鼻子较尖,嘴唇微厚,下巴往往圆润。   而眼前的这个姑娘,帕桌一眼便可以看出来是名藏族姑娘,因为她的鼻高脸圆,可是却有着一股不同于一般藏姑娘的美。等到细细观看之后,帕桌觉得,应该是这姑娘眼大脸小嘴唇微薄的原因。   有着周瑛老爷队伍里面,那几个丫鬟的模样呢。   被帕桌欣赏的姑娘身后跟着个丫头,见得自家小姐笑便凑上前去问,顺着小姐的手看到了直直往这边盯的帕桌。   那丫头可没有她家小姐这般美貌,一个挑眉狠狠瞪帕桌一眼,帕桌撇撇嘴,移开视线。   “小姐,那家伙肯定是个登徒子!”小丫头在小姐耳边恨恨道。   可是她家小姐并不在意这件事情,只是还是朝帕桌那边看。小丫头还奇怪小姐怎么还盯着登徒子看呢,再顺着小姐的视线一瞧,赫然发现原来小姐盯着看的不是那登徒子,而是登徒子身前一个身高体瘦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似乎是第一次来这里,对铺子很陌生,慢慢的扭头看着其他人看胭脂的动作。   小丫头细细敲了敲,发现这男子真是着实出众。   其实不止是这个小丫头和她家小姐,仁青诺布在铺子里面什么也不买光是看的动作引起了好多人的注意。光看不买不算什么引人注目的事,关键是这个人长得帅,勾着人的眼睛往那边瞅呀。   无论是那俊俏的相貌还是身上的打扮,都能让人看出来这男子不是普通人。再一想到这男子在这铺子里面干站着手足无措,大家就难免会料想到八成是这男子第一次来给自己心爱的姑娘买胭脂,但是却无从下手。   在众人善意的看着仁青诺布时,被帕桌一直盯着瞧的姑娘倒是主动向仁青诺布身旁靠了过去。   感到有人靠近,帕桌往旁边挪了两步,但是扭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貌美女子后,脚底下立刻扎下钉子,不再移动分毫。   以为是美丽姑娘来找他搭话,正要得意刚才他那一笑倾城威力太大呢,谁料姑娘一张口,却是向着仁青诺布问了过去:   “敢问公子是想要挑胭脂吗?”   温软如水一般的声音一下便征服了帕桌和周边的其他男子。只是当事人仁青诺布先生,像是没听见一样,还看着旁边的某个姑娘擦粉。   【待续】 第236章6日:吵一架,神清气爽   “敢问公子是想要挑胭脂吗?”   温软如水一般的声音一下便征服了帕桌和周边的其他男子。只是当事人仁青诺布先生,像是没听见一样,还看着旁边的某个姑娘擦粉。   帕桌不知这女人的举动是何意,不敢打扰自家主子。   而这姑娘见得自己出声竟然没有引得眼前男子的注意,当下心中有些尴尬,不过却未见得她就此退却,而是大胆的伸手抚上了仁青诺布放在身侧的胳臂,在仁青诺布的小胳膊上面轻轻拍了拍。   用未变得些许音调的声音说:“公子,公子是在挑胭脂吗?”   虽然说“挑胭脂”这个行为实在不是其美贡桑心里原意接受的想法,因为那样就意味着眼前这个英俊出众的公子已经有了心上人,不过其美贡桑可不会在意那些。   有心上人怎样,没有心上人又怎样,反正最后都会是她的人,只要她愿意。   直到被人拍了胳膊,心思不在身边的仁青诺布才听到有陌生人在对她说话。   扭头,看到一个相貌姣好的陌生姑娘圆着水润的眸子望他,不禁疑惑:“姑娘是在对我说话?”   此问是必须的,突然被一个陌生人搭话,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奇怪。   其美贡桑并没有对仁青诺布的忽视表示不悦,而是大方的展示了她甜美的笑容,点头第三次问出了她的问题:“是的,我是问公子你在挑选胭脂吗?”   面对一个完全自来熟的姑娘,仁青诺布当然不会给人难堪。实话实说的摇头道:“不,我是想看一看这家铺子在买什么,我并不了解。”   不是来给心爱的姑娘买胭脂的?   这个回答让其美贡桑的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在愈发甜美亲切的同时张口便自我介绍道:“公子我叫其美贡桑,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只是凭借着仁青诺布不是来买胭脂的便兀自断定仁青诺布没有心爱的姑娘,当机立断的赶忙进行自我介绍,从这点上便可以看出,其美贡桑也是个分得清形势、头脑清明的姑娘。   仁青诺布稍怔,但依然很客气的道:“我叫仁青诺布。”   得知仁青诺布的名字其美贡桑很高兴,而下一刻她便又听到仁青诺布带着疑惑的问话:   “不知姑娘还有何事?”   “恩,”其美贡桑摇头轻哼,心情不错的道,“我今日出门忘带银两,以为公子是来买胭脂的,便想着向公子借上几两银子罢了。”   “哦,原来如此。”仁青诺布点点头,恍然。   其美贡桑暗笑,她灵机一动的借口还真是好。看这仁青公子的打扮都不像是出门不带银子的,借她几两,她明日再把人邀请到家里去,这一来二去的不就能勾搭上了?   其实其美贡桑也并不是就一眼看上了仁青诺布,一见钟情,只是这货总要比上三家,不好好挑一挑,接触多一点的男人,又怎么能保证到时候能够选到一个好人家呢?   帕桌在主子身后当木头人,因为其美贡桑的丫头一直在用两只牛眼睛蹬着帕桌,大有一种不把帕桌吓怕就不服的节奏。   这边其美贡桑说完话正美着呢,谁料那边仁青诺布在点头恍然表示明白其美贡桑搭话的原因后,一扭头,又瞅着方才他盯着的那个抹粉的姑娘了!   其美贡桑垂头带着点娇羞,还聪明的把自己最美的侧脸摆在仁青诺布一瞥眼就能看到的视线方向。但是沉默些许,却不见的回答。疑惑的抬头,却赫然发现仁青诺布已经不理会她,恢复自己的动态了!   这人!   从小到大基本上还没有被人这么光明正大无视过的其美贡桑羞恼起来。   方才是忽视她,她忍了,毕竟是不经意的,是不主观的,是不故意的,可是现在这样的无视她总不是无意的了吧?!明明知道她在问他有没有银子借不是吗?   关于这点可真是其美贡桑冤枉仁青诺布。其美贡桑方才的话里面,可没有哪一句在说“公子,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银子”,如此,从来只听话表面意思的仁青诺布又哪里能够明白其美贡桑到底是要干啥幺蛾子?又不是什么熟悉的人,没有必要去揣摩心思。   不知道还有姑娘在自己身后用着猛烈的视线正盯着自己,仁青诺布看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对这胭脂铺里面的东西大感惊奇。他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凑近柜台想要仔细看一看这都是什么化腐朽为神奇的东西。   被无视已经够让其美贡桑憋屈,没想到仁青诺布还一抬脚走了?!   “嘿……”没等其美贡桑开口,她身后的丫头倒是先哎哎了上,“小姐他敢不理会你!”   废话!这点其美贡桑当然知道。   帕桌可不敢再在这对主仆身旁待,脚跟脚的随仁青诺布往前走了几步。   被丫头无意间讽了一下,其美贡桑咽不下这口气。不行,不把她这靓丽的身影装进这个男人的眼里,她还就不走了!   虽然这男人长得俊,但也不是了不起的事,追她的草原小伙子一抓一大把,只是她偏爱汉人男子罢了。这男人既然是藏人,就该知道他自己的长相在同龄的藏族小伙子里面是个什么水平。她肯主动和他搭话就该是磕头谢佛祖的赐福了,竟然还不理她?   不服气的其美贡桑当下便是一声又唤仁青诺布道:   “公子,不过是想让你借我几两银子买胭脂,不借就不借,话也不说就走是什么意思?”   其美贡桑提高了的嗓门让胭脂铺里的人全都侧目。   她是从小受瞩目受惯了,哪里怕得了这种场面,而仁青诺布对这种场面自然也是游刃有余,当下竟然也能让围观群人安稳的看一场好戏来。   众人从其美贡桑的话里就估摸的猜出了八成意思,顿时议论纷纷。   “这男人也太小气,别人向他借银子就连话都不回。”   “对这么美的一个姑娘也这么狠心,脑袋被驴踢了吧?”接近真相。   “不过这姑娘也大气嘿,几两银子都敢借,买胭脂哪里用得了几两银子,别是特意在这里借银子骗人的吧?”有想法,编剧人才!   众人的讨论声其美贡桑自然不会细细去听,她专注的盯着仁青诺布,等着解释。   仁青诺布回头:“恩?”   “……”   其美贡桑双眉紧了紧,这“恩”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刚才她的话他没听清吧?   心怒。这么吵闹,别人都听见了,为什么就他没听见?那么长的话,她为什么要再说第二遍!   看其美贡桑不说话,仁青诺布也皱眉,相当迷惑怎么又不说话了。   着实是三次误会了仁青诺布,仁青诺布确实是听见她的声音但是没有听见确切的都说了什么。   仁青诺布可是很有专注力的人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他可做不来。   可不听他都问了“恩”吗,有事就再说一遍呗。   三个误会让其美贡桑当下心中恼怒。看仁青诺布那张脸也不是英俊的脸,反而欠扁至极。   愤愤道:“小气鬼,连几两银子都不舍得借还想来这里买胭脂?呵,我看跟你的姑娘恐怕也用不上胭脂这东西吧,从地上捡两块流娃抹抹算了!”(流娃:牛粪。)   其美贡桑也是个敢爱敢恨的主儿,前一秒看仁青诺布还顺眼呢,淑女的像一江春水,否认人家有心爱的姑娘;这一刻见仁青诺布丑陋,马上就明讥暗讽,连刚才还不存在的心爱姑娘都拿出来糟蹋糟蹋。   听见其美贡桑带有侮辱的话,仁青诺布的脸色就像瞬间乌云密布的天,一下便沉了下来。   梅朵当然用不上胭脂这种东西,可是也用不上流娃!   眼前的女子真是让人厌恶。   原来还是陌生的二人,立刻变成相看两生厌。   仁青诺布怒视其美贡桑:“想必姑娘便是用的流娃吧,真是合适。”   众人看向仁青诺布的目光立刻转向其美贡桑,虽然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这姑娘都多美,不过还是纷纷在脑海中给涂鸦上磨了牛粪的形象,顿时,场面大寂,一个个在心中暗自憋笑。   “你!”其美贡桑没有想到看起来呆头呆脑的男人竟然会用这样机灵的话说她,一时气得也不知道该怎么巧妙的反驳,只能吼着嗓门骂道,“你才合适呢,你和你心爱的姑娘都何时!”你们全家都合适!   碧池。   仁青诺布鼻哼:“可不敢跟姑娘抢东西。”   说完,扭头不愿意再与其美贡桑有所交谈,而是凑近柜台,将他刚才看见别人用过的胭脂水粉大拿特拿。   梅朵就算是用不上,见见也好。   想着梅朵估计没有见过这些汉人姑娘家的玩意儿,本来还没有购买心思的仁青诺布倒是买了起来。总不能来打箭炉一趟却没有给梅朵带东西回去吧。   “这个,这个,这个……”   其美贡桑就在仁青诺布身后,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在讽刺她的男人一转身就去扫荡柜台了。   好一会儿仁青诺布买完后,结账走人。   见其美贡桑还在,错过身边时,依然不客气的道:“我心爱的姑娘也就只能用用这些东西了。”   话音落,人已经跨出了胭脂铺的大门。   其美贡桑在后面气得满面通红,紧紧盯着仁青诺布的背影,恨得想大叫!   她为什么刚才不立刻走,为什么还要给这家伙一个侮辱她的机会!   她的丫头有点怯怯的站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给自家小姐面子的人呢。   “我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其美贡桑狠狠跺脚,“看什么看,买你们的流娃去!”   买胭脂的众人纷纷赶忙背身,不敢再扔一个眼神到这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姑娘身上。   和人吵了一架,仁青诺布莫名的觉得有些神清气爽。   啊,看俩是这段日子太压抑了,这叫宣泄疗法。   等走得离胭脂铺好些距离后,帕桌才在后面兴奋的叫道:“主子你刚才好厉害,你看那个姑娘的脸都给气歪了!”虽然帕桌怜香惜玉的很是心疼吧。   仁青诺布转头,蹙眉,打手势:“你能听懂?”   刚才他和那姑娘吵架都是汉话,好些在场的汉人都听不懂他们这些蹩脚的汉话,帕桌能听懂?   帕桌:“听不懂。”   仁青:“……”   “嘿嘿,猜的嘛,看那姑娘吼得那么大声就知道肯定在骂主子你嘛!”帕桌嘿嘿笑道,对自己的聪敏感到骄傲。不过说完感觉到有个词不对劲……   恩……骂?   撇嘴,啥,敢骂他家主子,什么人?   真是粗神经。   看帕桌这反应仁青诺布就知道他这个下人是什么水平了,不再多说,扭头向药铺回去。   也不知道王大夫和朗日去买药要买多久。   到了药铺门口没见王大夫和朗日的身影,看样子是还没有买完出来。仁青诺布也没有进药铺的心思,干脆就和帕桌两人在药铺旁边随便转悠看着。   药铺所在的位置不偏僻,毕竟是要在大家都知道的地方,因此这条街本身也是热闹的街道。卖什么的铺子都有,摆什么样的摊也都有,人来人往,也可不是草原上能够看到的场面。   交易。   草原上可没有交易和市场的生存地,最初始的自给自足。   看了一会儿,药铺边上有个比较冷清的小摊吸引了仁青诺布的目光。   这个小摊只是一张简单的小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签筒,就像是佛堂里面的签筒,另外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嗯,像是占卜用的。   小摊的后面坐着一个头戴青色圆帽,溜着一撮小胡须的中年男人。男人很瘦很小,身上的服装也是仁青诺布感到陌生的。   扭头看向小摊旁边的布幡,上面有三个大字:   神算子!   恩……   仁青诺布看着这三个字想了想,这是……喇嘛?   仁青诺布没见过,很明显,这是一个江湖骗子……呃,咳咳,这是一个道士,一个半仙。   药铺旁边摆这个摊,目的很明显了,就是要借着病人家属焦急不安担忧关心的心情,好好的应病人家属们的请求,为病人的凶吉算上一卦。   不过,基本上都会讲好听的听。   毕竟,赚钱嘛。   【待续】 第237章7日:骚年,滚出!   第一次见到算卦摊的仁青诺布和帕桌都很好奇,双双凑了上去。其实要让旁边的小贩们说,肯定就不会让仁青诺布和帕桌两人上前,因为小贩们知道,算卦的这个老头子不招人待见,不会说话。   来往药店的几乎都是家里面有人生病的,算个卦无非都是想听点让人心里放心、不那么担忧的话,可是这个老头简直是“算”到了什么说什么,半个拐弯含蓄都不知道的。渐渐的,这生意也就冷落了下来。   其实老头算卦还是很准的,基本上他说会好的病人没有哪一个会一病不起,而他说这病就得要了命的病人,也没有哪一个就会免于沉睡于地底的下场。   家里面有病人好了的家属会把病好这账算在药上面,算在大夫身上,甚至也会算到菩萨佛祖身上,独独不会算到一个算卦的老头子身上。可是家里面的病人要是最后真的病重而亡,家属们往往会把这账给算到药店旁边算卦的这个老头子嘴上,认为是这个老头子把自家的人给咒死的。   生意不冷落才怪。   药店旁边卖烤红薯的一天忙活下来都比这算卦的老头挣得多,也不知道这老头都是靠什么过活。   不过,人家是半仙嘛,算一算,变个银子出来不轻松多了。   小贩们私下里聊天,每每都会这样说。   如今见到仁青诺布上前,旁边的两个小贩凑到一起。   “诶,快看,张老头今天生意开张了!”   这都到时值下午,张半仙的生意才开张,可见生意差到什么地步。在如此一个崇尚佛教的藏族区域,算卦的竟然没饭吃,真是没天理。   可是张半仙的小摊还一直坚守的摆着。   仁青诺布上前询问:“敢问老先生,你这摊是卖什么的?”   别看张半仙在破椅子上面坐得挺直,实际上脖子往后一样,眼睛上面盖了块帕子,睡得正香。   仁青诺布问完话不见人回答,这一看才发现老头子正睡着。   帕桌是个急性子,见到有人敢这么不鸟自己主子,当下几步冲到算卦的桌子前面,拿起桌子上面的签筒,“梆梆梆”的就在桌子上面重重的敲起来!   旁边的两个小贩看得吃惊,把握不准这两个人是不是来砸张老头的卦摊的。想想张老头平日里带他们挺好的,能算出来他们平日里有个什么喜事灾事的就会主动说。   两个小贩对视一眼,先看看,要是真砸张老头卦摊,再管也不迟。   签筒“砰砰砰”的响声终于让处于闹市街还得睡得如此安稳的张半仙回过神来。   “唔唔?”   嘴里嘟嘟囔囔的挥舞着双手,老头子先是在椅子上面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随后才伸出手将自己眼睛上面盖着的手帕子给拿开。   手帕子被拿开,又是不愿意睁眼,还想要让眼睛先透过眼皮子适应一下刺眼的阳光。   这般麻烦拖沓,看得帕桌心里火大。压根就不管仁青诺布还静静的在旁边等着,“啪”得一下大手掌就拍上了脆弱的占卜桌:“喂,你个老头子还有完没完,赶紧睁开眼睛,我家主子有话要问你!”   仁青诺布看到那桌子晃了晃,似乎帕桌再用点力就要塌散。   刚睡醒有点懒散的张半仙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摊子前面有人在闹事。睁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模模糊糊的询问道:   “啊?你说什么?!”   感情压根都听不懂藏话,帕桌是白喊了。   一听见老头子张嘴是自己听不懂的话,帕桌自己也知道刚才是对牛弹琴了。   见得摊主终于清醒,仁青诺布赶忙问道:“老先生,你这个摊子是做什么用的,你都要卖些什么,难不成是要卖这个签筒吗?”   话刚一说完,就老头子正拿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   仁青诺布皱眉:“怎么?”   张半仙道:“你连算卦都不知道?”   “算卦?”   仁青诺布再看一看张半仙卦摊上面的签筒,还有签筒旁边随便摆放的几块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一块块小板。东西倒是有点模样,寺庙里面高级的喇嘛还有活佛都会拿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占卜。   可是仁青诺布不明白,会占卜,那可是高等的喇嘛们还有活佛大人才会的东西,是那样的尊贵和神圣,怎么会是一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头子随随便便在街上就能给鼓捣出来的?   “您会算卦?”   算卦并不是仁青诺布母语里的词语,因为算卦算卦,算的是卦象,这就是中国本土宗教道教预测未来占卜预言的一种方式,仁青诺布是藏族,还是信仰佛教的藏族,哪里知道什么叫算卦。   不过看这意思,到底是什么事物仁青诺布还是能和自己熟悉的东西对上号的。   仁青诺布的问话让张半仙嗤笑一声:“听听你这话,这说的,老夫要是不会为何还会在这里摆摊?老夫要是不会老夫为什么要自称‘神算子’?”   说着,指头往挂幡上一指,让仁青诺布再一次好好看一看他的招牌。   顺着所指,仁青诺布好好的看了看挂幡。上面的“神算子”三个大字颠来倒去的挨个瞅,最后很是虚心的再向张半仙问道:   “敢问老先生,这个‘神算子’是个什么意思?”   噗!   张半仙快要吐血。要不要这么蠢,他还以为是来生意,没想到是个找私塾先生的!   “自己猜!”张半仙不客气的吼道。   帕桌一听,大怒,再次拍桌怒吼:“你这个老东西,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你信不信我……”   骂道半截被仁青诺布一拉胳膊,看到主子无奈的眼神,帕桌想起来了,啊,这个让人讨厌的老头不会藏话。   呸,真是吵架都开不了嘴!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两个小贩见到这一对主仆模样打扮的人来到张老头的摊前后,没一会儿就是互吵起来,颇感惊奇。还从来没有见过张老头对谁这么不客气过呢。   于是原本已经打算出手的两个人又窝了下来,一边照顾着自己的小摊,一边偷偷观察着那边的动静。   被一个路边的老头子这么不客气的对待,仁青诺布倒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而是真的自己细细琢磨起来“神算子”这三个字,再联系上他估摸出来的“算卦”这两个字,没一会儿,聪明的脑子就基本猜对了地方。   仁青诺布在挂摊前面的小板凳上坐下,坐在了张半仙的面前。   算,肯定就是测的意思,那么神算想必就是测得准了,至于最后这个“子”嘛……   想到梅朵曾经说过汉族文人奉古代一位圣贤孔子为先知,想必这个“子”就是孔子的意思吧?   啊,这个老先生真了不起,测得都跟孔子一样准!   估摸出来结论,仁青诺布赶忙也想向老先生问一问他想知道的事情。(梅朵你一天天教得都是什么玩意儿?)   “老先生,不知道能不能请您也给我算上一算呢?”   帕桌在旁边眼睁睁看着主子坐下,只好有些气闷的干等着。   张半仙也不是个计较的人,见到生意来,总算是把甚至给坐直了。   “算什么?”   “呃……”算卦,仁青诺布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有些疑惑道,“老先生您都能算什么?”   张半仙不耐烦的瞥他一眼:“什么都能算!”   这话把仁青诺布堵住,愣了愣,问道:“那老先生您能不能算一算我叫什么名字?”   “扑哧!”旁边两个小贩顿时喷笑出来,再往那边一看,张半仙的老脸顿时也是通红。   “哈哈,估计还没有人问过张老头这个问题吧?”   “恩,恩,张老头要是真能知道那男人叫什么名字,我以后就真叫他一声‘半仙’!”   张半仙当然算不出来,他要是随便一个陌生人的名字他都能算出来,这般经天纬地之才,早都进宫给皇上专人专用了。   张半仙有些恼怒:“你我第一次见面,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哦,”仁青诺布有点憨的应道,似乎也没有什么鄙视张半仙的意思,只是又问道,“那你知道我的小厮叫什么名字吗?”   张半仙:“……”滚蛋!两个捣乱的!   见得张半仙光是干瞪眼但是不应声,估计张半仙这个也是回答不出来,仁青诺布眉头狠狠一皱,相当纳闷道:“您都不知道,那您怎么说什么都能算呢?”   这简直是**裸的打脸!   张半仙心底冒怒火。真想一抽戒尺把这两个混小子给打走,但是他不能坏自己的名声,不行!   非要给这个混小子算出个什么来。   他忍!   张半仙强忍了怒火,满是压抑的将桌子上面的纸笔推到仁青诺布的面前,沉声道:   “你把老夫挂幡上那三个字上面的那个图案在纸上给画下来,老夫便能给你算出你现在想知道的一切东西。”   仁青诺布抬头,老先生所指的挂幡上面的图案是个圆形的图案,左右黑白,黑白中间各有一个白黑点。   太极图。   看了一眼。这好说,简直是挑战智商嘛!   仁青诺布拿笔在粗制滥造的薄薄纸张上画了起来。   【待续】 第238章8日:骚年,药拿好   太极图。   仁青诺布看了一眼。这好说,画这简直是挑战智商嘛!   看罢,拿起粗制滥造的毛笔便在粗制滥造的薄薄纸张上画了起来。不消半刻,一个圆圆的太极图便跃然纸上。   帕桌在后面光明正大极为骄傲的给主子的面前伸出了一个大拇指:“主子,画得真好!”纵使帕桌看不出来仁青诺布这画得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那也挡不住他对主子涛涛不断……呃,过时了的形容词的敬佩感!   圆,真圆!   仁青诺布将画好图的纸推在了张半仙的面前,而张半仙只是瞄了一眼就对仁青诺布道:   “家中不和吧?”   仁青诺布挑眉。   “心爱之人不在身旁吧?”   仁青诺布微微张嘴。   “命犯小人今日有愁吧?”   “大师!”仁青诺布作揖,颇为恭敬,“敢问老先生您怎么知道,难道都是从这图上看出来的?”   说着,仁青诺布自己也就死死的盯着他亲手画下的这图,脖子左扭右转,怎么着都看不出来这图中所显示的方才张半仙所说的一切。   仁青诺布探头惊看面前的老先生,难不成他今日这是真遇到了一个活神仙?   张半仙听得仁青诺布的问话,再看仁青诺布盯着图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不屑的嗤笑一声:“你要是能看出来,你就在这儿摆摊了!”   这本是一句打趣嘲讽之言,但是没有想到,一听这话,仁青诺布很是严肃的颔首想了想:   “恩……放心吧老先生,我要是会绝对不在这里,我就去庙里给更多的人看了,一文钱都不收。”   很老实的话,但是又让张半仙听出来些许讥讽意味,好像是面前这个一本正经的年轻人在故做正经的说他干这行还收钱。   嘿!他不收钱他吃什么!他穿什么!他还活不活了!   “脑子有病!”张半仙没有半点掩饰的嘟囔道。   诶?!   仁青诺布眼睛唰唰一亮,死盯张半仙:“老先生,这你都知道?”   啊?   张半仙有点懵,看仁青诺布突然两眼放光像太阳一般的盯着他,一时没有理解这个小伙子说话的意思。   然而仁青诺布已经急急的解释道了:   “在下的头脑确实有点问题,这是从娘胎里面带出来的罪孽,看样子是在下上辈子犯了严重的罪孽,佛祖惩罚我这辈子来偿还了。”仁青诺布将从小到大人们对于他“脑子有病”的解释缓缓道来。   张半仙听着,脸色慢慢憋得青红。   他……   仁青诺布大为敬佩:“在下真是没有想到老先生无所不知,仅仅只从在下画得一张图里面就能看出来这么多东西,在下实在敬佩。不知老先生,脑子有病这个病能治吗?”   这个……   张半仙咽了口唾沫。   药店就在旁边,里面也有坐诊的大夫,问他这个问题好像有点不科学吧?   似乎是意识到了面前老先生的视线一直往身边的药店铺子里面瞟,仁青诺布淡淡笑了两声,又道:   “在下的病既然是从娘肚子里面带出来的,就不是这些外族的什么人能够治好的。在下看老先生有通天之法,不知可能从天上的神仙那里求得些仙药来?”   仁青诺布的想法与许多藏族人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不会过多的相信大夫和药的作用,哪怕在梅朵的影响下,他已经渐渐的开始接受汉人的中药治疗,比如说像接受王大夫一路以来的开药照顾,可是他还是最“正常”的想法:如果不是佛祖保佑,吃这些药也是没有用的。   很多藏族人对吃药就像是要命一般痛苦。旁边的药铺进进出出的都是打箭炉以及附近居住的生病的汉人和家属,很少得见藏族人。   今日看见张半仙的神通,这对于骨子里面也是佛血的仁青诺布来说,不亚于见到了神仙。因而,才有了求药这么一个举动。   可是他求得轻巧,张半仙呆呆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旁边的两个小贩听到这里,也是被张半仙的四个完全正确的占卜给惊到。   “哎呦,张老头的能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就是呀,前几天还给我说我家的老母鸡要死,结果我回去一看,我家老母姐那天多下了一个蛋。”   “张老头他今天出门前是求菩萨了?这邪门?”   两个小贩脑袋凑脑袋在一起悄悄议论的话语仁青诺布没有听到,要不然才不会被这个张半仙震惊成这样。   看着张半仙只是笔直的坐在椅子上,直直的看着他也不说话,仁青诺布想了想:   “这样吧老先生,您要是能为在下求来神药,在下便将你引荐给我的父亲,我父亲会好好重用你的,保你衣食无忧。”   麦其土司要是得一老神仙,绝对要称霸草原的野心!   张半仙听了半天,才终于让自己的心情恢复正常。真是没想到误打误撞这么巧,至于要被仁青诺布引见什么的,张半仙完全不奢望,因为他知道没几天就能被人给乱棍打死了。   “呃,咳咳,这个仙药嘛……”张半仙正想说“诚意不够,菩萨自己不会给的”,但是一想到自家道教从哪里来的菩萨,顿时卡壳,不知道哪路神仙是道佛互通的。   愁着呢,手有点紧张的往旁边一拍,正好拍到挂在椅子上面的布兜子,里面的一个小瓷瓶正好被他拍中,隔得手疼。   哎呦,有了!   张半仙顺手着就把旁边耷拉布袋里面的小瓷瓶给掏了出来,同时,脸面换上了比较正式严肃的表情。   “既然你这样有诚意,那老夫就把老夫从天上各路神仙那里求来的一瓶神药卖……呃,赠予你吧。”差点就说“卖给你”,呼,赠就赠,卦金多要点就好。   肚子里面想了一大堆货的仁青诺布思路断掉。诚意?什么诚意,他话还没有说两句好不好?   “老先生,这是什么药?”   张半仙开始故弄玄虚。   “太阳神的五彩神光,苍穹上的万朵祥云,大地之母的粒粒黄土,风之神的阵阵怒吼,天地万物聚合于此,佛曰:不可说啊!”   “……”   边说,张半仙边将药递到了仁青诺布的手里。   仁青诺布感觉很玄乎的接过。小小的瓷瓶几乎可以被他的手掌完全包裹,摇一摇,里面有些许玩意儿晃动。   帕桌见得这个老东西递给自家主子一个瓷瓶,很好奇的将脑袋往仁青诺布的手凑了上去,同时,瓮声瓮气的开口:“这是什么东西?”   仁青诺布没有理他,而是再悠悠打量了片刻瓷瓶之后,心中情绪难辨。   是喜、是忧、是怀疑与担心。眼神在老先生和手中瓷瓶间来回的转移。   张半仙也不着急说话,任由仁青诺布来回打量,并且愈加的摆出一副仙风道骨自是高人的风范来,愈发让人感到神秘。   这幅模样让旁边两个小贩见了,也是阵阵犯嘀咕。   很快,仁青诺布便放下忧虑,而是先把药收进了怀中,而后对张半仙一抱拳:   “多谢老先生求来仙药!”   “恩。”张半仙淡定的悠悠用几根指头捋着自己的一撮山羊胡须。   眼看着仁青诺布将药收进怀里,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收了药就代表相信了,这一相信,卦金不就好说好说嘛!   恩恩,是要十两还是二十两呢?看这小伙子的身着打扮不是普通人,要不然要上二十两算了?   谁料,仁青诺布将药一收,双拳一抱,又重重的道了声谢后,竟然是起身便走!   帕桌快步跟上。   “诶?”张半仙又愣,赶忙起身伸手向前伸招呼着这没几步就走了两米的仁青诺布,“你的卦金还没给呢!”   仁青诺布扭头,看他,有点疑惑:“卦金?”   “是啊是啊,卦金啊,老夫给你算卦,你得给老夫卦金啊!”   仁青诺布抿嘴:“您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恩?张半仙纳闷,这跟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   见张半仙不说话,仁青诺布道:“我请老先生您算我的名字叫什么,您没算出来,我又让您算我的奴隶叫什么名字,您还是没有算出来,如此,您给我算什么卦了?”   张半仙吐血:“我不是给你算了你家中不和命犯小人爱人远在他乡嘛,最后我还给了你一瓶药啊!”急得连“老夫”都不自称了。   听这话,仁青诺布更不解:“老先生您是不是记糊涂了?我没有请您帮我算,是您自己要我画个图,也是您要给我看那图然后算出来这些乱七八糟的!”   “什么啊,我最后还给了你一瓶药呢!”   张半仙急得满头冒热汗,都要从卦摊后面走出来了。   仁青诺布怒:“那药是您从神仙那里求来的,怎么能是您给的?”   “我求药也很费心神的呀!”   “胡说八道,我看您随手就从布兜子里面拿出来的,哪里费心神了?”仁青诺布怒叱。   正巧,这会儿进药铺里面买药的王大夫和朗日也已经办完事情走了出来。   “仁青公子久等了。”   “主子!”朗日的手上大大小小的拎了好几捆药包。   【待续】 第239章12日:好多姑娘!   正当仁青诺布被算卦摊的张半仙不依不饶的拉着时,王大夫买完药出来。   “仁青公子久等了。”   朗日手上提着好几捆的药包,从脸上放松的神情也可以看出必定是该买的药材都买到了。   “主子!”朗日唤了一声,走向仁青诺布。   看见他二人,仁青诺布点头,正要开口说话,谁料方才为他算卦的张半仙已经按捺不住,“噌”地从桌子后面快步走了出来,一边急急向仁青诺布走来,一边急急道:   “你这人真是无理,我给你算卦,你怎么连卦金都想蒙骗过去。不行,今天你要是不给钱,我就一直跟着你,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去哪儿都无所谓!”关键就是恶心死你!   之间转眼前还仙风道骨飘飘范的张半仙令人瞠目的变成了一个剥皮无赖的糟老头,用这等无赖方法向人要卦金,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公子,这是……”王大夫疑惑的问道。   几句争吵,旁边的路人纷纷侧目。   和算卦的吵起来,其实也不算是一件稀罕的事。   听见王大夫问起,仁青诺布扭头理直气壮的对他说道:“这位老先生会算卦,我请他给我算上一卦,就算我叫什么名字,可是他不知道!不仅如此,帕桌的名字他也是算不出来。既然算不出来,我还用给卦金吗?”   王大夫摇头:“自然不用。”只是还头一次听说算卦的算不出来卦的,连胡诌都不会?   有凑热闹围观的几个人听这话也是摇头。算卦算不出来还想要钱?真够不要脸的!   指责的目光看向张半仙。   旁边的张半仙一听这还来了个同伙,还要引起民愤?更是着急,连忙叫嚷说:“我后来不是给你算了一卦,还算出来好多事情,这你怎么不认账了呢?”   众人又看仁青诺布。   没想到仁青诺布闻言更怒:“我让你算,你算不出来,我没让你算,你倒是算出来一大堆?王大夫,若是别人硬要让我吃饭,这饭钱难不成还要我掏?”   王大夫自然摇头:“谁请谁掏。”   “是呀!”仁青诺布重重点头,“我敬重这位老先生通晓神灵,还请他给我从仙人那里请一瓶神药来,结果老先生从他的布兜子随便一抹便拿出来一瓶,摆明了是在糊弄我。我不予计较也就罢了,他竟然还要我要卦金?我还没有问真吃了这不知道是什么毒药的玩意儿一命呜呼了可怎么办呢,还要卦金?”   怒视张半仙。   张半仙在众人种种指责的目光下,可是要哭死!   这事情纵然他有些占便宜的心思,可也不至于步步都是错把?是,给这人算卦是他先提出来的,可是他怎么知道这人就是只想知道两个破名字。是,他是从布兜子里面随便摸出来了一瓶药,可这药还是他……他从一位炼丹师那里寻来的,价值千金他不能保证,但总是有价值的吧?就这儿,给点卦金都不行?!   张半仙算是认栽。   “一看就是个老骗子,看这位公子不懂还想狠宰一顿呢!”   “骗子,要不要脸,还敢给人药,药死了你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呸!”   差点就要有老大娘拿菜叶子扔张半仙了。   张半仙赶忙不敢再多做计较,退步道:“好好好,这事是老夫不对,那公子你把那药还给我就好!”就当浪费这半天功夫了。   张半仙自认这样做已经是退了一大步,仁至义尽,谁料,他却被上个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主儿!   仁青诺布蹙眉,一张俊脸尽是疑惑:“既然是老先生从神人那里给我求来的,还能给别人用?”   张半仙卡壳。这个年轻人,这么咄咄逼人是要作甚!   “那不是我从神人那里求来的,就是一瓶普通的丸药!”张半仙所幸不要脸面的吼道!   其实那瓶丸药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早年跟随师父学道时,师父还作为一名炼丹师给各个富贵人家炼丹。炼丹一技已经凋零,师父手中有一瓶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师祖中一位原来给皇帝炼丹的大师留下来的。炼丹的原谅已经不明,只不过据说有无边的法力。   后来……后来张半仙不愿意再师父学了,而他又不是师父唯一的弟子,师父死后好东西也是轮不上他的,于是他就随便偷了点东西逃脱师门。   这瓶药就是张半仙所偷物件的其中之一。   这么多年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也不敢吃,生怕多年的丹药有毒性要了命,这才放到现在。没想到今天歪心思一动,刚想给卖个好价钱呢,这就被人讹上了!   讹?上?了!   一向都是张半仙讹别人,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讹呢。   张半仙坚决要把那瓶丹药拿回来,哪怕他的名声一扫而空,不能再在此地生存下去。   “普通的丸药?”仁青诺布不信,“你用普通的丸药糊弄人?信不信我这就把你抓官府坐牢去?”   张半仙刚要道“你就别说大话先把药还我”,就看见那个被称为“王大夫”的人手里那这块令牌伸到了他的面前。   定睛一看,宣慰司?   !张半仙暴涨的其实立刻蔫了下来。还真能把他送到官府。可是这药……   盯着张半仙那舍不得的眼神,表面上被张半仙搞得烦躁愤怒不已的仁青诺布心下却十分清明。这瓶子里面装得应该不会是普通的东西,否则不会让张半仙这样不舍,听到坐牢都不退缩。   几根指头捏着药瓶,没想到随便转转还能搞到好东西呢。   一开始时,仁青诺布确实是因为不了解算卦这个玩意儿才上前去询问张半仙。但是等张半仙竟然只能从他的随手一画中看出那么多符合实际的事情,仁青诺布才心下确定,这位老先生还是有点真功夫的。   梅朵曾经与他玩过类似的游戏。比如说是根据他摆弄的石头还判断他的心思,虽然八成不准,但是梅朵对他说有类人是特意研究人们想法的,会从人的一举一动中看出这个人的真实想法,想必,这个老先生也不过就是这类人罢了。   总之不可能会和神灵沟通。   梅朵说:“能和神灵沟通的人,那上辈子得积多少德,这辈子起码会衣食无忧,不会流落街头。”   其实喇嘛等人在梅朵的眼里也是属于和张半仙一类人,只是梅朵不会这样说,毕竟有关宗教信仰。   梅朵的话仁青诺布句句都能记住,而张半仙在他眼里,很明显就是和流落街头、衣食难保、假扮能和神灵沟通挂上钩,对上号。   这种人的话,仁青诺布自然不会相信。   可是毕竟也是有点本事的人,手里也会有好东西的。   因此,才有了求药这么一说。   那么……就意思意思吧。   “朗日,给他几两银子,”仁青诺布最后对张半仙说,“拿着钱重新找个安稳的活干,别再做这些骗人的把戏了。”   这句话把张半仙气个半死。什么叫做骗人的把戏,他干这行干了多少年了,专业的!越老越吃香懂不懂!   就这,朗日还不想给嘞。   “主子?”听了半天也知道是这个汉人老头子骗自家主子,哪里还会有好心给老骗子钱!   “给吧给吧,咱们还要事要办。”   朗日默默的只好给钱,张半仙又气又怒还不敢说话。药是要不回来了,拿点钱也算安慰。   仁青诺布带着帕桌已经和王大夫转身离开,朗日在后面拿出了钱袋子。张半仙一看那厚厚肥肥的钱袋子,当下就是双眼一亮!   可是,朗日却从里面挑挑拣拣,找出了最小的一块扔到了张半仙的面前。   “小哥,我说这……”张半仙拿着比他的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银锭子,无语。   朗日等他一眼:“怎么,还嫌少啊,想吃牢饭?”   闻言,张半仙心里憋屈的转身回自己的卦摊。   朗日盯着他的背影,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赶忙跟上主子。   对于这类人,就不能怜悯!   朗日还觉得主子心软善良。   张半仙在旁边摊贩那几个兔崽子幸灾乐祸的眼神里回道自己的摊上坐了下来。闹了这么一通事,损失了一瓶祖上传下来的很有可能是瓶神药的丹药,只换来了小二两银子,张半仙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再摆摊。   “罢,今天还是回去睡一觉,摆摆各路神仙去去霉气。”   说罢便打算收拾东西回家。   拿起桌子上的一沓纸,看见仁青诺布先前画得那张太极图,张半仙不由得在心底愤骂一句:圆,真他妈的圆!   算了这么多年的卦,该怎么回答张半仙已经总结出来了。来算卦的人无非就是三个方面遇到难事:家、情爱、功业。   而来药铺这边的肯定就得先是家里面的人生病了呀。于是张半仙问仁青诺布的第一句就是:家中不和吧?   这个“和”指的是和气、吉祥,家中不和,家里没有祥瑞,有人受病受灾。谁料仁青诺布家里面确实是不和,兄弟相残啊!   得,被张半仙命中了。   于是第二条“情爱”。又看仁青诺布身上一股脂粉气,小厮手上还有一大堆附近脂粉铺的东西,可见是有心爱姑娘的,于是张半仙说“心爱之人不在身旁吧”。再撞!   一连两撞可是让张半仙撞出感觉,撞出自信,第三条功业!   功业不建,自然是人事上面的,可得日日愁,所以,“命犯小人今日有愁吧”应运而生。   感情好,全中!   说实话,看到仁青诺布震惊佩服的样子,张半仙那会儿心里感觉也十分的好。多少年了,没有这么被人崇拜过啊!   就连旁边那两个平日里总是拿他取消的小兔崽子也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真的是扬眉吐气!   哈哈哈哈……   “呸,老夫画得都没他圆!”这么圆能看出个屁呀,全得靠蒙。这么紧张才二两?   暗骂两声,张半仙理也不理旁边小贩的搭话,收摊回家!   而仁青诺布也和王大夫回到德格土司的府中。   王大夫打算给仁青诺布熬药时,被仁青诺布请住。   仁青诺布从怀中掏出方才在张半仙手中得来的药瓶,客气的递到王大夫的面前。   “王大夫,能请您鉴别一下这瓶药是什么成分吗?”   王大夫从刚才也知道仁青诺布从一个江湖骗子手中得来一瓶药,但根本不将这事放在心上,毕竟一个江湖骗子的东西,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见到仁青诺布还挺郑重在意的想请他鉴别一下,略微有点不高兴。   一边将药接过,拔出瓶塞凑到鼻子跟前,一边对仁青诺布说:“这些江湖郎中的东西无非就是些甘草之类的玩意儿,对人是不会有任何好处的。扔了就罢,留着没……咦?”   刚刚吸了一口从小小药瓶里面冒出来的丹药香气,王大夫的话就说到一半不再说下去,还发出了句相当不解的疑问。   坐在他对面的仁青诺布专注的看着王大夫的神情。   放在在观察张半仙的时候,仁青诺布也是这样专注。看人的脸色,看人的眼神,看人的举止,然后判断真假。   这也是大家都以为是江湖骗子的玩意儿,为什么仁青诺布却觉得有奥妙在里面。   这样的专注与认真终会为仁青诺布待来好远。   现在,王大夫就是在吸了一口丹药的药香,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出来后,赶忙抬头向仁青诺布请问说:“老夫能不能拿一颗细细研究?”   自然巴不得。   仁青诺布点头。   王大夫从药瓶里往手帕上倒出来的一颗。丹药完全黑色,小拇指的指甲盖一般大小,表面应该是因为干燥而有这点点裂纹。   与普通的丸药相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将药倒出来以后,王大夫急忙将瓶塞重新将药瓶塞紧。   又将手帕包好,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对仁青诺布在意这些不入眼东西的不赞同,而是带着急迫的说:“仁青公子带回来的这瓶丹药还着实有点奇特,老夫需要好好研究才是。”   “哦?”   “药香浓郁。但是想必仁青公子也能看出来,方才倒出来的这颗药表面干裂,可见储存的时日不短。既然时日不短,有怎么还能有如此浓郁的药香呢?”王大夫说出他发现的困惑,并且嘱咐道,“这药香混杂多种药材,有一部分老夫大概能知道是什么,但是还有很多不知晓。仁青公子务必请把这瓶药保管好,不要再开瓶塞了,以防药香流散。”   这样细细的嘱咐仁青诺布自然知道重要性。点头应了。   等喝下药,歇息一会儿过后,天色便渐渐黑了下来。   看着桌子上面放着的回家给梅朵带的胭脂水粉,仁青诺布的心里蕴藏了无数深深想念之情。   不分别不知道思念之苦。   不深爱不明了相思之味。   伊人相陪,三秋如一日。   伊人分离,一日如三秋。   当初不让梅朵前来,自以为不过是来一趟打箭炉,不会有危难。可是在遭遇家奴背叛、天灾雪崩、千里迢迢他乡后,便会愈发的想要心爱的人陪在身边。   不过幸好没有让梅朵一同前来,否则真不知画眉山雪崩该如何镇定。   手指摩擦着摆满了桌子的胭脂水粉盒,想象着若是本来就美艳不可方物的梅朵姑娘再涂抹上这样,该会是怎么样的国色天香。   不过也有可能会毁了那张独属于草原高山的秀丽之貌吧?   仁青诺布想着,微微弯起嘴角。   也不知道梅朵会不会喜欢这些汉地女子用的玩意儿。   屋外忽的火光渐闪,慢慢有嘈杂的人声远远近近的响起。不一会儿便是朗日在外面敲门禀报道:“主子,那位周老爷还有德格土司回来了。”   仁青诺布应了一声,整理着装。   今天在外面随着德格土司将打箭炉转了一圈的周瑛很是高兴。他前来赴任时,自然没有这么闲情逸致的还跟着德格土司出去转悠,而这次是卸任回家,也便有了空余时光。   德格土司和周瑛双双来了客房的院子,见到仁青诺布赶忙道:   “诶,诶,诺布诺布,今天出去怎么样,你呀和周大人多多休息,等会儿宴席就开始,我还要给你介绍介绍我的女儿呢!”   仁青诺布点头。这怎么半日不见就“诺布,诺布”上了。一般能够称呼仁青诺布名字的人除了家人,都会叫他“仁青”,连梅朵都还不改口,可见“诺布”一词也就是最亲近的人叫。   这德格土司是喝多了?   德格土司大笑着离开,看来他自己也得歇一歇。   周瑛出去了一天很是疲累,回房稍作休整。   问起仁青诺布今天出去的收获,仁青诺布只能摇头。   “没有发现噶当他们原来的踪迹,就连一点消息都没有。”真奇怪,明明人是在打箭炉的,那么鸦片烟肯定也是在。可是无论是噶当还是查尔斯都是被德格土司的人控制着,而鸦片烟却下落不明。   在买药之前,仁青诺布便带着小厮转了几条大街小巷,没有收获。   周瑛看他这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不要着急,虽然我过几日就要离开了,但是有德格土司帮助你,一定能把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给抓到的!”   仁青诺布很感激周瑛的帮助。   “承蒙周大人关怀,在下实在不知该用什么来作为报答。”   周瑛是京城人,他是藏族人,肯定不会跟着周瑛回北京的,这样一来,说什么报答也都只能是口头话了。周瑛恐怕下半辈子也不会再来打箭炉,再来藏区相会。   至于仁青诺布会不会去京城,这话不好说,毕竟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呵呵,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周瑛笑。   绿袖去给老爷打水洗漱净面,薇夕就在周瑛的身后给服侍着换下风尘脏污的衣服。   严青拍了拍仁青诺布的肩膀:“我家老爷一向与人为善,这次遇到你也是缘分,谈报答什么的也就太辜负我家老爷的好意了!”   周瑛笑:“哈哈,还是严青知道老夫的心思呀。”   在周瑛毫不在意的笑声中,仁青诺布再次行礼。   其实,帮助人说不在意报答什么的也是实话,不过,有报答不是更好?   人就是这样的心里,不提报答无所谓,提了报答总会心里膈应。只是仁青诺布对周瑛实在没有什么好报答的方式,两人之间并没有利益往来,周瑛也是知道这点,自然不会多提。   “老爷,给您换一身蓝色的长袍吧,这件不仅厚也和德格土司老爷的服饰相配。”薇夕的声音在周瑛的背后响起。   周瑛大笑的声音止住,扭头看着薇夕,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眼睛。   “好,你做安排吧。”   仁青诺布正想着没事他就先回房,谁知周瑛却又说道:“仁青啊,你看看这丫头,做什么事都这么认真,哎呀还真是让我放心!”   仁青诺布看一眼薇夕,薇夕正在整理周瑛的衣服,只留个后背。   点头:“周大人博学多识,身边的丫头自然也都是个个聪慧。”   不明白突然提到薇夕好是什么意思,不过夸赞人总是没道理的。而且仁青诺布的回答也有把这段日子一直照顾他的绿袖给捎带上,这让端着水盆刚进屋的绿袖微微顿步,红了红脸。   没有听到想听的话,周瑛又问:“这话可就是恭维老夫了,薇夕这丫头确实心灵手巧,老夫府中丫鬟无数,就她最讨得老夫欢心!”   仁青诺布微微扬起嘴角,并未有过多的表示。   绿袖将水盆放在了架子上,静静站在一旁。这一刻终于要来了。她自知配不上仁青公子,但是眼看着薇夕配上,心里依然很酸。   看仁青诺布没什么反应,周瑛突然想到仁青诺布曾经说过已有妻。凭仁青诺布对梅朵的描述,周瑛和严青的脑子里,对梅朵都是个“懂得很多、很厉害的女人”形象。   现在看仁青诺布心无二念的模样,难不成还是个惧内的?   啧。   啧。   周瑛想了想,想到这段日子以来薇夕时不时的对仁青诺布的关注,决定还是卖下老脸提一提这个事的好。   那边的薇夕也不知道要整理多少衣服,迟迟不再出声,也不过来,好像周瑛只是在谈论别的丫头,与她无关。   “我家夫人也很喜欢薇夕这个丫头,近几年薇夕年纪也大了,夫人整日里发愁想给薇夕找个好婆家,呵呵,”周瑛笑,扭头又把严青给搅和进来,“要不是严青你已经成家,薇夕八成就会被夫人许配给你了!”   知道自家老爷是在当月老牵线,严青自然是满满的配合。   “夫人可是抬举卑职了,像薇夕姑娘这般的女子,哪里是卑职能配得上的。况且,卑职就是想娶,薇夕姑娘也不见得能看得上卑职呢!”严青赶忙摇头摆手,表示配不上。   严青与仁青诺布一向谈得来,关系一日比一日亲近。   听得严青说这话,仁青诺布倒是有些惊奇。像严青这样的男人都配不上,真不知道这薇夕姑娘还想再嫁给谁?   眼界真高。   “薇夕姑娘终会遇到良人的,周大人不必烦心。”还能怎么说呢,只能是这么安慰了。   绿袖在一旁听着心里面很不舒服。照她来看,如果她也和薇夕一样,是由夫人亲自从府外买进来,像女儿一般看到大,她也一定会有薇夕这般的地位。   薇夕有多好?   为什么她们这些平日里一起当差的不知道?   眼观鼻,鼻观心,眼里是满满的伤心。   薇夕整理着衣服的双手已经停下动作,有点紧张的静静听着身后老爷和仁青公子之间的对话。   老爷这是在试探仁青公子有没有娶她的心思。   她很感激,但更紧张。   他会有这个心思吗?会有跟她一样的心思吗?   好不容易听到仁青诺布说到薇夕,周瑛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听不见身后的声音,他知道薇夕现在就在小心翼翼的听着你。薇夕虽然是夫人带大的,又何尝不是他看着长起来的?虽然没有父女的名分,但是感情总是有的。   薇夕看得上仁青诺布,周瑛总会想办法给牵牵线的。   也知道薇夕是个姑娘家哪里会将这些话说出口,而藏在心里又难免会憋出心病来。今天问出来也好。   周瑛笑:“什么良人,只要相互能看得上,那就是美满的!”   在仁青诺布对他这话赞同点头之际,赶忙道:“不知仁青你觉得我这丫头怎么样,聪慧能干,跟着你回草原也绝对不会有不适应的问题!”   周瑛挑明的话一说,空气中气氛顿时凝固起来。   薇夕与绿袖都是屏住了呼吸,生怕会漏过仁青诺布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   严青在旁边笑看仁青诺布,心想老爷还真是欣赏仁青呀,舍得把薇夕嫁到草原上来。   心里有八成确定仁青诺布会同意,周瑛满脸喜意,就差把薇夕叫到身边来赶快和仁青诺布对拜了。   哪里舍得把薇夕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只是薇夕自己喜欢,又能怎么办?   而且说实话,再看做是女儿,那也不是女儿,只是个下人丫头。就算是在京城找到个婆家,薇夕也不会像周瑛的亲女儿一样,在婆家受了闷气就往娘家跑。   既然薇夕喜欢仁青诺布,而且不怕嫁到草原上来,这样周瑛还能说什么呢。牵线就已经够意思的了。   周瑛的话让仁青诺布思考了一下。(这种事还用思考什么?答!应!他!)   仁青诺布需要花时间组织一下语言。   不过组织了半天,又觉得说那么复杂会不会有歧义?周瑛想把薇夕姑娘嫁给他还真是件让他意外的事情。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拒绝的理由很简单:   “周大人,在下的夫人是雪贡土司。”   ……   虽然当初和梅朵分别的时候,雪贡家是一片混乱,梅朵也还只是雪贡家大小姐这个身份。不过这么长的时间都过去了,仁青诺布相信梅朵的能力。而且……梅朵都回雪贡家了,雪贡家还能有谁当土司?   这么一想,又会想到梅朵肯定会受很多苦,愈发的归心似箭。   完全不去想梅朵会不会是一路碾压雪贡家各大地头蛇。   在下的夫人是雪贡土司。   ……   周瑛的耳边,仁青诺布的这句话不是说了一遍,而是好像声音在瓮里面打了个转,连绵不绝。   他夫人是雪贡土司?!   房间里面凝固的气氛因为这句话,隐隐有先破后立、再破再立的趋势。   周瑛不适合摆出震惊的表情,最后还是严青一个嗓门吼了出来:   “你娶的是别家的土司老爷?!”   仁青诺布纠正他:“不是男人,是女人。”   废话!   严青又是一巴掌拍上仁青诺布宽大的后背:“你的女人是一家土司?”哦,天哪,女人当土司的还真是少见!   仁青诺布珍重的点头。   严青看向自家老爷:老爷,那——这就没办法了。仁青诺布还只是麦其土司的儿子,好家伙直接就娶了别家的土司,这薇夕要是嫁过去,那绝对是作死的节奏。   已经得出此条结论的周瑛同样明白事情不可行性的微微点头。   绝对作死的节奏。   怪不得仁青诺布连考虑都不考虑你,惧内是应该的,应该的。要他娶个宫里的格格,他也不敢随便带小妾回去。   这一刻,周瑛对自家夫人很是感激,感激自家夫人只是个正常的八旗大家闺秀。   薇夕的事情这就相当于是作废了。   在仁青诺布的话说完以后,薇夕已经在床边愣住,不知道接下来她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老爷,去面对仁青公子,甚至去面对也在屋子里面站着的绿袖了。   好丢人。   这是她此时唯一的想法。   绿袖此时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心中一片茫然。薇夕不能嫁给仁青诺布,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这理由真是让她高兴不起来。   谁能想到仁青公子的娘子竟然是堂堂的土司大人呢?   薇夕都没有机会,她就更没有机会了。   其实,绿袖心里面又何尝不是在期待着仁青公子拒绝的理由会是“不喜欢薇夕”呢,这样话,她还可以会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奢望,假使她自己能够讨得仁青公子的喜欢。   可是等到真正的理由一出来,却明白,这理由生生的让人绝望。   地位便决定了命运。   她第一次这般彻底的认识。   在短暂的静默之后,周瑛赶忙挽救着薇夕那一点点稀薄的面子,笑着说道:“不愧是麦其土司的儿子呀,老夫真是没有想到原来仁青的夫人竟然会是一位土司。哈哈,这样的话,薇夕当然哪里有资格跟随仁青你,老夫只能祝你和夫人百年好合了!”   有点后悔应该私底下先悄悄向仁青诺布问好的,现在当着薇夕的面,真是给人难堪。   不过周瑛的话还是主要在向薇夕传达着宽慰的意思。仁青诺布不娶薇夕不是因为不喜欢她,实在是人家的夫人已经是一家的土司了,薇夕的身份着实不够,就算是硬要嫁过去也免不了受欺负的。   殊不知,这样的话,会给一向觉得深受老爷夫人宠爱而自觉身份高其他下人一等的薇夕带来多大的打击。   之前还认为仁青诺布娶了都是沾了福气,现在在知道,是她根本配不上!   床边站着的薇夕甚至有些僵硬。过了片刻,在周瑛一句“仁青你先回屋休息,等会你我二人一同去赴宴”的话音后,听着仁青诺布离开房间的步子,才微微的恢复过来。   仁青诺布走后,周瑛转身去看薇夕。   “夕丫头伤心了?”   听到老爷关心的声音,薇夕赶忙努力让自己恢复自在的神情,转身拿着面向周瑛摇头,淡然道:“没,只是觉得很可惜,奴婢还是第一次对人有好感,没想到……老爷不必在意,奴婢还不至于伤心欲绝。”   说罢,还给了一抹轻柔的笑。   性格让薇夕不论在任何时候都会保持着一点清高与自尊,不容自己轻易的露出脆肉的一面。   周瑛听罢,放心了些,又是好生几句安慰,连连保证会给薇夕在京城找一个好婆家。   看着虽然薇夕被拒绝但还有老爷的关心,绿袖难免羡慕。都是丫头,丫头也有不同。如果是她被仁青公子拒绝,老爷哪里会这样宽慰她,还承诺在京城要给她找个好婆家。   同人,不同命。丫头的身子永远都不会小姐的命。   夜晚降临,德格土司的府中亮起无数灯火。府中有客人,总归是要比平日里热闹许多的。   这件府邸对于德格土司来说,也就是德格土司的官寨了。恢弘大气自然是不必多说的,但肯定不会夸张到金碧辉煌,然而府中屋内、房梁、支柱上面的精美彩色的油漆笔画依然美轮美奂。不少的地方沥粉贴金,在德格土司自家的几间屋子里,奢华精致当然是主题。   在德格土司晚上宴请周瑛和仁青诺布的堂内,里面的布置装饰让周瑛来看,那已经是京城中除了皇宫再无地方可以媲美的了。   晚宴才是正经的大宴,至于中午的那顿,只会是正常的一顿德格土司请吃饭。   晚饭的大堂正对空旷的院子,院子里面会点起巨大的篝火,架起剃了毛的全羊,所有的下人都在院子里面又唱又跳,表演的人们带来让人目不暇接的表演。   这样的宴会周瑛在藏区已经见过无数次,尤其是西藏拉萨规模会更加宏大、壮观,可是每一次还是会让周瑛欢乐的沉浸在表演中。这样带着浓郁的热情和异域风情的表演,会让人从心底跟着大笑,溢出满满的感动。   在主人们的坐席上,德格土司正拿一直紧紧盯着仁青诺布看得其美贡桑打趣。   “其美呀,看到英俊年轻的小伙子就连饭也吃不下了,这可不是德格家最骄傲的小公主呀!”   其美贡桑,身着华丽的镶着金边的大红色氆氇袍子,袍子上面白色的莲花、美丽的仙鹤还有迷人的蓝天白云,配着胸前的金嘎乌,美丽动人。   仁青诺布没有认出这姑娘就是下午跟他吵架的女子,在宴会开始之前,德格土司向他介绍女儿其美贡桑时,还很是正经客气的点头问好:   “其美姑娘美丽动人。”   其美贡桑一见到仁青诺布就想大叫呢,但看仁青诺布见她跟个没事人似的,自己也就忍下起来,不愿意在父亲和客人面前咋咋呼呼,生怕在京城的周大人面前丢了自己阿爸的脸。   不过,一旦坐下位来,还是正和仁青诺布遥遥相对的位置,其美贡桑就是忍不出拿自己凶狠的眼神死命的瞪仁青诺布!   原来是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   其美贡桑的心中一直在反复的重复这句话。   可见这位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外人气的小公主,在今天下午和仁青诺布吵了一架后,是有多么深刻的将仁青诺布给铭记于心。   仁青诺布一直能感受到来自对面的视线。在德格土司打趣的话响起以后,也是颇为不解抬头正视对面桌子后的姑娘。   光华顺溜的头发连着月光编成无数个小辫扎在头上,一双明亮戴个眼镜好像旁边荧光闪闪的灯火。下面的院子里面有许多年轻的小伙子将爱慕的视线放在她的身上,但是她却只拿着那充满“情意”的眼神盯着仁青诺布。   父亲的大笑让其美贡桑赶忙将视线收回来,看向阿爸,很是不满阿爸用这种好像她对对面那个无耻的男人有意思的口气说话。   “阿爸,你不要乱说,我只是在看他们跳舞,哪里有看什么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其美贡桑有转变了口气,很是不屑的道,“再者说了,哪里有年轻英俊的小伙子,我怎么看不见?”   话音落,院子里面有无数个小伙子伸长的脖子希望将脸蛋往大小姐这边凑。   这不是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吗?   这,这呢!   殊不知,德格家的大小姐喜欢的是英俊的汉人男子!   女儿的娇蛮话语让德格土司呵呵大笑。   同时看向仁青诺布的目光也含上了别的意思。他自然清楚自家女儿是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这个仁青诺布模样不错,身份也正好和他的女儿配得上,为人也挺好。   恩,可以考虑!   不得不说,自从“会说话”以后,仁青诺布的桃花真是开得枝繁叶茂!   【待续】   ------题外话------   嘿嘿,以后争取都白天更。   白!天!更!~! 第240章13日:老板娘知道的秘密   宴会上,许多年轻人都在盯着德格家最美丽的小公主看,期待着小公主的侧目。可是小公主其美贡桑的视线却是一直放在仁青诺布身上,哪怕是德格土司的一声打趣,也没有让其美贡桑收敛。   总是想想一个办法让仁青诺布出出丑,丢丢人的。   看着下面的人们围着篝火跳舞唱歌,其美贡桑刚想邀请仁青诺布下去跳舞好在其中捣乱让仁青诺布摔倒出丑时,德格土司已经在对仁青诺布谈起正经事了。   “仁青,你的事情还是尽快处理的好,老夫在这里停留时日不多,能够亲眼看到你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才让人放心呀!”周瑛沉沉道,不仅是在对仁青诺布表明着自己的关心,更是在从侧面向德格土司说他很看重仁青诺布,告诫德格土司不要在他走了以后就对仁青诺布不上心。   老人精的德格土司在周瑛的话音落下后便哈哈笑了起来,大声道:“周大人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有我在这里,诺布的事情是一定能够处理好的!”   周瑛放下心来。他最多还能在这里留上两天,以后的事情他可就鞭长莫及。看向仁青诺布,仁青诺布好像微微醉酒,看起来很是疲累。   不明白今天只是出去到街上转悠转悠,下午还在府里休息了,怎么仁青诺布能够累成这样。德格土司大笑了两句,还是周瑛念在仁青诺布的身体还未恢复,嘱咐仁青诺布先早早歇歇,毕竟明天还是要外出寻找鸦片烟线索的。   “那我就先告辞了。”   看着离开的仁青诺布,其美贡桑在心底不自觉的想到,仁青诺布肯定是害怕在这里面对她才早早退席的!   哼,装作不认识她,白天的时候跟她吵得那么凶,她就不相信转眼这家伙就能把她给忘了?   虚伪、装模作样的人!   要是再犯到她的手上,她可不会手下留情,绝对会给他好好一同教训的!   其美贡桑这样想着,手中的匕首在羊排上面划出道道刀痕。   很奇怪的,就把仁青诺布这次惹怒她的事情给放过了,看似是心中难得善良一次,但若是仁青诺布是个她看不上的藏族糟老头子,恐怕她是不会这样轻易放过的。   仁青诺布早早的退席回到自己的房间。   婉拒了跟随过来绿袖侍候,一进屋,就马上变成了再清醒不过的模样,看得帕桌和朗日瞪眼表示惊奇。   好神奇,主子不是喝醉了吗?   仁青诺布让朗日去打水,自己则是好好思索了一下明日应该去哪里寻找线索。   他根本没有醉,只是不愿意在那个地方再待下去罢了,毫无意义。周瑛和德格土司之间是正常的联络,他的事情对他们俩来说并不是万分火急的。看着周瑛和德格土司的畅快痛饮,仁青诺布面上很平静,但是心里面很着急。   所幸周瑛真的是个好人,他知道仁青诺布现在真正关心的事情,稍稍安抚了仁青诺布。   不过,自己的事情终究是自己要做的。   坐在桌边,看着窗外的月光,仁青诺布福至心灵。   噶当比他到达打箭炉也快不了几日。就那么一个城门,只要他沿着城门的街道走一边,就不相信碰不到关于噶当等人藏匿鸦片烟的线索!   翌日,仁青诺布又是一早就出发了。   朗日和帕桌两个人在他的身后连连不断的打着哈欠跟着。   “啊——啊唔,主子,咱们可是到哪里去找嘛,照我说就直接请德格土司老爷把那一群坏家伙抓起来就好!狠狠的抽上一顿鞭子,就不信他们不说实话!”喜欢直接暴力的帕桌在后面一时来了亢奋的给主子提建议。   仁青诺布没有说话。   朗日与帕桌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帕桌是急性子,而朗日就是慢性子、善于思考。   对于帕桌的话,不用等主子说,朗日就知道给帕桌普及知识和阴谋。   “帕桌你想的也是太简单了,”比帕桌低了一头的朗日抬起胳膊拍了拍帕桌粗壮的大胳膊,“主子在意的不是怎么处理查尔斯和噶当那些人,而是怎样保护好鸦片烟,不让这些鸦片烟流落在外,以免辜负梅朵小姐的重托!”   “哦哦!”帕桌若有所思的点头,搞得他好像听懂了一样。   深知帕桌是什么德行的朗日不会以为他这是完全明白了,接着解释道:“你想想,要是咱们大张旗鼓的把噶当和那个怪人抓起来,他们藏匿的鸦片烟被人偷偷转走,怎样抽打鞭子也不说,主子可怎么办?”   帕桌没有回答。   “所以,”朗日总结道,“咱们要先把最重要的鸦片烟给找到,才能让查尔斯和噶当他们认罪呀!”   一番解释,帕桌终于是明白了。   一握拳:“原来是这样呀!”   仁青诺布从城门口开始寻找,听着后面两个人的讨论,心里有些感动。   一个能够帮他出力,一个能够帮他出主意,真是两个好帮手。   就是可怜了婆郎,被那群没有良心的畜生给害死!   双手金紧握成了拳,仁青诺布细细的打量着每一条街道的每一个建筑小楼,时刻怀疑着眼前的院子里面就有可能会是鸦片烟的藏身之所。   此时,在一对中年在藏族夫妇所开的早点摊上。   婆娘很麻利的收拾着手里面的糌粑奶酪,一锅牛奶在旁边也熬得香醇,大茶壶的茶水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不过婆娘的注意力明显不是很专心,总是注意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她的丈夫见了,不由得提醒她道:   “做什么呢,赶紧看着点,客人都等急喽!”   “哦呀哦呀,晓得嘞!”婆娘回答着,赶忙将视线从人烟稀少的街道上抽回来,忙活着。   直到听到边上有着让她记在心头,记了一天的口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婆娘赶忙回头去看!   仁青诺布带着朗日和帕桌走过来,左张右望同昨日一样是在寻找着什么的模样。这模样装扮还有长相,绝对是所有人只要见过一面就忘不了的。   “诶,诶,是昨天那个小伙子嘞!”婆娘激动起来。她昨天想起来后就等了这小伙子一上午,今天早上也是想等一等看看小伙子来不来,没有想到还真是让她给等到了!   她丈夫在旁边不耐烦的道:“哪个哪个嘛,你能认识哪个小伙子?”   婆娘“呸”了她的丈夫一句,用胳膊肘狠狠的碰了一下丈夫的腰窝,然后在丈夫吃痛的目光中赶忙伸出手指指向仁青诺布:   “看见没,就是那个年轻小伙子,昨天早上还来咱们这里吃了东西的,你忘了?”   她丈夫抬眼看去,点头:“是,是他。”昨天早上他还分不清这小伙子到底是藏人还是汉人呢,弄明白以后可是没有忘。而且婆娘在身边唠叨了一天“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他能忘记嘛!   婆娘很高兴:“那就是了!哎呀,昨天早上他走了以后我才想起来还听到过和他一样的口音,得赶紧告诉他了,赶紧找到同乡人才是。”   眼看着仁青诺布到了跟前,但是今天并没有在这里吃点东西的意思,婆娘赶紧招手将仁青诺布给唤住。   “诶,诶小伙子嘞,你,你!不,不是你,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诶,对,对,快过来过来,大娘有事给你说嘞!”   仁青诺布根本没有听到早点摊老板娘的深情呼唤,还是一点转头乱看的帕桌听见了,赶忙对他说。   见到是昨天吃了点早饭的小摊子,仁青诺布心中顿觉这老板娘叫住他肯定是特意有什么事情相告,于是便几步上前。   可惜仁青诺布不会说话,只能是简单的做了礼节,然后基本上是由朗日来和老板娘交流是有什么事情。   小摊婆娘忙道:“你们不是画眉山来的吗,我昨天听你们说话很耳熟,想起来前几天我就遇到过也是这个口音的人。你们也该知道,我这长年在这里摆摊的,各地的口音我都知道,辨别这些还不算难。”   仁青诺布一听,顿感有好消息要来,赶忙给朗日打手势,让朗日问一问详细情况。   看就能看出来仁青诺布才是真正的主子,所以小摊婆娘就盯着仁青诺布,对着仁青诺布解释,至于旁边滔滔不绝问话的朗日,完全的旁白解说。   “大娘你是在哪里发现的,都有几个人啊,他们住在那里知道吗?”   “啊,是这样的,”小摊婆娘将满手的酥油在围裙上面抹了抹,“前几天有三五个人来我摊上吃饭,他们的口音我不经常听得,便稍微放上了点心。几个人身子都挺结实,能来这里吃饭住得肯定也不远。他们吃完以后我就留了个心,好像是往那边的巷子里面去了。”   小摊婆娘伸手一指,仁青诺布三人看去,只见是街道边上很不起眼的一个小巷子,巷口还有商贩摆着的摊,基本上完全将巷子给掩盖。如果不是这个早点摊的老板娘给指出,不熟悉这里的仁青诺布三人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待续】   ------题外话------   明天考试,17日也有考试,许诺的白天更简直就是打脸……   ~   ( ̄e( ̄)☆╰╮( ̄▽ ̄///)   @   呜呜,等我考完试再多更、早更吧。orz   我只能保证这几天不断更。 第241章14日:人跑了   小摊婆娘伸手一指,仁青诺布三人看去,只见是街道边上很不起眼的一个小巷子,巷口还有商贩摆着的摊,基本上完全将巷子给掩盖。如果不是这个早点摊的老板娘给指出,不熟悉这里的仁青诺布三人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根据早点摊老板娘的好心指示,仁青诺布主仆三人发现了那些有着和他同样口音的人所在之处。   这简直就是重大的一个发现!   仁青诺布知道这是遇到贵人了。   老板娘的好心好意确实为他提供了一个重大的线索!   为此,生活拮据的仁青诺布甚至特意吩咐朗日所那尚且发鼓的钱袋子里面拿出了最大的一块银锭子犒劳给早点摊的老板,把收到钱的老板夫妇惊喜的连连感恩。   想推谢吧,但是又舍不得,最后还是和仁青诺布三番两次的客套一阵后,才收下。   这一收钱,感恩的老板娘就更是为仁青诺布提供了更加多的信息。   老板娘说:“我就知道他们是你要找的人!其实吧,这群人是多会儿来这里的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里面应该是有四个人,因为他们总是两两一对的换着出来吃早饭,也不知道是不是里面放着什么贵重的东西。”   说到这里,脑子一向不灵光的老板娘竟然有了点聪明。她对仁青诺布说道:   “诶,你是那些人的亲戚不?”   仁青诺布实话实说的对她道:“那群人都是我的奴隶,是我家里面的下人,他们偷了我家里的东西逃走,我是特意来抓他们回去的。”   哎呦?   老板娘瞪眼,感情她一时好心帮助的年轻人还是个大人物嘞!   同时,一听到原来那个箱子里面的人都是一群低贱的奴隶,还是一群背叛了主人偷了东西的奴隶,老板娘和自家丈夫双双表现出了愤慨!   “你为什么不多带一些人来,统统把他们都抓起来?”老板娘连客人也都没心思照顾了,光拉着仁青诺布商量人家的家事,道,“我给你们看着!今天那里面还出来了人,不过没到我这里吃饭。也幸亏没有到我这里来吃饭,要不然我一时忍不住就会把遇见你的事情给他们说了,那样就打造惊蛇了!”   还会用汉人的成语呢。   帕桌和朗日在旁边听得有点糊涂。   知道了自己要找的鸦片烟就被噶当等人藏在这个地方,仁青诺布立刻拜托早点摊的老板夫妇在这里帮他监视着那条隐蔽的巷子,他这就回去找人。   也不知道看守鸦片烟的人是不是噶当他们几个,不过听德格土司说已经控制了查尔斯和噶当,那就证明在这里看守的必定只是另外几个不重要的家奴。   但即使是不重要的,那也已经和噶当等人狼狈为奸,仁青诺布知道,也是不能放过的!   朗日和帕桌两人,麦其家的家奴们几乎都认识,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监视,显然更会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于是,仁青诺布所幸向早点摊的夫妇二人说了实话,这样还能换得一些同情分,已请求二人帮他监视着那条巷子里面的情况。   老板娘拍着鼓鼓的胸脯,一口答应!   “你就放心吧!”   仁青诺布再点头:“那就麻烦大娘了!”   “不要紧,快去快回!”   仁青诺布带着帕桌和朗日急速赶回宣慰司。   今天或许是知道仁青诺布的事情就在关头,德格土司并没有带着周瑛外出,而是在府中聊天。仁青诺布赶回府一说发现了鸦片烟线索的消息,几步没有用超过两刻的功夫,德格土司就迅速的让自家的管家纠集了府中一大帮家兵,帮助仁青诺布前去捉拿叛逃的奴隶。   同时下令,暗自监管查尔斯和噶当那批人的下人们可以对两伙人实行抓捕了,注意不要走漏风声。   其美贡桑只要想到自己的家里面还住着一个让她讨厌的男人,就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的。   一大早上起来,竟然还动了点心思去给德格土司请安。   女儿的请安自然让德格土司诧异,不过转眼间想到了什么,也就没有在周瑛面前再取笑自己的女儿。   向德格土司请安的时候,其美贡桑没有见到仁青诺布,有点失望,心中还直骂仁青诺布懒,天都大亮了还不起床。   在请安的时候,其美贡桑不同于昨天晚上宴会上穿得一身藏族风情,而是充满了浓浓的汉人服饰风格装扮,让周瑛眼前一亮,直夸其美贡桑结合了汉人和藏人的美貌,让其美贡桑心底乐开了花!   一高兴,竟然也会想到,那仁青诺布对她的态度那样差,难不成是因为不喜欢她的汉人装扮?   可是昨天看他自己不也是一身汉人的衣衫吗,应该会很喜欢汉人的文化才对呀。   咦?她干什么要去想那个坏人喜欢什么?   在给德格土司和周瑛大人请了安,没有见到仁青诺布后,其美贡桑怏怏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时,只是因为没有见到仁青诺布,没有和他吵上几句好让他丢丢脸,竟然连心情也坏了下来,出府的**都没有了。   这要是在以前,天一大亮,其美贡桑早都是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连人影都见不到的。   其美贡桑的房间虽然在整个德格土司的官寨里面比较靠后,然而,外面整兵待发的那些乱哄哄的声音其美贡桑还是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她让她的丫头到外面去打听是出了什么事情,等丫头问清楚后回来一说,其美贡桑直直就从板凳上跳了起来,从桌子上带起了自己的腰刀就往外面奔!   这种热闹的事情,怎么能少的了她呢!   于是,德格土司的家兵还没有集合好呢,就先集过来了一个乖女儿。   其美贡桑的凑热闹可是让德格土司头大。   “其美,你跟着出来做什么,阿爸这是帮周大人和仁青去做见血的正事,你可不要跟着瞎掺和!”   其美贡桑反驳:“我哪里会掺和了,我就跟着你们看着凑凑热闹,你们不用管我!”   这话说得,德格家的小公主呢,那群家兵就是命都不要,敌人都不找了,也是要保护好小公主的呀!   被其美贡桑缠得没有办法,德格土司特意从家兵的队伍里面分配出来了好几个身手好的来保护其美贡桑。   可是,其美贡桑哪里会喜欢这群人紧紧的护在周围。没一会儿,她就知道应该死死的盯着仁青诺布才是。毕竟这次是帮仁青诺布处理麦其家的事情,想必还是跟着仁青诺布还能看到最大的热闹才对!   德格土司带着队伍快速向仁青诺布所说的地方前去,周瑛留在府里面,仁青诺布也带着自己的两个随从赶去,其美贡桑双眼发亮的骑着马,和仁青诺布保持了适当的距离跟随。   早点摊所在的街道在仁青诺布到达之前便被人给清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了仁青诺布特意交代过的早点摊的夫妇俩。   夫妇俩看到竟然会是宣慰司的府兵们来,个个吓得不轻,不敢多说一句话。不过,在见到仁青诺布后,老板娘还是赶忙的将战报送上:   “小伙子呀,不好了,你方才一走没多久,那群人就拉着好几辆车运着箱子给跑啦!估计现在都要出城了!”   “什么?”   仁青诺布还没有说话,是德格土司一甩马鞭,大怒。   他的人把查尔斯和噶当那些人看得绝对紧。当土司的人对自己的实力那就是绝对的自信,绝对不会允许有脱离自己掌握的事情出现。   这次这群贼人竟然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离开,这对德格土司来说,简直是最大的侮辱!   “往哪个方向去了?”德格土司带着凶狠的怒气问道。   老板娘被吓得身上一个哆嗦,赶忙伸出指头指向了通往东城门的一条道路。   看也能看出来,眼前这个骑在马上,虽然年纪很大不过威风凛凛如同战神一般的人就是德格土司。老板娘只是个普通的卖早点的,平日里连见德格土司一面都难,就更别说是说话了。   这就相当于是皇上对小平民。   “追,快给我追!”   德格土司马鞭一指,手下的带兵官立刻让士兵们掉头,向东城门追去。   其实也是仁青诺布的运气不太好。   早在仁青诺布带着帕桌和朗日在早点摊老板娘这里问话的时候,那条巷子里面就出来了一个属于麦其家的家奴。一出巷口一个眼尖,见到竟然是二少爷在街对面,立刻就缩回了脖子。   在早点摊的老板娘向仁青诺布指这边巷子时,这个家奴立刻就察觉了事情不对劲,于是立刻回去给其他的人报信。   他们既然还活着,就表示已经参与到大少爷多吉次仁的阴谋中去。   就算二少爷心地善良饶了他们,等回到麦其家,麦其土司老爷也绝对是会把他们活活扒皮的!   几个家奴一合计,连噶当也不敢通知了,急忙就带着藏匿在这里院子的十车鸦片烟快快逃命!   就这样,让仁青诺布等人这么一来回,又是耽误了些功夫。   “哒哒”的驾着马,看着在前面飞奔的仁青诺布,其美贡桑竟然说不准现在她心里是在幸灾乐祸,还是在为之担忧。   【待续】 第242章15日:追逐   仁青诺布在前面策马狂奔。   此时街道上的人渐有熙熙攘攘之态,可是由于德格土司这么一尊大佛带着和无数的天兵天将,自然不会道路立刻清空。   眼看着德格土司的家兵行动速度不快,心中发急的仁青诺布直接就狂甩马鞭抽起马屁股来,没过一会儿便是见德格土司还有他的家兵队伍们甩在身后。   德格土司眼看着仁青诺布追出,连出声阻止都来不及,不过想想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然而下一秒,他却看到了她的宝贝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同样的狂甩马鞭,竟然跟着仁青诺布的背影绝尘而去!   哎呦喂,可是要把德格土司吓个不轻。   仁青诺布有没有事他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自家的乖女儿要是出个什么事,可是能心疼死嘞!   “其美,回来,你给我回来!”德格土司大叫。   然而,其美贡桑勇往直前向前奔,哪里能够听到德格土司那充满担心的呼唤。   她的眼睛里面,现在只能看到前面那一个宽厚紧贴着马背的身影。那个男人的仇敌偷偷跑了,她应该幸灾乐祸呀,可是却没想到,她心里面也是急得不行,生怕那群贼人真的跑得不见踪影。   看到仁青诺布急急前去,她便没忍住的跟上。   保护着其美贡桑的三个德格家兵被自家小姐这突然的举动搞得发懵,不过随后德格土司老爷的大嗓门就在耳边炸响,惊得三个人也赶忙驾马向其美贡桑追去。   德格土司心急,让家兵队伍赶忙跑起来。   今日的天气不错,风和日丽,空气不算干燥。仁青诺布一打马直奔东城门而出。   看守鸦片烟的几个家奴必定跑不了多远。十车的鸦片烟,就算是拿带钩的皮鞭抽,也走不了多快,更别说这拉鸦片烟的车还是牛车。   牛车……   麦其家实在是太财大气粗了!   除了东城门再没多一段的距离基本上就到了视野开阔的草原,如今已经一片枯黄,秋季的到来让已经不能在从草原上看到肥沃之态。   仁青诺布长长“哷”了一声,没有再立即追下去,而是在周围观察起来。   到了城外,这道路就是四通八达随便走,可别是那群该死的家奴运着鸦片往北走了,可他还是沿着东方向追。那样要是能追到,就实在是……   老天爷瞎了眼。   这话仁青诺布可不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撩着缰绳在周围转悠,过了一会儿,身后便是其美贡桑竟有些气喘吁吁的给追了上来。   看到仁青诺布就在前方,其美贡桑眼睛一亮,赶忙两条腿夹紧马肚子,靠近过去。   她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麦其家二少爷的马上功夫还真是不错啊!   凭她的身手,德格家多少年的跑马节她都是姑娘里面的第一,甚至能赶得过她的小伙子也是没有几个!而这个仁青诺布,别看文文弱弱模样像个汉人,马上功夫当真不赖!   在仁青诺布的身后停下,看着他奇怪的动作,其美贡桑疑惑地问道:   “你在找什么呢,怎么不追了呢?”   她的语气很是温柔清和,同昨天和仁青诺布吵架时候的语气大相径庭。   想到刚才追逐在他的身后,眼睛里面的世界就突然只剩下他一个人的那种感觉,其美贡桑竟然会觉得脸上有点发热。   敢一个人来追叛贼,这般的勇气她还真是没有见到过呢。   对仁青诺布的态度不由得便转变了些,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如果仁青诺布往其美贡桑的身上转移点注意力的话,就会发现这一点。只是可惜,仁青诺布忙着呢,哪里有心情注意这些。   听见其美贡桑问,仁青诺布随口答了一句:“看一下他们往哪个方向逃了。”   能和仁青诺布几位爽快的吵上一架,其美贡桑的汉语水平自然不必多说。   “哦,”原来是这样,其美贡桑夸赞道,“你还真聪明呢!”   已经从地上一些车辙印判断出叛逃贼人去向的仁青诺布感到很奇怪的抬头瞥了其美贡桑一眼,那目光让其美贡桑很纳闷,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她是在夸他,有错吗?   可是仁青诺布却不会再多说什么,找准了方向后,一转马头,连忙又是跟上。   这个德格家的小姐是傻瓜吗,找不见人自然要看一下人往哪里跑了,难不成还就径直不拐弯的往前追?   梅朵说话就从来不会像这位小姐一般没水平!   仁青诺布想不明白,最后简单的将其美贡桑对他的夸赞归结为:人傻,不懂事。   这般想法要是让其美贡桑知道,还不知道要变脸成什么样子。   看到仁青诺布一句招呼都不打的又朝着北边追了过去,其美贡桑也算细心,让随后跟过来的三个家奴留下一人好给后面的队伍指路,接着又是带着两个下人赶忙继续追随仁青诺布的脚步。   那背影,还真是俊呐。   两个家奴跟在其美贡桑身后,都是很不明白小姐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对一个外人的事情这么上心。   不过其美贡桑的娇蛮脾气是整个德格家都知道的,两个下人也不会不长脑子的上前去问。   叛逃的家奴带着十车缓慢的鸦片烟,就算是早早的察觉到了风声,也不可能会走多远,而仁青诺布在发现的第一时间便是继续赶来,因而在朝北追了不到两刻功夫后,那般熟悉的队伍便出现在了仁青诺布的视野里!   仁青诺布的两个下人,朗日身子弱,马术不行,落在了后面,而马上功夫精湛的帕桌自然能勉强跟得上仁青诺布的速度。此时帕桌一见不远处那行车队,立刻就是双眼爆红,大吼着就冲了上去!   能不吼,能不恨嘛,就是这群生活在一个寨子里,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平日还得称得上关系的兄弟,狠心将他毒哑,还给扔到了人贩子的手里!   帕桌就想不明白,人的心怎么能够这么歹毒!   仁青诺布基本上没有减缓马速,所以别听帕桌吼得声势浩大的,急得双眼发红,那还是很勉强的跟在仁青诺布的身后。   也没有让帕桌闭嘴,吼一吼,也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先吓一吓那群人!   果不其然,不远处的那群车队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怒吼声给惊到。   整个车队,就是十辆牛车,四个家奴,好似战斗力几乎为零。   可是,四个家奴也是噶当要保护鸦片烟而从跟随而来的家奴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四个,别看人不多,个个一个顶俩!   而仁青诺布这边也就是他和帕桌两个人,至于身后还在艰难跟随赶过来的其美贡桑和德格家的两个下人,自然是不能算到战斗力里面的。   四对二,仁青诺布这边处于劣势!   叛逃的家奴一回头,看到竟然是本应该埋在了画眉雪山里面祭山神的二少爷,还有被他们折磨一顿毒哑了扔进人贩子手里的帕桌追来,个个都是当下心底一慌。   之前在城里面的时候,外出的人说竟然在街对面发现二少爷和帕桌,他们就被吓得不轻,要不然也不会连给噶当说都不说一声的自己就想溜走。   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跟着前来打箭炉一趟,竟然会摊上背叛主子这件事,一想到自己还有家人在麦其家,个个都是痛悔不已。   不过,不能被抓到,这绝对是犯了错的人在事情暴露以后的第一个念头,这四个家奴也不例外。   可是拼命的逃,却也是没有逃出追捕。   “怎么办啊,怎么办,二少爷追上来了,追上来了!”   四个家奴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当先慌乱起来。   如果被二少爷抓到,那绝对就是死路一条。寨子里面处置叛逃奴隶的方法他们很清楚!   这么一慌乱,才聪明了下来,赶忙将十车的鸦片烟给抛弃了,各自驾着马狂奔!   刚才逃命的时候,竟然还掉进钱眼里面的将十车鸦片烟都给不离不弃的带出来。要是不带鸦片烟光是骑马逃命,出了东城门,仁青诺布哪里还能从草地上面的诸多马蹄印里面发现哪些是他们的?   看到四个家奴逃跑,仁青诺布本来就快到极致的速度竟然又是提快了一分,这让身后紧随的帕桌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吃力。   看着慢慢和自己拉开距离的主子,帕桌就不明白了,骑得都是一样的马,这怎么还能有这么大的差距。   顺势,马鞭在马屁股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帕桌的坐骑一个吃痛,四个蹄子轮番加快,凑巧还能和仁青诺布的马接近。   前面的仁青诺布伸出胳膊,向帕桌指了个右边的动作,然后他自己便朝左向兵分两路逃跑的左路家奴追了过去。   帕桌不敢大意,赶忙追向右边。   凭仁青诺布的帕桌的速度,拦下四个惊慌失措的家奴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等到其美贡桑和自家的两个下人终于喘着粗气感到时,看到的便是仁青诺布突然从马上飞起一脚,直接将旁边马上的人给拽翻到地上的炫酷动作!   其美贡桑瞪眼张嘴。   太俊了!   【待续】 第243章16日:销毁鸦片烟   其美贡桑张大着嘴看着仁青诺布骑着马奔到那逃命的两个家奴中间,左右各是一脚,竟然就猛猛的将两个看起来身子骨不弱的家奴给飞踢下马!   这……这也太厉害了!   那两个家奴显然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被自家的二少爷一脚就能给踢下马,丝毫准备都没有的从快递奔跑的马背上面翻滚下来,在枯黄的草地上面狼狈的蜷缩打滚。   见到追捕的人落地,仁青诺布立刻收紧缰绳,悠远深厚的声音宛若天际飘来,马头被高高的拉起,整个马身子就快要与地面垂直,而仁青诺布在马背上稳坐,丝毫不动!   这样的控制力,足可以说明全身的肌肉爆到赞!   其美贡桑充满惊诧的眼神现在已经完全转变成了崇拜。勇敢,什么叫做勇敢?勇敢就是敢于孤身犯险的同时,还能够成功的!   这一刻,天空上方金黄色的阳光在普照大地的同时,也将仁青诺布的整个身子镀了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愈发的就像那壁画上面描绘的威风凌凌的大将军。   英武至极。   仁青诺布将马勒住后,立刻翻身落地,那动作简直就是直接从马背上面跳下去的。   在其美贡桑完全对仁青诺布改变了态度的目光中,仁青诺布冲到两个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的家奴面前,三拳两下便狠狠的将二人给制服。挥舞出来的拳头好像从凌空中劈过,让远处的其美贡桑都隐隐约约的听到了那猛烈的破空声。   直到这时,才赶忙对身后跟过来保护他的两个家奴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帮忙去?”   两个家奴领命,也赶快抽鞭追去。只是仁青诺布那边已经解决完毕,只需要派一个人过去帮忙看守便好,另外一个人去帮同样正在大显神威的帕桌的忙。   待到德格土司带着自家英勇的家兵队伍赶到时,带这鸦片烟叛逃的四名家奴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困得牢实呢。   其美贡桑一见到德格土司,便是兴奋的大叫出声:“阿爸,阿爸,诺布他把人给抓住啦!”   带着无边欢喜的声音飘飘扬扬的在草原上散开,让还没有到她身前的德格土司心中一动。听听,听听他这个娇蛮女儿的称呼,不是到今天上午来还左一个“没种的家伙”右一句“没有肚量的男人”吗,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亲切的叫上“诺布”了?   其美贡桑完全没有去多想自己的这点细微变化,坐在马背上,高兴的向德格土司高高挥动着胳膊,等到德格土司到了她的面前,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阿爸,诺布可厉害了,他一个人就抓了两个坏家伙,一下子就抓住了!”   要不是旁边有人,估计她就要说成是仁青诺布把人给全抓住的了。   看着被捆住的四个麦其家叛逃的家奴,德格土司无语。原来就只有四个人呀,他还以为有多少呢,特意准备了两队家兵。   看向仁青诺布:“诺布可是真厉害呀!”   已经重新上马的仁青诺布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从他的眼神里面也可以看出来他很高兴。找到了鸦片烟,处理噶当和查尔斯就完全没问题了!   德格土司驾着马,缓缓的步向那装有十个大箱子的牛车。   “这些就是那些毒药,鸦片烟吗?”   说罢,便叫人上前打开看看。   仁青诺布也没有阻止。这十箱东西,他也不怕德格土司会眼红。一来,德格土司并不知道这东西的真实价值,有周瑛大人证明,也能让德格土司相信这的确是毒药。二来,十大箱的鸦片,无论怎样,不管谁说,他都必将将之销毁,绝对不能留存于世!   看了箱子里面的东西,德格土司也没有什么别的表示。毕竟箱子里面就是像牛粪疙瘩似的玩意儿,谁会对一箱子牛粪露出“哦,发财了”的神经病眼光?   德格土司带着两队家兵前来的唯一好处,就是够人敢牛车了。   在回城的路上,其美贡桑一直脸红红的在仁青诺布的身边转悠。连一向粗枝大叶的帕桌都能看出来这位德格家的小公主对自家主子的态度发生了大逆转!   朗日并没有参与昨日仁青诺布和其美贡桑吵架的现场录制,因而对这种转变并没有多大的感受。昨晚的宴会上,德格家的小姐就一直盯着自家主子看,现在又是这样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围在主子身边,聪明的朗日在旁边跟着暗暗偷笑。   主子艳福不浅!   “诺布你还真厉害,真的!”其美贡桑掩不住心底敬佩崇拜的心情,“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还勇敢的人,你真是……真是,最厉害的!”(kimi语调:超酷的,对不对~?)   队伍里面,德格家的人都在往这边看。其美贡桑的音量不加丝毫掩饰,只要附近长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自家小姐正在对麦其家的二少爷大献殷勤。   其实麦其家的大少爷也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姐看不上。   听得其美贡桑的称呼,仁青诺布微微有点皱眉。诺布?这辈子,他还能容忍一个女人叫他“诺布”,那就是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只能是梅朵!   虽然即使他再怎么暗示,梅朵也不会叫他“诺布”,可是仁青诺布还是想把这个称呼留给梅朵,别的女人能不能自觉一点,不要乱叫人啊?!   看了其美贡桑一眼,至今还没有认出来其美贡桑就是昨天和他吵了一架的姑娘,仁青诺布说:“其美小姐,你应该叫我‘仁青’,‘诺布’是我阿爸阿妈叫的。”   不是多大的一件事,但是仁青诺布却用了很严肃正经的态度与口吻对正在兴头上的其美贡桑道。   现在事情就快办完了,一想起梅朵,就是更加的归心似箭。   仁青诺布想回去,想现在、立刻、马上就回去!   其美贡桑一愣,不过随后眨眼又是没放在心上的道:“你阿爸阿妈叫的?可是我阿爸不是也叫你‘诺布’吗?”   仁青诺布皱眉,就是这样才奇怪,你们父女俩怎么一个德行?   或许是看到仁青诺布的脸色有点沉下来,其美贡桑赶忙带着妥协讨好的道:“好嘛好嘛,不叫就不叫。”   不过随后又是一句浅浅的低喃:“反正早晚也会这样叫。”   只有家人才能有资格这样称呼吗?   那她早晚都会有这个资格。其美贡桑有这个自信!   等仁青诺布回去的时候,她就让阿爸也带着她去,德格家比麦其家强大很多,往日也并无仇怨,没道理麦其土司是不会答应这次联姻的。   心里琢磨着说服德格土司与麦其土司联姻的事情,其美贡桑在随后的路上也都没有再多说什么话。   宣慰司!   这次直接就是在宣慰司,可不是德格土司自己家里了。   宣慰司就是个普通一点的形状别扭的衙门建筑,要论地理位置,估计也就是德格土司官寨的后门。   还真是够简约而不简单的。   一头黄毛两只蓝眼睛的夷人查尔斯,还有麦其家属于大少爷多吉次仁亲信的以噶当为首的几个家奴,此时就被人押在审案的堂里。   大堂里并没有衙役,就是德格家的家兵,个个腰间别着一把不短的腰刀,看着也让人害怕。   当仁青诺布带着帕桌和朗日出现在噶当的视线里时,噶当震惊!   二少爷竟然没有死?   二少爷为什么会没有死!   脑海里面几番颠乱,却已经乱了思维,整理不出头绪来。   他精心准备的火药炸弹,精心设计的骗局,竟然没有把二少爷给弄死,这绝对是噶当不能相信的事情。   还有帕桌!   帕桌明明被他们毒哑,卖到了奴隶贩子手上,现在为什么在二少爷身后站着?   听见帕桌大吼一声:“你们这群畜生!”   在被帕桌踢倒在地的时候,噶当还在思索着,帕桌不是被他们毒哑了吗,怎么还能说话?   妈的,他们买了假药吗!   而当咕噜噜的车轮声出现在背后,一扭头,看到不仅是鸦片烟,还有那四个看守鸦片烟的家奴正被押着走过来,噶当知道,他们要完了!   可是,令噶当不明白的是,只是他们这些家奴谋害了主子,为什么查尔斯也会被人给抓起来?接下来,德格土司和周瑛的出场,还有随后的审案,彻底让噶当明白了二少爷自此随行打箭炉的真正目的!   二少爷不是抢大少爷功劳的,二少爷压根就是想把属于麦其家的这笔银子给毁掉呀!   二少爷和雪贡大小姐是一伙的,是一伙的!   “不,不,德格土司大人,这些东西都是能换成银子的,能换成银子的!”噶当无力的作出解释,有些语无伦次。   然而,他的话起不了什么作用。德格土司明白这些东西能换银子,但同时也明白这些东西是毒药,是被满人皇帝下令销毁禁止的。   除了查尔斯一个夷人有点难办外,噶当几人完全是重罪难逃的。   本来只是贩卖鸦片,噶当一群家奴最多也就是被流放的命。可是,少数民族,有土司的天下很少会管皇帝的事情。噶当几个人谋害仁青诺布,直接就被判了死刑,当场砍头!   有哪家的衙门会当场砍头的?!   德格土司掌管的宣慰司。   院外,一具具无头男尸横在地上,无数的鲜血染红了泥土。堂内,查尔斯也让某种液体染湿了地面。   众人一声哄笑。   周瑛对仁青诺布说道:“查尔斯身份特殊,不好处理,老夫帮人帮到底,给送到京城由圣上亲自处置吧!”   仁青诺布惊,没有想到也能惊扰到满人皇帝。   “这……”   见仁青诺布面露难色,周瑛明白他的意思,道:“放心吧,老夫将此人带回去,还能获得圣上称赞,不会麻烦的!”   仁青诺布自然实在担心让周瑛不好做。听得这话,想想也是,出了这么一个毒瘤,满人皇帝对周瑛肯定也会有所赏赐。   点头:“那就麻烦周大人了。”   周瑛摆手:“哪里的话,到时候说不定还能为你们麦其家美言几句,让圣上开怀呢!”   仁青诺布笑。   鸦片的销毁是件不好处理的事情,因为这东西不能用火烧啊。这要是用火烧,保不成全城的人就全给中了毒。   幸而,梅朵早早便向仁青诺布透漏过用石灰水销毁鸦片的方法,仁青诺布一说,德格土司派人实验了以后,果然有效!   在处理了噶当等麦其家的叛徒当天,仁青诺布便迫不及待的亲自带人销毁了鸦片。   无数“兹兹”声在耳边响起,望着面前大坑里翻滚着的烟雾,仁青诺布心底大悦:   事情,终于了结了!   身后,其美贡桑带着点痴迷的目光看着仁青诺布的背影。   “仁青,你多会儿回家?”   【待续】 第244章17日:回家   看着仁青诺布高大宽厚的背影,带着一抹浓浓的凝重与坚毅,在其美贡桑的眼里,这样的味道才是真正的男人味。   这男人味,不是那些青头愣小子只会为一个姑娘的笑容便神魂颠倒,也不是那些平日里喜欢围绕着她的年轻小伙子只懂得嬉皮笑脸的光会用一张嘴说。那些男人不像仁青诺布,有了身上散发出经历磨难与挫折后的深深魅力,仿佛这个男人那延展的后背在眼前化成了一座高山,伟岸的足够让人稳稳依靠。   让他的女人稳稳的依靠。   其美贡桑知道,这就是她一直想要寻找的男人!   仁青诺布!   “仁青,你多会儿回家去呢?”   其美贡桑问道。   她想要跟仁青诺布一起回家去,而且她相信如果对阿爸说明她的意思,阿爸一定会答应的!   仁青诺布回头看她。有点奇怪明明之前还对他态度不对的德格家小姐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关心他的事情。   很是客气的,仁青诺布说:“如果可以,我明日就打算回家。”   “明天?!”其美贡桑惊叫,仁青诺布明天就要回麦其家了吗?哎呀,时间会不会不够!   “你不在这里多留几天吗,”其美贡桑那个的口音变得有些结结巴巴,“我……我们打箭炉还有好多地方可以去的,我,我带你到处转一转去呀!”   其美贡桑颇为不舍害羞的用大大水润的眸子直直盯着仁青诺布,一双迷人的眼睛里全部都是仁青诺布的身影,眼神里面全部都是说不出来的情话情语,满带着姑娘家的默默情思,只希望面前头脑呆木的人能够看懂。   连旁边正在忙着往石灰坑里面的人都看出来德格家小公主对这个麦其二少爷的深深情意了,但是仁青诺布却愣是不把人家的心思往眼睛里面放!气得旁边的家奴一个个都心里气不顺。   然而,别人是别人的想法,其美贡桑若是希望仁青诺布能够向别人一样对她刮目相看,能够轻易的被她吸引,那么仁青诺布也就是不值得其美贡桑这样喜欢,也就不会让其美贡桑另眼相待。   一双眼睛里面这会儿就只有一个人,从侧面来看,这便已经是其美贡桑的暗暗表白了,可是仁青诺布却看不出来。   “不,”仁青诺布拒绝道,“我还要事情要回去,不在在这里多做停留,多谢其美小姐的好意了。”   说罢,竟然还是有模有样的一鞠躬,完全的客人模样,根本没有半点与其美贡桑的亲近之意!   这一鞠躬,让其美贡桑的面色一变,原本因为害羞和暗暗期待而带着微微粉红的脸颊,这会儿血色尽退,明显受到打击。   仁青诺布看不到。在他的心里,此时无论是脑海里还是眼前,全都是梅朵曾经对着他笑意连连的脸。其美贡桑那张如同画上美人般的绝色相貌他看不到,反而是能看到仅仅存在于脑海印象中的脸。   梅朵,梅朵,梅朵……   心底一声又一声的暗暗念叨,满满的都是对梅朵的思念。他已经不记得他出来了有多久,他也不记得离开梅朵有多长的时间,可是他记得这般痛苦的思念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在他的心中百般折磨。   梅朵!   他终于将事情完成了,打箭炉他已经一刻都待不下去,待不下去!   仁青诺布利索的拒绝和疏离让其美贡桑意识到,她有些一厢情愿了。   眼睁睁的看着十大箱的鸦片烟全部都倾倒在石灰水的坑中,销毁完毕后,在德格土司和周瑛大人满满的笑意中,仁青诺布到他二人面前表明了想要离开的意思。   德格土司和周瑛现在对仁青诺布都是深深赞赏。周瑛向德格土司说了等把查尔斯的案子报给皇上后,必定少不了诸多奖赏。虽然德格土司对这样奖赏不以为意,然而这些都是荣耀。   尤其是德格土司,之前只接触到麦其家的大少爷多吉次仁,对仁青诺布的印象只是存在与深深的脑海里,而这次短短两天的接触,却是让他深刻明白了这个二少爷仁青诺布的优秀。   而且对于宝贝女儿其美贡桑的变化,德格土司也看在眼里。   在仁青诺布走过来的同时,德格土司心里面就拿定了主意,此次要随同仁青诺布前去麦其家走一遭,好和麦其土司商量商量联姻的事情。   呵呵,好事,好事啊!   德格土司想得倒美,但是他却完全没有料想到仁青诺布到了他面前的第一句话就是:   “德格土司老爷,周瑛大人,在下打算明天便离开这里,这段日子以来真是烦劳两位大人照料,仁青欠两位大人诸多恩情,只能往后有机会再还了!”   “恩?”德格土司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周瑛便是快一步的反应过来,疑惑道,“这么着急,不在这里多留几天吗?”   仁青诺布摇头:“我因为遇险尚未与家中联系,这次出来的时间着实太长,不赶快回家害怕父亲母亲担忧。”   确实,仁青诺布这次出来用的时间太长了,虽然说按正常的时间现在还不可能回到家里面,但是如果再耽误几天,就难保不成麦其土司为了找儿子而大动干戈了!   想必,那时候麦其官寨里面的多吉次仁才会乐得心中开花吧?   “这无妨!”德格土司大手一挥,“我可以派人代你去给麦其土司说明,就说你在我这里多住上一段日子!”   仁青诺布躬了躬手:“德格土司大人的好意仁青心领,只是第一次离家千万里,实在是归乡心切。”   仁青诺布的这种理由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德格土司好说歹说也没能让仁青诺布打消了这个念头,无奈,只好同意。并且,德格土司将自己的计划改了改,看来只好先让仁青诺布回去,过上一段日子等他将这里的事情都安排充分了,便带其美贡桑前去麦其家拜访。   正巧,周瑛也是在这里耽误了多日,打算明天出发,趁着仁青诺布说话时,便一起对德格土司说了。   德格土司有些不高兴:“这客人们怎么要来就一起来,要走就一起走呀!周大人,诺布是思念他的阿爸阿妈,着急回家,可是您不是,怎么说您也要多在我这里呆上几天吧?”   回城的路上,几个人共坐一辆马车,在马车里,周瑛充分向德格土司表达了他的谢意。   “要不是因为这夷人的事情,我到还真像在德格老爷你这里住上个把月呢!”笑,“这不实在是没办法啊,这等夷人就怕还有同党,还是早上路早回京启禀给圣上才安心一些。”   这种光明正大无私办公的理由,德格土司自然也是不能反驳的,而且,德格土司还想从这件事情中分一杯羹呢,自然巴不得周瑛赶快将查尔斯带回京城的好。   “唉,既然这样,我也就不挽留你们俩了。今天晚上,可要好好的在我寨中大饮一场,不把你们俩灌得不省人事,我是不会停手的!”德格土司拍着胸脯大笑。   周瑛和仁青诺布在旁边赶忙笑着连连点头。   要真是被灌得不省人事了,明天自然也就是走不了了。   不过两个人也都知道德格土司肯定是在说笑,不会真来事的。   回到了德格土司的府中中,仁青诺布和周瑛先回客房休息。仁青诺布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马车后面马车里的其美贡桑,是微微红着眼眶从马车里面下来的。那番梨花带雨弱不经风样子,简直与平日里的德格家小公主的形象大相径庭!   周围的德格家的家奴们都等大着眼睛不敢相信从马车里面下来的是他家的小公主,他们哪里见得过其美贡桑红着眼睛哭泣的模样?   而再看第二眼,又发现小姐这样红着眼眶被丫头扶着,让身上带上了一股讨人怜惜的味道,更是迷人。   哎呀,原本就痴迷其美小姐的家奴们更是桃红了双眼。   德格土司将仁青诺布和周瑛送进府中,一回头,却看到自家宝贝女儿其美贡桑一副惨兮兮的模样,相当让人心疼。   顿时赶忙低呼招手:“哎呦喂,我的乖女儿,怎么还红了眼睛,难道在阿爸的眼皮子底下,还有人敢欺负我德格家最美丽的姑娘吗?”   其实,其美贡桑也哭得不是太厉害,要不然就不可能只是微红的眼眶,而是抽泣的红鼻子了。   听到阿爸说这种话,还“呵呵”一声被逗笑了,随后又觉得被逗笑的太简单,埋怨的看了阿爸一眼,重新恢复了不高兴伤心的样子,向德格土司靠了过去。   不过从状态上来看,已经很明显的没有刚下车那样伤心了。   德格土司放下了心。   搂着乖女儿的肩膀,瞥了眼在前面进府的仁青诺布的背影,然后用着有点偷偷摸摸的口气给其美贡桑指了指仁青诺布,道:   “乖女儿,来,给阿爸说,是不是因为那个英俊又勇敢的小子伤心了呀?”   其美贡桑一听,娇俏的看德格土司一眼:“阿爸!”   【待续】 第245章18日:仙药   看着其美贡桑微微恢复的神色,德格土司放下了心。   露出安慰的表情,搂上其美贡桑的肩膀,瞥了眼在前面进府的仁青诺布的背影,然后用着有点偷偷摸摸的口气给其美贡桑指了指仁青诺布,道:   “乖女儿,来,给阿爸说,是不是因为那个英俊又勇敢的小子伤心了呀?”   其美贡桑一听,娇俏的看德格土司一眼:“阿爸!”   纵然民风有多么的豪放,但是这样女儿家的小心情被父母知道,还是会很感到难为情的。不过,由于德格土司对其美贡桑是相当的宠溺,所以现在德格土司的这般打笑倒是也没有让其美贡桑会感觉到恼羞成怒,只是撒娇声似的对阿爸一声说,让德格土司呵呵大笑。   看着仁青诺布和周瑛的背影已经消失,德格土司很确定的对其美贡桑道:   “其美你不用担心,你的心思阿爸还能不知道吗?”看着其美贡桑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双眼一亮,德格土司更是摆出了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哄着女儿说,“诺布他虽然明天就要离开,但是咱们也不定就要跟着他到麦其家去。过上一段日子,等阿爸把这边的事情都整好了,阿爸带着你去麦其家,就和麦其土司商量联姻的事情,怎么样?”   “阿……阿爸!”其美贡桑惊喜的叫了出来,方才被仁青诺布弄得伤心,现在全然忘记。她没有想到德格土司竟然会是这样的打算。   “阿爸你真的这么想吗?阿爸,阿爸,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一遍又一遍的想要让德格土司确认他说的话。   德格土司拍着其美贡桑脑袋,哈哈笑:“放心放心,阿爸看诺布也是个可以靠得上,又难得其美你喜欢,阿爸说的自然都是真话!”   其美贡桑的脸色彻底多云转晴,喜笑颜开。   “阿爸你真好!”   其美贡桑是德格土司同一个汉人女子生下的唯一孩子,因而在仁青诺布第一次见到其美贡桑的时候,其美贡桑穿着汉人女子服饰的模样不会有丝毫的违和感,反而更透露出浓浓的魅力。这也同样是其美贡桑对汉人的东西,无论是文化还是人都有着很大好感的原因。   对其美贡桑,德格土司是相当宠爱的。德格土司还有其他的诸多儿子和女儿,但是能够常年跟在他身边生活的也就是其美贡桑一个。宠爱的程度,自然不用多说。   完全不知道德格土司父女两个已经打算在随后拜访麦其家了,仁青诺布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片刻后,王大夫又过来把脉。   这段时间也是多多的麻烦王大夫了。周瑛给王大夫交待了两声,便自行回房休息。   仁青诺布自然和王大夫有了单独相处的功夫。   周瑛身后的绿袖和薇夕都是用着不舍的眼光偷偷的打量着仁青诺布。但是这番秦晋之好的事情已经是不可能发生的了。徒留下的,就只有一时的心悸与思念。   仁青诺布将朗日和帕桌守在门外,和王大夫进了屋。   “王大夫,请坐。”   两人双双落座,王大夫先是为仁青诺布检查了检查身体,说了仁青诺布的身体恢复的程度不错后,有交代了分别以后,药还是要按时吃的。药喝几次,每次多少的量,仁青诺布都一一记在心里。   最后,王大夫说完了,在仁青诺布诧异的目光下,扭头往房门瞅了瞅。   仁青诺布疑惑:“王大夫,您这是……”   打量完了房门的王大夫扭过头来,对着仁青诺布“嘿嘿”一笑。这笑声,生生把仁青诺布吓到了。   王大夫作为跟随官员出行的大夫,这歧黄之术的本领自然是不必多说的,而且,为人身形随和,从来不会摆出是宫中太医的架子,见谁都是笑嘻嘻的模样,人称“笑弥勒”。   可是,笑弥勒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阴笑的情况呀。   “嘿嘿”?   嘿嘿什么,这声音完全就是那种有钱的土豪糟老头子买回了个小萝莉扑倒在床上时发出的猥琐声音。   刚才还很是诡异的看了看房门。   难不成是在看房间的门又没有关好?   在仁青诺布心中几番猜测之时,“嘿嘿”笑完的王大夫从怀里面相当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个小手帕。   那朴素的小手帕,被叠的方方正正绣着素色花样的小手帕,分明就是之前从仁青诺布手上拿药的时候,包着一颗药丸的小手帕!   药!   仁青诺布条件反射的也从怀里面将一直随身携带的小瓷瓶给拿出来。   那个从药铺旁边的算卦的张半仙手上连蒙带骗弄过来的小瓷瓶。   看到王大夫将这个小瓷瓶给拿了出来,仁青诺布不由得眼睛里面一道亮光一闪而过,心中有点猜出王大夫这番不正常举动的原因了。   难不成是王大夫彻底的研究透了这瓷瓶里面丹药的成分?   太厉害了!   只见王大夫就像是捧着一个绝世珍宝一样,将手中叠得方正小手帕给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一层一层的掀开。   将手帕全部打开以后,仁青诺布看到了那个之前被王大夫带走的一颗小丸药现在已经变成了粉末状,而且很明显量也少了不少,只剩下些许。看来是王大夫为了更好的得知这丸药里面都是哪些成分,将弯腰给做了肢解。   仁青诺布期待的看向王大夫。   王大夫用着长长的小拇指指甲盖微微的碰了碰那些粉末,眼睛里面散发出痴迷的光芒,似乎是完全没有注意仁青诺布还在一边等着他的告知呢。   半晌后,就像是对情人的长长耳语呢喃完毕,王大夫用着很感慨和钦佩的口吻道:   “这药,当真称得上是‘仙药’呐!”   王大夫自然清楚仁青诺布这些药是从谁的手上得来的。本来已经像张半仙那些江湖术士,也就是用一些不入流的把戏来骗一骗不知真相的百姓们的钱财,至于这些江湖郎中、骗子手中的什么“祖传偏方”“神丹妙药”之类的玩意儿,就更是嗤之以鼻。   全都是些骗人的东西!   然而这次仁青诺布带回来的这瓶药,让王大夫真正从心底推翻了以往的这些态度和想法!   神丹妙药!   绝对是神丹妙药!   因为王大夫根本就没有完全辨认出这些药里面都有哪些成分。普通一类的草药里面不存在,仅存的那些王大夫能够知道的,无一不是这世间上的极品之物,绝对不是张半仙那种水平的人能够获取到的。   这还仅仅只是这瓶药的冰山一角。   王大夫知道,仁青诺布这次是遇到大造化了。   这瓶药他虽然学识不精,没有检测出来都有什么成分,不过关键的东西他还是知道应该注意的。那就是这要到底有没有毒。   万一百害而无一利,那仁青诺布就不是碰到了大造化,而是碰到大罪孽了。   经过王大夫昨晚一宿不睡的检测,这丹药完全安全,没有丝毫的毒性。   其实,这才是最令人惊讶的。   在明朝时,明朝皇帝更加热衷与追求长生不老,喜好服用丹士们不知用何方法炼制出来的神丹妙药。但是历史上还是有明白人的,后来的人也就渐渐都知道了那些丹药还是有很大的毒性,其中关键的一味就是:朱砂。   炼丹师炼丹关键就是用朱砂作为主料,皇上们喜欢吃朱砂,那寿命还能长久吗?   自然不行!   深知这一点的王大夫着重检验这丹药里面有没有朱砂作怪,然而事实也证明了这丸药的绝世之处:没有!   没有朱砂,没有丝毫毒性,全部都是一堆连王大夫也不知道的宝物炼制出来的丹药,这都不能称之为“仙药”,还有什么能够称呼为“仙药”!   王大夫发现了这么一个大秘密,自然欣喜不已,可是他却明白,这种东西只能够留在仁青诺布的手中。   带到京城献给圣上?   这个想法王大夫也不是没有,只是根本没有可执行力。先不说仁青诺布答不答应,就单是圣上相不相信也有的说。更何况,这丹药的特殊就更是王大夫想到了那个给仁青诺布药的张半仙。   张半仙能够给出这种药,本事也自然不必多说。药是给仁青诺布的,他要是糊弄带走,难保不成就会收到神灵佛祖的惩罚。   尤其还是藏区这么更加深信佛祖神灵的地方。   王大夫不敢造次。   自然,王大夫就特意要把这药的特殊性给仁青诺布道明。   “仁青公子,这药是老夫一生中见过的最神奇的药,不敢说后无来者,也绝对是敢说前无古人的。或许真是那位张仙人所说,是汇聚了天上的云,空中的气,还有太阳的光芒炼制出来的吧!”王大夫感慨了一番,最后说,“仁青公子,这药的神奇老夫不再多说,既然张仙人说是能够治好仁青公子的病,那就还请仁青公子试一试。仙药,总归是要有仙药的威力的!”   从王大夫的嘴里听到这么一番话,仁青诺布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待续】 第246章19日:返程!   听过王大夫对丹药的细细解释以后,仁青诺布的激动之情难以表达。   他或许能够想到这个从张半仙那里骗来的药会是个强身健体的大补丸,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仙药”这个等级。   当初张半仙的话他自然是不会相信的,不过就是个吹牛皮搀科打诨,而等真正的专家王大夫出来一做鉴定,惊得呆愣在那里。   看到仁青诺布的模样,王大夫自然明白他的心情。想在仁青诺布回来之前,他一个人拿着一颗药都好像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连视线都不敢转移,无比的珍惜。   “仁青公子,这药你可以好好保管才是!”   炼丹一技到本朝已经是微末凋零,当初先人们炼制仙药的本事和辉煌,现在的道士们已经没有本领再复制。王大夫虽然博学多识,但也不是自大的人,不会对自己不知道的事物就妄加评测。   这丹药是宝物,还望仁青公子能够好好保管。   回过神后的仁青诺布再三道谢。   王大夫摇头:“此生能够仁青公子相处数日也算是缘分,这丹药的秘密老夫是绝对不会对外人透露的,也还请仁青公子知道这丹药的重要,不要随意向他人透露功效,以免遭人觊觎。”   仁青诺布点头。   晚上的宴会作为驻藏大臣周瑛和麦其家二少爷的送别会,盛大自然是不必多说。作为送行的宴会,与欢迎的宴会相比,自然更多的是不舍和留恋的氛围。人们唱的歌就不再是“欢迎你啊来自远方的客人”而是“客人你过段日子再来呗”!   仁青诺布这次没有多加拒绝,而是喝了几杯,和周瑛都是脸红红的样子。   仁青诺布作为一个小白脸,红起脸来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都是水水嫩嫩迷迷离离的感觉,脸蛋好似要透出血一般,让周围看到的人全都是神情一震,简直就是顶住就不放了。   其美贡桑自然就属于盯着就不放的其中一个。   姑娘今天重新换上了汉人的装扮,让人眼前一亮。其美贡桑通过这两天的相处,悲催的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仁青诺布是真的没有认出来,她就是那天在胭脂铺和他吵架的女子。   其美贡桑不知道压了多少次想要找仁青诺布冲他大吼,让他好好睁大眼睛看一看的冲动。   吵得那么凶,怎么就能认不出她来呢!   后来平静下来,绝对认不出来也好,省得仁青诺布对她有坏印象。但是今天下午准备出席的衣服时,身后的丫头眼珠子一转,建议她换上汉人女子的装扮,让仁青诺布惊讶惊讶,说不定仁青诺布也会因为这样其妙的缘分而对她刮目相看呢?   能够让仁青诺布刮目相看,这就是其美贡桑心底最焦急的事。   为此,她换上了一身汉人服饰。   皮肤白皙洁净,如同胡水汪汪的眼睛带着点少女的青涩和调皮,饱满的嘴唇上也微微擦了点红,曼妙的身段也被贴身的衣衫勾勒了出来。   其美贡桑一出场,目光焦点!   仁青诺布果然也是看着她露出了“这姑娘眼熟”的表情,可是让其美贡桑开心今天的决定是对的。   梳着讨喜的少女双尾发髻,穿着碎边翠绿莲叶纹绉纱衣,身上也有着另外一些蔵风的装饰物,让其美贡桑整个人都显得明艳动人又带着异域风情。   可惜……仁青诺布露出了眼熟的表情后,便和德格土司喝酒去了。   看着仁青诺布的醉态,其美贡桑真想现在就冲上去好好的摸一摸仁青诺布红晕晕的脸,亲一亲那饱满喜红的唇瓣,但是她不可以。   真埋怨自家阿爸灌仁青诺布的酒,要是仁青诺布没有醉的话,她就能多和他说上几句话了。   宴会尽,看着被帕桌和朗日扶走的仁青诺布,其美贡桑压下自己心中的失望。   不要紧,反正过上一段日子她就会去麦其家亲自见他,做他的新娘!   第二日一早,帕桌和朗日本以为自家主子昨天酩酊大醉今天一定起不早,所以还打算偷个懒多睡一会让。没有想到,还是主子叫他们俩醒来的。   真是汗颜。   今天就要离开,仁青诺布很激动,怎么可能睡得着。   和仁青诺布相反的是,周瑛因为宿醉起不来,看样子是要到下午才能离开了。   仁青诺布去周瑛的客房哪里道别,严青会把他的话等周瑛起身后传达的。   “仁青兄弟,这么着急走,等我家老爷醒来再走也不迟嘛。”严青拍着仁青诺布肩膀道。   对于仁青,严青是一百个欣赏。这位麦其家的二少爷为人正直、办事认真负责,也相当勇敢。与这样的人结交,严青觉得痛快!   绿袖和薇夕同样站在房门外面守着,薇夕倒是没有什么,就是绿袖依旧放不下的一直在偷偷打量着仁青诺布。   仁青公子要走了。   这就要分别了吗,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吧?   绿袖不知道该拿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个场景,在眼泪即将落下的前一刻,快快的对严青道了声“奴婢去去就回”后,低头跑开。   严青只以为是绿袖丫头去茅厕,没有多想什么,但是旁边的薇夕却知道绿袖的心思。   薇夕的眼神冷淡,耳边响起的仁青诺布的声音已经记不起她心中的半点涟漪。本来,薇夕就是觉得仁青配不上她的,不像绿袖那样是自发的爱慕之心,因而更冷血一些。   嘴角微微不屑的勾起。   她看见绿袖那略略颤抖的双手了,对绿袖的这番情绪波动一点也看不上。   不过是贫穷地方的一个头人儿子罢了,还是个二儿子,等回到京城,有大把的年轻王孙公子任她选。   不得不说,薇夕姑娘的想法真是……可爱。   与严青道别,再见德格土司时,仁青诺布便在府外牵着马匹等候了。   德格土司没有对仁青诺布说他回去麦其家拜访的心思,其美贡桑也不会说,父女俩一致要把这当成是给仁青诺布的惊喜。   几句离别后,仁青诺布和帕桌朗日一人一匹身体矫健、四肢有力的好马,迅速上路。   出了打箭炉,便是自在天下!   打箭炉,“折多河”的藏语汉音。古城三山环抱,二水夹流,折多河贯穿城中,富有民族风格的各式建筑错落有致地散布于河两岸。   远方的高山深蓝幽邃,出了打箭炉,仁青诺布一时感觉到就连呼吸的都是那样的畅通自然!   他成功的完全了梅朵所交付他的重任,他成功了!   这是他第一次完成重大的任务,也足可以向所有人说明,他不是无能的人!   尘灰扬扬,马蹄哒哒,朗日和帕桌在仁青诺布的身后紧紧的跟随着。   “主子,为什么不要马车啊,这样回官寨很累的!”帕桌在后面吼着声音说。   德格土司本来是想给仁青诺布匹配马车的,可是仁青诺布拒绝了,原因是嫌弃马车太慢。   仁青诺布稍稍放慢了速度,等到帕桌和朗日双双打马到他的身边后,仁青诺布对着遥远的西北方笔直的伸出了手指!   “北!”   恩?   朗日心头一跳,好像是猜到什么的皱起了眉头。   帕桌不解:“北?北边怎么了?”   要回麦其家,出了打箭炉应该是往西南方向走的,可是现在仁青诺布却分明指的是西南方向。   日仁青诺布回头,在来自东方太阳初升的金灿色光芒下,让人惊艳的渐渐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一脸的喜意无法掩盖!   “找!”   “梅!”   “朵!”   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来,等到粗神经的帕桌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后,简直是要被吓死。   找梅朵?   主子这是不回麦其家了,直接要去雪贡家找梅朵小姐?!   天,天呐,着怎么能行!这番出门浩浩汤汤一行二十多号人的队伍,还有十车的鸦片烟,现在回去就只有他们光秃秃的三个人,连个马车都没有。这么惨烈的程度,难道不需要回去向麦其土司老爷报备一下吗?   不,主子,你傻了吧?   然而,面对着灿烂阳光正在开怀大笑的仁青诺布确实再一次坚定了说出了“找梅朵”三个字,在朗日的恍然大悟和帕桌的疑惑不解中,回头,挥动起马鞭,狠狠的抽上了马屁股!   麦其家已经回不去了,仁青诺布知道,恐怕他也很难再有机会回去了。不管是大哥多吉次仁对他的一切阴谋,还是他将阿爸辛辛苦苦准备的鸦片毁灭,他都是已经不回去了。   噶当一群人有去无回,就连查尔斯也被处理。除非大哥能够宽容大度的原谅他,否则他们兄弟俩这辈子两颗心灵之间都会有一个大疙瘩!   而阿爸!   仁青诺布叹气,他那贪财的阿爸如果知道他不仅没有将鸦片烟卖给查尔斯,反而将查尔斯交给的清朝官府的人,恐怕会暴跳如雷吧?   他决定先回雪贡家去,他要去找梅朵,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梅朵,他务必要尽快的见到她!   思念让他的心有所偏离。   【待续】   ------题外话------   大片的错别字惨不忍睹!   明天起,争取不会再在半夜更!   !~! 第247章20日:三眼神铳的威力   三眼神铳始现于明万历年间,是明朝后期名将李成梁父子辽东铁骑的制式装备。它可以连续释放,构成密集火力,有利于压制行动迅速的骑兵。   不过这东西很沉重,就比如说是梅朵,她就不可能很轻易的扛起一把三眼神铳来,必定需要汉子们来干,最差也得是小白玛、还有东单这类的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大小姐,我一个人不行嘛,还要找别人?”对于梅朵的决定,小白玛有些话要说。其实,不是找不找别人的事情,而是为什么要找东单吧?   东单是这批小伙子里面最健壮的一个,在跟随梅朵之前,小白玛可是没少遭东单带人欺负。不过东单的实力也就放在那里,小白玛为了主子考虑,可以承认,不过青吉是个怎么回事,跟一个小羊崽儿子似的。   那日从西山山洞里面取宝时,山洞外面发生的闹事,东单作为挑事者,青吉作为维护者,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路线的人,怎么大小姐要用就一块用呢?   是啊,不仅是小白玛,就连在梅朵身边侍候了这么长时间的三个侍女都想不通,为什么要找东单和青吉两个人。   对此,梅朵并未多做解释。东单作为年轻人中最出色的,除了有点不守规矩外,其他的都挺好。而守规矩,这是可以教出来的。青吉虽然没有东单那样健壮的身体和超凡的勇气,甚至也没有表现出来聪慧,不过这种维护主子的忠诚却是足够让梅朵动容的。   两个人各有优劣,并且都无品行上面的缺失,正值用人之际,梅朵自然来者不拒。   将事情都传达下去,东单也亲自到了官寨来表示屁股已经好了!   自打东单再进官寨,在见到东单的第一眼起,梅朵便注意到了这家伙的视线总是时不时的瞥向她的身后。   心中明白,肯定是看上她的哪个丫头。   如此自然是感情好,有弱点被她捏着,驯起来就更加轻松。只是不知道是哪个丫头能够让这个雪贡家相当出名的小伙子给看上呢?   等到东单离开后,梅朵扭头一瞧,只看见了金娜央美视线灼灼的紧紧盯着东单离去的背影,至于央兰和丹西倒是没有什么别的表示。   眉头一挑,看来是金娜央美喽?   几日后,一大清早的,官寨里面的下人们还在忙活一天的工作,梅朵就已经带着几个下人出门,打算找一处空旷的地方来测试一下三眼神铳。她倒要看一看,从西山的山洞里面得来的这批三眼神铳的威力!   由于不能保证这个东西能不能用,所以梅朵不能大肆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只找了比较亲近的几个人来。   除了金娜央美和央兰、丹西三个侍女,还有小白玛和老白玛,已经另外两个新晋的助手——东单和青吉。   雪贡家虽然地偏地狭,但是人也很少,想要找到一个空旷没有人烟出没的地方还是很容易的。而且在前几天准备的时候梅朵便派人出去打探了一番,寻得一片空地,这次出门,便是直奔预先查看过的空地而去。   从雪贡家官寨出发,几乎没有再引得其他人知晓。一行人骑着马,每匹马上又都带着一两杆三眼神铳,总共十杆,就是从之前的两口大木箱中,每个箱子里面取出来了五杆。   轻点了一番后,一口木箱里面也就是三十杆,总共六十杆。   这种数量也真是让梅朵吃了一惊,想那“狂野十三狼”也真能称得上是江洋大盗,六十杆三眼神铳,怎么来的?   到达地点,几人纷纷下马。   这种事情,三个侍女根本就帮不上忙,只能站在一边看着,而梅朵则是和老白玛等几个男人坐在地上,共同商量着这东西该怎么玩。   这东西梅朵并不是很了解,而老白玛就是个玩冷兵器的行刑人,自然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几番讨论下来,几个人看着手中沉甸甸的武器,还真是相当犯难。   三眼铳并没有火绳击发和燧石击发的装置,纯属手工点火的火门枪,因此使用十分不便。   梅朵前辈子从达杰索朗的手中见识过,不过这东西不仅沉,点火什么的也难,后坐力更是大,所以达杰索朗从来不让她碰,因而对于这把枪的使用,梅朵真的是只过过眼瘾。   可是现在却是到了不能不动手的时候呀!   梅朵端端正正的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一把三眼神铳,两只白净的手不断的在上面摩挲着,抓紧时间脑子里也在使劲回忆着当年达杰索朗的使用动作。   真的是要吃肉却发现没牙,心里真憋屈!   老白玛也在静静的看着,争取能去这个铁疙瘩里面看出点什么来。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梅朵只是叫他们来帮忙,也只是刚刚才传达了“枪”这个概念,老白玛等人都是皱着眉头的脑中糊涂一片,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小白玛从阿爸那里得不到有用的话,又不敢打扰正在回忆的梅朵,只好扭头很不情愿的去和同龄人东单和青吉商量。   东单倒是对枪这个东西很是感兴趣,但是青吉没有。青吉觉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呆愣愣的在大小姐周边坐着,不过眼神一直往附近说说笑笑的三个侍女身上瞅。   金娜央美正因为央兰说了件什么犯二的事而开怀大笑。明亮的笑容就像是天上的太阳,衬得金娜央美整个人都光彩动人。爽朗的笑声更是像一只无形的带有魔力的手,紧紧的抓着青吉的耳朵,让青吉小心翼翼的窥听着那边的情况。   是什么话,能让金娜央美笑得这样开心呢?   一扭头,正巧对上了因为金娜央美的调笑而满脸通红的央兰的双眼。没有想到青吉正好往这边看,央兰一怔,而后赶忙收回视线,原本就红润的脸蛋因为这一眼不自觉的变得更加透红。害羞极了。   其他人没有发现这一点,倒是和小白玛三句说不到一块的东单,一个“放屁”将小白玛气闷后,大掌往平日里“最瞧不起的人”中仅次于小白玛排第二的青吉肩上一拍,嗓门响亮的就要青吉说说这铁疙瘩是怎么回事!   把青吉吓了一跳。   “啊……啊?!”他什么也不知道呀。   东单见他慌慌忙忙把头扭过来,眼底一抹笑意闪过,一时也忘了铁疙瘩的事情,把脑袋凑到青吉脸旁边,嘿嘿的笑着:   “怎么,看上哪个漂亮姑娘了?”他自己还不也是一样?   青吉好歹是一个男人,没红脸,光是连连摇头:“没,没有。”   “嘿,没有?”东单一边取笑,一边顺着刚才青吉看的方向望过去,“我都看见了,瞧瞧你那眼神!”   一瞅,正好是丹西转首查看主子这边情况的时候,但是同刚才青吉和央兰眼对眼不一样的是,丹西看主子梅朵,东单只能看到丹西水嫩嫩的小脸蛋。   一向性子沉稳的丹西脸上不会有太多的表情,而东单就是被她这股子看似冷冷淡淡的气质所迷,哪怕是在最最美丽的大小姐面前,还是忍不住的将视线投到丹西的身上。   “小姐那边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丹西喃喃道。   禁不住的眉间轻轻蹙,让东单一阵心悸。   金娜央美也朝主子那边看过去:“不知道呀,他们说了半天也没个什么动静。”   看到东单,很是兴奋的挥舞起胳膊来:“东单哥啊,你们准备好了没啊?”   东单一惊,惊慌将视线从丹西脸上转移,看向金娜央美。金娜央美还是一副花开了的笑容,但是东单却没有青吉那般心动的感觉。只是慌慌的应付了一句“啊,快,快了”,然后就扭回头,又佯装仔细研究三眼神铳去。   没有了东单的取笑,青吉大松一口气,但是却看也不敢再看三个侍女那边一眼了。   在梅朵的努力回忆中,这个填充弹药的步骤和点火的方式,逐渐被还原。而东单也胆大敢猜敢干,脑子灵活聪明,梅朵稍微说点什么他也能提出意见,有合适的也有不对的话,不过慢慢的梅朵就鼓捣出来了应该怎么办。   “好!”   最后确定下来开枪动作,梅朵系统的给小白玛父子与东单青吉讲了一遍,务必保证他们清清楚楚,不是不懂装懂。   幸亏在发现的宝藏里面,有和三眼神铳相配的弹药,否则这试验还真不好弄。   三眼神铳的射程和威力都不行,而且第一次鼓捣,鬼知道会不会因为在山洞里面存放久了出现什么炸膛的问题。   “谁第一个来?”   怎么试验?就跟打靶射击一般,这次试验一是要测验这东西还能不能用,二是看一下射程、威力、以及使用中的一些数据和注意事项。   “我先来!”   抢在了老白玛和小白玛前面,东单第一个上。   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见过枪的往上堵,东单一向被大家视为最勇敢的勇士,自然当仁不让!   梅朵挑挑眉:“好。”   指向大概一百米远处的一块岩石,道:“记住我方才给你交代的地方,点头,瞄准什么的你自己都注意着,我说‘开火’的时候你就点头,明白吗?”   “明白,大小姐!”东单很有自信。   说完,还瞄了一眼那边的丹西,这东西不禁让梅朵翻了个白眼。   “好了所有人都往东单身后站,站远一些。”   说罢,看着大家都按她说的行动,自己却定定的站在东单的身旁。   “大小姐你不往后退?”   梅朵摇头:“话真多,准备好!”   东单立刻进入状态。不能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丢脸不是?   等到其他人都处在一个绝对安全的范围后,梅朵让人迷惑的双手把两只耳朵紧紧的捂住。   这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的,她可受不了。   至于东单的耳朵?自己习惯去吧,日后可是有的用呢。   “开火!”   梅朵一声令下,东单就动作麻利的点燃了火石。   紧接着,“砰”地一声震天响!东单端着三眼神铳,瞄准了远处的大石头,一个射击的动作完全,两耳便被震得轰鸣欲聋!   只见三眼神铳的枪口处,一个人头大小般的明亮火团从爆发而出,在东单震惊的目光中,不等眨眼的功夫便射向远方。   “咚”!   大石头被炸得四分五裂,一阵尘土飞扬。   除了梅朵,众人全都是一张目瞪口呆的脸外加一对全是嗡嗡声的耳朵。   天地之间好像也回荡着这吓死人的声响,好一会儿工夫过后,才惊惊然恢复了平静。   看到远处的破碎场景,大家很吃惊。   吃惊有两点:一是这个铁棒追竟然会有这样大的威力,这就叫“枪”?!二是——天喽,东单竟然射偏了!   无论是哪一点,都让人震惊。   东单也家伙拿了多少年的跑马节魁首,足可以证明在马上面的功夫有多厉害。而马上面的功夫自然也包括了骑马射箭。敢问,骑马射箭都能的第一名的家伙,站在地上射击竟然能射偏了?   什么原因?   东单两条胳膊都在发麻。   巨大的后坐力甚至让他的双腿都往后退了两三步,只是除了梅朵其他人都没有注意。   射箭时的瞄准方法显然不能运用在开枪上面。东单射偏了,这是理所当然的。   梅朵捂着两只耳朵的手慢慢放下,看着远处本应该被炸开的石头完好无损,而旁边的石头却惨不忍睹,淡淡的道了一句:   “恩,得练。”   惊!   东单像是机器人一样,一节一节的扭头,显然心跳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心动魄中恢复过来。   看向梅朵:“大大大大大……大小姐……”   梅朵想笑,这是想往说唱界发展?   “恩?”   本来想问“大小姐您早都知道这东西的威力吗”,但是看着大小姐平静还略带点兴奋的面容,东单知道这个问题是废话。   “这玩意儿好厉害。”   梅朵笑,还略微带着点骄傲:“那是。”虽然不是她制造的,但却是她发现的,不骄傲不行。   东单咽了一口唾沫,扛着三眼神铳,像是扛着一座山。   看他一副后怕的模样,梅朵在他厚厚的肩膀上拍了拍:“做得不错,好了你重新找一个地方练一练,每个人有十颗子弹,把握好机会,掌握瞄准和射程。”   东单点头。   “下一个,小白玛,过来。”   在见识过了三眼神铳的威力后,毕竟是男人,对这种热血暴力玩意儿的兴趣一下子就起来了!   东单很好心的给小白玛说了一下他的感受以及需要注意改进的地方,然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重新找块没人的地儿就去了。   小白玛端着三眼神铳,兴致勃勃的往梅朵身边一站。   在东单的提醒下,小白玛的站姿和端枪的方法都有了调整,针对后坐力大和瞄准的问题。   效果不错,大石头被扫到了。   小白玛也高高兴兴的重新找个地方去练习,随后一个上来的是青吉。由于三眼神铳巨大的威力,青吉看起来有点胆怯,不过还是勇敢的站在了梅朵身边的位置。   不过,勇敢是勇敢,从天赋上来看,青吉和小白玛、东单比实在是相差甚远。即使是小白玛综合了他和东单的经验,很是认真的告诉了青吉应该注意的事项,青吉也最后都要把子弹射到脑门后面了!   无语。   梅朵对他说:“青吉,你再练习四颗子弹就好。”别浪费啊,亲?   虽然自知做得太差,青吉还是难掩失望,向梅朵道了句“对不起”后,埋着脑袋自己去找地方。   央兰看青吉一副伤心的模样,赶忙凑了上去。   【待续】 第248章22日:糟老头子,确吉头人   水平太差,青吉好伤心,向梅朵道了句“对不起”后,便扭身自己寻地方练习去。   一直在注视着青吉的央兰见他一副伤心的模样,赶忙凑了上去。   “喂,你……”本来还想大声给予青吉安慰的央兰一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见她的声音,青吉扭头,看见是大小姐身边的小丫头,比较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来。   “没事的,不用管我小阿妹。”   “啊,啊,哦。”央兰第一次这样冲动的去找心仪的人儿说话,被青吉客气的一声回绝,立刻就熄灭了想要安慰的心。吱吱呜呜了两声,眼睁睁的看着青吉有些垂头丧气的走到一边。   央兰的心里顿时憋了一股气,闷闷的:“怎么回事嘛。”   青吉一边走一边用余光往东单那边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东单都已经练习了两三颗子弹,准头越来越好,姿势也有模有样。青吉看到漂亮的金娜央美姑娘在东单的身边高兴的大叫,为东单成功打中了目标而祝贺。   哎。   他什么时候也能有那么好的身手?   最后老白玛的出手还是颇有点风范的,梅朵很满意,并且详细的向老白玛求证了各方面的数据。   几乎一个上午的时间,几个人都是在阵阵枪声中度过。临近中午,几个小伙子还想打枪,但是很遗憾,由于子弹很珍贵,没有机会了。   缺少弹药这个问题倒是立刻显眼的凸显了出来,梅朵开始思考从汉地购买弹药的可能性和计划。   经过训练,无论是东单和白玛父子,还有本身实力较弱的青吉,在运用三眼神铳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这项测试让梅朵对三眼神铳的威力有了一个比较清晰和明确的掌握。装备到步兵的身上,可以实现比较大的威力,准头什么的都高;而装备到骑兵身上,则可以实现主动攻击,一把三眼神铳三颗子弹下去,对方的骑兵阵势立刻就会被打乱,从而让己方占据优势。   “不错。”   回到官寨后,在几个小伙子恋恋不舍的目光下,梅朵让老白玛将他们手中的三眼神铳全部收回。   虽然说小白玛他们没有弹药,拿着也就是当铁榔头玩。不过这种奇形怪状的出现,难免要吸引到有心之人的目光。   还是先把士兵的队伍建立起来才好呀。   “桑吉,出行的队伍都准备好了吗?”   桑吉米玛等这句话都等了好几天了!快点呀这是,选秀都不着急。   “好了好了,早就准备好了!”桑吉米玛急急的道,“小姐你打算去哪几家呀?”   梅朵想了一下雪贡家的各个头人。秋季已经行进将尽,冬天一来就不再方便出行,而新年也近在眼前。没有时间去更多的头人寨子里面转悠了,更何况还要尽快的召集人来举办跑马节。   最后,梅朵挑出了两个实力强大的头人,决定看看前去情况,又或者是——给个下马威。   “西诺还在他大哥那里?”想起自从来到雪贡家见到麻风晋美后,就开始疯狂锻炼达到技艺的西诺,梅朵向桑吉米玛问道。   西诺跟着才旺晋美住在吉扎头人管辖的寨子里,距离不远。   “小姐想带着西诺一起出门?”桑吉问。   梅朵摇头。   “哦,他还在麻风那里待着,一直就没回来过。”   “恩。”   其实问起西诺来,纯粹是想知道蓝宝这家伙还会不会回来。   前几天从山洞里面一拿完东西后,蓝宝这家伙就又是摇尾巴又是舔手背的卖萌不已。最后烦得梅朵遣了个下人将它送到西诺那边,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一日不见秋秋,蓝宝这个臭小子就跟失了狗魂一样。   看样子最近也是不可能回来了。   “明天咱们就走吗?”   “恩。”   第二日,梅朵离开官寨。   走得时候也特意没有摆出什么排场来,不过这毕竟就像是皇上出宫一般,人们还是会自发的过来围观。   快看,这家伙出来了!   ……   直到梅朵离寨,平民们才知道了大小姐是要去柯西头人和确吉头人处巡查。   如果说梅朵是村长,那么头人,也就相当于是村子里面的各个队长。如果觉得这样的比喻显得很低端,那么也可以将梅朵看做是皇帝,其余的头人也就是分封在各处的诸侯王等……^。^   头人和土司一样,大多数都是世袭的,也有土司和清朝政府指派,不过这种太少,尤其在雪贡家,就是绝种类型。   头人是汉语的称谓,在藏语里是“部巴”。   柯西头人和确吉头人是雪贡家势力最大的两个头人。   柯西头人的名声梅朵往日也听说过,毕竟现在麻风晋美的女人就是从柯西头人那里来的嘛。当初梅朵的雪贡土司阿爸因为迎接仁青诺布到来,要将生病的二太太送出去时,就送到了柯西头人的寨子里去修养。从这点上来看,也可见前任雪贡土司对柯西头人的信任。而土司老爷的信任,一般都会决定了哪个头人会有更大的势力。   然而通过了解,梅朵发现,似乎与确吉头人相比,柯西头人的势力还不算什么。   如果说柯西头人的权势是因为取得了雪贡土司老爷的信任,再加上与官寨距离较近而获得了巨大的发展,那么确吉头人便是因为山高皇帝远,雪贡土司老爷管不到他才有了实力的积淀。   柯西头人和确吉头人一个在雪贡官寨的西边,一个在雪贡官寨的东边,因而,梅朵出行的第一站是确吉头人的寨子,在东边。这样的话,如果时间不够,便不用再去柯西头人处。   况且,梅朵更想知道的便是确吉头人的实力。   因为,从桑吉米玛那简简陋陋的了解信息中,梅朵感知到,似乎这个确吉头人有着一颗逐渐膨胀的野心呐。   此番前去,梅朵的队伍里除了带上人、装备和干粮,没有给确吉头人带任何的礼物。   带礼物?   凭什么带礼物,快来跪舔。   消息早早的便派遣科巴送去,看看确吉头人怎么迎接她这个心上人的年幼雌土司才是。   一连半个月的功夫,梅朵的队伍才好不容易的到达了确吉头人的寨子。   半个月,要是放在别处,那真不是一个远地方,但是雪贡家就这么一大点儿地,确吉头人管辖的寨子已经位于边界,再走就出界了。   确吉头人是个老头子,在头人这个位置可算是过足了瘾。确吉头人的父亲在他七岁的时候就意外死亡,因而从七岁起,确吉头人他就当上了头人。   而如今,确吉头人已经有八十七岁。   八十年,草原上倒霉点的两辈子人都投胎轮回了,他才在这里享受着头人的威武。   为此,确吉头人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外加三儿子都气死了。   =。=   不是说笑。三儿子最年轻,二十年前死的,死时三十三岁,死的原因是前面有两个哥哥,自觉争不过。二儿子十年前死的,享年五十岁,也不算是英年早逝,但为啥就死了呢?确吉头人的大儿子前几年刚挂掉的,刚满六十岁,这就更不算是英年早逝了,而死得原因更让人悲伤:他就六十了,他阿爸还活得红光满面,还要不要人活?   完蛋,一个挨一个的气死。   确吉头人总共就三个儿子,死绝了。   不过还好,没了儿子还有孙子嘛。三个儿子虽然都死了,但是三个儿子给确吉头人留下的孙子却是数量都不少,一个个还活得挺精神。   梅朵到的时候,确吉头人亲自迎接。佝偻的背骑在马上,也能凭借厚重的袍子而展现出几分伟岸的气势来。   确吉头人的孙子们也都个个在后面跟着,从十几岁到四十几岁,年龄跨度很大。   梅朵的马车到了跟前,确吉头人却没有从马上下来。看模样倒是像在等着梅朵先从马车里面出来。   小白玛在马车外面给梅朵回道:“主子,确吉头人带着人在前面等着了。”   梅朵在马车里面打了个哈欠。舟车劳顿,精神上根本耐受不住。   给小白玛“恩”了一声后,便在软和温暖的马车里面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了下去,打算先睡上一觉。   丹西在旁边默默的给整理着毡子,给梅朵盖好。金娜央美和央兰对视一眼,没有理解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梅朵闭上了眼睛,在淡淡的熏香中,渐渐进入梦乡。   金娜央美想了想便明白了主子是什么心思,看央兰要问,悄悄的说了声“等着”后,马车里面便陷入安寂。   梅朵睡得香甜。   想要给她来个下马威?   哼。   马车外,等候着现任雪贡土司的确吉头人眼光锐利的盯着毫无动静的马车,一张苍老布满皱纹沟壑的脸也看不出来丝毫这老人精心中的呃真实想法。   他的孙子在后面等着,但是毕竟年纪轻,见得马车里面没动静,微微起来了议论声。   小白玛在给马车里面回完话后以后,就已经给旁边当脚凳儿的奴隶指了指,奴隶早早的便跪趴在了马车边上,等着大小姐下车踩上他的背。   然而,静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待续】 第249章23日:对峙   当脚凳儿的奴隶早早的便跪在了马车的旁边,等着主子下车时踩上他的背,然而片刻好一会儿的功夫过去,马车里面去没有一点动静传出,静悄悄的就好像里面没有人一般,让当脚凳儿的小奴隶趴在地上有些颤颤巍巍。   这个当脚凳儿的奴隶是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家伙,这次是第一次承担这个职位,本来刚刚上岗就有些担心的,但是谁知却又正好碰上这种怪情况,如此就更是让小家伙战战兢兢,紧张的能出两手汗。   梅朵在美妙幽然的熏香里睡得安稳。   车外,确吉头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眼前不远处看似不怎么豪华却是很精致的马车,心中顿时明白对方和他这是一个心思了。   一个心思?   呵。   确吉头人在心中冷笑,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丫头还敢有给他下马威的心思?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杂种在这丫头耳边乱说话,别让他知道。   哼。   确吉头人浑浊微眯却十分锋利的目光直直盯着梅朵的马车,似乎那目光能通过厚厚的马车车帘透射到梅朵的身上,好好打量一番这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突然就上了位的雪贡土司。   新任的雪贡土司是雪贡家的大小姐,还是通过将原先的雪贡土司二太太和二小姐除掉的残忍方法登上位的。   确吉头人真的想快一点看看,看看这位大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小姐,还请下车吧?”   确吉头人的身子骨不可谓不精神,能把三个儿子硬生生的耗死,这健康程度可让人信服。   老爷子中气十足的说话,在场迎接雪贡土司的确吉头人的下人,又或者是跟随梅朵前来的下人,都能够讲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确吉头人的口气根本没有带上一丝一毫的尊敬,而且轻佻的很。说完,还重重的加上了一个“哼”,好似是调整嗓音,但是谁能知道这是在向梅朵表示不屑与轻视。   老夫这都亲自出门迎接了,还端这么大的架子?要不下来就别下来了,老夫也能在这儿耗得起!   确吉头人是个一向自信的老头。而一辈子的顺风顺水再加上长命百岁,已经让这个老头子自信的情绪传化为了自负。在身边的小辈儿面前,还能说得过去,毕竟他是老大,但是他的自负让他忘记了不远处马车里面的那位是雪贡家的土司大人,最大的掌权人。他的这番行为放在梅朵的眼里,那就是典型的倚老卖老了。   确吉头人在马车外面的声音虽然能够传进马车里面,但是梅朵却听不见。   知道主子是什么心思的金娜央美两只手紧紧的抓住衣襟,盯着主子甜美安稳的睡颜,好像能盯出一朵花来。   主子真的就是这么睡过去了?   不是吧!   金娜央美没有说话,央兰和丹西也自然不敢将梅朵叫醒。就这样,在确吉头人已经出声的情况下,雪贡土司所在的马车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又是双方按下声响静静等了有十分钟后,周边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起来。   看着一个看不起的小丫头在马车里面摆架子,确吉头人在马上很是憋气。   良久,感受到两方人马也似乎是纷纷较上了劲的让空气变得沉重起来,确吉头人想了想,然后高高抬着头,冲着马车又是喊出了一句:   “既然大小姐想留在马车上,那便留在上面吧!老夫就不请大小姐下车了!”   他说这话的意思还没有被官寨这边的人解读完毕,就看见对面确吉头人带着自己的孙子们还是下人们打算回了!   “你们!”   马车外面站着的小白玛愤怒的看向扭转马头的确吉头人。   没有哪家的头人敢这么不给土司大人的面子!   头人是谁任命的?土司大人!土司大人想要撤下哪家的头人,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说不定就是一个屙屎屙不出来就会拿来泄愤的话。这确吉头人敢这样给大小姐难堪?!   小白玛涨红了脸颊,眼睛瞪得滚圆的望向那佝偻的确吉头人的后背。   确吉头人的孙子们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爷爷都说了走人,他们也不可能会在这里呆着。还有一些不懂事的年纪较小的确吉头人的曾孙子,在临走时的扭头时,看着那边据说是“雪贡土司大人的马车”,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什么雪贡土司大人,还不是入不了确吉头人的眼?   小白玛快被这样的目光给逼疯。还没有人能用这样的目光来看大小姐!将所有看过来的对面确吉头人的人的视线瞪了一眼,小白玛愤怒的扭头看向马车的帘子。   大小姐,只有大小姐发话,他现在绝对命都不要了的冲上去将那个确吉头人给暴打一顿!   然而,马车的帘子静静悄悄,没有一丝声响。好像里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甚至让小白玛都觉得,里面是不是没有人在。   这样一想,小白玛便用手指慢慢掀开了马车车帘的一角,让里面的场景露出一点来,低声向里面唤道:“大小姐,大小姐?”   金娜央美的心弦绷得很紧,看见有人掀起车帘,身便是一阵一震,而等听见小白玛的声音后,有立刻大喘气的放松了下来。   看了一眼主子,见主子还是睡得平静,金娜央美伸直了身子往车帘凑去,回答小白玛说:   “大小姐睡着了,怎么了,那确吉头人是要走了吗?”   这事还真是不好处理。   金娜央美就想不明白,主子虽然说是要给确吉头人一个下马威,但是在马车里面静静等着便好,怎么就敢睡着呢。现在确吉头人走了,这该怎么处理?   一想到外面现在或许就是凝固到极点的氛围,金娜央美自己就感觉到全身发毛。   小白玛在外面一听到大小姐竟然是在马车里面睡着了,顿时被雷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睡着了?!”小白玛的声音想要大声又不敢大声,硬生生的憋着,结果就变成了阴沉的破铜烂嗓,难听。   “这确吉头人都要走了,你倒是赶快把大小姐叫醒啊!”小白玛对金娜央美说。   叫梅朵醒?   这事金娜央美可不敢。   “你着急你叫啊,反正我是不敢,小姐明明知道确吉头人在外面,就是要睡得嘛。”   这一急,说话的声音就难免大了些。   只看见梅朵微微皱了眉,动了动身。   把金娜央美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大小姐睡个觉,就能把她吓成这样。平日里叫大小姐起身也没有这样困难的呀?   这时,在梅朵旁边照顾的丹西却悄悄的伸过来脑袋,对还站在马车外面的小白玛道了句:   “不用管,跟着确吉头人进寨子就好,大小姐之前吩咐的。”   “恩?”小白玛看向丹西。   金娜央美稍愣,而后赶忙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小姐多会儿说的?”   方才大小姐说要睡觉,好似完全就是即兴之举,她们三个哪里料得。再者说了,这马车里面就这么大,里面外面都是这么安静,大小姐说什么她们听不见?   何时偷偷对丹西一个人说的?   央兰好好奇,什么时候主子的吩咐只对丹西说不对她说,她真的要被主子抛弃了?   见得三人看过来,丹西的声音更低了几分,回道:   “前几天不是跟咱们说过的吗,说如果确吉头人不迎接咱们进寨子的话,咱们就自己硬跟上。那时候我没放在心上,方才才想起来。”   这话的确不是对丹西一个人说的,金娜央美、央兰还有小白玛都在场。只是……   只是他们以为这话只是大小姐一个玩笑话罢了,毕竟哪家的头人不会让自家的土司大人进寨呀,怎么就偏偏发生在大小姐的身上了!   几个人都没有注意,这会儿被丹西一提,才想起来还有这事,不由得个个瞪着大眼看着丹西,也不知道是在表示惊奇还是恍然大悟。   “这你都能记得!”好一会儿,从来不深入思索的央兰对丹西一个赞。   而金娜央美和小白玛也是纷纷点头。   “那好,那我这就叫人都跟上去。”小白玛知道了该怎么做,马上就放下来帘子,吩咐下去。   人家不欢迎,就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回人家寨子。   这样的举动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厚脸皮。   不过,梅朵也就敢这样干!   厚脸皮?丢脸?   不,不,不。等收拾了糟老头确吉头人,就不会再有人觉得这种举动是丢脸的了。   确吉头人虽然带着人会寨子,不过跟在他身旁的五孙子洛松还是回头看着后面雪贡土司等人的动静。   面对确吉头人不再理会的情况,雪贡土司会怎么回击?   一扭头,正巧看到小白玛放下马车的帘子,然后左右扭头对着官寨的下人们吩咐什么。   洛松赶忙在确吉头人旁边道:“波拉,土司大人好像下令了。”   “哼。”   确吉头人哼了哼。下令,能下什么令?现在知道下车了?   停马,还算是回头很给面子的看一眼。却不曾想,就看到了来自远处雪贡官寨的队伍同之前从远方到近前时一样,竟然前进了。   呃?   确吉头人不懂。   这是什么应对策略。   直到小白玛驱赶着马车一直跟到确吉头人的身后,还不停步,甚至在确吉头人的注视下,硬生生的赶着马车插到确吉头人和他的孙子们的队伍中。   确吉头人稍微明白了点什么。   可是正处于暴怒中的小白玛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   大小姐作为雪贡家权力最大的人,怎么能跟在一个小小头人的屁股后面?不行!就连并排走也不行!   小白玛一撩缰绳,又是让枣红色的大马拉着马车乖乖超过确吉头人,走到了确吉头人的前面。   现在该轮到确吉头人红了一张脸。   方才洛松才说雪贡土司下令了,现在雪贡土司坐着的马车就赶到了他的前面。这能说明什么?这就只能说明那个年纪小小的雪贡土司就是在耍他,**裸的看不起他,光明正大的在给他下马威!   什么样的丫头,又或者是后面有什么样人,会有这样大的胆子挑衅他?   确吉头人怒了。   确吉头人当头人当了八十年,加上现在的梅朵,可以说是历经了四任土司。梅朵,梅朵的阿爸,梅朵阿爸的阿爸,梅朵阿爸的阿爸的阿爸!哪个给他下过这样的面子?   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恩?   确吉头人用宛若毒蛇一般目光盯着缓缓向前,径直去他寨子的马车。   他倒是要会一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想罢,也不管身后的孙子们都是怎么想的,勒紧马缰绳,跟上。   就先让你个丫头一回!   确吉头人是这么想的。   来自官寨的队伍和确吉头人带的人一起到了确吉头人住得碉楼。   而确吉头人以为把梅朵待到自己家,想要怎么招待那就是另外一说了,但是没有想到,泼皮无赖大流氓现在雪贡土司的马车——   堵在确吉头人碉楼的大门口,不进也不退!   啥!意!思!?   刚开始马车在门口停下,确吉头人还以为是大小姐要下车了,但是等了一会儿没见有人下来,就转眼想到是不是马车卡住了,但是也没有见赶车的马夫小白玛下车查看。   又等了一会儿,这下,确吉头人可是明白了。   敢情今儿个这丫头就是要逼着他下马去请她吗?   方才对峙的局面再一次发生。如果说刚才两方对峙是要有一方妥协,而梅朵有用了泼皮无赖的法子给绕过了,那么这次,就是不得不有一方必须做出退让讨好的姿态!   要不然怎么办,这么一大帮子堵在确吉头人碉楼的大门口吗!   官寨的人还好说,出行的装备都在身上,但是让确吉头人和他的孙子们怎么办,吃没得吃,睡没得睡的,怎么办?   确吉头人咬紧了牙。要知道他就不应该出来迎接的。   【待续】 第250章24日:去死吧,头人!   梅朵的马车就堵在确吉头人的碉楼门口,自己不进,也不让确吉头人进,可谓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是的,不要脸。   还未见面,梅朵在确吉头人的印象中就是这样的。   五孙子洛松往确吉头人的身旁靠近,凑近道:“波拉,这……呃,土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洛松将梅朵称呼为“土司大人”,确吉头人好像有点不满意,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眼皮,盖下满满一双眼睛里面的阴鹜。   低头还是不低头?   自打知道梅朵要来,确吉头人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只是一个几年前还只是个傻子的小丫头,不过就是去了麦其家转了一趟,能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确吉头人一个人,在附近这个地方的几十座寨子里面就已经竖立了权威八十年,就跟不要再加上确吉头人的阿爸和波拉等祖先的影响了。   这个小丫头土司这次前来是为了什么,确吉头人不想猜,也不乐意猜。只是不要威胁到了他的统治就好。   再三思索过后,确吉头人决定对梅朵采取半强半软的策略。就是表面还尊着她是雪贡家的土司,但是还会表现出来对梅朵的不在意,要让梅朵自己知道她在他眼中的地位。   这样的决定对于现在的确吉头人来说是最好的。因为确吉头人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长时间,毕竟再怎么酬谢老天爷的赐福,衰老还是必然发生的。他需要做的就是为自己的孙子们能从雪贡家独立出来争取时间。   现在就是个比较不错的时间。土司有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担任,雪贡家还能有多大的出息,不过有与确吉头人自己还没有决定出来应该选择哪一个继承人,所以并没有立刻要反叛。   不过,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土司如果把他逼急了的话,就此把来自官寨的所有人都留下也是不错的。   确吉头人一直都是个又精明又阴毒的坏老头。   梅朵在马车里面轻轻打着哈欠。   在马车重新动起来的那一刻,梅朵就醒了。其实要睡也根本不会睡沉过去,这种情况下,能够睡死过去的,那不是大智慧的人,而是真的傻瓜。   从金娜央美的嘴里知道现在是停在了确吉头人碉楼的大门口堵着路,梅朵微微点点头。   不错。等着吧,她倒是想看看这个确吉头人有多大的能耐。   “叫小白玛给我拿出来一把弓和两支箭。”梅朵对金娜央美说。   “弓箭?”金娜央美一边疑问,一边静静掀开了门帘,“要那做什么?”   喃喃自语的奇怪了后,给小白玛说完,没过一会儿,小白玛就从旁边家奴的手上获得了最好的一把弓箭。   递到马车里面。   “主子醒了?要这些做什么?”   金娜央美接过:“不知道呢。”放下车帘。   弓箭交到了梅朵的手上,梅朵掂在手掌上,试了试弓弦。还行,不错。   “小姐你要弓箭干什么?”央兰眨巴着眼睛,很是好奇的看着梅朵打量弓箭。现在难道不是应该着急和确吉头人之间的事情吗,大小姐要弓箭难不成就是要把马车放在这里,然后自己出去打猎?   央兰很单纯的猜测着。   梅朵笑笑。   干什么?   呵呵,如果那个糟老头人不知道什么叫做低头的话,她可是不介意让那个糟老头人知道一个阎王爷的俊俏模样。   “软硬兼施。”梅朵说。   紧紧盯着梅朵脸庞的丹西目光微闪。软硬兼施?   央兰一副搞不清的样子:“什么?”   车外,确吉头人终于是忍不住了。这样耗下去耗到天黑都完不了!   确吉头人不愿意做出低头姿态,不过看现在这种情况,周边还有那么多的百姓们看着,他不可能让百姓们认为他是个反叛土司大人的家伙。   哪怕确吉头人有一颗火热的反叛的心,但是确吉头人也知道要保护自己的名声。   确吉头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快要掉光的上下两排牙紧紧闭合。   “去,洛松,请大小姐下车。”   他只是孙子去。   就算是给土司大人低头,确吉头人也不会自己亲自下马。洛松是他的孙子,身份倒是合适。   洛松应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打马便到了梅朵的马车旁。下马向里面喊道:   “请土司大人下车休息!”   确吉头人叫不出来“土司大人”四个字,洛松却没问题。其实洛松对于年轻的女土司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只是确吉头人在上面压着,连带着洛松也不能表现出什么很欣赏土司的意思来。   洛松在外面的声音传进马车,小白玛坐在马车外面听着,心思却是忍不住的敲鼓。   这次小姐会不会应声啊?   这要是在不应声可怎么办啊?   愁着呢,马车里面的梅朵给出了回应。   “叫你波拉来,你还不够资格。”   梅朵端庄的坐着,静静人啊看着手中的弓箭,口气清清淡淡,也没有嚣张的轻视洛松的身份,只是平静的在表述一个事实:洛松确实不够资格。   土司和土司是一个等级。土司和头人本来就是差开了,就更不要说土司和头人的孙子了。洛松连头人的儿子都算不上!   洛松在外面听到,颇为为难的扭头看向确吉头人。   想了想,有些为难的比划了手势:波拉,你来!   这样让人犯难的事情真是谁做谁罪人。   洛松的耳边还回响着梅朵的声音。声音很嫩,很清脆,带着点稚气,确定是大小姐这个年纪的声音。   只是听着声音,洛松便是心中一动,听闻大小姐虽然人傻但是貌美,不知是否属实?这般的声音想必也是要配上一个好相貌的吧?   确吉头人看到了洛松的比划,顿时眉头一皱。   旁边的大孙子是已经四十二岁了,看到这种僵持的情况,也在劝着确吉头人亲自去接土司大人下马。   听到自己的孙子们一个个的都是在让他下马,确吉头人的心里面一点一点的在憋气。   一群没出息的东西!   殊不知,这般的情形是他一手造成的。   确吉头人在十几座寨子里面拥有绝对的权威,他的孙子们也是以确吉头人马首是瞻,处于一种时时的压迫下。   这种压迫倒不是对躯体上的,而是对精神上面的。   所谓隔代亲一般都是上一辈的亲下一辈,下一辈哪里会对上一辈有多么深的感情,深得应该是代沟才对。   阿爸被波拉逼死,波拉还一直占着头人的位置,这群当孙子早就看波拉不顺眼了。只不过真的是反抗不过。唉!   今天,好不容易土司大人来了,大家都想着土司大人能不能压着确吉头人一头,让确吉头人收一收那自负的状态。   确吉头人不乐意,不动,坚决不动。   那个丫头不出来算了,就算是都在外面耗着,他也饿不着冻不着的。看看谁先坚持不住!   耗!   他都耗了八十年,还怕耗?   洛松看到波拉没有动作,心底一叹。波拉也就是太固执了,自认当了八十年的头人,经历了四位土司,根本不把土司大人放在眼里。   不把土司大人放在眼里可怎么行,土司大人毕竟掌管着整个雪贡家。   洛松或许能够微微地猜到波拉的心思,但是洛松觉得自成一家简直就是不可能的。整个雪贡家都生存的艰难,要是他们叛逃出来,估计也存活不了多长时间。   可这话是不能对确吉头人说的。   成功的老人也不一定都会固执,自以为是,目光狭窄,但是确吉头人绝对是。   又等了一会儿,看土司大人的马车不再有动静,洛松叹口气,转头就向确吉头人走去。   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洛松转身离开的时候,马车里面一片寂静。   梅朵对三个侍女比出了“噤声”的手势,三个侍女不明所以但是却大气不敢出一下。   梅朵拿着一把弓和两只箭,静静的弯腰到门帘附近,低声叫了小白玛。   见到主子这幅做贼一般的悄悄偷偷的模样,小白玛也下意识的谨慎小心起来,弯着腰凑到梅朵这边。   “主子,怎么了?”   “那老头子在马车什么方向,多远?”梅朵问。   小白玛一惊,疑惑一下,不过还是慎重的看了一下再回道:“就在咱们的马车屁股后面跟着,大概半百步。”   梅朵心里立刻便有了一副示意图。   又道:“刚才来人走到那老头子马旁的时候,告诉我。”   “是,”小白玛刚答话,但是五十步的距离又能有多远,几乎是刚停下喘息的功夫,小白玛一看,便立刻道,“主子,他到了!”   不知道小姐是要干什么,但是看这个神神秘秘的模样,也不像是要干好事的。搞得小白玛也又鸡贼又激动。   一听,梅朵立刻掀开门帘,单手持着弓箭便站在了马车的车板上。在其他人根本都没有注意到马车里面钻出来了个人的时候,回身,车厢的高度正好适合梅朵将胳膊稳稳的搭上。   小白玛没有报告错,果不其然,马车的正后方,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老家伙坐在其上。   这会儿因为马旁边有人给说着什么,老家伙眼神没有看过来。   就是此刻!   梅朵两臂一开,“嗡”——   嗖!   一支箭准确的瞄着确吉头人的脑门而去!   【待续】 第251章25日:还有谁不敬吗   梅朵一丛马车里出来,便迅速的站直身子回转面向了后方。弓箭拿起,两臂一开,只见连大男人都要用大力才能拉得满园的弓箭在梅朵看似轻松的动作的形成了满月般的完美状态。   “嗡”——   梅朵的心理状态非常的好。经过多少年的挫折与磨难,她已经很少有紧张的情绪。而这次,又因为将胳膊搭在马车的车顶上,稳,简直是不用质疑的!   准头!   在小白玛惊诧的目光下,只听得“嗖”地一声,饱含着震慑之态利箭飞弦而出。   这般变化哪里会有人注意。   不过那确吉头人也算是多年的老人精了,在听到弓箭声的那一刻,眼神便从马旁洛松的身上给转了回来。   但,还是因为他是个老人精了,状态和身手早已步入壮年。   能注意到向着他飞射而来的利箭又能如何,两只如同枯树枝般苍老的双手紧紧的抓着马缰绳,几乎根本没有意识来指导他的躯体下一步应该如何应对。   五十步的距离,只在眨眼间。   “扑哧”!   这声音响得突然。   众人几乎都只能看到是一串残影到了确吉头人的面前,而后便是确吉头人被击中的整个身体向后倒去。   中了。   利箭笔直的插在确吉头人的脑门上,箭尾隐隐的还在颤抖。确吉头人中箭,一个翻滚便从马上给翻了下去。   “波拉!”   马旁的洛松直接就叫了出来。   如此惨剧就发生在眼前,而他们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确吉头人中箭,好像是袖手旁观?   确吉头人一头栽在了洛松的面前,洛松大叫着扑上去查看。被利箭正中脑门,这还有什么活头?而梅朵射出的箭能够插在一个人的最坚硬的部位——头盖骨上,就能表现出来这支箭上到底容纳着多少梅朵的力量。   在洛松扑向确吉头人的同时,确吉头人脑门上的血窟窿开始渗血,如果现在有人将利箭从确吉头人的头上拔下来的话,绝对能够看到鲜血喷涌而出的效果。   确吉头人当场死亡,几乎连说遗言的时间都没有,一秒毙命!   在洛松的惊呼声后,才是确吉头人家中其余众人的尖叫声。   确吉头人在雪贡家东边的领土上盘踞了几百年,其实力发展与实力建设与一个土司想比也完全的不遑多让。此次确吉头人出来迎接土司大人,简直就是数个寨子的盛事。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土司大人刚到,这连面都没有露,就一支箭把确吉头人给干掉了!   场面顿时轰乱。   而保持着射箭姿势的梅朵丝毫没有反应,只是眨了眨漆黑幽深的眸子,让视线重新变得清明,而后冷静的搭上了第三支箭。   她射出的箭,只要出手,就没有不中的。   出手必取人性命!   确吉头人是睁大着眼睛死的,哪怕是此时在洛松的怀里,那视线都是死死的盯着梅朵这边,好像恶鬼凶灵。   在确吉头人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孙子们有一部分人冲下马去查看,而有另外一部分立刻挥手示意所带不多的家兵全部做好防御。   出来迎接土司大人的到来,谁会带着大批家兵的,因而现在做出防御的人全部都是一群抽出腰刀匕首的家奴,老弱病残,同确吉头人也差不多了。   而梅朵这边,小白玛也在对面众人抽刀的同时,拔出了腰刀防守。   官寨这边的人一看这动静,全部拔出武器应对。   反了天了这是,敢对土司大人动手?   双方顿时怒目而视。   而官寨里面的确吉头人的下人在里面一看到这幅场景,也顿时大乱。没有阻止,一部分的人震惊的围观,而另外一部分男人则是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对准官寨来人。   眼看着对面的洛松等人判断完确吉头人的情况,不等他们先开口,梅朵清冷的声音便在这寂静又嘈杂的场面中悠悠响起。   “我看,你们这是要把雪贡家……变成确吉家吧?”   梅朵说得轻松,而对面的确吉头人的孙子们脸上全都染上了一丝被人说破心事后的难堪。   在这种情形下,先说话就代表着掌握舆论趋势。   梅朵根本不会说,啊,她是不小心射出去的箭,对不起了,她做得不对。而是就明白白表现出一种姿态:人是我杀的,怎么了?一个确吉头人造反不够,整个寨子的人也都要反了吗?   这让在之前确吉头人和梅朵互相僵持时没有帮梅朵的确吉一方,全都哑口无言。   周围有诸多的百姓们在围观。   现在这种情况别说见过了,可是几百年连传说中都没有的事情。   统治了他们八十年的确吉头人就这样……没了?   冷视着沉默的确吉家众人,梅朵没再说第二句话,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搭着第二支箭的弓弦再次拉了个满园!   嘶——   众人都忍不住吸一口冷气了。   还来?!   方才那一箭,瞄准的就是最难瞄准的人的头部。要知道方才确吉头人只要发现的稍快那么一点点,稍微低个头、偏个脑袋的,那一箭就会被避过的。   可是确吉头人没有避过!   土司大人准头这样好,谁有胆量成为土司大人的下一个目标?   梅朵刚把弓拉满,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悄悄的在转脑袋。   确吉头人的孙子们本来还有想针对梅朵的问话而提出抗议的,在这种显而易见的威慑下,竟然没有一个人出言。   不是他们都是孬种,真是在这种等级森严的社会下,方才确吉头人妄自尊大的态度本来就会受到惩罚。只是大家都没有料到,在他们眼里没有丝毫威力的土司大人竟然直接就给了这么大的惩罚。   一箭毙命。这让多少还希望着确吉头人能够给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土司一个下马威的人们,好好的颤抖了一下脆弱的心灵。   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女土司获得土司之位的血腥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和有人在其出谋划策。只凭借这一箭,就能显示出来女土司是怎么样的戗伐果断!   确吉家一方人的气焰无形之中就稍稍弱了。   感受到了这么一丁点的变化,梅朵依旧看似轻松的维持着饱满的弓弦,开始将箭头转移。   红唇轻启:“确吉头人敢有胆子对我不敬,让我想想,他的孙子里肯定还有人敢对我不敬吧?是谁呢?”   瞄准了对面一个骑在马上年龄最大的人:“是你吗?”   瞄准的这人是确吉头人的大孙子,四十多岁了,但是此时却不敢说半个废字。见到梅朵的箭头瞄准了他,竟然有点慌乱的扯着马缰绳往旁边避了避。   当然,怎么避都是避不了的。   汉子“咕咚”吞了一口唾沫,大喊道:“不,不,不,下属绝对不会对土司大人抱有不敬之心的!”本以为波拉就已经很可怕,谁料还能再来一个更可怕下手狠毒的,而且还只是一个十四五岁大的姑娘。   听到回答的梅朵淡淡转移,瞄准了下一个:“不是他,那么是你?”   “不,不是我!”下一个人还没来得及同情大哥被选中呢,就火速轮到自己了。赶忙大声叫喊表示清白,唯恐下一个遭抱头的就是自己。   箭头的瞄准继续,每个人一看到梅朵的箭头瞄到自己,立刻就会大叫。   “不,不是我!”   几乎没有多费一番功夫,梅朵的箭头转动角度连九十度都没有,确吉头人家骑在马上的男人们和围在确吉头人死尸旁除了洛松以外的人们就全都被瞄了一遍,并且纷纷都做出了保证没有对土司大人的不敬之心。   “既然如此,那么,”梅朵最后将箭头瞄准紧靠在确吉头人尸体旁边,痛苦哭泣的洛松脸上,“是你吗,正在为不可一世的波拉死于非命而哭泣的你?”   知道自己的兄弟们都遭受了怎样的威胁,抱着确吉头人尸体伤痛洛松看向一脸冷意的土司大人,脸上的泪水是这个小伙子在此前的人生里几乎没有出现过的东西。   远处的那个女人,笔直威风的站在马车的辕座上,冷冷的视线好似只是盯着一个人,但是整张场面却都好像被她的眼神中的寒冷给冻住一般。   洛松一时怔愣,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这个杀了他波拉的土司大人,他应该低头吗,应该不顾自己的生命,又或者是不顾整个确吉家的命运而低头吗?   虽然他对波拉的真正心思不支持,但是波拉一手将他抚养长大,他却要在土司大人的威胁下低头吗?   看着远处抱着确吉头人尸体不说话的小伙子,梅朵眼眸中的寒意更甚。   她并不知道洛松便是一个跟在确吉头人身边的,也是之前向她传话的人,只是单纯的将洛松看做是确吉头人一家最后的一个反动派来看。   不说话?   已经拉得饱满的弓弦几近爆裂。   “不出声?”梅朵又道,“看来同你的波拉感情很深啊。”   这话一出口,洛松的兄弟们都紧紧的盯着已经已经被放在了砧板上面的洛松。   谁都知道,洛松要是再不说话,那美丽的土司大人的利箭估计就要插到洛松的脑袋上了!   【待续】 第252章26日   “不出声?”梅朵又道,“看来同你的波拉感情很深啊。”   这话一出口,洛松的兄弟们都紧紧的盯着已经已经被放在了砧板上面的洛松。   谁都知道,洛松要是再不说话,那美丽的土司大人的利箭估计就要插到洛松的脑袋上了!   土司对于头人们的绝对是一个权威,是一座不容反抗的大山。这也是在梅朵光明正大的射杀了确吉头人之后,只是淡淡的表达了个确吉头人对她不敬的意思,确吉头人的孙子们就没有一个人再敢多说半句废话。   汉人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表达了皇权的至高无上。而土司的权力同皇权也是一个等级的,是绝对不会允许下面的人进行挑衅。   那边洛松因为确吉头人的死而对梅朵的话没有做出反应,梅朵手中僵持的箭再也没有片刻留情,“嗖”地就是再次放出!   “五少爷!”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震天的呼声,这呼声可是比方才确吉头人被射杀时的音量高多了。   而根本不算是在怔愣中的洛松没有料到梅朵竟然真的是这样没有耐心,他稍稍迟缓的没有答话,第二支箭还就真朝自己给射了过了!   危难时刻,哪里还有心思会多想什么。只是目眦尽裂的盯着那向自己飞来的箭支,同方才确吉头人一样,一时没有动作。   只是方才确吉头人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身体条件跟不上,而此时洛松没有应对动作,纯粹是被梅朵的霸气给震慑住了。洛松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土司大人真的会如此痛下杀手!   哪怕前一刻确吉头人就是死在她手上的。   美丽的花儿总是会让人降低警觉心。   “扑”地一声,利箭插入!   箭尾的嗡嗡声还在,然而众人全体惊愕盯着那支插在洛松身旁土地里面的箭支,惊讶的不敢说半句话。   没……射中?   土司大人这是失手了?   面对如此惊变,众人已经不知道该用何样的表情才能表达此时的心情。   方才能够一箭命中确吉头人眉心的土司大人,失手了?   梅朵依然平静的看向不远处的洛松等众人。不是失手,她只要有心出手,必定取命,这是原则。只不过方才那支箭的内劲已经缓缓卸掉,如果还想要做到一件秒杀的震慑,是不可能的。因此这第二支箭只是被抛弃出去的,只不过看到对面之人那傻愣愣的样子,顺带着闹他一闹。   梅朵也能看出来,对面那唯一没有给她答话的人眼中并没有像确吉头人那样反叛的眸光。而且从刚才她放箭时周围百姓们的反应来看,那人还是个比较有地位有威望的。   该死的人死,能利用上的也不能轻易放过。   依旧站在辕座上,梅朵一副自然的模样向旁边的小白玛伸出了手:“箭。”   就站在马车旁边,小白玛都快要被这一箭一箭的吓哭了好嘛!   “啊……啊?啊!”   小白玛又赶忙向旁边的家奴手里拿箭,交到梅朵的手上。   确吉一方诸人一看见又有箭到土司大人的手中,这慌乱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不是主子的看着主子难安,当主子的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二箭失手了,鬼知道第三箭还会不会失呀。   关键还是洛松,丫的半天不说话是被吓傻了还是咋的!   梅朵旁若无人的将第三支箭搭上,重新摆正了姿势。   女人两种时候最美丽,一种是展现柔情时分,一种便是彰显霸气一刻!   美丽的脖颈微微侧弯,漆黑清亮的眸子没有半分颤抖的波光瞄准,就连瘦弱的身条在这一刻也仿佛高大了起来,映在别人的眼中,无比的英气威武。   洛松还没有从上一支箭的袭击中反应过来,便看到土司大人的再次瞄准了他。   洛松听到对面的少女朗朗道:   “在不说话,就不留情了。”   一直在疑惑琢磨着这稚嫩的土司大人到底是高手还是方才踩到狗屎的众人,听到这话才一个个的恍然大悟起来。   原来上一支箭是留情了啊!   想想,恩,恩,这才对嘛,土司大人是个丫头,也只有十四岁,怎么能下得去这么狠的手呀。   洛松旁边有兄弟在催促着他赶快应声。   洛松是确吉头人生前最看好的继承人,为人和善却又勇敢,聪明也灵活。哪怕是有心要争取头人位置的其他兄弟,也不愿看到洛松就这么死了,更别说在确吉头人常年的威压下,根本不会再有谁还想着争取头人之位。   确吉头人被射杀是因为确吉头人不顾规矩,挑衅了土司大人,但是洛松也没做什么啊,不能因为反应慢一点就今天交代在这里了吧?   “洛松!土司大人问你话呢,你敢说话啊!”旁边的弟弟们都超级的恨不得往洛松身上掐。   而洛松看到周围的兄弟们这样紧张他,心底那一丢丢的对于波拉是死在土司大人手上的纠结也就很有台阶下的消失殆尽。   波拉……   至此,对于自己怀里的确吉头人的尸体,洛松简直无话可说。   “我对土司大人的敬意土司大人不必怀疑!”洛松抬头对着梅朵大吼,“我只是因为波拉才……”   有了洛松的前半句话,梅朵便不再理会他。要不是看在他的脸上没有愤恨的神色,梅朵方才那一箭就已经取走一条人命了。   下一刻,梅朵的第三支箭瞄向了确吉一方所有还手持武器的家奴。   “既然确吉家的主子们都不想造反,那么你们这群牲口拿着刀又是想做什么呢?”   当梅朵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呢”还在空中飘荡时,对面拿着武器的家奴中就有人“咣当”一声将手中的到给扔在了地上。   须臾,咣咣当当响成一片。   作为回应,梅朵在扔武器的声音响过之后,终于很是让众人松口气的收了pose。   看到主子将弓箭收起,小白玛赶忙有眼色的接过,但是并不再还到哪一个家奴手中,真是就拿在了自己手上,作为震慑。   其实,捧着弓箭,小白玛心里热血沸腾。   唉呀妈呀,这玩意儿主子刚才拿着才斩杀了一个头人啊,白玛家以后可是能有传家宝了呀。   梅朵收箭,钻回马车,而之前跟着梅朵从马车里出来,全城观看了大片的金娜央美则是很有智谋的在主子进入马车后,对着马车后面那群傻了眼的确吉家众人喊道:   “土司大人宽宏,对确吉头人的犯上小惩一番。你们既然是忠于雪贡土司大人,便不可再糊涂下去。要知道,就凭今天的事情,土司大人把你确吉家的头人地位撤了都不为过!”   被金娜央美这么一说,确吉家的众人们才纷纷从血腥场面中恢复过来。大少爷抖擞精神,赶忙放松僵掉的脸来为土司大人引路。   “佛祖在上,确吉家是不会对土司大人存有异心的!”同时,赶忙低声向洛松喝道,让洛松赶快应酬。   至于确吉头人的尸体,现在大葬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土司大人还在气头上,也只好等把土司大人送走,再看怎么个葬法吧。   被土司大人亲自处死的头人,怎么看都怎么不会再有经过天葬,灵魂升入天堂的资格了吧?   在一番强装着热闹的诡异气氛下,土司大人的队伍终于被迎入确吉头人的掉楼里。   作为方圆数十里的唯一大头人,确吉头人的势力决定了他的碉楼堪比雪贡官寨。   梅朵坐在马车里面缓缓进入,马车里,三个侍女看着满脸寒气的主子,都觉得煞得慌。   金娜央美再撂了明白话后跟着钻进车厢来,眼瞅着主子,眼睛里面是掩饰不住的敬佩和崇拜。   刚才就只有金娜央美一个侍女出去看了,本来央兰也想跟出去,但是她一露头,金娜央美就把她的脑袋摁回去,气死了!   而丹西则是静静的坐在马车车厢里,听着外面的动静,便能够隐隐猜到主子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被三个侍女用三种不同的目光盯着,梅朵看了她们一眼,而后轻轻道:“没什么,习惯就好。”   金娜央美真想喊一嗓子:霸气!   在没了确吉头人的情况下,洛松等众兄弟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本来这迎接土司大人的到来确吉头人肯定是最清楚应该怎么做的,但是确吉头人一死,谁能作为主子来接待尊贵的土司大人呢?   大少爷想了半天,最后一把将洛松从身后退了出来。在洛松诧异的目光下,对他道:   “波拉死了,确吉家就交给你了。”   洛松讶然:“我?”   大少爷点头:“兄弟们不会反对的。”看向身后,果然后面数十个兄弟没有一个人敢说个“不行”。   确吉头人对洛松的培养,是他们看在眼里的。确吉头人突然死亡,也就只能靠洛松挑起大梁。   众兄弟的让步也就表明,洛松就会成为下一个确吉头人。   不过现在的关键是……   “现在,你先去请土司大人下车吧。”   关键还是这个难搞定的土司大人啊。   看着从今天一出场,似乎一直都处于静悄悄状态的马车,洛松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   任务,是不是有点艰巨了?   【待续】 第253章27日:新的确吉头人   不过现在的关键是……   “现在,你先去请土司大人下车吧。”大少爷说道。   关键还是这个难搞定的土司大人啊。土司大人不给面子不下车,那这对于确吉家来说,便是**裸的指责。   确吉头人已经死了,确吉家就更没有一个可以站出来和土司大人呛声的人。   低头是必须的。   然而,看着从今天一出场,似乎一直都处于静悄悄状态的马车,洛松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   任务,是不是有点艰巨了?   也不知道土司大人现在的心情好不好,刚刚拿了确吉头人出气,不至于现在还处于震怒之中吧?   对于洛松来说,方才失去波拉的痛苦还没有消掉,转眼就对“杀人凶手”讨好,这种事情做起来还不至于能够面无改色。   不过,家族的危机也就是担在他的肩上了,现在是硬着头皮也要上!   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洛松鼓起勇气;迎着小白玛似笑非笑的目光,上前到了土司大人的马车旁,稳下声音朗声道:“洛松率众兄弟迎接土司大人大驾,有请土司大人下车!”   有了洛松的带领,他的其余众兄弟也在后面跟着向土司大人行礼。   确吉家的一众主子终于在此低下了他们高贵的头颅。真是早知如此,何必付出一个头人的代价来。   梅朵坐在马车里面,听着外面的声音冷笑。   一群目光短线的人,尤其是确吉头人,怎么就会愚蠢的认为她不敢对他怎么样呢?   看看现在,上天了吧?   金娜央美有点不敢喘气的紧紧盯着主子,不知道主子还会不会给确吉家的人难堪。   三个侍女也没谁敢说话。虽然一向知道主子比较霸气,但是像今天这样直接杀人的,侍女们也人还是第一次见。看主子,都觉得主子的身上带着寒气呢。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梅朵的回话,而梅朵也不是那么爱摆架子的人,震慑跟臭屁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给金娜央美一个眼神示意,金娜央美立刻明白的掀开了帘子,率先出去。   金娜央美之前亮相过,众人对她的印象还算清晰,一看见她出来,立刻眼神全部跟上,让很少见过大世面的金娜央美感觉到了一丝的压力。   不过,她现在也不是要代表着主子说什么话,而是单纯的迎接主子下车。   在马车旁边站定,下一个从马车里面出来的是央兰,看来搀扶梅朵的任务担在了小丹西瘦弱的身子上。紧贴在梅朵的身边,小丹西所受到的压力也必然是三个侍女里面最大的,让丹西站在自己的身边,也可见梅朵对丹西的信任。   等到丹西下了马车,金娜央美立刻吩咐当脚凳儿的奴隶到马车边上跪好。   下一刻,一只棕红色的牛皮靴便出现在了小家奴的背上,小家奴一声也不哼,大小姐的这点中量简直不算什么,因为小家奴曾经接过一次二太太的驾,天呐,那次差点没有把小家伙给踩趴下!   稳稳的接住了大小姐,小家伙对自己今天的表现打一百分!   当梅朵出现在确吉家众人面前时,由于敬畏,没有一个人敢抬头肆意打量,尽管所有的人都想再仔细、再仔细一点的看一看土司大人,但是一想到土司大人对违反规矩的处罚,大家还都是乖乖的垂头等待土司大人发话。   梅朵落地,看着面前这群现在乖得跟小羊崽儿一般的人,冷笑了两声:   “现在知道规矩了?”   一群大老爷们儿,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反抗之言。   洛松领头沉默,等着土司大人把话说完。   可是梅朵才没那么多功夫说些没有用的教训意义的话,送给洛松一个美丽的白眼,洛松也因为低着头而没有看见。   梅朵说:“好了好了,你们愿意在这里傻站,我可没这精力。我的房间在哪里?”   土司大人大度表示不继续追究的态度,可是让洛松等人大吃一惊。   哎呀,还有这么好的事嘞?   洛松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土司大人,梅朵那精致美艳的面孔顿时相当直接的映入洛松的的眼眸之中,惊艳,无法抑制的惊艳在洛松的面容上升腾。   大小姐竟然这般的迷人美丽!   洛松诧异的看着梅朵,他只是从传闻中得知新上任的大小姐会是一个无比漂亮的姑娘,但是只有见了真人,才会知道这个无比到底是怎样的程度。   犹如天仙下凡,神圣的拉姆也是绝对比不过的!   梅朵的问话吸引了所有确吉家人的注意,而所有人看到梅朵的反应也都是同洛松一样的。   谁也没有料到年轻的土司大人竟然会是这般的让人一不开眼,一时间,反而倒是将梅朵刚才杀人的戾气给忽略了许多。   确吉家众人的这般反应可是让来自官寨的家奴们个个骄傲的昂首挺胸,宛若美丽的是他们自己,与有荣焉。   梅朵没有多说什么,等到洛松等人反应过来他们将土司大人扔在这里而自己发了半天呆后,大汗的赶忙将土司大人往房间里面请。   看到土司大人并没有多说,大家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纷纷觉得土司大人还是不错的。   洛松请了梅朵进入客房先做休息,至于欢迎的仪式就要到晚上梅朵休息够了在开始。   有点战战兢兢的将土司大人送进客房里后,洛松等人刚要退下,便听到土司大人“等一下”的声音。   简直能吓死人。   别说等一下,等一辈子都行!   洛松赶忙回头,但是梅朵也没有说别的,只是提到了现在确吉家的人都比较关心的事。   “你们波拉……”   梅朵的话还没有说完,洛松身后就有人抢着道:“土司大人放心,即使是我们波拉,我们也不会违背土司大人的意思!”   很显然是以为梅朵还有着对确吉头人的巨大怒火,着急的向梅朵表明心迹。   他们不会包庇确吉头人给天葬的,还望土司大人放心。   这种话……   梅朵当然不会想说这个意思。   而洛松听到后面自家兄弟话的意思,很心寒。   难不成真要把他波拉的尸体扔到荒野去喂狼吗?   如果土司大人真的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恐怕洛松拼着也会保护好波拉尸体的!   洛松眼神坚定看着梅朵,似乎就是在等梅朵说出把确吉头人的尸体扔出去的话。   可是梅朵只是淡淡的看一眼那急于表忠心的人,说了句“还挺知道大义灭亲的嘛”,便不再对这种表忠心再有什么表态。急得说话那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说对还是没有说对,一张脸憋得通红。   梅朵转而看向一看就是领头的洛松说:“我也不是狠心的人,给你们波拉下葬这事你们自己看着办,想怎么办怎么办吧,毕竟你们波拉也是忠于雪贡家这么多年。我只要求一点,不要闹得人人皆知,你们波拉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你们自己也清楚。”   话已至此,土司大人是什么意思就很明了了。确吉头人依然可以天葬,毕竟是头人身份,但是不可以声势浩大,毕竟死得不光荣——被土司大人亲自杀死的。   洛松连忙应声,带着兄弟们退下。   客房里恢复宁静。   经过方才的“热闹”,现在的安静还真是难得!   小白玛在房门口守着,侍女们在里面匆匆给主子收拾东西。   央兰和金娜央美手脚麻利的将带来的衣物饰品等放好,丹西为主子将风尘仆仆的外身袍子换下。   “主子今天真厉害,”对梅朵杀人一直没有表态的丹西终于说话,不过怎么听怎么怪异的是用着一股敬佩的口吻,“把确吉家的人都吓傻了呢。”   在旁边着急收拾的金娜央美和央兰听到这话觉得不对,难道不应该用“唉呀妈呀,卧槽快要吓死了”的口气吗?   瞥一眼小丹西,见得小丹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可见是实话。   敬佩!   轮到金娜央美和央兰敬佩丹西了才是。   梅朵轻轻笑了两下,回:“那可是杀人呢,你不害怕吗?”   丹西坚定的摇头:“不会,因为是主子杀人,所以一点也不害怕。”   这种摆明了是讨好的话从丹西的嘴巴里面说出来,却是一点都不见不真诚,反而让人的心里好似是听了情话一般甜蜜。   梅朵忍不住用大大的弧度扬起了嘴角:“丹西你还真是会讨好人呢。”   丹西也没有情绪激动,只是淡淡道:“诚实的话自然是最动听的。”   两人三言两语简直让金娜央美和央兰在一旁快听傻了啊。   什么叫做拍马屁?   这就叫做拍马屁啊!   她们俩个还真是蠢,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被丹西这个小哑巴给带走了,实在可惜!   确吉家死了头人,但是现在又有土司大人坐镇,晚上的欢迎会真是不知道是在欢迎热闹的情形下进行的,还是在悲痛伤感的氛围中度过。   不过大家对土司大人的印象不知道因为什么好了许多,或许是因为长相漂亮的人比较不容易被吸引仇恨,也有可能是因为对确吉头人的宽宏大量而让众人对她改观,总之,梅朵在确吉家遭到的记恨也没有多少。   翌日,梅朵直接任命了洛松为新一任的确吉头人。这位新头人由于在百姓中的威望很高,因而百姓们也都很开心,对土司大人的抗拒几乎降为了零。   经过了几天在确吉家的巡查后,确吉家百姓对新任土司的认识也达到最大,百姓们都很自豪他们的土司大人是为美丽无比的少女。   老确吉头人的死对确吉家几乎什么坏的影响也没有,这不禁让梅朵感叹老确吉头人打得好基础。百姓们对老确吉头人到底是有多么麻木不堪忍受,死了都没人在意。   在确吉家的第四天,梅朵主要就是要和洛松说一些正事了。   书房里,梅朵和洛松商量一番接下来确吉家要怎么样发展,外加邀请洛松派遣族中的年轻小伙子参加将会在官寨举行的跑马节。   洛松对梅朵口中的跑马节很感兴趣。因为老确吉头人相当臭屁的原因,确吉家对官寨举行的跑马节很少参与,就更不要说像洛松这般被老确吉头人重视的继承人。   “土司大人,不知道我能不能去参加呢?”洛松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梅朵放得很宽:“随意,你这边的事情只要能处理好就行。”   洛松点头。   随后又是聊了几句后,洛松问到梅朵的行程安排。   “我后天便离开。”   “土司大人不再多住几天吗?”   梅朵摇头:“时间不多,还要去柯西头人的寨子里看看。”   【待续】 第254章28日:热情的柯西家   “不知道我能不能去土司大人举办的跑马节见识见识呢?”洛松问道。   梅朵回道:“自然可以,我还希望你多带一些人过去,热闹一些。”   “不知道跑马节几日开始?”   “我还要去一趟柯西头人那里,大概半个月后会开始举办,不过,”梅朵笑,“你可以去早一点,帮帮忙。”   洛松对土司大人的话同样用笑容回应。官寨什么没有,哪里会需要头人帮忙的。不过土司大人这样说了,就表明土司大人对确吉家的态度还是亲切和蔼的。   知道土司大人对确吉家并没有多么反感,还让去参加跑马节,洛松不由得感到大松一口气,他可不希望从今往后确吉家就成为土司大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确吉头人的顺利解决让梅朵近几日的心情都不错,毕竟对贫穷的雪贡家来说,虽然出不了很多个虎视眈眈的头人,但是只要出现一个,几乎就能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除了确吉头人以外,还有一个头人是梅朵先阶段必须要处理掉的,那就是柯西头人。   梅朵和柯西头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直接接触,然而却有着很重大的一件事情联系——格绒。   很遗憾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格绒这个家伙还有戏份,实在是无可奈何,柯西头人是格绒的第一任丈夫,这个事实是无论如何也抹杀不了的。   格绒现在已经安分下来,可柯西头人有没有安分下来还真是不好说。   柯西头人能够选择将与自己生活了多少年并且为自己生儿育女的的女人送给土司大人,又怎么能让人轻易相信他能够这般简单的放弃扩大自己势力的野心呢。   起码梅朵是不相信的。   从确吉家离开,官寨的队伍开始向西行进。早早收到消息的柯西头人不知道准备的是有多么充分。   梅朵把柯西头人视为雪贡家的毒瘤,即使铲出不了也一定要控制住,而梅朵在柯西头人的眼中又何尝不是一块能把野心前进道路给堵死的大石头?   梅朵想要降服柯西头人,柯西头人还想将嫩嫩的土司大人给握在手心里,让梅朵听从他的话。又或许……   还可以换一种方法,将土司大人变为自己人。   “格波,阿爸之前给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带着人马等待着土司大人的到来,而柯西头人还有点惴惴不安的在一遍又一遍的给他的大儿子格波交待着前几日说了无数次的注意事项。   注意事项?   无非就是让格波发挥自己年轻小伙子的帅气和魅力,争取将只有十四岁的土司大人这么一个小丫头给迷得神魂颠倒呗。   其实柯西头人并不是太清楚他的前一任夫人格绒,是怎么沦落到吉扎头人寨子里面,一个麻风的手上的。   格绒刚开始被处理时,是二太太下得命令,而精明的二太太自然不会蠢到把这个事情说给柯西头人听。说什么?就说对不起啊,我把你的女人给处理掉了,之前给的什么承诺那些都不作数的。   信不信柯西头人当时就会拖家带口的来找雪贡土司讨回公道?   格绒直到被梅朵下令送给麻风晋美以后的好长一段时间过后,柯西头人才是辗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估计也是久久没有等到格绒上位的消息,有点心急了吧。   真可惜,本来跟着他的老婆现在去伺候一个麻风了。   得到消息后的柯西头人单纯的把这个仇给算到了二太太的头上,又或者是格绒没有讨得雪贡土司的欢心,而很可惜的被雪贡土司下放。   由于没有证据,柯西头人对格绒事件算账的情绪也就渐渐的消了下去。甚至也没有想过去把格绒给找回来。毕竟,当初他千说白说的让格绒自己甘愿离开,也是伤了格绒心的,如今实在是没有脸面让格绒再回到他的身边了。   既然同梅朵没有什么恩怨,那么对于现在身份已经转变成为土司大人的梅朵,柯西头人起的就觉得是讨好外加“吞噬”的原则。   没有胆子直接搞叛变,那么就来讨好关系这个方法。   大小姐刚被麦其家退婚,也是没有其他土司家敢要的,既然这样,倒不如让自己的儿子出马,要是能把大小姐给拿下来,那这以后雪贡家不就是柯西家的天下了?   柯西头人越想越高兴,连带着对儿子格波的训导也就越来越多。   前几天,在梅朵即将到来的前几天,柯西头人一有空就抓着格波来给他教导怎么讨得女人欢心。而听说登上土司之位的大小姐是个绝世大美女的格波也是也是很有兴趣。   格波是个二十岁出头的既高大又英俊的小伙子,平日里追求过的姑娘和被追求过的姑娘那是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数也数不清。   对于怎么讨好女孩纸本来就有自己的一套,在加上柯西头人的吱吱歪歪,相信现在格波只要出去和一个陌生的姑娘说上两句话,那姑娘就能和他钻进小树林里面去喽。   听到阿爸的再次询问,格波没有嫌弃不耐烦,而是很郑重的点头应道:   “放心吧阿爸,我都记得嘞,等会儿你就在一旁看着就好,要做什么都让我来,保证没两下就让大小姐投怀送抱!”   在众人的印象中,即使是大小姐当上了雪贡土司大人,这个声威还是没有怎么提高的,哪怕又有明确的消息表明大小姐真的是亲自下令处死了二太太、二小姐、外加辛辛苦苦在雪贡家官寨干了多少年的老管家,但是,这一时的名气又怎么能和大小姐多年来的痴傻之名相抗衡。   对于大小姐杀人,大家会叹一句,怎么这么狠?对于大小姐当上雪贡土司大人,大家基本上就会认为:梅朵大傻子可算是时来运转了!   观念哪里会那么容易改变。如果容易改变的话,梅朵也不会奋斗的这么辛苦。   而梅朵也是知道她声名不足这个缺陷的,所以才决定在这个即将迎来冬天的时候举办应该在秋收前举办的跑马节。   要让更多的人来参加,要让更多的人知道现在的土司大人是什么人。   而对于那些势力交大的头人,梅朵更是需要亲自出面给予震慑。只不过因为时间的原因,梅朵只能挑选了确吉头人和柯西头人两家,更大的下马威是要等到跑马节的时候再重重立下!   柯西头人对儿子格波斩钉截铁的保证又是心安还又是有点不放心,生怕儿子因为太滑头了又引起大小姐的不满。   正想再说上几句,格波在一旁已经眼尖的看到了来自远方地平线上面出现的一堆车马,而车马前面飘扬着巨大的白色的哈达,正是柯西家派去先行迎接的家奴。   “阿爸别说了,看快,人来了!”格波赶忙举起手向柯西头人示意。   柯西头人赶忙回头看去。   作为尊贵的土司大人,梅朵的队伍气势不可小觑。   以柯西头人那不好的眼神远远的望去,便是长长的蜿蜿蜒蜒的一条绳子在缓缓移动。   柯西头人的寨子地势比较看,因而看官寨的队伍就能够从上到下打量了。   一看土司大人的队伍到,柯西头人赶忙带着家奴们往更前方迎去。   今天的天气不算是太好,天上比较阴,再加上梅朵等人到了柯西头人的寨子已经是临近旁晚,天地之间整张都是一片黄黄昏暗,黄色的草原也好像是铺天盖地的封杀般,让人不禁的想眯住眼睛。   太阳也被层层厚重的云给严严实实的遮住,只有在云层里面几经反射的光芒能够从牢笼中冲破照耀到大地之上,然而也已经是点点星光般的姿态。   谈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却也光线暗淡。   在这片光线暗淡中,柯西头人派出去的家奴举着的洁白色的哈达便成为最显眼的指示,所谓茫茫大海中的灯塔,估计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根据白色哈达的指示,柯西头人的迎接队伍也很快到达了土司大人队伍的面前。   和确吉头人相比,柯西头人的面子功夫显然做得更是到位一些。因为柯西头人毕竟不是统治百姓八十年的老人精,也懂得给土司大人留多一些的尊严。   歌者们两个队伍相遇,柯西头人自动停下马时,便想着土司大人的队伍围了过去。   高原人们嘹亮的嗓门和浑厚的音质让他们唱起歌来间只有一种荡气回肠的气魄。一个人是这种气魄,两个人也是这种气魄,千千万万个气魄混合在一起响彻在草原上,让这官寨的家奴们原本因为恶劣天气而满腹的抱怨在瞬间变化为安慰和欣喜。   热情,太热情了!   就快要感动哭惹!   这和确吉家的迎接场面相比……玩得就是心跳。确吉头人过来迎接,大小姐把确吉头人射杀了;柯西头人迎接,官寨的家奴们都被感动哭了!   梅朵坐在马车里面,听着歌声也自然是感觉到了浓浓的欢迎氛围。毕竟百姓们迎接土司到来是真心实意的,歌声里面的热情很真挚。   看来,这个柯西头人还是比较不错的。   梅朵初步这样认定。   【待续】 第255章29日:难得小醉一次   柯西家的热情让来自官寨的梅朵等人均是感到了温暖与感动,而无可避免的,梅朵对柯西头人的印象便比较好。   但当然,梅朵也不可能会对柯西头人马上就给予百分之百的信任,再者说了,梅朵自己也还记得格绒那档子事呢。   也不知道柯西头人知不知道。如果不知道,得要做好他知道后的准备;如果知道,那这个老男人的演技太好,城府太深,要注意。   被柯西头人大笑着迎进寨子里面去。这次,梅朵倒是很给面子的在迎接的队伍围上来时便出了马车车厢露了个面。   而她这一露面,让跟在柯西头人身后的格波差点看呆。   真是没有想到,大小姐竟然是这般绝色的美人一个!   而基本上同样没有见过梅朵面的柯西头人也暗自惊了一下,不过这下惊得不是自家儿子有可能会给他拐回来一个绝世无双的漂亮儿媳妇,而是雪贡家的美丽大小姐真的能看得上他家的儿子吗?   不得不说,柯西头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可是,他的儿子可就没有那么聪明了。   格波两眼发光的看着前方美丽的大小姐从马车里面出来,而没过一会儿就便又钻回了车厢里。   没有想到阿爸让他拿下的姑娘会是这幅模样,格波已经激动的说不出来话了。   在将梅朵迎回寨子里时,格波一直跟在柯西头人的,心里面可了劲的琢磨着应该怎么讨得大小姐的欢心。   以格波的眼光来看,大小姐长得这么漂亮,还曾经和麦其家联过姻,去过麦其家,想必也收到了不少小伙子的追求,一定是身经百战的。   大小姐都身经百战了,他要是想追求大小姐,必定不能用那样寻常的、被用滥了的方法。   怎么样才能让大小姐在看到他的时,眼前一亮呢?   这是格波目前想要追求大小姐所面临的重大挑战。   不过他算是白琢磨了,梅朵放在在出马车的时候就看到了柯西头人和他,眼睛绝对没有一亮。   柯西家的欢迎会同确吉家的欢迎会相比不算什么,不在一个档次,究其根本的原因在于两家地理位置不同。确吉家山高皇帝远,好东西自己的,长年累月积攒下来,财富不知几何。而柯西家距离官寨不过是几天的车程,一般好东西都是要上交给官寨的。   因此在柯西家迎接梅朵到来的宴会上,重点不是在于表现食物有多么丰富,而是该表现人们有多么的安居乐业。看看,看看这些歌舞,百姓们能这样的载歌载舞,全都是靠了土司大人的英明领导啊!——大抵就是这么一个感觉。   既然柯西头人并没有明确的表现出能够让梅朵犯愁的野心,那么梅朵表面上自然也不能太威严,要表现出一定的亲切。   感情深,一口闷!   梅朵今天晚上就被闷了好几口。   原本就是昏暗的天色直到夜深就更是黑得不见五指。天上层层厚重的云朵遮天蔽日月星辰,白天看不见太阳,晚上自然也不要想见到月亮和星星。   苍穹好似一张巨大的黑幕,漆黑一片。   梅朵的酒量很好,然而,这酒量是身体练出来的,又不会随着灵魂而转移,冈拉梅朵的酒量不错,不代表着梅朵加央有着同样的本事。   梅朵现在三杯下肚,没有倒下,还真是个人才。   青稞酒,普通的青稞酒呢,就是藏民家自家酿造的,一般度数不高,要是放置现代,估计连啤酒的度数也比不上。可是一些经过特殊方法加工过后的青稞酒,这些就是特意用来招待贵客和上级的,那度数就有些值得商讨了。   反正,梅朵一共与柯西头人畅饮了六七杯,小脸酡红,阳光里面都带上了迷离与茫然,配上一张稚嫩的小脸,竟然会有一种青涩的妖娆感向外散发。端庄与妖媚的结合,清纯与性感于一体。   格波在旁边看得已经狂吞口水,就差没留下两条鼻血。   不仅是格波,在场的只要是敢往这边看上一看,一见梅朵那诱人的模样,就都得移不开眼。   饶是柯西头人都有二十多岁的娃娃,是个中年人了,看到这般模样的梅朵,都是心中猛猛一跳,差点生出其他心思来。   向格波说:放开那姑娘,我来!   呃……   柯西头人还不至于会到如此地步。   不过被梅朵此时的醉态所吸引倒是真的。   金娜央美和央兰丹西在旁边相当担心的看着主子,生怕主子一个不稳就栽倒在这儿桌子上。   醉了的梅朵也保持着很好的酒品,如果不是双脸晕红、眼眸潋滟,恐怕就看她这安安静静的状态,没有人会认为她是喝醉了。   “小姐,小姐,你还好吗?”金娜央美轻轻地推了推梅朵的肩膀,问道。   旁边的柯西头人见状,也赶忙说道:“不如土司大人还是先去休息吧,天色也不早了,土司大人有什么吩咐,咱们明日再商讨。”   梅朵虽然有点醉意,但还未到意识不清的时候,只是小脑被稍稍麻痹,思维反应迟缓。扭头看着柯西头人,直到柯西头人说完这话好久,才慢慢的点点头,在众人认为她已经昏昏乎乎的眼光中,说:“好。”   柯西头人赶忙叫人给梅朵的侍女带路,将尊贵的土司大人送进客房。   金娜央美很是心疼的搀扶着主子回了客房,不用她多说,丹西就已经很聪明的去准备热水毛巾热茶等醒酒放松的东西,而央兰也是麻利的去给梅朵铺床。   日日夜夜的在外奔波,再加上几杯青稞酒的作用,梅朵很疲乏无力。金娜央美将她扶到床边,梅朵便有点虚软的缓缓躺在了床上。   等到丹西端来温水给梅朵净面的时候,金娜央美在旁边看着,难得胆大的抱怨道:   “主子你明明不会喝酒,干嘛还要跟柯西头人喝。”   主子是什么酒量,她们三个侍女恐怕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一般在需要喝酒的场合,主子都是浅尝辄止,根本没有像今天这般一杯一杯的下肚,很能喝的样子。   央兰一边解着梅朵的衣襟,一边点头觉得今天主子好奇怪。   丹西温柔的给梅朵净了面,梅朵的脸上的晕红看起来更加水润。   听着侍女的话,好一会儿后,梅朵才低低的笑了起来。   “不过是喝了点酒,你们就担心成这样。”   她今天晚上喝酒的原因真是再简单不过了,柯西头人准备的青稞酒还是蛮好喝的。   以往去的地方好喝的酒也都有不少,但是碍于场合,那些都是必定不能放松的场合,梅朵可不会一杯接着一杯的展现海量。而平日里在雪贡官寨,她又不是酒鬼,不会没事就自斟自酌。今晚是柯西头人举办的欢迎宴会,有理由喝;而柯西头人也没有歹毒的心思,可以放心喝;再加上柯西家酿造的酒很香醇,品上一点自然更是顺理成章。   只是没有料到梅朵加央的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废柴,几杯便醉了。   此时的意识全部都处于了软绵绵状态,梅朵在入睡的前一刻,突然想到,这样醉一醉也真是难得事情,还有些让人舒服呢。   也不知道她多久没有这般没心没肺的醉过了。   上一次,上一次是在哪里?   “小姐,小姐?”   央兰轻轻唤了两声,见得梅朵没有回应,便知道主子已经睡下。   三个侍女又粗粗的收拾了一番,将主子安顿好后,静静悄悄的退出了里屋。   此时,柯西家对土司大人的欢迎会没有因为土司大人的离席而火速结束,还是按照着正常的经常来,缓缓步入尾声。   盯着美丽的大小姐被侍女搀扶走,从视线中消失不见,格波赶忙窜到了柯西头人的座位旁。   “天哪阿爸,大小姐真的是太漂亮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她还要美丽的姑娘!”格波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柯西头人暼他一眼:“那是,要不是早年痴傻,现在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知道了。”   格波连连点头,心中激动的端起面前的酒碗,又是几大口灌入。   一想到这样的姑娘就要成为他的人,格波抑制不住的兴奋。   梅朵方才半睁半眯的魅惑神态似乎就还在脑海里面打转,格波睁着眼睛就能看到那诱人的样子。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哪怕是在小河边、树林里,草地上,格波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就会忍不住的扑上去!   难以相信!难以相信大小姐竟然会给他带着这样强裂的诱惑。   看着酒碗里面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子,格波心下坚定,一定要得到大小姐!   “阿爸,你说大小姐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格波问,“是要来看一看,前一段日子让咱们从寨子里面挑出来的男人们吗?”   格波虽然被梅朵惊艳到,但还是非常有理智的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为什么要得到大小姐,得到大小姐也是为了能够然让柯西家在雪贡家获得更高的地位呀!甚至取代雪贡家!   前一段让各大头人挑出那么一帮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待续】 第256章30日:不精明的格波   格波问:“大小姐是要来看一看,前一段日子让咱们从寨子里面,挑出来的那些男人们吗?”   柯西头人也不知道:“不知道呀,说不定只是闹着玩的。”随口应付道。   当初从官寨里面传出来的命令是各家头人从管辖的所有寨子里面,将年轻力壮、长相英俊、擅于骑射的男人们给挑选出来。   这种要求,任谁接到,都会以为是大小姐要招夫吧?   长得俊、身体好、本事大……这不是选丈夫,还能是做什么?   这也是柯西头人生出将大小姐变成儿媳妇的念头之根。   可是,从确吉家打探来的消息是,之前老确吉头人就根本没有把大小姐的命令放在心上,因而确吉家压根就没有挑选年轻体壮的男人。   等到大小姐去了确吉家,一个狠招将老确吉头人干掉后,确吉家才知道这个新上任的土司大人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在土司大人说了要见挑选出来的人后,才颇是匆忙的开始选人。   而新上任的确吉头人向大小姐保证的是,一定会带着选出来的勇士们去参加再过几天就要举办的官寨的跑马节。   官寨的跑马节?   忽然想到这个信息的柯西头人皱了皱眉,难不成大小姐只是单纯的想要挑选人去参加跑马节,给壮一壮场面?   好像有点不太可能呢。   不过,这个荒谬的猜测在柯西头人的脑子里面转了转,再一联想大小姐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就又不敢抛弃掉这个想法。   万一……万一大小姐真是这么个打算呢?   好像大小姐也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柯西头人好好想了想。杀二太太、杀亲妹妹、杀老管家、杀大头人,还有什么事情是大小姐干不出来?连百姓们的粮都不收了,官寨都打算喝西北风了,大小姐还不敢大动干戈的海选只为举办一个跑马节吗?   平常看大小姐不觉什么,但是一把她干得事情聚到一起,真是惊得牙缝都充满了凉意。   都杀这么多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柯西头人突然从心底生出一股子寒意,莫名觉得自己想招大小姐当儿媳妇的想法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瞥了一眼在自己身旁还在暗自琢磨的儿子格波,柯西头人有点把不准现在该不该劝服儿子放弃。   可是明显格波现在对大小姐上心了。再看今天大小姐对他们的态度,倒是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凶神恶煞嘛。   他会不会有点太小心翼翼了?   今晚,无星无月,这样的天色让哪里都充满了诡异。在呼呼风声,还有梅朵安详的呼吸声中,柯西头人和格波思考了一夜。   怎么才能把大小姐拿下?   还真是让人头疼。之前父子两个商讨下来的策略,在见到大小姐的天人之姿后,全都变成了屁。   得赶快想到高明的办法才是。   翌日,一早,一夜未睡的格波早早的就把自己收拾了个人模人样,在大小姐的房门口等着。让门口的小白玛侧目,让屋内的三个侍女皱眉。   一个大男人,在她们小姐的房门口站着做什么?   真不要脸!   昨晚喝醉的梅朵今天起得不早。原本在客人家不应该这样不注意礼貌规矩的,可是身体里面的生物钟被酒精因子毫不留情的干掉了,侍女们也因为心疼小姐的身体而没有唤梅朵。   所以直到梅朵起床洗漱完毕甚至填饱肚子后,都快要到晌午了。   格波在门外几乎等僵。   想走吧又害怕官寨的这几个下人拿鄙视的眼光看他,不走吧这大小姐还想睡到多会儿去?   于是格波就是这样在纠结中,硬生生的等了梅朵一个早上。心里不知道生了多少闷气,差点就要放弃追求大小姐的想法了!   还真是一个没有毅力的人呢。   可是,所有的郁闷和抱怨在客房的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在艳丽明亮的大小姐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一刻,在和大小姐的明睐双眸相对的那一刻,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晚不见,重新看见大小姐,就如同昨天第一次看见一般被惊艳到。   白色红润的脸颊看起来细滑水软,黑色的眸子吸收了太阳的光芒闪现出无比明亮的眸光,红色的嘴唇形状……甜美?   是的,看起来竟然是那般的显得甜美。   格波便盯着大小姐的嘴唇,看着那柔嫩的两片唇瓣一张一合,整个人的脑子顿时都是晕晕乎乎的。   梅朵说:“你在外面站着,恩……是在等我吗?”   听到侍女们说柯西头人的大儿子格波在外面等了一早上,梅朵直觉便是认为,这是柯西头人派来他的大儿子来招待她,准备要带她到寨子里面的其他地方看一看。   不过,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由柯西头人亲自来作陪吗,换一个儿子过来是什么意思?   想到柯西头人的某些未知心思,梅朵的眉头就轻轻皱了起来。   不是梅朵太矫情,而是有的时候就是能从这些细节里面发现他人的真实想法。   如果柯西头人真的忠诚于雪贡土司,拥护大小姐的地位,便不会做出这么不尊重大小姐、不尊重梅朵身份的决定。   可以说,梅朵虽然猜测的有点严重了,但基本上还是沾到了边。那就是柯西头人确实不怎么把她看得重要,真正的放在心上。要不然,怎么会生出将梅朵给收了当儿媳妇的想法呢?   柯西头人和格波除了在梅朵面前会称呼梅朵为“土司大人”外,私下里商量事情时还是把梅朵看做是雪贡家一个空有名号的大小姐的,从称呼这一点就能看出柯西头人和格波并不认同梅朵的身份。   出了房门,梅朵便没有再皱起眉头,而是一幅平平的神态,公事化的与格波打着交道。   陷入晕晕乎乎的格波,哪里还有眼睛去辨别梅朵的神情,听到梅朵的问话,忙不迭的便回说:“是啊是啊,土司大人从来没有来过柯西家的寨子,今天阿爸让我亲自陪着土司大人到处看一看呢!”   闻言,梅朵心下更是确定了一分。看来这柯西头人的忠诚度的确有待商榷。   还真是没有一个能让人信任的。   梅朵有点不屑的想到。   对于格波的邀请,梅朵没有立刻应声,风轻云淡的绕开了格波所提出的建议,说道:“到处看看倒是不用了,我相信这么多年过来,柯西头人将寨子打理的很好。”   简单的客套一下,梅朵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真正想看的东西:“我倒是想看一看,前不久我下令让你阿爸从寨子里面挑选的人,都挑选了些什么人,那群人都是什么模样?”   梅朵不会忘记自己千里迢迢的奔波为的是什么。一,查看实力比较大的头人有没有异心,进行震慑。二,看一看家兵选拔的成果怎么样。   在确吉家的时候,第一项是达成了,但是第二项很可惜。这次在柯西家,应该会圆满完成任务的吧。   格波听到大小姐的要求,倒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奇怪,毕竟关于挑选壮年的事情他和阿爸昨天晚上便讨论过大小姐的用意,只是没有得出结果来。大小姐到柯西家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提出要去看一看挑选出来的人,也倒是在他们意料之中的。   “原来土司大人在意的是这件事情呀!”格波拍脑袋,“土司大人放心吧,人都挑选出来了,绝对是各个寨子里面一等一的好身手!”   格波只是单纯的将大小姐选人的目的往参加跑马节上面按,所以肯定要把优势摆出来。而“身手好”这个形容词正好撞上梅朵心里面的要求,格波没有出现像桑吉米玛那般的误会解读,让梅朵很满意。   “看来你们也着实是下了不少的力气。”梅朵慰问一下。   大小姐的慰问果然很起作用,起码格波一听梅朵说这话,脸上的笑意就是藏也藏不住。   “给土司大人办事嘛,不嫌累!”格波嘿嘿笑,“心甘情愿!”   这副德行要是让柯西头人看见了,保准要吐血。倒霉儿子,让你讨好大小姐,把大小姐搞到手,不是让你成为大小姐的忠诚下属!你丫的长脑子没!   唉,实在是不应该怪罪格波,听听梅朵那问话的语气就是把格波当成属下看待的,在梅朵刻意营造的气场下,格波没有意识要把自己摆到追求者的位置上,哪怕他自己心里面明确的知道他是要讨好大小姐,但是一旦和梅朵对话,就会不自觉的落入下风。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那多会儿能准备好带我看看去?”梅朵问。   梅朵问的不是可不可以带她去看一看,而是表明她可以给留上一些准备时间,等着格波将挑选出来的人给召集全。既然之前是从寨子里面挑选出来的人,自然在没有用的时候还是普通百姓的身份,而不会是像现代化的军队一样专门供养。   没那闲钱。   格波应声:“那还请土司大人多等上一些时候吧,我这就去给我阿爸说,让他下令把人都招过来。”   听得格波这样说,梅朵眉间轻轻一皱。   【待续】 第257章31日:格波的转变   将家兵养起来?   对不起,没那闲钱。   格波应声:“那还请土司大人多等上一些时候吧,我这就去给我阿爸说,让他下令把人都招过来。”   听这话,梅朵眉间稍蹙,不过依然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格波见状,行了个礼以后,快步离开。   等到格波的背影完全的从视线里面消失以后,梅朵的面色才沉了下来。这个柯西头人,简直是太不把她放进眼里!   既然格波还能去通知,就完全说明柯西头人现在是绝对没有事情做,而且就在官寨里,哪也没去。宁愿闲着都不招待一下土司大人,摆明了是眼睛长在了天上!   梅朵薄怒时,一向粗神经的央兰也发觉有些不对劲的嘟囔了一句说:“奇怪,柯西头人在呢?既然在,为什么派他的儿子过来见主子?”   能站在梅朵身边的下人,哪一个能算得上是蠢货?连最没有脑子的央兰都发觉柯西头人的行为与他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不相符,就更不要说是小白玛和金娜央美兄妹,还有脑子比谁都精明的丹西了。   央兰的话还没有落地,众人的脸色就是纷纷一变。   要真是柯西头人是这么一个烂货,那就太可怕了,毕竟这会演戏的烂货,比十个确吉头人加起来还要让人防不胜防、心中打颤。   遇到一个老狐狸?   金娜央美不禁有些担心的向自家主子提醒道:“小姐,我看那柯西头人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和善,小姐你还是防着点好。”   梅朵轻轻点头,同时对于金娜央美的提醒还打趣说:“没有想到金娜你的眼睛还挺尖,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犀利的?”   被主子打笑,金娜央美红了红脸。她知道在主子面前说这些有点班门弄斧,可是还是忍不住的会替主子担心,想让主子提防着点呀。   同时,因为主子的一句夸奖,金娜央美也坚定了以后一定要多看人脸色、多分析的想法。凡事都要练不是?能多多的帮上主子的忙才是正事。   要从各个寨子里面召集之前挑选出来的人也不是一件简单快捷的事。   直到吃了午饭,甚至都睡了一觉后,梅朵才等来了终于所有的人都召集好的消息。   就集合在寨子周边的田上。现在没有了庄稼,正好能把田地当操场使用。   柯西头人依旧没有出现,还是格波陪同着梅朵带着大批的下人前去。   已经对柯西头人有点意见的梅朵依然没有说什么,任由格波作陪。   其实这次柯西头人着实是有点被梅朵冤枉。柯西头人一直让格波陪着,完全是为了给自己儿子创造出甜蜜的空间、追求的机会来,柯西头人是担心他在场的话,格波会不好意思……呃,错了,是梅朵面临格波的追求会不好意思才是。采花无数的格波能知道什么叫做“不好意思”?   开玩笑!   柯西头人实在是很单纯的心思嘛。   谁知,深思熟虑的柯西头人却没有想到在梅朵的眼中,他的这种决定会变成不尊重的表示,不得不说,梅朵还真是歪打正着。   在格波的带领下,梅朵骑着白色纯亮的宝马前去召集地,在见到这匹纯净的白色大马的时候,那矫健的身姿和高傲的眼神,竟然让梅朵想到了……不自觉的想到了那匹属于仁青诺布的坐骑,独角兽。   也不知道那独角兽……的主人怎么样了?   人都说“睹物思人”,而她如今竟也变成了这样——睹马思傻?   “呵呵。”   不自觉的轻笑两声。梅朵知道自己或许对仁青诺布的感情不够深厚,但是能够让梅朵想到他,就证明了仁青诺布在梅朵的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可是一想到仁青诺布,就不可避免的要想到另外一个男人:达杰索朗。   达杰这个男人好像是被梅朵可以掩藏了一般,满进心底深深的土地里面。刻意的,努力的让自己不想起他。   仁青诺布还真是有做替代品的危险。   轻溢出口的笑声让陪在梅朵身边的格波和身后的下人诧异侧目。   格波不知道,但是小白玛和三个侍女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自家大小姐什么时候还会骑着马走神?骑着马走神还不怪,怪得是怎么会好端端就笑了起来?   大小姐还懂得自娱自乐?   四个人两两相视,均是看到了对方眼睛里面的惊奇。   扭头的格波正巧看见了梅朵那薄薄红唇弯弯起,一点点的弧度,好像一向平静的湖水被微风微微吹拂时散开的点点涟漪,宛若神秘的雪山神女偷偷的在一颗青松后露出了头,慢慢的将她脸上的轻纱给轻轻摘下。   那种突然飘到眼前的美景是清晨在高山的山顶上面看日出时,变幻莫测的云彩和光才能够带来的;是策马在草原上面奔跑时,两边飞速掠过的景色中有一抹淡然的身影突然勾起回应才能够带来的心跳感觉;是格波仿佛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曼妙之意,这比寺庙中喇嘛们的嗡嗡念经声还要让人心灵震定,整个人无比宁静的能够感受到世间万物默默的的声音。   那一番突然的美景是格波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他从没见过。   看着梅朵唇边浮起来的一丝浅笑,还有荡漾着水波的漆黑眸子,格波竟一时看待在了原地。   拉着马缰绳的双手毫不自知的松开,任由马儿忘记了前行,有点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不走了。呆愣的格波在原地,就是傻傻的看着无人可比的大小姐的曼妙身姿,还伴随着那抹散漫的笑意从他身边离开。   他不知道为什么大小姐会笑,会那样笑,会让他有神秘感觉的笑。但是他知道,他会永远记得那一抹笑所带给他的震撼,以及心底里面的深深悸动。   悸动。   他以为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不会再对哪个女人动心的,哪怕是在初见到大小姐的第一面,被大小姐的美貌所震惊时,他的心底也从来没有过为她心动的感觉。   心动,什么叫做心动呢?   那当然是爱的前行。   在他此前的二十多年人生里,遇到过的女人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寨子里面的女人都因为他是头人的儿子而对他刮目相看、投怀送抱。   真心的姑娘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同样多了去了。可是没有一个能够让他动心。就是男人女人,不会是丈夫和妻子   然而就在方才,他却突然为大小姐那无意之中的一抹淡笑给心动了!   格波的心思乱作一团,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僵直的状态。   他是……怎么了?   看着梅朵没有发现他的异状兀自前行,这一刻,格波想要知道那个姑娘是因为什么在微笑,那微笑是不是跟一个在她脑海里面的男人有关,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她平日里过得日子跟他一不一样,她以后的日子里面会不会有可能会有他的身影……   恍惚一瞬间,格波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想了这么多的事情。   直到梅朵收了笑,神思从仁青诺布的身上收回来,扭头一看,才发现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格波怎么不见了?   梅朵朝后回了一下头,才看到稍稍落后了与她有几个马身位的格波。   看着格波,停马,一蹙眉,没有说话,但是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睛就已经告诉了格波她的疑惑:“怎么停下来了?”   走神的格波看到视线里面那个背影扭过身来,微微有点惊,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两条腿一夹马肚子,跟上。   “啊呵呵,土司大人抱歉呀,我的马方才不听话了一下。”来到梅朵身边,格波这样解释道。   视线自然的看着梅朵精致的五官,描绘着脸庞柔美的线条、一双眼睛的轮廓,已经宛若山脊线般的高挺鼻梁,还有那在他眼中依然甜美的唇线。   马不听话?   后面的小白玛看了看格波坐下的马,又看一看脚下的泥土。   昨夜稍稍下了点小雨,地上面的泥土和着雨水成了点点泥泞,任是那匹马踩在上面都不会高兴。   马不听话只能是吃草,这儿哪里有草?   然而梅朵却没有在意这个小小的插曲。淡淡看了格波一眼,微微点头后便重新前行。   往后格波再也没出什么岔子。   等梅朵见到柯西头人家的寨子里面挑选出来的众多男人时,着实是被这些不在意料中的数量给惊了一跳。   没有想到柯西头人能给她找到这么多身体健壮的人!   啧啧。   柯西头人还真是治理官寨有方。   不奇怪梅朵会这样想。   因为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愿意当家兵,虽然她没有明说,不过按照她之前给桑吉米玛吩咐下去的要求和条件,是个人就应该能够看出来官寨这是要挑选能干活吃苦的人。可真是没有想到,干活吃苦都不怕,纷纷往上涌。柯西家的人都这么积极呀?   啧啧。   梅朵忍不住又是嘴巴砸吧了两下。   不过这种损形象的动作自然不可能被别人看到,梅朵在心里面暗暗对柯西头人伸出了个大拇指。   是个人才!   对柯西头人的优异管理才能表示夸奖。   ……   梅朵她完全误会了!   她眼前的这群男人,是听说大小姐这次要挑选丈夫,才会全都踊跃参加的啊!~!   【待续】 第258章31日:元旦快乐1   梅朵狠狠的对柯西头人的优异管理才能表示夸奖。   ……   梅朵她完全误会了!   她眼前的这群男人,是听说大小姐这次要挑选丈夫,才会全都踊跃参加的啊!~!   这回看到头人的大儿子格波陪着一位让人抽气的美丽少女骑马而来,在场所有的男人们全都用那如狼似虎的视线紧紧的盯在梅朵的身上!   土司大人呦,你还能再漂亮一点吗?   这么美丽的姑娘还是土司大人,他们一定要表现出自己最优秀的一面!   梅朵被这么多“忠诚”的眼光给惊到。她什么时候在柯西家能有这么大的威望?难不成是格绒的事情暴露散播,柯西家的人看她能把头人的老婆送给一个麻风,纷纷拿她做偶像了?   柯西头人暴力统治?   稍带着疑惑看向格波,却见格波一脸阴沉不高兴的看着在场的男人们,那模样好像恨不得这群人立刻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样。   梅朵有点犯嘀咕,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她搞错了?   一皱眉头,是什么呢?   这问题不管问谁,也问不出个答案来。   格波看着面前大场子里面年龄从十五到三十五都有的各形各色的小娃子到老头子,很是不满的纷纷咬牙。   之前没有对大小姐心动,他跟这群人的心思一样,就是想着能够趁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把大小姐给拿下!但是现在对大小姐的目的变得相当单纯后,格波看这群人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相当后悔自己竟然还在前几天对里面的好多牛犊子“传授”过经验技巧?!   他是脑子进水了吗!   什么经验技巧?   啊呸,还能有什么经验技巧的?   怎么追求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呗!   一想到会有这么多徒子徒孙拿着自己教导的方法去接近大小姐,格波的心里就比吃了牛粪还要恶心。   恶心!   “格波!”   梅朵稍带怒气的生气在耳边炸响,格波一个激灵从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里面恢复过来,看到大小姐捎带不满的脸色,暗骂自己怎么走神走得这么彻底。   面上赶紧回神,但是心里面仍然很在意今天这个让他讨厌的场面。   “很抱歉土司大人,我今天身子不舒服,冒犯了土司大人!”格波道歉,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的道歉,面对自己心动姑娘,道歉的话说起来简直不要太顺。   梅朵脸上对格波的不满一闪而过,最终还是没有表现出怒火来。看格波的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更是确定了柯西头人一家的真实心意。   一个两个的都把她看做和鸿毛一般轻。   “不要紧,给我说一下这些人的情况吧。”梅朵说。   听到大小姐不计较他的失礼,格波的心里闪过一丝喜意。传闻中大小姐那样可怖,心狠手辣,可是现在对他却这样宽容,不知道是不是……   恩?   格波心里一喜,如果大小姐真的对他有意,这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   与此同时,或许是福至心灵,格波竟然想到,如果大小姐对他有意的话,那么哪里还用在意面前的这群牛犊子会抢他的大小姐?大小姐的心在他的身上,自然不会对别的男人侧目。   这样想来,他只需讨得大小姐的欢心便好,不用管眼前这些旁人。   有了这个想法,转眼间格波便不再“身子不舒服”,反而是满面朝气的看向大小姐,争取把自己最帅气最英俊的一面让大小姐看个清清楚楚。   为了将自己高贵的身份与前面这些跳蚤给区分开来,格波没有下马,真是在马背上坐得笔笔直直的开始给梅朵讲解起来情况。   “土司大人,这些人都是我阿爸和我在一个月前接到土司大人的命令时,亲自挨个寨子里面监督挑选出来的。土司大人,你面前选出来的这些个男人可是柯西家所有的好手了,个个身体健壮,射马射箭的手艺出色,最小的十五岁,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多来岁,土司大人想让他们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格波略带些骄傲的道。   听着格波的说明,梅朵一边巡视着眼前的人,一边点头。   确实如同格波所说的那样,柯西家这次挑选出来的人绝对没有滥竽充数的,一眼望去,全都是大块头,看来柯西头人和格波在挑选的时候很是严格把关呀。   梅朵的点头让一直盯着他的格波心花怒放。   这样来总是没错的,只要认真的为大小姐办事,总会受到大小姐欣赏和夸赞的。   想到这里,格波沉吟了下,问道:“不是土司大人用这些人有什么用呢?现在是农闲时,土司大人想要让他们做什么都是没有问题的。”   说实话,格波的问话纯粹是想要探测大小姐她挑选这些人的真正目的。   不会真的是给自己选丈夫吧?   格波无比的希望还不如大小姐是想要给跑马节找人,以求充场面的。   可惜,两种可能都不是。   梅朵只是打量了一下在场的大概有了两三百号人,只觉得光是从这些人里面挑选一下,再从跑马节上物色出一部分,组成一个三眼神铳的枪对,绝对是足够了,连替补都能有不少。   三眼神铳她手上不过就是几十把,所有选的人有个六七十号就好。   六七十号人。   给跑马节留上二十个名额,今天就应该从面前的两三百个人里面进一步的筛选出来三四十个。那样,就会精英中的精英。   很快,梅朵便给格波下了命令,让他根据她所列出来的要求,将面前的人进行筛选。   格波听着大小姐口中一张一合吐出来的字,只觉得心惊。   越听越不觉得大小姐这是要挑选丈夫,根本就是为了跑马节准备的嘛!   身高、体重、射箭最远距离、骑马速度、握力几何、特殊才能……一类一类的条目和要求从梅朵的嘴巴里传到格波的耳朵里,然后在从格波的嘴巴里面往下继续传。   梅朵所列出来的这些要求,肯定不是柯西头人和格波之前料想到的。他们选人就是看看长相怎么样,身材够不够健壮就好,哪里会能想到这么多繁杂的要求。   可是听听大小姐的话嘞,身高的下限有限定好说,毕竟太矮了形象上也不会是个事。可是下限会不会太高的?有了太高的下限还没有完,那太低的上限更是让人奇怪。谁挑人不是挑往高个子了挑,这怎么个头的上限还有限定呢?   仅仅是身高这一项,没有半刻的功夫,就刷下去了几乎三分之一的人。   留下来的人无比庆幸,每一个人都是在想到,多亏佛祖老天保佑,给了自己这么一合适的身高。   意识到大小姐是在限定身高,不少的人就开始猜测大小姐果然是在挑选丈夫。   配合土司大人的身高嘛,嘿嘿。   于是,第二项在众人的眼里也就没有那么奇怪了。体重。   不胖不瘦的标准有一个很明确的标准,依次从土司大人面前排队而过,土司大人说留下的就能留下,摇头的就只能离开。   好在柯西头人和格波在挑人的时候肯定会注意到体形这一方面,因而这次刷掉的人到不是太多,只有区区几十个人。   而在后来的对马术和射艺的要求后,进行了一番比试测量,直到金乌西落,在梅朵严苛的标准下,还留下了一百多个人。   人们已经被这些比试挑选的头昏眼花,但是留下来的人还是纷纷打起精神要迎接接下来的测试。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的同伴减少,男人们也渐渐的知道,他们有越来越多的可能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时间已经是很晚了。而梅朵却仍然兴致勃勃,毕竟距离她的最终要求三十个已经不远。可是看着精神充沛的大小姐,格波却感到了一些心疼。   “土司大人,要不然今天就先这样吧,剩下的人明天再挑,土司大人你也辛苦了一天,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体贴的在梅朵的耳边提着建议。   梅朵一听,想了想,点头应允。   确实,即使她有精神,面前的这些剩下的一百来号人也很疲惫,需要赶快回家休养生息一番了。   “好,今天就先到这里,明天一早,鸡鸣之后半个时辰全部在这里集合等待,还有几个测试没有完。”   人们纷纷应声离开。   留下的一百多个人回到家里面遇到自己的家人就疯狂的大吼:“土司大人大人把我留下了,我通过了三个测试,明天一早还有几个,通过了我就是土司大人的人了!”   这般的狂喜可是让各家的家人们不解。   “啥测试?”什么叫测试?好时髦的词!   “就是看看我们有多高、有多重,还比了一场赛马和射箭!”对于能够从二三百号人里面留到现在,剩下的人都很兴奋,因为这起码能够证明他们比大多数的人强。   虽然那些因为身高和体重被刷下去的人都点亏。   这一夜,这家每户都会有无数的人在讨论“测试”这个词语。   “明天会测什么呢?”   “听大少爷身边的人说,明天会比掰手腕!”   【待续】 第259章31日:元旦快乐2   这一夜,这家每户都会有无数的人在讨论“测试”这个词语。   “明天会测什么呢?”   “听大少爷身边的人说,明天会比掰手腕!”   几个通过了今天测试的男人在吃了晚饭以后,仍然兴奋得睡不着觉,出了家门凑到一起,宣泄着白天的未消的热情。   “掰手腕?”一个男人惊呼,“呼,真是幸亏僧格因为太高被刷下去了,要不然明天他肯定要把咱们都给干翻的!”   其他的几个同伴纷纷点头,竟然没有一个用不屑的口气说“有什么好怕的,僧格也不过就是那种水平”!看样子,这个叫“僧格”的人在寨子里面的威名颇高,提到掰手腕这群出色的男人们没有一个不认同的,可见是个大精英。   可惜,被梅朵因为太高而刷下去了。   夜色中,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从不远处想着几个聚在一起说悄悄话的男人们走了过来。   一看到那身高和健壮的体形,说话的这些人就纷纷闭嘴禁语。   看样子,这个高大的男人便是他们所说的“僧格”了。   僧格,藏语里面是狮子的意思,给一个男孩子起这个名字自然是希望着男孩子能够像狮子一般的威武成王。   而这个叫“僧格”的男人,果然也不负阿爸和阿妈还有寺庙里老喇嘛的期待,成长成为了一个在寨子里面吼一声,都会有无数姑娘吓哭的大人物。   当僧格路过这一群说闲话的男人身边时,他犀利的眼神泛着无数的冷光一斜瞥,立刻,聊天的男人们全部散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还聊啥天啊,要是被僧格狠揍一顿,估计连明天的太阳能不能见到都有危险。   就是这么一个令寨子里面的男人闻风丧胆的家伙。   看着狼狈落荒而逃的几个男人,僧格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扭头继续朝自己家走去。   僧格的阿爸阿妈再他十岁的时候因为得了怪病死去,老喇嘛说这是因为他的阿爸阿妈因为生养了一位了不起的人儿遭到福怨报应。那个时候,僧格已经因为能够独自进山一趟而带回来一个成年人三躺的猎物而闻名。在他的阿爸和阿妈死后,就更是成为一个让寨子里面的众人既畏惧又崇拜的人。   僧格回到家,没有点灯。他一点也不穷,因为强大的手艺,进一趟山必定满载而归,随便处理处理都是钱到手。   没有点灯是因为心情有点烦躁,摸黑找到了床,将身上的外袍子随手一脱便扑到了冰冰凉凉的大床上。   被褥的冰凉和厚厚毛毡子的绒绵让他充满了燥火和烦闷的心得到了些许的平静。   毛毡子是他亲手抓捕的猎物贡献的,被褥是那些爱慕他的姑娘们坚持要送过来的。   僧格虽然为人很凶猛,但是却长着一张温和的脸,这让那些本来还畏惧他的姑娘们再看到他后便被折服,一心一意的想要嫁给他。   但是僧格却是一个喜欢的女人都没有。   不是看不上,真是僧格的心不在女人身上……自然,也不是在男人身上。只是僧格觉得,他好像是一只被困在羊圈里面的狮子,只会在那些软绵绵的小绵羊面前展露一下锋利的牙齿和闪光的利爪,却不能冲出羊圈到那更广大的世界里去,向整个天地都发出只属于他自己的吼声。   一种被束缚的浓浓无力感在无时无刻不围绕在他的周围。   讨厌,讨厌这样的生活,厌倦,厌倦日复一日的日出而起、日落而休。他希望有一天能够改变这样的生活和空虚乏味的日子,能够重新寻到一个真正能够展现他能力的新世界,将他日渐迟钝的爪牙开锋磨利,让他体会一把真正的威风凛凛、畅快淋漓!   在这样的逐渐消磨中,他惊喜的等来了一个机会!不是之前由头人下令的挑选,而就是今天,今天他被淘汰以后,本想一走了之却因为好奇而留下来观看的土司大人的测试!   他们都说土司大人是来挑选丈夫的。这种想法真是让他觉得可笑,不屑的想要上去吐那些人一脸!   也不看看土司大人长得是什么模样,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土司大人要是挑选丈夫会从他们这群人里面挑选?   真是可笑。   他注意到土司大人在被留下的人进行马术测试和射艺测试时所表现出来的认真和严苛,他知道,这样隆重而谨慎的测试绝对不是只为了挑选丈夫。   不是挑选丈夫,那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了,土司大人是要挑选人手去参加跑马节!   官寨的跑马节僧格没有去过,在他的想法里,跑马节就就是一种玩闹。   可是对于一个玩闹都这般重视的土司大人却是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的。   或许,或许这就是一个机会!   躺在床上的僧格眼睛大睁,盯着黑暗里桌子的边角,那模模糊糊的边角阴影在他的眼睛里逐渐化成了一把利剑,好像就要跳出来将这般的黑暗劈散,展现出它独一无二的光芒!   如果,如果他能够在跑马节大展身手,得到土司大人的重视,是不是就会有机会接触到另外一片天地?   让他去看一看,去看一看!   一个狠拳带着熊熊的战意敲打在了床上,僧格听到身下的床板随后便响出一声“咯吱”的断裂音。看样子,是这样带着梦想的一拳将某块床板给杂碎了。   僧格还记得那片黄昏落下时,土司大人美丽的双眸中所透露出来的金光万丈。土司大人是认真的,她不是只为了一个跑马节就大张旗鼓,土司大人肯定还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肯定!   只是……   视线从模糊的桌子边角转向了那关不紧的窗户缝。有几分月光从窗户缝那边透了过来,银色的,静静的撒在窗户边沿的台上。   只是……僧格方才还万般命令的眸子染上了大量的郁闷与懊恼还有后悔。就连那一向没有过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嘴巴微微抿住的模样。   僧格不甘心。   他不甘心他只是因为个头太高,就被人在第一轮的身高测试上面给刷了下去,成为第一批被淘汰的三分之一的那群人的一员。   不甘心,不甘心!   又是一拳下去,第二块木板不堪蹂躏的“咯吱”一声**,断了。   而僧格却毫不在意。他有的是钱再买床,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哪怕是他卖了估计都买不起。   在丝丝毫毫的小风流动中,僧格咬了牙做下决定。   不,他不能放弃,明天的测试他也要去!   哪怕是在第一轮他就被刷了下去,他也要让土司大人看一看他的本事,看一看他有没有能力成为例外!   翌日一早,鸡鸣不止三声。   话说柯西头人怎么会敢让鸡叫声吵到土司大人的休息呢。那些鸡叫声是各个寨子里面陆陆续续响起来的。   不过有不少的人在鸡叫之前就难掩兴奋的醒来,早早的开始洗漱打扮,更有甚至拿出了隆重的服饰打扮起来。   别以为男人的打扮不是打扮,在藏族的男人的眼里,无数颜色各样的蜡烛和项链也是可以在自己的身上堆起高高的大山来的。   男人们的头发被家里面的认认真真又仔细的重新散开辫成了又粗又黑的大辫子,盘在头上,再换上华美精致的氆氇袍,简直就像是即将迎娶新娘的新郎!   等到日头升起来的时候,一百多号男人们个个都收拾的精精干干的站在了昨天的那片田地上面,等待着土司大人的到来。   今天,僧格同样也是起了个大早,但是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在他看来,干不干净都是外在的,要是没有真本事,跟着土司大人也干不出大事来。   不过僧格依然心慌。   他有点紧张。   一大早上起来以后,僧格就开始绕着自家的房屋转经,嘴巴里面念念叨叨的平安经从一向不懂得什么叫做危险的僧格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个笑话。幸亏周围也没有听到,否则肯定会让人惊掉大牙。   直到转了九十九遍,感觉到菩萨一定也能体会到他深深的诚意之后,僧格随便抹了把脸就跟着陆续不断往昨天那个空地前去的人,奔向颠覆人生的圣地。   到了空地上,僧格被场地里无数的人闹得一懵,不是昨天最后只留下了一百多号人吗,怎么今天这么多呢?   再看一看,便是明白了过来。隔壁家的小伙子也来了,今天打扮的倒是像一只发了情的狗一样,看看吧,那小伙子周围围着的人都是他家里面的人,有阿爸阿妈,甚至波拉和莫拉。   搞得像是什么似的。   僧格找不出来形容词,梅朵如果在场就会给他解答的,是亲友团。   随着这片空上面聚来了越来越多的人,甚至出现水泄不通的局面后,在场的众人才渐渐的发现,在今天这一场由土司大人主导的测试中,谁要是能拔得头首,恐怕可是要大大的长脸了!   跟寨子里面过节有一拼。   【待续】 第260章31日:元旦快乐3   随着这片空上面聚来了越来越多的人,甚至出现水泄不通的局面后,在场的众人才渐渐的发现,在今天这一场由土司大人主导的测试中,谁要是能拔得头首,恐怕可是要大大的长脸了!   跟寨子里面过节有一拼。   人们纷纷闹闹的吵嚷着,时间一点一滴的从指缝中溜走。   渐渐的,人们发现不对劲了,昨天土司大人不是说的今天鸡鸣之后的半个时辰在这里集合吗,怎么这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土司大人的影儿都不见?   人们面面相觑,甚至没有一个柯西头人家的家奴出来给解答一下,就好像无论是土司大人还是柯西头人又或者是大少爷格波都忘记了这件事情,没有一个人出场。   人们开始吵闹起来。   不过,毕竟不会太大胆的,毕竟主子是主子,主子让你们等着,你们连走的权力都没有。   一百来号人打扮的漂漂亮亮,可是很快,在焦急的等待中,有人不耐的将身上重达数斤的蜡珠项链等装饰品以及金银物给从身上拿了下来,交到了家人的手里,自己则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休息起来。   有了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人,很快,等急了的大家便纷纷坐在了地上。   不得不说,坐在地上这个决定真是异常的英明。因为直到太阳大升空,也还没有人能够见到土司大人或者是大少爷格波和柯西头人可能出现的身影。   土司大人呢?土司大人人呢?   不少过来看热闹的人觉得有可能是土司大人有事情,今天的测试八成要作罢,于是又等了没多久便离开。   什么事情有第一个人的带头,就会有更多的人跟上。   有了一个人离开这片空地,越来越多的人在等待中产生了同样的想法,直到又过了半个时辰后,不少的人都不愿意在等待下去,纷纷离开。   可是,昨天被梅朵留下来一百多号人都没有走。这群人没有走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比如说:有的人是因为真心想等到土司大人的出现,有的人是真心想要娶了土司大人,有的人是看没人走自己也就不好意思走,还有的人是看到等的那些人里面有昨天被淘汰的,为了证明自己优秀的真实性,坚决不走!   理由有很多,不过一百多号人都坚持了下来。   当然,一百多号人能够坚持下来,可是一百多号人的几百号家属可就坚持不下来了。   等到距离鸡鸣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时,这片巨大的空地终于不再是人挤人的状态,又几乎一半的人都给走掉。快到中午了,快吃午饭了。   人不吃午饭怎么能有力气,不吃午饭怎么能够面临接下来土司大人提出来的位置的测试?   于是,终于有家属对自家的宝贝说道:“你还是先回家吃点东西吧,省得等会比不过人家。”   “不行,土司大人还没有呢,我一回去要是土司大人就来可怎么办啊。”   “你傻啊,你不吃土司大人还要吃呢,你以为土司大人跟你一样会饿肚子?”   “……”   “走吧走吧,等会土司大人要是来了,你就赶忙跑不过,能赶上的,吃饱了才有劲不是?”   在众多这样的劝说下,一百多号人很快便走了十几个。   空地里面也有不少被劝服先去吃饭的人选择了聪明的法子,那就是让家人做好饭送过来,反正所谓的午饭不过就是青稞饼糌粑的,在哪儿吃不是吃?   很快,便有一部分变成了午饭党。   在另外一部分不是午饭党的人里面,不排除坚持等待不吃饭的,还有一种人比较特殊:孤儿。孤儿可是没人送饭,就只能干干的饿着,比如说是僧格这个家伙。   僧格早上只喝了几口凉水和硬硬的糌粑,这样的槽食在僧格的铁胃里面被磨得稳稳当当,消化完全没有问题。不过因为吃得比较少的原因,僧格现在也感觉到饿了。   “咕……咕……”   霍,哈,霍,哈!是谁,把肚子饿得咕咕叫?   僧格完全不在意肚子在叫,依旧面无表情的等着,既然等不着人又没有东西可以吃,那他就先睡一会儿吧。   他的肚子叫的震天响,他倒好丝毫不脸红,倒是旁边的一家子对他频频侧目。很快,那家子里面温柔善良的小姑娘便拿了块糌粑过来,递到了僧格的面前。   “听听你那肚子叫的,喏,我家也没有多少,就只给你吃一小块吧。”   僧格没说话,也没有看向那个小姑娘,就更不要说是从小姑娘的手里面拿糌粑了。   小姑娘有点羞恼:“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给你吃的,干什么不要?”   僧格对她的声音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扭头看了看自己背后的土地还比较平整柔软,干脆脑袋往后一仰就睡了下去。   什么吃的?他不要!   他看出来了这个小姑娘是一个在昨天的测试中被留下来的男人的妹妹。都是对手,他才不要对手的施舍呢!   小姑娘被僧格的东西羞得满面通红,愤恨的将自己手中的糌粑收了起来,离开的同时向僧格狠狠说道:“呸,你又不是等会要进行测试的人,在这儿抗什么抗?装模作样!”   僧格的样子看起来已经显示睡着咯。   听见小姑娘愤愤的跺脚离开声,僧格睁开眼睛,不满的看着小姑娘离去的背影。   她不说他都忘了,他压根就没有入选那一百多号人!   吐艳!   在这边的空地上有这么多人等待着土司大人驾到时,梅朵正在柯西头人的家里的客房中安心的等待着吃午饭。   眼看着真的是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金娜央美有些受不了的频频偷看自家的主子。   装作低垂着头,实际上却给丹西扔过去了个眼神:主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昨天不是说的今天鸡鸣后半个时辰去空地上级和的吗?这现在就快要到了吃饭的点了,怎么还不走啊!   丹西淡定的一点一点读懂金娜央美眼神里面的意思,略微思索了思索,然后继续淡定的用眼神给金娜央美回了五个字:我也不知道。   看得金娜央美吐血。先不说丹西你知不知道吧,她用眼神传达了这么多的意思,能不能对等一些,只传过来五个字是什么意思?!   o(╯□╰)o   梅朵这会儿什么事情也咩有做,啊,不,她只在做一件事情,画图,画什么图?   金娜央美装作给主子添酥油茶,凑近了凑近。   然后就看到大小姐拿着笔在纸上面用……描的方式将三眼神铳的模样给画了出来。   “小姐画这个铁棒追干什么?”金娜央美张口问道,也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军事机密,因为金娜央美即使是见识过了三眼神铳的威力,也还绝对没有那个智商知道这叫热兵器。   梅朵将画好的三眼神铳吹了吹,不甚满意的回答道:“想要更多的铁棒追。”   她不会画图,而且不懂得三眼神铳里面的具体结构,只有数十把的三眼神铳怎么够用,最少也要有个一二百把才行。   从汉地里买?   她不知道狂野十三狼是怎么把这些珍贵的三眼神铳给弄到这儿荒凉的地界,但是她知道她没有门路能够获得这些东西,起码是目前没有这种能力。   想要弄到武器,可不是让铁匠铺的老板打一把就能打出来。更何况这些是汉人的东西,想要搞到手必须要有途径和方法,她并不认识任何一个汉地官员,从汉地买三眼神铳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才是狂野十三狼的厉害之处,连她都觉得得到三眼神铳是在痴人说梦,而狂野十三狼却能拿到手。   当然,这个拿到手的方式很有可能就是抢来的,也不知道是从谁的手里抢来的,狂野十三狼还真够霸气的。   看着手中墨迹渐干的图纸,梅朵撇了撇嘴,就把图纸给撕掉了。   金娜央美一惊,叫道:“小姐为什么撕了,才刚刚画好呀?”   梅朵回道:“画得什么乱七八糟。”   金娜央美和丹西都是不解,乱七八糟吗,明明很像啊。   殊不知,梅朵真正想画出来的不光是三眼神铳的外形,真是三眼神铳的内部结构。   撕掉了一幅图,又重新展平另外一张白纸,拿起笔开始绘画起来。想要通过三眼神铳的外形就探索出里面的构造,还真是有些异想天开了是不是?   金娜央美和丹西对视一眼,双双表示,对于主子的想法是越来越猜不透了。   而很快,午饭的时间便到了。   央兰很是开心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告诉梅朵说今天中午会有好吃的。央兰一旦说又好吃那就意味着今天梅朵的饭是由厨娘拉珍负责掌勺的,因为厨娘拉珍的手艺更加符合一点梅朵的胃口些。   说是符合梅朵的胃口,其实全都是梅朵渐渐习惯了雪贡家这边的味道。   “我昨天吃柯西头人家的饭也觉得不对,还是拉珍的手艺我喜欢!”央兰在一旁对金娜央美和丹西笑嘻嘻的说道。   听到央兰说有好吃的的声音,梅朵画图的手突然一顿,再又听到央兰说“我喜欢”的时候,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的停下动作静默不语。   自己人更能符合自己的胃口吗?   【待续】 第261章31日:元旦快乐4   听到央兰说有好吃的的声音,梅朵画图的手突然一顿,再又听到央兰说“我喜欢”的时候,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的停下动作静默不语。   自己人更能符合自己的胃口吗?   看着手中的图纸,梅朵郑重的思索,或许她可以不用自己苦苦钻牛角尖,把东西交给老白玛鼓捣不出来,那么交给酷爱打刀的麻风晋美和他的弟弟西诺怎么样?   像刀匠这些人,全都是因为保持着对这门手艺的热爱才能维持着这项职业。他们善于琢磨,喜欢研究这些技巧。   既然晋美和西诺都是这样的人,那么为什么不试一试给他们俩个一把三眼神铳,让他们好好鼓捣鼓捣,研究研究。研究不出来不过不过就是损失了一把三眼神铳,反正二十把跟二十一把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万一研究出来了,那这一把就相当于能挣回来无数把呀!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胆大的想法比较正确。梅朵决定等这次回去以后,就把麻风晋美和西诺叫到官寨里面说一说这个事情,正巧把蓝宝那个小叛徒给抓回来!   什么没良心的小畜生,基本上跟着达瓦离开后,就根本没有过回到她身边的心!   真是让她气晕!   听了央兰的话,梅朵想出了建设性的决定,但是金娜央美一听这话就只能是头上冒汗,焦急地向主子询问道:   “主子,这都要吃午饭了,你还不去空地那里看看昨天挑选出来的人吗?”   呼——!终于问出来了!   金娜央美一口气溜完,有点震惊与自己的小心跳。金娜央美知道主子一向不喜欢他们这些当侍女的多问些什么,反而更愿意让她们静静的在旁观看,理解主子这些行为的更深意思。   但是这次,她是真的看不懂啊!~!   寨子外面那么多人等着,为什么主子却还能安安稳稳的在这里打算吃饭啊!   金娜央美胆颤心跳的问完,立刻低垂下头不敢再说话,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不敢面临家长的责骂一般,两只手绞着自己的帕子,看得旁边的央兰一阵不能理解。金娜姐姐怎么一副小女人模样?   真猥琐。   虽然她也对主子这莫名其妙的行为搞得有点头晕。   不过这些一向不是她能管得事情,她还是不要活得太累的好。   倒是丹西在听了金娜央美的问话后,很是有兴趣的扭头看向主子,她也很想知道。   看着两个侍女都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看着自己,梅朵淡淡的笑了两声:“怎么,你们两个都不知道?”   金娜央美和丹西齐刷刷的摇头。她们两个要是知道,哪里还会坐立不安了一个上去。   要是让等待的人们知道土司大人只是在房间里面画画,不知道会不会立刻冲进来造反。   嗯~抖,还是不要这样想的好。   或许是确实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让人捉摸不出味道。梅朵主动说道:   “这就是一个测试。”   “这就是?!”金娜央美和丹西一惊,这……这大小姐不去现场的,这算是什么测试啊!   金娜央美和丹西诧异的表现或许是取悦了梅朵,梅朵低声闷笑两下,然后表情很是愉快的解释道:   “从这项名为‘等待’的测试中,最终我可是能够得到很多的有用的事情呢?”   “?”两个侍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为什么他们什么也咩有得到?   “首先,等待能够测试出一个人的耐心和毅力。”梅朵开始缓缓道来。   “我要挑选出能够保护官寨和冲锋陷阵的家兵来,这家兵不能再是往日官寨里面由家奴充当的人,而是正正经经从这么多人里面选出来,经过训练的。”   大小姐的话,好像有些让人听不明白呢。   梅朵继续:“我需要的家兵,耐心和毅力是第一位的,当兵要是还火急火燎的,那以后雪贡家恐怕打仗都不用打了,直接把自己送出去就好。”   “打仗,和谁?!”别的倒是没有听明白,一听见雪贡家要和别的家打仗,央兰一下子就就威风了,“谁敢来小姐我替你打他!”   梅朵皱眉看她一眼:“闭嘴,说正经事呢。”   央兰立刻像是含羞草一般,缩了脖子钻出房门,继续道厨房里面继续垂涎三尺去了。   没有理会根本就没有智商的央兰,梅朵对金娜央美和丹西正经说道:   “耐心和毅力是首位的,那么这个测试所检验的第二点就是他们这群人的忠诚心。   土司大人没有到场,他们会不会擅自离开。我既然没有说过他们去了就可以走,他们自然没有道理那样不规矩的就走开。其实这一点准确的来说并不是忠诚心,真是他们是否懂规矩和听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以后成军万万不宜出现不守规矩的人,那样会成为害群之马的。”   梅朵用深刻的目光看着金娜央美和丹西,似乎是在问她们两个有没有听懂。   金娜央美和丹西有点茫然的点头。其实,从大小姐说招家兵的时候,她们两个就已经不是很懂了。   “第三点,看他们是否会擅离职守。这点其实是第一点和第二点的结合。有些既有耐心又有毅力的人,还有这很高的守规矩的习惯,不过这群人里面会有个别的特例,那就是会擅离职守。他们并不是没有耐心继续坚守在原地,也并不是因为对我的不在乎而离开,他们更多的就是从骨子里面的没有责任感。虽然说这次的事情是我亲自来挑选人,但是他们本身站在那片空地上,就是担起了柯西头人把他们推荐给我,而他们需要好好表现的责任。   如果认不清这一点,那么这些会擅自职守的人是绝对不能被重用的。其实就算是认清,我也不会重用这种人,因为他们的没有责任感是从小培养下的,很难改变。”   ……   虽然关于“责任感”是个什么东西金娜央美和丹西还需要私下里商量一下,但是第三点大小姐的这些话金娜央美和丹西倒是有点明白,因为她们一直以来就把央兰看做是这样的人,叫央兰做个什么事情,没一会儿她就不见人影。要说央兰急性子,是,她们承认央兰确实比较粗,但是一旦要真是和她交待了她即将要做的事情有多么的重大,央兰绝对会稍微用点心的去做。   不是没有耐心,也不是不对大小姐没有忠诚心,央兰就是单纯的缺少了点责任感,孩子气还比较重,所以平日里会显得嘻嘻哈哈,粗心马虎。   “第四点,就是看他们会不会处理彼此之前的关系,”梅朵最后道,“要知道,我上面说的两点不是想象中的,只要是人就一定会犯这种事情。所以留在空地里面的一百多号人必定会有一部分的人回了家,尤其是现在到了晌午,许多人的腹内空空,吃点东西是很有必要的。   有的人离开,有的人坚守。留下的人怎么面对离开的人的冷嘲热讽,离开的人又怎么接受留下的人的鄙视不屑,还有可能会有受到劝说的情况等等等等。   所以和人的交往也是测试的内容之一。”   说到这里,金娜央美和丹西都已经呆站在主子身旁,不想再说话了。   他们只是想知道主子为什么在房间里面呆着,耗着外面那群人,还真是没有想到让主子一说能说出来这么一大长溜。   呜呜,不怪她们猜不出来主子的心思,实在是主子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真实太厉害了,简直能把所有人的心给看穿!   梅朵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嘴唇,接着道:“恩,第五点……”   还有第五点?!   金娜央美和丹西双双露出诧异的目光,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点!   这一刻,她们觉得主子的这项等待测试真是又省时间又省力,而测试出来的这些东西也是马术或者是射艺那些比赛所测不出来的。感觉真的好玄。   看着两个丫头这一副好笑的模样,梅朵心底暗自发笑了一会儿。   “喏,这个第五点是个什么来着?”梅朵佯装给忘记了嘟囔一句,果不其然的见到金娜央美和丹西的眼中纷纷露出了大松一口气的神色。   呵呵。   梅朵道;“第五点,也就是最后一点,测试的内容就是让他们饿肚子,等到下午了让所有还空腹的人举行掰手腕的比赛。空腹是个什么力气,才是这个人的真正力气。日后要是打仗行军,不可能每顿饭,都让人吃饱。需要找一些身上确实有劲的人来。”   这个第五点梅朵说得最短,因为最好解释,金娜央美和丹西一听便懂了。   可是!   “小姐,咱们干什么要行军打仗啊?”金娜央美奇怪地问道。   行军打仗?这种东西好像真的和雪贡家是沾不上边的啊!雪贡家能打得过谁?   ……   梅朵瞥她一眼,没有回答。金娜央美不解的吞下问题。   午饭很快便在央兰的口水中到来。   梅朵没有和侍女同桌吃饭的习惯,所以梅朵在吃饭的时候能够感受得到央兰在身旁灼灼的目光。   【待续】 第262章31日:元旦快乐5   午饭很快便在央兰的口水中到来。   梅朵没有和侍女同桌吃饭的习惯,所以梅朵在吃饭的时候能够感受得到央兰在身旁灼灼的目光。   唉,还真是丢人啊,这样的侍女真的能够带在身边长脸吗?   梅朵无奈的在心中问自己。   午饭过后,格波就带着人来请梅朵一同前往空地了。   今天一早,当格波很是兴奋的来找梅朵走时,梅朵告诉他等吃了中午饭再去。格波不解,但还接受,只当是大小姐累了。可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让格波更加困惑。   格波向梅朵请示:“那我这就派人叫那群人先散了,等中午饭吃完了再来。”   说罢,还没有转身去吩咐呢,就见得大小姐一脸淡定的摇摇头。   “不用,让他们都在那里等着吧。”   格波惊异,想不明白大小姐这是怎么一个打算。   终于过了午饭,格波赶忙过来请大小姐同他一同前去。格波倒要看看,大小姐的此招只是单纯的土司大人的面子行为,还是有着什么别的予以蕴含在其中。   当梅朵注意到格波的身后依旧没有柯西头人的身影时,眼底里面闪过一丝深意。   看来,这个柯西头人是真的还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呢。   又看看格波。格波因为大小姐看他真有点紧张,别看站在大小姐面前人模人样的,心里面不知道都僵硬成什么德行了。   这个格波的态度倒是和刚见面的时候好像有点不一样呢。   梅朵很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点的改变。   因为昨天和前天见刀格波的时候,格波眼中的刻意讨好是很明显的,梅朵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和人,对于格波的溜须拍马的眼神还是能够分辨。可是好像就在昨天的时候,格波的这种眼神竟然变得真诚了不少。   真诚?   之前是刻意的讨好,现在变成真诚的讨好了?   梅朵觉得很奇怪,难不成真的是被昨天她的风采所迷惑,弃暗投明?   呵呵。这样的想法梅朵自己都是忍不住的笑出来。   很快,梅朵便和格波一同前去昨天所去的寨子外围空闲的田地那边。   等到梅朵和格波一起到达空地时,所有之前离开的人都还没有收到消息,因而等梅朵一到场便说出“离开的人淘汰”后,场面爆发出一阵哄闹声。   怎么回事,为什么离开的人就要被淘汰,不就是回去吃个饭吗?再者说了,土司大人又不到场,什么事情都没有耽误,干嘛不让人离开吃饭?   好多一收到土司大人到来的消息这会儿才匆匆忙忙赶来的昨天留下的人,一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离开的这些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本寨子里面生活的。因为距离近,比从其他寨子里面挑选上来的人有一定的优势,所以他们放心的回去吃饭了。   没有想到,这一吃饭就完蛋?   大家吵吵闹闹过后,全都仰着脑袋看向土司大人。这虽然是土司大人挑人不假,但是他们需要一个理由,不会是土司大人的暴脾气,自己能够吃饭他们就不能吃饭吧?   依旧骑在漂亮的白马上,梅朵此时看起来更加的威严和冷艳。   “呵,还敢问我原因?”梅朵冷笑一声。   下面还泛起微波的湖面瞬间平静,大家都被土司大人这副怪调子的语气吓得一惊。   土司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问她?   “有谁还能记得我昨天的命令是什么?”梅朵向在场的所有人问道。   这个问题简单,很快下面便有不少的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让我们在鸡鸣之后半个时辰在这里集合!”有人大声的吼道,这个答案很标准,所有也没有遭到其他人的驳斥,反而是大家纷纷点头的表示认同,同时再看向土司大人。   梅朵再次不屑一笑,静默没有说话,继续等待着正确答案。   可是,不会再有正确答案了。人们看着土司大人不说话,有点惴惴不安。   怎么了,大家都知道这是对的啊,为什么土司大人不说话,难不成土司大人还想推翻自己的话不成?   在场的人中,不知道有几个人能够清楚地记得昨天土司大人所下的是什么命令,但是有一个人绝对记得清清楚楚。   僧格!   僧格看着那被众人所仰望的土司大人,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默念道:集合等待。   是的,昨天梅朵的原话说的应该是让众人在鸡鸣之后半个时辰到这里集合、等待!   梅朵静静等待了片刻,见到没有人说话,心里面很是失望。不过她的面上没有显示出来,而是相当嘲讽的骂道:   “我真是没有想到,原来柯西头人给我选出来的一批人到个个都是聋子!”   此话一出,在场留下的人外加场外围观的酱油党总共有个四五百号,竟然寂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人们能够分分明明的感受到土司大人的怒气。话是比较嘲讽的没错,但是谁都能听出来里面暗藏的怒气。   天呐,到底是什么!土司大人昨天到底还说了什么他们没有注意啊!   很快,大家便在依然安静的情况下切切私语起来。   人们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这是,在场边同样是等了一个上午的僧格终于忍不住的大声吼了出来!   “土司大人说让他们在这里集合等待!——!”   巨大的吼声像一道天雷一般在众人的耳边炸响,所有的人都禁不住的抖了一下身子,跟僧格长得比较近的一圈人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声波攻击,吓得全体捂住耳朵,诧异的看向吼出来的僧格。   这一时间,倒均是忘记了僧格吼得这是什么话。   看向发声源,梅朵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真是没有想到,在场留下来的人没有一个记得,倒还是场边的酱油党记得清清楚楚。   梅朵很是欣赏。   再一看大吼之人的身材,才发现这也是一个正处于年轻阶段的大小伙子。个头极高,有着一个想当强壮和厚实的身体。   梅朵一看便知道有可能是昨天在测试之前同样被柯西头人从各个寨子里面挑选过来的人,但是因为身高问题连第二轮都没有进入。   真是可惜。   昨天梅朵之所以设定了关于身高和体重的要求,关键是考虑了家兵的躯体灵活性和强壮性的结合。   尤其是要拿着三眼神铳的家兵,个头太高会成为敌方打击的主要目标,而太低的话又不能将将本来射程就低的三眼神铳发挥出尽可能大的威力。   看来这个人昨天被淘汰了以后倒是没有放弃……或者说是没有立即离开反而是抱着好奇心的在周围围观了一个下午。   “你记得很清楚,不错。”梅朵赞赏道。   她昨天说的话里面最关键的一个词就是“等待”。她要求在准点的集合后对这批人的行为所进行的要求就是等待。   为什么没有人会记得等待两个字?   因为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鸡鸣之后半个时辰”这种看似很是“关键”的字眼上面了。   梅朵不得不表示很遗憾。   她不是大规模的扩充军队,她希望从雪贡家的这么多人里面挑选出来足够优秀的精英,就像是达杰索朗身后永远跟着的那只有二十多号人组成的第一线队伍。走南闯北都能发挥出比人数多十倍的能力。   “等待,我下令让你们等待,你们之中却有人敢擅自离开去吃饭,淘汰掉还需要理由吗?”梅朵带着寒意的声音在空中飘荡,所有被淘汰的人员及家属都不敢再说话,就连场子里面留下的七八十号人也纷纷感到汗颜。   他们可是同样没有听到“等待”两个字。这会儿,不在本寨子的人庆幸自己家远,家在本寨子的人庆幸之前懒得动。   看到场面被平息,梅朵对着远处的僧格微微一点头,夸奖道:“你是个心细的人,看来你也是昨天最初参加测试的人,留下来参加接下来的测试吧。”   被土司大人夸奖了?!   这点不仅是僧格惊讶,所有的人都在惊讶,没有想到看起来冰冰凉凉的土司大人还会夸奖人嘞!   而僧格更是被一股巨大的惊喜所包围。他没有想到他轻而易举的就获得了土司大人的允许继续参加测试。这一刻,他真是无比的庆幸刚才他不顾一切的吼了出来。   在吼得时候,僧格甚至都做好了因为惊吓到土司大人而被抓起来的打算。   没有想到土司大人还真是皆是啊!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僧格快速进入场中站定。   被淘汰的人羡慕死僧格了,在今天这一场等待的测试中,好像受益人就这么一个家伙。而场中家被留下的人有一部分人见到僧格被土司大人允许参加测试,不由得白了一张脸。   有不少的人听说今天要测试的是掰手腕。奶奶的今天这僧格参加了,要他们可怎么办?   干脆直接认输算了!   光听听这家伙刚才的吼声,就知道他到底多有劲。   等到僧格进入场中站定,很快,梅朵便又公布了第二项淘汰的命令。   【待续】 第263章31日:元旦快乐6   有不少的人听说今天要测试的是掰手腕。奶奶的今天这僧格参加了,要他们可怎么办?   干脆直接认输算了!   光听听这家伙刚才的吼声,就知道他到底多有劲。   等到僧格进入场中站定,很快,梅朵便又公布了第二项淘汰的命令。   “场中所有没有离开但是却吃过饭的人往前一步走。”   这种话说的实在是具有技巧性。由于土司大人没有一点情绪变化的音调起伏,大家面面相觑,最后认为土司大人这话是要把没有离开但是却吃过午饭的人留下来吧?   想想多正常,在保证遵守了土司大人命令的同时还能吃饱饭,这是多么人才!   于是,所有吃过了午饭的场中人向前一步,而那些不这么认为但是却在之前被人看到吃饭的家伙当然不好意思在剩下的队伍里面混着,也是同样向前一步走出来。   “不要企图蒙混过关,一旦被查到,鞭刑处置。”在依然还有好多人都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站出来的时候,土司大人一句话将他们的胆子都给下了回去。   总不能因为隐瞒了个吃饭就被痛打一通吧?   太痛苦了!   于是,吃过饭的基本上都站了出来。   此时慌乱的众人没有认真的分辨土司大人话中的真正含义。想一想就知道,什么叫做吃过饭的人不站出来就是蒙混过关?   很明显啦,没有吃饭的人才能被允许留下来,过关成功!   看到有一大部分都站了出来,梅朵果断的说道:“离开!”   恩?!   离开?   大家又是心里面一跳。   土司大人你也太恐怖了吧,吃个饭都能被淘汰?   “离开!”见到场中间站出来的人没有动作,梅朵加重了语气再次说道。   这次不管有没有的道理,人们开始退出。毕竟主子的理由不是他们想问就问的,只是他们很纠结,很纠结!   紧紧跟在梅朵身后的格波用着充满痴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前面的大小姐。大小姐实在是太过威武厉害了,怎么就能根据昨天她的一句话就淘汰了这么多人呢?   看看,看看,他们这到场才来了没有一刻,一百多号人就只剩下了五六十个,跟昨天相比这种效率就是坐火箭!   格波看梅朵的目光是愈发的充满的爱意。看得梅朵身后的小白玛和三个侍女直打哆嗦。   他们算是知道柯西头人做的是什么打算了,摆明是想要这个花花少爷格波勾引他们家的大小姐嘛!   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怒视!   可是正在热恋期的格波哪里能够感受得到其他人的目光,他此时的世界里面就只有大小姐一个人,满满的。   面对仅仅剩下来的过半百的人数,梅朵能够感受得到他们热切地目光。想来也是,也该热切了,毕竟距离三十的名额就只用再淘汰二十多个人,在场的五六十个人里面,胜利在望的人不再少数。   想到这里,梅朵又看向了之前被他允许进入接下来测试的那个小伙子。   小伙子站在剩下的这群人里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因为其他人都是干干净净光鲜亮丽的,可是这个家伙却看起来灰不溜秋,没有经过丝毫整装收拾。以梅朵的眼光来看,这人怕是一早洗了一把脸就来了吧?   僧格注意到土司大人转向他这边方向的目光,很是激动。天呐,土司大人这应该是在看他吧,应该是的吧?   然而梅朵只是清清淡淡的一瞥就绕了过去,没有让僧格继续开心下去。   心里刚一安,便听到自己周围的人纷纷大喜。   “喂,喂,看见没,土司大人看我了!”有人冲着身旁的同伴道。   他的同伴真想缝了他的嘴。   “哪里是在看你了,明明是在看我的好不好?”他的同伴呛声道。   僧格瞬间感觉到累觉不爱。他还以为土司大人刚才是在看他呢,半天所有的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啊?   有小小失望。   在两项让人大喘气的淘汰规则方法公布以后,围观的人都是越来越多,显然是更多的人闻讯赶来。   而接下来的真正能够让人感受到的测试项目正如大多数人所受到的消息显示,扳手腕!   扳手腕!   在场的人纷纷噤声,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几乎是站在人群最后面的僧格。这人在这里,还比什么掰手腕吗,比了还要白白被这个人给弄个肌肉拉伤,多不划算!   要不然放弃算了。   有“弃权”这个念头的家伙绝对不止一个,而且大家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羞愧的神色,看来也没有什么认输后的心理负担,毕竟寨子里面的所有人都知道僧格是多么的恐怖,家里面的人也会原谅他们的。   大多数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僧格的身上,而僧格却熟视无睹,心底里面暗暗的研究着等会儿要用怎样的方式一路碾压过去。   注意到大家聚集的视线,梅朵看过去又是方才那个人,还以为是那个人说了什么让人惊讶的话她没有听到,但是等了一下却见那人只是认真地在思考自己的,便立刻意识到,不是那人方才做了什么让人侧目的事情,真是其他人在听到“扳手腕”以后,都看向了那个人!   梅朵心中感到惊喜。这个家伙扳手腕很是优秀吗?   其实扳手腕在正常的姿势下并不光是手腕再用力,基本上就是全身处于发力状态。掰手腕强劲的人,也一定拥有这一身健壮的肌肉。   想到这点,梅朵不由得对这个后来被批准加入的人产生了一丝期待。   可是在注意到特别这个优秀的人后,梅朵也同时注意到了其他人脸上黯淡无光的神情。知道那个人必定拥有者让人惊羡的实力,可是也不能打击其他人的积极性才是。   在格波大声宣布了比赛掰手腕的规则后,梅朵补充道:“按照名次,前三十名能够通过这一线最后的测试,成为跟随我的一员。当然,有愿意放弃的现在就说。”   成为跟随土司大人的一名下人?   这个可不是大多数的人能够接受的,毕竟从一个平民转变为一个下人,可不仅仅是称呼的改变,真实身份地位的滑落。成为土司大人的下人,不就会变成奴隶了吗?   格波也想到这个问题的转头向大小姐提出。想想现在的格波吧,倒是一心一意的开始为梅朵着想了呢。   “不是奴隶。”作为回答,梅朵只说了四个字。   她不打算说出召集这批人是要给雪贡家当士兵,战时上战场,农时下田地的辛苦人士。   当然,有付出就会有回报,她就会给这批人安排下光荣而热血的一生,连带着他们的家人都会有厚重的福利。   在从大少爷格波的嘴里得知土司大人的意思后,场中本来还在犹豫的一批人倒是没有一个人想要离开了。   而且,在听到比赛完了以后会按照比赛的名次留下前三十名,倒是没有一个还处于发愁甚至于考虑要不要弃权的状态。   僧格肯定会有一个席位,三十个席位减去一个还有二十九个,基本上就是两个人里面决出一个人来,很大的获胜概率啊!   众人纷纷高兴起来。   认真备战!   这场本应该从早上便开始的比赛终于从午后开始,而等待了一个上午以后,这场比赛的进行快得让人不敢相信。   因为只有五十多号人,所以梅朵定下来的规则是只有赢了超过二十个人,便能够留下。   几乎是一场混战。一个人需要和另外的二十个人比过,而且土司大人并没有安排下来应该和谁比,于是乎那些弱小的羔羊们就被凶残的大灰狼群几乎屠了个遍!   有几个了是大家公认的掰手腕低智商,差不多就是不五十多号人给轮了一遍。   而扳手腕的能手大家也是不敢招惹的,谁愿意给对方添一个成功的基石呢?   可是僧格是个例外。   大家都不愿意跟他比,可是他却坚持这要根别人比。废话,这要是不跟别人比,他实现梦想的机会不就拜拜了?   谁被僧格一瞪,都要吓得抖三抖。   “跟我比!”僧格像抓小鸡仔一样随手一抓,立刻便有一个倒霉的家伙落在了他的手上。   一看是僧格,连忙不迭的点头应声:“好,好好好!”   吓得都快要尿裤子了好嘛?   在僧格凌厉的攻势和抓捕策略下,他是最快完成了任务的了。僧格的力气大,和一个人比赛所花费的时间是最少的,而且没有人会拒绝他的邀战。   当僧格去向格波的下人汇报完成了测试时,还有不少的人正处于个位数字的奋斗中呢。   见到这么快就有人完成了测试的内容,倒是让格波大感惊讶。不过在见到原来是僧格后,惊讶的表情立刻就收了起来。   原来是僧格啊,他之前就料想到了。   昨天的时候因为僧格在第一轮便被淘汰了出去,所以格波并没有在意个让寨子里面的人都忍不出又惊又惧的家伙。而今天在僧格大声的回答了大小姐的问题后,格波便意识到今天这个家伙可能要大出风头。   不过不要紧,大小姐心里面有他就好。   格波甜蜜的想到。   恩?骚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待续】 第264章31日:元旦快乐7   在僧格大声的回答了大小姐的问题后,格波便意识到今天这个家伙可能要大出风头。   不过不要紧,大小姐心里面有他就好。   格波甜蜜的想到。   恩?骚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领着僧格到了梅朵的面前,格波像是介绍自己儿子一样给梅朵介绍道:“土司大人,这个人是僧格,是我们寨子里面有名的大力士,本来昨天在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不过土司大人您慧眼识勇士,今儿个又把他给挑了出来。”   不留痕迹的还给梅朵拍了一个大马屁。   梅朵对格波的拍马匹行为可没有什么讨厌或者是好感的表示,将视线转移到了僧格的身上。   “僧格?”狮子?   看一看僧格的整体形象,梅朵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字对一个人的影响还是很大的。看看这个僧格,给他脖子上面围上一群鬃毛,也就真的能和狮子相媲美了。   是一个厉害的家伙!   梅朵里面满意的神色很明显,不加掩饰的赞赏。   “你阿爸和阿妈给你取这个名字还真是名副其实。”   梅朵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对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说这话还是很可笑的,再加上梅朵一脸的稚嫩还有柔嫩的皮肤,给人更多的不是少年老成的印象,而就是一个小姑娘装做自己是个大人。   可是谁要是把梅朵真的这样对待,那可就要吃了大亏。   梅朵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低头看着僧格的眼睛里面虽然充满了欣赏。但是还有许多的凌厉和审视,这让几乎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东西的僧格感觉到了一丝的压力。   可是,他把土司大人看做是他这空虚无趣空乏至极的人生的救世主,此时心里面的激动还是满满的,对于土司大人给他所带了的压力就更是坦然的接受。   “十多年前我阿爸阿妈就死了,我是一个人活过来的。”对于土司大人的问话,僧格没有一点伤心的淡然说道。对于他来说,伤心事过去了十年,便不再会是伤心事,就只是脑海中的一个记忆了。   看着表情淡然的僧格,梅朵点点头,对于他的坚强很是欣赏,一个从还算是小少年时期就懂得坚强和生存的人,以后也一定会有着更加坚毅的品格和对努力的追求。   更不要说这个家伙的实力还是这么的强劲,梅朵看到其他人对他的畏惧就能够看出来这个家伙是有多么让人欣赏。   “很好,恭喜你,你后就成为雪贡官寨的人了。”梅朵公事化的对僧格这样说道。   僧格一愣:“以后都要跟着土司大人吗?”   梅朵点头。   同时,看向僧格,他是不愿意吗?方才在比赛之前不是都说明了吗,只要赢得比赛,以后就都跟着她了。   在梅朵还怀疑僧格是不是不愿意的时候,僧格却很是开心地在空中猛猛的挥舞出了一个巨大的拳头。   “太好了!”梅朵听到僧格他这样吼道,“土司大人,我以后跟着你一定会好好做事的!”   僧格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决心和忠诚,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向土司大人表明他激动的心情。   那带着风声的拳头在梅朵骑着的马眼前划过,梅朵感觉到身下的漂亮大白马抖了一下,甚至还禁不住的后退了两步。   好家伙……   梅朵诧异的看向僧格,这个家伙还真不错呢。   “你如果没事的话就可以回去了,我还要在这里留上一天,等到我离开的时候会派人去通知你的,你记得要收拾好东西。”梅朵道。   一旁的在格波听着,心里面终于察觉到了大小姐是个什么意思。   大小姐这是要把他们寨子里面的勇士给带走?   呃……虽然说这个事情也没有什么问题吧,但是是不是得经过他阿爸的同意呀?   大小姐想带走人当然能够随便带走,只是……只是。   格波为难了。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对柯西头人说这个事情了。阿爸安排他将大小姐出来随便的逛一逛,这个测试阿爸也是知道的。虽然是一开始就是为官寨准备的人,可是就这么轻易的被大小姐给带走,也不知道阿爸会不会不高兴。   在敏感的问题上,格波还是衷心的为柯西家着想和服务。   听了土司大人的说话,僧格很是满意的答应了一声,转身便着急的回去要收拾东西。   土司大人说还要在这里留上一天,意思就是后天会离开。僧格是个孤儿,虽然无父无母,从小到他一直对他非常亲厚的寺庙里面老喇嘛也很是不幸的早年间得病去世,但是他手里面还是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的。   比如说将隔壁寨子里面几个姑娘送过来的袍子等礼物给退回去,他都要离开,省得耽误人家姑娘的终身大事。还有比如说把还欠着他银子的那几个兔崽子给暴打一顿将钱给要回来。   他就要跟土司大人到别的地方生活去了!   在离开喧喧闹闹的人群的那一刻,僧格竟然体会到了重生的感觉!   在僧格离开以后,比赛依旧不温不火的进行着。出去僧格这么一个碾压机,剩下的人就势均力敌起来,等到第二个完成了测试任务的人站在梅朵面前时,距离僧格离开已经过了有两刻了,也就是半个小时。   愈加凸显出了僧格的能力。   不过面前的这个也是很厉害的,如果僧格没有被梅朵破例复活的话,他就是第一名。   “名字。”   “东热。”   梅朵将对僧格说的话又一遍的给东热说,无非就要要他们赶快回家收拾东西与亲朋好友道别。   第三名紧随着出现。   “名字。”   “拥忠。”   第四名,甲央。第五名,洛珠。   直到前三十名全部都决出来以后,基本上也就把剩下的人给分成了两个部分:力气大的,力气小的。   梅朵挑选了力气大的三十个人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对于这种就在众人眼前的结果,没有人会说什么。和土司大人的“随便”淘汰人相比,这种实打实的成绩和结果让无论是围观的酱油党还是输掉的人们都是心服口服。   人们崇尚武力能够直接干净的见到结果。   梅朵对所有最终成为自己未来三眼神铳枪对的这群人,每一个都表示了恭喜。恐怕这群人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好恭喜的,但是梅朵可以知道,未来的这群人名字绝对不会只在自己的亲朋好友圈子里面传播!   “土司大人,终于完了,我看您也是实在累坏了吧!”看到所有的还是终于全部了结,格波相当心疼的看着大小姐在轻轻揉着眉头的动作。   梅朵一听见他的问候,立刻扭头瞥去,正巧对上了格波望过来的关爱的视线。   梅朵本来就蹙着的眉头更是一紧。看着格波这家伙的神色,好像不对劲呀。   格波和大小姐的视线相对,激动地心里面的心跳加快砰砰乱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小鹿乱撞”。   唉呀妈呀,真是羞死个人了!   可是格波却不想移开视线,望进大小姐两只黑兮兮的眼眸中,他能够从大小姐的眼睛里面看到自己痴迷的模样,他似乎能够望进大小姐的内心,与大小姐有着更进一步的接触与交流。   然而很快,格波便回过神来,因为好像他心目中锁痴迷的大小姐并没有和他在一个心跳频段上。梅朵只是相当正常平静的与格波对视一眼后便骑马离开。   格波的视线里面重新恢复了没有人存在的世界。   梅朵累吗?   不,不累,一点也不累。她做什么了?她也就是今天一早起床以后就开始洗漱吃饭画画,等到中午饭了再吃个午饭,后来就是只出来动了动嘴皮子。   她什么体力活都没有干,精神相当饱满。   而且一想到自己的三眼神铳的队伍已经满员了一半,心底就愈发的开心,经历竟是更加的充沛!   之所以还要再柯西家留一天,只因为她想和那个高贵冷艳的柯西头人再好好的聊一聊。   想一想还真大牌,自从她来的那天以后,柯西头人竟然几乎就在也没有见到过影儿了。   在和格波回去的路上,梅朵问道:“你阿爸最近很忙吗,我怎么连他的人影都见不到?”   格波相当顺溜的道:“阿爸他也并不是很忙,只是身体不好,出行不便。我阿爸他就是担心他招待不好土司大人您才派遣我侍候在土司大人的身边,陪着您转悠的。”   这话说的可真是滴水不漏。   要说柯西头人忙,有什么事情还要比招待土司大人还要更加重要的。所以柯西头人可是不忙。但是为什么不能招待土司大人呢,原因在于柯西头人的人大年老了,腿脚不灵便、身子骨不好,不能陪着还只有十四岁像猴一样活泼的土司大人乱转悠,为了不怠慢,就只好派遣自己的大儿子跟着土司大人了。   土司大人要是怪罪柯西头人,那可就是土司大人实在太不体谅了。   梅朵闻言,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没有发怒,也没有说什么让“柯西头人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就是那么平静,看得格波心里面直敲鼓,也不知道大小姐到底有没有信他的话。   【待续】 第265章31日:元旦快乐8   土司大人要是怪罪柯西头人,那可就是土司大人实在太不体谅了。   梅朵闻言,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没有发怒,也没有说什么让“柯西头人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就是那么平静,看得格波心里面直敲鼓,也不知道大小姐到底有没有信他的话。   想到刚才那些被大小姐选定的人,格波还是压不了心中疑问的向大小姐问道:“不知道土司大人要那三十个是用来做什么的呢?需不需要我和阿爸出点力,有什么吩咐土司大人尽管说!”   “没什么,参加跑马甲罢了,”梅朵给了一个在格波意料之中的答案,又道,“现在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了,再有什么事情肯定会给你们父子俩吩咐的。”   格波听着大小姐的话,心里面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纠结。虽然他和阿爸之前一直猜测的是大小姐要这些人是去参加拍骂街的,可是当大小姐亲口承认的时候,格波又觉得有点怪异。这么严苛的挑选就是为了挑选出一些人去参加跑马节?   而且,大小姐可是下令并不是指在柯西家召集人,雪贡家所有的大小头人可是都受到了这条命令,这就意味着经过大小姐的严格挑选,柯西家给出的人必定是所有寨子给大小姐挑选的人里面提供的最优秀的。   那最终结果呢?   跑马节柯西家的胜利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好吗?   格波想不通。   所以他只能旁敲侧击试图从大小姐的嘴巴里面套话。   “不知土司大人过两天还要去哪家头人的寨子呢,我也好根据土司大人您的行程为你们准备干粮。”格波根本就没有再继续提到有关这些人的事情,而是从侧面想要知道大小姐的下一站是要去哪里,从而猜测会不会大小姐一家一家的就这么把人给挑过去。   闻言,梅朵说道:“不去了,我会回官寨,跑马节马上就要举办,我会带着今天挑选出来的这些人以官寨的名义参加。”   说罢,不管格波有些微变的脸色,扭头对他说:“你们柯西家也要派人参加才是,毕竟这是雪贡家的盛事,每个头人的寨子都不能缺席才行。”   格波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才能回应大小姐了。   大小姐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把柯西家的人带走充当是官寨的?!   凭什么!   这是他柯西家的人!   难不成是官寨没有拿得出手的人了,又害怕跑马节上面输了丢人,所以才大肆从各个地方挑选优秀的勇士的?   有了这个想法,格波看着梅朵的表情就是瑜伽的张口又止。   梅朵看他的模样,八成能够猜得到他是怎么想的,也没有多说,翻了个白眼就进了柯西头人家的大门。   一看女神生气,格波都顾不得还在马上了,急忙就冲着梅朵大喊着:“土司大人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呀!”   他也知道他刚才的表情肯定有些不好,可是忍不住呀,总感觉大小姐这就是**裸的掠夺,这件事情不给阿爸说是不行的了。   可是又不愿意看到大小姐生气。   眼睁睁看着大小姐进入家门然后下了们自去休息,格波在收到了来自小白玛、金娜央美、丹西还有小央兰的四个白眼后,无奈的下马叹气,去找柯西头人。   也不想惹大小姐生气的,唉,可是这件事情又不能不给阿爸说,真的是好为难啊。   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测试,格波对大小姐的感觉是越来越强烈了,想一直听着大小姐在自己的耳边说话,想一直看着大小姐在自己身边认真的模样,想要大小姐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哦不,他一直陪在大小姐的身边也好,只要能够看到大小姐。   有点感到垂头丧气的格波上了楼推开柯西头人的书房。   柯西头人是真正的闲来无事,而且根本没有格波所说什么身子骨不方便的原因。   看到格波回来,柯西头人抬头看着自家有点无精打采的大儿子,相当疑惑地问道:“不是陪着大小姐出去继续弄什么测试去了,弄完了?怎么样,看你的模样怎么感觉一点精神都没有?”   格波没有想去回答柯西头人的问话,而是先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从旁边的茶壶里面到了一大碗的茶水,灌进自己的嘴巴里。   几乎一个下午都没有喝过一滴水,而且一直在大声的讲话,可怜格波现在渴的嗓子冒烟。   “咕咚咕咚”的往下面灌下了好一大杯水以后,格波还是没有立刻回答柯西头人的问话,而是身子一软往地毯上面一滩,整个人都要花成了一滩泥。   实在是累坏了。在梅朵眼里没有费什么体力活的原因是因为全都被跑腿的好同志格波给抢走了。   格波哪里舍得大小姐亲自跑来跑去,虽然有很多命令可以通过家奴吩咐下去,但是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看得。所以格波就成为了大小姐的传话筒,飞毛腿。   可是格波去没有一点后悔,只要看着大小姐的漂亮脸蛋,只要大小姐转过眼来看他一下,他就能高兴的乐上半天。这种全新的讨好女孩子欢心的焦急心情真的是从未有过的。   真不好意思向阿爸坦白,他是坠入爱河了。   柯西头人一直看着格波,知道格波安稳的地毯上面躺下来以后,再不叫他估计下一秒这个臭小子就要睡着了。   “格波,阿爸问你话呢,今天和大小姐出去,怎么样啊?”   柯西头人没有明确的问什么怎么样,可见就是要等格波全部交代,什么是怎么样的全都说出来。   柯西头人问话时机正好,因为格波这个人就是差一点就要睡过去。   听见柯西头人的问话,挣扎着睡意的睁开了眼睛,看向柯西头人,有点茫然停留了片刻,直到完全消化了柯西头人是说的问题才赶忙回答起来。   “哎呀,我累得差点就要忘了!”格波一拍脑门,忙忙道,“阿爸你,你可是不知道大小姐在干什么!大小姐她把那群人几经挑选后,今天又让他他们比了掰手腕,最后只剩下了三十个人。只剩下了三十个!刚开始可是有快三百个人呢!”   闻言,柯西头人不动声色的看着格波焦急的说着,好像格波嘴巴里面说的话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影响。   忙着向阿爸汇报情况的格波当然没有注意到柯西头人风情云淡的表情,而是继续扔下一个大炸弹。   “最重要的是,阿爸,大小姐说要把挑选出来的那三十个人带到官寨去参加跑马节!”格波竟然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叫道。   柯西头人不知道格波知道的情况,见到格波这样激动地情绪感觉到莫名其妙。   这不都是他们之前猜到的事情,这么惊讶是做什么?要挑选出来最优秀的人去参加跑马节好争取头首,同时也能保持跑马节的热闹和水平,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柯西头人不觉得格波会意识不到这一点。   既然能意识到,又在瞎叫唤什么?   “你太激动了,”柯西头人说,“之前不是都猜测到大小姐会带着人去参加跑马节吗,无非就是精选了一下,你看看你那慌里慌张的模样!”   看着阿爸不以为意的态度,格波才是诧异嘞!   “阿爸,我不慌张能行吗,大小姐说是那三十个人要以官寨的名义参加跑马节,明明是我们柯西家的人,为什么要以官寨的名义?大小姐她这是摆了明的在抢人!”   格波在柯西头人惊诧的目光不打磕的一连串说完。这下,他总算是能够见到自己阿爸慌里慌张的模样了。   柯西头人一拍桌子:“什么?!”   格波也不说是为了女神就放弃自家的利益见到阿爸发怒,赶忙又是补充道:“阿爸呀,我可是问过了大小姐,大小姐后天从咱们家离开以后就不会再去别的头人家里,而且她之前在确吉家也没有现在咱们家一样挑选出来人,这意思就是大小姐就只是带着咱们家的三十个人充当了官寨里面的人。不仅如此,大小姐竟然还说咱们也要拍出来人去参加跑马节!这最优秀的三十个人都被她带走了,咱们还从哪里找能够赢了跑马节的人啊!”   格波的话说完倒好像是梅朵的忠实黑一样,每个字都在说梅朵的不好,天知道他自己心里面到底觉不觉得梅朵好。应该是马上被梅朵给吓怕了才是。   说完,格波看向柯西头人的脸色,果不其然,拍完桌子的柯西头人一脸的青黑,满眼都是怒气,恐怕要是梅朵现在就在他的面前,柯西头人就会马上冲上前去掐着梅朵的脖子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能让柯西头人发火的事情没有几件,而这次本以为能够坐等儿子将美丽的大小姐给套上手,却没有想到儿子这边还什么动静都没有呢,他们一家都得先被大小姐给气个半死。   虽然说本来从各个寨子里面挑选下来的人就是要给大小姐使唤的,但是这个方法不对呀!   【待续】 第266章31日:元旦快乐9   能让柯西头人发火的事情没有几件,而这次本以为能够坐等儿子将美丽的大小姐给套上手,却没有想到儿子这边还什么动静都没有呢,他们一家都得先被大小姐给气个半死。   虽然说本来从各个寨子里面挑选下来的人就是要给大小姐使唤的,但是这个方法不对呀。   就比如说你送给别人几头牛,结果别人挑挑拣拣了半天,最后从里面挑挑选选了半天才决定从里面牵走了最好的几头牛,剩下的不要!不仅如此,这人还要请你参加他自己举办的牛肉大   会,目的就是为了选出最好吃的牛肉。   苍天呐,这是要亏谁?   光是想一想就能气死,跟别说到时候真的看见自己家的人为官寨拿了头首可该被气得吐血可怎么办。   “不行不行,人她不能带走,不能带走!”思考了一会儿后,柯西头人就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   绝对不能让大小姐将这挑选出来的三十个人带走。而且别说是这三十个人,就连剩下的二百多号人大小姐她也不要想要了!   柯西头人咬牙,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能这么狠。   “对了,她说多会走?”柯西头人突然想到刚才格波好像提到过这一点,赶忙问道。   “后天,大小姐说后天。”格波回道。格波从地上坐起来,眼神急切地看着阿爸,想要知道阿爸有什么打算。他不想要为难大小姐,只是大小姐这么做也有点太过分了。   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可是柯西头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人家大小姐现在的名号可是土司大人,土司大人要把人带走,他有什么理由不让土司大人把人带走。   唉,真是的!   “啪”得一声又是一个狠狠的巴掌,把的书桌抖了两下。   “看来明天抽时间可要好好的和大小姐说一说了。”柯西头人道。   格波也点头,不说不行啊,再不说柯西家在众头人里面可就是一点身份地位都没有了。   “对了,”柯西头人突然问道,“你和大小姐的关系怎么样了?”   “恩?”格波被柯西头人突然转移的话题弄得一懵,而后反应过来有点汗颜,老实的回答道,“那里有什么关系,这两天就光陪着大小姐忙活了,根本就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听到儿子这么不整齐的回答,柯西头人骂道:“你个没脑子的,就不会单独将大小姐给约出去,刀偏僻一点的地方,想说什么说什么!你是主子,只要争得了大小姐的同意,还有谁会阻拦你?”   格波被柯西头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憋得胸口疼。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总不能给阿爸说大小姐是觉得不会愿意跟他去那些偏僻的地方的,阿爸一定又会出他没出息,不长脑子。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嘛,虽然只经过短短不到两天的相处,但是格波却能够了解到大小姐的性格。大小姐要是听到他想要约她出去,估计会先一个冰凉的眼神把他给冻住吧?   而且还不要说大小姐身旁的那四个下人整天看他跟防小偷一样的眼神,不要以为他看不到啊,他只是不想理会!   呜,他是不好意思理会才对,他承认他确实对大小姐有着一点点不好的心思。   这些话让他怎么和别人说,怎么和大小姐说,怎么和阿爸说?   看着儿子的愁眉苦脸,好像柯西头人也意识到了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于是又缓和下来的口气对格波说道:“你要聪明一点,多看一看大小姐喜欢什么,往大小姐喜欢的东西上面多用上一点心,小姑娘嘛,她可是能喜欢什么?你找一些新奇的、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送给她,让大小姐开心开心不会吗?”   听着柯西头人的谆谆教导,格波又能说什么话呢,只能乖乖的点着头,说着知道了,实际上心里面却犯愁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阿爸没有接触过大小姐,根本就不知道大小姐是个什么脾气,就看大小姐今天一副煞是不在意的冷静模样,就把那群人放在寨子外面的地里面耗着,就这脾气,能是普通的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就能给折服的了?   “你呀,大小姐就要走了,你要是不把这最后的机会抓住,大小姐要是嫁给别的的男人了可得怎么办?”最后,柯西头人还在说道,“你一定要把握好机会,争取在大小姐走之前就把搞定,等到你娶了大小姐,那时候才算是事情了结呢。”   格波点头:“恩,知道了。”   柯西头人一脸白帝城托孤模样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正要再说点什么能够激起儿子动力的话,却没有想到,书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将原本照射进来的明媚阳光给统统遮住,只留下窈窕曼妙的身影在地上,引得柯西头人和格波双双转动脖子去看。   梅朵正带着金娜央美在门口站着,冷冷的看着里面的柯西头人和格波。   光被遮挡住,柯西头人和格波看不见门口人的确切面目,但是一看那身影,两个人便知道这是大小姐来了。顿时心里面有些慌乱,他们前一刻还在谈论大小姐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听到。   柯西头人和格波看不见梅朵的脸,但是梅朵却能够很清晰的看到他们脸上诧异和惊吓以及担忧混合在一起的奇妙神情。   呵呵,刚才不是说的还挺开心的嘛,怎么住嘴了?继续呀,她还想要听一听这父子两个是打算用什么样的方式把她给拿下呢。   “恩,怎么不说了?”梅朵站在门口,拿着好笑的口气冲着房屋里面的两个人不客气的道。   丝毫不掩饰刚才柯西头人和格波所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听墙角又怎么了,有本事就不要让他听见啊!   柯西头人相当生气的看向了站在梅朵身后的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大小姐家的管家,平日里就是跟在柯西头人身后,柯西头人进了书房,管家就是要在外面认真看管的,怎么能这么不小心的放大小姐进来了。   管家难道还不见刚才他们谈论的都是谁的事情吗?这么没有戒心,真怀疑是不是已经被大小姐给收买了。   话说这事情可是着实误会了管家,管家好生无辜。   雪贡大小姐奸诈的直接让人从他的背后出现,让她身边的下人直接用不把自己的嘴巴给堵了上,而且还拖到了一边。   要是这样他能够报警成功,那他早都不在这里当什么破管家了!   先不去管可怜的柯西头人家的管家是怎么想的,在听到大小姐的问话后,柯西头人相当尴尬流汗的从桌子后面的一起上起身,动作不断灵活的朝房门口走去,好像正是为了映照格波之前所的他腿脚不好、身子骨太差、不能灵活动作的问题。   见状,梅朵似笑非笑的看着。   而在地上半躺半卧着的格波见到是大小姐到来,也立刻从地上弹跳着起了身。听到格波这么说,手足无措的站着。   他还偷偷对大小姐爱慕着呢,这一转身背对大小姐对阿爸说有关于大小姐的坏话就给抓住了,真可谓是流年不幸。   额头上面悄悄地出现了一滴冷汗,扎进了脚下的华美昂贵的来自波斯的毛地毯中,不见踪影。   看着颤颤巍巍想自己走来的柯西头人,梅朵等他走到房间中央的时候,讽刺的道:“怎么两天不见柯西头人你的腿脚就成了这副模样,是不是因为坏事做多,一夜之间就被老天爷把腿脚给收走了?”   这种话是皮不笑肉也不笑的说出来的,所以这话能够让柯西头人笑起来才怪呢。   闻言,柯西头人相当感到尴尬的擦了擦额头,对于这事情表示汗颜。   “哪有,哪有,不过是坐久了一时起不来罢了,真是多谢土司大人关心了。”客气的说着。   呸,梅朵哪有关心你!   格波见状,正要朝自己阿爸那边凑上去搀扶呢,却不曾想刚一凑过去,柯西头人就自己揉了揉腿,安安稳稳的走了起来,顺溜多了。   见之梅朵更是想笑:“看样子我说的话还是有一些法力的吗,看看头人你的腿,马上就走得顺畅多了!”   柯西头人只能边走边干笑:“呵,呵呵,那是,那是,大小姐自然是天上的神灵转世,带着法力的。”   梅朵嗤笑一声。   柯西头人竟然也没有感到脸红。   终于走到了房门口,柯西头人站到了梅朵的身边,看着这个在他面前比她低了好几头但是却那样傲气威严的小丫头,柯西头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口气对梅朵说话。   平常这个年纪的小丫头见了柯西头人只会怯怯生生的道一句“见过头人”,而大小姐呢,大小姐可是能够当着他的面丝毫不留情的将他从头到尾都给损的一干二净。   柯西头人心底叹一口气,终于相信传闻里那些关于大小姐怎样狠厉的故事了。也只有这样的大小姐才能当得好雪贡土司大人这个位置呀。   【待续】 第267章31日:元旦快乐10   平常这个年纪的小丫头见了柯西头人只会怯怯生生的道一句“见过头人”,而大小姐呢,大小姐可是能够当着他的面,丝毫不留情的将他从头到尾都给损的一干二净,!   他好歹也是堂堂一个头人啊!   柯西头人心底叹一口气,终于相信传闻里那些关于大小姐怎样狠厉的故事了。也只有这样的大小姐才能当得好雪贡土司大人这个位置呀。   “土司大人,里面坐吧。”柯西头人手一伸,就要把梅朵往里面请。   可是梅朵却不动,前进一步站在了房门的门槛上,本来与柯西头人相差两头的个子猛地一窜,也能勉勉强强的缩小一大截。   这样一来,梅朵身上的气势就是更加的凛然,让柯西头人感受到了一丝惧意。   奇怪,面对这么一个小丫头,他竟然也会感觉到害怕?   梅朵说:“怎么,在我面前就叫我‘土司大人’了,方才你们父子两个不是还一口一个‘大小姐’的,叫得蛮欢乐的吗?”   这话简直要逼得让柯西头人跪下颤抖。   因为不把梅朵看在眼里,自然觉得一个小丫头不配得当上土司大人,所以只会表面上说“土司大人”“土司大人如何如何”,而在私下里,还是和格波一口一个“大小姐”叫得畅快。   确实,畅快。   大小姐的质问让柯西头人无话可说。   怎么否认呢,怎么辩解呢,这全都是他刚才和儿子格波才说的话,大小姐在外面听得是清清楚楚。   看着面前的柯西头人两只眼睛乱飘,就是不敢和她的双眸对视,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在梅朵的面前竟然显示犯了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不敢乱动、不敢再乱说话。   梅朵身后的金娜央美表示鄙视!   刚才她和主子什么都听到了!没有想到柯西家的人竟然这样不要来脸!格波还想要把她家主子搞到手……呸,什么词!   就这格波还想要把主子给追求到柯西家,她呸!也不撒泡尿照一照,看一看自己是什么个丑模样!是能比得过麦其家的二少爷啊,还是能比得过汪觉土司?   一想到汪觉土司,金娜央美又是两眼冒桃心。帅,太帅了!   梅朵看了看柯西头人,又扭头看向格波,打量了一番,轻轻笑出了气。   本来心里面的怀疑在刚才的偷听中全部得到了印证。她就说嘛这个格波的转变怎么这么奇怪,原来是想……   呵。   梅朵笑:“怎么,柯西头人,还想把我弄到你们柯西家,当你的儿媳妇吗?”   语气里面充满了调侃和听在柯西头人和格波耳朵里面满满的讽刺之意,就好像是梅朵在直说“你们柯西家还配不上”!   柯西头人的一张老脸瞬间变得通红。柯西头人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说过,而现在被梅朵这么委婉的说出来,简直就像是狠狠的当着他的脸!   “不,土司大人,你误会了,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柯西头人试图解释,但是梅朵却截住了他的话。   “没有?你的意思我之前听到的话都是你们在胡编乱造,或者是随便聊天说的。又或者是觉得我还配不上你家的大少爷,配不上你们人才济济的柯西家?”梅朵几个反问又将柯西头人给逼到死胡同里。   柯西头人呆呆的看着梅朵的脸,他真不是那个意思。   “没,没有,土司大人这样美丽聪明,是我家的格波配不上您,配不上……”柯西头人诺诺的说道。   柯西头人这个人的特点就是野心大,但是从胆子不够大。他想要获得成功,想要扩展自己的势力,但是他却不想着找一个正经的法子。无论是之前的将自家的老婆格绒给送出去,还是如今的撺掇他的儿子格波去追求梅朵,都是想利用女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是自己努力怎样怎样。   这是梅朵在之前听到他们的谈话后,对柯西头人做出的评价。   空有野心,却无胆量,这种人只需要是不是的敲打一番,他自己就会因为恐惧和害怕真不敢做出什么大胆的动作。   对于自己一直怀疑有什么非分之想的柯西头人竟然是这样一种人,梅朵表示很可惜,不能算是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听着阿爸和大小姐在房门口的对话,站在屋子里面的格波是凑过去也不是,不凑过去更不是,难堪极了。   尤其是听到柯西头人主动对大小姐说出“是我们家格波配不上您”这句话的时候,格波的心里面竟然难受的抽抽一痛。   在此之前,由于阿爸的鼓励甚至是蛊惑,他一直觉得他和大小姐是天造地设的,很想配的一对,但是知道刚才他和阿爸看到大小姐出现在房门口,竟然双双吓得不敢动弹时,他才意识到此前他和他阿爸的想法是有多么的荒谬。   为什么会认为大小姐和他是相配的呢?   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偷偷的看着房门口站着的大小姐,格波一遍又一遍在心底这么问自己。   之前他一直觉得那些从各个寨子里面挑选出来的人想要追求大小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可是他却一味的自信,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讨得大小姐的欢心,也能够将大小姐揽入怀中。可是要是让他认认真真的想一想,他追求大小姐有什么优势的话,他却是一个字都想不出来。   优势?   他能够……呃,他有过很多女人。   这点大小姐会喜欢?   狗屁!   还有呢,就凭他是柯西头人的儿子?   那大小姐还是现在雪贡家的土司大人呢!   还有呢?   格波想不出来了。他没有一点本事,要是真论起骑马射箭扳手腕,他甚至连今天大小姐最终留下的那三十个人都不如。   如此,他到底是从哪里来得信心能够追求大小姐呢?   屋外的夕阳播散着柔和的光芒,那柔和的金黄色光芒在大小姐的身边镀了一层金。大小姐站在房门口,静静的依靠在门边,脸上带着一抹不知道是微笑还是嘲讽的表情,很美。   很美。   在格波的眼中,大小姐好像随时随地都是一副画,一张永远会令他心动,永远不会忘记模样的画。   然而,对于大小姐来说,他又算是什么呢?他有那点值得让大小姐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吗?   格波很遗憾的发现,似乎没有。   这时,他听到在他眼中永远都是一副画的大小姐看着他那可怜的、有着巨大野心的阿爸,笑着说道:“呐,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柯西头人没有立刻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唔……”想要发出疑问,但是也肯定知道这会儿从大小姐嘴巴里面出来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所以疑问生生的变成了一声支吾,就好像是犯了错的学生在面临老师的责问时,因为无话可说而发出的声音。   这次真的是丢脸丢大发了。   “可是……”大小姐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既然知道你的儿子配不上我,那又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敢让他来追求我的?”   这话说起来真是丝毫也不见脸红的。   可是梅朵没有觉得脸红,身后的金娜央美更是觉得这话说的对极了!   她家大小姐是什么身份,怎么能是格波这么一个懒蛤蟆就能够吃到的?!   除了梅朵和金娜央美,就连门口此时终于没有被捂住嘴的柯西头人的管家也在心底暗暗的点了点头。之前听到柯西头人和大少爷格波在商量怎么追求大小姐的时候,他还觉得这是挺靠谱,但是今天一看见自家老爷在大小姐的逼问下竟然怂成了这个样,而格波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在里面站着,脸面都不敢露,管家就充分觉得这样的老爷和大少爷,是不会有资格成为大小姐的公公和丈夫的。   太差劲。   当格波听到大小姐说这话的时候,里面的失望不是没有的,这种心情同刚才从柯西头人嘴巴里面出来的否决而产生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梅朵的拒绝更是让他尝到了暗恋破灭的痛苦。   这……   呜呜呜。   在属于柯西头人的书房那个里面,主人柯西头人和主人的儿子格波却被一个客人给堵得说不出来话。   看着面前的柯西头人一副难堪但是却没有反击的模样,梅朵更是在心中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柯西头人这个家伙,就是典型的身上还有奴性,却又想要翻天,除此之外还没有胆量!   真是受不了。   “行了,我要和你=说一说跑马节的事情,进去说吧。”   说完,没有管堵在门口的柯西头人是怎么想的,从柯西头人的身旁错过后,梅朵自己就进了书房挑了个位置座下。   格波见到大小姐进来,心都要跳到了嗓子口。   大小姐刚才都听到了他那么大逆不道的话,现在他该怎么面对大小姐才好呢?   不过不用格波担心这么多的事情,梅朵进了房间以后看都没有看他,就更不要说会给他难堪或者是让他困扰了。   对于格波,梅朵的印象还算是马马虎虎。   【待续】 第268章31日:元旦快乐11   对于格波,梅朵的印象还算是马马虎虎。   格波这个人的心思虽然没有那么纯,对她有点企图,不过给她干起活来倒是颇为卖力。讨好能讨好到这般份上,这个人起码有一个优点便是值得肯定的——勤劳。   不知道格波要是知道他被梅朵夸奖为勤劳,会不会气得吐血而亡。   谁勤劳了,谁勤劳了!丫的他那纯粹是为了讨得女神欢心而在卖命讨好的好不好?   他不累吗?   不过好歹能在梅朵的心目中留在一个不错的印象,格波你也知足吧。   柯西头人意识到大小姐已经不请自入的进去了书房,他也很无奈的。不过还是对着站在房门口的不中用的管家狠狠的瞪了一眼后,才转身进屋。   竟然能让大小姐悄无声息的站在书房门口,还听了他和格波说的那么多话,这个管家看来可以回家休息了!   被偷听产生了巨大的恼火,尤其还是谈论的对象听了个正着。柯西头人心里面快要气炸了。这个管家,看等会而等大小姐走了他怎么收拾他!   金娜央美想要跟着进去,但是却被后知后觉自己要尽心尽力的柯西头人的管家给拦在了门外。金娜央美朝这个老管家哼了一声,根本没有将这个管家看在眼里。   重重的拍开老管家抓着她的胳膊的苍老的手,然后用着很是不满的、音量绝不能算是低的声音冲着管家说道:   “你碰我干什么!哼,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都是一肚子坏水!”   金娜央美这话骂得就是相当不客气了,讽刺的就是柯西头人让他的儿子格波追求大小姐的事情。其实这男欢女爱也是正常的事情,你情我愿就行,可是这个柯西头人和格波是为了提高地位这么一个恶心的目的来追求大小姐的,那就让金娜央美相当受不了了!   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金娜央美想到了格绒,心底暗暗呸。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闻言,管家尴尬的松开了拉着金娜央美胳膊的手,而金娜央美则是朝他再次重重的鼻哼一下。而后不再理会年老的管家羞红的满脸和满满的气恼,抬步跨过了门槛紧紧跟上大小姐的步伐。   屋子里面,被金娜央美一语双关骂个狗血淋头的柯西头人和格波更是羞恼。眼睁睁的看着跟在大小姐身后进屋的金娜央美,那眼神真是很不得抄家伙就轮上去!   大小姐说他们也就算了,大小姐有这个身份,但是凭什么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也能踩踏在他的脑袋上面拉屎?!   柯西头人想骂,但是看到大小姐望向那个侍女无奈却又充满笑意的眼神,又只能偃旗息鼓。   真是憋气得很!   柯西头人都不知道他自己在什么时候,为什么突然就转为下风了。明明……明明就只是被大小姐偷听了个谈话,就什么都暴露了。   啊——大小姐如果真的是从头听到尾了的话,暴露的还真是彻底呀。   三个主子坐在书房里面,其中柯西头人和格波垂头丧气的坐在两边的椅子上,而梅朵则是坐上了之前由柯西头人坐着的主位。   好像这间书房是梅朵的一样。   这下,柯西头人的情绪同刚才格波刚进书房一样的低落了。   完全被大小姐打压着,没有一句他可以对应的做出反驳。   “柯西头人。”梅朵道。   柯西头人立刻抬头:“不知道土司大人有什么吩咐?”   如今也就只能打起精神来应对了。他现在是不奢求自家的倒霉儿子能够娶到美丽的大小姐了,丢不起那人,他现在只希望大小姐没有一时恼火将他柯西家的头人地位给取消了就行。还有那三十个由大小姐亲自挑选出来的人,大小姐想带走就带走吧。都带走吧,连同之前那快三百号人都带走也没有问题!   反正现在计划暴露,在大小姐一双洞察明晰的眼睛下,柯西头人也不再在搞什么小动作。   至于什么大动作,他不想搞,他也没有能力搞。   怎么越想越悲哀呢?   呜呜呜。   柯西头人和儿子格波共同在心里面哭泣,泪流千百行。   “呵,吩咐?我哪里敢对柯西头人你给吩咐,怕是你不给我吩咐我就感恩戴德了是不是?”梅朵音调怪怪的讽刺着。   柯西头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现在无论说什么话都是错,都是错!   格波看到阿爸无言以对的模样,在感到伤心的同时也有点扬眉吐气。扬眉吐气?   是呀,扬眉吐气。之前阿爸不是给他说了一大堆,找一些新奇的、姑娘家们都喜欢的小东西送给大小姐,讨得大小姐欢心。   阿爸,你现在赶快去找一找能讨大小姐欢心的小玩意儿吧,他在这里等着开眼。   还有,还有之前阿爸一句一句给他教的讨好大小姐话。   阿爸?你倒是说呀,不是“保准能把大小姐给逗乐”吗?   父子两个人都是一副颓废的模样。   只可惜表面上两个人除了表现出颓废的气息后也没有别的情绪。   梅朵看了看,便不再在意什么。用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   “我听你们的意思是,我跳出来的那三十个人柯西头人你还不打算放人?”一上来就是一个尖锐的问题,土司大人,你知道什么叫做“循序渐进”吗?   梅朵只知道什么叫做“直抒胸臆”。   柯西头人被刺激了一下,赶忙坐直了身子,连连道:“没,没有!我……我刚才只是说着玩的……”   在梅朵的注视下,这声音越来越低。这种借口都能找出来,柯西头人你是幼儿园还没有毕业吧?   梅朵的目光并不是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只叫你被盯的心里发毛、心里发虚才行。梅朵的目光是轻轻淡淡,但是眼神里面又好像有着一把有一把的小刀,一旦和她对视,就好像万箭穿心一般的痛苦。   柯西头人只是在慌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便一点也不敢再看的垂下头说了实话。   “我以下犯上,还望土司大人宽恕啊!”柯西头人干脆“扑通”一声跪在了梅朵的面前,外加连连只磕头,“我真是一是鬼迷了心窍,见得土司大人这般年轻美丽,就想让格波娶了您!我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求土司大人宽恕,求土司大人宽恕!”   “咚咚咚”的磕头声在书房里面连续不断的响起,听得坐在柯西头人对面的格波一阵冷汗。怎么办,要不然他现在也跪下去给大小姐磕头?   磕头有用吗?   梅朵用事实来回答这个问题。   梅朵轻轻松松的将书桌上面的随便一本书给甩了下去,如同课堂上面准头好的老师扔粉笔头一样,梅朵将树准准的扔在了柯西头人的脑门声!   “你还在跟我唱戏吗?”   柯西头人的磕头声戛然而止。   但是梅朵的声音还在耳边:“你在我面前还想耍什么心机,难道你觉得我是蠢到看不出你的心里面在想些什么丑陋东西吗?”   柯西头人被大小姐相当有气势的一个一个爆头给爆了,完全被打闷的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梅朵,好像不知道面前这个就是他们雪贡家的土司大人一样。   说实话,不仅是柯西头人,就连旁边本来一直乖乖坐着的格波现在都张大了嘴表示惊讶看着他可怜的阿爸。   他的阿爸被打了这是?   苍天呀!   格波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做,该如何是好!   他现在是不是应该假装眼睛瞎掉了什么也米有看见?   他真的好想让自己变成一只蚊子,嗡嗡嗡的飞出去。   偷偷的瞄了一眼大小姐,却看见大小姐虽然那样霸气的朝着自己的阿爸扔了一本书,口气也是十分的狠厉和带劲,然而大小姐的表情依然是这几天映入他心神的那副冷淡冰冷之色,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大小姐那张天仙般的面庞露出第二个表情。   现在,同样也是。   对于格波来说,无论是大小姐什么模样的姿态都是他所喜爱的。就像是现在,他就忘记了他的阿爸方才还被大小姐的一本书痛打,也忘记了阿爸现在还跪在地上,就自己一个人看着大小姐呆呆的傻了。   不过这种样子大家都会以为他是被大小姐的行为吓傻了。   而唯一在这个房间里面的下人,金娜央美在看到自家小姐毫不客气的痛打可恶的头人时,高兴的心里面直拍手!   对,就应该这样,让他再敢把坏主意打到大小姐的身上!   书房里面死寂一片,就连房间外面的管家也十分好奇的往里面偷偷瞄了一眼,但是当他看见自己的老爷很是卑微的跪倒在大小姐的面前时,又赶忙怕怕的收回了视线。   天哪,天哪,大小姐简直就是女汉子!   梅朵看着柯西头人那带啥的模样,再次问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真的想法是什么?”   跪在下方的的柯西头人条件反射的猛烈摇头。不,不,他哪里敢怀疑大小姐不知道他心里面是怎么想的,那书桌上面还有好几本书,其中还有好几本厚的,她怎么可能怀疑。   不,坚决拥护大小姐的领导!   这是目前柯西头人的心神。   从柯西头人那畏惧的双眼中,梅朵似乎真的是读懂了那家伙的所有想法,看着柯西头人怯怯悔不当初的脸,相当客气的又对他说:   “你对我说说,你是不是打算让你的儿子格波娶我,然而你成为雪贡家土司大人的公公,从而再让你的儿子格波接受整个雪贡家,已实现顺利的柯西家强盛呢?”   梅朵的话都要把柯西头人吓死了。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   梅朵笑:“你没有,那为什么我觉得你有呢?还有很多呢!”   柯西头人一个重头又磕在了地上,不敢再说半句废话。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大小姐完全掌握着他的想法。大小姐说是来柯西家为了挑选那批人,实际上还是为了警告他来了。   柯西头人感到悲哀,前面明明就已经有确吉头人悲惨的前车之鉴,为什么他不懂的吸取经验教训,他傻了吗?   确吉头人有没有将官寨的命令传达下去,从各个寨子里面挑选优秀的勇士出来,大小姐明明只需要一个吩咐下去就一定会有结果送到她的手中,可是大小姐还是不辞辛苦千里迢迢的前去确吉家亲自一看,可见大小姐的真正目的不是那随处都可以见到的勇士,真是那个难以对付的确吉头人!   同样,来柯西家自然也是如此。可惜他糊涂。柯西家既然完成了之前大小姐下令挑选人的事情,大小姐肯定就要验查一番,而他却以为这就是大小姐前来的真正目的,从而狂妄了过去,想出来这么一个恶心的办法。   他真是活得够傻。   跪在地上,在梅朵凌厉的目光下渐渐把所有事情都给想清楚的柯西头人出了一背的薄薄冷汗。   幸亏,真是幸亏他终于全部都想清楚了,要不然等日后落在了大小姐的手中,还不知道要有多少苦吃呢。   想清楚以后,柯西头人很是严肃忏悔的端端正正冲着梅朵又是三个大头一磕。   “大小姐,我知错了,这次是真的知错了。雪贡家就是雪贡家,柯西家永远是雪贡家的头人,不管是我,还是我的儿子,我的子子孙孙,都不会再有这种愚蠢的想法了!”柯西头人向梅朵做出保证。   梅朵淡淡的看着他,从他刹那间犹如醍醐灌顶的明亮眼睛中,梅朵可以看出来这个柯西头人确实是想清楚和想明白了。不过,一时的明白并不代表这辈子都会明白,她不会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头人完全放心,那样的话她会是在给自己挖一个很深的陷阱。   这样的教训还不够多吗?信任多年的亲人会将你亲手推下深渊。   面对柯西头人的忏悔,梅朵没有大度的表现出原谅,而是冷笑道:“你说的这话恐怕只有你自己相信。”   柯西头人跪在地上,惶恐。   一不小心想起来自己的儿子还在旁边的座位上呆呆的坐着,于是赶忙扭头给格波使了一个眼色,让格波也同样的跪在这里。   格波本来看大小姐看得高兴,但是梅朵朝他轻轻的一瞥,明明对视应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可是格波却从大小姐的视线里面收到了无穷的冷意。   刚一收回眼,又正巧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阿爸怒气而又着急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一打哆嗦,想起来自己阿爸都在地上跪了这么久,他怎么有敢就座位上傻傻的盯着大小姐看呢?   于是一个骨碌,格波赶忙从座位上面滑到了地上,和柯西头人一个姿势,两个乌龟在梅朵的面前开始冬眠。   【待续】 第269章31日:元旦快乐12   格波刚从大小姐身上一收回眼,就又正巧的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阿爸用着充满怒气而又着急的眼神看着他,那种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柯西头人看着格波那副呆样,恨恨的在心里骂道:这个儿子怎么就这么没有脑子!怪不得大小姐不跟他好好说话,全都是格波惹得!   或许是被柯西头人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盯得难受,格波一打哆嗦,这才猛地想了起来自己阿爸都在地上跪了这么久,他怎么就有胆子干干的坐在座位上,还那样傻傻的盯着大小姐看呢?   于是一个骨碌,格波赶忙从座位上面滑到了地上,和柯西头人一个姿势,两个乌龟在梅朵的面前开始冬眠。   “跪”这个动作不是梅朵所喜欢,好像是不管多么重大的错误,只要一跪下就能祈求到他人的原谅似的。梅朵不喜欢,所以就认为跪这种举动并不能表明眼前的这两个人有多么真心悔过,只能表明她有多么凶神恶煞罢了。   梅朵撇了撇嘴。   不过,他们两个既然想跪下,那就跪下吧。   反正跪的不是她。   金娜央美现在对自家大小姐完全崇拜!   她一直认为大小姐是同她一样的普通姑娘,虽然有点时候很强势,但是大体上来说还是很温和的,可是这样一个和她一样“普通”的姑娘却能够让一个堂堂的头人跪在她的面前,真是太让金娜央美开心了。   嘻嘻,当然开心,这位可是她的主子,浓浓的自豪感占据了整片胸膛。金娜央美感觉到与有荣焉!   在看着书桌前面的这两个乌龟壳冬眠忏悔的时候,梅朵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开始和柯西头人“商量”事情。   “我挑选出来的那三十个人……”   “土司大人您全部都带走吧!那我之前挑选出来的还剩下的二百多号人,您要是能看得上的话,想带走也完全可以!”柯西头人忙道,连头也不敢抬。好像一抬头就能看到一个恶婆娘。   “恩,”梅朵表示很满意,继续问道,“那你的儿子格波是还想要追……”求我吗?   照样不等梅朵说完,柯西头人急急表态:“格波他就是一坨屎,怎么敢污染了土司大人您这么一朵鲜花!土司大人您放心,等您走了以后我就打断格波他的一条腿,看他还敢不敢想那些有的没的!”   柯西头人一撂狠话,他身旁的格波都快要哭过去了。阿爸,你做保证用得着这样作保证吗!明明让我追求大小姐的人是你,为什么把错误全都推给我了!   呜呜,他好可怜。   梅朵勾起嘴角,点头:“那这跑马节可怎么办才行,没有人呐……”   “请放心,我就是亲自上马,也要为土司大人把场面给撑起来了!”柯西头人连忙做出保证,“土司大人您就放心吧,有我在,绝对牛仗给您办得热热闹闹,漂漂亮亮的!不仅我要上场,格波他也要上场,要是可以,干脆我们整个柯西家的寨子都搬到官寨算了,大家都参加!我相信有土司大人的英明领导,我们以后一定能过上平安稳定的日子!”   柯西头人应该是小时候捣蛋捣多了,写检查书写惯手了吧?   这话说出来溜得就如同水流一样,一点也没有打绊,让旁边的格波刮目相看!   格波终于知道他的口才是从那里学来的了!   是他阿爸的本事啊。   可是,阿爸,他都要断腿了,能不能被让他再去参加跑马节了?   梅朵在书桌后面听得想笑,这个柯西头人看来不仅是管理的好手,还是一个溜须拍马的好手啊。说话说得这么溜,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这种本事还真是别人学不来的。   “行了行了,不用在我面前说这些废话,”梅朵道,手指节敲了敲书桌面,“方才你不是说明天想要跟我谈一谈吗,今天我就先来跟你谈一谈。”   在柯西头人五颜六色轮着换的脸色中,梅朵拉下了脸,郑重的对他道:“柯西头人!柯西头人我,我雪贡土司现在明确的告诉你,只要是我当着雪贡家的土司一天,你们柯西家,你柯西头人,就不会有成为土司的那一天,明白吗?”   方才还在梅朵面前说得滔滔不绝的柯西头人一听,重新恢复乌龟体位,开始颤抖。   “明白,明白……相当明白!”   “你是不是暗自怀恨在心?”梅朵问。   “不敢!”柯西头人赶忙大喊冤枉,他哪里表现出怀恨在心了?土司大人明鉴啊!   事情已经说开到这种地步,梅朵自然也再没有担心的事情想要问个明白。看到柯西头人和格波那畏惧的姿态,梅朵知道,今天的这场下马威做的虽然有点晚了,但是好在效果相当好,抵不上一劳永逸吧,也可以按安稳上十年。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梅朵到的那一天没有的月亮和星星今天都露出来了笑脸。月亮不是月牙,也不是满月,头上缺了一角但是却有着一拳美丽的月晕,看起来很是神秘,就像是一个美丽妖娆的女郎在人们面前用轻纱遮住了身体,引人无尽遐想。   “已到年关,柯西头人,你的表现我可是看在眼里的。”梅朵又轻轻道。   柯西头人现在知道什么叫做大灰狼了。把他寨子里面的最优秀的三十名勇士转移户口不算,现在还要抢钱抢粮。什么叫做“已到年关”“你的表现”?不就是送年货吗?   送!   送得多多的!   他砸锅卖铁也得表忠心啊!   “土司大人放心,柯西家一定会有最丰厚的表示。”柯西头人做出保证。   格波在房间里面就是个摆设一样,半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看了一会儿大小姐,外加在大小姐的面前跪了一会儿。   对于柯西头人做出的保证,梅朵满意的点头。   “恩,这就对了。”   柯西头人想要吐血。土司大人你自己说你免交粮是做什么,现在又要从我们手里扣,我们手上也没有粮啊!   “最后,”梅朵说,“今天我挑选出来的人都给看好,如果有哪一家不愿意分离的话,问一问看一起搬迁到官寨居住行不行,官寨也会给好地让他们生存下去的。”   看来这又是一样大差事了。   柯西头人硬着头皮领下。   梅朵很满意,出来偷听一趟,怎么让人心烦的事情就都能解决了呢,真是老天爷庇佑啊!   柯西头人:老天爷屁呦!   在柯西头人和格波很是恭顺的欢送下,两天以后,梅朵顺顺利利的带着她所花费时间挑选出来的三十个好手,外加大批车马离开了柯西家。   至于有一部分愿意搬家迁移前往官寨的居民则是给他们一定的时间整理东西,柯西头人过后会特意派遣家奴进行保护前去官寨。   只背着一个包袱装着衣物的僧格跟在土司大人的队伍后面,一点也不留恋身后他已经生活了快三十年的柯西家的寨子,坚定的跟在了土司大人的马车后面,速度不快,但是却从不会被落下。   对于僧格,由于还没有比较亲密的了解,梅朵并不知道这个人的为了怎么样,只是知道他的身手不错,力气也大。个子高的人虽然说那三眼神铳有点危险,可是梅朵却相信这个人没有问题,因为僧格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足够把敌人吓死。   不过,所有的人还需要再接触呀。   六十杆三眼神铳,由于弹药不够的原因,能够拿出来使用的就是三十杆。梅朵打算挑选出一个六十人的队伍,坐在马车上面梅朵就开始思考了,三十杆三眼神铳,六十个人,看样子还得弄一个竞争上岗的制度了。   感觉一切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啊。   在经过了长达半个月的功夫的行驶后,雪贡土司大人终于家奴们一个不少的回到了雪贡官寨。此次出行的意义不必多说,关键是结局两大隐患。唉,解决的方法简单到梅朵都不好意思说那是两大隐患。   雪贡官寨对于梅朵来离开官寨已达数月之久的人们来说,格外的亲切。   离官寨还有数十里路,官寨里面的家奴们就兴奋的再也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放声高歌起来。   与从柯西家那三十个背井离乡的人相比,官寨的家奴们现在正在回乡!想家,想娃娃,想那口子,所有的思念都在这一刻全部的爆发。   厨娘拉珍的声音是最大的,婚后嘹亮的嗓门就像是从天际上流落下来的美妙声音,让每个人都沉醉在其中。   “我的娃娃呦,你的梦里有没有想阿妈,春天的画眉鸟还在妈妈的手上跳跃。娃娃啊,若是你想一想阿妈,画眉鸟就会将这美妙的歌声送进你的梦中,让你见到你思念的阿妈。   我的冤家呀,你有没有想你的她?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有没有去找别的冤家。等我回家,咱们俩可要唠叨唠叨!   还有我的那群羊崽子,有没有快快的长大,快快长大,好让我给我的娃娃娶个冤家!”   逗笑的歌词让人们开怀大笑,可是那真实而又带着浓浓思念的歌声去在片刻后让每个成家的人都留下了热热的泪水。   梅朵坐在马车里面,听着厨娘拉珍肆意的歌声,嘴边的微笑也是收不住的。   从来没有想到,厨娘拉珍还能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呢。   外面的有越来越多的人在歌唱,连带着来自柯西家的那些人都有些郁闷的跟着又哭又唱。你们这群官寨的!你们这是回家了,又不是离家,哭什么玩意儿!他们还没有哭呢!呜呜呜……   t。t   在“轱辘轱辘”的马车车轮吱呀声和骑着马的“哒哒”马蹄声还有人们奔跑的脚步声已经无尽深情的思念歌声中,雪贡官寨越来越近。   在马车里面,看到大小姐笑容的丹西也扬起了笑脸。这段时间以来,大小姐总是被这样或者是那样事情烦心着,她也真的很想为大小姐出一份力,可却总是用不上脑子。   丹西有点讨厌现在的自己。在大小姐去麦其家之前,她跟着大小姐的初期,总感觉她还能帮得上小姐,可是现在重归雪贡家,明明没有了蛮横二太太、没有了娇蛮二小姐,甚至也没有了嘉吉家和老雪贡土司,可是这日子却越来越难过。   先是一系列的免交粮,后来又是下令到各个寨子里面去挑人,解决掉虎视眈眈的大头人对雪贡土司位置的觊觎,还有,还有那从深山里面取出来的宝藏,找了人见证了那铁棒子的威力……大小姐做了很多事情,但是丹西却觉得自己没有一件事情能够帮得上忙。   为什么日子好过以后,她却失去了对大小姐的作用呢?   丹西能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大小姐是在一步一步的密谋着去做什么事情,但是她猜不透大小姐是要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束手无措。   大小姐或许太要强了,强到她们这些原来还可以帮得上些许小忙的侍女已经变得无用。   意识到这个问题,丹西近日来都不太爱说话。   当年大小姐对她的收留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她聪明有点小手段,懂得看清楚形势。可是一天一天下来,当她的这些优点在大小姐的面前再也没有用武之地的时候,她该如何自处?   在大小姐身边服侍了这么长的一段日子,丹西觉得自己已经不能离开大小姐了。这样的主子,这天下何处还能找到第二个?   马车外面飘荡着悠扬的歌声,马车里面主仆四个人静静的聆听着。   突然,似乎是被厨娘拉珍歌声中的那个“冤家”所吸引,金娜央美一激动的扯了扯丹西的袖子。   “唉,唉,你觉得东……呃,丹西你有喜欢的人吗?”无处不八卦。   喜欢的人?   闻言,丹西淡淡的皱起了眉头。   什么叫做喜欢的人?   “主子?”丹西瞥了一眼梅朵。   听到这个回答,梅朵倒是勾唇一下,表面上看着自己手上面的书,但是还要瞧瞧聆听着这几个侍女的小秘密。   不是媒婆不女人,没有女人不媒婆。   央兰也眼睛亮亮的凑到了丹西的脸前。   【待续】 第270章31日:元旦快乐13   喜欢的人?   闻言,丹西淡淡的皱起了眉头。   什么叫做喜欢的人?   “主子?”丹西瞥了一眼梅朵,而后确定的道,“我喜欢的人是主子!”   听到这个回答,梅朵倒是勾唇一下,表面上看着自己手上面的书,但是还要悄悄的聆听一下这几个侍女的小秘密。   不是媒婆不女人,没有女人不媒婆。   央兰也眼睛亮亮的凑到了丹西的脸前。   “真的吗,丹西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可是金娜央美一听丹西的回答是自家大小姐,相当埋怨给丹西抛过去一个“你真不懂情趣”的眼神。   什么啊,问喜欢的人,说什么主子。主子那能是“喜欢的人”吗,那是崇拜尊敬敬佩敬仰的银!   “除去主子啦,”金娜央美道,“换一个换一个,还有谁?”   梅朵有点不高兴,为什么除去她?   听到要除去主子,丹西就从有点困惑变成相当困惑了。   “除了主子还有谁是值得喜欢的吗?”   这话把金娜央美问得就是一呛。问题够犀利呀!这要她怎么回答?说有,怎么能有呢,谁的地位能高得过主子?说没有,那她还问个屁啊。   “哎呀哎呀,你笨死了!”央兰小机灵鬼在旁边解释说道,“就是麦其家的二少爷是主子喜欢的人呀!”   金娜央美拍手:“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正解!   停了一下,又觉得不对,伸出一根手指来戳着央兰的小脑袋,训斥道:“什么叫做‘麦其家的二少爷是主子喜欢的人’?明明就是主子是麦其家的二少爷喜欢的人!明白了吗?”   央兰没有明白。不过她还是点了头。都是喜欢嘛,还不都是一样。   看到这一幕幕,梅朵无奈摇头。央兰这个小机灵鬼,怎么什么都懂?瞧瞧丹西那迷茫的小眼神,还不知道情为何物呢,央兰这个家伙就知道是男女之情了。   真是没救了!   梅朵立刻觉得以后再也不能带央兰出去了,太没面子!   但是丹西却已经根据央兰这个“喜欢的人”的定义,开始思考问题了。丹西的身边有两条大灰狼对她虎视眈眈。   真的好想知道丹西会喜欢谁呢,看丹西平日里也没有跟谁多说过话,会不会有喜欢的人,会不会?!   金娜央美全身上下走在散发着八卦的因子。   而丹西很是慎重的在脑海里面搜索着有可能会是“喜欢的人”。   麦其家的二少爷和大小姐之前从来都不认识,也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麦其家的二少爷却总是缠着大小姐,肯定是喜欢大小姐。但是大小姐呢?丹西看不出来大小姐喜不喜欢麦其家的二少爷。   想着想着,从脑海里面找到了一个最经常接触到了男人——小白玛。   恩,小白玛?   丹西否定掉。小白玛肯定不是她喜欢的人,小白玛是金娜央美的哥哥,那也就是她的哥哥,她和小白玛之间不是麦其二少爷和大小姐之间的那种关系。   那……还有谁?   可怜的丹西,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的身边还有哪些异性朋友的存在。整体跟在大小姐的身后,大小姐接触什么人,丹西就接触什么了。大小姐没有接触别的人,尤其是男人,那丹西自然也没有。   没有呢,让她还从哪里找一个?   想着想着,突然,有一个场景出现在了丹西的脑海里。那是一片巨大的空地,有一个高大见状的身影站在远处,伴随着那个身影的一系列动作,她的耳边有着不断的“砰砰”地声音在耳边炸响。   空中有细细的灰尘,远处也有一块一块巨大的石头变成了粉末。   丹西知道这是哪个地方,是就那天大小姐带着人去测试那个铁棒子的威力的时候。   可是那个身影……   丹西迷惑的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那个人,因为总共加起来也没有见过几面。   直觉就是不可能的。   最后,只能很是抱歉对等待着她的结果的金娜央美和央兰摇摇头:“我找不到呢。”   “什么啊,”金娜央美好无语,“你连喜欢的人都没有!”   这话说得丹西很是感到惭愧:“对不起。”   在旁边听着的梅朵真想一把手把她的丹西小宝贝儿给抱进怀里面来,好好的安慰一下丹西受伤的小心灵。金娜央美和央兰这两个无良的货,丹西才十岁诶,金娜央美和央兰这两个家伙自己不学好,还要把丹西带坏!   无耻!   早恋可耻!   金娜央美绝对不知道她不仅没有从丹西的嘴巴里面得到结果,反而还被自家自己相当崇拜敬仰敬佩的主子给贴上了“早恋患者”的标签。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主子你就不要再这么狠心啦!   看丹西没有喜欢的人,金娜央美眼珠子一转,就朝央兰看去。   这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丹西大一点还是央兰大一点,两个小丫头都是十岁的年纪,没有道理丹西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央兰就已经能够形象的描述了!   没道理。   金娜央美心里面暗暗猜测。   央兰这个小丫头片子肯定是有苗头了!   用肩膀碰了碰央兰的肩膀,金娜央美一副“哥俩好”的表情但是印在梅朵的眼睛里却是十分奸诈的模样。金娜央美用着轻松的口气向央兰问道:“诶,央兰,丹西没有,你有没,心上人?”   说完,便屏气凝神的等待着答案。   梅朵感到好笑,现在的金娜央美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大尾巴狼。哦,不,狼她还算不上,顶多就是一只狡诈狡猾的狐狸。   本来还在等着笑一笑丹西的,却没有想到金娜央美一转头就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啊?我……我,没有啊!”央兰惊慌的结结巴巴的说。那副慌张的模样谁看是谁就知道里面肯定有鬼。   金娜央美自然也是看出来了。   一见央兰这里有戏,金娜央美就赶忙抛弃了丹西将央兰揽进怀里:“呦,呦,真没有啊?要是有一定要给姐姐说啊,你看看丹西,我想帮帮她都没有办法,她就是一个榆木脑袋。央兰你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可一定要告诉我,看我给你凑一凑,保证能让你们以后的小日子过得如胶似漆的!”   金娜央美啰啰嗦嗦的话让央兰没有听懂的太多。央兰再早熟也就是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她能知道金娜央美给她凑一凑是啥意思?她能知道什么叫做“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叫做“如胶似漆”!   不过金娜央美刚开始的几句话央兰还是听懂了,就是如果有喜欢的人给金娜央美姐姐说的话,金娜央美姐姐就会帮她一下的!   这个……   真的吗?   听了金娜央美的话,央兰相当单纯的就换上了一副期待的表情仰头看着金娜央美散发着名叫“请叫我女王大人”光芒的脸。   “真的吗,给姐姐你说,你就能帮我啊?”   一看央兰这表情,再听听央兰这问题,金娜央美当下就经验十足的确定了。央兰这丫头——   心中有人!   好家伙,心里面除了主子以外还敢有别的男人?   而注意到现在央兰的智商已经彻底降为零的梅朵深深的在心底无奈叹气。   随随便便就能被人从嘴巴里面套出话来,嘴巴上面真的就是差一个锁门的。   “那是当然,我不帮你我帮谁,你可是我的央兰小妹妹!”金娜央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套着近乎,一点一点的降低着央兰的防备心。   真的,梅朵此刻真想把手中的书盖到金娜央美的头上。   臭拉皮条的!   她的侍女都是些什么人啊这是。一个早熟二愣子带不出手,一个年龄大点又是个拉皮条的。还是小丹西最纯洁可爱,姐姐会疼你的。   梅朵伸手将丹西从金娜央美的身边拉到了自己跟前:“脖子疼。”   一听主子脖子疼,丹西立刻就不去管金娜央美和央兰的闲话了,挪到梅朵的身后,开始手法熟练的为梅朵按压起脖颈来。   因为金娜央美因为全神贯注的在套央兰的话,所以对于丹西脱离他们的聊天圈没有注意。   低头看着傻央兰。   “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给姐姐说啊,我就知道你这种性子是张不开口的,放心,姐姐一出手,天下美男跟你走!”   梅朵真想喷她一脸!   呸!   央兰对于向不向金娜央美说出自己心目中的那个他感到很为难,很不好意思。   注意到了央兰的紧张,金娜央美一直拍着她的背,鼓励着:“有吗,说吧,说吧,姐姐一定会帮你的。”字里行间全都是“小样儿你就招了吧”!   如果现在央兰不慌乱的话,她一定能够听出来金娜央美对她有心上人的笃定,从而坚决不会告诉金娜央美。可惜,现在被金娜央美问得是头乱心乱的央兰竟然一个咬牙就把自己的心上人给爆了出来!   “青吉,我喜欢青吉啊!”   ……   马车里面立刻安静,唯一运动的东西也只有丹西淡定的揉搓着梅朵脖颈的双手,手指头很漂亮,按摩的地方是很到位,而且也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而且令人诡异的是,此时马车外面一直连续不断的歌声也好像是歌者突然被人给掐住了脖子一样!   前一秒人们在唱歌,后一秒人们大概也有可能会唱歌,但是就是央兰豁出去的将自己的心上人说出名字的时候,歌声没有了。   啊——   外面突然响起了低低的笑声,很明显是马车的隔音效果不好,外面的人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央兰这一声不顾一切的表明心迹大吼声!   真汉子,敢于直面惨淡人生!   央兰在马车里面傻了。   紧接着,在外面的旷野中,便有了带着点点粗狂的男音接着响起了美妙的歌声:“我那美丽的姑娘呦。”然后,又有柔媚的女声在旁应和着:“我的小冤家~!”   冤家的尾音带着文静的娇羞与调笑,仿佛是无意之中应和到了刚才央兰的那一声大吼。   “唰”得一下,傻央兰的两个脸颊爆红!   爆红!   爆红!   她为什么刚才一时头脑发热就给爆出来了,为什么!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青吉了,连才般来官寨的柯西家的人都知道了,这群柯西家的人一进官寨肯定又要到处的问“青吉”是谁。这样青吉还会不知道?!   她是不是傻?   央兰的脸蛋变成了煮熟的大侠,红彤彤。再一想到马车里面大小姐就在身边,这会儿肯定也是拿着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央兰连梅朵的脸都不敢再瞅一下的扑到了软软的毛毡子里。   她要睡觉,睡起来这一场就忘记了,睡起来就知道刚才发生的都是梦了!   简直不要太难为情。   对于这一点,金娜央美在一旁淡定的朝梅朵摊开双手。这个动作还是跟着梅朵学的,意思是“我好无奈呀”。   梅朵果断的将手中的书扔进金娜央美的怀里。金娜央美笑着躲开。   整张脸都埋进了毛毡子里面央兰隐隐约约听到身边的笑声,直觉就是大小姐在笑话她。呜呜,不要见人了。   很好,央兰终于能够意识到自己不能见人的这个问题了。   三个人也没有去管央兰,这种事情是害羞造成的,央兰自己缓一缓就好。   在距离官寨还有半天的脚程时,路过吉扎头人的寨子,梅朵突然想起来蓝宝那个没有良心的小东西这会儿还窝在麻风晋美的家里,和他的小达瓦双宿双飞着呢。   气不顺,就不想她吗?   临时性的,梅朵决定在路过吉扎头人的寨子时去看一看麻风晋美和西诺兄弟俩,当然,关键是把她那个没有良心的海蓝兽蓝宝小混蛋给带回家!   虽然不能因为个人形成而耽误大部队的行进,但是没有土司大人的队伍回官寨有什么意思。而且生下了路程再走上两个时辰就能到了。   可以去!   队伍微微的调整了一下方向。   等到梅朵的命令下去以后,就能听得到小白玛在外面大声的叫喊道:“因为土司大人有事情,决定临时去一躺吉扎头人的寨子。”   倒是也没有人多说话,这次跟着土司大人出门,不知道有多长脸,赶快去吉扎头人的寨子去卖弄卖弄!   没有半个时辰土司大人的队伍就到了吉扎头人的寨子,收到消息的吉扎头人在土司大人到来之前就赶忙出来迎接。吉扎头人这辈子唯一一次与大小姐打交道,就是因为格绒那个女了的事情搞得大小姐对他意见很大。   【待续】 第271章31日:元旦快乐14   没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土司大人的队伍就到了吉扎头人的寨子。   收到消息的吉扎头人在土司大人到来之前就赶忙带人出来迎接。   吉扎头人这辈子唯一一次与大小姐打交道,就是因为格绒那个女人的事情,搞得大小姐对他意见很大。   吉扎头人只是官寨附近的一个小头人,有土司大人在,哪里会有他这个小头人的势力发展空间,因而自从梅朵当成了雪贡土司之后,吉扎头人胆颤心惊的成天就是在担心着大小姐会不会给他小鞋穿。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还很不错啦。   看样子大小姐是个恩怨两分,公私分明的人。   于是,吉扎头人也不会生出什么看不起大小姐的心来,因为大小姐有什么本事他也算是简单的领教过了。   突然接到土司大人要去麻风晋美家的消息,虽然不是来看他吉扎头人,但是他也不能没有规矩不去迎接不是?   于是吉扎头人匆匆忙的带着自己的人站在了寨子的外围守着,等候着土司大人车马的到来,同时派人通知了麻风晋美。   没过多久,土司大人庞大的车马队伍排成一溜的出现在了吉扎头人的视线里。   注意到这队伍的人数有点过多,不像是从官寨里面出来的,再一结合土司大人巡查的事情,吉扎头人便知道了土司大人这还真的是临时起意过来的呀。   土司大人前段日子去周边大头人的寨子里面巡查去了,而现在他眼前的土司大人的车队就又是庞大的一行,看样子是真的刚刚回来,临时过来看一看麻风晋美的。   一看到土司大人对麻风晋美这么重视,吉扎头人在心里面打定主意以后要对麻风晋美客气点。   恩……客气不好说,顶多不相见。   因为把蓝宝抓回来以后就要重新踏上归程,所以队伍的大部分都被喝令留在远处,毕竟不好调头。只有属于土司大人的马车外加骑着马充当管理员的小白玛过来。   吉扎头人赶忙迎上。   等马车到了跟前,吉扎头人朗声哼道:“恭迎土司大人!”   回应他的,是金娜央美。   金娜央美从马车里面探出了头,冲着吉扎头人回说道:“土司大人说了你不用操心,她只是过来看一看麻风晋美的。”   吉扎头人陪着笑:“自然自然,知道知道。”   见到对方明白,金娜央美缩回了马车里面。   这会儿央兰已经从害羞的状态中恢复稍许,听到外面的吉扎头人这样回答,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他还真不跟着吗?”   金娜央美摇头:“肯定要跟啊,这话就是个场面话。”   她说土司大人没事就不用麻烦你了,吉扎头人说我知道,我也不会打扰土司大人的,就在土司大人的身后,有啥事土司大人只管吩咐就行!   “场面话?”   金娜央美点头。   央兰不懂,还得多学。   在吉扎头人的陪伴下,梅朵坐着马车来到了麻风晋美的家门口。麻风晋美在之前就收到了吉扎头人送来的消息,因而就带着自己家的人在家门口等着。   如今的麻风晋美可是今非昔比,因为大小姐的原因,麻风晋美现在有了老婆,有了弟弟……还有了两条好狗,日子别提过得有多么舒服了。更关键的是因为靠着自己喜欢的手艺干活,所以日子过得是既自在又舒服。   听到好久不见的大小姐要过来,立刻就拉着老婆格绒就收拾收拾早早的在家门口等着了。   西诺也是很激动。梅朵将他带回雪贡家认了哥哥,之后西诺跟着麻风晋美回到吉扎头人的寨子后,就几乎也没有见过梅朵,粗粗算一算都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了。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美丽的姑娘,西诺脸红红。   跟着大哥学手艺,他已经有了十足的长进。他敢拍着胸脯向梅朵做出保证,如果如今再让他打刀,绝对不会出现让梅朵不满意的刀!   这是作为梅朵将他的人生扭转的报答,他这一辈子都会将自己的生命和手艺奉献给雪贡家,奉献给让他尊敬的身为雪贡土司大人的梅朵小姐。   这是他的感恩。   格绒站在才旺晋美的身后,还是有点畏惧露面,虽然她的表现已经足够让梅朵对她表现温和,但是之前与梅朵之间的闹事让格绒现在见到梅朵还是有一丝害怕的心理。   如今成为麻风晋美的女人,已经是太好太好的结果,她可不希望一不小心又惹怒了大小姐,连现在这样温馨而又平和的日子都没有了。   跟在麻风晋美的身后,格绒同面前的两个男人一样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马车,等待着里面那个无论在哪里、无论身处何处都会用自己的实力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并且毫不畏惧别人的威胁和脸色,该出手时就出手的美丽少女。   三个侍女陆陆续续的下了车。   央兰跳下马车以后就奔到了麻风晋美的面前:“大小姐是要带蓝宝回去的,蓝宝呢?”   似乎是终于听到了有人在呼唤它的名字,蓝宝站在麻风晋美的三个人身后,站在院子里面嗷嗷的冲着外面叫!   “哎呀,是蓝宝,在哪里?”央兰从麻风晋美的身边绕过去,就奔进了麻风晋美的家门。麻风晋美三个人也没有阻挠的,毕竟这个家要说是家,还全都是托了大小姐的福。   当央兰惊喜的声音在麻风晋美家中的院子里响起的时候,梅朵在丹西的扶持下缓缓下了马车。   无论是隔多久见到梅朵,人们还是会为她的美丽所惊叹。梅朵的美不是固定的,因为正是生长发育的时候,再加上之前梅朵经历的事情也是多种多样,无论哪一件都会为她的人生带来感悟,影响气质,所以越是隔了许久的人见到她,就会再一次的被深深惊艳到。   “见过大小姐!”麻风晋美、西诺、格绒三个人规矩给梅朵行了大礼。   既然来了麻风晋美的家,自然不可能是就直接要了蓝宝就走。不过梅朵也不愿意耽误回官寨时间,所以就一边和三个人站在门口说些话,一边等待着央兰把蓝宝那个小狗兔崽子给她抱出来!   看到梅朵,西诺真心实意的感慨道:“梅朵小姐,你变得更加漂亮了,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西诺两只眼睛发着光这样说着。是真的,现在的梅朵小姐好想身上有添了几分魅力,十分的吸引人。   他的话让梅朵的唇边戴上了淡淡的笑容:“你这家伙,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我变漂亮了,你倒是变得油嘴滑舌了?”   西诺嘿嘿的笑:“没有,没有。”   这会儿西诺和之前刚到雪贡家的西诺相比,性子上确实有了很大的改变。还记得在草原上时,西诺和妇人旺姆生活在一起,西诺还和桑德等几个哥哥一起拥有一个女人。这样的生活或许会让西诺变得习惯,但是并不能让他释放一个年轻人的活力。   他热爱打刀,那么为什么不让他追求他的兴趣呢!   来到雪贡家以后,尤其是跟上了一个性格相当豪放的哥哥,西诺的性子在短短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爱笑,爱动,更爱说话,对于打刀的兴趣不见消减的日益浓厚,他打刀的技巧就更是熟练至极。   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之前的西诺所不敢想象的。   对于梅朵的恩情,西诺永远都会铭记于心。   和西诺说了几句后,又和麻风晋美聊了聊,在看到麻风晋美身后的格绒时,梅朵注意到格绒缩了缩脖子。   呵呵,心中不禁笑了笑,她是长得像是大灰狼吗?   不过这次,对待格绒梅朵却是表现的和善异常:“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你会得到你应得的。”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格绒一怔,不过随后便反应过来,朝梅朵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之前她奢望自己得不到,于是她连手中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给丢弃了。如今她没有再有哪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她却收获了一个美满的家庭。   这个教训真的很深刻。   她这辈子余下的时间里面就是希望能够和麻风晋美好好的过日子,或许能再生上一两个孩子就更好了。一家子其乐融融。   突然,梅朵提到:“我刚从柯西头人的寨子那里回来。”   格绒已经放松的神情转眼间又变得谨慎。   大小姐刚从柯西寨子回来?   格绒对柯西头人的感情早在柯西头人将她送给二太太的时候便淡淡的消散了,而唯一还放不下的就只是她的几个孩子了。   “大小姐,我……我……”格绒想要问一问她的孩子的情况,但是却不敢开口。她有什么资格问呢,现在这样的遭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孩子,孩子们还会原谅她吗?孩子们会想他们的阿妈吗?   对于这点,梅朵主动给予了回答:“你的孩子们都挺好,尤其是你的大儿子格波,生龙活虎,呵。”   呵。   梅朵也不是什么好心的人,但也不愿意在别人的背后说别人的闲话。   格波那个家伙……   也就是呵呵了。   一听到自己的孩子们都还好,格绒眼睛里面的泪水瞬间都掉了下来。   她这一辈子或许最对不起的就是她的这几个孩子了。大儿子格波还好说,都已经长大成人,倒是小儿子还有另外一个小女儿可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柯西头人对他们好不好,有没有去了新的夫人,新的夫人会不会不喜欢她的几个孩子。   她一连串的问题想问出口,但是却不敢对大小姐问出口。   看到格绒这样伤心,梅朵好心的说了一句:“或许你再过几天就能见到格波了。”   格绒马上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向梅朵。   梅朵点头:“跑马节马上就要开始,柯西家会派他过来的,或许到时候你们就能相见了。”   听到梅朵说出这个讯息,格绒的眼泪珠儿就是止不住的刷刷往下流。她没想到她这辈子还有会能再见到自己的孩子。她没有想到!   格波,格波……   格绒越想就越伤心,一时间便嘤嘤哭了起来。   一看到格绒哭,旁边的麻风晋美立刻就嚷了一句:“哭什么哭,在大小姐面前哭成这个样子像话吗?你要是想孩子的话,咱们生个十个八个的不就不用想了!”   这样粗鲁的话让旁边围观的众人听得哈哈大笑,而麻风晋美自己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与面前的三个人该聊天的都聊完了,梅朵奇怪,那个一向急性子手脚麻利的二货央兰到底去哪里了?刚才不是还听见蓝宝的叫声了吗,怎么转眼间就不见了。   这丫头不会是肚子疼借麻风姐妹他们家的……   “大——小——姐,啊!~!你快过来看呀!”   突然,央兰的声音从麻风晋美的家里面爆发而出,直接就把门外梅朵这边的场面震得寂静。   怎么回事?   梅朵和金娜央美对视一眼,正要给金娜央美使个眼色意思是让金娜央美进入瞧瞧时,谁知站在旁边的麻风晋美一家子听到央兰的大尖叫竟然哈哈的笑了起来。   “哎呀,那个丫头发现了!”   “大小姐,你还是亲自进去看一看吧,大惊喜!”   不知道为什么,梅朵的心里冒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当由西诺带着找到央兰的时候,梅朵见到了好久没见的蓝宝,以及达瓦,还有……呃,小崽子们。   一共有十只小崽子,正窝在达瓦的肚皮下面抢着喝奶。有一只小家伙跟蓝宝一样有着非常漂亮的白色皮毛。奶嘴不够,其他的小崽子们都争抢着闹得乱哄哄,但是这个小家伙却安安稳稳的站着一个奶嘴,没有一个人敢和它抢。   梅朵看着面前的幸福的一家十二口,无语。   无语凝噎。   无语凝噎想撞墙。   而金娜央美则是反应大多了的,叫出了一声跟央兰方才的冲天吼一样音量大小的尖叫声!   “啊!小姐,小姐,蓝宝有娃娃了啊!啊——它竟然有娃娃了啊”金娜央美止不住的叫着,“这才多长时间不见,蓝宝就和达瓦生出了一窝的小崽子!”   好幸福!   t。t   连一向遇事不惊的丹西也是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不过稍后便看着那一只只的小狗崽喜欢的满眼都是桃心。   好可爱。   所有的人都被萌得趴下了,只有梅朵一个人,看着面前的狗狗们,半天缓不过来神。   【待续】 第272章31日:元旦快乐15   “啊!小姐,小姐,蓝宝有娃娃了啊!啊——”金娜央美止不住叫啊,“这才多长时间不见,蓝宝就和达瓦生出了一窝的小崽子!”   好幸福!   t。t   看到蓝宝竟然从孤家寡人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变成了有儿有女,连一向遇事不惊的丹西也是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不过稍后便看着那一只只的小狗崽喜欢的满眼都是桃心。   好可爱。   所有的人都被萌得趴下了,只有梅朵一个人,看着面前的狗狗们,半天缓不过来神。   她能想问一问这一窝都是些什么东西吗?   不要告诉她这些小崽子就是她家蓝宝的下一代,这也太残酷了!   她怎么就忘记了,獒犬的发情期就是在秋冬时分,这也是当初为什么蓝宝一见达瓦就像蜂蜜见了鲜花一样挪不开步。   母獒怀孕以后只需要大概六十天的时间就能够成功分娩。呜呜,在蓝宝离开她的这段日子里,它已经成功的完成了生命的繁衍?!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梅朵好想哭。   麻麻什么都没有见证,就突然升级变成莫拉了吗?   会不会青春太残忍?   看着面前那一小只一小只在达瓦的怀里面寻求母爱的小狗崽子,她突然就想到了去年怀了孕的秋秋却不幸遇险的场面。   天伦之乐不是人类才能够拥有的,动物们自然也有着同样的权力。   而这样的权力蓝宝在去年便失去过一次。   如今终于是能够狠狠幸福了吗?   虽然说达瓦这个……唔,玩意儿,达瓦这个玩意儿梅朵不是很认同。   达瓦算獒吗,它也能算獒吗?跟秋秋比起来,它真的能算得上是獒吗?   实在是接受不来。梅朵有点嫌弃的想着,达瓦和秋秋相比真的是差得有点远,难不成这就是獒犬界的女**丝逆袭计吗?   呜,当一个高富帅的麻麻真的好难。   她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想要一个属于同级别的白富美媳妇啊!   看样子现在只能是死心吧。   梅朵的不出声别人没有发现,但是敏感的蓝宝却发现了。本来,蓝宝一心一意的等待着自家主人的到来,希望能够看到主子见到自己的孩子们时能够露出喜爱的表情。   可是,当蓝宝昂首停胸的守在他的老婆孩子旁边等待了片刻后,它却没有听到主人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蓝宝有点害怕的朝主人看去,却看到了主人暗自垂头伤心的模样。   蓝宝很是不安,不过还是赶忙的从自家媳妇和孩子们身边离开,四条小腿儿叭叭哒哒的来到了梅朵的脚旁,讨好的咬住梅朵的裤腿,直把她往达瓦那边扯。   很害怕主人会不认可自己的媳妇和孩子。主人呀,快去看一看,它们很可爱的!   梅朵低头看蓝宝,看着蓝宝用一双湛蓝的眸子盯着她,那双眸子里面只有她的身影,那双眸子与她对视了不知道有多少年,相互信任、相互扶持。   达瓦也是蓝宝自己的选择呀。   想想,梅朵只能淡然一笑。如今,蓝宝终于要有自己的家庭喽。   感受到蓝宝急切的想要把她往达瓦那边扯拽,梅朵忍下心中的辛酸与失落,往达瓦那边挪步。   正在照顾孩子的达瓦见到梅朵向它靠近,不仅露出期待的神情。而蓝宝也是一副急于让梅朵认同的表现。   梅朵不研究动物,但是因为和蓝宝的朝夕相对让梅朵能够读懂狗狗们的心情。   在达瓦面前围着的央兰和金娜央美全都给自家主子腾开位置。   在高帅富和女**丝的注视下,梅朵蹲下了身子,伸出一根小小的手指去摸了摸其中一个正撅着小屁股吃奶吃香的小家伙。   出生才不久,身上的毛发还不算多,小小的身子摸起来软软的,就好像没有骨头只是一点点的肉似的。   那拼命抢奶嘴的小家伙终于觉得有人在摸它,扭头看了梅朵一眼,然后又相当不在意的转过头去抢食。   这样的对待让本来心里就有点心酸的梅朵更是一个难受。   不要这样,她这样的逗弄多么无礼,求给一点面子好不好。难不成一个整天不理会她的蓝宝生下来的孩子也会是一群不理会奶奶的狗崽子吗?   不要这样残忍!t。t   都快要累觉不爱了。   在一旁卧着的善良的达瓦好像是看出来了梅朵没有讨得小狗崽子们的欢心,于是便用嘴巴在那个不理会梅朵的小狗崽子的身上面蹭了蹭,这一蹭,就将这个很是吃货的小家伙给蹭到了梅朵的手指边。   那个小狗崽儿被达瓦的嘴巴推得一个翻身,仰着肚皮翻在了梅朵的手指旁,模样笨拙,却甚是可爱。   梅朵眼睛一亮。快看看这个小家伙的姿势,难道现在不就是大好的机会吗!   于是果断的,梅朵将自己的手指头伸在了小狗崽儿的肚皮上。   嘿嘿,挠痒痒。   看着挣扎着想要从梅朵的指头下面逃出生天的小家伙却怎么样也套出指头的追击,梅朵的嘴角终于拉开了一丝丝的笑意。   看小家伙都快要难受的哭了,梅朵这才收回手指,放过了这个小家伙。   小狗崽儿本来都已经认命的任由梅朵折腾了,没有想到突然被放过,躺在地上就是一个哆嗦。见梅朵是真的不再折磨它了,赶忙从地上翻腾起来,在恶狠狠的瞪了梅朵一眼,重新扑进达瓦的怀里面去寻找奶嘴。   “呵呵。”   终于听到梅朵笑声的蓝宝和达瓦大大松了一口气。   主人能喜欢,真好。   既然梅朵是要带蓝宝回去的,而现在蓝宝又有了自己幸福的一家子,那么梅朵就自然应该把这一家子都带回去。   看这些小狗崽子的小可爱的样子吧,八成只是出生了一个多礼拜。   一个个皮毛稀少的就是个沾了毛的小肉球。   刚想起身对金娜央美说把窝端上走,却没曾想那只一直在她的视线里面闷头喝奶的被认作是海蓝兽的小家伙这会儿终于喝饱了。   小海蓝兽一转头,看见了梅朵修长的手指头,就非常帅气潇洒的爬过来。   然后,就是让梅朵诧异的一幕了。   这个应该是蓝宝血统的继承者,属于海蓝兽品种的小家伙,到了梅朵的手指旁边,四条腿一蹬,便是一个肚皮朝上的大爷模样躺了下来。与此同时,笨拙的前爪子往自己的肚子上面盖了盖,好像是给梅朵示意:来,往这儿挠。   ……   姿态别提有多肆意和潇洒了   愣愣的看着这只小崽子的所有动作,没有有股子骂脏话的冲动。   她了个去啊!   蓝宝你是生了一个什么玩意儿?是不是穿越过来的?大家快来看一看这个小东西这是个什么德行啊,啊?在道上面混着的吧?别的狗狗都还在地上蠕动呢,怎么蓝宝你家这个就已经会耍帅的爬了?还有,它刚才不是一直在吃奶吗,为什么它会知道她的这个指头是用来挠痒痒的?早盯上了是不是,只是这会儿吃饱喝足大腕有时间了才有闲情过来跟她互动一下的是不是?!   说!   在梅朵内心狂暴的吐槽中,她手指边上的小东西看梅朵半天没有行动,还很是不满的哼哼了两声。   一双跟蓝宝一样湛蓝幽深的眼睛同梅朵的眼眸不经意的对上,那一刻,梅朵的世界仿佛回到了数年前那个阳光灿烂的白天。她和蓝宝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的蓝宝同样有着这般柔柔软软的小身子,有着一双水润润的让她心动怜惜的眸子,让她一见钟情。   如此的相似。   梅朵回头看了一样蓝宝,眼睛里面微微闪着泪光。   一晃眼,多少年都过去了,她竟然能够蓝宝孩子的眼里看到她与蓝宝当年的记忆。   蓝宝见到主人这幅模样,赶快到梅朵的腿边蹭了蹭,梅朵伸出手摸了摸它的毛发。   可是这一幕被指头旁边的小海蓝兽看见了,小家伙似乎是有些不满意这个美丽的人只和它的阿爸互动,于是发出了不开心的声音。   小海蓝兽现在能发出的声音还很低,哼哼唧唧的,根本不是“汪汪”或者是“嗷嗷”,它一叫,瞬间,梅朵的心都软了。   你是小羊吗?   小海蓝兽:咩。   看着小海蓝兽坚决等着她堂堂雪贡家的土司给挠痒,梅朵服了!   爷,大爷,奴家来给你挠痒痒了,奴家千里迢迢半道拐弯就是为了来给你挠痒痒的!   come—baby,躺好不要害羞!   等到梅朵的手指头在小海蓝兽的注目下如愿以偿的挠上了它的小肚皮后,看小海蓝兽的模样就好像来到了天堂,很舒服,相当舒服!一眨眼的功夫,小海蓝兽的叫声便带上了享受和撒娇的意味,甚至都眯起了眼睛乱哼哼。   它这般舒服,而梅朵却在心中竖起了一根中指。看到小海蓝兽粉粉嫩嫩的小屁股,真想毫不客气的爆菊花!   不过看在这小东西的阿爸阿妈都在旁边看着呢,梅朵觉得自己还是收敛一些吧。   蓝宝看到自家的小崽子在主人的手指边上撒娇,别提有多满意的。   多么害怕主人会不喜欢它的孩子们,多么害怕主人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抛弃掉它。但是这一刻它能够感受到,它和主人之前的情谊将会一直维系到双方的生命终结。   哪怕是它先离开了,也会有它的孩子继续陪伴着主人,真好。   梅朵让三个侍女柔和的抱着狗狗们上了马车。麻风晋美一家送她到家门口。   想起了自己在柯西头人家里时曾经画过三眼神铳的图,便对麻风晋美和西诺说道:“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就来官寨一趟,我有重要的还是请要对你们睡,做好在官寨过夜的准备。”   麻风晋美和西诺对视一眼,问道:“什么事情?”   梅朵临上马车前给他回了一个白眼:“要是能简单几句话就能给你说清,我还能让你们俩在官寨里面过夜?”   哼。   进入马车。   侍女们抱着小狗狗们在后面偷偷地笑了几声。   麻风晋美哈哈笑着摸了摸脑袋,而西诺则是咧嘴笑。   “大小姐等着吧,我和西诺这几天正打算打上几把好刀,等打好了给你带过去!”   “知道了。”梅朵的声音在马车里面响起。   然后麻风晋美一家目送着大小姐的离开。   “总感觉这段时间不见,大小姐身上的其实更加明显了呀。”麻风晋美叹道。   格绒在他的身后暗暗的点着头,而西诺也是同样的赞同:“是的是的,之前那个小海蓝兽咱们谁碰都不让,大小姐没想理它,它自己就凑上去了。”   “唉,果然是遇若则强,遇强则弱吗?”麻风晋美很是感叹。怎么看也不会觉得大小姐会比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要厉害才是呀。   几个人笑,然后回了家:“赶快抓紧时间打刀了啊,西诺,让大哥来看看你真正的手艺!”   “等着瞧吧!”   管家桑吉米玛早在几天前便接到了大小姐带着人要回来的消息,而土司大人的队伍随时随刻都会有人来报告行程变化。   估摸着金娜央美快要回到官寨了,桑吉米玛早早的便带着所有的官寨里面的家奴站在金娜央美的队伍会出现的道上面静静等候。   温热的洗脸水早早的便准备好,祛除污秽的柏枝也准备点火,丰盛的食物,软和的睡塌,已经来自官寨周围百姓们的欢呼全都已经准备完毕,就等着自家土司大人的登场了!   人们很是兴奋,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见过土司大人,人们竟然觉得生活是这样的无聊。原来哪里有过这样的感觉,土司大人是土司大人,跟他们又能有什么关系,可是自从金娜央美当上了土司大人以后,人们觉得生活过得无比的美满,失去了金娜央美就好像是天踏一样难受。   百姓们不知道,但是梅朵可是清楚的了解,人们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感觉,还是出于对粮食的感激。梅朵的免粮政策不知道让多少人感恩戴德。   梅朵对于人们的感恩心安理得的收着,并且会为他们创造更加好的生活,会将雪贡家带入一个强大的时代。   这是梅朵与平民们的交易。   人们给梅朵土司的地位、遵从她的统治。那么梅朵她就会为人们创造更好的生活,让他们能够像享受大土司家族的虚荣感。   一个麦其家的平民和一个雪贡家的平民说话,双方主导话题的感觉一定是不同的。这就是一个强大的家族所带给人们的底气和幸福感。   梅朵愿意为更多的人创造出这样的底气和幸福感。   【待续】 第273章31日:元旦快乐16   一个麦其家的平民和一个雪贡家的平民说话,双方主导话题的感觉一定是不同的,雪贡家的平民就会逐渐被麦其家平民所说的话题所吸引。因为麦其家的平民说起话来,不会有吃不饱饭的感觉。   这就是一个强大的家族所带给人们的底气和幸福感。   而梅朵则愿意为更多的雪贡家的人创造出这样的底气和幸福感。   因为她希望借助雪贡家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的交换就像是交易一样,有得有失。   队伍里面的人们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的听到来自远方的欢呼声,而桑吉米玛带着的人也可以看到了长长蜿蜒的属于土司大人的队伍。   “大小姐!大小姐!”   桑吉米玛一把年纪了,还能不要形象的大喊大叫,真是卖力。   在桑吉米玛的领头下,空中远远的便传来了久久不散的“大小姐”的呼唤声。而梅朵自然是不可能出马车去给桑吉米玛等官寨的人回话的。但是回应,是一定要有的。   而代替梅朵给桑吉米玛回应的人的嗓门,可是完全可以压下雪贡家任何一个女人的嗓门——   厨娘拉珍的大嗓门!   “哎——我们回来了哟喂!”   还有个哟喂?   厨娘拉珍你肯定是刚才没有唱够,这会儿还想唱!   桑吉米玛听到了厨娘拉珍的声音,更是激动的朝梅朵这边的车队叫喊。   “大小姐,大小姐!”   “回来啦,回来啦!”   没过一会儿,梅朵车队这边的人就再一次的被厨娘拉珍的大嗓门给带动了起来,一个个扯着嗓子的冲着远处等候着的人们回道:   “我们回来啦——!”   两方呼应,这样的场面让人心里面生出浓浓的安慰与温暖。   就像是一个远走他乡的游子在借宿的时候,发现借宿人家的全家老小都坐在桌子边上,摆上了他的碗筷,热情的给他准备了丰盛的食物与温暖的床褥。让寒冷再也入侵不到心里去,因为心里面就是满满的爱。   马车里面,除了一个主子、四个侍女以外,还有一只獒妈妈和一群小狗崽子。   蓝宝作为一个“男人”,自然是要到外面的板子上面去接受雪贡阿及百姓们的欢迎喽!   梅朵的怀里面有个小家伙正在睡得香甜,就是那个把自己当做大爷的小海蓝兽。梅朵已经为它起好名字了——大爷。   就叫大爷!   起完了这个名字,梅朵自己都敬佩自己,这名字起得简直绝了!   以后她要是见这一小只海蓝兽不顺眼了,就指着它的鼻头大骂:“你大爷的!”   哎呀,光是想想都觉得美呢。   大爷在梅朵漂亮干净的衣裙上面翻了个身,小呼噜打得香喷喷,根本不理会自己未来的土豪生活,继续睡。   这么一看,倒好像梅朵真的变成了服侍这位大爷的侍女,可怜兮兮的还要在大爷睡觉的时候给它顺毛。   梅朵不高兴。   来自桑吉米玛和众人的呼声越来越近,等近到桑吉米玛和厨娘拉珍这两方的唤呼声都渐渐消下去以后,梅朵知道,她们到了。   终于回家了。   这次一番出行,路上的奔波辛苦不谈,无论在哪里下榻都不会比雪贡官寨更能给她带来安全感和归属感。   家,终究是家。   “小姐,你等会儿要出车厢,站到外面去吗?”金娜央美问道。   因为毕竟梅朵是从远方回来的,而且领了这么多家奴出去。不仅领了家奴出去,还带着三十多号人回来,怎么样都要出去露个相的吧?   要不然白让外面这么多人等待了。   在外面等待的不仅有那样真心崇拜土司大人的普通平民百姓,还有不少官寨里面家奴的亲人们。家奴的亲人一般还都是家奴,这些人生生世世的生活在雪贡土司的大官寨里面,衷心不改心意的为土司大人和土司大人的家人服务。   再者说,桑吉米玛还等着给梅朵的身上熏一熏柏枝烟呢。外出这么久,也不知道沾染到了多少陌生的气息,还是熏一熏柏枝烟保保洁净的好。   梅朵要是不出去的话,那桑吉米玛准备的柏枝烟就只能是往马匹的身上熏了。   闻言,梅朵点头:“出去,这么等人在这里等着,我自然是要出去露个相的。”   便说便把睡得香乎乎的大爷重新放进了达瓦的怀里。   桑吉米玛烧得柏枝烟也肯定要亲自被熏上一熏,给她准备的东西熏到马身上,这叫什么事?   等到桑吉米玛用着高昂的声音就在马车边上响起时,梅朵也才有了点激动的情绪。   “大小姐,你可是终于回来了!”桑吉米玛在马车外面大声的道。   马夫一声长长的“哷”,勒紧马缰绳,将马车给缓缓的停了下来。   等到马车停稳以后,金娜央美率先下车去,央兰紧随其后。丹西因为还要在车里面照顾达瓦和狗宝宝们的,所以就先不下车了。   最后出场的是梅朵,等到梅朵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歌声瞬间就响了起来。梅朵一出马车车厢的门,桑吉米玛的柏枝烟就熏到了脸上,差点让梅朵哭出来。   不过梅朵忍住来,面带一丝微笑的出现在了所有官寨人的面前。可是眼睛里面的泪光点点,看上去倒像是梅朵因为人们的热情而被感动了似的。   “恭迎大小姐归来!大小姐一路辛苦了!”桑吉米玛一边给梅朵梅朵熏着柏枝烟一边说着吉祥祝福的话。   “唵嘛呢叭咪吽,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大小姐平安归来喽!”桑吉米玛倒是有些神神叨叨在说着一些话。   梅朵笑着看她。虽然仅仅只有几个月的功夫,但是桑吉米玛好似就老了一大截。如果桑吉米玛像树一样有年轮的话,看样子就像是多了好几个年轮圈。   这个一直都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妇人,在梅朵的心目中,倒也真正树立起了一个温暖母亲的形象。   队伍身后的家奴们也纷纷的和自己的亲人们抱在一起,诉说着思念。   僧格站在马车后面,看到这么热闹的一幕,不禁得想到自己的印象中,好像从来都没有过被亲人等待的时候。十岁的孩子或许曾经享受过这种幸福,但是又能有多少个人还记得那儿时的短暂幸福。   看着周围到处都是笑着却又流着泪的场面,僧格也不尽被感染到的咧了嘴笑。   期待以后他也会有这样的幸福吧,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众人拥簇着土司大人回了官寨,无数的百姓们在官寨前面留恋徘徊,不知道还能以什么样的行为才能向土司大人表达他们欢迎土司大人回家的喜悦。   直到一个家奴匆忙忙的带着喜意跑出来,向所有在外面等候的人们喊道:“土司大人下令,今晚狂欢,彻夜歌舞!”   人们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然后分分散开回家去准备。   梅朵用狂欢的方式来纾解人们心中难以排遣的热情,而且这也是巩固统治的好时候更能够让人们感受到土司大人的亲民。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百姓们狂欢会从自己家里拿东西吃,官寨不用负责啊!   官寨现在穷的都向柯西家伸手要年货了,哪里还能有闲情举办宴会。官寨的百姓们也都是纷纷体谅英明的土司大人的,该拿什么东西全都弄好,无偿的奉献出来。   要是今晚土司大人吃了谁家的东西,那可就是要光荣一辈子啊!可以继续给子子孙孙们都将下去:从前,雪贡家有一位英明的土司大人,它吃了咱们家的青稞粑粑。   哎呦,这简直就是流芳千古的故事!   一时间,各家各户的炊烟都开始飘起,人家争取做出最好的食物来讨得大小姐的欢心。   今天晚上是个让人兴奋的晚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笑脸。人们对于土司大人的热爱最大程度的得到了展现。人们惊讶的发现他们对于土司大人的是这样的喜爱,平常没有发现,但是现在一看到大小姐在上面的位置上安静的坐着,甜甜的展现着她迷人的笑容时,人们觉得这样的土司大人是真心值得拥护的!   虽然现在没有了嘉吉家能够帮助雪贡家渡过未来可能会有的荒年,但是人们相信漂亮的土司大人即使是遇到这种事情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吃苦的。   土司大人连粮食都不让他们上交了,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让人感动的事情吗?   梅朵一晚上都被热情的人们拉着拽着,吃了满满的一肚子。   到后来觉得照这样的情况再继续下去,她今天晚上得吃到吐。于是只是将百姓们献上来的东西每个都浅尝辄止的品了一口,她知道在她吃东西的时候,周围总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但饶是这样,也足够让人感到骄傲的,尤其是那样送上去的东西被吃了两口了,真是恨不得找个识字的人来,将这番光荣写在自家的墙上!   桑吉米玛拉着迦那在各个需要的地方忙活着。   桑吉米玛身为一个女人,当起管家来有诸多不易。看看谁家的管家会是个女人,但是桑吉米玛凭借着对梅朵的爱硬生生的用她本来应该缝纳鞋底的手干起来属于男人的活。   一夜下来,梅朵酒被灌了不少,东西也吃了不少,胃里面真是难受异常,消化不良。   见到热情的百姓们还要再往前凑,梅朵赶忙找了个空挡回了官寨,不再理会外面的热闹。   丹西担心大小姐的身体,跟着回了官寨,金娜央美和央兰本来也要跟着,但是被梅朵劝着让她们放心的玩闹去吧,毕竟是难得的机会。梅朵就是没有什么事情,只不过是吃多喝多再加上人生吵闹有点晕烦罢了。   丹西不敢再给小姐倒什么茶水,早早的便给梅朵服侍着洗漱过后,将小姐给扶上了床。   看到金娜央美睡得安稳,丹西静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一出门,便被某个家伙给叼住了裤腿。   丹西低头一看,原来是蓝宝。   “怎么了,蓝宝?”丹西想要蹲下身子询问,顺便摸一摸蓝宝柔软的毛发,但是没有想到蓝宝一见她要蹲下身子,立刻就用嘴巴紧紧咬合着她的裤腿,把她往旁边的房间里面拽。   梅朵将自己旁边的房间让人整理出来作为蓝宝一家十二口的住房。   她真是个大方的麻麻。   丹西满腹疑惑的蓝宝拽着进了梅朵隔壁的房间,直接就把拉到了它和达瓦的爱情结晶前面。   透过月光丹西可以看到,母獒达瓦的怀里面,小獒犬们一个个的都在打瞌睡,困得不行,但是却没有办法睡觉。因为有一只捣蛋鬼——大爷   大爷就像是一只巡查士兵的将军一般让它的兄弟姐妹们都在它的面前蹲好,当然它自己也蹲好,然后大家一起站军姿。有看到谁打瞌睡的就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挥上去,保证能够让它可爱的兄弟姐妹们再也不敢打瞌睡。   丹西看呆了。   大爷也太厉害了啪~   蓝宝咬着丹西的裤腿终于松开,看到大爷又是一巴掌朝着自己的同胞就给挥了上去,相当心疼的上前一嘴巴将大爷给轻轻的叼了起来。   大爷的脖颈在粑粑的嘴巴里,这让它看起来老实了不少。然后蓝宝叼着大爷又回到了丹西的脚边,在丹西的注目下,将大爷放在了丹西的脚旁。   完了还用爪子把大爷往丹西这边推了推,摆明了是今天晚上不欢迎这位大爷跟我们一家子睡,丹西好姑娘,你能不能把这个小家伙带去给主人,让大爷陪主人睡?   丹西看明白了,同时越加的感觉到大爷这只小狗还真不是一般的小狗,难怪是海蓝兽。   不过转眼间又一想,看来蓝宝小的时候应该也是这个德行吧,自己不睡还不让自己的兄弟姐妹们睡,谁敢违抗命令就动手来比试比试。   海蓝兽是天生的王者,永远在同龄狗里面居于领先地位,谁能跟海蓝兽拼得过,开玩笑。   难道不知道雪贡家历史上面赫赫有名的战獒都被蓝宝给霸气的干掉了吗?当然,不要提秋秋遇难和蓝宝躺在血泊中半死半活的模样,好歹磨死了一只战獒。   似乎是从丹西那嫌弃的目光里面看出来了丹西在想有关自己的什么事情,蓝宝很是干脆的退后几步,意思就是“我可跟这小子不一样”!   鬼才信。   丹西见到大爷可怜兮兮的窝在她的脚边,很是怜惜的将大爷从地上捡起来抱在手掌中。   【待续】 第274章31日:元旦快乐17   蓝宝似乎是从丹西那嫌弃的目光里面看出来了丹西在想有关于自己的什么事情,蓝宝很是干脆的退后几步,同样拿着一种很是嫌弃的目光看向大爷。意思就是:“不要拿这种眼光看我,我可跟这小子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你的种从你媳妇的肚子里面钻出来的,有和你有着一样的高贵身份,不一样鬼才信!   八成海蓝兽小的时候就是这么的恶劣。   丹西确定的想到。   蓝宝退后不管它的孩子了,只好丹西管。   丹西一低头,就见到大爷此时正可怜兮兮的窝在她的脚边,好像是被人抛弃了一般,和刚才在兄弟姐妹面前趾高气扬的威风模样完全相反!   见之,丹西很是怜惜的将大爷从地上捡起来,抱在两只手掌中。   大爷躺在丹西的手掌上面,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不过,这种委屈仅仅是丹西眼中的委屈罢了!实际上,大爷才没有因为粑粑和麻麻不要它而感到伤心,反而是见到终于离开它那群愚蠢的都快家重新回麻麻肚子里的兄弟姐妹而感到高兴万分!   高兴到什么程度?高兴到在丹西的两只手上面直哼哼,就像人们因为开心和欢乐而在唱歌!   在大爷充分地在丹西的手掌中享受时,它的兄弟姐妹们也如同逃过一命的在母獒达瓦的怀里面直哼哼。   麻麻。这个姐姐(妹妹)好恐怖啊!   求安慰!   丹西无奈的手捧着捣蛋的熊孩子——大爷离开了蓝宝之家。   话说蓝宝你都不会感觉到不舍吗?话说大爷你真是大爷诶,离开粑粑妈妈也一点都不伤心诶。   出了房间,丹西有点犯难应该怎么安顿她手掌心里的这个小家伙,但是没等她多思虑两下,大爷就给她明确的指示。   小小的爪子霸气的一指:去那边!   哪边?   丹西扭头一看,正是梅朵的卧房。   一看见是大小姐的卧房,丹西不禁的嘴巴微微一抽,大爷是怎么知道那边就是大小姐房间的。闻味道?   不会这么小的小东西就知道认门了吧?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这是大爷的决定,那么丹西就只好执行了。要不然大爷发威了,丹西的小身板可承受不起。   而且看大小姐对这个小家伙是那么在意的模样,大小姐肯定会好好的和大爷同床共枕的!   再者说了,说实话,丹西自己也有点怕。怕什么?怕晚上她瞌睡了,大爷像对待它的兄弟姐妹那样对待她。   “啪”的一巴掌!那小爪子,啧啧。   想想都打哆嗦。   重新轻轻幽幽的打开了大小姐的卧室房门,丹西偷偷的溜了进去,摸黑找到了大小姐的床头。然后把一见到大小姐就开开心心的大爷给放在了大小姐的枕头边上。   大爷激动的直往枕头上面撞。   看到这一幕,丹西不禁得想到,想必大小姐明天早上一起来,见到大爷在这里是会很开心的吧?   越想越觉得想法很正确。丹西轻轻的拍了拍大爷的小脑袋,借着月色能够看到这个小家伙它在落到梅朵枕头边上以后,就雄纠纠气昂昂的向着大小姐的被窝深处进发。   这一幕真是让人感觉到人与动物的和谐呀!   丹西很开心的又出去了。   今天晚上的雪贡官寨真正贯彻了土司大人的话:彻夜狂欢。   外面哄哄闹闹的声音基本上是热闹了整整一个晚上。   金娜央美和央兰玩到很晚才回来。这么晚回来,哪里还敢打扰大小姐,自己收拾收拾回到房间就睡了。   金娜央美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今天几乎和东单在一起跳了一个晚上的舞!   天呐,到现在她的眼前还都是东单英俊的脸庞和优美的舞姿。周围的姑娘们全都拿羡慕的目光看着她,但是东单就是和她一个人跳了一个晚上。   太美妙,这简直是太美妙了!   累极了的金娜央美越想越甜蜜,最后终于按捺不住睡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与金娜央美一样有恋情的还有央兰,可是今天的央兰好像没有金娜央美的运气。央兰跟着金娜央美在外面玩闹的时候,总是会有人拿她打趣。   “央兰小阿妹啊,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谁呀,谁呀?”   在几乎一晚上被人问了无数个这样的问题以后,央兰恶向胆边生,在人群中寻寻觅觅了老半天,直接就冲到了青吉的面前,大声地喊道:   “青吉,我喜欢你!”   这话不知道被周围的多少人给听了过去,可是央兰却丝毫不在意,一点也没有今天下午在马车上面的害羞,而是大方的直勾勾的盯着青吉的两只眼睛,让青吉无处可躲。   或许是碰了点酒的原因,央兰今天晚上的胆子格外的大。   她在人们的哄闹声中拉着青吉就往那没人的僻静地方去。   可是在今天晚上这么热闹的时候,有哪里会有僻静的地方,几乎都被三三两两的男男女女给占住了。   拉着青吉双手的央兰一点也不在乎累,这个地方不行就去找下一个地方,她知道青吉害羞,所以她一定要找到一个足够安静没有人的地方,再一次的对青吉告白,并且让青吉说出他的……   “央兰妹妹,不要再跑了!”   跟着她跑了许久的青吉突然大喊一声,拉住了她的胳膊,强硬的将奔跑中的央兰给拉住。   央兰回身,一个猛子扎进了青吉的怀里面。   青吉慌忙将她搂住。   在青吉怀里面央兰害羞极了。她的手是被青吉抓着的,她的身子是被青吉怀抱着的,还有她的心,她所有的心思都是放在青吉的身上!   现在青吉这样搂住她,让央兰觉得这值得她一切的想念。   可是还没有抱一会儿,青吉看到央兰站稳以后就把央兰给推开了怀抱,让央兰感到奇怪。   “青吉,你……”   她面前的青吉没有她想象中的应该同样满脸笑意的神情,反而是很无措的,很慌张的,很尴尬的,也很抱歉的。   无措什么,是因为和她一样都是第一次和异性在一起才不知所措吗?   慌张什么,她都没有慌张,只是很激动。   尴尬什么,她有没有说了什么让他丢脸的话。   抱歉什么,是她向他告白,不是……抱歉?   还在欣喜中的央兰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脸上笑容凝固了下来。   在她的面前,是静默着的青吉。   “青吉,我喜欢你。”央兰固执的再次说道。   他们正站在不知道是谁家的房子后面,刚才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没有人的地方,现在随便一站都是没有他人,静静悄悄。   央兰第三遍的“我喜欢你”终于清清楚楚的在青吉的耳边响起,但是带给青吉的并不是美妙,真是愁绪。   青吉很抱歉,抱歉。   “央……央兰妹妹,你还小,咱们俩……”   青吉断断续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央兰打断!   “我不小了!”央兰大声的道,“我已经十岁了,金娜姐姐都说我可以有心上人了!”   金娜姐姐?   金娜央美?   央兰突然提到金娜央美让青吉一怔,没有立刻回应央兰的话。   青吉多么的无奈,他喜欢的是金娜央美,那个一旦笑起来就连阴天都会放晴的姑娘,是那个对谁都会热心,无论何时眉眼之中都是慢慢温暖的姑娘!   央兰?   央兰也好,只是……他喜欢的是金娜央美,不是央兰。   但是这话他能对央兰说嘛。央兰和金娜央美好姐妹,如果因为他而产生什么误会呢。凭借青吉对央兰的短短接触,青吉知道这是一个相当直性子的姑娘。一旦知道他喜欢的是金娜央美,肯定就会把金娜央美给牵扯进来的!   不,不行,他还没有资格站在金娜央美的身边,他不想让金娜央美知道她被他这样没有本事的人喜欢着。   “对不起,央兰妹妹,我现在还不想呃……”   “怎么会不想,我都想!”央兰反驳道。   基本上都是青吉说一句央兰都会反驳一句,这根本让青吉编不出委婉的理由来拒绝央兰。愁得青吉直扣头。   “你不用说那多有的没的!”央兰突然对青吉吼道,“你只需要大声的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就好!”   小小个头的央兰在青吉面前却吼得像是一个大人一般,让青吉不敢说话。   “你说啊!”央兰骂道,“是不是男人,说话都这么费劲!”   这话可是戳到青吉的痛处了,他知道金娜央美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就是喜欢非常勇敢、能骑马射箭的真正的男子汉!虽然青吉不会承认自己不是男子汉,因为他也会骑马射箭,他也不懦弱,但是一旦和金娜央美的目光中是追逐的身影比起来,他就确实只能算是个女人。   东单!   天呐,谁能知道刚才他看见金娜央美大笑着和东单畅快的一直在围着篝火跳舞时,他的心里有多痛!   金娜央美喜欢那样的男人,东单是,他却不是,所以自然金娜央美不会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他非常非常的喜欢金娜央美,也非常想像央兰这样大声的告诉金娜央美他喜欢她!   但他不敢,他竟然该死的懦弱的不敢!   很明显,把他和东单放在一起,他相形见绌。   所以青吉决定在变的更加优秀之前,将对金娜央美的喜爱埋藏在心底,他要等到他足够优秀了,起码不会比东单差以后,再骄傲的高速金娜央美,他有多么多么喜欢她!   央兰看着面前的青吉不知道深思飘到什么地方去了,大怒,竟然一脚就给踹了上去!   “半天不说话,跟我说话有这么无聊吗,你竟然都会走神!”央兰大骂。   这一刻,她对青吉失望透顶。   不就是一句“喜欢”或者是“不喜欢”吗,为什么要半天不说话,不知道她等待很是焦急吗?   在央兰一脚的泄愤之下,青吉才把神思从金娜央美的身上给拽了回来。   看着小央兰满脸的痛苦之色,青吉也很是不忍。   但是既然央兰这么强硬要他说喜不喜欢,他自然不能在给这小丫头什么幻想。   “央兰,我不喜欢你。”   青吉听到自己的声音淡淡的说到,无比的平静,没有一点情绪的变化,就好像是天上的浮云,轻轻地飘来,又轻轻的飘走,轻得好像他一说出口都会怀疑那就是他自己说的话。   青吉的话彻底伤了央兰的心。   央兰怒视着青吉,大声的质问道:“你不喜欢我?!”   看着央兰一张憋得通红的小脸,青吉点头:“我……”   “你不要说了!”又不是什么好话,干什么还要再重复一遍!   听到这个让自己失望的答案,央兰在原地羞恼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本来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对青吉表白的,都是今天,今天无数的人逼迫她,逼迫她对青吉说出她的心意!   讨厌,讨厌!   在这一刻,央兰讨厌死了今天下午她失态爆出她喜欢的人就是青吉的那个时刻。她为什么会说出来,为什么!   在青吉手足无措甚至默默的注视下,央兰羞得简直不知道以后还怎么生活在太阳之下。   没一会儿,竟然很是委屈的大哭了出来   青吉被央兰的一嚎嗓子给吓到,惊讶的看到小央兰满面的泪水,在黑漆漆的夜空下,反射着远方火堆的奇妙亮光。   央兰哭得的很伤心,非常伤心,她没有想到她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竟然就这么告白失败了!   哇!哭得可以用“痛不欲生”四个字来形容。   因为不放心,再者说了人家小姑娘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哭成这样的,于是青吉便又是在央兰的身边陪了她好久好久。   央兰从最开始的嚎啕大哭,哭到止不住的打嗝,最后再到后来的小声抽泣,总共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也就是两个小时。   直接把青吉从瞌睡耗到了不瞌睡。   人家金娜央美是在外面和东单跳舞跳到了深夜,谁有知道央兰是大晚上的哭到了深夜?   直到最后央兰也哭累了以后,青吉才算是逃过一劫。   央兰躺在床上,迟迟的睡不着觉。   她突然为自己今天晚上在青吉面前的嚎啕大哭感觉到丢脸。   怎么能哭成这样?   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这样问自己,没过一会儿,央兰就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声怒骂响彻官寨。   “你大爷的!”   【待续】 第275章1日:新年快乐   清晨一早,薄薄的露珠还在枝叶上面颤抖,有早起的鸟儿刚刚出窝去寻找因为勤快而即将要倒霉的虫子。还有雪贡官寨里面的家奴们早早的便开始起来进行打扫烹饪。昨天晚上的彻夜狂欢让所有的人都疲惫不已,不过作为一名奴隶实在是身不由己,该干什么还是得干什么的。   不过,在这刚刚才放亮的大清早一声,下面扫地的家奴却蓦然的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尖叫!   有某个高音女声在官寨里面透亮的响起!   “啊——你大爷的!”   所有正在工作的下人们纷纷抬头望去,觉得声音是从最高处的四层楼上面穿出来的,人们又辨别了辨别,发现发生源原来是大小姐的房间。   人们正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又或者是那声音真的不是从大小姐的房间里面传出来的时候,不用怀疑了,紧接着的有一句咒骂坐实了人们的猜想。   没有听错,就是你们那美丽优雅端庄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大小姐爆发出来的巨大怒骂!   “你大爷的你大爷的你大爷的!”   大小姐中气十足的声音让家奴正在清扫的落叶都了三抖。院子里面的树上的鸟儿被这种声波攻击吓到,哆嗦了一下,然后扑腾翅膀远远的飞去。   家奴们也是同样的被吓到,纷纷抬头仰望着四楼,希望能有个官方发言人出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怒骂声响彻官寨。   人们奇怪,昨天晚上的时候大小姐不是还很高兴的吗,怎么今天一早脾气就这么大。   啧,啧,听说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脾气暴躁、多变,大小姐是不是日子到了?   有心细的家奴已经悄悄把今天是几号给记上了。   在下面只会家奴们干活的桑吉米玛一听见大小姐在楼上面尖叫,立刻就扔下了手中的活计跑上楼去查看。   在梅朵的房间门口,出了兴奋了一夜累极的金娜央美还有因为告白被拒又加上还喝了不少酒起不了床的央兰,只有丹西一个人相当表情怪异的站在房间门口,时不时的朝里面探一下头,想要看一看大小姐现在是什么情况。   桑吉米玛慌慌张张的上了楼以后,见到大小姐的门口有人在,不由得先是松了一口气,可是紧接着就更是紧张得向丹西问道:“怎么回事,大小姐起身了你为什么还不进去伺候?”   房间内有着梅朵低低连续不断的咒骂声在絮絮叨叨,可见梅朵的心情现在正处于十分恶劣的状态。   面对桑吉米玛的问话,丹西很是无奈,眨巴着眼睛无辜的向桑吉米玛解释道:“是大小姐不让我进去的。”   一听见大小姐尖叫的声音她就想进去看看那大小姐是出了什么事情,因为没有谁比她更能清楚大小姐所处的困境……啊,用困境这个词来形容是不是有点不对?   丹西刚一打开房间,大小姐在里面听见了声音就急忙喝令她不许进去。   丹西就又不敢进了。她想了想,大小姐件叫应该是因为和大爷同睡的原因吧?或许是因为一醒来太惊讶才会尖叫的,于是丹西就不是很担心的在房间门外等着,可是没有想到又过了片刻,便是出现了大小姐连续不断的咒骂,那怨气,简直能把房顶掀翻。   丹西还是想进去,不过没有大小姐的允许她自然是不敢,所以就只能在外面傻傻的等待着,并且时不时的往里面偷窥一下,希望能够看到一些场景。   可惜,里屋和外屋有屏风阻隔着,丹西什么也看不见。   听了丹西的解释,桑吉米玛的心稍微安了安,毕竟大小姐没有让进去的话就说明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   不过还是要照看才是。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了?”桑吉米玛在门外唤道,“大小姐我进去看看?”   说完桑吉米玛就想要进门去,但是刚刚抬步,梅朵的声音就强硬的在里面响起:   “别进来!”   桑吉米玛僵住,心里面就像是有一只猫拿着爪子在挠一般。大小姐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啊!   房间里面,梅朵和大爷眼对眼,梅朵的怒火真的真的已经高达三丈!   在喝令了桑吉米玛不要进来后,梅朵忍受着将大爷从她的床上扫下去的冲动,又朝门外的丹西唤道:“丹西快去给我准备洗澡的热水!快点!”   门外的丹西有点奇怪,听到这个命令很是不安的想着会不会是大爷在大小姐的床上给……   呃。   桑吉米玛催促着丹西:“快呀,快点去。”   “哦呀。”丹西赶忙离开。   “大小姐,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倒是说呀,哎呀真是急死人了!”桑吉米玛在房间门口急急绕圈。   梅朵从床上爬下来,不去管大爷那双迷茫的卖萌双眼,扬声给桑吉米玛回道:   “桑吉你不用管,丹西一个人就够了,忙你的去吧!”   桑吉米玛哪里能够放心:“大小姐你还是让我进去看一看出什么事情了,好吗!”   “也没什么,”梅朵一边在柜子里面找寻自己的衣物,一边解释道,“就是昨天晚上有一只小狗崽在我床上躺着,我被吓了一跳,你就放心吧。”   说实话,这已经是梅朵对桑吉米玛最有耐心的一次,好像是在昨天回到官寨的时候看见桑吉米玛那双饱含思念的双眼时,让梅朵收到了触动,所以对桑吉米玛的态度柔和上了不少。   对于真心对自己好的人,梅朵当然也要付出同样的真心才是。   听了梅朵的解释,桑吉米玛这才安心下来,看来是小狗崽惊扰到了大小姐,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好奇怪,大小姐和小狗崽睡在一起不知道吗?   而且从大小姐平日里那么稳重的性子来看,应该不会只是因为一个小狗在就会发出那么大声和……粗鲁的咒骂吧?   “不是什么大事就好,那大小姐我就先走了。”桑吉米玛给梅朵告退以后,怀着浓浓的疑惑下了楼。   在院子里面碰见吩咐家奴烧热水的丹西时,还问了一句:“大小姐昨天晚上是和一只小狗崽睡在一起的?”   丹西一惊,管家知道了呀!   哎呀,瞬间丹西的小心脏就“砰砰砰”地快速跳了起来。那小狗在是她偷偷放进去的,是惹了大小姐生气吗?   一种犯罪畏惧感马上就占据了丹西的整个大脑,不过面对桑吉米玛的问话,丹西还是实话实说道:“是呀,就是蓝宝的那群小崽子里,也是海蓝兽的那一只。”   “哦~”桑吉米玛恍然大悟,“就只那个小姐给起名叫‘大爷’的吧?”   丹西点头。   桑吉米玛也是连连点头:“那怪不得大小姐那么生气了,那个小崽子凶凶的。”   丹西苦笑。   这位大爷确实是对谁都凶凶的,而丹西也是因为紧紧的跟着梅朵的原因才被大爷不情不愿的纳入了眼睛里面的世界。   昨天那只大爷在人们的眼前港亮相的时候,那是一个威风凛凛!   见到大爷可爱,好多人都想上来摸一摸,但是是大小姐的宠物又怎么敢摸。最后还是央兰受不了周围人的眼神,当着大家的面在大爷的身上面摸了摸,没有想到大爷一个发怒的就扑到了央兰的手上又是咬又是啃的,幸亏还小没有力牙,要不然看那副很劲,央兰的手指头八成就要断掉了。   周围的人一看到此幕,纷纷跑远,再也不敢对此神物抱有玩弄之心。   果然是大小姐的宠物,海蓝兽的种,太凶!   楼上面,梅朵将自己满是污秽的衣服给嫌弃的脱了下来,然后粗粗的找了一两件内衣套在身上。因为等会要洗澡,所以只是简单地将身子给遮住,现在正是早冬,这感觉不用说了。   大爷正在床上很不容易的一块干净的地方躺着,很是悠闲的看着面前的美女换衣服。   梅朵换好衣服以后扭头看它,凶巴巴的眼神任谁看都会忍不住的颤抖,而大爷自然也是不例外。   不过他的表现方式有点特别。   在看到梅朵凶巴巴的眼神以后,就那两只小小的爪子将自己的眼睛给遮住,典型的一叶障目,以为把自己的眼睛遮住面前的美女就不生气了。   看着床上这一小块的黄色痕迹,那一小块的一点点小便便,梅朵是在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个冤家。   受够了好吗!   她一早上就是被这个坏家伙在自己胸前拱来拱去给闹醒的。   惊讶的一睁眼,却看见有一条小狗崽崽自己的胸前疯狂拉扯。幸亏她的衣服穿得厚啊,要不然点点都能被要没了好不好?   这就是第一句“你大爷的”的由来。   而等梅朵愤怒的坐起身子将大爷从自己的胸前给拎起来正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坏东西的时候,竟然诧异的发现自己的床上满是污秽!   就连她的被子上面都沾染了这坏家伙的排泄物!   虽然说小狗崽因为只喝狗妈妈的奶,那排泄物还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奶渍,不是非常的脏。可是那仍然是,她说错了,还是很脏!   刚刚遭受到**的折磨,就立刻发现自己的生存环境也遭受到了折磨,梅朵受不鸟。   于是紧接着的“你大爷你大爷你大爷”爆口而出。   可是她痛骂的小狗崽呢,好像丝毫没有觉得梅朵是在骂它,只是在“亲切”地叫着他的名字呢。于是很是亲昵的朝梅朵哼哼唧唧,甚至摆出了吸奶的动作,表示它饿了。   那一时刻的梅朵,真的先把大爷的直接扔到达瓦的窝里面,走远,再也不见!   现在,梅朵和大爷大眼瞪小眼,直到丹西叫人将热水都一桶一桶的提上来以后,一人一狗崽才结束了这场深情对视。   这会儿大爷已经饿得不行了,趴在床上直哼哼。   梅朵叫丹西进屋,丹西一惊无看到这种场面,心里面的负罪感那是杠杠的。   对不起大小姐,她错了!   梅朵瞥她一眼,一看丹西那恐惧至极的眼神,就知道肯定是丹西放在她床上的,金娜央美和央兰昨晚还不知道疯玩到什么时候了。   “行了行了,赶紧把它弄走,”梅朵在嫌弃的同时还不忘怜惜,“送到达瓦的窝里,它饿得一直叫。”   “哦呀。”丹西赶忙将倒霉熊孩子给带走。   梅朵一边去洗澡,一边给丹西吩咐道:“记得等会将床铺收拾干净啊,全部都换一遍!”   “知道了。”   经过舒服的泡澡以后,梅朵感觉神清气爽。   迟早饭的时候桑吉米玛向她问起了跑马节的举办时间。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待续】 第276章2日:快来,快来   关于跑马节,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桑吉米玛给梅朵报告这给跑马节准备的一切事项。   跑马节实际上是由人们自发聚集在一起的一种娱乐休闲活动而发展而来的节日,存在时间已经有很久了,对于现在的雪贡家来说也能算得上是传统节日。   本来举办时间应该是秋初,在庄稼成熟之前,百姓们到底里面去收割庄稼之前举办,作为向上天祈求能够获得好收益的一个节日。不过今年有与雪贡家的来土司大人突然暴毙,在加上后来的大小姐回归闹出来的动静太大,跑马节也就没有了举办的热情。毕竟,跑马节应该是由土司大人组织的,土司大人都不注意这个事情,就更不要说过不过了。   这段时间进行的风风火火的“改土归流”还没有让雪贡家这边的土司家族受到牵连,在有的地方,现在的类似于跑马节之类的节日都已经有寺庙组织,土司大人的权力在这点上面也被无形的剥夺了。   跑马节大概为期三天,大家聚集在一起,祭拜山神,祈祷风调雨顺、五谷丰收。   听得桑吉米玛将所有应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完毕,地点也选择在了距离雪贡官寨仅有两公里远的空旷大草原上,事情办得干净利落细心,没有分分毫毫还需要梅朵操心的事情,梅朵感到很满意。   “这事做得不错,”梅朵夸赞到,看到桑吉米玛被夸奖以后露出的开心的笑容,自己也情不自禁的弯起了嘴角,“就是……”   想到了什么的梅朵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桑吉米玛似乎是看出了梅朵的难处,毕竟昨天晚上土司大人下令狂欢,最后却都是百姓们送来丰盛食物,虽然梅朵吃得肚皮滚圆,但还是让桑吉米玛看出了开心之前的一丝羞赧。   大小姐为什么会感到羞赧,对于这点桑吉米玛还是很理解的。   雪贡家所处的地理位置并不是很好,土地不能算是肥沃,气候不能算是温和,就连老天爷是今天心情好明天心情差的不会一直给雪贡家好运,所以雪贡家官寨里面的存量一直都是仅仅位于温饱线上的。   大小姐下令免掉了平民百姓们上交粮食,这对于所有的百姓们是一件大好事,但是对于官寨来说,可就意味着要喝西北风了。要不是去年的收成也还不错,粮仓里面还有大批存粮,恐怕雪贡官寨里面的所有人,包括大小姐在内的,统统都要扎起裤腰带过日子了。   看到梅朵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桑吉米玛解释道:   “大小姐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我已经下令让各家各户分开承担,虽然需要的总量多,但是每家每户分上的就只有一点,不会造成什么负担。”   “这……”梅朵倒还是有点迟疑,毕竟这就像是自己说请客,但是让客人们自带食物酒水一般。   看到大小姐觉得难为情,桑吉米玛哈哈大笑着宽慰道:   “大小姐你不必想得太多,你是不知道,你下令免交粮以后,每家每户的仓库里面都被粮食堆得满满的,有的人家因为地多收成好,自家的粮仓都快要爆了。再者说了,大家都感怀大小姐的恩情,这次我早前就把吩咐给传下去以后,各家各户都表示一定会为咱们官寨举办的跑马节尽心尽力的!”   看着没有一点土司大人的架子,还真的是一心一意为百姓们考虑的大小姐,桑吉米玛的眼睛里面带着笑意。   在她解释完毕后,梅朵才心里面好受了许多。   雪贡家先天不足,后天畸形,她刚刚接受,岂不本来就是最难的,人们能够体谅真的是让她很开心。   想开了以后,梅朵倒是不忘风趣的对桑吉米玛开玩笑道:“那最后不就是每家每户都拿了食物,你吃我的我吃你的?”   闻言,桑吉米玛想了想,笑:“大抵就会是这么个情况的。”   “呵呵。”书房里面传来淡淡的笑声。   关于跑马节举办的时间可就不是由梅朵订的想多会儿就多会儿了。   想着各家头人寨子里面的人最晚多会能到,梅朵又向桑吉米玛问道:“现在有多少家头人派人过来了?”   今年的这次跑马节,由于梅朵特别下令的原因,倒不是往年单是雪贡官寨附近寨子里面的人参加那种性质的了,真是变成了整个雪贡家的大聚会,雪贡家所有的勇士都会聚集到雪贡官寨来,纷纷展现出自己的本领。   虽然说都是雪贡家的,但是不同的头人之间肯定还是由竞争力的,到时候可就要看谁家的勇士能够拔得头筹了!   在跑马节上面拿了好几年头首的东单,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抗得过别家头人寨子里面的好手。   桑吉米玛算了算最近迎接到的头人,回道:“已经来了十三家了,而且之前就接到消息,怕是再过几天确吉头人那边的人也就要到了,到时候可就要来上一大批了!”   确吉头人是个大头人,长久以来几乎保持着不予雪贡官寨多家来往的毛病,这次要出战肯定要带出来一棒子的强兵力将。对于这点梅朵心里面有数。   “都有地方住,有东西吃吗?”   作为东道主还真是不好对付。   桑吉米玛拍着胸脯说:“大小姐这些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该有他们睡得地方和吃得东西!”   看着桑吉米玛一脸信心的模样,梅朵心下也是对自己暗笑。她还真是被雪贡家的贫困给吓呆了,雪贡家就算是再穷,招待起来这批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再者说了……   “头人们送来的东西多不多?”   关键是这个!   头人们多年不来看雪贡土司大人,好不容易来一次还不得送点礼?尤其是大小姐成为新一任的雪贡土司,这个贺礼可是还得算上另一份的。这么一来,保不准借着这次跑马节的机会,雪贡官寨不亏反赚呢?   梅朵突然就想到了现代每四年举办一次的夏季奥运会。   有了桑吉米玛的一手包办,梅朵很轻松。   “好,好,桑吉你做得很细致,很好,”最后,梅朵拍板决定道,“那就再过五天,便正式开始吧!”   官寨为了举办跑马节已经热热闹闹的准备了有好几个月,而确吉头人的队伍和柯西头人的队伍在最近的两天之内也会到达,留下这两家一个休整的时间,五天以后正是最合适的时间!   再过了不到两个月就要迎来新年,这次的跑马节就当是新年预热,作为这一年的旧时光最后一次的狂欢吧!   定下时间以后,紧随着梅朵便在桑吉米玛的带领下,去各个头人的驻地进行慰问。   而在梅朵兴致勃勃的准备举办跑马节之际,有一个男人终于千里迢迢、不远万里、不辞辛苦的踏上了距离雪贡官寨还有两天的路程!   “呼,呼,主子,只有两天的路程了,咱们能不能歇一歇?”衮秋在马背上,朝着前面好像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做“疲惫”的主子疯狂的叫道。   两个月前,从汪觉官寨里进行大迁移的达杰索朗带着自己的队伍,正保持着均匀的速度行进在向着已经灭亡的嘉吉土司的领土。   这次的大迁移证明着以后汪觉家的发展将会正式的转移。   南边的老汪觉官寨作为达杰索朗阿爸的住处,而北边靠近雪贡家的已经被灭亡的嘉吉家的官寨则是被达杰索朗征用,成为了新的汪觉官寨。   但是就在这重大历史性迁移的时候,在路上的达杰索朗却因为收到了来自探子衮秋的一个消息,而果断地抛下了跟对着自己的一大帮手下还有汪觉家的百姓,只带着堪布和滚球两个人,快马加鞭的朝着雪贡家官寨的方向前来。   原因只有一个:雪贡土司要招婚!   这个消息连梅朵本人都不知道,真不晓得是怎么被那么多么人传来传去的。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再者说了,万一梅朵这个女人真是在被麦其家拒婚之后,一时想不开的要大肆招婚,达杰索朗却没有及时的前去阻止,达杰索朗敢保证,日后他绝对要被自己给气死、后悔死!   在连续疯狂的赶了两个月的路程以后,雪贡官寨似乎就已经近在眼前了。   之前只是作为一个汪觉家被安排流浪在别的土司家当探子收集消息的衮秋,这次跟着达杰索朗进行了连续两个月的疯狂赶路后,全身上下的经历早已经被透支的好像用以后十年的时间都还不干净。   终于终于,只有两天的路程了,而且一路上探听来的消息是雪贡官寨还没有给土司大人招亲的大动作,衮秋心里面开心死了。   主子,主子,终于能够歇歇了吧?   啊?!   充满着憧憬的衮秋完全忘记了在之前距离雪贡官寨还有三天时间、四天时间和五天时间的时候,他也曾经向自家伟大的汪觉土司大人提到过这个请求,但是达杰索朗没有一次给了心细的回答。   难道衮秋认为这次可以吗?   怎么想的。   【待续】 第277章3日:男神来了!   充满着憧憬的衮秋完全忘记了在之前距离雪贡官寨还有三天时间、四天时间和五天时间的时候,他也曾经向自家伟大的汪觉土司大人提到过这个请求,但是达杰索朗没有一次给了能够让他欣喜的回答。   难道衮秋认为这次可以吗?   怎么想的。   紧紧跟在达杰索朗的身后,马的速度比衮秋能够快上一点的堪布,在听到衮秋又一次不顾吃风的痛苦在大声嘶吼着向前方的自家主子询问能不能休息时,很是心疼蠢萌的衮秋。   现在谁都能看出来自家主子的心情到底是有多么的急迫,恐怕不仅是距离雪贡土司官寨还有两天的时间,哪怕就是现在距离雪贡官寨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就算是主子现在站到了雪贡官寨的大门前!不,不,不,就算是主子现在都站在了雪贡官寨的院子里面,只要是没有见到梅朵小姐的面,恐怕就不可能会安定下来吧?   还有一种可能,有可能主子在看到梅朵小姐以后更加的心情激动,上前一步抓着梅朵小姐的肩膀就大声质问她为什么要招亲!   脑子里面越想,堪布就越是觉得有这种可能。   同时就越是怜惜衮秋。小羊崽子,你还是再坚持上两天吧!   不过,今天好像是衮秋的诚意感动了上天。老天爷也不忍心看到衮秋就这么跟着自家主子赶路给活活给赶死,于是让他们遇到了一个终于能够慢慢前行的契机。   果不其然的,达杰索朗在听到了衮秋的话以后却没有丝毫的放慢马速,平稳的就好像是没有听到衮秋的叫唤一样。   这让跟在后面的衮秋又一次的感觉到了挫败。   然而在又行进了大概一刻的功夫过来,却让达杰索朗他们碰到了一大行的车队。   在这种时候,碰到这么多人数的车队还是件很稀罕的事情,尤其是在雪贡家。对于雪贡家来说,什么时候出现这么多人数的车队都是一件很让人感到疑惑的事情。   达杰索朗终于慢了下来。他注意到这个车队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是身材健壮的年轻人,突然,就很是抱有敌意的想到,这群家伙是不是要去雪贡官寨应聘土司大人丈夫这个职位的?   心里面一旦产生了这个想法,紧接跟着出现的念头就是疯狂的想要把这群人给解决掉!要不是只带了堪布和衮秋两个人,还有衮秋一个不中用的,恐怕达杰索朗现在就带着人给冲上去了!   真想把所有通往雪贡官寨家的路都给堵死,不允许所有的人前往。不对,雪贡官寨还有一批人,也都给赶出去,赶出去!   过去的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哪一件事情能让达杰索朗感到这样的憋屈。   真要命!   一看到自家主子竟然停下来,堪布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家主子终于知道心疼下属了呢,同时祝贺衮秋的春天到了。但是咩有想到,自家主子只是停下来,等到衮秋跟上来以后,对衮秋说了一句话:   “去,去问一问这群人都是要去做什么的。”   衮秋一听到这话,差点就要大叫“老天爷你把我带走吧”!   堪布同情的暼他一眼。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一路上,只要自家土司大人见到个年轻的小伙子们跟他们行进的方向一致,就总会派他前去打听一下人家的目的。   而一旦听说人家是要去雪贡官寨去应聘当土司大人丈夫的,就必须要想尽方法的把人家给忽悠回家。   这种坏事真是损阴德,好难办,好痛苦的好不好!主子,他虽然没有见过梅朵小姐,但是就凭梅朵小姐连您老都看不上,就肯定更看不上这群人了,不知道您老到底是在没有担心些什么?   而且,衮秋真的不认为这些都是什么重要的情报!主子你不是着急赶路吗,怎么还不走?   然而面临主子如同虎狼之般凶恶的目光,衮秋还是都缩了一下脑袋,拍了下马屁股驱使着同样疲惫不堪的马朝着那大型车队前去。   车队里面的不少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个从后追上来的陌生人,这个车队正是柯西头人和格波所带领的队伍前去雪贡官寨的队伍。   从车队后面追上来的衮秋很出色的发挥着他的演技。   在到达车队中后方的时候,靠近速度很慢的车队,在柯西家众人提防的目光中,大笑了两,相当有好的向车队里面的人招呼道:   “呦,老乡们呐,你们这是去哪里啊,咱们好像同路,能不能带上我们兄弟三个嘞?”   衮秋聪明了!   达杰索朗只是让他去探查一下这个车队的目的地,没有想到衮秋就堂而皇之的提出了与车队同行的请求,后面的达杰索朗听见了衮秋的话,眼神变了变。   看来衮秋实在是累得走不动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胆没有征过达杰索朗同意的提出这种请求。   堪布看自家主子的脸色不好,刚想给衮秋说点好话,却又听到了自家主子无奈的一声叹气。吓了一跳!主子还会叹气?什么原因?!   却看达杰索朗正看着和那车队里的人套近乎的衮秋,表情充满了无奈。显然达杰索朗也是意识到了这段时间的赶路实在是对人的体力消耗巨大,要不然衮秋最近也不可能每天都会可怜兮兮的向他提出请求。   达杰索朗虽然强硬,但是也不至于冷血。现在遇到这个车队,如果正巧是同要去雪贡官寨的,那就跟着一起吧,毕竟没有等到所有的人到达,什么招亲也不会开始的,这行车队的人自己肯定也是计算着时间的。   想了想,对于衮秋在那边的胡说八道,也就没有多加干涉,反而是带着堪布跟了过去。   那边,衮秋基本上已经把这群人的目的给搞清楚了。   “原来你们是要官寨参加跑马节的呀!”   听到来自主子坐骑的马蹄声靠近,衮秋大声的给主子汇报道,条件反射的,达杰索朗同志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厉芒。   果然还是去抢梅朵的!   堪布和衮秋真想知道主子是怎么把这两件事情给画上等号的。   对于突然从旁边冒出来的三个口音陌生的陌生人,柯西家的人也没有过多的防备,毕竟在草原上面出行,两三个人遇到危险逃脱的可能肯定会低一点,而一大帮人同行的话,危险连上门都不敢。   在家奴请示了柯西头人后,车队容纳了达杰索朗三人的进入。   这个车队的行进速度和达杰索朗三个人的行进速度相比,简直是一个是火箭,一个是蜗牛。这让长时间神经紧绷的衮秋感觉到了天堂,虽然还是坐在马背上,不过全身都在这缓慢的速度中放慢了下来。   就在即将闭住眼睛的时候,感觉到了达杰索朗正冷冷的注视着他。   衮秋全身上下一个激灵,赶忙精神恢复过来,向自家主子低着头认错:“主子我错了了。”他以后再也不会投机取巧了,实在是这次太累了。   见到衮秋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错事,达杰索朗又将冰凉的实现从衮秋的身上给移开,看向了遥远的柯西头人的背影。   一个头人,亲自带着自家寨子里面的人去参加官寨举办的跑马节,是不是也太慎重了?   是这个头人自己愿意的,还是上面吩咐下去的?   那边,堪布也已经和人聊了起来。   柯西家的人看到堪布这么一个大块头,都十分的感兴趣,没有聊两句,不需要堪布自己问出问题,就有人提到了达杰索朗最想知道。   “兄弟,你这副身材就应该早几天来,早几天我们雪贡家的土司大人在我们寨子里面挑选身强力壮的男人呢,”说这话主要还是为了炫耀一下,“我们雪贡家的土司大人之前是我们的大小姐,可是漂亮呢,你还真是可惜!”   这话堪布听不懂,也不愿意听懂。而他旁边的达杰索朗一听到这个人说话,整张脸立刻就黑了下来。梅朵那个人叫了这么多男人过去还不够,还亲自去这个头人的寨子里面挑人去了?   怎么回事,梅朵到底是要做什么?   很奇怪的,达杰索朗道没有在第一时间引发醋意,毕竟甚至梅朵性格的他清楚梅朵不会在雪贡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只是为了选个丈夫。或许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   再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这个选丈夫的事情也是真的吧?谁说的,谁下达的命令?   看看这群寨子里面的人的口气和眼光,这个消息应该不会有误。   那个给堪布讲解情况的人刚一说完话,旁边就有人反驳道:“你可别乱说,大小姐选人的第一项测试就是身高,这位兄弟这么高的个子,第一轮就过不了的!”   “那僧格不是也过了?”   “僧格那是有土司大人破例,有多少人可记得大小姐是说让咱们在空地上面集合并且等待的?”   “……”   给堪布说话的人默认。柯西家的众人纷纷暗暗羡慕僧格的好运气。   一直偷偷吸取着信息的达杰索朗听见这话更气,啥,梅朵还亲自选了人?僧什么?   可怜的马儿都要被缰绳给勒死了。   忍着着急赶路的心情,达杰索朗带着堪布和衮秋就这样混进了柯西家的队伍里面。毕竟这也是一个头人的队伍,雪贡官寨肯定是要等到所有的头人都到达了才要举办跑马节的。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两天过后。达杰索朗三人已经和柯西家的众人关系相当熟稔,不过达杰索朗和柯西头人还是没有什么交流,毕竟达杰索朗不想跟雪贡家的头人牵扯上关系。   在柯西家的人到达官寨的时候,桑吉米玛已经亲自带人前往迎接,而梅朵并没有去。因为刚刚才从柯西家回来,梅朵并不认为还有必要去见柯西头人,要见柯西头人过来拜见她才是。   混在柯西家队伍里面的达杰索朗很郑重的思考着现在要不要去找梅朵。   毕竟达杰的心里面也是憋着一口醋,醋着梅朵真选丈夫。不过同时由于相信着梅朵的为人,又在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去见面。   要不然还是等着跑马节结束以后,如果梅朵是真的没有选亲的的心思再露面吧,那会儿就能心无芥蒂了。   还真是害怕现在去见梅朵的话,梅朵一个气不顺把他给轰出去。   那可咋办?   还在犹豫的时候,柯西家的整个队伍就已经在桑吉米玛的指引下向公众的搭帐篷区域前去。   达杰索朗一看这样,索性也就向跟着了。   见梅朵不急于一时!   衮秋看主子竟然不离开柯西家的队伍而去找雪贡大小姐,很惊奇,凑近达杰索朗的身边偷偷问了一句,没有想到达杰索朗很是不在意的瞥了他一眼:   “着什么急?”   衮秋一口血吐出!   不?着?急?!   主子你不着急你拼了命的赶路干嘛?你不着急咱们能跑死了六匹马?主子你是不是在说梦话?   有没有说梦话达杰索朗自己心里清楚。   堪布同情的拍了拍衮秋的肩膀。   其实堪布的身体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但是毕竟跟在达杰索朗身边多年,这种疯狂赶路的时候也经历过,知道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忍耐。   今天梅朵感觉心总是有点慌……   也谈不上慌,就是有点惴惴不安……就是慌。   奇了怪。梅朵将自己今天状态解释为没有休息后。   柯西家和确吉家的人纷纷到达,跑马节举办在即!   格波在帐篷里面和柯西头人说着事情。   “阿爸,我派人去查了查,咱们寨子里面被大小姐挑走的那三十个人都被大小姐安排下了住处,都是在寨子里面的,并不是大小姐的奴隶。”   柯西头人淡淡的纠正着他的错误:“是土司大人。”   “哦,”格波连连点头,“说错了说错了,是土司大人!”   “恩。看来这三十个人以后就是跟着土司大人,成为官寨这边的人了。”柯西头人叹。对于土司大人,他现在真的是什么野心都没有心思起了。   在跑马节举办的前一天,麻风晋美一家三个人前来官寨。晋美和西诺来梅朵不敢觉到惊讶,毕竟之前是她吩咐晋美和西诺有时间就来官寨一趟,而这两个人说是要打刀,看来现在是刀打完了。但是格绒也一起跟过来就有些奇怪了,难不成只是为了凑热闹来的?   站在梅朵的面前,格绒感到胆怯的支吾道:“大大……”   梅朵大大!   么么哒。   【待续】 第278章4日:大爷,求你走   站在梅朵的面前,格绒感到胆怯的支吾道:“大大……”   梅朵大大!   么么哒。   梅朵本来还想沉着脸,但是一听见格绒这断断续续的结巴话,就忍不住的脸上神情放缓,差点没笑出来。   脑洞真的不能乱开。   而她面色这么一好,倒是让一直看着她连话也不敢说的格绒却是心里面轻松了一截。   “大小姐,”格绒忸怩的道,“您前几天不是说……说柯西家会派格波来的吗,我可不可以去……”   后面的话不用格绒多说梅朵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还是要格绒自己说完才好。如果格绒真的放下了柯西家的一切,那么在面对梅朵说的时候就不会再感觉到难堪。而如果她仍然还对柯西家放不下心,哪里还有胆量敢过来给梅朵汇报,早都自己偷偷地去看看柯西家的人了,说不定见到柯西头人还要大大的哭上一顿,以求回到柯西头人身边呢。   如此看来,格绒倒是真的安分下来了。而且……   梅朵看向站在格绒身后的麻风晋美,格绒敢当着晋美的面说这种话,就已经说明了她和晋美两个人之间有了比较信任的关系。晋美都不介意了,她还介意些什么呢?   “大小姐,我能不能见见我的儿子格波,”格绒柔声的请求道,“只见格波就好,我不会去见柯西头人,也不会乱说什么话的。”   格绒也不知道柯西头人到底知不知道大小姐在她的事情里面起的作用,可是现在格绒对大小姐已经没有怨恨了,反而因为能和晋美在一起,对大小姐有了几分感激。往后,自然不可能主动对别人说对大小姐不好的话。   害怕大小姐不答应,格绒连连的做出保证。   看格绒这样,梅朵自然点头:“既然晋美都不拦着你,我又有什么理由拦着你。你自己看情况吧,向桑吉问一问科西家的住处,带着晋美去看一看吧。”   有麻风晋美看着,省得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意外。   梅朵觉得这样真的算是仁至义尽,但是没有想到,格绒还并不是这个想法。格绒很感激的看向大小姐,根本没有想到大小姐会对她这样宽容。不过,去柯西家的营地就难免会见到柯西头人,格绒现在这样,是不愿意看到柯西头人的。   “多谢大小姐好意,”格绒跪在地上了磕个头,“不敢劳烦大小姐和管家费心,只需要请大小姐派个人去叫格波过来便好,我只见上他一面,说说话就行。只要让格波知道,他阿妈没有抛弃她,他和他的弟弟妹妹知道他们的阿妈还在就好!”   两句话说完,又是哽咽起来,母亲与孩子之间的分别永远都是最让人心疼如同刀割的。   麻风晋美站在格绒的身后,见得格绒伤心,俯下身子在格绒的肩头轻轻拍了两拍。   自从知道格波要来以后,格绒这几天都是坐立不安。   听到格绒这样说,再看麻风晋美对格绒的关心,梅朵便了解了格绒是个什么想法。   格绒现在和麻风晋美生活在一起,虽然说没有了之前的头人夫人那样高贵的身份,而且家里面的脏活累活还要亲自动手做,但是和麻风晋美在一起生活的这种安稳和甜蜜的心情怕是之前和柯西头人在一起时所没有的。   和孩子的分离虽然很痛苦,但是格绒却愿意留在麻风晋美的身边,可以见得两个人之间的契合程度。而现在能够知道孩子们过得很好,格绒的心里面会更舒缓些。不过,见孩子是见孩子,格绒自己也是不愿意再见到柯西头人,以免惹来麻烦的。   再说了格绒又害怕大小姐怀疑她,干脆自己就主动和柯西头人撇清关系,好向大小姐表明自己的心意。   对于格绒的请求,梅朵点头表示应允,并且让央兰去找了个下人,到柯西家的扎营处去叫格波单独过来,就说是大小姐有事叫他。   格绒没有想到梅朵说叫人就叫人,一时竟有点慌乱,着着急急的看着身上身下的一切衣着打扮,身在孩子面前露出什么难难看的模样,让孩子担心。   剩下的事情和梅朵就没有关系,见格绒见儿子和麻风晋美与西诺两个人又没有关系,梅朵一招手就让晋美和西诺随她上楼说话,毕竟不是这两个人说花费了数天的时日打造出来好几把好刀的吗,而且她也要交代一下三眼神铳的事情。   听见大小姐叫他跟上去,麻风晋美有点担心:“大小姐,有什么事你就跟西诺说吧,我在这里陪着格绒。”   梅朵一瞧,哟,这还是要陪着自己的女人一起面对格波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态度呀?   “随你吧,”梅朵道,“不过见完了格波你还是需要上来一趟,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不是西诺就能给你转达清楚的。”   说到正事梅朵的神情就变得严肃了起来,直白的向晋美表达她要交代的事情不是开玩笑。   见到大小姐这幅样子,晋美也连连点头,连说只要格绒和格波等会见面情况良好的话,他就立刻上楼去。   晋美自然是知道大小姐不会那种小事说大的人。   西诺乖乖地跟着梅朵上楼去,一上楼,正巧遇上隔壁家的蓝宝带着一家子出来望风。官寨周围这几天都是热热闹闹的,再加上蓝宝一家回归,一家子的心情一直都挺不错。   见到梅朵,蓝宝赶忙凑上来在梅朵的腿脚处蹭了蹭,同时也对照顾了它许多日子的西诺亲热的叫了两声。   在蓝宝屁股后面跟着的是一见梅朵就两只眼睛发亮,疯狂的就要扑过来的大爷。   梅朵赶忙拉着西诺进了书房,毫不留情的将大爷给关在房门外。听着门外几不可闻的哼唧声,梅朵阴笑:“小狗崽子,给你点好脸色还敢翻了天呢!”   “呜呜。”门外的大爷好像是听懂梅朵在里面说的话,委屈的发出哼哼音。   “呵!”   梅朵一声冷笑,装,继续装,再怎么装她也不会心软的!扭头就要往书桌后面坐,一回头,却看到了西诺那有些诧异的脸。   “怎么?”梅朵奇怪。   西诺回神,有点不好意思的干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大小姐你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这会儿梅朵的脸色已经在瞬间恢复了正常,想到刚才自己竟然跟一条刚出生还没有满月的狗崽儿计较,很后悔。不过还是摆着架子回:“啊,什么,没有吗?我刚才怎么了?”   若要是别人,估计还会顾着点梅朵的面子嘴下留情,但是西诺可不会。西诺与梅朵初接触时就是把梅朵当作普通姑娘看得,后来知道了梅朵的真实身份,却又相处的时间不长,所以在心里根本就没有形成对梅朵的畏惧心理,再加上梅朵平日里与他也能开上几句玩笑,于是西诺就大胆的说道:   “不过我觉得大小姐你的表现完全没有你说的那样嘛!”   “那是什么样?”   西诺哈哈大笑:“看着倒好像是你在躲着那条小狗崽,吓得都躲进屋子里面来了!”   梅朵大为尴尬,干笑两声,低着头的走到书桌后面,赶忙摆手岔开话题:“行了行了,别说废话了,让我看看你和晋美都打了什么好刀,看个哥儿俩那骄傲的样儿!”   话音刚落,还未从被西诺打趣的尴尬中恢复过来呢,便听到了些许细微的动静从窗户台那边传来。   梅朵感知灵敏的扭头去看,呸的,竟然让她看到了大爷那个小兔崽子爬上了窗户,就要翻过窗棂进来了!   “你干什么!”梅朵大叫,语气里面都有意思她自己没有察觉到的紧张,显然如临大敌。   大爷早上的一番作为实在是将梅朵给吓怕了,梅朵可不希望大爷这个坏家伙又把她的书房给当成了恭桶!   西诺一惊,还以为梅朵是在说他,纳闷的那起手中沉甸甸的包裹,一边往桌子上面放一边抬头疑惑道:“没干什么啊?”   一抬头,去看到大小姐的视线不在看他,顺过去一看,原来是那个凶狠的小海蓝兽呀。   西诺现在还不知道小海蓝兽被梅朵起了个“大爷”的名,也不知道梅朵在在前几天早上受了小海蓝兽多大的刺激,见到梅朵对小海蓝兽的态度这样,相当诧异,那天带走小海蓝兽的时候不是还挺好的吗?   而大爷则是在听到梅朵的喝令后,一双大眼睛委屈的抬了起来,还很是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对于梅朵吼它感到很害怕。   但是不仅梅朵,很多人都知道,这就是假象!   大爷这个坏家伙这两天干的坏事实在是太多了,虽然说都是将大小姐惹得暴跳如雷这种事情,但是大家看在眼里还是纷纷意识到了大爷的小恶魔属性。基本上和梅朵一样,见到了绕道走。   可惜,海蓝兽的嗅觉再不灵敏那也是狗鼻子,梅朵一出现,保证扑上去!   通过大爷那怯怯的一扭身,梅朵看到了站在窗户外面的一根狗毛,不用说了,必定是达瓦那个家伙。蓝宝的身高不够将大爷给拖上窗台的,看来是达瓦这个当阿妈的亲自出马了。   梅朵气,到底是谁当妈,达瓦自己拿这个孩子没有办法,就把大爷推到她的面前。这不是自己选的儿媳妇就是不贴心!   不过也幸亏是梅朵的原因,达瓦这一窝是个狗崽子的成活率很高,全都成活了下来。没有了大爷这个欺负狗的,大爷其他的兄弟姐妹那成长速度简直是坐火箭的飞升!   梅朵朝西诺伸出一根手指头:“你,去窗户口守着,把这个狗崽子给我赶下去。”   “为什么是我?”西诺叫。   梅朵瞪他一眼。   西诺乖乖的去办事。   天呐,小海蓝宝这小东西这几天不见可是长得更壮了,西诺还真是有点害怕他伸出去一只手,回来的是断掌呢!   西诺抖着小手的窗户边,朝大爷抖了几下,那种状态还得配上一副词:“大爷,有空常来啊!”   大爷不理他。   西诺好害怕,前有狗,后又大小姐,怎么看怎么都进退两难。   “你能不能走,我和人商量正事呢!”   最后,终于还是梅朵忍不住的朝着大爷一声吼,受到讯息的大爷朝梅朵递一个媚眼:那你等会儿要来主动找我呀!   “我知道了,你赶快走!”快崩溃了好嘛!蓝宝小时候都没有大爷这么烦的!   作为一个“女孩子”,大爷还是很知道矜持的,在得到梅朵的承诺后,伸手往西诺的爪子上面一拍,然后重新跳到了在外面等候的达瓦的脑门,乘着“达瓦自动升降梯”就离开了梅朵的视线。   达瓦现在也是对自家的这个崽子没有办法,谁叫大爷是海蓝兽呢,身为普通母獒的达瓦自然害怕。   一看见大爷离开,梅朵顿时觉得这个世界重新恢复了光明。   西诺也心有余悸的收回了自己手,步伐略带僵硬的回到了梅朵的面前,然后双方很有默契的就当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紧跟着梅朵之前的问话继续往下走。   “大小姐,这是我和阿哥这几天打出来的刀,总共有七把。我们看大小姐您身边也没有几个身手好的,还是给配上这些刀好防身。”   一边说着,西诺就一边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包袱给一层一层的打开,里面亮出来的七把刀,光是从刀鞘上面就能看出来这次晋美和西诺是下了精力的。   梅朵一一看过,不错,每一把拔出来以后都是雪亮似光,带着锋芒,而且分辨不出哪一把是出自晋美的手,哪一把是出自西诺的手。   梅朵不禁赞道:“很不错啊,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能跟你大哥有一样的水平,完全看不出来哪些是你打的。”   面对大小姐的夸奖,西诺难为情的挠了挠脑袋:“有进步是真的,但是还没有大小姐你说的那么好啦。大小姐不是手艺人自然看不出来,实际上大哥打的几把刀远远要比我的好,或许大小姐都用一用就能感觉出来了。”   之后,又是给梅朵出了几个小的不同的地方,梅朵细细的观察着。   等到好一会儿的功夫后,正听西诺说着,突然从楼下传来一阵争吵,有一个巨大的吼声从院子里面传来:   “说,是不是你把我阿妈拐走的!你说!”   是格波?   【待续】 第279章5日:盛大的跑马节   梅朵正在书房里面听西诺说着他带来的七把刀之间的细微不同之处呢,突然从楼下传来一阵争吵,有一个巨大的吼声从院子里面传来:   “说,是不是你把我阿妈拐走的!你说!”   是格波?   听见格波那熟悉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梅朵离开意识到这应该是格波和在楼下的麻风晋美给吵起来了。   想来格波也不会对晋美有什么好眼色的,毕竟人家阿妈本来好好的在家里面相夫教子着呢,这莫名其妙的就突然有一天给离开了。再一见面,竟然还成为了别的男人的女人。最后真相是跟了一个穷老男人!   梅朵要是摊上这种事,就直接把晋美给咔嚓了。   西诺同样听到了楼下的吵闹声,不过只有格波暴怒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倒是没有听到晋美说上半句大声的重话,看来还是用老办法——妥协才是。   难不成麻风晋美要跟着格波对干吗?   估计那样做的后果铁定就是把格波给惹毛,直接告诉柯西头人,带人把格绒抢回家,顺带着带给麻风晋美他家恢复成从前的样子。   “大小姐……要不要我下去看一看?”生怕自己那刚认还没有几个月的亲生大哥被人给冲动解决掉了,西诺停下来讲解向梅朵问道。   可惜,梅朵只是在对楼下突然爆发出来的声音表示惊奇的一下后,便不再感兴趣,听到西诺这样说,反而还是很奇怪的问了句:“你能帮上什么忙?”   西诺噤声。却是,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对大哥的家事也不好多过问,对格绒也是知之甚少。于是只能是继续心不在焉的给梅朵讲解着如何分辨一把刀的好坏。   而门外,许是院子里面格波吵闹的声音太过大声,终于让金娜央美一个没忍住的就给吼了出来!   “闭嘴,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吵架到外面吵去!”   酷!   央兰在金娜央美的身旁眨巴着星星眼,瞪着金娜央美表示好敬佩。要让她大声喊可以,但是在官寨里面还是在大小姐的书房门口这么大声音的吼,央兰想一想还是感觉很害怕的。   丹西相当小心翼翼的将大爷用两只手温柔的护着,将大爷送到栏杆上面,让大爷欣赏一下下面的家庭伦理剧。   被金娜央美这么一吼,格波在下面顿时就不敢出声了。戚戚然抬头看了一样上方,来的时候一见到格绒便有点情绪激动,差点忘记了是大小姐叫他来这里的。   看来,他阿妈的事情大小姐也是知道的,这么说来,大小姐是同意他阿妈配这么一个粗鲁的铁匠吗?   开什么玩笑!   格波心里面乱成了一团麻。看他这样,当阿妈的格绒心里面也不好受。儿子现在基本上都不看她一眼,这让她难堪死了,也心疼极了。与此同时也更是愧疚。   她是不是给儿子丢人了?   麻风晋美坚定的站在格绒的身后,一只大手搭在格绒的肩膀上面,坚定着给予格绒温暖的力量,这也让格绒在慌乱之中感受到了一丝的镇定。   在金娜央美威风凌凌的震慑下,格波没说话,冷静了一会儿以后也恢复了过来,不过紧接着他便对格绒道:   “阿妈咱们到外面去说,不要吵到大小姐。”   大小姐的霸气不论是他,还是他阿爸,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识第二次了。刚才一时冲动在雪贡官寨里面大喊大叫,现在格波是肠子都给悔青了。   而且看楼上那三个侍女在门口守着,而不是出现在大小姐的身边,可见是大小姐现在还有事忙着呢。真要是有空理他,八成一块板砖就给扔下来了。   不过还有挽救的可能,别等着把大小姐逼急了才好。   听到格波这样说,格绒噙着泪点头,就要跟着格波到官寨外面去。   见状,才旺晋美正想跟上,确实被格波狠狠地一眼给蹬住了脚步:“你不许过来!”   这个男人,敢把他阿妈拐在身边,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等他向阿妈问清楚了,要是这个老男人有什么毛病,看他不揍扁这个脏兮兮的老男人!   格波愤恨的想到。   听到格波的警告,晋美停步,面上带着担心的看向格绒。格绒扭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后,才跟着格波缓缓走了出去。   停下外面没有了吵闹声,猜测便是人都出了官寨,想到了什么的梅朵“扑哧”一下,看着西诺,竟然很没有同情心的这会打起了玩笑来。   “这么一算的话,那格波还要给你叫舅舅呢!”   西诺只是一个不到成年的孩子,但是格波都已经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了,因为格绒的事情,这么看来西诺倒是要占便宜了!   西诺没有见过格波,只知道是他的大嫂格绒和雪贡家一个头人生的孩子,这会儿听到大小姐用这种口气说话,也便是猜到了格波的年龄应该比他大。   对此,除了无奈一笑,还能说些什么呢?   没过一会儿,麻风晋美便是一脸抑郁的上了楼来。本来梅朵想是今天就对他们说一说研发火枪的事情,但是一看他的这个状态,想一想还是算了。反正这次留着晋美和西诺在官寨里面也是要住上十天半个月的,晚上一两天说这事也没有什么。况且现在跑马节还没有开始,人多口杂,万一要是这两个家伙谁一个大嘴巴给传出去了呢?   想一想,也对,于是便暂且将事情压下,对他们俩说等跑马节过后再说。   两张人似乎也是心思不在这里,对梅朵的话都是缓缓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几乎有大半天的时间后,格绒和格波才重新出现在了梅朵的面前。   也不知道格绒这么长时间都是怎么向格波解释的,现在看格波的脸色,倒是还好,看到麻风晋美时也没有特别的仇恨,顶多的怒视外加漠视,没有之前梅朵听到的吼声那般愤怒。   看来格波也是理解了他阿妈的选择,只是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罢了。   果然,格波向梅朵见过礼后,也委婉地表示既然格绒已经决定跟着麻风晋美,那么他再多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了。况且看到麻风晋美对格绒也不错,格波不再说什么。   虽然说之前他不认为他的阿爸阿妈之前的日子过得不舒心,但是听格绒说完以后,格波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老男人对他阿妈极好,起码让他阿妈选人的话,会选这个老男人。   如此,格波还能说什么呢?   这件事情格波也是很仗义的表示会由他亲自去给柯西头人说的。   格绒很感激的看着儿子。和柯西头人闹成了这样,再见面什么也是毫无意义的,还是让格波当个中间人,让柯西头人知道格绒现在的情况,好好对待其他的孩子就好。   将麻风晋美一家的这烂事听完之后,梅朵甚至都感觉到了意思的头痛。   清官难断家务事说得真是不假,清官听了这一本本烂账肯定也是要头疼到不行。   不过,这本烂账也有梅朵的算计,被这几人这么一通烦,也算是梅朵的报应吧!   唉!   在热热闹闹的气息里,跑马节正式到来!   一大早的天还未亮,不激动的梅朵就被官寨里面开始苏醒的动静给吵醒了。   看到从窗户里透出的微微火光,那是院子里面下人们为了方便干活所点起的火把。除此之外还可以看到天还是微微黑蓝的,太阳还没有出来。   不过,今天对于雪贡家的众人来说,太阳起不起来都没有问题,他们起来就好了!   人们的热情简直是要把太阳给合力从山后面抬出来!   渐渐的,不仅是官寨,周边的寨子里面都开始热闹起来,狗犬乱吠,车马咯吱,还有慢慢响起人群嗡嗡地声音,开始伴着一点一点发亮的天空构成了一曲朴素而又曼妙的乡村小乐章。   梅朵听到房门外面有脚步声响起,知道由于今天是个盛大节日的原因她也是要好好的装扮一番,因而侄女们也都早早的起了身。   要是在以往,侍女们是绝对不会在大清早瞧大小姐房门唤起身的。但是今天不同。梅朵听到有轻柔的敲门声在静悄悄的房间里面响起,紧接着是丹西那小心翼翼比夜色更加温柔的语气:   “小姐,小姐该起身了。”丹西淡淡的道。   这一刻,梅朵真是无比的庆幸来敲门的是丹西,这要是央兰那个小妮子,还指不定的怎么“砰砰砰”“懒虫,快起床”!   “恩,进来吧。”梅朵在里面提高音量应道。   闻言,丹西用钥匙开了房门,进去服侍。   跑马节对雪贡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今年老雪贡土司的突然逝世让百姓们痛哭流涕,但是还好有着坚强美丽的大小姐站了出来。   今年的跑马节虽然很晚,但是能够依然举办让所有人都充满了热情。   尤其是在各家头人聚集的大草原上,梅朵看不见的是,在这会儿,各家头人但凡是参赛的勇士们就已经兴致勃勃的出来早起锻炼,还是热身,保持一天优秀的竞技状态了。   除了人们的热情外,不得不介绍的还有人们对于这次跑马节的重视程度。   几乎所有的男人们全都装扮的花枝招展!   哈哈,是的,花枝招展。他们的辫子美丽的几乎和姑娘们有一拼,身上挂着无数的金饰和银饰,粗略的估计一下,每个人也得有四五斤的负担。这种装扮,可是拿得出当新郎子的水准了。   不过,即使身体上面的负担又这么重,每一个勇敢的汉子们还都是表现出来了魁梧的身材和伟岸的气质,远远看去,各个都是高大英俊,威武不凡!   男人们一个个打扮的这般光鲜亮丽,姑娘们自然也不会示弱。男人们是新郎子,那么姑娘们就纷纷摇身一变变成了新娘子。瞅着谁都是眉目传情、娇中带羞的,也不知道一场跑马节办下来能够成全多少对,这么一算,到应该叫做“相亲大会”。   天一亮,土司大人还没有出场,人们都已经把自家最好的马匹给牵了出来,配上最精美的马鞍,身着最是艳丽的服饰,在每一个有可能是竞争对手的面前晃悠着。   各家的营地前面是各种丰盛的食物,还有一大堆的乐器和其他的生活用具,当真是一场盛大的聚会。   等到身着盛装的梅朵出现在这片欢乐的大草原时,关于盛会气氛的酝酿便是到了最**。   人们看到身着华服,佩戴着各种精美首饰,将自己装扮的真的是比庙里面的拉姆菩萨们还要尊贵的土司大人时,全体高声的欢呼着跪拜,场面激动人心。   在柯西家帐篷的后面,达杰索朗偷偷地藏在那里。这会儿雪贡家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但是他不能跪呀!于是,达杰索朗就转移到了帐篷后面,以防被人发现的同时还忍不住的在期待着梅朵赶快发现他。   梅朵哪里能够发现他,现在梅朵面前的人跟牛毛一般,梅朵的眼珠子都转不过来。   达杰索朗双眼发亮的看着远处几乎就要看不见身影的梅朵,耳边隐隐约约的能够听到梅朵再说一些场面话,心里面琢磨着,该以一个什么样的出场方式才能够给梅朵一个巨大的惊喜。   一扭头,看到堪布和衮秋也偷偷摸摸的跟在他的身后在帐篷后躲着,脸一拉:   “你们来在这儿干什么?”   “恩?”衮秋不懂。不是在这里躲着吗?   恩脑子一向不灵光的堪布也是福至心灵的赶忙往帐篷旁边横跨了一步,直接就跟着雪贡家的众人跪在了地上。   “大小姐扎西德勒,长命百岁呦!”小子,真上道!   达杰索朗表示满意,同时就是更加不满意的看向衮秋,那犀利的眼神,翻译一下就是:你小子还不过去跪舔?   衮秋大彻大悟的趴在了堪布的旁边。   感情自家主子虽然不自己跪,但是他们这些下人还是要跪的?   还真是有骨气呀。   很快,梅朵的讲话便结束,接下来由嗓门大的家奴来宣布跑马节的比赛项目。   此时,有三匹快马正在飞速驶来。   是谁!   【待续】 第280章6日:风俗   面前是一片黑压压的头颅,所有人的后背都暴露在梅朵的面前。时不时的会有一两个第一次参加跑马节的人因为听到了大小姐宛如夜莺般的声响,而好奇万分的抬起头来想要偷偷的看上土司大人,但是刚一抬起头来,便会被身旁的人提醒赶忙低头。   作为前所未有的整个雪贡家的一次盛会,这次跑马节的开场梅朵并没有多说什么,关键就是说了每名参赛者都要尽全力之类的话,同时提出了要对各个头人家之间来一个排名。这也从侧面告诉每一个头人:要加油啊,如果是最后一面的话,那丢人可是要丢大发了。   其实梅朵就算不这样说也是没问题的,大家的热情都很高涨,每个人都是一副要拼尽全力的模样。因为大家还没有忘记,听说这场跑马节是土司大人用来挑选丈夫的。这意思不就是如果拿了跑马节的第一名,就会有很大的可能被土司大人给看上吗?   这简直是太棒了。   其中,各个头人适龄的儿子孙子的也都到来,他们的心思其实与柯西头人和格波之前的想法都差不多,只要能够拿到跑马节比赛的头首,不就代表这会让土司大人刮目相看吗?   尤其是今日一见土司大人恍然若神界仙子的美貌,个个都是撸袖子脱袍子的恨不得现在就与他人大战三百回合,好给土司大人彰显一下自己强壮的身躯,保证能够让土司大人日后过上幸福的好日子!   每个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思,热情不高涨是不行的了。   一小会儿后,梅朵的讲话便结束,她的职责就是装模作样的再带领一下各家的头人们煨桑便好。   煨桑,焚烧香枝,是祭神活动必不可少的形式之一,也逐渐成为一种民俗代代相传。这次的跑马节对于人们来说也有着回报神灵、祈求保护的意义,因而迎请一下神灵来参加热闹的节日,也必须要通过煨桑来祛除祛除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身上的污臭恶气才是,别叨扰了神仙。   巨大的白色烟雾在梅朵的带领下,由各家的头人们还有官寨家奴们点燃,冉冉升起的烟雾就好像一只正要升入高空的白色巨龙,直上九天!   看到这种景象,所有的人都是惊叹跪拜,认为是龙神显灵,但只有梅朵在心底悠悠的叹了句:   今天天气真好啊!   煨桑后,接下来便由嗓门大的家奴来宣布跑马节的比赛项目。   此时,有三匹快马正在飞速驶来。   跑马节一直以来的意义便是三点:马术竞技、歌舞表演和物资交流。   当然,从跑马节的节日名字上面就可以看出来,这三项中哪一项才是重点。   赛马活动分为马竞走和马上技巧两个大类。马竞走中分为两项,一项是大跑,一项是小走夺标;而马上技巧里有飞马拾哈达、上下鞍跳跃、马上射击外加鞍上摆等等。林林种种的算下来,可以有七八个头首可以让人们争夺的。   除了最精彩的马术比赛以外,最原始的藏戏、锅庄、弦子舞还有人们口舌相传的歌曲都会一一的表演,这种活动每个头人的寨子里面也是有专门表演的人才。毕竟竞争存在于每个方面。   除了歌舞表演,还有一些有趣的小游戏,比如说除了参加赛马的男人外,其他的男人们会进行拔河和格吞(脖颈拔河)、跳狮子等比赛,而女人们也会比一比背水、捏糌粑、和酥油等一些女人们平日里会拿手的活计。不过这个就是没有什么头首不头首的了,拿了第一名的女人也不会放在心上。   跑马节并不是一个排外的节日,因而这种盛大的机会必定会吸引到不少外人的加入。因此,物质的交流活动也就应运而生。   不少人会在跑马场的附近摆上自己带来的各式各样的东西,有需要的人就来,可以拿钱买,也可以拿东西换,最是热闹。   跑马节一共进行三天,今天第一天主要是进行马竞走的比赛,后两天是针对马上技巧这一个大项目的较量。   当桑吉米玛的大嗓门在跑马场上面响亮的响起,象征着今年的跑马节正式开始之时,巨大的欢呼声响起。   东单作为跑马节上一次的大赢家,mvp!在比赛开始之初,在众人目光灼灼的注视下,牵着自己的心爱的马威风凛凛的绕着柏枝烟堆绕了三圈,同时口诵祝愿的经文,最后仰头一声高呼:   “扎西德勒!”   人们跟着叫喊了出来,充满热情。   人们认为赛马活动是一年吉祥如意的大事,能够向神灵们祈求免去雪霜灾、冰雹,也能够保佑家宅平安、粮食大丰收,牲口也都小崽多多,身子肥硕等等,因而才会有这种由上一届的众望所归的最勇敢的勇士绕着柏枝烟堆的仪式。   东单在呼喊完“扎西德勒”后,激动的朝着大小姐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   金娜央美一见东单扭过头来,根本就忍不住的伸出自己的两条胳膊越过头顶,疯狂的朝着东单挥舞!   “东单,东单!”   梅朵瞥她一眼,东单和金娜央美?   恩那头的东单一看到是金娜央美,神情有点别扭,不过还是对金娜央美巨大的热情不好回绝,也朝金娜央美挥手摇了摇打招呼,不过是想还总是想要越过金娜央美那不断晃动的身子,想要看到那站在土司大人身后的小小身影,那个被金娜央美给挡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也不知道金娜姑娘给她说了没?   见始终都看不到丹西的身影,东单只好放弃的退出了场地,让接下来的比赛进行。   看不到了东单的身影,梅朵身边的金娜央美这才消停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些抑制不住激动的脚底下在不断地磨蹭着。   心里面是终究是一个想法:刚才东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打招呼了呢!这让金娜央美不敢相信。她不用看也知道会有多少姑娘们在拿嫉妒的眼光盯着她。   那可是东单,东单啊!   东单只有二十出头岁的年纪,却是好几回的跑马节上面人们公认的勇士,这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超级明星,没有个成百上千的脑残粉都说不过去!   被一个超级明显在这么盛大场面上面打招呼,金娜央美幸福的都要晕过去!   梅朵倒是也没有说什么,看着身边的侍女跟情郎互动,心里面也是抱着祝福的态度,不过她就是有点奇怪,那个东单刚才在看金娜央美的时候感觉很奇怪,视线不是那么固定,虽然是看向金娜央美的,但是给梅朵的感觉不对。   是在透过金娜央美看别的什么人吗?   梅朵一回头,但是却看到站在金娜央美身后的赫然就是管家桑吉米玛。   呃……东单会是再看桑吉米玛吗?   当然不是。   就这么粗粗一想,梅朵也没有把这个一点放在心上,转眼便忘。   在东单进行过绕柏枝烟堆的仪式后,便是由土司大人为众人泼洒“八功德水”。   这会儿,丹西端来了一铜盆的“八功德水”来到桑吉米玛的身边,低声道:“管家,水来了。”   桑吉米玛接过:“好。”   然后向大小姐的面前走去,丹西站回到她自己的位置上。   所谓“八功德水”是雪贡家另外一个小节日迎秋节最重要的主角,都是秋初的节日。不过这个迎秋节同跑马节一样,都是因为老雪贡土司的逝世而作罢。今天,也作为一个简短的仪式给人们补上。   迎秋节时,人们会来到温泉边沐浴,或者是进入水中嬉戏,也或是在岸边洗澡。这是藏区普遍流传的一个沐浴节日,因为藏民们认为,初秋时候的水是“八功德水”,哪八功德呢?   一是甘甜,二是凉爽,三是柔软,四是轻便,五是清净,六是不臭,七是饮时不伤喉,八是饮时不伤腹。   初秋,藏历七月底八月初,正是“弃山星”出现之际,人们认为经过此星星光照射的水,是药水、圣水。用这初秋之水沐浴,可以洗去污秽、获得吉祥。   桑吉米玛将铜盆端到了梅朵的面前,大嗓门的家奴立刻吼了出来:   “这水是土司大人自初秋之时便积攒下的,土司大人心善,赐福保佑!”   这水当然不是梅朵在初秋的时候积攒下来的,那会儿她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至于是不是桑吉米玛她们家积攒下来的,梅朵就更是不知道了。   在大嗓门的家奴播报完之后,场子下面的几千人瞬间爆发出了更大的欢呼!   土司大人咋这么好啊!   梅朵象征性的将帕子放进铜盆里面浸湿,然后往身前的的土地上面撒了撒,旁边的同步直播员立刻解释:“土司大人赐予雪贡家大地福气,来年雪贡家必定又是大丰收啊!”   梅朵真是感觉到惶恐,快升仙了。   随后又是将这一铜盆的圣水给各家的头人们给分了下去,别管是信还是不信吧,当着这么多百姓平民的面儿,能不给土司大人面子?   很快,各家的头人便将自家带过来的参赛者召集到一起,挨个用毛巾沾了圣水擦擦脸。表示上天庇佑。   至此,梅朵出场的一切机会便已经完毕,而跑马节作为第一天的正式项目马竞走也很快的开始了。   报名参赛的人总共有三百号人!   三百号!   三天能跑完吗?   这个问题对于拥有绝大草场的土司大人来说,怎么可以算是问题?一片大草原开辟出来无数个小分赛场。三百号人三十个人一组,也是总共分了五个组出来,比赛两场。   因而当地一场赛马比起来的时候,眼前是十里赛场的壮观场面!   哪里都是人,连绵不断的赛场。这边的人在摇旗呐喊,那边的人自然也是不甘示弱。或许还有可能有一家子里面有兄弟两个参加了比赛的,结果却是一个儿子在第一分赛场,而第二个儿子就跑到了第五分赛场,一个在山的东边,一个就跑到山的西面了。   不过这种情况对于藏族的观赛者来说简直就不是个事!   参加比赛的人能骑马,围观的人们就不能骑马了吗?   别管是小姑娘还是大媳妇的,跑回家从马厩里面随便一牵,立刻就能上马追上,想看哪个帅哥哥就看哪个帅哥哥。   东单在第一场里面并没有比赛,所以这会儿好多姑娘们还是有时间去看一看别的帅哥哥的。等到东单跑起来的时候,场面不用说,赛场两边能跟上一大批的追随者。   东单正在紧张的准备中,不过还是忍不住的左张右望。   【待续】 第282章8日:东单的失望   东单在第一场里面并没有比赛,所以这会儿好多姑娘们还是有时间去看一看别的帅哥哥的。等到东单跑起来的时候,场面不用说,赛场两边能跟上一大批的追随者。   东单正在紧张的准备中,不过还是忍不住的左张右望。   不知道金娜姑娘给丹西说了没?   说了没?   东单的心里面惴惴不安。   就在前几天土司大人出行回来的那天晚上,官寨周边彻夜狂欢。东单因为两个多月的时间未见丹西,发现自己日思夜想的都是这个姑娘,因而打算在那天晚上跟丹西好好近乎近乎的。但是没有想到,丹西一直陪在土司大人的身边服侍着,而且还因为土司大人疲惫了半路就回官寨了,导致东单没有把握住机会。   不过幸好,那天晚上他还遇见了土司大人的另外一个侍女,金娜央美。东单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来与金娜央美讨好关系,觉得进展顺利。那天晚上,东单便对金娜央美说,希望金娜央美能带着她的两个好妹妹在跑马节那天来看他的比赛。   东单便是打算在拿到头首以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丹西表白的!喜欢丹西这件事情他没对金娜央美说,因而毕竟这次的跑马节来了雪贡家不少的好手,没有拿到第一名还想对姑娘表白,这对于东单来说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东单的打算便是,拿了头首便对丹西表明心迹,没赢下来比赛就先和丹西搞好搞好关系。反正,一定要在今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进展!   不知道那个整日不苟言笑的姑娘会不会给他面子,今天到场呢?   “开始!”   一声喝令,第一场赛马已经开始,而东单作为第二场的选手,已经被要求到起跑线上面准备了。   周围的姑娘们倒是不少,不过没有一个是东单心里面现在念想到的,身下的爱驹似乎也是体会到了主子焦躁不安的心情,四只蹄子来来回回的将地上的枯草碾压成碎末,一片狼藉。   东单和他的同班们在一起,他的同伴看到他左张右望的焦躁不安,感觉很是奇怪的问道:“东单你怎么了,来回乱动。”   听到同伴的话,东单只能简简单单的敷衍道:“没什么,有点紧张罢了。”   比赛的选手中有不少人都是身材健壮,胳臂有力的陌生汉子,看起来强有竞争力的人还是不少。东三虽然厉害,但是毕竟还年轻,现在又是整个雪贡家的第一名都来了,能不能顺利拿到第一名还真是有点难说。   听到东单这么回答,他的同伴倒是也理解,点头不再理会东单,让东单自己一个人放松。毕竟紧张这个情绪不是别人一句两句就能给说没得的。   东单的同伴们年年都没有拿过第一名,这次当然更是没有希望。既然没有希望,自然也没有紧张。   看到第一场赛马的人都已经跑得看不见了而丹西还没有来,东单不禁失望。是不是丹西对他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今天也就根本不会来呢?   正当东单失落的骑着马转圈溜达时,突然从人群的外围响起一个清脆响亮的女声:   “东单,我来啦!”   东单激动地扭头看向发声源!   金娜央美正在努力的冲破层层人群向东单身边靠近。   人群里面满满的都是姑娘,之前听到有女人在后面大叫,而东单又十分给面子的回头注视时,都对大声叫喊的女人抱有满满的敌意。在金娜央美一路向前挤进的过程中,姑娘们就会齐心协力的排挤她,不让金娜央美往前冲。可是等金娜央美冲到自己的身边的时候,姑娘们一看竟然是土司大人身边的侍女,纷纷偃旗息鼓。   一看到是金娜央美,有的人就想起来了,在方才的开场仪式中,东单还当着众人的面儿给金娜央美打过招呼啊。   一意识到这一点,羡慕嫉妒恨的姑娘们又不得不往旁边退步,给金娜央美让路。现在在众人的眼中,这位土司大人身边的漂亮侍女可就是东单的情人呢!   金娜央美便在众人羡慕而又嫉妒的目光中,慢慢的向东单接近。   东单的同伴这时候也自然是看到了,美丽的金娜央美姑娘正满脸笑意的向东单走过来,不由得打趣道:   “我说你怎么是心神不宁的模样,原来因为要等美丽的新上人呀?”   别的同伴也是在旁边连连赞同说:“是呀是呀,这么漂亮的姑娘来看赛马,怎么样也是要拿出吃奶的本事才行!”   “咱们东单还没有追过别的姑娘,紧张一点是应该的!”   “还是土司大人身边的侍女呢,东单可是真有福气!”   众人纷纷打趣着东单。   而东单也是在最初的惊讶过后,满面笑意的接受着同伴的调侃,虽然心里面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因为虽然东单喜欢的姑娘也是土司大人身边的侍女,也是和金娜央美一样的美丽漂亮,但毕竟不是金娜央美。   看到金娜央美终于带着人来了,东单笑嘻嘻的等着他们挤到他的身边。   视线在金娜央美的身边寻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丹西的影子,还以为是丹西的个子太低被湮没在人群里面了,心中不由得一紧张,赶忙从马背上面下来,就要去接丹西。   他的小丹只有那么一点点的个子,被急坏了可怎么办?   据东单观察,丹西的胆子虽然不是很小,也肯定也不能属于大的一类姑娘。看丹西平日里在土司大人身后默默地站着,一点话也不多说的模样就知道了。   而东单本来都是打算给金娜央美说让丹西一个人来的,就是又顾虑到了丹西有可能会害羞的这一点,才勉强的对金娜央美说让她把她的两个小阿妹带上。   唉,其实东单是真真不愿意让金娜央美和央兰两个人作陪的,有了女性同伴陪着,丹西肯定会更害羞的。   不得不说,如果东单作为一个男朋友的话,还会是一个非常会体贴照顾人的完美好男友呢!   金娜央美看到东单都不在马背上面骑着,真是从马上下来朝自己过来,心里面别提有多开心了。一时,手下面也是用力的推着前面还在阻挡着她会情郎的怨女们,赶忙就要和东单汇合。   终于,两个人见面了。周边的人都屏气凝神的想要看着这美好爱情的一个场面。   多年的男神终于有自己的女神了,心里面好酸呀。嘤嘤。   然而,事情却不是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当东单和金娜央美终于鹊桥相会以后,两个人热泪盈眶的抱在一起。其实,金娜央美还是比较愿意按剧本走的,就是这个东单怎么不按规矩来呢?   只见东单好不容易到了金娜央美面前后,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竟然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而是用视线在金娜央美的身边绕了一圈,看到确实是只有金娜央美一个人过来后,脸面上的表情让人匪夷所思。   丹西没有来?   东单原来还在激动兴奋的心情一瞬间就好像是被人在热烘烘的篝火堆上面,浇了一盆冰冷的河水,冒出浓烈的白烟,从他的心里直接弥漫到了他的脑子里,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丹西竟然没有来?   东单虽然认为有可能会出现丹西不来的情况,但是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简直是小的可以忽略不计。而真当这种情况出现以后,东单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他今天所有的心情都是在为向丹西讨好做准备,不,不是今天的心情,是他已经两个月的心情都是如此了!   可是,丹西却没有出现。   失落中的东单又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因为金娜央美冲得太快而把丹西拉在后面了呢?   啊,也是!丹西那么一点点,肯定没有金娜央美到他面前到的快嘛。   一时,东单也没有心思去问金娜央美为什么不照顾好丹西,而是稍微带着点自欺欺人的心思,就要绕过金娜央美的甚至去后面的人群里面找一找。   他心爱的姑娘不是这个,而是另有其人呀!   可是当东单的视线刚刚向后望去时,金娜央美惊奇地声音便在他的耳边响起了。   金娜央美一把将东单的胳膊拉住,奇怪地问道:“你还要找什么?”她不就在他的面前,激动地还看不见了?   一听这话,东单便清清楚楚的知道,金娜央美这次这是一个人来的。   东单扭头,依然有点不死心的看着金娜央美两只明亮的眼睛的问道:“就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金娜央美不明所以,点头。   “当然就我一个,不然呢?”   得到答案的东单既是失落又是尴尬的将金娜央美环着他胳膊的两只手给扒下来,镇定的道:“没,没什么,我还以为你和你的两个小阿妹都要来呢。”   金娜央美眼底的疑惑散去,笑道:“她们哪里有时间,都要伺候大小姐呢。我能来,还是大小姐听我是要来给你助威,才放我出来的!”   “哦。”东单应了声。   现在东单也没有心情去应付金娜央美了,他倒是想问金娜央美有没有单独问一问丹西愿不愿意来,有没有给丹西说了是来看他的比赛,可是现在这样,他又怎么能开口呢?   情绪在瞬间有点微妙变化的东单重新上了马。金娜央美敏感的感觉到了东单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劲。明明刚才在她喊他的时候还是两个眼睛发亮,甚至都下马来接她的,可是怎么她这到了跟前了,反而东单的态度变得冷淡了呢?   不过,比赛在即,金娜央美也没有多想什么,眼看着东单上马重新做好赛马的准备,她自然也是在一旁努力的给东单打气加油!   “东单,你一定要拿一个头首呀!”金娜央美高声叫道。   东单听了,看向马旁这个兴高采烈,为他呐喊助威的姑娘,面上虽然露出了笑容,可是心里面却无比的失落与没劲。   拿头首是为了给丹西看得,现在丹西不在,拿头首还有什么意思呢?   马旁的金娜央美不知道东单的想法,只是一股劲给东单大声地喊着,希望东单能够从她的声音里面汲取力量。   很快,第一轮的比赛便出来了。   一共五个分赛场,第一轮比赛便决出了五个小头首。等到第二轮比赛再决出五个小头首以后,一共十个小头首会进行最后的决赛!   随着发令人的一声令下,无数匹快马飞驰而出!   然而呢,在这一批批的快马之中,人们却惊讶的发现,东单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   【待续】 第283章9日:丹西突然出现(修正)   将三百号人分为十组,一共五个分赛场,每两组一个分赛场,因此第一轮比赛便决出了五个小头首。等到第二轮比赛再决出五个小头首以后,一共十个小头首会进行最后的决赛!   等到第一轮比赛的五个小头首决出来以后,参与第二场比赛的各个选手们也已经紧张谨慎的准备完毕。各个都是骑着高头大马的站在起跑线的后面,激动的等待着号令。   三十号人,正好是人数不会太多,而趣味性和竞争力又能达到最大的时候。每个人看起来都是信心满满的模样,不过只有这些选手们自己心里清楚,知道自己和东单分在一个组里面的时候,是有多么的想哭爹骂娘。   淘汰是必须的了,有东单在,别说大头首了,估计小头首也没有他们的份。   不过保证参与就是胜利的心思,不少人还是跃跃一试的。毕竟这一年都过去了,谁知道东单的本事有没有下降,而他们会不会增长。   东单在这三十个人里面,安安静静的呆着,没有信心满满,没有高人一等,有的好像只是……心不在焉。   周围还是不少对东单的加油打气声,但是东单却置若罔闻。   站在这些选手旁边的金娜央美有些担心的看着自从上了马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头看她的东单。她感觉到东单对她的态度在一瞬间变得不那么热情,这种改变让金娜央美的心里很慌。   慌什么?金娜央美在心里不断的安慰着自己。东单是因为这次的压力太大了,这才没有心情理会她,肯定不是故意不理会她!   金娜央美努力的让自己相信东单是很欣喜她来的。没看到东单在刚才看到她时,是那样的欣喜和开心吗?   回想起刚才东单见到自己时的喜悦,金娜央美的心就又放了下来,转而继续兴致勃勃的给东单加油打气。   很快,当所有的选手全部都进入等待发令的状态,但只有东单一个人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别人看到东单这样,都以为东单是稳操胜券,但是只有东单自己知道,他是还在挂念着为什么丹西不来看他这件事。   东单的心里现在满满都是这个事情,没有别的,没有。   随着发令人的一声令下,无数匹快马飞驰而出!   然而呢,在这一批批的快马之中,人们却惊讶的发现,东单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   东单是谁?东单可是雪贡官寨第一勇士,n届跑马节的头首,在今年这场重要赛事上面,怎么可能出现精神状态不佳这一现象呢?东单应该是所有的选手里面最快的,东单和他的马也应该是带领着所有的选手向前驰骋的,应该是所向披靡没有一个人能追赶上的,怎么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怎么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一组三十号人,而东单竟然在所有人的屁股后面跟着,一点也没有人们想要看到的风驰电掣。   原因就在于在发令人发出号令以后,东单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经过了心神紧绷的等待,一听号令便是鞭子抽上了马屁股,随之一声吆喝入天。东单是……其他人都骑着马远远跑离起跑线了,只有东单一个人,好像是没有听到号令的模样,很是平静的这才一撩缰绳,很是不紧张的才对他的宝马说:   “驾……”   所有围在周边的人好像都能够很明显的听到东单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只看别人都是满脸兴奋而东单却是没气没力的样子就知道,那一声“驾”是有多么的让人心抖。   人们一个个惊讶的差点就要丢掉自己的下巴!   这个人真的是东单吗?不是哪个家伙假扮的吧?   东单难道不是应该一鼓作气的直接冲到终点吗?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每个人的心里面都充满了浓浓的对东单这种行为的不解。不少人都在猜测到,是不是东单知道这次自己拿头首是无望了,所以干脆放弃,也好留下一点脸面来?   毕竟,全部雪贡家的好手都来了,东单再厉害,还是没有多少人相信年轻的东单能够战胜这么多人的。   场子周边,无数的姑娘在拼尽了全力的大声呐喊:“东单,加把劲啊!”   平日里东单在同龄人里面的威望那也是极高的,除了姑娘们,不少没有参加比赛的小伙子们也是在一旁恨铁不成钢的呐喊着,也有的人破口大骂,希望东单能够振奋一点。   “臭小子你是在搞什么,跑啊!”   “是被马粪粘住了吗!”   可是东单却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依旧是有气无力的驾着自己的马,无精打采的驱赶着向前进。   东单的宝马本来在这之前都被这比赛的激烈气氛给调动起了情绪,四肢蹄子不安分的在地上摩擦,可谁知道突然之间的主人的情绪就变得不对。情绪上的一个大波动,直接就是让东单的宝马在一个劲的兴奋过后,很是无奈的慢慢散起步来,甚至还有闲心低头想要看一看地上还有没有哪里的草能吃。   主人这是起什么幺蛾子呢?   马的行为让无数的人找到了为东单躲避责骂埋怨的借口,毕竟东单作为雪贡官寨最厉害的勇士,也就是雪贡官寨在这次跑马节上面最能拿得出手的人。最能拿的出手的人现在出了岔子,可不就意味着雪贡官寨在今年的跑马节上面也就是要玩完了?   明白这一点的人们赶忙在旁边向佛祖祈祷,祈祷让东单的马赶快上道吧,如此不在状态可怎么行?   “东单的马出了什么问题,哎呀怎么这么不争气!”   “都是那匹马,都怪它!”   “那匹马也跟东单好几年了,应该老得跑不动了吧?”   可怜的马躺枪无数。   距离起跑线最近的金娜央美这会儿白了一张脸。   傻子也能看出来东单现在是真的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能是这种连个娘儿们都不如的情况?   她没有给东单鼓劲,反而拉了东单的后腿?   突然间的,金娜央美的心中就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不能不算恐怖,起码金娜央美一意识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个想法后,一张脸刷白。   不。   为什么?   金娜央美怔怔的看着根本没有远去的东单的背影,再看看其他的二十九名选手已经有好几米远去,心中一片混沌慌乱。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刚才在嘴边一句比一句溜得送给东单的话,这会儿却是嗓子干涩涩的好像一说话就会将嗓子扯烂。   东单他,到底怎么了?   没有心思的驱赶着自己的马,金娜央美的心思现在乱作一片,东单的心思又何尝不是?这次东单参加跑马节的主要动力就是在于丹西,可是现在动力完全消失,东单在赛场上面即使知道自己现在正在丢人、丢雪贡官寨的脸面,但却依旧提不起半点赛马的心情。   没有丹西,拿头首又有什么意思?   正在又晃悠了片刻,东单自知自己这样实在是太过丢人,打算直接弃权下场时,突然从场面响起了一声无比响亮的声音!   “东单,快一点啊!”   是金娜央美。   东单连头也不想回。之前陪着金娜央美跳了一晚上的舞让他对这个姑娘也很有好感,把金娜央美看做是可以相交的朋友看待,现在这会儿……真是让这个新结识的好朋友看笑话。   想罢,就要一扯缰绳讲马头扭转,出场弃权,突然,紧接着金娜央美的声音之后,又有两道脆亮的姑娘家的声音响起。   “东单哥哥你跑起来呀,那马慢悠悠的难道是在拉屎吗!”一个愤怒的吼声。   不用说,这么不文明的肯定就是央兰这个家伙了。可是,这个声音却给东单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原本在土司大人身边侍候的侍女现在出现在了这里,这不就是说明……   紧接着的下一个声音真真正正的让东单神情一震!   “秀甲!”(加油!当然肯定不是加油,鼓劲吧。)   最后响起来的这个声音很细弱,如果不是刚才金娜央美的大叫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东单是绝对听不到这一丝助威的!   周围围观的人们原本都想的是,看看东单的情人金娜央美怎么才能让东单动起来,可是没有想到一个不注意,土司大人的三个侍女就全都出现在了一起,而且还是挨个的向东单呐喊。   东单这么有面子嘞?   更有甚至脑洞大开的立刻联想到,估计金娜央美和东单关系这么好,不是因为和东单感情好,而是因为土司大人和东单感情好吧?   哎呦喂,不是正巧前段子土司大人选的人里面就有东单吗,而且这段日子听说东单一直往官寨里面跑。   先别管别人怎么想,听到了这细微声音的东单原本要调转马头的动作一僵,刹那间暂停下来,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回头望向金娜央美之前的方位——   这次对了!   这次站在远处的不仅有金娜央美,还有央兰,还有丹西!丹西!   她怎么出现了!   东单的头脑被巨大的狂喜所淹没,怔怔的看着那边的三个姑娘,一时竟然忘了现在这是在赛场上。   看到东单回首盯着她们,但是依旧没有跑起马来,金娜央美掩盖下了眼底的一丝黯然。她或许早应该想到的……是她之前太兴奋了。   在心底微微的叹了口气,然后用胳膊肘碰了碰丹西的身子,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改变的说道:   “你的声音太小了,东单听不见啦!”金娜央美摆出了埋怨的模样,告诉丹西,“你再喊一遍,大声点,大声点啊!”   被金娜央美这么一说,声音本来就小而且不喜欢大声说话的丹西感到很是为难。这不要她命吗,什么叫做大声喊?   不过,看着不远处东单看过来的视线,那个人骑在马上英姿勃勃。丹西心中一动,想了想,喊就喊吧,只是大声喊一下,没有问题的!   “东单哥,”丹西唤道,“秀甲!”   这个音量恐怕是拿出了丹西吃奶的力气,旁边围观的人们都被惊了一下。   从来没有听到过土司大人身边的这个小侍女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过话,现在突然这么一喊,还真是让人吓了一跳呢!   这会儿正在盯着丹西发呆的东单听到了声音,猛地一下子就回过了神来!   是丹西,丹西在对他喊呢!   条件反射般的,东单也不顾着什么缰绳不缰绳的,立刻就将两条胳膊高高的举过了头顶,然后开始摇摆!   “知道了,知道了!”   【待续】 第284章10日:仁青登场!   丹西的又一次呼唤,让东单猛地一下子回过神来!   是丹西,丹西在对他喊呢!   瞬间,东单也不顾着什么缰绳不缰绳的,立刻就将两条胳膊高高的举过了头顶,然后开始摇摆!   “知道了,知道了!”   那般急切的回答让不少人对金娜央美等三个土司大人身边的侍女侧目。三个美丽姑娘的呐喊这么给力?瞧瞧东单这模样,好像是重新活过来似的。   没错,东单现在就感觉就是重新活过来了!   在看到丹西同时对他回应的摇摇手后,东单赶忙不再留恋的转回头去,重重的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响亮高昂的一声“驾”在人群之中炸响,那般声音包含了多少喜悦和希望,还有激动以及亢奋,人们是体会不出来的。只有东单自己知道,现在他对于胜利是有多么的渴望!   真是后悔,刚才怎么就那样轻易的放弃,要是没有放弃,现在肯定就是领先的地位,拿到头首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哪里像现在,还要面临这会让丹西看到他失败的情况。   一想到丹西来看自己的比赛而自己,却自己却输掉了,东单心中就记得好像家中遭大火。身下的爱马聪主任的鞭子中就能体会到主子的焦急心情,因而也是甩开了蹄子,拿出吃草的劲开始疯狂赶路!   就算是拿不了最后的头首,这个当着丹西面儿的小头首也是一定要拿到的呀!   一定要!   奔着这个信念,东单的马儿越来越快,转眼间便是终于赶到了前面的选手队伍中。也幸亏这次的比赛是长跑性质的,要不然等东单悔悟过来,早都比完了。   东单所在的这个组全是雪贡官寨的选手,彼此的实力大家都是知道一二的。往年的比赛中,东单的快跑赛马总是能够创造出比第二名快很多的成绩,因而这次的比赛东单赢的可能性也是有很大的。   看着一转眼就变得干劲满满,一晃的功夫就不见踪影,金娜央美脸上一边笑着,心里面却一边在哭泣。   她早都应该看出来的!   她真是笨。   那天狂欢夜的晚上,东单与她跳了一晚上的舞,那么多次的提到她的两个小阿妹央兰和丹西,她为什么现在才看出了端倪?   东单原来竟然是喜欢丹西吗?   她喊了多少遍的“秀甲”都没用,丹西只需要轻轻地唤一声,东单整个人的精神便会焕然一新。   为什么不是她?   为什么?   金娜央美笑着看向丹西,看到前一秒还在给东单鼓劲的丹西,下一秒的现在却因为不喜欢这么人多的场合而紧紧的拉着她的衣角。   丹西她,也没有为东单担心的模样。   东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丹西的呢?金娜央美想不到,她不认为丹西在什么她不知道的时候与东单有过接触。   这么看来,明明是她和东单相处的机会的最多,但是东单的视线不在她的身上。   “东单会赢的吧?”金娜央美开怀的向丹西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丹西有些迷茫,因为对东单的不了解,所以丹西并不知道东单是个什么本事。不过,金娜央美这样问,丹西自然是点头。   “会的。”很平静的回答,甚至脸上与己无关的神情都没有改变。就是单纯的在回答金娜央美的话语,和东单没有丝毫的关系。   金娜央美“呵呵”笑了两声,然后看向远方。   或许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吧,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喜欢的人所喜欢的人是自己的阿妹,而阿妹又不喜欢自己喜欢的人,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泣还是该开心。   好乱。   呵呵。   金娜央美的心中乱成一团麻。   丹西紧紧的跟在金娜央美的身后,虽然金娜央美看起来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丹西却很敏感发现了金娜央美说话的口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顺着金娜央美的视线看向远方。对于那个人,金娜央美以往提到时,语气里都是充满了甜意,而方才丹西却听出了一丝无奈与苦涩。   东单……吗?   有了丹西的到场加油。东单的奋力拼搏简直是不用说的。   往日能够超过第二名很多,这次拿下头首也是没问题的!   与此同时,在其他的赛场上也发生着让往年所没有经历过的情况。   第二赛场有一个奇怪的事情。   当发号令响起后,三十名选手都已经骑着马飞快跑出后,人们却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大大马蹄声。奇怪的一回头,是三个大男人骑着马正在赶来。   这三个大男人的模样看起来可不显示其他的参赛者那样,光鲜亮丽的,与之相反,三个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模样,不知道自己没有收拾过自己的模样。   不过,既然是往赛场上面跑的,应该就是参赛的选手吧?也不知道是个怎么会是,不把自己收拾出个人样。   发号施令的人奇怪,刚刚跑出去的明明够三十个人了,这三个是从哪里来的?   “哪家的!”   发号施令的人高声的喊问。   哪家的?   听到声音的朗日看自己主子没有反应,于是便赶忙给回话:“官寨的!”   官寨的喽。主子既然是来找雪贡大小姐,那就自然是属于雪贡官寨的了!   这一行三人正是辛辛苦苦赶了个把月路途而来的仁青诺布还有他的奴仆,帕桌和朗日。   在一大早进入雪贡官寨地界后不久,三个人就发现了今天雪贡家的氛围好像有些不对。到处都是充满了欢声与笑语,人们焦急的准备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着急想要见到梅朵的仁青诺布没有让朗日和帕桌去打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真是埋头干路。反正都快到了,等见到梅朵的时候就能知道雪贡家时发生什么事情了。   仁青诺布赶路,如果让他带路的话,那就是属于绝对的挑选最短距离。   所以,不用说了,哪怕是远远的看到了前面一大堆人,仁青诺布也会骑着马给生挤过去。   其实方才这么一呜呜泱泱的人挤在前面,仁青诺布也是想着要避开的,但是谁知道正巧,前面的人在一声号令之后全都跑开了!   哎哟,这感情好!   不说二话,随后了仁青诺布也是带着朗日和帕桌跟了上去。   发号施令的人接收到朗日的回答,立刻记下雪贡官寨的选手又多了三个人。毕竟这次雪贡官寨派出的人有些多,除了正常的以东单为首的男人们,还有土司大人从柯西头人家带回来的三十多号人。五个赛场总不会正好的每个赛场六十个人,多下来几个人是很正常的。   想必这三个人就是多下来吧?   看着也很眼生,应该是土司大人从柯西头人家带来的那批人。   于是,发号施令的人也没有阻止仁青诺布三人的加入,默认了仁青诺布、帕桌和朗日的参赛资格。   敢情巧啊!   一来就参加比赛,这也太酷了吧?   仁青诺布三个人精疲力尽,按理说是没有体力能够赶得上前面那批人的。但是没有办法,一看到这么多人,仁青诺布就知道雪贡官寨近在眼前了。   一咬牙,最后的经历榨干,直接就甩掉了帕桌和朗日两个可怜的孩子,追着前方就去了!   这可是一番冲刺,一个个被他超赶的人都是超级奇怪,这个人是从哪里出现的,刚才怎么没有见过呢?   仁青诺布闷头向前冲。   关于一号赛场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了,不多说,因为柯西头人家的赛场上面出现了个奇葩!   “达杰兄弟,这次就拜托你了!”柯西头人呵呵笑着拍拍达杰索朗的肩膀,对达杰索朗表现出巨大的欣赏。   柯西头人家带过来的歪瓜裂枣……呃,不能算是歪瓜裂枣,也就是被土司大人挑剩下的罢了,柯西头人的寨子里还不至于就只有三十个人能够拿的出手的。   不过!三十个顶尖的好手被挑走,有形之中就削弱了柯西头人家的力量。   柯西头人也想自己寨子里面的人拿上个十个一百个头首的呀!凭啥不让他们拿?   雪上加霜的是,昨儿个,那些对现在的柯西家来说一个个都是宝贝的选手们,有一个因为水土不服拉虚脱鸟!   水土不服?!   柯西头人就拍桌子了啊。柯西家和官寨离得是有多远,这都需要水土不服的,赶紧重新投胎好不好?   拉虚脱的选手只能悲惨的表示:再拉就真的虚脱了。   少了一个选手的柯西家……柯西头人真的是欲哭无泪。不要这样,他们真的不想被剃光头,好丢脸的。   呜呜。   就在这个时候,这几天一直跟着他们家的三个外乡人站了出来。   “少个人吗?”达杰索朗冷着脸,高大的身躯将柯西头人的小身板完全比了下去,“我来。”   达杰索朗一句不容置喙的“我来”,让柯西头人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力。   这人……   看着好像是一座山似的达杰索朗,柯西头人和格波两个人默默咽了口唾沫。   “好,好,您来,就拜托您了!”   完全忘记这几天全是柯西家给这三个外乡人提供的吃喝,现在是该这三个人报恩的时候好嘛?   【待续】 第285章11日: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达杰索朗一句不容置喙的“我来”,让柯西头人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力。   这人……   看着好像是一座山似的达杰索朗,柯西头人和格波两个人默默咽了口唾沫。   “好,好,您来,就拜托您了!”   完全忘记这几天全是柯西家给这三个外乡人提供的吃喝,现在是该这三个人报恩的时候好嘛?   就这样,达杰索朗上了柯西家的贼船,啊,咳咳,准确的来说是以几天饭钱的天大薪金加入了柯西家的选手阵容,为柯西家本赛季效力。   于是,在达杰索朗所处的第三赛场上面简直是发生着野狼进入羊圈里面进行屠杀的场面,   一骑当先!   自打号令响起,达杰索朗就没有给过任何人抢夺头首的机会,以绝对的优势稳稳的跑在第一的位置并且超过第二名很远。在临近终点的时候,达杰索朗超出第二名竟然达到了恐怖的三百米!这哪里是势均力敌的和平友谊的跑马赛,简直就是**裸的羞辱!   达杰索朗没有给任何人希望,让所有的人,包括分在这一赛场的几个柯西家的选手,都吃了满嘴的尘土飞扬。   望洋兴叹,难以望其项背,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说实话,等达杰索朗到达终点时,后面的选手见到那个恐怖的家伙早都不见了人影,自知再无希望都纷纷房放慢了马速。   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让友谊见鬼去吧!   因此,达杰索朗所在的第三赛场第二场比赛也刷新了历年来雪贡跑马节的一个记录:小头首最快,和全场平均最慢的记录。   这种结果让在终点等候的柯西头人和格波的反应就好像是被天雷狠狠劈了一道。   见到达杰索朗潇洒的抵达终点,骏马长嘶时,他们还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在高兴的同时又隐隐的觉得这个替补人员好像到达终点也到达的太快了点吧?   等到久久不见第二名后,两个人才互视双眸,无语凝噎。他们临时在半路上碰见的人,拿来充当人数的,感情还是个大高手?   快这么多吓死人了,这个家伙是不是抄近道了?   达杰索朗一双铁臂将坐下情绪还处于高昂状态的马匹稳稳勒住停下。爱马激动呀,这家伙跑得太爽了,多少年没这么跑过,果然还是赛马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恩!   堪布和衮秋面无表情的迎上了自家主子。这种结果件事就是做梦都不用想着会有可能出现意外的。哪怕是常年在外打探情报的衮秋都知道自己主子的马上功夫是有多么的厉害。放在一个小小的贫穷的贫瘠的贫苦的半个人才也没有的雪贡家参加赛马?要不是亲眼看到主子真的跑了一场回来,衮秋真的是要笑掉大牙了。   不过自家主子也就是这个性格,要不是不想欠柯西头人的人情,哪里会出这个风头?   为柯西家拿下了一个小头首,这下好了,柯西家不用担心被剃光头,该反过来对自家主子感恩戴德、痛哭流涕了吧?   达杰索朗也没有下马,找到了柯西头人和格波所处的位置,溜达着马过去,居高临下的道:   “赢了。”   意思就是:人情还完了,没我事了,还有什么事别叫我。   说罢,扯着马缰绳就要离开。   还在这儿耗费什么时间,本来达杰索朗还想私下里看看梅朵到底是要做什么,现在一看,参加比赛的人都是这些个水平,什么玩意儿?   赶快去找梅朵喽!   一见达杰索朗要离开,这意思就是拿了个小头首以后就要撂挑子不干了,柯西头人急啊!   别介,十八世纪最缺什么,缺的就是人才呀!尤其是对还被土司大人搜刮了一批人才,现在人才储备空空的柯西家来说。达杰索朗现在就是个宝,寨宝。   “勇士,还是请您继续把赛马比完吧!”柯西头人一把拉住达杰索朗的马头缰绳,切切请求道,“您看看,您要是不拿头首还好说,拿了头首下午比赛要人我们到哪里能找一个跟您一样勇猛的汉子呐!”   柯西头人说:“好汉,求你了!”   如何能在土司大人的面前挣回点脸面?   眼前这位是关键。可得是要土司大人知道,他柯西家百年积淀,绝对不是区区三十个好手离开就空了的。看看,这不还有一个?一个顶三百!   现在达杰索朗在柯西头人的眼中就是救世主。   可是达杰索朗才没有那个闲心,心爱的姑娘不去找,在一堆大老爷们儿里面有什么意思?   “不行。”   两字一扔,照样走。   那边堪布和衮秋也已经上了马,准备离开。   听到拒绝,柯西头人大急,急着看格波,希望儿子能给想出一个法子将这种勇士给留下。   格波绞尽脑汁,终于在达杰索朗扬起马鞭的时候大叫道:“兄弟,你不是也为了土司大人来的嘛?只要你替柯西家出赛,我们就说你是我们寨子的人,为你引见土司大人!”   说完,格波无比的庆幸。还好之前听说了这三个外乡人是为了什么来的,要不然现在还没有可以给出的好处呢。   土司大人跟他们家的关系嘛……反正比跟其他头人的关系亲。土司大人看不上他,那眼前这位总能看上了吧?   瞧瞧这个头,好像高了点?   瞧瞧这身材,应该还在土司大人要求的范围之内。   再看这身手,一马当先,让别人吃灰。   还有这胳膊,一条顶他两条,掰腕子肯定也是好手!土司大人要是想找个掰腕子的陪着,眼前这个绝对是不二人选!   越打量越觉得达杰索朗符合土司大人的审美观,格波眨巴着一双眼,眼光亮堂的抬起头顶着马背上面的达杰索朗,充满诱惑的说服着:   “兄弟,就你这模样和身手,土司大人保准一见就得爱上你啊。你就差个我们寨子的身份了,要把握住机会呀!”   你给我卖命,我给你户口。   恩,这句话不错。   本来还对格波说的话没什么兴趣的达杰索朗一听前半句,心里面暗自高兴。说得太好,梅朵就是应该一看他这样的就爱上,什么麦其家的小白脸,滚一边儿去。   but,这不是他给柯西家卖命的理由。   “小子,我跟你们土司大人的关系……可比你亲近多了,”达杰索朗面无表情的睥睨着格波,“我引荐你还差不多。放手。”   看向格波和柯西头人共同拉着他的马头缰绳的四只手,冷冷道。   这一刻,达杰索朗隐藏了多日的上位者的气势全开,一双鹰眸看着柯西头人和格波的手,立刻就让柯西头人和格波感受到了手上传来了阵阵刺痛。两道无形的目光仿佛是有形的利剑,让柯西头人和格波感到惊恐的就忍不住放开了手。   二人一放手,达杰索朗立刻将马鞭抽上了马屁股:“驾!”   如同开始赛马时一样,绝尘而去。   无论何时,起步都像是要冲刺,勇往直前。   堪布和衮秋连忙跟上。   望着三人毫不留情的离开背影,格波伤感的撇了撇嘴角:“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初见面时,因为口音差的太多,以为不是雪贡家的人,可是听他们也是为了土司大人而来的,便以为是雪贡家偏远地区的人。但从刚才那个拥有无比猛烈气势的男人嘴里听到“你们土司大人”这六个字,柯西头人和格波就迷惑了,难不成这三个人不是雪贡家,是其他土司家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男人没有替柯西家出席最后的比赛不得不说是柯西头人逃过一劫。这要是最后头首决出来,是被其他土司家的人给抢了,他柯西头人还要不要命了?   听到儿子的话,柯西头人慎重的想了想:“还是不要找他了,丢脸总比丢命好。”   大小姐刚刚上任没有几个月,柯西家参加跑马节的选手就是其他土司家的人,这事要真是被有心人编排的话,说是“叛徒”都不违过!   格波也聪明,柯西头人这么一说,就知道柯西头人的心思了。   于是,两个人也就断了请达杰索朗继续代表柯西家参加赛马的念头,等着看看这初赛过后,柯西家都还能剩下多少个人,再商量怎么能够在众多头人面前不那么丢脸。   他们俩这好不容易因为达杰索朗身份存疑而消掉的请枪手心思,谁知,那头达杰索朗在见到某一个人后,瞬间改变了想法!   比!   怎么能不比?这小白脸既然有勇气上赛场,他就应该给面子的送小白脸一脸灰!   视线前方,第二赛场的赛场尽头,此时第一个终到终点的仁青诺布童鞋正满脸尘灰的不顾周围人祝贺,继续向前奔驰。   “哷——”   突然,仁青诺布本来还带着即将见到梅朵的激动神情,在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不明生物后沉了下来。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远处,同样停下马的达杰索朗一样脸色不好的远远望着仁青诺布,一脸冷意。   堪布和衮秋跟在达杰索朗的身后,戚戚然。   好不容易赶过来的朗日和帕桌不明白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一山不容二虎!   【待续】 第286章12日:碍眼的,赛场见吧!   一山不容二虎,何况两公抢一母!   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而且更加惨烈的是,不是简单的二虎,而是一狮一虎,这见了面可得是要好好的来一场不可。   这边,仁青诺布的笑容还在脸上僵固,眼睛里面的愤怒就分分明明的传达了出来。   那边,达杰索朗一向冷酷无情不苟言笑的面容这会儿也是难见的几分隐怒。   两个人的心里面都是同样一个想法:他怎么在这里!   一想到自己不在的时候全都是眼前这个碍眼的陪在梅朵身边,两个大男人现在就忍不住的想一拳头呼到对面那个男人的脸上。相能怎么破就怎么破,最好打成丑八怪,一站到梅朵身边就浑身发抖。   见了情敌,当下二人的行为处境立刻就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变化。   仁青诺布本来还着急的想要去见梅朵,现在已发现原来这几个月都是达杰索朗在这里,见梅朵的心立刻就平息了下来。倒不是马上就不想念梅朵了,真是谁知道这个骚包在梅朵面前都说了他什么坏话。   真是可恶,应该大卸八块!   同仁青诺布有着同样的想法,达杰索朗两排白牙狠狠的磨着。他打探来的消息都是这个二傻子留在麦其家没有跟着梅朵来雪贡家,怎么现在在这个地方?不过这一两个月他放松了对麦其家的观察,看样子这个二傻子这段时间是一直都待在这里的嘛。   怎么才能毁尸灭迹?   两个男人的心都好黑,这还在梅朵的地盘上面呢,就已经想着将对方给不动声色的解决掉了。   两双带着杀气的眼睛远远对视,作为下人,堪布和衮秋也远远的对着朗日和帕桌放电,把朗日和帕桌电得是晕头转向。   下人们还纷纷对对方有点印象,不过对于两位主子之间的恩怨情仇就不是很清楚了。   可是在这个时候,清楚不清楚的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关键就是气势,是场子!   这可是自家主子女人的地盘,对方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对自己主子放肆?   在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的带动下,各自身后的两个下人也都摆出了对方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恨的模样。   在这六个人之间,相距了几十米,然而所有来参加跑马节的人们没有一个人敢从这六个人之间钻过去的。甚至以这六个人为中心,避开了一个大圆圈。   任谁都能看出有杀气!   唉呀妈呀,要闹事呀这是?   第二赛场和第三赛场的比赛全部结束,而各自赛场的发令人也开始寻找各自赛场的小头首,向他们交代下午的决赛注意事项。   两位发令人急着找第二场比赛的小头首呢,见这边形势不对劲,过来一看,哎哟,这不就是本场的优胜者吗?怎么了这是,跟人干上了?   两个发令人见面,不惧杀气,在达杰索朗和仁青诺布两人的中心地带进行了会晤。相互一问。   “诶,我这个是官寨的,你那个呢?”   “柯西家的,跑得死快,我号令一出,影儿都不见了!”   “啊,我这个也很厉害呀。我令子出了,这家伙才从不知道哪里过来,结果拿了头首!”   “……”   “……”   “人才啊!”   这边区域安静得吓人。按理说这会儿应该是为头首庆祝最热闹的时候,谁料得这两个头首都没有亲友团。没有人热闹,在加上这么一个对峙场面,自然安静的可怕。   两个号令相互通信的时候,耳尖的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也纷纷听到有关对方的消息。   对面那个挨千刀的也拿了头首?!   立刻,视线交缠,火光四射。   仁青诺布:还挺厉害。   达杰索朗:比你厉害!   ……   有种下午再比!~!   两个人的目光中同时放射出同一个意思。拿个小头首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拿大的呀,有本事拿正常跑马节的mvp啊!   两个号令人也是这个意思,商量了商量,各自去劝服属于自己的选手。   都是小头首,现在要是打起来,下午比赛可怎么办。下午的比赛可不是上午的三百号人,就是这么最后的是个小头首,全都是精英,人们看得就是个紧张激烈、喘不上气。这要是少了两个精英,多损失收视率!   “兄弟呀,你看看你,吵什么呀就能跟人对上眼了。听哥儿们的,中午好好休息休息,下午比赛马的时候好好收拾那小子!”二号赛场的发令人这么对仁青诺布说道。   仁青诺布想了想。   三号赛场的发令人对达杰索朗劝说道:“哥儿们是条汉子,这种场合就能和人对上,老阿哥我佩服!不过,毕竟是土司大了办得场子,再怎么样你们柯西家也不能乱来不是?听老哥的,中午吃顿饱的,养足了精神,下午再把对面那个兔崽子教训一通。还是像刚才赛马那样,给他吃一脸灰!”   达杰索朗微微眯了眯眼,瞥向对面的小白脸,甚觉此意不错。   男人做决定就是快,两个发令人还没有说两句,达杰索朗和仁青诺布不约而同的点头。   “好!”   让那家伙敢觊觎梅朵,下午给他好看!   罢,再也不玩什么深情对视的,自顾自的调转马头,赶快找地方休息去。   达杰索朗直接回头去找柯西头人。   柯西头人才刚刚放下了对达杰索朗的宵想,这会儿达杰索朗的回心转意还不合他的心意嘞!   “您不嫌累啊?”他柯西家还嫌麻烦呢。   达杰索朗一个垂目:“废话真多。”   给柯西头人通知完了,立刻带着堪布和衮秋回到他们在柯西家的营地住得帐篷里,该吃吃,该喝喝。   堪布和衮秋对视一眼。   这就不找梅朵小姐了?主子,你还真是任性呢。   得到优秀人才的柯西头人有点焦急和伤感担忧。一把抓住儿子格波的胳膊!   “这怎么办!想让他上,他不上,不想让他上他要上,这家伙是不是专门来跟我作对的!”吼道。   格波也脑袋大:“哎呀就这样吧,土司大人又没有见过咱们的人,肯定也不会认识他的!”   “他不是说他跟土司大人的关心亲近吗?”   “哎呀阿爸,他说你就信啊。他要是和土司大了关系亲近,干嘛还来官寨好几天了还在咱们家赖着?官寨不比帐篷舒服啊?”   这样的理由,很快便说服了柯西头人和格波。   对,那家伙估计是在说大话。   两个人潜意识的不想去面对达杰索朗那张冰冷的脸,生怕还没开口说话,达杰索朗一张嘴就能把他们两只给吃了。   这边达杰索朗是因为跟着柯西家,所以有能够下榻之地,而初来乍到的仁青诺布可不一样。   仁青诺布现在知道了达杰索朗和梅朵在一起,在没有战胜达杰索朗的情况下,怎么会愿意到梅朵面前丢脸。   中午还是找个地方,下午赢了达杰索朗再昂首挺胸的去找梅朵的好。   二号赛场的发令人是个好人,他把仁青诺布当成了柯西家前来投奔土司大人的其中一个,直接将仁青诺布给带到了那三十个优秀人才的队伍中。   因为是比赛期间,所以大家大中午的都不会回家里休息,而是在草原上面临时搭起的帐篷里养精蓄锐。   当仁青诺布被雪贡官寨的发令人带进来时,之前被梅朵挑选出来的柯西家的三十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将仁青诺布看做是官寨的人。毕竟他们才来了几天,对雪贡官寨的人都不认识。   而二号赛场的发令人见到没有人对仁青诺布的带来表示质疑,就更加顺理应当的把仁青诺布看做是这三十个人中的其中一个。   被梅朵挑选出三十个人拿到头首的也没有几个,所以仁青诺布的身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确定下来。   把朗日和帕桌看得迷迷糊糊。想着这怎么才到,雪贡家就给解决吃住问题了?   “好了,兄弟,这块有食物,也有休息的地儿,你就在这里吧。你的马我也会让人喂饱。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每个选手都有自己的马匹,马匹的重要性对赛马的结果不用多说。   发令人的工作有很多呀!   想到还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叫什么,发令人赶忙问下来。   仁青诺布看向朗日。   朗日脑袋往发令人面前一凑:“我家少爷叫仁青诺布。”   发令人一瞪眼,哎哟,还是个少爷呢,难不是柯西家的少爷?   诶,不对呀,没听说土司大人把柯西头人的儿子也给带回来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哦,仁青诺布是吧?”发令人记下。怎么感觉这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呢。   “你是咱们第二赛场的第二场比赛的头首,下午决赛的时候你就是四号,知道吧?”   二、二、二加二。   朗日在心底感叹,这号跟自家主子还真是配。   仁青诺布点头。   “好,那我走了,下午会有人来通知你们的。”   发令人离开。   仁青诺布坐在帐篷里面还是有点发懵。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忽忽悠悠的就演变成他要在这里等下午赛马了?   他的梅朵呢?   总不会是和那个骚包在一起吧?   一想到达杰索朗,仁青诺布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梅朵加央是梅朵加央,冈拉梅朵是冈拉梅朵,能不能不要乱来!   这下总算是清楚确定了自己下午的目的,那就是要把仁青诺布给干翻!   连月来的赶路让仁青诺布的精神困乏至极。再加上刚才与达杰索朗对峙时全身处于戒备,这会儿一坐到软和温暖的帐篷里,整个人上上下下的肌肉就都放松下来,难得的安稳休息。   和朗日和帕桌赶忙吃了些旁边桌之上准备的食物,然后找地方休息,养饱精神。   就在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双双进行充足休息,在为下午的决赛做准备时,有一个小头首也是很兴奋的等待着下午比赛的到来。   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各自对自己的实力都很清楚,虽然对对方的实力不甚了解,但是仅仅凭两个发令人之间的聊天就能够知道对方也是过人的水准。   对于下午的比赛,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把其他的八个参赛选手放在眼里。   只有对方!   只有!   于是,正在打着呼噜的僧格注定要迎来一场让他声名鹊起的顶级水平的赛马!   僧格所处的赛场是第五赛场。   第五赛场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其他四个赛场都在山的这面,只有第五赛场绕到了山的那一面。所以僧格以大优势获胜的影响力并没有让多少人知道。   再加上僧格是在第一场比赛中获胜的,本身就有更长的时间进行体力上和精神上的恢复。   最终的头首归谁,还很难说呢。   【待续】 第287章13日:去看比赛   被众人忽略的僧格成为了一只潜伏的猛兽。僧格是在第五赛场中的第一轮比赛中获胜的,于是也就有着更长的时间进行体力上和精神上的恢复。   最终的头首归谁,还很难说呢。   东单、达杰索朗、仁青诺布、僧格,还有其他的六个头首,总共十个人将会在下午的决赛中进行跑马节第一项竞技项目,马竞走中大跑的最终头首对决。   第一个项目的争夺是最能赢得人们兴趣观赏的,毕竟刚开始的热情都高。   而这会儿坐在官寨的饭桌前正在享用奶糕的梅朵,突然感觉眼皮“簌簌”地跳,左右两边的眼皮都在跳,很抖,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梅朵将手中的餐具放下,旁边的桑吉米玛还以为是口味不好,凑头问道:“小姐不喜欢吗?”   梅朵摇头:“不,挺好吃的,跟这没关系。”   这个左眼皮跳是好事要来,右眼皮跳要有坏事降临,如今她这两边的眼皮一块跳是怎么个意思?   而且不仅是眼皮,心跳好像也比平日要快,有一种预感要发生什么大事,很不安。   面前的食物很丰盛,餐具也很精美,件件都是瓷器和精致的木器。之前给土司大人供应的器物都是银制品,不过梅朵可不想早死,所以便让人从汉地购买了瓷器还有自家官寨木匠所做的木碗等。   自从木匠果日边巴去后,雪贡官寨的木匠活都被官寨里面的一个老家奴揽了下来。做的东西也都是非常符合梅朵的心意。   不过再好的食物和再舒适的享受也缓解不了梅朵现在难安的情绪。   桑吉米玛看到大小姐的情绪不平静,还以为是因为那三个侍女都出去玩耍,大小姐不适应她的服侍才会这样,有点伤心。毕竟在前十多年,全都是她陪在大小姐的身边,是大小姐最亲近的人。桑吉米玛现在还记得每当大小姐被二太太和二小姐欺负了时,那委屈哭泣的小脸,和软弱的小身子。   不过,大小姐总是要长大的,现在不仅亲手除掉了二太太和二小姐,还坐上了雪贡土司的位置。这种事情放在一年前,还是桑吉米玛做梦都不敢梦到的。   虽然被大小姐疏远了有点失落,不过看到大小姐一天天的独立强势起来,桑吉米玛的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金娜央美她们三个也太没规矩了,恐怕在外面野得都忘记回来了!小姐我这就让人把她们三个找回来。”   以为梅朵是因为金娜央美三个人不在身边而情绪不好,桑吉米玛赶忙就要派人将她们三个人找回来。   桑吉米玛一张口,梅朵制止了她。   “不,不用,”梅朵微微蹙眉,“让她们三个在外面玩吧,我也好静一静。”   三个侍女也不是个小数量,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三个侍女凑在一起等于十五万只鸭子。   桑吉米玛收回了叫人的心思,重新在梅朵身边站好。   好一会儿后,梅朵也没有了继续吃饭的心思,挥挥手:“都撤下去吧。”   桑吉米玛对外面招了招手,下人们进来将土司大人几乎没有动过几口的东西都给端出去。   不过,不要以为梅朵现在过的就是这么奢侈的生活了!哪有钱奢侈啊,晚上热热继续啊!   本来在今天这个时候,桑吉米玛是很忙的,毕竟跑马节时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要上报到土司大人的耳朵里面。而桑吉米玛又因为不愿意让梅朵太累,所以基本上一些她能够做主的小事情都不会来打扰梅朵。   不过三个侍女的离开,桑吉米玛又不放心梅朵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面,身边也没有个人侍候着,所以就主动的来侍候梅朵了。   见到梅朵有点坐立不安,眉眼之间好似是在担心着什么。桑吉米玛猜不透大小姐都是在担心些什么,直接问她没那个资格,大小姐也不喜欢她们多话,不问的话她就更没有解决的办法,所以也跟着梅朵反愁起来。   最后,看到梅朵也没有什么心思午睡,干脆对梅朵劝说道:   “小姐既然无事,为什么不去赛场看一看,你今天只去了一会儿,后来的比赛也是没有看到呢。”   正在桑吉密码提议之时,有一个小身子被达瓦偷偷摸摸的叼到了梅朵房间的门槛内。   达瓦一看宝贝凶悍女儿顺利到达目的地,立刻不管自家女儿有没有危险、能不能顺利爬到女儿身边的,扭头就跑。   天知道这个婆婆虽然无奈接受了它,但总归是不待见的。再加上它生出了大爷这么一个货,达瓦就愈发能够感觉到婆婆每次看她的视线里面就写满了五个字:把大爷带走!   哎哟,婆婆,它哪里有本事能伺候的了这么一个混世魔王。还是婆婆您来,您来的好……   听到桑吉米玛的问话,梅朵扭头一看,视线还没有转到桑吉米玛的脸上的,就先是被门槛那里一小团白毛给吓住了。   “你大爷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的梅朵一见到大爷,那就是见了猫的耗子。   ……   o(╯□╰)o这个形容好不对呀。   不过事实还就是如此。   大爷这么一个小家伙,成长起来基本上就是一天一个样。今天还在地上滚着呢,明天就能学会了走,等到了后天说不定就能蹦的跑的了。更何况在梅朵第一次见到大爷的时候,大爷就已经能够走了。在加上海蓝兽此等物种的天生机敏与能力,现在的大爷,那就是……   “喵呜!”   大爷从门槛上面几个蹦跳就蹦在了梅朵的牛皮靴边上,还没等梅朵做出什么防御性的行动,就玩攀岩的“唰唰唰”一眨眼便已经爬到了梅朵的大腿高度。   梅朵想哭。   熊孩子,找你麻麻去,莫拉给忙。   还有,你那个叫声是怎么回事,你是在**裸地告诉莫拉,你的麻麻给我家蓝宝戴了绿帽子吗?   嘤嘤,当一个熊孩子的奶奶真的好不容易。   从来没有屈服过任何人淫威的梅朵,在大爷的面前,状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认栽!   就这么一会儿伤心的功夫,大爷就爬上了梅朵的腰间,看着梅朵纤细的手指头,一个空中飞狗的杂技式蹦跳,便从梅朵的腰间蹦跃到了梅朵的手指头上。   为什么说是蹦跃到了梅朵的手指头上呢?   因为……   被大爷一口咬住食指的梅朵一声痛呼:“哎哟,大爷,你给我下去!”   抬起胳膊,大爷就像是钥匙扣一样,在梅朵的指尖晃动。   梅朵痛。   “你长牙了你知道吗?你这么欺负你莫拉,你阿爸阿妈知道吗?”   咬住梅朵手指头的大爷“呜呜”两声。莫拉,我欺负阿爸阿妈你知道吗?   梅朵赶忙将大爷抱在了怀里,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指头从大爷的狗嘴里面抽了出来。   旁边的桑吉米玛早都见怪不怪的拿出了浸湿的手帕,给梅朵的手指头擦干净,检查一下有没有被咬破。   时刻警惕狂犬病。   本来就不大算休息,现在有了大爷,就更不能睡了。   于是,梅朵只能对桑吉米玛的提议表示赞同。   “好,叫人备车,我去看一看。”还不知道从柯西家挑选出来的那三十个人里面有几个能进入下午的决赛呢。   桑吉米玛:“好嘞!”   大小姐能够答应出门简直是太好了。本来这次的跑马节就是为了大小姐挑选男人用的嘛,大小姐不出门怎么能选男人呢?   出去看看吧!   听到了隔壁梅朵和桑吉米玛二人下楼的声响,蓝宝一家子从房门透出了一排排的小脑袋。确定梅朵是真的离开,而且是带着大爷离开,全家欢庆!   终于能睡个安稳的午觉喽!   昏昏欲睡的众多兄弟姐妹们表示,大爷的存在简直是对它们人生……呃,狗生的折磨。   梅朵让桑吉米玛不要太声张,因而只是简单的做了马车便去了赛场,也打算将下午的比赛都看了。   在马竞走的赛场周边,属于官寨休息的帐篷里,一大群人坐在帐篷的左边,而帐篷的右边只坐了四个人。   东单、金娜央美、丹西和央兰。   其实,东单是很不愿意让丹西她们跟着他在这个帐篷里面休息的,毕竟都是些男人,东单不愿意。可是,东单更不愿意现在就让丹西她们回去。   所幸,金娜央美也没有提到回去的意思,而央兰自然是玩乐派,丹西属于“多数党”,不喜欢单独行动。   普通百姓对于土司大人们身边的这三位侍女还是抱着很敬畏的态度,在她们高贵冷艳的时候,人们也不会赖上去。所以偌大的帐篷就一分为二了。   人们口舌相传,没有几个时间的功夫就知道了东单和土司大人、或者是和土司大人的侍女们关系亲密,因而不敢打扰。   东单目光烁烁的看向丹西,但是丹西却像是一个小媳妇,给他们四个人挨个整好了休息睡得毛毡子,没有看他。   纵然方才成功的拿到了头首,东单还是没有勇气对丹西表白。   丹西还这么小,会不会吓到她?   东单没有发现的是他自己也变得胆小了。   粗神经的央兰自然不会发现这其中的异样,她还在想着这么热闹的场合为什么青吉不参加呢。   一直注意着东单的金娜央美发现他频频看向丹西的目光,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帮,还是破坏?   扭头再看丝毫没有体会到东单心情的丹西,金娜央美叹气。   好为难。   【待续】   ------题外话------   我这么懒惰,我家里面人知道吗?   orz 第288章14日:官寨的实力   一直注意着东单的金娜央美发现他频频看向丹西的目光,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帮,还是破坏?   扭头再看丝毫没有体会到东单心情的丹西,金娜央美叹气。   好为难。   几人结伴相处了一会儿,东单看着丹西清冷柔美的小脸,愈发的想要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但是同时,因为金娜央美和央兰在的原因,稍稍拘束不愿意当着别人的面说。   金娜央美全程都在关注着东单的脸色,从他的眼神中也能够读出来他心底的不安和忐忑。   半晌,见到东单迟迟没有对丹西有所表示,金娜央美当下心一狠!   帮的话,她目前还没有那个肚量;要说破坏,她也着实将丹西当做自己的亲阿妹在疼,这种没德行的事情她才不会去做。   既然如此,不帮,不破坏。反正目前丹西对东单也是没有一点感觉,没有必要她就对丹西怀着愧疚之心。   在丹西和东单两情相悦之前,只要东单能够喜欢上她,她就不算做了坏事!   凭什么东单喜欢丹西,她就不能喜欢东单了?   金娜央美是个倔强的姑娘,最后落下这么一个想法,当下也不在继续看着东单的吞吞吐吐,而是左手拉住央兰,右手拉着丹西,面上笑容璀璨的说道:   “东单你下午还要比马,我们就不打扰了!”   东单一怔愣。   这怎么样……   再一看日头,不知不觉在他的犹豫和踌躇中,晌午已经过去大半,这要是太不好好休息一下,下午怕是要丢人在这里了。   可是!   东单不舍的看向丹西,丹西拿着衣服“不打扰了”的客气目光看他,那目光就是客人临走时的模样。   果然是一点与他亲近都没有!   东单好后悔,好生后悔方才怎么没有勇气开口。   心中一急,张口就要说“等等”时,金娜央美又是扭头对着央兰和丹西说道:“咱们出来了一个上午,主子身边也没有人侍候着。再不回去想必是要发怒了。”   这句话卡着时间的将东单鼓起勇气被逼急了的开口之话给打了回去。   东单的嘴巴无声的微微张开,什么也说不出来。   “行啦,东单你下午好好比马吧,一定要再拿一个头首回来才行!”   丹西也在旁边很是礼节性的点头表示打气。   “要是拿不了头首那可就太丢人了!”央兰大声的叫道,一点也不知道今年跑马节的形势。   东单的实力虽然拔尖,但是就连雪贡官寨的人都自己心里明白,今年的跑马节东单要是还想拿到勇士称号,恐怕难于登天了。   被说是勇士称号,连拿一个小项目的头首恐怕都难。   这就如同学校里面的运动会冠军拿到世锦赛上比一样,胜率太低。   不过东单的实力有目共睹,明眼人也不会因为东单今年拿不上勇士称号了就嘲笑他。可是,央兰这句无心的大叫正好戳在了东单的心窝之中!   他拿不了头首,拿不了勇士!   看着离去的丹西三人的背景,东单心中伤感,有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英雄陌生之意。他现在两个头首都有可能拿不上了,还能配得上丹西吗?   别人不知道,东单还是稍微清楚一些的。土司大人从可惜家带回来的三十号人一顶一的好手,而且都是拿来进行三眼神铳训练的。   优秀的人不只是他一个,以往他的眼界太过于狭窄,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看着丹西离去丝毫不留恋,东单慢慢的握紧了双拳。他一定要更加的努力,让自己更强壮,更有本事,优秀到足够丹西为他侧目!   梅朵坐在舒适的马车里面,听到马车外面到处都是低低的嘈杂声。   等到梅朵来到赛场之时,比赛的时间也差不多是要临近了。   不过由于是为选手都还没有出现在赛场之中,现在围在这里的人们情绪还不够热烈。梅朵虽然坐的车子不引人注目,这一段日子头人们聚集,几乎有不少的主子们都是这么个模样的马车,但是给土司大人当车夫的家奴官寨的人们还是认识的,更何况这车夫的旁边还坐着桑吉米玛这么一张标志性的官寨脸。   能让官寨的管家在马车的辕座上面当小厮的,里面的人物也就只可能是土司大人了。   梅朵的马车一路行过去,人们纷纷的让开道路,有不知道的别的头人家的不小心挡了路,也会离开被雪贡家的人给拉开。   梅朵正坐在马车里面逗弄着大爷。   大爷出来以后还是挺乖的,不过就是对外面的热闹比较感兴趣,趴在马车门口,从帘子下面露出了个头向外面看去,由于那小脑袋连个女人的拳头大小都比不过,所以几乎没有人发现他。   倒是梅朵对外面的热闹没什么心情看,因为上辈子比这盛大不知道多少倍的盛会她都看腻了,更何况是一个小小贫瘠雪贡家的集会。前世的盛会可是不仅有本草原的六大土司家族,周边草原区域的数十家土司也会派人参加。那种盛会才是各家好手云集,风云相争。   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面没有什么意思,桑吉米玛因为生怕有人不张眼惊扰了马车,特意要在外面坐着。梅朵也就是伸出一个手指头逗弄着大爷的屁股和尾巴。   几日的养活,大爷现在已经是尤物胚子了。   全身的白色绒毛柔顺滑亮,肤色纯净,躯体灵活,天生一副“老子是皇太子”的惊人王者贵气。大爷的兄弟姐妹们现在是完全听从大爷摆布的。   真是可怜。   梅朵伸出两根手指头将大爷的小尾巴一夹,卷成了卷,一拉。等到大爷不舒服的扭了扭屁股后,这才满意的将它的小尾巴放开。   小东西。   正逗弄着,突然马车停了下来,从外面响起了一个温雅柔和的声音,应该就在马车旁边,是向桑吉米玛问道的:   “敢问马车里坐着的可是土司大人?”   梅朵一听这声音便想了起来,来人应该是新上任不久的确吉头人,洛松。   前几日到来官寨时,洛松进官寨给她请过安,后来便是没有再见。   现在能在这个地方遇见,想必也是等会的决赛里面有确吉家的人参与了。   一会儿的功夫,桑吉米玛也在马车外面认出了来人的身份。简单与洛松说了几句后,便向里面请示道:“主子,确吉头人求见。”   “掀帘子。”   自然不可能让确吉头人近马车里来。   车夫将马车赶到一个人少的地方,确定不会有平民打扰到主子后,桑吉米玛才将帘子掀开一角。   洛松正是站在马车外面,桑吉米玛旁边的。   一看到土司大人那张明艳动人的出现在了视线中,洛松便是情不自禁的又是感觉到了惊艳,不由得出言赞叹道:   “几日不见,土司大人更是凡人不可相提并论了!”   梅朵在里面轻笑:“到不知你何时这样会说笑话。”   笑话?   对于土司大人将自己的奉承之意做这样的评价,洛松无可奈何只能苦笑。   “确吉家有几个进决赛了?”梅朵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洛松有点尴尬的干笑两声:“真是汗颜,只有一个。”   想洛松前一个月前带着确吉家的一把好手出发时,整条队伍上下不知道是有多么信心满满。所有的人都是想的是给官寨一个好看,让土司大人看一看确吉家多年韬光养晦积攒下来的实力。   谁料,这才跑马节的第一天,才第一个项目,确吉家就损兵折将的脸都丢到了莫拉家。   太强悍了,官寨的实力太强悍了!   梅朵或许还不清楚,但是洛松可是被官寨的实力给震惊了。   这次的十个小头首,只有确吉家和柯西家这两家是头人家的!意思也就是十个拿到小头首的选手,有八个都是出自官寨!   活生生能吓死人啊。   赛马这种事情又不能作弊,谁快谁慢就是放在那里的,大家都有眼睛,所有信心满满而来的头人们均是没有想到官寨的实力能够强悍成这样。   洛松看向梅朵精致的面容,只觉得这种女子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肩的。   “哦,一个?”梅朵点头,“不错。”   她从柯西家带回来的那三十个人本就没有太给信心将所有的头首全包下来。毕竟她在挑选人手的时候,是按照挑选三眼神铳的射击手而来,而不是按照挑选赛马手的条件而来。   她也不是很清楚官寨这次占了多少个名额,只是单纯的觉得确吉家不简单,在场十多家头人,确吉家能够抢的一席之地,可见是有实力的。   殊不知,她的这般夸奖让洛松是有多汗颜。   “呵呵。”谬赞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前面的大赛场就热闹了起来。   一瞬间,巨大的吵杂喧闹声灌入马车之中。   梅朵嫌吵,正要吩咐桑吉米玛将马车的帘子放下来,谁知道眼睛就是那么随便的一瞥,却让她瞥到了两个能够让她惊掉下巴的身影!   仁青诺布?!   达杰索朗?!   那两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待续】 第289章15日:那二人!   梅朵和洛松两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前面的大赛场就热闹了起来。   一瞬间,巨大的吵杂喧闹声灌入马车之中。   梅朵嫌吵,正要吩咐桑吉米玛将马车的帘子放下来,谁知道眼睛就是那么随便的一瞥,却让她瞥到了两个能够让她惊掉下巴的身影!   仁青诺布?!   达杰索朗?!   那两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由于疑惑,梅朵做出了一个很傻的动作。那就是闭上眼睛再重新打开。   而果然,等到再打开眼睛,视线里面已经没有了那二人的身影。   梅朵不禁感到疑惑,是她看错了吗?看花眼了?   正在疑惑时,却是听到旁边的洛松介绍道:“不出来还真是不知道,咱们雪贡家的好手真是太多,也太厉害了。”   看他扭头看向那边变得热闹的比赛场地,看来是瞧见了那些选手而发出的感慨。再从洛松“咱们雪贡家”这五个字就可以看出来,现在的确吉家对土司大人是绝对的服从了。   以往不出来接触不知道,确吉家上上下下都以为是自家人天下无敌,颇有点坐井观天之意。而一出来,就是见到了跑马节这般盛大的场面,雄赳赳气昂昂出来的确吉家众人被斩得七零八落,最后只剩下一支独苗进入了决赛,实在是让确吉家全体上下都汗颜不已。   于是,不敢再在雪贡官寨的人面前露出半点骄傲之态。   算是被打击到了吧。   洛松无奈的承认这一点。   看到那边骑着高头大马的十个选手,再瞧见了自家的选手没有出什么幺蛾子正常参赛后,心下安了一分。   若是说起先是带着拿下所有头首勇夺勇士称号来的,那么这才仅仅半天过去,洛松就已经改变了自家的目标:   只要能拿下一个项目的头首,那就是极好的!   扫过自己的选手后,往旁边一看,有三个人就像是天上的日月星辰,存在于众人灰黑混杂之中,熠熠然发光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基本上只要是上午在赛场看过比赛的人就都知道第一号赛场、第二号赛场和第三号赛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一个是雪贡家历年来的勇士获得者,上午的比赛也是后发制人;另外一个则是默默无名的官寨选手,同样的迟迟跑出起跑线,但是最终却将其余的选手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第三个的成绩就更是给人直观的感受了,大咧咧的不知道有没有领先第二名一刻之久,根据观看过比赛的人来说,那就像是一道闪电从眼前呼啸而过。   有这三人在,确吉家的小头首哪里还有希望拿到最后的头首。   见了那三人,洛松不禁的向梅朵夸赞道:   “土司大人的地盘上果然是人才济济,出了八个小头首,看样子这大跑的头首必定是要落入官寨的手中了!”   洛松的讨好并没有让梅朵太开怀,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梅朵的心思还存在于刚才看见了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的幻想中。这段时间太忙也没有想着他们俩的动静。达杰索朗没有理由这个时候出现在雪贡家才是,而仁青诺布就应该更是不可能了!哪怕是在打箭炉将事情都处理完毕了,也该是回到了麦其家才对,毕竟年关将至,哪里还有时间再跑来雪贡家一趟。   这样一分析,就是愈加的觉得刚才自己是看花了眼。   不禁觉得好笑,自己的日子倒是过得挺充实,平日里也没有太过于想念这两个人,何故会出现幻觉?   难不成是这段时间被大爷给气到了?   伸手将想要溜出去的大爷的尾巴给拽在了手里,一用力又是拉了回来。   大爷痛得呜呜叫……呃,是喵喵叫。   梅朵好生无奈,能不能不要在外人面前给她丢脸?   也幸亏是大爷的声音还是太小,再加上外面的场面太过于热闹,所以洛松并没有听到关于土司大人的好宠物——一条獒怎么会发出类似于猫叫的声音。   若是知道,保不齐又是一阵子的赞叹。   将大爷在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安抚后,梅朵正想对洛松说到近处瞧瞧时,却听到洛松向她问起关于此次参赛选手的事情。   “土司大人,你们官寨的勇士东单我还是知道的,就是新出来的那个男人不认识,依我看,真是实力超群,东单都比不过他呀!”   看着仁青诺布,洛松的口中满满都是赞叹的话语。   虽然远处那个骑在马上的小子看起来没有其他选手的英姿勃勃,而且白嫩的皮肤看起来也很不顺眼,但是洛松是看过早上仁青诺布的那场比赛的,知道这个人是有多厉害。明白是官寨的人,洛松本着想要结识的心,想着先从土司大人这里讨一点信息过去。   “恩?”梅朵略略皱眉。   她可不知道洛松说的人是谁。桑吉米玛掀起帘子只有一角,梅朵不能看到外面场景的全貌,听到洛松问起,只能将事情推给桑吉米玛解决。毕竟前一段日子处理那三十个人的衣食住行都是桑吉米玛亲自操办的。   如果不是那三十个人里面的其中一个,真是普通的官寨周边寨子里面的,那她就更是不认识了。   “桑吉,我不清楚,你给确吉头人说说。”   “哦呀。”   桑吉米玛领了命,看向确吉头人:“不知道头人说的是哪个?”   确吉头人朝远处仁青诺布那渺小的身影一指:“喏,就是那个了。管家瞧见没,那个看起来很是白净的。”   听到洛松用“白净”两个字来形容一个草原汉子,梅朵不禁心中一跳。   这个形容词?   ……放在草原上形容一个汉子?   还真是很少见呢。   顺着洛松指引的手指,桑吉米玛看到了远处那个参赛者的人影。   这个……   桑吉米玛将眼睛给眯了起来。   啊,原谅桑吉米玛吧。桑吉米玛虽然嗓门大得很,但是女人们整日劳作还要当裁缝,眼神哪里会那么好。   不过,作为管家,桑吉米玛现在已经练就出了一身强悍的本领。那就是通过体形大概就能辨别是什么人。   在脑子里面回想了回想,很可惜,桑吉米玛怎么样也没有把远处那个人同前一段日子她安排的那三十个柯西家的好手给联系起来。   既然不是从柯西家来的,那就应该是自家官寨寨子里的了?   可是桑吉米玛数十年来生活在周边对,官寨和周边的寨子不知道有多么熟悉,连谁家的羊生了几头小羊崽儿,几公几母她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然而偏偏对于远处那个人没有半分的印象。   “这……”桑吉米玛犹豫了起来,给确吉头人解答不了。   看着远处那个背影,桑吉米玛心中也是疑惑。虽然说是不认识吧,但是看这个背影还是很眼熟的。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怎么能不认识?   “老奴不知道,看不见脸。”   桑吉米玛只好给自家小姐告罪。   真是丢脸了,第一次给主子在头人面前解决问题就不知道,她这个管家做得真是失败。   就在桑吉米玛自残自愧的时候,那边的仁青诺布一个调转马头热热身,脸就露了过来。   洛松赶忙道:“管家快看,他转过来了!”   桑吉米玛赶忙去瞧。   这一瞧!   “哎呀,我的老阿妈诶!”桑吉米玛脸色大变的叫道,“小姐,麦其二少爷!”   突然听得桑吉米玛的大叫,梅朵在马车里面还拉着大爷细细尾巴的手就是狠狠的一抖。   “谁?!”   威严十足的问话,生怕桑吉米玛是同自己一样眼花了!   “麦其二少爷,麦其二少爷!”桑吉米玛又是重复两声,激动就像是看到了死去多年的亲娘,“是仁青少爷了小姐!”   她就知道麦其家是不会退婚的!麦其二少爷那么喜欢小姐,怎么舍得退婚?你看这不就是来了?!   桑吉米玛开心的转头给梅朵将帘子拉得更开一些。而梅朵早就是露出了头。   “真的是仁青少爷呀小姐!你看,就是那个!”   桑吉米玛连忙给梅朵指示。   其实哪里需要指示,刚才梅朵就看到了,有点印象,这会儿一探出头去,一眼就钉在了远远的正在做准备的仁青诺布身上。   同时,仁青诺布旁边位置的达杰索朗也进入了视线。   这……这两人,这两人……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梅朵心中大惊。   一个也就行了,两个都来了还不给她打半点招呼。而且这怎么还来参加赛马了?   仁青诺布是官寨的选手了,达杰索朗呢?   桑吉米玛也是同样的疑问:“诶,这仁青少爷怎么来了也不给小姐说一声,还怎么混到了比马里?”   说得没错,就是混的!   提到仁青诺布的洛松在旁边瞪眼。怎么,敢情还是土司大人相识的,还是个少爷?   哪家的少爷,这么厉害?   梅朵还在这边又惊又疑呢,那边准备好的十个选手随着一声响亮的发令后,箭射而出!   果不其然,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两个是一马当先!   哼哼,当然是要一马当先,两个人现在心里面存的都是让对方吃灰的心思。   决赛的赛道要长一些,是上午比赛的二倍。看来要等再见到两个人,梅朵还要等好一会儿才是。   【待续】 第290章16日:你二人是不是二?   长长的赛道上,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两个是一马当先!   哼哼,当然是要一马当先,两个人现在心里面存的都是让对方吃灰的心思。   两匹马并驾齐驱,一路扬灰。达杰索朗目光如剑,直视前方,一双鹰目带出无限霸气,似乎前方的终点站着的就是旁边这个让他心烦的小白脸。上半身微微前倾,俯身于马上,两条胳膊犹如两根铁棍,不会因为伸出马背之上就前后抖动不稳,那缰绳就像是焊在达杰索朗的手上一般,松紧程度保持不变,因而马速也是平稳得很。   耳朵听着身边一直并排的马蹄声,达杰索朗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虽然知道这麦其家二少爷应该有一副好身手,但是实在出乎他的意料。称得上是“本领高强”。   但是这马速就能看出无数的问题来。   上半身保持稳坐马背的重要一点就是必须要下肢力量强健,而胳膊上的肌肉更是不必多说。可以说骑马是需要锻炼全身肌肉的。这仁青诺布御马的本事要练出来,可见在锻炼身体上面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另外,眼力需要精准,该转弯该跳跃该躲避在如此快速度的行进下可是不容易。最后,想要骑快马,心态自然不必多说。   敢骑、想快、不怕死!   达杰索朗脑中快速思索,手下工夫却也不见松懈。   有本事那又怎样?   梅朵是谁的还需要他说嘛!   “驾!”一声沉喝,坐下宝马根本不需要拿鞭子抽,一听见自家主子这声音,立刻就马蹄飞卷。   察觉到达杰索朗加速,仁青诺布自然不会落后。坐下的爱马“独角兽”通体灰白。可怜的独角兽两个月来日日奔波,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还不见给洗个澡,还要再要了命的跑。   跑!跑!   “啪”一鞭子下去,独角兽长长一声嘶鸣,赶忙跟上旁边的兄弟。   仁青诺布的鞭术也是极好的。这一鞭下去不会给独角兽带来伤痕,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让独角兽知道该加快了罢。   围观这大跑决赛的众人从起跑线连绵不断直至终点,这二人的如火似箭可是惊掉了不少人的眼珠子,震碎三观,引来阵阵喝彩。   “这两位是哪家的兄弟?”有人大叫,“怎会有这般本事!”   往年东单的实力就已经算是强悍了,而现在这东单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两匹马一晃而过,过后几个呼吸,大家就看到了第三匹赛马。不过还不是东单,是一个相当陌生的面孔。   ……想来,前三个好像都是陌生的面孔。   直至又等了片刻,第四匹快马到了眼前,这才是东单的身姿。   雪贡官寨的姑娘们分为了两派。一派被前两名出挑的身姿吸引而去,而另外一派则是衷情的还在等待着东单。   这会儿见到东单,一个个的吼破了嗓子!   “加快啊,东单!”   “东单!”   耳边尽是阵阵风声的东单哪里还能听见这些声音,况且就算是听到他也是有心无力。   加快,谁不想加快啊?关键是是在快不了啊。   东单现在甚至都不知道前面三名落了他有多远!   这场赛马的较量,有马之好坏因素作用,选手的驭马之术更是重点。决赛的赛道加长,怎么保持马匹的体力,提高续航能力,可不是随便一个草原汉子只要会骑马就能够知道并且掌握的。   一直以来,东单自认为自己掌握的不错,事实证明他也确实是掌握的不错,可是今天这决赛还没比完,就是彻底给他打击了。   不止是一个超得让他看不见人影。一个!两个!三个!   三个啊!要命啊,这个世界太恐怖了,他以前掌握的驭马之术都是个屁啊!   不过虽然心中悲观,东单还是专注在赛马上。尽自己的最大努力!   以上前四名,基本上就是此次决赛的第一部队了。   差的小头首甚至在达杰索朗和仁青诺布第二段赛道都快要跑到一半的时候,才堪堪第一段赛道滑过身后。   梅朵急着想要到终点,但是甚至那两个男人本事,也明白自家的马车肯定是不可能赶过去的,便只好继续在起点等候。   等着吧,总有见到那两个不顺眼的时候。   金娜央美和央兰丹西三人在中午与东单分别之后,便赶忙回了官寨。但是等会到了官寨才听说了大小姐做马车来这边看比赛,又是粗粗吃了几口饭便赶过来。   等找到大小姐的时候,比赛还没有结果。不过看到大小姐和管家桑吉米玛的脸色似乎有点奇怪。   大小姐的脸色还好,只是有点不愉,而管家桑吉米玛的就很是耐人寻味了。又惊疑又激动还带着几分期待。这幅模样很是让金娜央美怀疑是不是迦那大叔也参加了决赛。   “小姐。”   三个侍女来到小姐面前行礼,看着小姐一脸阴沉,连带着怀里面的大爷都是难得不那么放肆。   金娜央美还没有问大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扭头看见洛松站在身边,赶忙请安:“见过确吉头人。”   “见过确吉头人,头人身体康健。”央兰和丹西跟着道。   洛松摆了摆手:“起来吧。”   三个侍女在马车旁边静静的站着。梅朵也没有心情理她们三个人。   金娜央美三人时不时的看看小姐和桑吉米玛那截然不同的脸色,心中连连琢磨着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小姐满脸怒意,而让管家桑吉又惊又喜的?   桑吉米玛倒是没有注意到梅朵从刚才到现在慢慢变得阴沉的脸色,这会儿看到了金娜央美三个人回来,知道她们三个是上午来这里看了比赛,赶忙拉住金娜央美的手问道:   “哎你们三个从哪里回来的,早上是不是看了赛马了?”   金娜央美眨眨眼:“我们还以为小姐在官寨,回了一趟,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她们俩早上来的迟,倒是没有看什么,跟着我看了一场东单的。东单的是第二场,我还看了我哥的!”   可惜,小白玛水平不够,根本拿不到小头首,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给同龄人凑热闹呢。   一听金娜央美她们早上也没有看到什么,尤其是没有发现了仁青少爷的意思,桑吉米玛不禁有些失望。可是随机还是问问道:   “那可是见了麦其家的二少爷,仁青少爷?”   “谁么?”   金娜央美和央兰两个人的嘴巴都长成了o型,丹西也是眨巴了两下眼睛。谁?   仁青少爷?   “仁青少爷来了?”金娜央美问道。   看样子是没有见到了。   桑吉米玛摆摆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好像在那是个小头首里面,也或许是我看错了。仁青少爷要是来不会不给小姐说的。”   洛松在旁边现在才听清楚了那位少爷是谁。   仁青诺布,麦其家的傻子二少爷!   雪贡家的大小姐和麦其家的二少爷联姻,就算是过去的确吉家再怎么的看不起官寨,这种大事也是知道的。   那个让他赞叹不已有着一身好本事的男人是仁青少爷?   想想刚才土司大人惊诧的模样,洛松纳闷。真的?   得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金娜央美三个人窃窃私语。准确的来说就是金娜央美和央兰在嘀嘀咕咕,丹西静静的听着。   桑吉米玛说有可能是看错了,但是梅朵却确定绝对没有看错!   第一次光是她一个人看见还可以说是眼花,那么桑吉米玛见了,她又见了一次,则要是再看错,那就不是眼花,是眼瞎!   真是恐怖。   不,真是可恶!   “喵!”可怜的大爷被走了神暗自生怒火的梅朵一不小心拿指甲掐了尾巴,委屈的呜呜叫。   梅朵抚了抚它的头。   此刻,最终的比赛已经接近尾声。   东单终究还是属于第一队伍的第二队伍,怎么样的努力追赶都是没有见到前面那三个人的身影。   三个人!三个人!   并排的达杰索朗和仁青诺布自始至终都是那对方当作势均力敌的对手。谁先到终点,谁拿到头首,梅朵就是谁的!   这就是君子协议!   ……   呸。输了肯定不认账。   就在他二人暗自较劲,心中只有终点和对方的马速时,没有一个人多个心思注意一下身后伸着的僧格。   僧格身材魁梧,坐在马上那也是相当有气势的。   被土司大人从柯西家带到了这里,告别从前浑浑噩噩的生活,迎接新的挑战和新的未来。拿什么作为对未来美好前程的见面礼?   僧格紧紧的盯着前面两匹快马,眼中只有快马,根本没有马上那两个风姿卓越的男人。   还有什么见面礼是比一个头首还要荣耀的!   土司大人,这是僧格对您效忠的第一个表示!   眼看着临近终点,达杰索朗和仁青诺布二人也是提防了起来。   一路都没有将对方甩掉,唯有在最后的冲刺阶段给对方一个厉害瞧瞧!   ……   给……厉害……来瞧、瞧……呃。   僧格一个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这马一路上几乎没有被抽过一下,这猛地一下,简直可以带你去火辣辣!   仰天长嘶,窜!   眼看着重点就在眼前,达杰索朗和仁青诺布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吃了四蹄子灰!   一个身影从身后窜了出来。   ……恩?!   【待续】 第291章17日:让人愕然的赛马结果   僧格一个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这马一路上几乎没有被抽过一下,这猛地一下,简直可以带你去火辣辣!   仰天长嘶,窜!   眼看着重点就在眼前,达杰索朗和仁青诺布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吃了四蹄子灰!   一个身影从身后窜了出来。   ……恩?!   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不由的大惊,这是被人反超了?   只见达杰索朗那就是下意识的一鞭子抽在了坐下的马屁股上。这可是娶媳妇的大事,由不得随便来个人就给搅和了。   僧格很聪明,并没有从这二人之间钻过,而是在离仁青诺布很远的地方,让同样着急的仁青诺布鞭长莫及。   一直以来都是跟在这二人的身后,而且僧格也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他清楚的发现前面的那两个人是在较劲,于是一直都不动声色的紧随其后,耐心的等待着最恰当的时机出来反超。   僧格打猎的本事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耐受不住这么一丁点的胜利之前的等待呢?   于是,最后的反超就像是一把利剑从刀鞘中闪亮而出,惊得赛道周边围观的众人纷纷大叫,呐喊声不知几何。   仁青诺布白皙的脸盘这会儿已经满头大汗的红彤彤,两月来没有好好修正过自己的仪表,满面的风尘这会儿看起来还是比较有点男人味的。这幅模样倒是也让周边围观的姑娘们一个个脸红的大叫,保不成等仁青诺布洗个澡以后,这群姑娘们之前喜欢谁还是得喜欢谁去。   有个达杰索朗这本强劲的对手,心理压力本来就很大了,谁料地还能再窜出来第二个人。   仁青诺布心中暗沉。   总之,绝不能输!   两只抓着缰绳的大掌又是紧上一分,身子笔直的俯下,生个人都要服帖于马背之上,显然是要拼了命。   这二人之前确实丝毫没有料想过,雪贡家跑马节的这个场面上还能有什么人的本事比他们俩还要高。如今,事实告诉他二人,自信的过头了!   现在和他们两个保持平行的那个家伙,一直都是紧紧跟在他二人的身后,有足够的耐心和体力跟得上他们两个的马速与变化,并且还留有一份实力进行冲刺,实力不可小觑。   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人这般强劲的实力不可能不出众的,梅朵定然也是看在眼里。   这个念头对于仁青诺布来说还没有什么,毕竟僧格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会争夺头首的人,但是知道跑马节是梅朵用来挑选丈夫的达杰索朗可就是想得有点多了。   只是粗粗的瞥一眼僧格,就觉得这人不凡。梅朵挑人那么没眼光,保不齐就能看上了呢?   不行,万般恶事必须要扼杀在摇篮之中!   被僧格超上来后这么一惊,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也就更加提高的警惕,直到离终点还有二百米的时候都没有留给僧格一分超过的希望。   最后二百米,只在眨眼之间!   在终点围着的人们已经开始忍不住的欢呼了!   看看他们优秀的勇士们啊,三个人并驾齐驱呀,最后二百米要是没有什么突变,今年的跑马节可就是要创下一个新的记录——三个头首同时诞生!   大喜事呀大喜事。   人们才不会理解那三个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三个头首就意味着雪贡家更加的强大,还年轻着的勇士东单这次最多也就是第四名更能证明着前面这三个人的实力不凡。   人们已经沸腾起来。   眼看着终点线就要到眼前,看样子就是三个人共同驶入时,“扑”“啪”!   奇怪的两个声音响起,只见达杰索朗和仁青诺布两个人的马匹同时掀翻在地。马儿各自长鸣一声,也不知道是脚下的蹄子踩到了什么,那么一崴。   诶!   僧格在最后的五十米,趾高气扬的独自踏入了终点线。   坐骑被崴脚,达杰索朗和仁青诺布两个人在第一时间便发现。可是马匹摔倒已经是不可阻挡的事情,他们俩个也只有去防止扑街吃土的悲惨命运。   前面成功“超车”的人,也不知道是人还是马发出一阵听在这两个人耳朵里面巨讽刺的一阵叫声。马蹄一扬,仁青诺布本来就是扑面灰尘的脸又是沾上了一层灰土,白脸彻底变成了正常草原汉子的肤色。   达杰索朗闻着空气中弥漫的尘土,一张脸阴黑黑的就像是涂了炭火。   “哒哒哒。”   这会儿跟上来的东单本来听见了前面的欢呼声,知道是头首已经是决了出来,但是没有想到“哒哒哒”的继续往前一炮,却看见了站在地上正吃灰的这二人。   大惊!   肿么回事,这两个人怎么在这里?   不过还来不及多想,东单的爱马就急急的带着自己的主人欢快的继续往前冲。   第二名!   总算不至于太丢脸,哈哈!   东单被人们簇拥着。人们没有想到这么盛大的跑马节东单也能够拿到第二名,实在是太厉害了!   至于刚才翻下马的那二人?   哎呀呀,谁会关心loser?   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二人就双双站在距离终点线仅仅只有五十米远的地方,遥遥互视。第三名、第四名、还有第五名乃至于第八名,纷纷从他们两个人的中间耀武扬威而去。   这个嘛,第八名虽然是个最后一名,但是也比现在站在赛道上面的两个没有名次的人要厉害吧?   啊哈哈,什么水平,跑着跑着就能给跑翻了?   柯西头人痛苦的在场边揉着太阳穴。虽然说达杰索朗输掉,避开了被土司大人追问身份的危险,但是这个输的方式也太尴尬了。   格波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这水平,还不如他亲自上呢。   在外人的眼里,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两个人那就是因为没有控制好手上的力气,害得马匹受力不匀再加上马速过快自己翻了的。这种事故足可以称得上是失误了。毕竟二人前面赛程的表现太过于好,让众人都认为是大师级别的水平,没有想到临到终点,菜鸟水平暴露了。   真是没道理,没道理,能跑那么快,却犯了这么低级的失误。这两个人是把刀子插在了马屁股上让马跑的吧?   已经沦为整个赛场叹息笑料的两个人,还在赛场上面互相瞪着眼。   这个脸色不愉,那个神情阴沉,总之就是——不高兴!   完蛋了,不仅没有在见到梅朵之前出个风头,打压一下对面那个王八蛋,反而是丢了个大大的人,跟对面那个傻货一样从马上翻了下来。   这下丢人丢大了。   不过,在这一刻,两个人也是无比的庆幸,庆幸是在见梅朵之前私下里来比赛马的,而不是带着梅朵来,然后让梅朵看他们俩个赛马。   真是老天有眼。   能够避开梅朵,还是一桩幸事呐!   “哼。”   达杰索朗朝对面的二傻子鼻哼一声,随后将刚才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的马儿牵起,进行检查。   两个人的奴仆在场边,四双眼睛也是互相对视。不过这四个人的眼睛里面就没有怒气了,反而统统是尴尬不已。   其中以堪布脸红最甚。   堪布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朗日和帕桌是达杰索朗打小的玩伴,纵然知道达杰索朗的本事没有众人所言那么不济,但是像今天这般的实力还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所以对他二人来说,达杰索朗今天的表现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惊艳了。两个人还在心中感慨爱情的力量就是伟大呢。   而衮秋常年在外,又不是达杰索朗的心腹,对于达杰索朗的实力了解仅仅存在于听说之中。   但是堪布不一样啊!作为达杰索朗多年的心腹,谈不上东征西战也能说得上是东奔西跑,对于自家主子的赛马实力有几分,一清二楚。   刚才的摔马,定有几分隐情吧?   堪布大胆猜测道,难不成是主子见麦其二少爷傻得可怜,难得认输一回,但是谁知麦其二少爷背得更可怜,正好摔倒,于是两个人就统统一起落难了?   这种猜测得是需要多大的想象力。   仁青诺布也扶起了自己的独角兽,欲上马离开。   一想到汪觉土司这两个月来都在梅朵的身边陪着,仁青诺布就心中惶恐不安。   僧格在众人的哄闹声中,被艰难的抬起来向天上抛着。   “头首!头首!头首!”人们连连呼和。   僧格在空中隐隐能够看到远处“黯然离开”的二人,大白牙一露,嘿嘿一笑。   没有人发现,就在赛场的不远处,地势稍高的地方,一辆马车静静的停留。马车的辕座上有官寨管家桑吉米玛,马车旁边还有确吉头人和土司大人的三个侍女站立,至于掀起了车帘的马车之中,还有土司大人露出的那张俏丽惊愕的小脸。   方才从桑吉米玛的口中知道这个赛道是半环形,起点距离终点不甚远后,梅朵的马车便随着移动的人群赶来了终点等候。   梅朵看着那两个重新骑上马要离场的两个男人,头脑之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方才两个人同时摔倒的那一幕。   不禁扶额:丢银呐。   仁青诺布就不说了,连达杰索朗也是这么个水平,这两个人肯定是冒充的吧?   【待续】 第292章18日:见面,送个礼先   看着那两个要离场的两个男人,头脑之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两个人同时摔倒的那一幕。   梅朵不禁扶额:丢银呐。   仁青诺布就不说了,连达杰索朗也是这么个水平,这两个人肯定是冒充的吧?   露出一个脑袋,梅朵都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该让桑吉米玛把帘子放下来,以防那两个人发现她在这里。真的是不想在这个场合看见这两个男人,真丢脸。   好歹她也算是堂堂一代“枭雌”,曾经和或许看中的男人是这种货色,这让她怎么好意思拿出手?   不过虽然是这样吐槽,梅朵心中也知道方才两个人的摔倒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而等到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高大的身影从人群里面露出来的时候,不需要梅朵主动前去打声招呼,就有人将那两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金娜央美听闻仁青少爷来了,赶忙要从人群里面寻找仁青少爷,但是没有想到,先看到的不是仁青诺布,而是每一次出现都会引发金娜央美疯狂尖叫的男神大人!   汪觉土司!   艾玛,男神大银怎么会在这里?   金娜央美的两只眼睛发生就如同夜晚官寨间间房间的点起的酥油灯,“唰”得就亮了!   “男……汪觉土司,汪觉土司大人,这里,这里呀!”   根本不需要别人招呼,或者说是还根本来不及别人招呼,金娜央美就一嗓子吼了出来,冲着老远老远处的达杰索朗疯狂大叫,相当一副脑残粉的德行。   “汪……”   “你能不能别叫呢?”梅朵轻轻淡淡的一句话让金娜央美学了次狗叫。   大爷喵呜呜。   达杰索朗耳尖一动,吵吵闹闹的人山人海中,似乎有谁在喊他。   达杰索朗直觉不应该,此番前来他只带了堪布和衮秋两个跟随,其余的人应该是前往新的汪觉官寨了。而他手下的人是不可能会敢违抗他的命令,出现在这里的。   难不成是他听错了?   达杰索朗抿抿性感和微薄嘴唇,不应该。   他自己是个什么耳朵,他自己清楚。从前梅朵让他帮忙寻找蓝宝藏在哪里时候,就是让他去……呃。   达杰索朗眉间皱了皱,不再乱想,还是想去找梅朵吧。   提到找梅朵,就不得不说旁边这个家伙了。跟他一样的倒霉,还怎么有脸见梅朵?   一回头,正巧仁青诺布也是看了过来。   两个人的目光一对视,又是天雷勾地火,电光四射噼里啪啦。   达杰索朗:丢人了吧?   仁青诺布:你还不也一样?   噼里啪啦。   朗日和帕桌围了过来,关心的向仁青诺布问着安危。朗日斜着眼睛偷偷的打量着达杰索朗。这个男人看起来很是眼熟,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年轻的汪觉土司了。   但是汪觉土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主子,没伤着吧?”   仁青诺布摇了摇头,一撩缰绳,便要向雪贡官寨前去。既然在比赛开始之前,梅朵没有出现,想必也就是在官寨里面待着了。   结果他一撩缰绳,分明的就发现身旁不远处的那个男人也是一声低喝,看那马头显然也是要朝着雪贡官寨方向的。   两个人纷纷发现对方的鲜明意图,又是互相一瞪眼。结果等双双骑马带着随从一冲出人群,赫然发现一辆不显眼的马车在前面的路上挡着。   马车旁边站着的三个小姑娘挺眼熟啊。   看到金娜央美三人,再一想到刚才那声被他误以为是出现幻听的声音,达杰索朗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远处那辆马车的车帘子并没有打开,他只能凭借马车旁边似曾相识的三个侍女判断出那是梅朵的马车。   梅朵……来了?   再回忆一下刚才自己摔马的优异表现,达杰索朗嘴角一抽。   有种干坏事被揪个正着的的尴尬。   看来刚才是被发现了。   金娜央美这会儿见到男神看过来,更是激动。她还以为自己这么一个小嗓门叫他,他听不见呢。   不过鉴于刚才自家小姐的吩咐,金娜央美不敢再大声的打招呼,只是满面高兴的向达杰索朗挥舞着手臂。   她是小姐的侍女,汪觉土司肯定是认识她的!   达杰索朗都能够发现远处那是梅朵的三个侍女了,仁青诺布当然也能发现。不过同达杰索朗不同的是,仁青诺布并没有立刻停下马来,而是趁着达杰索朗发愣的功夫,一紧马缰绳,两条大长腿一夹马肚,马速便提了上来。急急的朝着梅朵的马车冲了过去。   独角兽现在四条腿都要软掉。今天的体力消耗实在是太大,太大!   仁青诺布心中满含激动。多少日子没有见过她了?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四五个月,甚至于半年之久?自从她从麦其官寨毫不犹豫的离开,一点也不在乎他的感受的离开,没有半丝的舍不得,那时他就以为他对梅朵失望了。可是没有想到,仅仅是在她离开后的第二天,看不见她美丽窈窕的身姿,他就开始了深深的思念。   她舍得,他舍不得。   她不留恋,他留恋。   如果在这一场开始的奇特、结束的荒谬的感情中总会要有一个人心中留伤,那么必定是他!   梅朵就好像是从高高雪山之上蜿蜒而下的一溜轻轻雪河水,而他就是跪伏在河边的求水人。只可惜,他没有丝毫能够舀水的工具,只能用自己冰凉的双手去捧起些许,但是最终却只能悲凉的发现,除了留下两个手心的河泥,他没有留下半点有关于她的东西。   他没有对别的女人有过这样强烈的感情,他也相信除了梅朵以外也不会再有女人值得他付出这样强烈的感情了。甘愿为他与家人置气,甘愿出去闯荡见识新世界,也甘愿学习不同的文化。   甘愿抛弃掉过去温暖舒闲逸懒惰的生活,争取和她的世界融合。   一场感情,总是要有人在付出。而如果梅朵不愿意充当那个付出者,那么他甘愿,甘愿步步追逐,甘愿忍受着没有回报的追随,直到换来她的以诚相待。   当然要换来她的以诚相待。仁青诺布绝对不会允许梅朵还会对别的男人有什么心思。尤其是后面那个!   在梅朵马车旁边下了马的仁青诺布,瞥了一眼还没有过来的达杰索朗,看那人的模样,好似一点也不心急。   如果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汪觉土司住进了梅朵的心里,他该怎么办?   梅朵端坐在马车里面,听见身边有个人的下马。下马的声音很轻,没有刮起一阵大风,也没有离开就掀开帘子,由此判断应该就是仁青诺布了。   大爷已经从梅朵的怀里面跑掉。梅朵一直在揪它的尾巴,大爷受不了。   梅朵只好用手指头绞着自己手中的帕子。   这个家伙应该是直接从打箭炉赶过来的吧,要不然不可能会这么早的来。   知道是仁青少爷来了,三个侍女和桑吉米玛都是静静的不敢说话,看到仁青少爷也是愣愣的带在马车旁边站着,更加的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至于确吉头人洛松早都离开,去找自己家拿获得了第三名的选手了。   洛松其实是很开心的。第三名!   没有想到啊,哈哈哈。   扬眉吐气。   用什么样的方式开口才能更容易与梅朵靠近一些?   仁青诺布思考着。   能够讨得一个女人的亲近,最好的方式无非就是装可怜和送礼。正好,这两样东西仁青诺布都有。   装可怜,他这番前去打箭炉的一路还不辛苦吗,惨遭亲生大哥陷害,婆郎都已经命丧黄泉,这番重仇他是一定要报!而送礼根本不用说,当初能和德格土司的宝贝公主吵起架来,不就是为了给梅朵准备一些汉人女子用的胭脂水粉吗?   装可怜仁青诺布觉得不必,毕竟梅朵之前能够看上汪觉土司那样的男人,肯定是不会喜欢软弱的爷儿们。   要和汪觉土司那样强悍的男人争。认怂?仁青诺布唾弃。   那就是送礼了!   仁青诺布立刻回头,从身后独角兽的背上摘下来包裹。给梅朵准备的东西他都一直带在身边,没有让朗日和帕桌拿着。这是他亲自挑的。   仁青诺布将一个包裹的漂亮严实的盒子从马车的窗户里递了进去。   “梅朵,这是给你的。”   他轻轻道。   桑吉米玛和三个侍女都竖起了两只耳朵,拼了命的想要听到仁青诺布在说什么。可惜,语言不通。   知道自家小姐和仁青少爷是在用汉话交流,金娜央美和央兰都已经悔青了肠子。   过去小姐在教导仁青少爷学汉话的时候,她们为什么不!学!啊!   略略懂得的丹西不说话,自己的心里面跟个明镜儿似的。仁青少爷给小姐带礼物了?还真是有心呐。   几乎称得上是屏气凝神的梅朵正在马车里面心跳的等待着仁青诺布掀起车帘,可是等了半天,却是被从窗户口突然伸进来的一个东西给小小的惊吓了一下。   还没有伸手接过,就听到了久违的那温纯声音在马车外面道:“梅朵,这是给你的。”   不假思索的,梅朵便伸手将盒子接了进来。   仁青诺布还会给她买礼物吗?   说女人是势力的动物真是不假,这会儿接到了仁青诺布送给她的礼物,梅朵心底的怒气瞬间就消散了一大片,一丝温暖泛上心头。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还学会讨女人的欢心了?   见梅朵将东西接了进去,虽然没有说话,但依然算是好情形。仁青诺布不禁得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一直都会哄女人欢心的,好嘛,只是过去没有女人能让他甘愿费这个心罢了。   还在远处的达杰索朗见到仁青诺布朝马车里面递进去了一个东西,一怔。   这会儿灰头土脸了才知道该好好的打量一番仁青诺布的装束。那匹白不溜秋死难看的马很是疲惫,两只蹄子都在地上不断地磨蹭,身子更是几乎就要躺在地上。而二傻子的两个随从也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神情疲惫。   这哪里会是在梅朵身边陪伴着的安居者,分分明明的就是三个身心俱疲的赶路人!   终于发现了这一真相的达杰索朗当即脸色一变。   二傻子是今天才来的!   真是该死,光顾着吃醋了,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有发现。   多少年没有吃过醋,好不容易吃一回就能这样蠢。   想着自己前几天都到了,却是因为听说梅朵要找丈夫就白白浪费了时间,现在倒是让二傻子抢先一步,达杰索朗当下胸口就如同压下了一块大石头般憋闷。   不过那二傻子也是够没眼色的,从那之前对他的敌视来看,应该是没有发现他同样跟梅朵还没有见面呢。   嘶——   光顾着愣了,都被二傻子登先了!   仁青诺布赶忙打马靠近马车。   马车里面,梅朵正唇边忍不住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拆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礼物。   座旁,大爷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妙,有什么让它不喜的生物正在靠近!   这是继承了父辈的灵敏直觉!   【待续】 第293章19日:挑选房间   嘶——   光顾着愣了,都被二傻子登先了!   仁青诺布赶忙打马靠近马车。   马车里面,梅朵正唇边忍不住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拆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礼物。   座旁,大爷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妙,有什么让它不喜的生物正在靠近!   这是继承了父辈的灵敏直觉!   大爷一个猛子从坐上蹦了起来,小小的身子却十分带有警觉性的趴伏在了车帘后面,一副遇到了危险猛兽的模样。   大爷心中嘀咕道:主子虽然平日里对它凶巴巴的,但是对它也还是算是极好的。这样吧,在有危难的时候,看它挺身而出!   顿时一股豪气从大爷的狗心里喷涌而出。什么叫做义薄云天?   它这就是!   正在拆礼物的梅朵并没有发现大爷的奇怪行为,因为在梅朵的心里,大爷这个家伙就从来没有正常过。   不过渐渐靠近的马蹄声她还是能够明显察觉的。   现在在马车旁边站着的是仁青诺布,那也就是正在靠近的人是达杰喽?   拆盒子的纤细手指不由得一抖。   她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也能和花心两字沾边。现在心中放不下达杰索朗,与此同时也存有仁青诺布的身影。对达杰的感情,前世浓烈而真挚,重生后也是绝对不会改变的。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然而与仁青的相处让她有了一种她是仁青唯一救助的感觉。   如果不理会达杰索朗,那般坚强的男人懂得如何自行调节,永远不会消沉,不会因为她的消失就失去继续前进的动力。可是不理会仁青诺布呢?   真是害怕那个被所有的人误以为了快要二十年的男人,重新回到他过去那般得过且过,被所有人看不起的日子。   放不下。   看着手中最后露出来的一大包胭脂水粉,梅朵哑然失笑。   这个傻子,是没有买的了吧?   不过这份暖暖的心意梅朵记在心底。   在车外静静等待的仁青诺布还没有说什么,就注意到汪觉土司靠近,不由得神情就是一紧。   只见达杰索朗下马之后,一点也不顾忌的张口就是唤道:“梅朵,我来了!”   仁青诺布心底是忍不住的吐槽啊。你来有个屁用!   马车里面静静一片。一听见达杰索朗这么自然的称呼,梅朵立刻就明白关于她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实在是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拥有着狗耳朵一般的达杰自然也是该有着如同狗一般的感知力。   也亏得他和仁青,一个两个的都是胆子肥了的人,对于她这么一个死而复生的人竟然不会感觉到害怕和畏惧。   她如果真的是幽灵的话,这一个两个就是急着赶上来送死的。   别看达杰呼唤的那么自然,实际上自个儿此时心里面也是“咚咚咚”的在敲鼓。梅朵会不会不认他?会不会?   丫的这梅朵不认他他能有什么办法啊!他现在都还觉得梅朵转了魂这件事玄乎其玄,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马车里面的这个就是他的梅朵!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梅朵的身份,让梅朵是张不开嘴反驳的?   没有!   没有!   哎呀呵,达杰索朗都要发疯了。这是个什么事?他俩本来都是快要成亲的了,怎么突然就能变成这种情况?这一刻,将拉巴茸家灭掉的心更是坚定。尤其是现在梅朵的年纪都快要当他的女儿了!怎么看就是怎么和麦其家那个二傻子相配!   他就痛恨,痛恨,痛恨!   恨不得将旦真贡布那个白眼狼拖出来千刀万剐,扔到野外去喂狼!   梅朵一把将他拉扯大,他就是这么回报梅朵的?   喂不熟的白眼狼,白眼狼!   达杰索朗实在找不出来更为狠烈的话语能够表达他的愤怒。   生生的把梅朵从他身边拽走的。生生的!   马车在经过了久久的沉默之后,梅朵清亮的声音带着无奈的响起:“你不在你的官寨里好好的呆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恩?   听梅朵的话,仁青诺布脑中第一时间明白过来了是个怎么回事。   这个家伙也是才到的!   达杰索朗后悔万分。他前几天早早的到了,可是他没有把握住机会,现在真是打落了牙往肚子里面咽,有苦难言。   他能说,梅朵,其实我已经来了几天了,一直在暗处观察你吗。   确定这样说不会被梅朵狠狠瞪一眼吗?   呜呜。   “没事,过来看看。”达杰索朗说的是相当的风轻云淡,听得身后的堪布和衮秋齐瞪眼。主子,还能再假一些吗,官寨搬迁这么大的事情还不算忙?土司大人不坐镇,很有可能发生族人脱逃的事情呀!   这么不负责任好嘛?   若是以达杰索朗的观点来看,那就是:没有媳妇,还要族人做什么?   梅朵快感动吧,这家伙才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坚强。   听到汪觉土司的回答,又瞥了一眼他身后两个侍从的脸色,仁青诺布无声的冷笑,恶狠狠的瞪眼。无耻的家伙,别人的女人也要抢,也不看看自己多老了!   年龄是硬伤啊。   达杰索朗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掀开马车的车帘。不服气,总是要有点和二傻子不一样的被对待。梅朵怎么舍得隔着一层帘子和他说话?   一掀帘子,“扑”的一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如同由紧绷的弓弦发射出来的箭,落入他的怀中。   可怜的大爷,由于体重不够,实在不能称之为是射入了达杰索朗的怀抱里呀。   达杰索朗一惊,赶忙将从马车里面飞出来的东西给稳稳地接住。梅朵扔出来的?啥?   大爷:“喵呜呜。”   马车外面的人纷纷瞪眼,什么物种?   可是,别人不知道是什么物种,达杰索朗还能不清楚了?   海蓝兽蓝宝那个家伙可以称之为是达杰索朗的死对头了。两个人相爱想杀好多年。同蓝宝的崽子对达杰索朗有着天生的的戒备一样,达杰索朗自然也能从大爷的身上感受到蓝宝那个狗崽子的影子。   达杰索朗是越来越跟一个物种类似了。   “这是……”达杰索朗都快要说不出来话了,“蓝宝的崽儿?!”   “崽儿”这个两个字都不知道音调拐到哪里的太平洋去了。   金娜央美在旁边满意的看着自家360度无死角的男神,连连点头回应:“是呀是呀,蓝宝和达瓦生了十只,就它一只跟蓝宝一样是海蓝兽!”   海蓝兽出现的几率很是难得。十个里面出一直都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正常的概率应该是几万只里面都不见得有一只才对。   捏着手上一直要往达杰索朗手指头上面咬的大爷,达杰索朗的双手忍不住的就是颤抖。   不是害怕,他哪里还知道什么叫做害怕。达杰这是在激动!   刚刚还说没有证据,这不就是证据?   瞧瞧这天生的敌意,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就知道他是需要防备的,马车里面人不是他的梅朵还能是哪个?   仁青诺布站在旁边酸酸的瞧。   为什么不扑到他的怀里面咬?   仁青诺布不了解蓝宝和达杰索朗之间的孽缘,只是见到梅朵的宠物,蓝宝的崽子竟然能和汪觉土司这么“亲热”,心里很不爽。   明明梅朵都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怎么还能有这么多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牵连着?   “梅朵,这崽子叫什么?”   达杰索朗幻想着能有什么带着他们两个共同记忆的名字。   大爷的突然行动,让梅朵反应不及。她在马车里面没有说话,想着这次必须要和达杰索朗说清楚才是。   金娜央美欢快地给着回答:“汪觉土司大人,这只小獒崽子叫‘大爷’,小姐给它起名叫‘大爷’呢!”   大爷骄傲的一口咬在达杰索朗的手腕上,就像是给达杰索朗挠挠痒。   听到手中这只狗崽子叫什么,达杰索朗嘴角一抽。   这算是什么共同回忆。梅朵起名字的水平真不怎么样。   “行了,你们俩都跟着我回吧,”梅朵突然在马车里面说道,“一个两个的来得都这么突然,不知道送个信提前说一声吗?”   在与梅朵的交流方面,之前还落下风的仁青诺布现在丝毫不惧开口。   “我就是送信的。”   达杰索朗瞥他,油嘴滑舌。   察觉到达杰索朗看他,仁青挑衅的扬了扬眉毛,翻身上马:“梅朵我还是住原来那个屋子吗?”   嘶——   大爷感觉自己被捏了一下,于是很是不留情的又在达杰索朗的手腕上留下牙印。   这个二傻子在雪贡官寨有专属的屋子?   梅朵道:“没有你的屋子。”   ……   嚣张与失落的双方瞬间颠倒。   仁青诺布脸一拉,掩不住的失落。达杰索朗愤怒的表情还僵硬在脸上,喜悦已经忍不住爬了上来,好一副怪异的表情,看得金娜央美心惊,还以为是大爷给男神咬痛了,急忙要把大爷收回来。   大爷确实也不想再在这个男人手里面待了。   实力太悬殊,等它长大一些再战!   回官寨的路上,达杰索朗想到刚才嚣张的大爷,心里面有股微妙的失落。   蓝宝都已经有崽儿了,他和梅朵还……   旦真贡布!   你不得好死!   达杰索朗恨得咬牙切齿。   回到官寨。   想必这也是雪贡官寨最为蓬荜生辉的一天了,自家土司大人坐镇,带回来了汪觉土司和麦其二少爷,大人物聚集呀。   “梅朵你住在哪间?”   梅朵从马车上面下来以后,两个人都是眼睛一亮。久久不见,再见又是惊艳,两个人的眼睛简直是要粘在梅朵的身上,不愿意拿下来。   既然来了,就不能是住上一天两个天就能走的。   客房?   客房不要,要专属房间!   土豪套房!   “四楼。”   没有多说话,再见面彼此之间没有丝毫的疏离。当初在麦其家和达杰索朗闹别扭时,虽然最后来两个人也没有说开,不过再见面还是同样的感觉,默契而熟稔。   “我住你旁边!”   梅朵的话音刚落,身边的两个男人异口同声道。   一个是藏话,一个是汉话,但是意思都一样。   可惜,他们俩的要求没有一个人的被梅朵满足。   “四楼只有两个卧房。”   “我住另一个!”再次的异口同声。说完还是互相狠狠的瞪着。两个身材个头都相差无几的男人互瞪,简直是基情满满。   梅朵的怀里面窝着大爷。   有灵性的大爷这次终于恢复了正常。   “嗷呜——呜~”   另外一间是它的!哈哈哈。   “那间是蓝宝一家的,你们俩只能住三楼。”抚摸着大爷的脑袋,梅朵干脆道。   又是蓝宝。这个畜生什么时候都要和他作对。   达杰索朗咬牙。   而仁青诺布还是比较乖的,无条件的接受了梅朵的安排,   “不住就自己到外面找住的地儿去,”梅朵一声逐客,让达杰索朗不敢再说话,“你们两个先去好好休息,看你们这忙的哟,刚来就赛马,精神头不错呀。”   对于梅朵的讥讽,两个人只能讪笑。   桑吉米玛赶忙去给安排洗澡和食物。   【待续】 第294章20日:承认身份,劝说   雪贡土司大人的书房内,梅朵坐在珍贵精致的檀木书桌后面,身前坐着两个不速之客。   房间的窗门紧闭,梅朵不希望此番的谈话会被外人听到,哪怕是最为亲近的三个侍女都不可以。   至于她怀里面的这位……这位大爷以尊贵的海蓝兽獒威起誓,它是不会绝对绝对泄露秘密的!   因为它压根就不会说话呀。   喵喵。   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一人一边坐在梅朵书房的两溜靠背椅上。身旁的小茶桌上面摆着侍女们精心准备的上好茶水,芳香四溢,很是诱人。不过两个男人都没有什么心思喝,看梅朵这个架势,这次要说的话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可是反观梅朵倒是显得没有显得那么慎重与紧张,任由大爷在自己的书桌上面这里啃啃,那里咬咬。她喝口茶,然后重重的在大爷的脑袋上面狠狠的一敲。   这下可算是安分了。   大爷一屁股坐在桌面上,不高兴。为什么敲它?   小脑袋往肚皮上面一埋,睡觉去了。   天呐,大爷你知道你要听到什么样的惊人秘密吗,你为什么敢睡觉?为什么?   “说罢,你们俩都是干什么来的?”梅朵问,语气高贵冷艳,神态不可侵犯,女神之姿不可亵渎。   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没有回答,而是先互视对方了一眼,而后又别开本来看向梅朵的视线,一副“他先说”的模样。   梅朵看着这两个都不说话的男人感到好笑。   “你们俩等什么?”梅朵嗤笑道,“达杰你先说。”   达杰索朗瞪眼:“凭什么我先说?来者是客,他先说!”   ……   大爷露出一只眼睛,看向达杰索朗的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鄙视。真当自己不是外人。   仁青诺布真想踹过去:“你也是客人!”   “那不一样!”达杰索朗得瑟,“我是看我女人来了。”   “那是我女人!”仁青诺布当然不服。   “是我女人!”   “我女人!”   “我的!”   “我的!”   “我……”   “你俩给我滚出去,”梅朵扶额,真乱,“不吵了再进来。”   自己的女人一发话,两个男人谁还敢再吵吵一句。   达杰索朗往靠背椅子里面一窝:“我可没想跟他吵,自己凑上来的。”   梅朵看他,那狠厉小眼神一下子就让达杰索朗知道,再说下去就要出事了。   “你说,来干什么的。”梅朵继续向达杰索朗问道。   见梅朵这么不依不挠的要让自己先说,达杰索朗张口就想重新回到刚才那个问题。然而,梅朵用两个字就将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梅朵说:“你老。”   ……达杰索朗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才能够反驳。   “我听说你这里要举行跑马节,正巧我汪觉家官寨要搬到原来嘉吉家的那地儿去,便顺道来看看你。”这话回答得十分正确吧?压根没有提到一星半点有关“捉奸”的信息,而且句句属实。   这种理由就算是让梅朵亲自听也是听不出什么来的。梅朵微微蹙眉:“你要搬官寨?”   这,这可是类似于帝王迁都的大事呀,达杰他阿爸是怎么允许他做的?   “为什么搬?”梅朵问。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老汪觉土司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的。   仁青诺布听到汪觉土司迁徙官寨,心中一惊。搬迁到过去的嘉吉土司的官寨里去,那不就意味着要和梅朵更加近了吗?   这个汪觉土司打的是什么心思?   对于这个问题,达杰索朗亲自做出了回答:“我对那老头子说我要成亲,他就让我搬过来了。”   完了,顿了顿,又笑说:“成亲嘛,成了家就得有自己的地盘儿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向梅朵,而是看向了仁青诺布。两只平日里只见得的严肃与傲然的眸子这会儿却充满了不怀好意。   梅朵哪里会信他的话,也就是骗骗这个二傻子玩呗。   达杰索朗似笑非笑的瞧着仁青诺布,瞧着仁青诺布那张一点也不男人的脸,在心中给他下了一个印象标签:娘儿们。   哪知,仁青诺布只是一声冷笑,不予理会。   没想到堂堂威武一片草原的汪觉土司如此德行,真是让人感到好笑。   梅朵被达杰索朗的幼稚给惊到,无奈看向仁青诺布:“那么你呢,去打箭炉了吗,事情都办完了?”   在巨大的情报网下,达杰索朗对仁青诺布前往打箭炉办什么事情知道的是一清二楚,这会儿倒也不新奇。   仁青点头:“恩,办完了。那批鸦片我亲眼看着被销毁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同出行的家奴背叛陷害他,没有说婆郎已死,没有说帕桌曾经被叛逃的家奴毒哑贩卖过,没有说他结识了一位满人的朝廷大官、有姑娘愿意跟他,也没有说那行家奴已经全部被他解决。他只表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梅朵所担心的鸦片不会再有可能危害人间。   没有说的有很多,但是有的就只有一句“办完了”和为梅朵带回来的那个小包裹,还有他完整的一个人。   如今他能够安安全全、完完整整的站在她的面前,还需要再说什么呢?   梅朵心知仁青诺布此番出行必定不易,七窍玲珑心在仁青诺布那一向最会装纯洁无辜的眼睛里面发现不了什么,但是也能从仁青诺布身边跟着的人里发现端倪。   帕桌和朗日她是知道的,与仁青诺布是从小玩到大的,关系很铁的玩伴。可是,那个正正经经属于是仁青诺布的奴仆婆郎呢?   婆郎虽然年纪不大,也不甚聪明伶俐,不过好在踏实听话,无论是上次仁青诺布来雪贡家小住,还是她前往麦其家做客时,婆郎都在,并且留给她很不错的印象。   可是仁青诺布这次来雪贡家,身边没有带婆郎。   为什么?   就算是派遣人会麦其官寨报信,也不应该是派遣帕桌和朗日吗?   “婆郎呢?”梅朵问。   只见仁青诺布稍稍一怔,然后低下了头,不敢再让梅朵那双仿佛能够透视一切的眼睛看向他的双眼。   低头只是闷声道:“婆郎去了。我们过一座雪山的时候,他不幸从山坡上滚下去,重归轮回了。”   这笔账是记在多吉次仁头上的。   大仇未报,仁青诺布也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来处理,不想告诉梅朵,白白让梅朵担心。   梅朵眸光微闪。看来仁青此番前去打箭炉必定历经磨难,婆郎的死只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否则仁青诺布怎么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事情的详细情况还是要等问问帕桌和朗日再说。   停顿了片刻,梅朵决定把事情摊开来。   一边拖着仁青诺布,一边拖着达杰索朗,无论对谁都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和拉巴茸家对上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梅朵不愿意拖累他们。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金娜央美和丹西敲了门进来将盏盏酥油灯给点上。   一开门,外面哄闹的声音便像一匹脱了缰的未驯服的马匹般冲了进来。   第一天的跑马节,不可谓不热闹。外面的欢歌笑语好似在天地之间回响。   侍女又重新退了出去,将房门关好。感觉肚子饿了的大爷也咬在了丹西的衣袖上,出去喝奶。   房间里面还是很安静。看着桌面上火光跳跃的灯盏,摇动的火光就好像此时三个人的心,蹦跳不已。   “今天你们两个突然来,我一点也没有料想到,”梅朵在安静的气氛中说,“实话说,我并不希望你们俩来我这里。”   房间里面的温度立刻就下降了些许。   不过好在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都不是毛头小子,静静地听着梅朵继续往下说。   梅朵深吸了一口气,端起桌子上面已经凉掉的茶水大大的喝了一口。   “你们明明知道……”呃,停顿,而后她看向达杰索朗,“达杰。”   “恩?”   达杰索朗立刻与她对视,心里面对于梅朵即将要说的话已经做好了准备。说什么,不外乎承认自己的身份。   梅朵的身份他虽然现在丝毫不加怀疑,但是要有梅朵亲口承认还是很让人紧张的。   梅朵是他的梅朵。   那么当年的事情是否还另有隐情?旦真贡布是不是真的害了她?她,她又是如何复活的,怎么挑中了雪贡家一个傻瓜大小姐的身上?   达杰索朗有很多事情都想要知道,但是到现在这个关头,只能硬生生的忍下内心的好奇,听梅朵静静道来。   注意到达杰索朗有点紧绷的身子,梅朵轻轻的一扬唇,露出了难得笑意。   “你……”刚说出一个字却又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梅朵想了想,“我死了你还不找别的女人,耗什么青春?”   达杰索朗紧绷的身子如同备箭的弓弦,一听梅朵说话,尤其还是这种欠扁的话,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这下梅朵承认身份了,是她自己亲口承认的,达杰索朗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表达自己的愤怒了!   “你活着不来找我就算了,我来找你你不认也算了,你还敢让我找别的女人?”达杰索朗真是怒极反笑,“呵,是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   调什么情!   仁青诺布捏着座椅扶手的骨节用力的都在泛白。   这下他该如何?   梅朵之前一直不对汪觉土司承认身份,他还能够以为是梅朵对汪觉土司已经没情,可是现在梅朵承认了,难不成是想与汪觉土司破镜重圆吗?   那接下来要对他说什么?要他放弃,要他回去吗!   仁青诺布的呼吸频率顺便被打乱,不过还是僵硬着身子的听着那边二人说话。   达杰索朗的这种反应还真是在梅朵的意料之外,前面那句话就算了,愤怒是应该的,可是后半句就是绝对单纯想要用来气气仁青诺布的了。   达杰索朗怎么可能会是懂得**的人?   “你吼我?”   梅朵一个问句,达杰索朗就重新坐到了座位上,几根手指敲打着身旁的小茶桌桌面。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梅朵我跟你说,你就不可能不会是我的女人,你……你,无论哪辈子,你都是,你绝对是。”   话就撂在这里了,听不听随意。   这就是达杰索朗的态度。那麦其二傻子还不放弃想过来抢那就试试吧,看谁先把谁弄残。汪觉家想吞下麦其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准备得很充分,就差个由头了。   房间里面的温度继续降低。   良久,梅朵才道:“明明冈拉梅朵已经死了,她的事情就和你无关了,你还是好好当你的汪觉土司为好,不要再和拉巴茸家有过多的摩擦。”   自从冈拉梅朵死后,这段日子汪觉家和拉巴茸家的边界时不时的就会起事。其实多数还是汪觉家自己惹得,毕竟拉巴茸家没有与汪觉家为敌的打算。但是汪觉家可不同,这可相当于自家未来的土司太太被拉巴茸家给害死了,团结的汪觉家上上下下都是一片气愤。   达杰索朗自己不先说什么,下面说要报仇的头人们就数不胜数。   在管理家族、处置头人这种事情上,梅朵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失败。看看汪觉家上上下下一致同心就知道,她管理的拉巴茸家面齐心不齐,一盘散沙。   不过就是看不起她是个女人罢了。   梅朵一片好心为达杰索朗,但是这份情达杰索朗不想领,也不甘愿领!   梅朵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报仇的事情与他无关?以为死了就能将他一脚踢开,撇清干系?   做梦。   “雪贡土司大人,”达杰索朗的神情冷掉,“冈拉梅朵是我,我的女人。我替她报仇天经地义!我用不着汪觉家好,和拉巴茸家同归于尽我都愿意,我汪觉家上上下下都!愿!意!”   达杰索朗的话就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面憋出来的,掷地有声,每个字都恨不得扔在地上能砸出一个坑来。   梅朵看他。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一个充满了的愧疚和无措,另外一个则是满满的思念与愤怒。   梅朵愧疚,她连累了达杰索朗的一生。达杰恼怒,梅朵能说出这种话来,分明就是从来没有把他看过是自己人!   在这个房间里面达杰索朗已经待不下去了。他真想现在就一摔门大步离开,让梅朵好好自己想想。可是又一想到房间里面还有个麦其二傻子,这欲走的双脚就粘在了地上。   走?   不,他才不走,好给麦其二傻子留下机会与梅朵诉衷情吗?   他又不傻。   于是又一屁股坐在了靠椅上。不过不愿意再和梅朵说话。   反正不是一家人,他不愿意听就不听。   闹别扭了。   梅朵心中又酸又痛的垂下头。   拉巴茸家的实力达杰索朗一清二楚。如果汪觉家的多年强盛是大家惊叹的,那么拉巴茸家的崛起就是达杰索朗亲眼见证与参与的。   然而正是越清楚就越是不愿意让达杰索朗犯险。真要整个汪觉家都赔进去,她就是把头砍下来也不够给老汪觉土司谢罪的。   不过看达杰索朗这样子,看样子今天这是说不通了。   梅朵转而看向仁青诺布。   “仁青,你也……”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梅朵刚开口,却让仁青诺布打断。   如果说达杰索朗是强势的爱,那么仁青诺布便是温情的等候。不过,在报仇这件事情上,两个男人却是一致的态度。   仁青说:“我不知道你那年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我想说,敢伤害你的人,我一定亲手将他解决掉。”   “汪觉土司那么大的家族都不怕,我一个人还害怕什么?”   “梅朵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此番前去打箭炉我阿哥买通了随行家奴陷害于我,婆郎便是被害死的。”   “我回不去麦其家了。”   “我只能投靠你,跟你一起报仇。”   整整一刻,梅朵都没有说一句话,而是听着仁青诺布静静、安安、稳稳的道。在听到多吉次仁派人谋害仁青诺布时,愤怒打心底滋生。   没有想到多吉次仁竟然变得如此残忍!   而如此,自然而然的,梅朵便接受了仁青诺布不能再回麦其家的现实。这要是让仁青再回去,指不定要被多吉次仁怎么记在心头呢。   眼看着弟弟没出事,肯定又会害怕仁青诺布对麦其土司说些什么。生性多疑的多吉次仁会因此计划出更多针对仁青诺布的小意外,防不胜防。   而且,这种结果也能算在她的头上吧?   “是我害了你。”梅朵叹息道。如果不与仁青诺布扯上关系,仁青没有改变,他大哥恐怕就不会做出这些事情了。   梅朵原本是想着与这两个人好生沟通一下,让他们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现在倒好,弄得她负罪感满满。   仁青诺布不能走,达杰索朗也是赶不了。   唉,真是让人郁结。   “罢了,愿意住就住吧,有事以后再说。”   一天说服不通,那就两天三天来。梅朵心想。   然而,梅朵是这样想的,达杰索朗也是这样想的!   一天不能解决,那就继续住下去呗?   总有一天会让梅朵重新回到自己怀里的。   再瞥一眼麦其二傻子。   碍眼。   【待续】 第295章21日:失意啊失意   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宛如深黑巨布的夜幕将来自宇宙的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今晚无星无月,天上有很多的云,很厚重,不过看起来却是格外的有气势,形状各异,有得像是一条黑色威武巨龙张口咆哮,也有的却像是一朵美丽的罂粟花妖娆美丽。   天空再暗,地上还是灯火通明的。尤其是对于今天晚上的雪贡家来说,光,到处都是火光闪烁,也到处都是人们载歌载舞,不少的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的跟着旁人不知为何的开怀大笑。   作为跑马节的第一天,巨大的庆贺是必不可少的。那么作为如此盛大一天的唯一一个项目大跑的头首,僧格自然也是遭到了不少人的问候庆祝。   雪贡官寨周边的人们对于土司大人从柯西头人家带回来的这批人本来还不是很了解,感到陌生,但是今天第一个头首就被这批人给抢了去,可是让不少人的人大感惊讶。   连多年来的勇士东单都被压下去一截,这人该是如用的英勇出众?   不少人是抱着仰慕勇士英雄的心思去给僧格敬酒的,因而僧格也是被灌了不少,最少也已经有一大坛子的青稞酒下肚了。   没有办法,草原汉子们喝起酒来就是不要命的,尤其还是这么一个天气清凉的季节,多喝几口更是驱寒暖身。   不过,僧格纵然喝了有许多的酒水,但是他却感到无比的清醒。他的酒量很好,可也是能喝醉的。然而,他却从来没有过这种喝了快一坛子的酒但还是如此清醒的时候。   清醒,无比的清醒。   他能够听得清每一个人在他耳边的言语,能够辨别每一个美丽姑娘脖子上面挂着的蜡珠的颜色,甚至于那群正在围着篝火跳舞的人们的舞步,他觉得自己学也能学会,想必也能跳出美丽的姿态。   晕?   不晕。他的视线总会很准确的看向雪贡官寨的大门,看到那从大开的大门中间来往穿梭、手举好酒美食的每一个人。   有官寨的家奴,有来帮忙的百姓,有男人,有女人,但是就是没有僧格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他下午赢了赛马之后,便在众人的庆贺中满心期待着美丽的土司大人的到来。   今天是跑马节的第一天,他是第一个项目的头首,土司大人肯定会到场为他表示庆贺的吧?   看呐,他多厉害,他赢下了多年来跑马节的勇士。这般的荣耀,难道还不值得迎来土司大人亲自接待吗?   可是,他等了许久,却确实没有迎来这般荣耀。于是,他开始期待着夜晚的到来。   晚上巨大的篝火宴会,所有的雪贡家的人都会来,各家的头人们也会聚集,这场隆重的场面,土司大人总该来了吧?   总该来了吧?   但是,没有。现在宴会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土司大人一样没有露面,连个影儿都没有,连让官寨的管家捎个话都没有   看来他今晚是见不到土司大人了。   僧格无比失落的摇着手中的酒碗。过了今晚,明天、后天,土司大人还会记得他是拿了第一个头首的人吗,还会记得他就是她亲自从柯西家破例挑回来的人吗?   今晚是最好的时机啊,是他向土司大人推荐自己的最好时间呀。   可是看样子老天爷是打算他失去这个时机了。   没有人引荐,僧格想要见到土司大人也是不容易的。   僧格周边哄着一群人,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是在给他敬酒。心情烦闷的僧格也是来者不拒,一碗又一碗的灌下腹中。   柯西头人知道是自己寨子里面赫赫有名的僧格拿下了第一天的头首,心里面不知道有多么悔恨了。   呜呜,明明本来是自己家的人,明明本来是柯西家的荣耀,明明现在应该是他被众多的头人包围着、大家都恭维他柯西家厉害,现在全都被土司大人抢走了。   抢走了!   心情抑郁的柯西头人带着格波也前去给僧格敬酒。   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和僧格好好联系联系感情的,毕竟是从自己柯西家出去的,自己往日也没有亏待过僧格,日后僧格在土司大人面前吃香了,也好能给柯西家说上话、沾沾光才是。   反正柯西头人和格波现在是认清楚现实了,一看土司大人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呃,不是这个意思,是一看土司大人那美丽和散发着冷意的脸,他父子俩就知道这位虽然年轻貌美但是心狠手辣的土司大人肯定是干大事的人!   从柯西家要三十个人干什么,这次召开规模这么大的跑马节是干什么?除了给他们这些头人一个下马威,肯定还有着别的意思。   柯西头人坚信。   端着酒碗,带着儿子,格波手里面直接拎着酒坛,父子俩就朝着僧格靠近了过去。   “哈哈哈,”人还未到,声先起,“僧格你可真是个好样的,从官寨的勇士手里抢下了第一个头首,真是给我们柯西家长脸啊!   格波在阿爸后面跟着,有点汗颜。阿爸,土司大人没有公开这群人的身份,你这么大大喇喇的说出来,不害怕惹得土司大人不高兴吗?   看着周围人围看过来一个个惊奇诧异的眼光,柯西头人很高兴。这会儿让大家都知道僧格是土司大人从他柯西家带走的人,也不坏嘛!   反正土司大人也没有吩咐过不许他说,他就不相信就因为这么一点点的小事土司大人就能撤了他的头人身份喽?   看见是柯西头人过来,僧格也是很干脆的端起了满满的酒碗,向柯西头人举起。   ”头人,您来了啊!“僧格一开口就是浓浓的酒意,”多少年都承头人的照顾了,这碗酒僧格敬您!“   说罢,感情深,一口闷!   还不知道僧格现在正处于失意状态的柯西头人,被僧格这番豪气的动作也是带出来了高昂的情绪,见到僧格豪爽的一仰头,大笑一声”好“!   同样的满满一碗酒下肚以后,柯西头人拍打着僧格肩膀说:   ”僧格呀,以后跟着土司大人干了大事,可不要忘了生你养你的柯西家呀!“   僧格也就相当于打小就是个孤儿,吃百家饭、穿百家衣,要不是有柯西家头人给下面的百姓们吩咐着不要这个孩子饿着冻着了,现在的僧格哪里还会有这么健硕的体格,就更不要说追求什么梦想了。   哦,别说是柯西头人了,所有的柯西家的人都不知道僧格还有梦想呢。   听到柯西头人说得话,僧格醉熏熏的苦笑着:”说什么干大事,连土司大人的面都没有见着呢。“   一副醉态说醉语,纵然柯西头人是听得清清楚楚,但还是没有体会到僧格内心的失落和伤心,只是继续大力的在僧格的身上拍了拍。   ”哎呀哎呀,土司大人一看就是爱才的人,早晚都会见你的!“   格波也在旁边附和:”是呀是呀,僧格你别着急,土司大人当初能把你从柯西家带走,就说明已经看中你了!   僧格闻言,挥舞着自己的胳膊,干干的酒碗放到一旁,很快就有年轻的姑娘红着脸的给满上。   也不知道僧格有没有把柯西头人父子这安慰的话给听到心里面去。   在跑马节第一天有头首产生,小头首产生,自然也就有着一大堆三百号人的“小白玛”产生。今晚,小白玛这三个字能够代表每一个被淘汰的失败者。   太典型了。土司大人身边的人,跟着土司大人走南闯北的第一随从竟然连个小头首都没有拿上,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拿着怀疑的眼光看着小白玛呢。   不过再一想想小白玛的身份,这群人就不敢胡思乱想了。也是小白玛一天比一天的开朗外向起来,让寨子里面的人们渐渐都忘记了他的行刑人之子的身份,只是以一种正常的家奴的眼光看他。   小白玛拿手的哪里是赛马!   来来来,快来一场行刑比赛,小白玛一手弯刀秒杀所有人。   不过,小白玛还是有点失望的,本来以为自己也还是有那么一点实力的,谁料想这么不济。   “唉,我简直是太没有本事了!”   啊,现在不是失望的时候,自己的肩头还靠着一个更加失意失望的人呢——   东单。   东单这次真的踩上狗屎运了,只让一个人骑在了他的头上而不是三个人,也算是挽回了点颜面。而且和僧格那庞大体格的对比,大家也都能理解他的失利。   其实小白玛和东单的关系一向不是很好的。   呐,这点大家都知道。小白玛哪里是跟东单的关系不好,基本上是跟全寨的同龄人关系都不怎么亲密,也就是跟着大小姐从麦其家回来以后,这才开始和寨子里面同龄人有了交流沟通的。   而能和东单能发展到这么亲密的靠在肩头上这种关系,主要还是因为东单喝醉了。   东单不是没有自己的好兄弟,但今天晚上喝醉以后,就是看着小白玛顺眼,八成是因为小白玛同丹西一样在土司大人身边当值。   “唉,我真是太没出息了,连个姑娘都追不上。白玛兄弟,你说说我有哪里不好,哪里?”   小白玛别开脑袋,躲开东单那满是酒气的嘴巴。   好大的口气,你哪里好?   小白玛没有答话,于是东单圆满了。   “你看,你也不知道我哪里不好吧?”东单摇头晃脑,“我也不知道啊,怎么丹西阿妹就是看都不看我一样呢?”   从哪里来的自信?!   同时,小白玛也被这话里面的信息给惊了一下。东单喜欢丹西阿妹?   他阿妹金娜不是对东单有意思吗,感情东单不喜欢他阿妹?   不喜欢自己的妹妹?!   一知道东单的心思,小白玛立刻就像把身旁这个人扇走。滚开!   东单像八爪鱼一样将小白玛抱住:“你不知道?”   小白玛没有说话。   于是东单的视线就在扫视,当看到僧格时,眼睛一亮:“你不知道我问他去。他今天不是赢了吗,肯定知道丹西阿妹为什么不喜欢我了吧?”   什么逻辑?   还来不及吐槽的小白玛就被东单拽着去找僧格了。   僧格认得东单。官寨最富盛名的勇士,今天他的手下败将。   唉,手下败将又是如何,人家能见得到土司大人,他就只能在这里干喝酒。   “老哥诶!”东单一声吼吼,把僧格惊了一下,“老哥你说我为啥不招女人待见呀?”   东单一说这话,旁边围着看英雄的姑娘们心都要碎了。帅锅,你哪里不招女人待见,我不就是女人?看这里,看这里。   僧格被弄蒙了,怔了怔,倒是反问道:“那你说我为啥不招土司大人待见?”   【待续】 第296章22日:兄弟,老哥帮你   僧格被东单不自信的话给弄蒙了,怔了怔,倒是反问道:“那你说我为啥不招土司大人待见呢?”   东单:“……嗝!”   小白玛一脸嫌弃的甩开东单拉着他胳膊的手,东单也没有在意,反而是哥俩好的朝着僧格眨了眨眼睛,然后问道:   “你见过土司大人么?”   僧格自然是点头:“我就是土司大人亲自挑回来的!”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相当自信的,毕竟那也算是成功的经历。但是一再联想到现在的处境,僧格脸上的神彩就灭了下来。   “见过?”东单被青稞酒醉了的脑子很艰难的转着。   小白玛想走,但是东单却不拉着他走。小白玛实在是受不了现在这个场合。僧格是今天的头首,本就是引人注目,而东单又是格外的发光体,从小到大都是属于不被人们关注的小白玛哪里能够长时间的待在这种注目礼下。当然,待在土司大人身边那就是另说了。   “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好吗?”扯了半天,无奈,小白玛妥协道。   他三人现在正站在火堆边上,正是人多的地方。   “哦,哦。”   东单连连答应,往一边走去,而僧格则是静静的跟上。僧格还想要指望东单给他解惑呢。   坐到边上避开了点众人的目光之后,僧格便急急的看着东单,希望东单能给出如何如何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见解。   结果,东单就问了一句话:“那土司大人认识你不?”   刚才这个僧格说的话就十分的有问题。什么叫做是土司大人自己将他挑回来?土司大人挑回来了三十号人呢,那不都是亲自挑回来的?   东单的问题可算是问在了点子上一阵见血。   僧格以听见这个问题就傻愣了。   土司大人认识他不?   这个……   想着当初进行测试的时候,好歹他也算是在众人的面前出过一次风头,没有道理土司大人会不认识他吧?   “当然……”但是僧格开口话说到一半,又不确定了。   土司大人那是什么身份,一点到晚要见多少大出风头的人,这么看来倒是也有很大的可能并没有记住他这个吧。再者说了,就算是记得,也并代表着“认识”不是?   察觉到僧格的犹豫,东单哈哈的笑了。   “你看你看,你不知道吧,你不知道那就说明土司大人压根就不认识你呗!”东单砸吧了砸吧嘴,“啧,啧,土司大人都不认识你,你还问我土司大人为什么不待见你嘞!对不起,这个问题我可不知道,土司大人连认识都不认识你!”   一言点醒梦中人!   僧格大悟。   他光是在悲伤愁苦着为什么土司大人不待见他,但是他却根本没有想到土司大人说不定连他这个人都不知道,就更不要提什么待见不待见的了。   心中的苦恼困惑一揭开,僧格的脸上立刻就重新焕发了光芒和笑容。这般豪爽灿烂的笑容立刻就让周围时不时注意着这边的姑娘一个个脸红心跳,暗自抱怨这个新头首怎么也不对美色感兴趣呢,光喝什么酒!   看着僧格面色大为轻松,知道他的问题已经解决,既然已经解决,那么现在该轮到解决他的问题了吧?   东单伸出胳膊一把将僧格宽大的肩膀搂住,硬气道:   “好兄弟!既然你的问题解决了,那现在就赶快来帮我解决我的苦恼吧?”   小白玛被东单的另外一只手拖着,想走走不了,难受死了。   这会明明就重新找见了个诉苦的人,赶忙还要一直将他给困着?   是人不是人?   不是人的东单满脸通红,眼睛里面的图像都是乱掉的,不过依然直勾勾的盯着僧格,非要僧哥给他做军师、做两性专家,解决一下感情问题。   僧格想到了方才东单是问他什么的了。是什么……不招女人待见?   东单醉了,但是僧格可是没有醉。东单看不见这周围有多少小姑娘俊女人的在明着暗着的打量着他,僧格可是还能够看个一清二楚。   前面就说过了,僧格绝对不是空有蛮力却无脑子的粗人。   想了想,便明白了过来这个东单口中的“女人”恐怕还只是一个代称。   能让东单这么痛苦伤心发愁的,肯定是一往情深这种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问题。而不能说出名字,想必还是东单不愿意让人家姑娘家知道,或者说是不愿意让他们这些外人知道的罢。   “东单兄弟,不知道你有没有给你心爱的姑娘表白过?”僧格问道。   同他的问题一样,他们都是光想着自己,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对方的感受。也很有可能是东单喜欢的姑娘根本就不知道东单喜欢他呢?   晕头晕脑的东单眼珠子往右上方瞥了瞥,想了想:“好像没有,我本来今天是打算来着,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就没有说。”   脑海里面丹西那张可人的连又重新浮现出来。   东单迷蒙了。   小白玛在他身旁看得恶心。这就好像是看着自己的妹夫在想念的姑娘不是自己的妹妹一样,让人讨厌!   正要再挣扎欲走,僧格一个大掌拍在了东单的背上,将正处于迷蒙状态的东单一惊,随后拉着小白玛格波的手掌也是一紧。   僧格道:“那你伤心啥啊,还不赶快去给你心爱的姑娘表白,说不定你喜欢的姑娘也偷偷喜欢着你呢?”   “怎么可能?”这般好的提议被东单一秒钟否决,东单连连摆手,“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哦?”僧格蹙眉,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呢,东单兄弟你这么优秀她竟然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八卦之魂燃起!   醉了的东单就是嘴巴上面差一个把门儿的,在这种引导的问题下,答案脱口而出:“丹西!”   “我美丽的阿妹丹西!”   “土司大人身边美丽的丹西姑娘!”   “她年纪还小,但是我也不老啊!只要我一见到她,两只眼睛就不是自己的了,全都长在了她的身上。”   “啊,丹西,丹西!可是丹西她却从来都不看我一眼。本来我今天都是打算对她吐露心意的,可是看到她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理我,我就张不开嘴了。”   嘟嘟哒哒哒哒,僧格也就是问了句“你喜欢的是谁”,东单这下就疯了。嘴巴里面的话就像是泄洪的水一样,滔滔不绝。不过还好,不算是聒噪,僧格听得是津津有味。也难为了小白玛,这些话刚才东单才对他说了一遍,现在他又要听第二遍。   听完了东单的情史,真汉子僧格豪爽的一拍大腿,将东单拍得是哇哇大叫:“兄弟,是男人就别这么怂!走,有老哥给你鼓劲,咱们现在就去找那个丹西姑娘说个清楚。愿意就跟你走,不愿意兄弟再好好表现!”   僧格心中大喜啊。   土司大人身边的姑?娘!   哎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东单进得了官寨,见得人还是土司大人身边的侍女,他跟在东单旁边怎么着也能忽忽悠悠的见着土司大人吧?   之前土司大人不认识他,怎么着也要把握好每一个能够见到土司大人的机会,让土司大人给好好认识认识了!   东单痛完了直起腰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僧格,傻了:“啊?”   小白玛皱眉。这不掺和事?这要是让东单现在进去找丹西了,他阿妹金娜知道了还不得伤心死?   小白玛恶狠狠的瞪了僧格一样,僧格没看见,反倒是继续给东单鼓动道:“啊什么啊,别犹豫啊,再犹豫天晚你的丹西阿妹都要睡了!明天老哥可还有比赛,后天也有,帮上你了啊!”   东单被说的蠢蠢欲动:“真……真去啊?”   “可不真去?”僧格一把将东单从之上拉了起来,“走,走,老哥给你顶力。”   小白玛跟着站起身来,不悦的道:“还是不要去了,万一打扰到大小姐休息怎么办?”   真是烦人,新来的人怎么这么会闹事?   被小白玛烦的僧格看了一眼小白玛,心中偷笑,就是害怕土司大人就要休息,所以现在就要赶快去呀。   此时的僧格和小白玛就像是一只恶魔,一只鸟人,在东单的左右两边拉着他,一个让他走,一个让他别去。   僧格说:“土司大人不可能这么早休息的,今天多热闹啊。而且不是听说土司大人的相好来了吗,不会那么早休息的,嘿嘿。”意味深长。   小白玛反驳:“大小姐一向很规律,不会因为别人就改变自己的时间。”   僧格瞥他:“东单,听老哥的,土司大人醒着正好,正好让他给你和你的丹西阿妹做主,省得让别的不长眼的男人再骚扰到你的丹西阿妹了。”   这话说的对啊!   东单立刻便拍板决定,走,现在就去官寨找丹西表白去!   小白玛赶忙挣开东单的桎梏,抢先一步向官寨跑去。作为土司大人的亲信,小白玛想要尽官寨找人自然比他们两个外人要快得多。   僧格见状,简直是比东单还要心急的两个人也狂奔。   官寨里面,梅朵还没有睡。   【待续】 第297章23日:有火药味   官寨里,梅朵还没有睡。   今天这两个男人跑到这里来,想安安稳稳的能睡着,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先不说仁青诺布刚刚回来本来就是有多少话想要对她说,就单是达杰索朗这番莫名其妙的前来那双质问的眼睛,就足够梅朵心神不安的了。   在屋子里面坐着嫌闷,一到外面的走廊里面站着又是两个男人在外面虎视眈眈。   “你们不回屋子睡觉去?”一个两个都是风尘仆仆、精疲力尽的,不累吗?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不。”然后互相瞪眼。   梅朵叹口气,扭头又回房间里去了。   她转身一走,后面两个站在走廊里面的男人立刻不再互动,各看各的一片天空。   天上乌黑一片,地上人声嘈杂,唯有院子里面的狗叫声还能听得是清楚一些。大爷被蓝宝獒嘴叼着脖颈的从房间里面提溜出来,然后扔在了门外面。   在大爷呜呜的声音中,蓝宝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两条獒腿一蹬,“啪啪”两扇房门紧闭。狗崽子,还治不了你了。   “喵喵。”   于是,呜呜两声在发现自己爹娘不会开门后,大爷可怜兮兮的在寒风中慢慢朝的着梅朵的房间里爬去。   唔,有杀气!   刚刚一靠近,就发现了站在梅朵房门外面的达杰索朗,顿时炸毛,吱溜一声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还能溜到哪里去?被自个儿阿爸阿妈赶了出来,梅朵的房间门还关着,大爷只能窜到金娜央美的裙下寻求庇护。   金娜央美和央兰两个不安分的被梅朵吩咐在门外守着。金娜央美巴不得呢,盯着达杰索朗直流口水。   小白玛从官寨大门慌慌忙忙的进来了。桑吉米玛也不知道忙活到了哪里,家奴见到是小白玛也没有阻拦,任由小白玛直接上了四楼去寻找土司大人。   小白玛“噔噔噔”的跑上了四楼,一见到面前的两个男人,大惊。   也不是还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来了,只是这般出色的两个男人站在一起,气势相当庞大,让一头冲上楼来的小白玛惊了一大跳。   两个男人没有看他。   小白玛贴着墙壁磨到大小姐门外,看到自家妹妹,有点张不开嘴。想到自家妹妹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小伙子,那个小伙子喜欢的人还不是自家妹妹,小白玛就不知道日后等妹妹知道了这个残忍的真相他该如何安慰呢。   其实不用他担心,金娜央美已经知道,关键是丹西还不知道东单喜欢的人就是她,不过看样子也瞒不过今晚了。   “大小姐在里面吗?”小白玛问。   金娜央美点头:“在呢,阿哥你怎么来了,有事吗?”金娜央美本来还以为自家阿哥现在正在借酒浇愁呢,没有想到这么精神。   “恩,有点事。”小白玛都不敢看自家妹妹的眼睛,“给大小姐通报一声吧。”   “好。”   金娜央美敲门。   看见梅朵有事,而且那意思也是今天晚上没空再“召见”他们两个了,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不约而同的对视。   “找个地方。”达杰索朗轻薄的唇一抿,嘴角微微斜起,用挑衅的口吻道。   仁青诺布明亮如星月的双眸闪动着不惧的光芒,听得此话,眼眸一沉:“如我所愿。”   梅朵教会了仁青诺布说汉话,倒是让这两个男人交流起来毫无阻隔。   仁青诺布说完,抬步先离开。对于雪贡官寨,他必然要比达杰索朗熟悉的多。   看他的动作,达杰索朗在后面不屑的一声嗤笑。   “呵。”   小白玛进了房间以后,一看见丹西竟然在,神情立刻变得不自然起来,有点尴尬避人。   “给大小姐请安。”   梅朵让小白玛起了身,有点奇怪都这么晚了,小白玛是有什么事情要来找她。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小白玛点头,想说,但是抬眼瞥了一眼大小姐身后的丹西,因为顾虑着丹西又不敢说。   梅朵察觉到了他的介意,挥手让丹西出去。   丹西悄悄的走了出去,关好门。表面上虽然没有半点情绪,但是心里面终归是有点伤心的。虽然说这会儿退出来应该下人应该注意的,但是主动退出来和被主子赶出来可是不一样的心情。   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取得大小姐的信任吗?   在央兰旁边站好,丹西心不在焉。   大爷在金娜央美裙下钻得好好的,发现丹西出来了,立刻从金娜央美的裙下钻了出来跑到了丹西的脚边。   看到大爷,丹西蹲下身子将大爷抱起来。   “你也是被人赶出来了吗?”心底如此道。   央兰笑嘻嘻的逗弄着被丹西抱起来的大爷,大爷不爽的咬着她的手指。   见大爷从自己脚下到了丹西那边,金娜央美一下子连看男神的心情都没有了。反正男神也走了。   今天对于金娜央美来说,真是让她的心情大起又大落。   自己喜欢东单,东单喜欢丹西,丹西是自己的阿妹。为什么她会遇到这种事情?   东单喜欢丹西,大爷喜欢丹西,央兰喜欢丹西,连大小姐也是喜欢丹西,只留丹西一个人在房间里面陪着,丹西为什么招这么多人喜欢?   金娜央美悲哀的想着,而且她自己也是喜欢丹西。   确实,丹西招人喜欢。小小的身子,小小的脸,平常不会多笑,一笑起来就好像是一朵小花盛开,哪里像她,天天笑,她要也是一朵花,估计就是笑得蔫掉了。   如果她是东单的话,她会喜欢自己还是丹西呢?   善良的金娜央美陷入苦恼。   房间里面,虽然丹西已经出去了,小白玛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他是为了什么来的?仅仅是为了阻止东单来给丹西告白,以防伤了自家妹妹的心吗?   可是这种理由说起来是不是有点太微薄了,大小姐会不会臭骂他一顿?   梅朵纳闷:“到底是什么事,再无第二人了,这么难以开口?”   小白玛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难不成是方才无意之中发现众头人联合起来要造反了?   开玩笑。   她的这几个下人关系是很好的,小白玛要说什么事情一般也不会瞒着那三个侍女。而刚才却有避开丹西的意思,会不会是因为想要给她说的事情是与丹西有关的?   丹西?   一个小小的侍女,梅朵就更不能猜出来到底是什么要事了。   踌躇片刻,小白玛终于开口。总不可能到现在了再打退堂鼓,逗大小姐玩呢这是?   “大小姐,”小白玛跪在地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小事想请大小姐帮忙。”   “说。”   “不知大小姐知否知晓我妹妹金娜喜欢东单?”   梅朵点头:“看得出来。”金娜央美那姑娘的爱意已经浓到全身上下都在冒泡泡了好不好?只要是眼睛没瞎,是个人就知道这姑娘爱慕东单。   大小姐既然知道……   小白玛也不藏着掖着,直说了:“可是东单不喜欢我阿妹。”   啊?   这点梅朵倒是还没有看出来,她和东单接触的也不多,毕竟只要她能见到东单,金娜央美肯定就会凑上去。东单身边总是有金娜央美缠着,也确实很难让人看出来东单的态度呀。   可是……小白玛和东单能说到一起?   唉,下人们的事情好乱呀。对此,梅朵只能张大嘴巴惊异的对金娜央美表示哀悼了。   “那真是可惜了,金娜是个好姑娘。”用长辈的话语说不合适吧!   看大小姐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小白玛眉头一蹙,愁苦道:“那东单不仅不喜欢金娜,他还……”   他还怎么?讨厌?   “他还喜欢丹西!”   “呃……”梅朵怔愣之后反应过来,表情严肃,“丹西?”   放过you女好吗,东单你都多大的人了,你好意思?   小白玛点头:“是呀是呀大小姐,丹西阿妹还小了,怎么能让东单……那个,呃,是吧?”   梅朵郑重点头:“是的。”   男欢女爱、成亲嫁娶早点不要紧,她这不也是才十四,都是被退过婚的人了?关键是丹西还太小呀,十一就和人好上,这不是个事呀。   和丹西相比,梅朵对央兰的态度简直就是放养。明明就是一般的年纪,怎么就不阻止着央兰喜欢青吉?   安安静静的小丹西还是容易招人多疼惜一些。   听到大小姐同意自己的说法,小白玛觉得有门。大小姐认同就好办了!   “可是大小姐,东单那个家伙现在就要来找丹西表明心意呀。您说如果让他表明了,丹西被他的甜言蜜语给迷花了眼可怎么办?大小姐,东单不是个好东西,可千万不能让他祸害了丹西阿妹呀。”小白玛义愤填膺,心里却巴不得让东单赶快祸害自己的阿妹。   梅朵很诧异:“什么,东单要来对丹西表白?”   翻了天了。   “是的,是的,应该就在我身后,我跑快了一点来给大小姐您报告的。”   小白玛的话刚说完,梅朵就听到了外面响起了金娜央美通报的声音。   “大小姐,下人说东单求见。”   东单可不是想上楼就能上来的,自然和僧格被家奴拦在了官寨外面。今晚纵然再热闹,最基本的安全防守还是有的。   “大小姐,他来了!”   梅朵抬手,示意小白玛冷静:“行了,我自有安排。”   【待续】 第298章24日:打上了!!!   “大小姐,他来了!”   梅朵抬手,示意小白玛冷静:“行了,我自有安排。”   闻言,小白玛便安静的退到了梅朵的身后站定,坐看大小姐怎么为难东单和僧格二人。   啊,谈不上为难,交流交流,沟通沟通,训导训导!   金娜央美听家奴说是东单要来,开心的心都要飞起来。可是刚刚咧开的嘴还没有笑两秒钟,突然想到东单有可能过来是找丹西的,便是扬起的嘴角又弯了下去。   家奴下去传令东单和僧格可以上来了。金娜央美站在楼上看着大步上来的东单,再看一看对面站着的安安静静逗弄着大爷的丹西,无奈的抿了抿嘴角。   虽然说她不想放弃,可是如果东单大喇喇的一上来就对丹西说了,她不放弃也是不可能的吧?   房间内,突然想到和东单一起来的人是个名为“僧格”人,梅朵不由得食指一敲桌面:“这个僧格可是今天拿了头首的?”   小白玛点头回应:“正是,在最后关头超了仁青少爷和汪觉土司呢,是个厉害的家伙。”   也没有多嘴给梅朵说什么“要不是仁青少爷和汪觉土司摔马了,就……”对僧格的能力表示肯定。   梅朵眼睛里面飘忽过意味深长。今天下午到现场观赛时,因为所处位置地势较高,所以梅朵虽然是坐在马车里面也还是很完整的看清楚了大跑最后冲刺阶段时,赛场上面发生了那戏剧性的一幕。   恐怕也就是对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两个人不熟悉的人们才会以为那是这二人倒霉,只要是熟悉这两人的都能知道,这种事情简直比大爷被陨石砸中的几率都要小。   看来,很有可能是僧格那个小子在最后使了花招,还成功的蒙骗过了几乎所有的人。   演技爆表。   “这个僧格,我倒是想见一见呐。”梅朵轻轻道。   稍微有点印象,好像是她从柯西家带回来的一个大汉,之前由于身高超过被刷下去过。没有想到,倒是这么有本事。   小白玛对僧格谈不上有什么好印象,上一句很是中肯的对大小姐评价后,就再也不帮僧格美言了。   东单拉着僧格,僧格扯着东单急忙忙的在家奴的看守下上了楼。   一出楼梯,就看见丹西就站在土司大人的房门口,东单随即紧张。丹西的怀里面还抱着一只白白的小狗崽儿,看起来更是亲近讨喜。   抓着僧格的手立刻缩紧:“那个,就是那个!”   “哪个,哪个?”马上就要见到土司大人了,僧格自己也很紧张呀,还要在这里故作镇定的给东单当靠山。   “就是那个,那个!”东单一边激动又不得不一边小心翼翼的给僧格指认着人,模样滑稽。   好在东单现在是醉了,他要是出于清醒状态,肯定不会干出这种事的。   就在东单还在这边指指点点的时候,三个侍女早都发现他了。   金娜央美抢得机会率先开口:“东单你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别让小姐等急了!”   央兰:“是呀是呀,磨磨唧唧的。”   僧格明白,土司大人现在就在这三个小拉姆守着的书房里。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连对身旁东单的劝诫都忘记了,紧张的有点像木头。   金娜央美给主子禀报之后,东单单独一人先进入了大小姐的房间。   僧格在门外焦虑不安的等待着。这是个什么事?明明东单应该是喜欢站在外面看他的丹西好阿妹,而他现在在屋子里面同土司大人聊一下有关于理想什么的才对嘛,怎么弄颠倒了?   紧张感加剧!   就在东单兴奋不已却又战战兢兢的等待着大小姐问他话时,相伴而出官寨,想要寻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探讨一下人生的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也终于是让他们两个找到了黑暗的空地处。   雪贡官寨的后门。   后门不算小,对于普通人家来说那就是绝对的大门,但是放在雪贡官寨这里,就愈加显得后门空荡。   前任雪贡土司还在任的时候,雪贡官寨的后门基本上就是废弃的。梅朵当上土司后,对官寨进行了一番整改,后门也成为了厨房送菜人的方便通道,还有家奴中那些负责从河边搬运生活用水的妇人们走的。   这会儿,后门这里确实是官寨里面最安静的地方了。   一直在前面走着的仁青诺布缓缓的停下了步子,扭身,如玉的肌肤在沿墙安置的火把光芒照耀下,散发着如同象牙般纯净高贵的光泽。   经过下午的好好一通休息,仁青诺布洗澡换衣,此时身上一袭符合节日氛围的藏青色金线祥云氆氇袍,让他看起来很是尊贵,甚至优雅的气息都是十足。只要站在那里不动,所有的人都会认为这是哪家的土司大人外出巡查。   达杰索朗迎上了仁青诺布略带清亮寒意的目光。   与仁青诺布相比,达杰索朗就是完全另外一种风格的服饰打扮。   连月来长长的头发下午被达杰索朗毫不留情又变成一头短炸毛,虽然也是换上了袍子,但是贴合身材的线条让这一身看上去更像是骑马装,健壮有力。   左耳的大银环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随着头颅的微微摆动便会荡漾出月色的弧度。   仁青诺布若是文,达杰索朗便是武。谁敢站在达杰索朗面前,便会不自觉的生出一种屈服在达杰索朗武力之下的冲动,哪怕达杰索朗还分毫没有露出他锋利的爪牙。   两人对视良久。   在这场对视中,没有耐力的较量,也没有气势的比拼,有的仅仅只是思考。两个人都纷纷在思考着如何开口,如何让对方开口,如何让对方开口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他们都认为梅朵是自己的。   无可厚非,谁叫这事太诡异。   同时,他们也都清楚对方对梅朵的执念,于是更加苦恼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对方放手。   半晌过后,寒风两个人也吹够了,念在麦其二傻子是个“哑巴”的份上,达杰索朗动了动身子,向旁走了两步:   “麦其家的仁青少爷,”全称,够尊敬,“不是婚约都解除了吗,你怎么在这里?”   明知故问。   仁青诺布面不改色:“婚约不能算什么,只要人在就好。”婚约就是个口头协定,只要人到手了,什么婚约都不顶用!他现在就是为了人来的。   达杰笑:“仁青少爷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只要人到手,婚约不婚约的也无所谓。这样吧,明天我就和梅朵定个婚约吧。”   仁青诺布看他:“你敢?”   “这有何不敢?不还是仁青少爷你亲口说的:‘婚约不能算什么’吗?”   “断章取义。”   仁青诺布冷笑一声。跟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说话真难受。谁想来这些拐弯抹角的,直说吧。   听到二傻子秀了个成语,达杰索朗心底狂骂梅朵为什么要教二傻子说汉话,为什么!这下二傻子都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呵呵笑了两声,达杰索朗靠近到仁青诺布的身前。   “你我之间,我觉得关系已经很清楚了,”他道,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可以从彼此的瞳孔里看到对方的影子,“有我无你,无你有我,我奉劝你还是快点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去,不要再在梅朵面前晃悠了。”   总之就是有他。   达杰索朗的个头还是比仁青诺布高出那么一点点的,再加上达杰索朗多年的杀气不能吹出来的,这么一靠近的威胁,仁青诺布看起来还真有点可怜兮兮的味道。   不过那也只是看起来,仁青诺布的眼睛里面可是丝毫的不见惧色。   虽然是气势全开的在进行威胁,达杰索朗倒也在心底对仁青诺布的胆识赞了一下。   不是怂货,还算有资格入她的眼。   对于达杰索朗威逼,仁青诺布微微退后一步,便从达杰索朗的面前挪开,完后还带着点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领子,好像是刚才达杰索朗说话的气污脏了他的衣服似的。   达杰索朗并未羞恼,冷眼等着仁青诺布的回话。   仁青诺布拍完了自己的领子,再看向达杰索朗,随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然扬唇一笑。   这般笑才能解释了今晚为何星月不敢露面,昙花夜半时分悄然开,幽芳随风散。饶是达杰索朗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二傻子还算是有一副好皮囊。   仁青诺布简单道:“你的梅朵已经死了。”   达杰索朗的眼神顿时变成了寒冰。   而仁青诺布继续不怕死的道:“现在这是我的梅朵,我——的。”   话音未落,“砰”地一拳便是达杰索朗一群轰了过来,仁青诺布眼疾手快的躲开,达杰索朗一个铁拳便砸在了墙上!   泥土簌簌掉落。   或许仁青诺布只是在单纯的陈述一个事实,但是这个事实却是达杰索朗最致命的伤。这个事实无时无刻不在谴责着他是他当初没有保护好梅朵,以至于让梅朵被人害死。他悔,他恨,他无法弥补!   正是他的错让梅朵从他的手中溜走。   如今这种错误这种悔恨还要被情敌揪出来说,从不会轻易动怒的达杰索朗就像是干柴遇见了烈火,瞬间点燃!   “找死。”   达杰索朗冷冷道。躲得了一拳,躲不了第二拳。让他来看一看,有胆子跟他抢人的家伙是个什么身手?   仁青诺布堪堪躲开第一拳,还未站稳,便感受到了第二拳的拳风近在脸旁。   来不及防备躲避,硬生生吃下了达杰索朗这一记重拳!   “咚”,是中击的声音。   仁青诺布向后踉跄几步,扶着周边的物什站好。   打他?   动了动被达杰索朗打中的下巴,丝丝尖锐的疼痛传来。   达杰索朗就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还保持着攻击的姿态,显然是要和仁青诺布干上了。   仁青诺布火了。   好,要动手吗,那就让他来见识一番这片草原上被称为“活着的传奇”汪觉土司的身手吧!   仁青诺布依稀还能记得数年前拉巴茸女王与达杰索朗来麦其家做客时,在巨大的盛会上,达杰索朗一人单挑了数十名麦其土司引以为傲的好手,声名大振,振得他的阿爸脸都绿了。   如果只有那般身手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梅朵,那看他来亲手打败这个“活着的传奇”!   锐利的视线一抬,达杰索朗一见就知道这头装了多年羊的狼终于要露出獠牙。不过,狼毕竟是狼,在万兽之王面前还是不要太放肆的好。   两个男人二话不说,脚步双双急速一变幻,眨眼间两人便交手打在了一起。   “还你一拳!”   仁青诺布心下憋怒,饱含着这满满怒意的拳头直面就朝着达杰索朗的面庞给砸了上去。   打人不打脸——那都是屁话!   硬汉达杰索朗可不是靠脸吃饭的。微微侧脸抗下这一拳的同时,自己的一拳也正中仁青诺布的腹部,硬得如石如铁!   “呼。”   “呼。”   两个男人平日里话不多,打起架来也是一样。除了刚开始仁青诺布喊了一声,二人都是光动手不动口。只听得这一小片空地上,一阵阵的拳风回荡出呼呼之音,充满破空之态!   四个下人们站在远处,都快要吓死了。   【待续】 第299章25日:啊……呵呵   两个男人平日里话不多,打起架来也是一样。除了刚开始仁青诺布喊了一声,二人都是光动手不动口。只听得这一小片空地上,一阵阵的拳风都能回荡出呼呼之音,充满破空之意!   四个下人们站在远处,都快要吓死了。   一转眼的功夫不见人影,等再找到怎么就是打上了?   “咚”!   哎哟我的老娘诶,这一拳打得也忒狠了吧?   “砰”!   天呐,出血了噜!   “主子,别打了,别打了!”   一见二人双双嘴角流血,四个下人被吓到,立刻就要扑上去将人给拉开。纵然知道两位主子对不上眼,但就是简简单单小打小闹拌几句嘴就好嘛,怎么还需要打出血了?事情闹大了让雪贡土司知道可如何解释?   还需要解释什么,两个男人现在的心思就是直接将对方消灭掉就好,直接灭口!   朗日和帕桌被吓到,是因为他们俩个从来都没有见过到仁青少爷还跟别人干过架,而衮秋是因为单纯的护主情节,至于堪布,完全是吓傻了!   这位麦其家的二少爷竟然能把主子打出血?   “主子,别打了!”   谁料这个时候,仁青和达杰又一次的展现了身为男人的血性,连目光也不发生偏移的就向旁边吼道:“不准过来!”   一边说着,手上的拳头依然是不顾阻挠的冲了上去。   达杰索朗战斗经验丰富,仁青诺布动作生疏但是力气却不落下风。往往是达杰索朗从刁钻的角度给仁青诺布来了一拳头,仁青诺布靠着指头上面的尖利戒指就能在达杰索朗的脸上划上一道,巨大的力量让达杰索朗很难躲避。   后门的空地周边摆放着的物件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梅朵正在房间里面毫不知情的向东单询问着来意。   “这么晚来有什么急事?”梅朵问。   端起旁边侍女刚刚换上的热茶,本来就是毫无睡意,多喝几口茶就更加精神的好像有了充沛的精力通宵。   东单跪在地上,磕了个头以后,满脑子的醉意在见到大小姐的瞬间就消了大半,现在听到大小姐一点开心情绪也没有的问他话,胸膛里面“咚咚咚”的响成了战鼓声,立刻就一点醉态都消失不见。   他怎么晕晕乎乎的就跑这里来了?   东单迷惑的自问。   天呐,是说要给丹西表白吗?   真的是他说的?   梅朵只能看得见东单的后脑勺,判断不出东单现在都在想什么。只是希望东单现在立刻将他的目的说出,然后方便她狠狠的骂上他一顿。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况且老牛吃嫩草。   “想什么呢,快说!”   梅朵一喝,东单立刻一个抖擞。心下唾骂自己,平常威武扬起的,怎么在大小姐面前就能变得这么怂?   想到平日里自己招朋引伴,自称头领,还希望以后能为土司大人建功立业好当上一个头人,要是现在就在大小姐面前这么没出息,丹西能愿意跟他了?   不行,他要勇敢!   东单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心想着反正都是一说,追不上丹西不管多会儿给大小姐说都一样,说不定现在给大小姐说,大小姐心中赞成这件事,一高兴的话还能帮他一把呢。   同时,也有点疑惑大小姐身后站着的小白玛。这家伙既然到了,就应该已经给大小姐说了吧,怎么大小姐还不知情的模样?   “大小姐!”就怕大小姐嫌弃他磨蹭,赶忙趴在地上,又给大小姐磕了个头。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和对丹西的心意,东单用了很大的声音吼道:   “大小姐,小的喜欢大小姐的侍女丹西姑娘!非常非常喜欢!希望大小姐成全!”   音落,一个“咚”,第三个头磕下。   三个头磕得,恐怕东单回家就得敷毛巾去。尤其是第三个,那力气使的,三个侍女在外面听的是一清二楚,就连东单自己都察觉到脑门上一个小包正在慢慢的鼓起。   呜,都这般有诚意了,大小姐要是不答应,那真是没话可说,没法可使鸟。   在门外的三个侍女既然连东单的磕头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那之前东单大吼的话自然也是能够进入耳中。   在门外等候的僧格伸出大拇指:真汉子,东单阿弟!   丹西抚摸着大爷的小手一顿,表情惊愣了住,而后只是僵硬的继续想要听房间里面还有什么话传出来,无论是大小姐的,还是……还是东单的。   央兰的激动情绪绝对要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要激烈。   一怔愣,嘴里念叨着:“东单阿哥在里面说……喜欢丹西?!”   后面四个字音无法抑制的上扬,几欲破天!   恐怕在明眼人里面也就是央兰一个是瞎子了。金娜央美对东单表现出那样巨大的喜欢之情,偏偏央兰是一点点也看不出来,眼睛里面只有自己的青吉,哪里还管得着别人的事情。   随意在重复了一遍确认了自己刚才是听到什么讯息的央兰,在片刻的静默之后大叫起来。   “丹西,东单阿哥喜欢你诶,喜欢你诶!”   丹西不吱声。她正正的站在金娜央美的面前,不敢去看金娜央美的眼睛,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耳朵却小心窥听。   感受不到金娜央美投在她身上的视线,金娜姐姐是……是,怎么看她呢?   央兰喊了两声,见丹西不理会她,心里急得跟蚂蚁在热锅上爬一般。扭头去看金娜央美,却又只看得金娜央美阴沉着一张脸,表情骇人。   央兰心中一惊,只当金娜央美是在恼她在大小姐房门前大喊大叫,赶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继续出声。只是心中还是急得恨不得直接趴在门上听个究竟。   东单吼完了以后,磕完头以后,重新直起身子以后,看着大小姐面无表情的脸,忐忑的等待着审判。   果然!什么话藏在心里面就是不好受,直接喊出来舒服多了!   现在大家都听见了吧?大小姐听见了,连门外的丹西估计也能听见了。   这才是男人!   东单暗暗地给自己打一百分。   梅朵虽面上保持镇静,却心海翻起抗浪。   东单一嗓子把她的责备之心全都给吼没了肿么破?   她原本还想着,要是东单这家伙敢说想染指丹西的话,她就一通臭骂,命他从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可是,东单这么豪气万丈(?)的表白外加英勇的自残方式将梅朵的冰块心融化了,就剩下了一块玻璃。   玻璃心最怕什么?   玻璃心最怕的就是甜言蜜语和冷嘲热讽。   东单正是甜言蜜语的代表,霸气直接型的!   这样的男人,敢在主子面前大喊大叫的直说为了说“喜欢”,敢不怕丢人的表白,还敢大半夜的闯上来,足以说明其勇敢。   梅朵问:“丹西同意了吗?”   东单顿感尴尬:“没,还没。”   瞧瞧,这样勇敢而又小心翼翼的男人,难道不可贵吗?   梅朵很郑重的思考“她到底应不应该做棒打鸳鸯这类讨厌事”的问题。   虽然说丹西年纪小,但是不多经历一些感情日后又怎么能懂得真情的可贵呢?何况,东单也不一定就不是她的良缘呀。   梅朵指尖摩擦着,细细的思考着这个事情。   趁着大小姐思考,东单补充解释道:“小的想来给大小姐说,就是想让大小姐帮帮小的,我,我害怕丹西不理会我,显然大小姐平日里给帮衬帮衬。”   还真敢说,让梅朵做媒婆的意思。   梅朵看他,良久,回道:“好。”   都已经给她说了,刚才喊得那么大声估计外面的丹西也听见了,这样还能憋着不表白真是想先和丹西搞好搞好关系。这样的好男人哪里寻?   决定了,帮东单!   小白玛站在大小姐身后,又急又哀,快哭惹。   小姐你说你自有安排……这是个什么安排?东单随便说上两句,您老就帮忙?   早知道他刚才就直接劝大小姐不要见东单了!   东单没有想到这么顺利。初听到梅朵的答案还有点不相信,惊疑的问道:“恩?”   梅朵笑,说:“不过我也帮不上你什么,顶多就是允许你可以随意进出官寨罢了。想要丹西喜欢你,还是多和她亲近亲近的才行。”   连她都能看出来丹西平日里对东单与他人无异,可见东单在丹西的眼里是多么没有存在感……诶?等等,她身后好像还站着一个人来着。   梅朵回头,赫然刚才小白玛那张欲哭无泪的脸。   蓦然间,梅朵反应过来,金娜央美喜欢东单这事她,忘,了!   金娜央美喜欢东单,东单喜欢丹西,丹西看东单是陌生人,这是什么情况,三角恋?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下人们感情关系如此错乱,梅朵想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吃回去。   然而东单已经千恩万谢的再次磕头谢恩了。   “谢大小姐!”   这一刻,梅朵在东单心目中的地位和亲生爹娘有的一拼。   当主子的,说出去的话就要达到抓铁有痕的效果,食言?那是不可能的事。   看着满脸激动的东单,梅朵:“啊……呵呵。”   【待续】 第300章26日:真是暴力的夜晚   刚一答应东单为他追求丹西提供便利,下一秒便想起来金娜央美也是喜欢东单的。   梅朵心灵小颤。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收回那是不可能的。   看着东单激动连连磕头的动作,梅朵只能干笑。   东单谢恩完,梅朵无奈摆手:“行了,出去叫僧格进来吧。”   她只是允许东单能够随意进出官寨罢了,东单能不能追到丹西还是两说,也不能因为金娜央美喜欢东单,她就阻挡东单追求丹西不是?   东单从地上站起身来,依然连连躬腰的千恩万谢。   回头便要唤出去僧格进来。   一开门,丹西关切的小脸正正露在眼前。   东单先是一惊,随后便是一喜,正想着想跟丹西说几句好亲近亲近的话呢,谁知丹西那精明的心思,一看见东单兴奋的表情就知道大小姐八成是答应了东单与她的事情。   丹西一直没有去看金娜央美的表情,她不敢看。   金娜姐姐喜欢东单,这是多少人都知道的事情,她不能让金娜姐姐伤心才是。   于是,根本也是没有去看东单一眼,丹西抱着大爷就抢先进了屋子里来,直直的冲到梅朵面前就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小姐,丹西不喜欢东单阿哥,还望小姐不要将我许给东单阿哥。”   说罢,盈盈一俯身,大爷从丹西的怀里面跳了出来,而丹西则是端端的在梅朵的面前磕了一个头。   丹西此番举动根本没有用几秒的时间,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丹西话都已经说完,人都跪在地上趴着了。   气氛瞬间冷凝。   东单还是保持着方才那般刚刚打开门突然看见丹西后的惊喜神情,动作也是僵硬在了那里,甚至就连他想要和丹西的意图都明明白的在脸上展现着,就是没说话,听见了丹西的话语之后没转身,像是被中原的功夫高手点穴了一般,成了个假人。   他的背后直直就是跪在地上的丹西,但是东单不敢回身,也不愿意回身,真希望刚才耳朵听到的事情都是假的。   看着突然蹿到面前说出这种话的丹西,又瞥了眼呆愣在房门口的东单,梅朵心中大叹一句:这是个什么事。   没有出声。   金娜央美本来伤心抑郁的神情在丹西冲到主子的房间里面说不喜欢东单时,阴转晴。   不过……   她认真的瞧着东单的侧脸,觉得那凝固的表情下面是被隐藏的伤心。   丹西不喜欢东单,她是应该高兴的。可是现在看见东单这样伤心,她也跟着难过起来。   东单多么优秀,丹西为什么不喜欢他?   小白玛和央兰双双不出声。这事情跟他们俩个是一点关系也没有,没必要掺和到里面。   虽然和东单是面对面,但是僧格却不能和东单的眼神对视。刚刚还在夸赞东单真汉子,这会儿僧格又是忍不住的想要夸赞这位丹西小妹妹才是“真汉子”了。   有胆,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场面静默了许久,直到梅朵觉得丹西在地上跪的时间足够长了,才重重的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   “谁允许你进来的,规矩是全忘光了?”梅朵此时的表情就和容嬷嬷训人时一般,连最为嚣张的大爷都是往房间的边上挪了挪。   看着趴伏在地上的小小姑娘,梅朵恼她如此不知轻重。虽然知道丹西定是因为金娜央美才做出这般举动,好让东单彻底的死了心,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竟然做出这样破规矩的行为,梅朵当然要呵斥。   “丹西,主子在房间里说话,没有叫你进来伺候,你应该进来吗?”梅朵问道。   跪在地上的丹西脸面距离地面不过就是几根指头的厚度。   小姑娘倒也不怕主子的怒气,不过还是敬畏至极。   刚才闯进来的刹那间就做好了会被主子训斥的准备,丹西闷着细细的声音地地道:“不应该,丹西知错。”   “你自然应该知错,不知错就不用再在官寨里待下去了。”   梅朵理所当然的道。   这次关键不是要教训丹西,而是要借着丹西给她身边的这几个下人都立立规矩。再在主子面前得势,再在下面的人面前是主子面前的红人,他们依然是下人!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这几个年纪轻轻的小家伙因为在她的面前能说上话,在寨子里面的人面前是多么的威风。   金娜央美生性张扬,之前行刑人之女的身份让她没有资本张扬,如今倒是可以笑看三十年河东西。小白玛虽然低调些,但是多年来在寨子里面受同伴们的欺负,得势起来自然有趾高气扬之态。央兰就更不用说了,基本上就没有过消停的时候,虽然大部分是无心使然,性子太活泼的原因。   不爱说话的丹西在这几个人里面算是最不惹事。也是最低调的一个。   不过连最低调的丹西都会挨主子的训,小白玛他们几个当然也不会有例外。   梅朵便是起着这个心思。   当然,其中也有教训丹西不知道给人留脸面的意思。丹西倒是光顾着考虑金娜央美的感受了,也不顾及着东单的脸面。   “以后若是再有这种让人看着心烦的事情,不论是丹西还是你们几个……”梅朵挨个看了眼,“一样,立刻从官寨滚出去,知道了吗?”   几个下人心中一凉,立刻乖乖答话:“知道了。”不过声音相当的低沉,很明显是受到些许打击。   就连站在门外的僧格和刚刚遭逢“巨变”的东单都是跟着心中一颤,随着小白玛几个的声音一块回了话。   他们都是把自己当成了以后要追随着土司大人的人,这会儿土司大人的发飙尤其是对僧格来说,无外乎是一个下马威。   看着下人们都有所表示,梅朵神色放缓,朝跪在地上的丹西轻轻道:“行了,你起来吧。”   闻言,丹西安静的站了起来。   若是之前梅朵这样说,难保不成丹西还会固执的继续跪在地上,直到梅朵答应了她不会将她与东单搭线在一起。可是刚刚经历过这样的训责,丹西再大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倔强。   “多谢小姐。”   看着表情黯淡的丹西,梅朵重归主题:“你喜不喜欢东单,与我无关。我也没有答应东单什么,只是为了日后雪贡家的发展,允了他可以自由出入官寨罢。倒是你,二话不说便冲了进来,好像我是将你许配了给东单一样,冲动毛躁,真让人失望。”   音落,丹西又是一个“扑通”的跪在了地上。   “请小姐责罚。”   梅朵看她:“责罚倒是不用,就是你们下人的事情以后少来烦我。喜欢谁,不喜欢谁与我无关。要怎么样你们自己私下里去说。”   被丹西这么一搅和,梅朵算是放弃当媒婆了。   她理那些什么老牛吃嫩草,两女争一夫什么的?   不管!   梅朵的意思一表达明确,丹西、东单、金娜央美和小白玛心下纷纷都是大为懊恼,早知道今天就不来打扰大小姐了,白白惹大小姐一通生气。   丹西诺诺的应声:“谢小姐宽容。”   随后便退了出去。小白玛一看没他什么事了,也是给梅朵告了别礼,推出门外。   僧格正式进入梅朵的视线内,单单就是他和梅朵二人,再无其他人干扰。   东单也不等了僧格,率先离开。   离开之时,深深地看了一眼从大小姐房间里面出来的丹西,满眼情殇。   丹西依然垂首直立,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东单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两只手相握,用力的让皮肤不见一丝血色。   金娜央美看着东单离开的背影,真想追上去。   小白玛现在可不敢与东单走一道,但是两个人之间相差的距离没有多远。一出官寨大门,走了没几步,小白玛便突然惊愕的发现走在他前面的东单猛然间的回神,三步并作两步的就朝他冲了过来!   还没等小白玛开口询问一个字,东单一个拳头就冲击上了小白玛的脸颊。   瘦弱像一根豆苗的小白玛一下子便被东单给打翻到了一边。   从地上慌张爬起来,看着红了一双眼睛盯着他的东单,大叫:“你打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丹西不要喜欢你的!”   一句话点着了东单的怒火。   二话不说,东单又是几步上来揪住了小白玛的领子,狠狠的又是一拳上去。   “不打你打谁?你说,你之前都跟大小姐说什么了,你跟丹西说什么了?”   “咚!”   这一刻的东单也真正展现了连续几年都能称霸雪贡官寨跑马节的实力。   一副铁拳,简直打得小白玛头昏眼花,一片错乱。   小白玛完全被这简单粗暴的两三拳给打懵了。   他说什么了?!   他能说什么?!   “麻风,你个麻风!”天旋地转中,小白玛无力回手,只能破口大骂。   然而他越骂,东单就越是暴怒,下的拳头也是越狠。   几个重拳下去,小白玛连说话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挣扎的太累不说,关键是没有效果,根本逃脱不开东单的束缚。   “没用的东西!”   打了几拳,似乎是见得小白玛没有丝毫反击的能力觉得太无趣,又或许是怒火得到了些许的发泄,东单渐渐停下了手。   看着倒在地上的小白玛,重重的唾弃一口。   【待续】 第301章27日:干得漂亮   看着倒在地上的小白玛,东单重重的唾弃一口,骂了句“没用的东西”后,扬长而去。   徒留下嘴角淤青流血的小白玛同志躺在地上疼得“嘶嘶”叫。   看着东单远去的背影,小白玛简直是连骂娘的心都有了。   到底关他什么事!   为妹妹好也有错吗?   再说了,他是对大小姐说什么坏话了?他怎么不知道!   但是最终到底是被东单打了,小白玛只能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站起来,既抑郁又愤懑的回家去。   僧格在梅朵面前,说不紧张是假的。不过僧格表面上还是非常镇定的模样,在给梅朵行了大礼之后,拿着既憧憬又激动的眼神看向梅朵。   梅朵也能少许察觉出来面前这个高大汉子的心思,不过,她让他进来想要沟通交流的事情,可不是关于对他的赞扬与看好。   方才与丹西说了那么多,梅朵觉得有些口干,便没有先理会僧格,真是端起了旁边桌子上面的青花茶杯,一点一点的润着嗓子。   现在藏地这里与汉地之间的互通还是少的可怜,土司大人们手里面用的好东西多数是不知道下人们跑了多少里路、花费了多少艰辛和除了多大的价钱才从汉地带回来的。   话说“要想富、先修路”。汉藏之间的道路不顺,阻隔了藏地能从汉地获得物品交换流通的机会,不可谓不可惜。   梅朵倒是想当一当这开创汉藏道路的第一人,但是如今的财力不支撑,也实在是无可奈何。   想想日后想要从汉人手里面买什么好东西,还是要花费不少的功夫,心里也不由得犯愁。   僧格也不着急。如今见到了土司大人的天颜,他就自信他一定能有资格让土司大人刮目相看。   土司大人喝,喝够了咱们再说话也不迟。   待得梅朵觉得舒服了,放下茶杯后,看向僧格倒是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看得僧格发懵。   僧格这人长得五大三粗,四肢均是修长粗壮,身材壮硕。一头浓发辫成的发辫子有些凌乱的盘在头上。头上的五彩丝线帽子也不知道戴了有多少个年头,磨损严重。一双眼大如铜铃,但并非大而无神,眼神显得很是机灵,见得梅朵似乎是在打量着他,眼珠子动了动看垂下了眼,表示不敢与土司大人对视,有所冒犯。   身上的衣服不算新,倒还好在整洁干净。   这人要是个邋遢鬼,梅朵倒是还能相信这人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确实是力大无脑。但是从身上的衣着还有打扮就能够看出来,这男人对自己的生活很有安排,并不属于那种只会蛮力气干活的类型。   梅朵收回了视线,看来她之前心中的猜测八成是真实的了。   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挂饰,状似无意却又一字一字异常清晰的问道:   “僧格是吧?”   不待得僧格回话,便又问道:“你给我说说,今天你临近终点时,你身旁那二人的马匹……为何突然就被绊倒了?”   任何人都没有看清当时的状况,梅朵离得那么远,自然更是无所知晓。不过凭借着对那两人的熟悉,再加上方才的观察,梅朵便很笃定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而正是梅朵说话口气的不容质疑的感觉,让东单在听得这话后,心中大大一惊!   土司大人竟然知道他做了什么?!   抬头看向土司大人,但是土司大人现在却是视线不放在他的身上了,只顾把玩着腰上的配饰。这般的反应让僧格很是没有底,也不知道土司大人对自己的行为到底是喜还是不喜。   若是喜,怎么会用这种态度对他;若是不喜,现在他就不会跪在这里了吧?   僧格心中没有半分对于梅朵只是在胡猜的怀疑。若是这样胡猜都能中,那土司大人就真的能是神仙了。   无法答话,僧格跪在地上,垂头不语。   来时的激动现在已经全部熄灭,来时展望的抱负和憧憬的土司大人对他的礼遇,现在也全都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幻想。   土司大人,果然还是土司大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的啊。   con从头至尾,僧格就从来没有对年纪轻轻的土司大人的能力抱有过任何的怀疑。   谁说小孩子就不能有本事的,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看着僧格垂头不语,颇有点认错的意思,梅朵还算是比较欣赏的。没有狡辩,品性尚可。   正是僧格的这份坦然与诚实为他在梅朵的心底争得了一寸地位。   “不说话?我以为你是应该知道的。”   僧格同刚才丹西一样,整个人趴伏在了地上:“小的知错了。”   “呵呵,认错做什么?”梅朵笑,“我倒是没有说你做错,只不过知道你是怎么将他二人同时翻下马的。”   那两个家伙仁青诺布或许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有什么自大的心思,倒是达杰索朗,基本上从小到大就是寨子里面的一把好手、第一好手,从来都是无论和别人比什么都没有输过,一向心比天高、嚣张狂妄的。   说实话,这次达杰索朗能栽在僧格的手里,梅朵还是比较开心的事情。能让梅朵都感到无比的惊讶,就更别说达杰索朗至今内心收到的冲击了。   往日总是对他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可惜,所谓的“人外人”几乎找不到,因而这句话就没有什么说服力。   今日可好,能让达杰索朗在一个大跟头,也让他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心中忐忑的达杰索朗没有想到还能听土司大人圆润动听的笑声,紧张的心在这笑声里微微平稳了一些。听的土司大人只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把那二人给弄下马的,僧格立刻给予解答。   “会土司大人的话,小的自小手劲奇大,让那二人翻下马其实也没有用什么偏法子,就是给他二人骑得马的马腿上投掷了石子。马一吃痛,往地上一倒,便也会把那二人给翻了下去。”   说这话的时候,僧格难免有点洋洋得意。   他扔石子的时候,角度刁钻,动作隐秘,根本不会有人看出来。   那么小的石头子,一扔到地上就消失不见了,那两个人就算是想找他算账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僧格还不知道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的真实身份呢,只以为就是雪公官寨和柯西家的两个普通参赛者。   梅朵点头:“原来是这样。”   “恩,小法子,不能入了土司大人眼的。”僧格赔笑说。   估计是见得土司大人的表情还好,僧哥胆子一大,便将自己的想法坦白而出。   “土司大人,小的也不是故意要害那两个人的,只是小的先跟随土司大人却又不知道如何才能想土司大人表忠心,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见到土司大人,这才拼了命的想要当上一个头首,想着这样土司大人就能召见小的了。”   梅朵眉梢一挑,想跟随她?   “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的头首剥掉,将你赶出雪贡家,让你这辈子只能在外流浪,不得再回家乡?”   突然一转话题,还是这般惨忍的话,将僧格生生吓了一跳。   “土司大人,为什么要赶我?”   虽然说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在哪里都一样,可是土司大人难道不对他的能力表示欣赏吗,怎么这一转眼就要把他赶走?   看着僧格迷茫的眼神,梅朵怒:“为什么?你为了争得头首,伤害自家人,还因此沾沾自喜、不知悔改。就你这般还想跟在我身边,你当雪贡官寨是这么好近的地方?”   土司大人一怒,气势立刻将僧格惊到,低头畏惧。   原来土司大人这是怒他耍小聪明、使小手段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那二人一路领先,最后却被你的脏手段给掀翻下马,你不感觉你很……”   “小的知错了!”   梅朵尚未说出僧格很怎么样时,僧格便自己趴着认错了。   “小的只是一心想着夺得头首能够见到土司大人,犯了混,还望土司大人宽容!”   梅朵抿嘴。她是想说僧格不觉得他自己干得漂亮吗?   哎呀,误会大了。   看着僧格的帽子,梅朵忍下笑。   人生是人生,不是小孩子在过家家酒。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是必须的,而不是一些圣母的正人君子之道。   之前从朗日和帕桌的口中梅朵已经得知仁青诺布在去打箭炉的路上遇到的陷害,大怒的同时也是愤怒仁青诺布的不争气。   不过现如今仁青诺布应该也是知道如何做了,否则就不会对她说不回麦其家的话。   亲兄弟之间尚且都做到了这种地步,更别说日后仇敌相见、砍杀相伴了。   她需要的人不需要好心肠,僧格确实干得漂亮。不这么做,难不成真的让头首之位落到别人的手中,然后自己在可怜兮兮的等待着下一个见到她的机会?   机会从来自己创造的,等待的机会只要抓不住就会流失,还有可能会被别人抢走,还是自己创造的最可靠。   “不用惶恐,我是想说你这招做的不错。”梅朵道。   僧格跪在地上,扣了扣耳朵。   他刚才听见啥了?   【待续】 第302章28日:伤残二人行   “做得不错。”梅朵说。   同时,把弄着腰间配饰的手指头也停下了动作,端庄肃穆的脸蛋也露出了让僧格相当诧异的欣慰笑容。梅朵用弯弯的眼睛满带笑意与赞赏的看向僧格,好似僧格是做了什么保家卫国的大大光荣事一般。   僧格的小心脏在不争气狂跳。   不是因为被土司大人这样“深情”的注视,而是因为土司大人这般深情地注视实在是毫无道理可言。   做得不错?   什么做得不错?   这一刻,僧格竟然偷偷的用手指头掏了掏耳朵,煞是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听错了土司大人刚才所说的话语。   梅朵并未拆穿他的小动作,而是非常可亲的再次给予最确定的评价:“干得漂亮!”   没错了,这次是没错了。   僧格原本就大的两只眼睛此时更是大得跟牛眼有一拼。土司大人又一次的说出了让他匪夷所思的话。   “呵,呵呵,”僧格彻底被搞懵的傻笑两声,“没有,没有。”   如今在土司大人面前的这幅样子,已经谈不上是自信还是拍马屁,感觉怎么着都不对。说“多谢土司大人夸奖”,土司大人真的是在夸他吗?说“这只是雕虫小技罢了”,土司大人摆明了在对他笑,难道不是表示欣赏?   抬起的脑袋再次快读的低垂下去。比起面对土司大人那张虽然美丽但是难以捉摸的脸,他还是面对着地上比较心安一些。   见得僧格这副不敢多言多语的转变,梅朵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没怪罪你,起来坐着吧。”   几句话的功夫,梅朵对僧格便已经有了一个初定的评判。可以任用,具体的品性还留待日后考察。   得到土司大人的免跪,僧格一起身挪了挪屁股,就从跪的动作转变为坐在了地上。   身为下人、平头老百姓,哪里能有资格和土司大人一般坐在椅子上,自然是席地而坐。   “虽说是我把你从柯西家带到官寨来的,但是我并不了解你的情况,你自己说说吧。”   得令,僧格便开始将自己的事情从小到大娓娓道来。   楼下,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的干架也进入到了尾声。   两个人的各自下人根本插不进去手,况且因为这两个人的命令,也是不敢靠近的,只能在一旁嚷嚷叫叫“主子别打了”“主子流血了”!   废话,不流血能叫打架?   打架就是要见血!   这一点就连今晚之前从来没有打过架的仁青诺布都知道,一得空就狠狠的回击达杰索朗。   不过,在打架这一方面,菜鸟仁青诺布是绝对比不过经验丰富的达杰索朗的。虽然仁青诺布也令达杰索朗挂了彩,然而还是达杰索朗给仁青诺布造成的伤害更大一些。   另外,仁青诺布是在寻找机会,能寻找一个打击达杰索朗的机会便会快速的狠狠出拳,绝不迟疑留情。但是达杰索朗,却是专挑仁青诺布的俊美脸蛋下毒手,哪怕他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去攻击仁青诺布身上的其他部位,可达杰索朗放过,就是专挑脸,可见心思之歹毒啊!对于一个丑八怪达杰索朗你都能下得去手,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你不敢打的吗?   达杰:有,我女人。   最后,真真称得上是天雷勾地火的最后一击,两个人的统统都是巨大的拳头对轰到了一起。“咚”“咯吱”等类似的声音真是直接就可以宣告这两个人的手都折掉了。   仁青诺布变成了大猪头,达杰索朗被打得都有些站不稳,双方用的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拼命精神。   一见两个人分开,四个下人赶忙围了上去。   堪布扶住主子的后腰:“主子,你还好吗?”   上上下下的观察着主子身上的伤势,心中对于仁青诺布的震惊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下去的。仁青诺布竟然能和自家主子战成平手?   细思极恐。主子这般的人草原上面出一个便好,没有必要再出第二个。真是幸好麦其二少爷的脑子不灵光,否则主子对于吞并麦其家的计划还真是会受到影响。   衮秋在一边抖着腿。   朗日和帕桌双双扶稳了仁青诺布,予以仁青诺布略微的支持。   仁青诺布眼睛肿的几乎要睁不开。努力打开两条缝看向达杰索朗。   “你还不错。”他这般说道。   没有人能在达杰索朗面前用这种“老子还算认可你”的口气说话,没有人!就算是达杰索朗的阿爸也没有过,可是仁青诺布却做了。   闻言,堪布心中大惊,身上甚至是条件反射的出现了责骂的动作。   一拍旁边主子的小蛮腰:“大胆,敢拿这种口气同我们汪觉家的土司大人说话,不想活了!”   仁青诺布不予理会,双目直视同样受伤不轻的达杰索朗,根本没有因为这次的打架而有丝毫退缩的表现。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仁青诺布此时的反应:愈战愈勇。   达杰索朗自然同样是如此。   冷冷的看了仁青诺布一眼。这场架,除了带给他一个坏消息和一身疼痛以外,没有什么值得他高兴的。   这个傻子身手不错,对梅朵有着很深的执念,也没有什么仁义之德、善良之心,真是一个相当棘手的家伙。   看着达杰索朗带着自己的奴仆率先离去,仁青诺布心中抑郁。   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怀里面的一瓶丹药。这瓶丹药是他在打箭炉的时候以外从一个江湖骗子手中得来的。周大人手中的大夫说是神药,他不知道是不是神药,只是心里总是会有一丝的期待。   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强悍的对手,为了梅朵,他应不应该冒险?   有可能会死,毕竟连王大夫也不清楚这药都是些什么成分,也很有可能混在一起就是天下绝毒呢。   想了想,还是将丹药往怀里的深处塞了塞。   这样的他就是他,他不希望梅朵喜欢的他是另外一个人。   书房里,梅朵听僧格讲完了他的身世,与她派人打听到的并无出入,便开始接受僧格。   “你愿意追随我?那可就要成为官寨的家奴了。”梅朵道。   其实也不必这样,就像桑吉米玛便不是官寨的家奴,但是以僧格的个人条件素质来看,明显是一名武将的标准。对于武将,自然不可能轻易的让外人担任。   本以为让僧格一个平民沦落成为一名奴隶,僧格还是需要考虑考虑的,谁知,梅朵的话刚说完,僧格便重新由坐姿改成了跪姿,立刻向梅朵表示了效忠。   “奴隶僧格愿意永远追随土司大人,若敢背叛,天打雷劈,不入轮回!”   说罢,一个重头磕下,效忠完成。   梅朵暗暗点头,僧格这人的心性还真是坚韧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这个誓宣得可是重了。对于相当重新报应轮回的藏民们来说,死了以后不能入轮回是极为惨重的一向惩罚。   什么人才能连投胎都不行?也得是犯了多大的罪?   人们今生所在的一切事情都是在为了来世好过上好日子,而僧格能够立下如此重誓,也说明了僧格效忠梅朵的坚决。他自己也不允许自己又回头路可走的。   如此,梅朵就更是放心了。   “好,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小的会时时刻刻的记在心里!”   梅朵此时才终于是开怀大笑了起来。   “哈哈,行了行了,天色已晚,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两天比赛你还是全力参加,等过后来官寨报道,我会让管家桑吉给你安排住得地方。”   “多谢土司大人!”   到此,僧格终于是了了自己效忠土司大人的心愿。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了了自己的一个心愿罢了,对于实现自己的梦想真的还是有好长的一段距离要走。   不过,僧格内心便是无比坚定的相信着,只要紧紧的追随着土司大人,他一展抱负的宏伟梦想终有一天会实现。   他猜测着土司大人挑选这么多人是有什么计划,他猜测着盛大的跑马节最终会有个什么结果,他想象着自己日后的成就。本来看似糟糕的一晚就因为见到了土司大人而变得无比美丽起来。   在回住处的路上,僧格突然想起来了自己今天晚上命运的转折应该好好的感谢一个人才行。   东单!   今天晚上要不是东单,他哪里有机会进到官寨里面见到土司大人呀。   “不行,找东单兄弟喝酒去。”   这个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的家伙,明明知道东单今天晚上处于失恋状态,心情不可能会好,还要去给东单添堵。   不过好在东单虽然心里面堵得慌,也确实是需要借酒浇愁的。所以很快的,僧格到了东单的家里面,这两个酒鬼又是喝了个酩酊大醉。   解决完了所有的是事情,梅朵也该休息了。可是一出门没有见到仁青和达杰,很是奇怪。   这两个人不是在她的房门前站着吗,多会儿走的?   “小姐,小的服侍您休息吧。”丹西静静的道。   梅朵看向丹西,看到丹西没有分毫伤心表情,一如往常。   【待续】 第303章29日:原始市场   对于丹西的想法,梅朵并不清楚。只是会单纯的主观判断到,丹西还这么小,根本不会知道什么叫做男女之情,况且方才对东单的反应那么大。如此,又能怎么能算喜欢东单呢?   一夜无梦。   跑马节的第二日在一个阴云密布的一天拉开了序幕。似乎昨天晚上的无星无月便已经向人们映照了今天的坏天气。不过,人们的热情并没有被削减半分,反而因为昨天的第一个头首就被不知名的勇士给抢走而爆发出了巨大的热情。   一大早便开始闹哄哄的。   梅朵洗漱整妆完毕,一出门,倒是奇怪怎么看不见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两个人。叫来桑吉米玛一问,才晓得了原来这两个人起了一个大早,早早便出了大门去参加今天的比赛了。   听后不禁叹道,看来这两个人是没有一个把昨天她说的话给听进去。   她没有那种理所应当就利用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的心。感情是感情,利用是利用,就像她没有资格利用达杰索朗的感情而将整个汪觉家都投入到这场报复之中。   终究还是不想托别人下水。   “晋美和西诺呢?”   本来叫着两个人来是想要他们两个研究一下三眼神铳的结构,可正巧遇上跑马节,便特意让他们也去热闹热闹。不过没有想到这兄弟两个一热闹就彻底不见了人影。   桑吉米玛努努嘴:“一样的,一大早上的就没有见到人影,估计也是玩疯了。”   其实,如今只要是来到雪贡官寨附近的人们,几乎都和晋美同西诺一样的玩疯了。因为雪贡家这次大规模的跑马节,除了热闹激动人心的比赛以外,还有赛场边上的一个小型市场在供应着人们交换物品。   说是市场还谈不上,因为这个地方的交易大部分还是以物换物的最原始的交易,很少涉及到金钱。不过,因为规模确实比较大,里面的东西小到简陋粗糙的青稞饼子、酥油、风干的牛羊肉排外,还有大的玩意儿比如说是精致的木器、金银器、以及长刀匕首之类的手工艺品。因而,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市场的雏形了。   一大早,梅朵无事,便带着人前去那市场转悠了一圈。   因而身份问题,梅朵并没有下车,只是简单的坐在马车上面将整个市场逛了一圈。   市场吸引的人很多,现在比赛还没有开始,一大早上的,控制不住体内“热血激素”分泌的人们就带着自己闲置不用的东西来到市场上面,看看能不能交换一些有用的东西回家。   这样的市场还是不错的。   热热闹闹,人们讨价还价,没有太大的规矩与约束,人们交易起东西来非常的好说话。   大过节的,人们都愿意退让一步,气氛十分的祥和。   梅朵很感慨,如果不是因为过节,在草原上面哪里有机会看到如此的场合。如果可以,梅朵很是希望能够将这种场合保留下来,让它不要再是短暂的、流动性的东西,真是能够成为一个固定的、长期的地方供应人们交换物品。   就如同打箭炉一般,本来只是一个简单贫穷的小村子,但是因为汉藏的人们在哪里汇聚,藏族人提供马匹,汉族人提供茶叶,于是打箭炉就慢慢的从一个小村子发展成了一座规模不错的城市,日后还拥有了“茶马古镇”这个称号。   一旦雪贡家的市场发展起来,经过人们的辛苦开垦,建立一个藏地的“茶马市场”也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这种市场一旦能够形成,那对于这片藏地来说就必定是开创先河的行为,雪贡家一定会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和生活方式,人们的生活水平也会大大的提高。   但是现在,雪贡家的条件还是太不成熟了。   要是论草原山五家土司哪家土司比较能够完成这项开创历史的壮举,非麦其家莫属。   麦其家的经济发展好,地理优越,手工艺人和流浪的商人更是众多,因此麦其家有着非常好的形成一个市场的氛围。   雪贡家地狭人少,贫穷,哪里会有人愿意、并且有空将自己宝贵的务农时间用来摆摊做生意呢?   “唉。”   想想真是觉得可惜。她有脑子想到这种先进的发展,但是却没有能力运作,真可是空有一身蛮力却无施展之处。   “小姐叹什么气呢,这地方挺好呀?”   马车出了市场以后,听到梅朵一声叹息,央兰感兴趣的问道。   现在也就是央兰还有兴趣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梅朵身上了。金娜央美摆明了就是走神的模样,丹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有点心不在焉的感觉。   看着央兰清澈单纯的眼睛,梅朵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诶,对了,仁青少爷和汪觉土司去参加什么比赛了,咱们去看看吧。”   车外的桑吉米玛听到,立刻回道:“好嘞,昨儿个比了大跑和小走夺标,今儿个该必骑术的哪些东西了。第一轮好像是‘飞马拾哈达’还有‘上下鞍跳跃’那些的,要是仁青少爷和汪觉土司大人来了肯定就是这两个了。主子要看,那咱们这就去!”   “恩,去吧,”回了声,梅朵又问道,“昨天还比了小走?”   桑吉米玛在外面扯着嗓子回应:“是呀,是柯西家的一个小伙子,不过因为僧格是第一个头首,所以那个小伙子也没有多少人理,嘿嘿。”   桑吉米玛都是多大的人了,还在外面坏笑道。   昨天和确吉头人的相处,桑吉米玛也是在场的,能够体会到确吉家对于这次跑马节的失落与失意。没想到这好不容易拿了一场大头首吧,还没有人理睬,真是悲催的可以。   梅朵也跟着笑了两声。洛松是个懂事儿明理的。确吉家发展的不错,或许更多的事情与责任可以交给洛松担负。   可是笑了没一会儿,等到了比赛场地的时候,梅朵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同昨天一样,还是挑了个观赛角度好但是却又不容易被人们关注的地方。因着知道会有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参赛,梅朵下了马车打算看个清清楚楚。但是没有想到,等看到人的时候,差点就要吓懵了!   达杰索朗倒是还可以,虽然脸上有几片伤,但起码还是能够看得清楚面貌,仁青诺布那是个怎么回事?   梅朵盯着远方那个一脸红肿清淤的脑袋,眨巴着眼。   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两个人之所以早上一大早的跑出去,连梅朵起身都不等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太尼玛的丢脸了。   昨天晚上打得尽兴,这今天一早就该傻眼了。   达杰索朗浑身都在痛,仁青诺布的痛点全都聚集到了头部,痛得已经麻木了。   就这样,还千叮咛万嘱咐的给各自的下人说不准到外面乱说话。   出来根本不是为了参加比赛,就是为了躲避梅朵的。   比赛?   比什么比,就这儿竞技状态,哪能比呀。   梅朵大感无奈又好笑好气的盯着远方两个被众人围观的人。当然要被人围观,人们现在都知道昨天有两个倒霉的家伙在临近终点的时候被摔下马了。今天再一看,又都是这种样子,那肯定是两个人昨天晚上看对方不顺眼给对殴了一顿呀。   哈哈哈,这真是一场好戏!   “别丢人了,”梅朵扶额,“金娜,你去,让他们两个回来,都长这样子还在炫。”   真炫。   没有什么精神劲的金娜央美应了一声,骑马去叫人。   等把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叫回来的时候,飞马捡哈达已经开始。今年的跑马节可谓是百花齐放,新将齐出。   官寨的大勇士东单,不知为何,竟然缺席,这让人们大感惊讶的同时又不禁的纷纷猜测,东单是因为什么不来参加。   “东单从来没有缺过任何一个项目,今天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啧啧,难说,昨天一个头首都没有拿过,保不成今天是不敢来了。唉,真是没有想到,咱们雪贡家的好手竟然这么多。”   “就是就是,昨天那两个大头首就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真厉害。”   “是,是。诶,对了,昨天咱们官寨拿第一个头首的好汉,是不是也没来?”   “好像是呢。”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东单家里,东单和僧格用响彻震天的呼噜声来做回应。   喝了一晚上的酒,没死就算好的,还是好好休息吧。   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来到梅朵的面前,下了马,往梅朵身前一站,谁都不敢和梅朵对视、和梅朵说话。   梅朵怒极反笑:“你们俩怎么回事,仁青你都成猪头了你知道吗?”   仁青诺布白皙的一张脸瞬间一片通红。哎呀,错了,哪里能算是白皙的脸,那就是红肿的脸蛋亮了。   “昨天晚上玩魔怔,你们俩从三楼楼梯上滚下去了还是怎么的?”   达杰索朗不低头,但是坚决不予梅朵对视,看向另外一边。   这次因为仁青诺布在梅朵面前丢这么大的人,达杰索朗算是记住了。   麦其二傻子,你给我等着瞧!   【待续】 第304章30日:除夕快乐   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两个人这副尊容,梅朵自然不会允许他们两个人继续在赛场里面待着,省得受人“瞻仰”。   “桑吉,吩咐下去,等到跑马节完了以后,所有的头首,不论是大头首还是小头首,全都到官寨来见我。”   想了想,又补充道:“还要各家头人的儿子,如果有来的也全部跟着头首们一起到官寨来见我。如果有人问起是为了什么事情,不用解释,就说是我召见。”   跑马节虽然这才第二天,但是对于梅朵来说,也就是倒数第二天。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盛会再盛,也终归是要结束。对于雪贡家的众人来说,这次是个表现自己的大好机会,但是对于梅朵来说,这次跑马节举办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网罗人才。   趁着这才第二天,尽快将命令交代下去,省的忘了。   桑吉米玛应了一声:“哦呀,我这就派人吩咐下去。”   梅朵又转头看向当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正在左张右望的两个男人,突然想到了前世同达杰索朗见识过三眼神铳,达杰索朗应该对三眼神铳有所研究才是。   “仁青,达杰,你们俩跟我回官寨,我有事情想要对你们说。”   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听梅朵说这话,心里面又是一跳。昨天晚上对他们俩说那些事情没有用,这一大早的就想再说一遍。   异口同声的……不对,是不约而同的,两个男人瞬间就转变成了伤残快要死掉的患者。   “哎哟,我浑身难受,梅朵我需要回去休息一会儿。”达杰索朗说。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扭身去骑马。   同时,偷偷的瞥一眼梅朵,但见梅朵一双美眸微微一眯,紧紧地盯着他,眼神里面的含义分明就是:你敢偷跑试试。   达杰索朗气蔫。栽在一个女人的手上真是不好受,不得反抗!   仁青诺布看着这一幕有点生气。没有道理梅朵对骚包瞪眼,却不在乎他。   于是,仁青诺布说道:“梅朵,我头疼,能不能先回去休息。”   果不其然,听到仁青诺布这样说,梅朵很是紧张。光是看着仁青诺布哪一张猪头脸就能知道他是有多么疼了。   梅朵关切的问道:“头疼,很厉害吧,咱们这就回去,我叫喇嘛过来给你看看。”   这样急切的关怀仁青诺布自然受用,尤其是在情敌面前。   仁青诺布靠近梅朵一步,伸出手去想要牵上梅朵的手,秀一下恩爱,但是刚一伸出手,旁边本来还有几步之远的骚包就毫不顾忌的大步走了过来,直接将梅朵的身子往怀里面一拽。   梅朵被拽得没有防备,一头栽在达杰索朗的怀里。   达杰索朗心头狂跳。好久没有这么将梅朵拥入怀中了,软玉在怀,女子的芳香直冲鼻尖,久违的温暖让达杰索朗的心底泛上一股暖流,眼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   梅朵,好想你。   不仅是达杰索朗心中感慨万分,梅朵的额头在撞到达杰索朗的那一刻,坚实和温暖立刻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不同于达杰索朗的还能隐忍,梅朵的眼中马上就有点点的莹光泪花出现。   为什么她就一直竭力避免与达杰索朗接触,为什么连单独见达杰索朗的勇气都没有,她就是害怕这一刻呀。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梅朵立刻从达杰索朗的怀抱里面挣脱了出来,扭头便钻进了马车里面。   “回吧。”   只有两个字还留在车外飘荡。   达杰索朗有些木木的低头看向自己方才还拥抱着家人的胳膊与手,那一丝的温暖现在是他无法触手可及的奢望。   那一幕或许别人没有看到,但是就站在旁边的仁青诺布却看了个清清楚楚。有些黯然。   他没有看到梅朵跑开始时的脸,可是凭着感觉,他似乎能从梅朵低头离开的动作里面感受到了梅朵内心的波动。   梅朵和汪觉土司之间的互动他没有方法能够加入其中。这点让他感觉到沮丧。与汪觉土司同梅朵之间的和谐关系相比,他与梅朵之间好像存在着一道巨大的鸿沟,很难跨越,甚至是可以说无法跨越。   他同梅朵,没有前一世的纠葛,没有多年的相濡以沫,也没有曾经辉煌的过去。有的,只是一场没有终点的婚约,还让梅朵是被麦其家给“赶”出去的;有的,只是麦其家的关于鸦片的闹心事,让梅朵愁苦;有的,也只是他的阿爸、阿妈还有多吉次仁的不予待见。   仁青诺布目前还没有办法去跨越这道鸿沟,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在汪觉土司面前大大方方的和梅朵去亲近。   梅朵坐着马车缓缓的离开,仁青诺布也没有再看一眼达杰索朗,而是迅速的蹬马跟上。   他一直以为他与梅朵之间并没有什么距离,就算是有距离,这种距离也是他能够通过努力而弥补缩进的。但是现如今事实告诉他,他还有很大的问题要解决。   达杰索朗没有在意仁青诺布的目光,他眷恋的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看梅朵远去的马车。   他绝不会让梅朵就像这样一样从他的人生远走。   达杰索朗在心里面下定决心,不把梅朵抢回汪觉家,他绝不善罢甘休!   会到官寨以后,梅朵带着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直接就去了仓库。   本来还以为梅朵是带他们俩个又要说一些不愿意让他们掺和事的“废话”,没有想到梅朵直接带他们俩个进入了库房。   哪怕是大白天,库房也是黑暗暗的,略有光线透过窗户投射进来,映衬出密密的灰尘浅浅飘扬。   有点阴冷。   梅朵令人将火把点上以后,便让下人们全都出去,而是带着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三个人待在了安静的库房里。   “梅朵,你这是……”达杰索朗不解。   “我有东西,想让你们俩个看一看。”   说着,便带两个人走近了数口大箱子。   仁青诺布从旁边拿起火把,想要凑近,但是被梅朵给拒绝了。   “仁青,不要拿火把,过来看,这里有光线能看清的。”   虽然说实验过了,这批武器还是能够用的,可还是避免明火比较好。   “达杰,这箱子里面装的是三眼神铳。”   话音一落,便将箱子盖给打开,一大堆棉布条布绒毯子包裹着一根根的黑枪管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三眼神铳?”   达杰索朗面色大惊:“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还这么多?”   伸手从箱子里面掏出了一把三眼神铳来。极重的三眼神铳在达杰索朗的手里面感觉很是轻巧,颠来倒去的都很容易。   仁青诺布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以这样让赫赫有名的汪觉土司惊讶,还有梅朵,梅朵用这样谨慎郑重的方式介绍,显然这是秘密的东西。   达杰索朗查看着手中的三眼神铳:“真的?能用吗?”   梅朵点头:“试过了,完全能用。”   达杰索朗又伸出手到箱子里面翻来翻去,拿出了好几把三眼神铳来,确定每一把都是完整的。   “这么多你都是从哪里得到的,”达杰索朗感觉到不可思议,“我当初也只弄来了一把,宝贝的很,现在都不舍得用,你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   闻言,梅朵嗤笑:“你不舍得用是因为没有弹药好不好?”   达杰索朗不认为这是真正原因,他就是舍不得。   顺手地给仁青诺布一把,仁青诺布好奇的查看起来。这东西在仁青诺布的眼里就是一根普通的铁棒子。仁青诺布的脑子里面根本就没有“热武器”这个概念。   三眼神铳?   这个铁棒子还有这么一个名字?什么意思?   趁着达杰索朗查看的功夫,梅朵给仁青诺布解释道:“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咱们平日里的长刀匕首弓箭之类的武器,它需要和弹药相配合。这把铁棒子就相当于是弓,同弓将箭支射发出去一样,这把铁棒子是将子弹发射出去。不过,这铁棒子的威力可比咱们的长弓威力可要大得多。即使瞄不准,只要中弹也很有可能会造成人死亡。”   听到即使是瞄不准,只要中弹就可以让人死亡,仁青诺布面色惊诧。   “这般神器?”   梅朵点头。同时看向基本上已经把三眼神铳搞清楚的达杰索朗,说道:   “我这里有六十把。”   “六十把?”达杰索朗知道梅朵拥有不止一把,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六十把之多,“你从哪里得到的?”   “这个你不用管,关键是我觉得六十把还是不够,想要看看这东西是什么构造。如果可以,咱们可以自己制造出来更多。”   梅朵毫不掩饰的表达她希望有更多三眼神铳的野心。   达杰索朗一下子便从梅朵这话的意思里面明白了梅朵是什么意思。   这是准备要复仇的准备了。   达杰索朗皱眉:“这种东西确实有很大的威力,不过很容易走火。而且现在六十把也足够用了,你……”他还是希望梅朵能够和他在一起,不要将他拉下。   如果带他一起,哪里还需要那么多的三眼神铳。   闻言,梅朵坚定的摇了摇头。   【待续】 第305章31日:新年好   “六十把不算多,”梅朵说道,“我希望能够组起来几个队伍,一个三眼神铳的队伍。”   这理想可算是有格调了吧?   达杰索朗瞪眼,同样是被梅朵的伟大理想给吓到了。   “几个队伍?多少?人呢?这么多人你从哪里找?”   “这个你不用管,我只是想请你看一看,这三眼神铳你能研究出来是什么构造吗?”梅朵将达杰索朗的话给果断的截住,再说下去达杰索朗怕是又要说愿意给她出人马,省得还要研究这么麻烦的神枪了。   梅朵的冷冷拒绝似乎也在达杰索朗的意料之中。达杰索朗重重吐出一口气,低头,看着手中的三眼神铳。   “梅朵,你为什么总是要决绝我的好意呢?”达杰索朗无奈道,“就算是你拒绝我,恐怕咱们俩如今也是栓在一条线上的蚂蚱。即使你没有重生,汪觉家和拉巴茸家也必定会因为辖地的问题打一场,我是肯定会和旦真贡布对上的。你不用总是觉得愧疚,我根本就……”   “你不用多说,我知道我现在劝不了你,可是同样的你也劝服不了我。”   梅朵的执拗让达杰索朗既是心疼又是叹息,真想直接将梅朵困在自己的怀里,狠狠的逼问她一些他十分想要问的话。   可是,他还不可以。   似乎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梅朵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可以如此。   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看看梅朵是怎么打算的再说。   “这个东西我可不清楚。你也知道的,我有幸的过一把,一直当宝贝一般供着,哪里会拆开看看是什么一个构造。”   也是。况且,这东西怎么拆?一群门外汉还想要研究一下精密仪器,真是异想天开。   闻言,梅朵不仅有点失望。达杰索朗都没有办法,那么即使是交给晋美和西诺还有老白玛一把,任由他们随便拆,估计也是得不出什么结论的。况且,不仅有技艺方面的事情,技术能否达到也是重中之重的问题。藏族上面的工艺能不能精湛到能够打造出三眼神铳来。   起码从雪贡家的情况来看,梅朵敢打包票,肯定不行。   “唉,这可怎么办?”梅朵叹息一句。   仁青诺布静静悄悄的在一旁细细的看着手中的大铁棒。   突然,达杰索朗想到了之前梅朵给桑吉米玛交代的话。   “你让你的管家召集所有的头首,难不成就是为了这六十把三眼神铳准备的?”   能够猜到这里,梅朵暗暗赞叹了一句,果然不愧是头脑灵活,脑子转得真快。   点头,同时就把达杰索朗拿出来的三眼神铳给艰难的重新放回箱子里面去:“是的,起码要召集六十号人,一人一把。”   达杰索朗见梅朵拿得不容易,主动替她收拾。   梅朵补充道:“昨天赢了你们俩个的那个年轻人,就是我召来的其中一个。”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两个人都是双双抖了抖耳朵,感觉都臊得慌。   发生意外的时候感觉很是羞臊,而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个事情发生的太诡异,他们自己的骑术自己心里面更是清楚,况且,两个人一起摔到,这也太巧了吧?   “那个家伙,不错。”久久没说话的仁青诺布在梅朵提到了僧格的时候,给面子的叹了一句。   梅朵微微点头。   能阴到这两个人,当时还不让这两个人觉得事情有异,僧格的确实不错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昨天晚上跑到哪里去了,也不见今天去参加比赛。   “梅朵,我能拿一把回房间好好看看吗?”仁青诺布问道。   梅朵想了想,干脆说道:“不着急,过两天我带人给你到空地上面演示一番,省得你一个人在屋子里面瞎鼓捣。”   也是,仁青诺布点头。听梅朵和达杰索朗说,他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还是亲眼看看应该怎么个使用法子的好。   下午,金娜央美跟在梅朵的身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与倔强。   梅朵看出了她的急躁,不过没有主动询问。能让金娜央美这样着急的,除了东单那个小子,还能有谁呢?   不知道东单到底怎么了,一个晚上之后不见踪影。难不成是丹西给打击惨了。   终于,眼看着这日头越来越低,天色也越来越暗,金娜央美终于耐不住的豁了出去。   “大小姐!”一头跪在了梅朵的面前,“大小姐奴才担心东单,想去看一看。”   这时,梅朵正在将大爷吊在指头上面玩。听见金娜央美的请求,双眉一挑。   好笑道,“担心东单?”   不等金娜央美给她有所回应,更是微微带着点讽刺道:“东单喜欢丹西,丹西都没有担心呢,你瞎掺和个什么劲。”   丹西此刻就正在梅朵的身后。主子丝毫不避讳她的话让丹西的脸烫了起来。说实话,她也有些担心的。可是她却不能显示出来。丹西心里面很矛盾,对东单,她……可是她不想伤了金娜姐姐的心。   金娜央美跪在地上,两只小手一握成拳:“大小姐,是东单喜欢丹西阿妹,可是丹西阿妹却不喜欢他,自然不会为他担心。东单哥哥虽然不喜欢我,但是我却喜欢东单哥,自然时时刻刻想念着他。”   这话说的真切,简直是真情流露,不过难免带有一丝埋怨的意思在里面。   梅朵听了出来,金娜央美这还是在抱怨丹西的狠心呐。   真不喜欢她的下人们会因为一个男人就起了内讧,因而听着金娜央美的解释,梅朵的连立刻就沉了下来。   “金娜,你这是在埋怨丹西吗?”连语气也跟着威严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金娜央美听到主子突然转变语气的话语,自然感到惊恐。那一点点小心思也立刻消散,没有心思再去担心东单、再去埋怨丹西,全用来思考如何抚慰主子的怒气了。   “大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梅朵根本不想给金娜央美留出一丝一毫解释的工夫。在她看来,一个人说话的语气就足够抵得过千言万语了。   既然敢将埋怨丹西的口气流露出来,就不要狡辩。   梅朵当即斥责道:“你因为一个男人,就敢对和你相处长久的阿妹埋怨,真是让我失望!丹西做错了什么,竟能让你的心向着外人?”   “不,不,大小姐,我没有埋怨丹西,没有。”金娜央美慌了。她刚才只是稍微有点抱怨为什么丹西昨天晚上那么狠的拒绝东单,东单伤心,她心里面也很是不好过。   不知道现在东单怎么样了,她整颗心在胸膛里面就安稳不下来,时时刻刻的想要去确定东单现在还安稳不安慰。   可是,她没有考虑到丹西的心情。   她知道她这样不对,可是丹西有什么好在意的呢,那样坚定的决绝的拒绝了东单,既然对东单没有那个心思,就不知道伤心。东单对丹西来说就是一个略微熟悉点的陌生人罢了。   相比之下,金娜央美心中的天平自然不自觉的就朝东单倾斜。   然而如今被大小姐突然的几句教训,给顿时醒悟!   大感难堪和对不起丹西阿妹。   梅朵还在教训着:“我分明从你的语气里面听出来了你是什么意思,还狡辩?你敢说你没有!”   金娜央美顿时哑口无言。   虽然她的解释一直都是她没有她没有,可是确实,大小姐的耳朵也是个尖的,她有。   金娜央美惭愧的低下了头。   央兰站在房间门口,心中惴惴不安。妈呀,大小姐昨天才教训了丹西一顿,今天又来教训金娜央美,这教训人的频率也太高了,包不成下一刻就把她也给叫过去了。   不行,她还是缩脖子乖乖的站好吧。   本来央兰还策划者这几天再去找青吉热乎热乎。……虽然青吉早早就拒绝了她。   金娜央美低低的认着错误:“奴才知错了。”   大爷开心的啃着梅朵的手指头,时不时的看一看屋子里面跪着的人,而后大大的眼睛又重新回到属于它的手指头上。   丹西站在梅朵的身后,看见金娜央美的模样,负罪感满满。总觉得这是金娜央美现在被大小姐训导全都是她害得。   “小姐,金娜姐姐肯定没有那个意思,她就是担心东单阿哥,说话有些急罢了。”   又适时的给梅朵已经空掉的茶碗里面倒上奶茶,非常体贴。   梅朵稍稍撇头,看丹西的表情。依然淡淡的。   丹西的冷和梅朵的冷是完全不同的。梅朵的冷是因为身份上的差距让梅朵有资格有资本藐视其他人,不用将任何人的言语和行为放在心上,而丹西的冷则是纯粹的疏离。丹西不愿意与人过多的接触,自己的小天地保持目前这个状态就很好。认为陪在大小姐的身边就行,无欲无求的。   听丹西这会儿还帮金娜央美求情,梅朵感到好笑。   跪着的金娜央美情不自禁的抬头看向丹西,眼神里面充满了感激。丹西是个心灵通透的人,不可能没有听出来刚才金娜央美说话带着的急躁和埋怨之意。   本来就被大小姐教训的感觉有些对不起丹西,这会儿更是心中负罪感满满。   金娜央美赶忙顺着下梯子:“是的大小姐,奴才刚才就是说话有点急了。丹西阿妹对不起,我方才说话没有别的意思!”   对于金娜央美的道歉,丹西只是浅浅的点了头,没有多说什么。   丹西什么也不在乎的感觉让梅朵感到索然无味。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的,她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替丹西生气?   瞧瞧现在多好,一个好阿妹替阿姐说话,一个懂事的阿姐连连主动道歉。真是姐妹模范。   梅朵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可不管你什么口气,想去看东单就去吧,准你半天离寨,明天一早能见到你人就行了。”   大爷从梅朵的指尖掉了下来,落在了桌子上。不过不疼!大爷在桌子上面打了一个滚,很快又是活蹦乱跳起来。   接到大小姐的许可,金娜央美连连谢恩。谢得梅朵难受,眼不见心为净,挥了挥手便让金娜央美赶紧出去吧。   “奴才走了。”   丹西默默的看着金娜央美离开的背影,蒙尘的心有点微微的疼楚。   这厮疼楚来得突然,来得陌生,也来得让人莫名其妙。丹西双手交叠放在腹前,安静的垂头站在梅朵的身后,一副随时等候大小姐命令的姿势。   梅朵又回头看了一眼丹西,想说点什么,随后又放弃了。   这两个人,愿意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去吧,只有彼此之间不生分便好。若是生分起了敌视之心,她必定将这两个人都给赶出官寨去。   东单和僧格睡了一个上午,直到现在才晕晕乎乎的起了身。   【待续】 第306章31日:新年好2   梅朵又回头看了一眼丹西,想说点什么,随后又放弃了。   这两个人,愿意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去吧,只有彼此之间不生分便好。若是生分起了敌视之心,她必定将这两个人都给赶出官寨去。   东单和僧格睡了一个上午,直到现在才晕晕乎乎的起了身。   天上云彩重重,几乎没有一丝光线能够泄露出来,金娜央美满脸兴奋的走在路上。   僧格和东单二个人昨天晚上睡得不是一般的死。他们俩个整整干掉了一大瓮的青稞酒,让东单的老爹老娘好生心疼。这两个家伙喝得那是一个痛快,怎么拦都拦不住,可以称得上是作死的节奏。   不过还好,东单家青稞酒的度数不能算高,这两个人还没有达到酒精中毒的程度,也就是喝了一晚,然后睡了一个上午外加不停的上厕所罢了。   等到金娜央美获得自家主子的批准,相当高兴的来到东单家的时候,见过了东单的阿爸阿妈,然后相当疑惑的在阿爸阿妈比较为难的脸色中进入了东单的房间。   金娜央美原本还想的是,东单的阿爸阿妈肯定是因为她一个姑娘家进一个男人的房间不好,但是等进入了东单的房间,看到了东单那睡姿,金娜央美自己都和东单的阿爸阿妈一样为难了。   只见东单和僧格这两个大块头真是毫不避讳的交缠在一起,身上的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睡姿糟糕的一塌糊涂。   不知道为什么,金娜央美突然感觉有点脸红。   啊啊啊,想什么呢这是!   金娜央美赶忙在东单阿爸和阿妈的帮助下,给烧热水端到房间里面,叫东单起身,给东单擦脸。还到厨房里面简单的做了醒酒汤,温柔的给东单灌下。   至于僧格?   没有佳人照顾就只能可怜兮兮的在一旁呼呼大睡了呗。   东单感觉到了温柔地抚摸与湿润,脸上被金娜央美用湿热的毛巾擦拭后,被清凉对待,幽幽转醒。   睁开眼睛初始,还感觉到非常的不习惯,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并且清楚地看到来人是谁后,东单很是惊讶。   “金娜姑娘?”   见东单醒来,还一口就叫出了她的名字,金娜央美喜不自胜。不过还是压下了自己内心的开心,含羞点点头,道:“恩,是我。”   她从来没有对别的男人做过这种事情,相信东单也从来没有被别的女人有过这种对待。一想到这点,不自觉的,金娜央美就变成了温柔如水的淑女。   女为悦己者容,自然也会为悦己者娇羞。   只是不知这般娇羞能否入得了东单的眼睛。   金娜央美含羞脉脉的看向东单,东单早都是惊讶的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表达自己的惊喜。   “是丹西叫你来的吗?是不是说她昨天说的都是假话,是害怕土司大人责罚才会那样说的?!”   一看到金娜央美,东单想的就全都是丹西,丹西!   东单一张开嘴,金娜央美娇羞的心瞬间如坠冰窖。   眼神从含情脉脉转变成了受伤,原来带着羞意的嘴角也拉了下来。金娜央美终于将昨天东单在听到丹西拒绝的话时那股子伤心的感觉给体会了个透透彻彻。   东单,你就是这般对我吗?   金娜央美心伤。   但是处于惊喜中的东单显然还没有发现金娜央美变掉的脸色,兀自执拗的追问着金娜央美的来意。   “丹西呢,为什么是你来她不来?我不会怪她的,你让她来好不好……不,不,我去找她,我这就去找她!”   一边说着就要一边从床上挣扎的爬起来,看得金娜央美心都早滴血。这还真是拼了命的也要去找丹西?   丹西有那么好吗?!   “丹西阿妹她不喜欢你!”突然,金娜央美就叫道,根本忘记了自己想要在东单面前保持温柔的心思。   金娜央美不希望东单为了一个根本不喜欢他的小姑娘,就堕落成这副样子。   丹西昨天那般的态度还阻止不了东单吗?还要怎样的绝情才能让东单死心?   “东单阿哥,为什么你就只能看见丹西呢?我也喜欢你,我喜欢你啊!”金娜央美的脑子一热,也或许是被东单的固执给气闷了,一着急便是脱口而出。   于是东单只能听到他刚刚询问完丹西的事情,紧接着金娜央美便大声的表白道,声音大到让旁边的僧格都有所感应的哼唧了哼唧,似乎就要清醒过来。   金娜央美深情地望着东单,本来在为东单擦拭着脸的手也转而寻到了东单双手,轻轻地握住。   在东单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时,金娜央美满含深情的用着轻柔的引诱般的说道:“东单阿哥,你我年纪相当,正好合适,何必要为了丹西阿妹伤心呢?我,我喜欢阿哥你很长时间了,我,我……东单阿哥,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这些话终于是说出来了。金娜央美沉甸甸的心瞬间一松,随后就是紧张的期待。东单阿哥会怎么回她,会怎么回她?   殊不知,金娜央美的深情告白却让东单不自觉的白了脸。倒不是被吓的,而是猛然间好像是想到一件事情,慌乱了。   金娜央美喜欢他?   东单此时的心底不外乎一泊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大的石子。东单心底强烈动荡。还有其他人知道金娜央美喜欢他这件事情吗?   ……小白玛?!   东单瞳孔一缩。想到了昨天晚上他说了很多话的小白玛。小白玛是金娜央美的哥哥,肯定会知道吧。昨天晚上小白玛抢他先一步去找了土司大人,一定就是向土司大人说了金娜央美喜欢他的事情!   他就说嘛,小白玛和他的关系一向不好,怎么昨天晚上肯听他一直絮絮叨叨,原来就是为了他的好阿妹来探听消息的呀!   东单突然气愤起来。土司大人都知道的事情,跟在土司大人身边的丹西能不知道吗?丹西和金娜央美的关系一向好,她肯定是为了不让金娜央美伤心才拒绝他的!   这样一连串的猜测下来,东单感觉瞬间所有关于丹西的谜团豁然开朗!   为什么丹西连看他都不看他一眼,为什么丹西就能那样干净的拒绝他,所有的一切肯定就是为了金娜央美呀!   此时,金娜央美那美丽娇俏的脸蛋在东单的眼中竟然满满幻化成了恶魔,看起来是那样的丑陋、让人厌恶。   感受到金娜央美还握住的他的双手,东单大怒的猛地在床上坐直了身子,将金娜央美的双手狠狠的甩开!   愤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就你也要喜欢我?”东单毫不留情的骂道,“就算是着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只剩下你一个,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滚,你给我滚,日后不准你进我家门一步,快滚!”   到了最后,东单大吼的声音连屋外的阿爸阿妈都给惊动了,慌慌张张凑到屋子里面来,看着自家儿子用手指头对着尊贵的土司大人身边的侍女,没有丝毫的客气,两张老脸不禁得也同样惨白。吓的。   儿子啊,啥事不能好好说啊。人家姑娘好心好意的来看你,你怎么就这么对待人家姑娘呢?   东单的阿爸阿妈在屋外面站着,甚至有点抖。   同样的,屋子里面,就坐在东单床边的金娜央美身子也是抖成了筛子。   两只眼睛又惊又哀的盯着东单,金娜央美无法相信方才东单都对他说了如何狠心的话。   “你,你怎么这样说我?”片刻,金娜央美都快要哭了,“我如何恶毒了,我都做什么事情了?”   对她大吼大喊,这不是她幻想中的模样呀!东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误会她了,她真的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做!   对此,东单不屑一顾。一个恶毒的女人还要在他的面前装可怜?   “赶快滚吧。”   四个字,逼得金娜央美崩溃,彻底的在东单面前没有脸再待下去,“嘤嘤”一声,掩面夺门而去。   东单的阿爸和阿妈在门外尴尬的站着,没有资格去阻拦。   待得金娜央美嘤嘤的哭声从东单家慢慢远去消失,东单的阿爸和阿妈很是责备的看向东单。   “人家姑娘好心好意的来看你,你怎么还无缘无故的对人家发脾气?”   “狗崽子,以为老子管不了你了是吧?”好不容易有个姑娘能进家门,没说几句话就被东单给气得跑开,东单的阿爸可是气不打一处来。   别看那么多姑娘都喜欢东单,可是东单却没有一个喜欢的,从来没有让一个姑娘进过家门。这次土司大人身边的侍女金娜央美姑娘来,他们还以为有好事呢,没有想到没说几句就被自家儿子给骂走了。   金娜央美姑娘人多好呀,又是烧热水又是做醒酒汤的,这样善良勤劳的姑娘在哪里找可好呀。   对于阿爸和阿妈的责备,东单甚感烦躁的摆摆手:“哎呀烦死了,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的,你们不要瞎操心。”   说罢,从床上站起来,一脚踢向旁边半睡半醒的僧格。   “喂、喂,你给我起来,起来!”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和僧格给痛痛快快的喝上了,这一醒来又碰上这么一档子事,东单只感觉脑袋疼得都快炸掉。   东单的阿爸和阿妈在门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阿爸还被气得哼哼唧唧。   僧格方才被金娜央美的声音吵得就略微恢复了点意识,现在又被东单这么粗鲁地对待,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醒来以后有点迷惑,疑问道:“我方才不是……好像听到了金娜姑娘的声音吗?”   东单从床上下来,没好气的回了句:“关你屁事。行了行了,干净起来滚蛋,滚蛋滚蛋都滚蛋!”   被毫无理由牵连了怒火的僧格只好磨磨唧唧的从东单家离开。   在东单那里伤了心的金娜央美从东单的家里离开以后,是一路走一路哭。她现在根本不敢回官寨去,就怕大小姐问起来,也就怕看到丹西那清清冷冷的目光,只要想一想都会让她有一种被看了笑话的感觉。   东单喜欢丹西,丹西拒绝,她自己眼巴巴的沾上去,东单却说她是“恶毒的女人”!   只要想起方才东单那恶狠狠的痛骂,金娜央美的心就是一阵阵的绞痛。   “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我?”金娜央美沿着河边走,挑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坐下,对着稀稀拉拉的河流痛哭流涕。   从小到大,因为她是行刑人白玛的女儿,寨子里面的姑娘们都不愿意同她一起玩,平日里的家务活什么的也根本不会与她一起说。她连同龄的女孩子都接触的少,就更不要说是男孩子了。再加上哥哥小白玛也不同寨子里面的小伙子玩耍,她与异性的接触就更少了。   这也是在刚见到大小姐的时候,她为什么那样的开心,那样的想和大小姐亲近。因为在大小姐的眼中,她根本看不到一丝的厌恶与排斥,同看普通人一样的眼光。被那样公平的对待着,她和哥哥早就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大小姐了。   跟了大小姐以后,她也见过了不少人,可是却只有东单就像是太阳般在她眼中的世界发光发热,无时无刻不吸引着她的目光。只要是东单出现,她甚至连大小姐都可以忘记。这点她很恐慌。可是这一些恐慌和见到东单的喜悦相比,简直是太微不足道了。   她喜欢东单,深深的喜欢着。   “呜,为什么,为什么?”   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金娜央美的哭泣声音也悠悠荡荡的回响着。   多少年以后,青吉回想起这一幕,还是觉得那画面美妙的不可思议,同时,也深深的庆幸着自己那天会莫名其妙的跑到河边,好与金娜央美相遇。   青吉本来是在河边散步,但是却听到了微微弱弱的哭泣的女声。   起初,青吉以为是河鬼,可是这大白天的哪里会有什么河鬼。闻声而去,很快,他便看见了一个孤零零坐在河边,埋首哭泣的姑娘。   听声音,那姑娘哭得很是伤心,让人听了心里都在犯疼。   青吉便不自觉的放轻了本来就很是轻缓的脚步,慢慢悄悄的向那姑娘走去。   此时的青吉心里面很是奇怪,这个姑娘因为什么事情哭泣,就算是哭为什么要到河边来,难不成是想投河?   青吉被这个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脑子拼了命的想办法该怎么挽救这个轻生的姑娘。   他看向远处,看见柔和的阳光将那个坐在地上的柔软的小小的身影给包裹了起来,就像是老阿妈温暖的大手,轻轻的抚慰着哭泣姑娘的伤心心灵。   他看见那姑娘一头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有部分从肩膀上面落下,丝丝缕缕的随着姑娘的背部起伏。优美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还看见了一只洁白的埋在脸庞下面的的手,弯曲的弧度比天上的云彩还要令人心醉。   青吉靠近了过去,在金娜央美的身边坐下。   “姑娘,你哭什么呢?”他柔柔的问道,那轻轻的口气好像是在对待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似乎是连气不小心的呼重了一口都会让这位姑娘嚎啕大哭起来。   哭泣中的金娜央美丝毫没有发现有人靠近,因而突然有人在她的耳边说话,直接让金娜央美冷不丁的猛然一惊,连正在呜咽的哭声也被咽了回去。   金娜央美抬头,看向对她说话的人。   “青……吉?”   金娜央美对青吉还是有些印象的,因为央兰曾经很大声的喊过“喜欢青吉”这种话。而且听央兰说,上次回官寨的当天晚上,央兰便对青吉道明了心意,青吉拒绝了她。金娜央美还记得,那时候的第二天,央兰的两只眼睛肿得像是桃子一般。   如今再见青吉,金娜央美倒是很感慨。怎么她和央兰就这么命苦,都是被人拒绝的命?   如果金娜央美现在知道青吉是为了她而拒绝的央兰,还不知道心里面该是如何的想法。她只顾着哀叹自己被拒绝的命运,却不知道也有一个小伙子为了她而拒绝了爱慕者。   这样算来,好像是央兰最可怜了?   摸摸。   青吉见到原来是金娜央美再这里哭泣,同样是一惊,紧接着就是心疼犯上了心田。谁惹金娜央美生气了?难不成是土司大人训斥了金娜央美,金娜央美不开心便来这里哭吗?   土司大人得训得多狠呀。   梅朵无辜躺枪。   在青吉的眼中,金娜央美从来都是向日葵一般迎着太阳笑嘻嘻的模样,那样的灿烂惹人心动,怎么可能会有现在这般梨花带雨的娇弱姿态。   这样的金娜央美,让青吉仿佛是见到了一座生存在火山之中的冰山,让人赞叹。同时,心中的怜惜也是越发的大了。   哭泣的金娜央美真的好让人心疼。   青吉点了点头算是给金娜央美打个招呼:“恩,是我。”   说罢,看着金娜央美的眼睛。真的是很少有机会能和金娜央美这么近的待在一起。   对视稍许后,金娜央美别开了视线,重新把头埋在了臂弯里,闷声道:“我像一个人静一静。”   青吉在金娜央美的眼中,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青吉的情愫金娜央美看不见,就和她的情愫东单视而不见一般。   这个时候,青吉哪里会离开。看到金娜央美无精打采的模样,他默默的在旁边陪伴着。   青吉这几天都在避风头。   避谁的风头,当然是东单的了。他很怕如果这几天还在金娜央美面前转悠的话,会被金娜央美拿出来和东单作比较,到时候金娜央美就能看出来他和东单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所以这几天青吉没有出现,想要等跑马节过去以后,人们对东单的夸赞浪潮过去以后,再出现在金娜央美的眼前。   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这里碰见金娜央美。   青吉默默的在心里为佛祖菩萨们烧了一炷香。   虽然说东单好像这次的跑马节没有很优秀,但是他仍然不愿和东单在一起。被心爱的姑娘同别的男人做对比,而且有十成的可能会被比下去。青吉才没有那么傻的出现在金娜央美的面前。   静静的在金娜央美的身边陪伴着,青吉没有那些华丽的安慰之词,也没有说静默的好像真的不存在一般,金娜央美能够感受得到他淡淡的呼吸声和浅浅的体温。所以,哭泣声渐渐的小了下去。   将脑袋埋在臂弯里面的金娜央美觉得青吉这个人真有意思,一句话都不说的就坐在她的身边,这算是安慰吗?   在青吉的注视下,金娜央美慢慢的抬起了头,看向青吉。   一和金娜央美那般美丽的眸子对视,青吉的呼吸在刹那间就要停止了一般。那双眸子里面此刻就只有他的一个人的身影,不晃不抖,水润润的眸子就这样单一的注视着他。青吉感觉自己停止的呼吸在恢复过来以后,没有循序渐进的加快,而是直接便飞速的跳动了起来,几乎都要从嗓子口跳了出来!   金娜央美,他,他……   【待续】 第307章1日:拉巴茸家   同金娜央美美丽的两个眸子对视着,青吉激动的都要说不出来话。   急速跳动的心脏似乎随时随刻都要从嗓子眼里面蹦出来,声音大得让青吉都感觉到了一些羞赧,仿佛这激烈的心跳声也会被金娜央美听到。   看着金娜央美,青吉根本一步开眼睛。好像现在就对金娜央美说他喜欢她,真的,真的很想。   可是,金娜央美会接受他吗?   青吉对自己很不自信。   虽然知道金娜央美喜欢的人是东单,但是青吉的心里面总是还会抱着一丝的幻想,幻想着金娜央美对他也会有好感。   盯着青吉注视良久,金娜央美渐渐没有了哭意,心情平复了下来。   “谢谢你,青吉,”抿抿嘴,金娜央美张口说道,“你真是个好人,咱们俩平日里也不熟悉,你还在这里陪着我。”   金娜央美挺感谢的。毕竟在伤心的时候有个人在身边陪伴着,也不说那些没用的废话,这让金娜央美感觉很是温暖。   一句话,一句很是简单朴素的感谢话,却是直接将青吉的那点小心思给灭得干干净净。   青吉还想着人家姑娘会对他有意思、有好感呢,闹了半天,他在金娜央美的心中就还只是一个“不熟悉”的印象?   他已经喜欢她多久了,但是她却仅仅只是认识他而已。   真想大声的告诉金娜央美,他有过多少次偷偷的看着她和土司大人说话,看着她对着别人肆意的大笑,看着她对所有的人都是乐乐呵呵。   只是,他没有那个勇气。   与其被金娜央美拒绝,还不如这样偷偷的关注着她呢。   青吉闷闷的“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似乎是因为青吉的沉默让金娜央美感觉到了这是一个值得信赖可靠的人,青吉的沉默代表着可以做她的聆听着,略微一沉吟,金娜央美便小心翼翼、犹豫再三之后向青吉问道:“你们男人都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是喜欢安安静静、不爱说话的吗?”   这样的描述摆明了就是在形容丹西。东单不就是喜欢丹西对他的不理不睬?如果丹西同她一样,一见到东单就兴奋的像是狗见到了肉骨头,东单还会喜欢丹西吗?   这个形容真烂,怪不得东单喜欢丹西。   金娜央美的话让青吉的眼睛里面略略一晃神。   别人喜欢什么样的,他不知道,但是他就喜欢金娜央美这个模样、这个性子的。   安安静静、不爱说话?   不,他喜欢金娜央美大笑,大声的说话,他喜欢金娜央美在他的耳边叽叽喳喳。   “你说话呀!”   金娜央美急,推搡了青吉一下。青吉不说话、嘴巴紧是好事,可是也不要她想和他说一说话,他也不理睬她呀。   青吉赶忙摇头:“不,我不知道,不过我喜欢性子放得开的,恩……喜欢,喜欢爱笑的。”   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   有一阵风从河面上轻轻地吹拂而过,连带着层层波纹,荡起阵阵涟漪。就像是青吉的心,微微荡漾。   说完这话,青吉觉得耳根子有点发烫。不过他没有后悔,他就是喜欢爱笑的,爱闹的,就像金娜央美这样的。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出来他的意思。   金娜央美自然是听出来了。多明显的意思呀,青吉喜欢她这样的,可是青吉不是东单,青吉喜欢不代表东单喜欢!   还是让她不高兴。   这个问题明显就是得不出来会让金娜央美高兴的答案。说男人喜欢安静的,金娜央美一定会伤心;说男人喜欢活泼的,金娜央美又会哀叹怎么东单不是这样子。怎么着都不对。   青吉不知道金娜央美遭遇了什么事情,还在低着头期待着金娜央美能够知道他的心意呢。   只听得随后,金娜央美却是幽幽的叹了一句:“那怎么东单就不喜欢我呢?”   青吉本来就已经凉掉的心,这下彻底的冷成冰了。   东单,东单!为什么又是东单!问什么事情都是和东单有关!他真的就什么也比不上东单吗?为什么金娜央美都不能多看他一眼!   现在青吉的感受跟金娜央美嫉妒丹西是一样一样的。   “你知道吗,我方才给东单阿哥说我喜欢他,可是东单阿哥却说我是恶毒的女人!”说着说着,金娜央美就忍不住的倒起苦水来。   苦啊,是真的苦啊。   冤死了。虽然说她心里面十分的羡慕嫉妒恨丹西,可是她做了什么伤害丹西的事情吗?就算是有,也不过就是在知道了东单喜欢丹西的时候,因为她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没有给丹西说罢了。   这样就是恶毒吗?只是这样,就会让东单把她看做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吗?   金娜央美好生委屈。   “你说,我虽然知道他喜欢丹西,但是我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凭什么他就认为我是恶毒的女人呢?凭什么!”   金娜央美说得又开始痛哭了起来。   初恋呀这是。刚一张口表白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扔在哪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身上都得哭个三天三夜都不能罢休。   金娜央美真的还算是坚强的,哭一会儿休息一会儿。   坐在金娜央美身边的青吉,在听到金娜央美的话语和哭声后,身子慢慢的僵硬起来。   刚才金娜央美去向东单表白了?而且,东单那个混蛋还拒绝了?   在知道这个事情后,东单的第一反应不是伤心,不是感慨自己没有机会,而是气愤,为金娜央美感觉到气愤!   金娜央美是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呀,东单竟然会不喜欢她。喜欢丹西?!……丹西?那么一个瘦瘦小小还不会笑没有多少表情的小姑娘,哪里比得过金娜央美!   有一团火焰在青吉的胸膛里面滋生。要不是担心痛哭的金娜央美,他现在就冲过去找到东单,将东单狠狠的揍上一顿!   竟然敢让金娜央美如此伤心。   虽然有八成的可能是他被东单反揍一顿。   这一刻,青吉从来没有过那一刻比现在更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连打架都比不过别人,他还能做什么?   看到心爱的姑娘因为被人伤心,他却束手无措,这种感觉真挫!   青吉在心底下定决心一定要变得厉害起来,一定要有自己拿得出手的东西,日后好给自己心爱的姑娘撑起一片天空。   总是拿自己和东单作比较,青吉难免会越来越自卑。好在今天金娜央美的事情给了青吉狠狠的一击,可谓釜底抽薪,让青吉拿出了豁出去的气势。   说实话,寨子里面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和东单这个家伙比打架,青吉你的理想真是太有格调了。   金娜央美又是一个人嘤嘤哭了一会儿,哭着听不见旁边青吉的安慰声,好似觉得自己一个人干哭也没什么意思,就缓缓停了下来。   有点不满意的看向青吉。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喜欢性子放得开和爱笑的姑娘吗,她不就是这样的姑娘?即使她是,怎么这个家伙半点喜欢的模样都没有,见她哭都不懂得哄哄她。   小埋怨。   青吉还不知道金娜央美心里面在对他的“冷漠”稍作抱怨。从自己的天马行空的想象之中脱离出来后,见到旁边的心爱姑娘不哭了,终于开窍了的给出了一句经典性的总结性安慰:   “你还会找到更好的。”   金娜央美默。   会吗?   双双无言。   两个人又是沉默的看了一会儿河水之后,眼看着到了大中午的饭点,金娜央美知道自己再不回官寨不行,便整理好了心情准备离开。   “谢谢你,青吉,”金娜央美很感动,“你能陪我这么一会儿,我感觉好多了。”就是不安慰让她有点尴尬。   青吉点头。看着平日了高贵冷艳的金娜央美姑娘能够这么亲近这么平和的同他说话,心都要飞上了天。   “不用,不用。”   “那我就先回去了,小姐还等我回去呢。”金娜央美说。   青吉认真的用视线描绘着金娜央美重新展现明媚阳光的脸庞,点头:“恩。”   最后,金娜央美又对着青吉感动了笑了笑,转身一步一步离开。   注视着金娜央美幽幽缓缓离去的背影,享受着被微风吹拂的清凉,聆听着潺潺的动听流水声。这一刻,在暗沉的天色也掩盖不住青吉明亮的心,在厚重的云彩也挡不住青吉灿烂的视线和笑容。   也好,也好。东单拒绝了金娜央美,那样金娜以后就能死心了吧?是不是从此以后他就能进入金娜央美的视线,然后获得佳人芳心?   该好好奋斗了呀。   青吉告诉自己。   会到官寨的金娜央美从表面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哭得时间也不长,眼睛不至于红肿的太厉害。金娜央美强忍着笑对每一个向她打招呼的回应。   她是金娜央美,她是从小就没有朋友的金娜央美。她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性子。这就是她的性子,她的笑容是从哭泣和痛苦之中生长出来的,她的笑容是被阿爸的刑具一点一点雕刻出来的。东单不喜欢,自然会有人喜欢。   在重新回到官寨,站到梅朵面前的那一刻,金娜央美就对自己说:放手吧,失去东单一个男人,总还有那么多小伙子让她挑选的,她才不是没有人要的呢!   小姐一直在告诉她们,既然挡了小姐的侍女,就要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   虽然她并不知道作为一个奴隶有什么可以骄傲的,还有尊严,什么叫做尊严。但是她知道小姐的话一定是对的。   所以,她有自己的尊严,这样的尊严不会允许任何人践踏,哪怕是她喜欢的东单阿哥。   看见梅朵的那一瞬间,金娜央美眼睛里面爆发出来的明亮光芒让梅朵看得吃惊,很是疑惑。   这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眼睛又是亮得像两个电灯泡,此番前去东单家一趟,到底是有好事还是没有好事啊?   “回来啦,怎么,东单知道你喜欢他了吗?”   梅朵从来没有这么直白的在金娜央美面前说金娜央美喜欢东单。   闻言,金娜央美脸蛋一红,哪怕她已经决定放下对东单的感情。   迎接着主子关爱的目光,金娜央美点了点头:“东单阿哥他知道了,可是他并不喜欢我。”   “他并不喜欢我”,金娜央美在说这几个字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微微的颤抖,眼睛里面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的伤心。   丹西和央兰在旁边听着,不敢吭一声。   梅朵微微怔,看到金娜央美眼睛里面的伤心,很是心疼。这丫头,怕是在回来的时候就哭了吧,瞧瞧这脸上的泪痕,回来就不知道把脸擦干净了再回来,被别人看了一路吧。   梅朵也能体会到金娜央美现在的心情和强忍着的泪水。这种事情,除了金娜央美自己,其他人都是外人,又有什么安慰的话好说呢。   梅朵只好道:“行了,他不喜欢你正好,寨子里面喜欢你的小伙子不知道有多少,你可以好好的挑挑了。”   本来差点就要在主子面前哭出来的金娜央美听到小姐这样说,泪水一下子就憋了回去。   在主子面前,他们这些当下人的总归是像那些雏鸟般,将主子看做是自己的依靠,希望主子能给当靠山。可是,她的主子是个比她还小的姑娘,她真是没用,难道还要在主子面前哭鼻子吗?   梅朵的话让金娜央美强硬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那是,喜欢我的小伙子多了去了,我明天就喜欢别人去!”   任性骄傲的话语听起来却又是那么的让人心疼和怜惜。梅朵将金娜央美的手拉在了自己的手中拍了拍。   “好,这才是跟在我身边的第一侍女嘛,”梅朵笑,“看你‘失恋’的份上,今天你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也看看你阿爸的身体好不好,我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你阿爸了。”   适当性的转移话题让金娜央美的注意力从“失恋”这件事情上离开,听到主子问起她的阿爸,很是讨好的回道:   “阿爸他也很想念小姐。小姐……当初我阿爸也不是故意要违抗小姐命令的,希望小姐原谅我阿爸吧。”   说得这件事情就是当初梅朵回官寨的时候,在处理杀手那件事情上老白玛手快将杀手杀死一事。其实这件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梅朵的记忆里已经淡化了许多。而且,她对金娜央美和小白玛的重视已经足够将老白玛的冲动给掩盖。   梅朵摇了摇头,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要是还在意那件事情,你和你阿哥都不可能还在官寨里留着。”   金娜央美很是感激。   “行了,回去休息吧。”   金娜央美走后,对着从头听到尾的丹西,梅朵也没有说什么话,就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直看得一向淡定的丹西就在这股强势犀利的目光下将自己的脑袋都快要埋在了胸前。   丹西心里面的难受是任何人都看不出来的。   央兰很是同情外加怜悯的看着丹西,殊不知她的情郎也牵扯到了这段子的感情纠纷里面,她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   @   临近冬季,拉巴茸家今年早早的便开始飘起了雪花。虽然说瑞雪兆丰年,但是这个早雪也不好呀,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一大早上的,拉巴茸土司身边的小厮就发现土司大人起了个大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换下的衣服也是静静的放在床边,洗漱的水泼在窗户外面。   尊贵的土司大人今天一个人将自己的事情做完,然后不见了踪影。   小厮有点紧张。土司大人失踪了?   不行,赶快给老夫人说去。   小厮直接就来到了老夫人住得地方。   拉巴茸家的官寨绝对不是任何一家土司官寨可以比拟的。   几重碉楼,比中原人的多少进的院子还有错综复杂,一套又是一套。   小厮来到了专门供老夫人住得一栋碉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往日要不是跟着土司大人来,小厮压根就不会进入这个地方。   请人禀报以后,小厮得以踏入老夫人的碉楼。   一进入碉楼的大门,小厮就感觉到了一股子的压抑,宛如一座大山压在了他的背上,压得他不敢抬起头来四处打量,也压得他只能盯着自己移动的双脚,任由前面领路的人将他带引。   这碉楼里面实在是太恐怖了。   小厮的心里面咚咚直跳,无比敬佩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的家奴们。要是他,没准没有两天就能被这里面的天给压死了。   这栋碉楼原来是上一任拉巴茸土司大人,也就是让他们所有拉巴茸家的人们骄傲的女王大人的居住的地方。   往年,小厮也常常跟着现在的拉巴茸土司进入这栋碉楼里来,但是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给人阴森之感。也就是去年老夫人入住以后,这里变得越来越压抑。   说起上一任的拉巴茸土司,那绝对是拉巴茸家的神话,所有人心目中的女神。   拉巴茸家的女王大人,草原上最为美丽的雪莲花。   【待续】 第308章2日:真正的旦真贡布   冈拉梅朵对于拉巴茸家的重要性不容置喙。曾经,拉巴茸家信仰的不是神灵,而是他们的女王大人。   拉巴茸家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土司家族发展成为第一大土司家,靠的是什么?或许拉巴茸女王能够列出许多条,但是人们的回答永远都是只有一个答案:女王大人!   当然是因为女王大人,只有女王大人,才能让他们过上如此好的日子,每年的粮食多到吃不完,每家每户都有余钱,其他的土司家一点也不敢欺负拉巴茸家的人。只有女王大人才让拉巴茸家发展的这样壮大的!   这座碉楼里面的一切,小到一块石头一片经幡,大到一棵树一墙壁画,全都是女王大人亲自看着建造起来的。   美轮美奂中又处处都是低调与安详美丽,正如女王大人本人一样。   因为这碉楼里面的压抑,小厮怀念起了之前这碉楼的气氛,怀念起了他们敬爱的女王大人。   安安静静的跟着带领他的人,慢慢进入了参见老夫人的大堂。   身份地位处于这个社会最底层的家奴自然是没有资格见到老夫人的。   大堂隔了一道帘子,老夫人正坐在后面。要不是小厮传过来要说的是大事情,老夫人是根本不会出场的。   小厮刚来让人通报时,说的是“土司大人失踪”。这可是大事,老夫人自然要把人叫进来问个究竟。   可是,即使是土司大人一大早失踪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让老夫人忘记规矩的重要性。   等着小厮规规矩矩的将该行的礼节全部都行完,跪在了地上将要说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后,帘子后面的老夫人才冷声吐出了两个字:   “废物!”   小厮心神一抖,连忙整个人都趴伏在了地上,急急忙忙的向老夫人告着罪。谁都知道老夫人脾气暴躁,非常的严厉。惹了老夫人,基本上最好的下场也是去了半条命。   “是奴才不中用,是,是奴才不中用!”小厮赶紧多多的磕头,祈求老夫人原谅。   跟着服侍土司大人,小厮以往也能够接触到几次老夫人生气的时候,知道老夫人是绝对不喜欢有任何人说反驳的话,违抗她的命令,于是小厮很是激灵的只顾着告错。   帘子后面的一个中年老妇人满面怒容。老夫人年约五十岁上下,脸上的皱纹还算少些,体态丰盈,身着华丽,气质端庄威严,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老太太。老夫人一皱眉,几乎就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感喷薄而出,十分有压力。   隔着帘子见面也算是对下面人有好处了。   老夫人怒着,头也不扭的就对着身边的侍女欧珠吩咐道:“土司大人不见了,还不赶快派人去寻?”   “哦呀。”欧珠应了一声后,立刻回身给家奴吩咐下去。   听见老夫人的命令声,小厮松了一口气。只要老夫人派人去寻就好,土司大人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但是让他放松的时间还没有多会儿,老夫人给自己的侍女下达完命令以后,就立刻又给其他的家奴呵斥道:   “来人,给我把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拖下去打!留一口就行!”   趴伏在地上的小厮震惊,连忙抬头去看,但是却看不见老夫人的面容,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气呼呼的从座位上面离开,然后便有家奴过来架起了他的两条胳膊。   小厮大惊。   “老夫人,老夫人饶了奴才吧,老夫人!”   也该是这小厮命到如此,本来老夫人给的话还是“留下一口气”,经过他这么一叫,不过一呼吸的功夫,老夫人离开的方向便有家奴跑了过来,给架着小厮胳膊的家奴说道:   “老夫人说,打死。”   ……   大堂中的死寂犹如扔下了一具具尸体的荒野,静得可怕。   不过,这样的事情,在老夫人身边服侍的家奴们已经见怪不怪了。领了命便加速拖着小厮的身子从大堂离开。   小厮自知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也知定是自己方才的大声叫喊惹了老夫人不快,得此下场,小厮惊慌的差点大小便失禁。   被人一路拖着,小厮以从来没有过的角度重新参观了一遍这栋肃穆安静而又阴森的碉楼,只觉得到处都充满了恶魔的爪牙,到处都是老夫人的行尸走肉。   他突然想到了他们的女王大人死的那一天,众人悲痛,他却于无意间的一个抬头瞧见了老夫人嘴角冷冷的一抹笑意。当时,看见老夫人的那抹笑,他只觉得浑身冰凉,便慌乱垂下了头。可是今天再想起,他终于在死亡之前品尝出了那抹冷冷笑意之中无尽的恶意与讥讽。   日头越升越高,一天刚开始就双手染血,老夫人的碉楼里面,每个家奴行事都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   离离草原,茫茫苍天,阵阵清风,悠悠心凉。   拉巴茸家现任土司,旦真贡布并没有失踪,他只是挑了个没有人能发现他的地方,悄悄的一个人在哭泣。   今天,是他敬爱的阿姐天葬日。   人们只记得拉巴茸女王是多会儿死的,但是却很少有人去在意拉巴茸女王是多会儿下葬的。   旦真贡布记得,旦真贡布记得清清楚楚。   当阿姐闭眼的那一刻,当喇嘛宣布阿姐归天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悲痛万分,但是只有旦真贡布一个人绝对不承认阿姐已经死去的事实。   阿姐躺在床上,美丽的容颜依旧,如同往日安睡时的宁静姿态,怎么能说是阿姐死了呢?   旦真贡布握着阿姐的双手,感受着尸体没有一丝体温的冰凉,无尽的悔恨和哀痛几乎要将他逼疯。   阿姐,没有死,没有死的。   直到阿姐天葬那天,神鹰当着他的面将阿姐的尸体吞入肚中随后升入天空,旦真贡布才现在他最最亲爱、最最值得人们爱戴的阿姐是真的走了。   悲痛时分,旦真贡布不会忘记阿姐死去的真正原因。   是他!是他送上了一杯毒酒!   “阿姐,阿姐——”   悲恸的吼声在草原上面嘹亮的荡开,未等声音消掉,旦真贡布已经满脸泪水。   毒酒,毒酒……是他亲手害死了他的阿姐,是他亲手!   旦真贡布跪伏在地上,原本整洁干净的服侍因为泥土已经变得脏乱。双手因为苦痛与悔意自责狠狠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发髻很快就被挠开。在加上满脸的泪痕,很是狼狈。   “都是我的罪过,都是我的罪过,阿姐,阿姐!”旦真贡布趴伏在地上,按捺不住内心的伤痛,痛哭的无法抑制。   “我该怎样赎罪,我该怎样赎罪!”   这两年来,他日日夜夜都遭受着良心的拷问。每天深夜从恶梦中惊醒,梦到阿姐一如生前的亮丽耀眼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没等他对阿姐说出他的思念与忏悔,阿姐的双眼就突然流出了两行血泪。阿姐声嘶力竭的冲他吼着,说她认错了人,说她错把野狼当作亲人,说她若有来生一定会血债血偿!   阿姐!阿姐!   每每午夜惊醒,他都是一脸的泪水,满眼的惊慌。   阿姐,他到底该如何才能给自己的行为赔罪,他到底如何才能洗刷这深重的罪孽?   他多想一刀了解了自己的性命,可是真的这样就能洗刷掉他的罪孽吗?阿姐从小便要培养他成为下一任的拉巴茸土司。虽然因为阿姐是土司,他从未有过当土司的心思,可是阿姐却希望他能够坐上土司这个位置。如果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阿姐能够原谅他吗?   原谅他让拉巴茸家在自己的手上动荡,原谅他让拉巴茸家进入混乱,原谅他如此的不负责任,原谅他将她辛辛苦苦经营发展的拉巴茸家毁在一旦吗?   不能自行了断,他也想着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可是如果阿姐真有来生,来找他复仇时却发现拉巴茸家已经一片破败,他该如何解释,难道又要让阿姐伤心?   旦真贡布这两年的日子是如何过的,这其中的辛酸与内心遭受到的折磨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那杯毒酒,那杯毒酒!   旦真贡布一头早进了柔软的泥土里,人前威严坚强、年轻有为的土司大人此时却像是一个软弱的孩子,痛哭流涕,满脸哀伤。   老夫人派出寻找土司大人的人马并没有找到人,一拨又一拨的人回来给老夫人禀报之后,统统都是没有消息。   将老夫人气的直发抖。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一群废物!找个人都找不到,再去找!”老夫人愤怒的直拍桌,“土司大人那么大一个人,也没有骑马,他能走到哪里去?你们就往那人少的地方去找,给我仔细的找!”   侍女欧珠急忙将老夫人的话语和愤怒一块传达了下去。   家奴们知道老夫人现在有多气个个都不敢大意,而且听从老夫人的话开始专挑官寨附近比较没有人去的那些地搜查。   果然,没过两个时辰,人便找到了。   家奴们将土司大人给带了回来,欧珠听到消息赶忙去给老夫人禀报:“夫人,土司大人找回来了。”   虽然年老但是仍然精神十足的老夫人,抬手用绣着美丽牡丹花的手帕子轻轻的擦拭了自己的手指,不屑的道:   “我就说嘛这人能跑到哪里去?那群狗东西都是一群不长眼的!”   欧珠赶忙附和两声,不过最关键的还是:“人倒是找到了,可是家奴们说土司大人一身狼狈,还是晕过去的,怕是遭到别人袭击了。”   “什么?!”   被这个消息好好的惊吓了一跳,老夫人差点自己将自己的手骨头给捏疼。一拍桌子:“你怎么不早说!”   欧珠没说话。不是您老不急不缓的吗。   “走走走,让我看看去。”   等到老夫人走出自己的碉楼,带着侍女欧珠来到土司大人的房间以后,管家已经找来了喇嘛给土司大人诊断完毕。   老夫人踏入房间时正好听到了喇嘛的诊断。   “哎呀,土司大人这是伤心过度,而且体内郁积之气厚重,怕不是一日两日养成的。需要好好调理呀。”   说完,看到老夫人进屋,赶忙行礼:“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也不客气,没有给喇嘛回礼,自己就赶忙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了土司大人的床边。   看着土司大人微微颤抖的眼皮,一身的脏乱狼藉还有满脸的泪痕,表情沉闷严肃。   在老夫人身边服侍多年的欧珠一看老夫人露出这种表情立刻就有点肝颤。这是暴怒的前兆呀。   聪慧的欧珠赶忙回头让管家、喇嘛还有其他的家奴小厮们出了房间,自己接过侍女们手里的热毛巾还有新衣物,为土司大人服侍。   闲杂人等都走干净了,欧珠正想上前一步替土司大人擦一擦脸,没有想到床边的老夫人对她说道:   “你也出去。”   欧珠动作一停滞,随后立刻将手中的东西都放下,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连外屋都是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人都退到了房间外面。   见到欧珠出来,大家更是疑惑这土司大人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不过,闲言碎语是遭来老夫人惩罚的最好举动,众人自然不会主动去犯傻。   屋内,老夫人坐在旦真贡布的床边,直到听到欧珠出去将房门关上的声音后,一脸的怒容才全部展现。   压抑不住的怒火在这一张保养得还算好的老脸上没有丝毫的掩盖。   看着床上躺着的脏兮兮的儿子,还是晕过去的,老夫人没有一丝的心软,直接就是一个巴掌给拍了上去!   “啪!”   老夫人过着多年来的上位者生活,惩罚人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从来都不需要亲自动手,这一巴掌直接就让老夫人都感觉到了手心麻麻热热的疼痛,就更不要说晕过去的旦真贡布会是个什么感觉了。   昏过去的旦真贡布真的就是被这一巴掌给猛地拍醒,早多扇几巴掌这脸蛋肯定都会肿起来。   旦真贡布浑身一抖,被吓得睁开眼,直接映入他眼眶的就是自己阿妈愤怒的面容。   这一刻,旦真贡布这两年来日日夜夜做的恶梦都没有这一眼看到老夫人来的惊讶。   旦真贡布的后背立刻滋生出了一片冷汗。   “啊,阿妈……”旦真贡布喃喃道。   还是一副魂不守舍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   旦真贡布只记得他一个字完全不将形象的跪伏在地上,痛苦的伤心欲绝,后来发生了什么就都不知道了。   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真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看样子是阿妈发现他不在后派人将他找回来了。那么他之前就是……哭得晕过去了?   猜测到这一点,旦真贡布立刻明白过来事情闹大了。只看阿妈这狠狠的一巴掌就能知道他今天这个行为让阿妈有多么生气。   旦真贡布没有丝毫反抗的模样似乎并不能缓解老夫人心中的怒火。看着旦真贡布那红红的一双眼睛,老夫人愤怒的就又是一个巴掌给毫不留情的扇了上去!   “没出息的东西!”语气狠厉,“你今天去哪了,做什么去了?”   老太太两个眼睛里面都在冒着火星,看着脑袋被打得偏向一边的旦真贡布怒声质问道。   现在,是旦真贡布两面脸蛋都在隐隐作痛。老夫人真的是下手不讲轻重,一计比一计重。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脏乱,旦真贡布知道自己今天这事情圆不过去,不过还是不打算给阿妈说实话的。只是仍旧低低的回道:   “早上醒得早,便一个人出去转悠了转悠,后来就睡着了……”   话还没说完,老夫人第三巴掌再次招呼到了旦真贡布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比前面两个巴掌都要狠,杀伤力堪比前面两个巴掌的总和。旦真贡布被打得直接侧卧在了床上,口腔里面的嫩肉被牙齿划伤,旦真贡布尝到了微微的血味。   亲生儿子被打成这样,老夫人也没见有丝毫的心软,反而更加愤怒的道:   “胡说!你说,你是不是哭你那个好阿姐去了,恩?!”   旦真贡布双手扶着床边,眼睛直直的看向地面,对自己阿妈的问话没有回答。   儿子这种态度,老夫人自然大气,拄着的拐杖重重的敲打着地面。   “她已经死了,死了!这事情还要阿妈说多少遍你才清楚!她不是你的阿姐,阿妈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她咋呢么能算是你的阿姐?”   听着老夫人在耳边的一个字一句话,旦真贡布没有丝毫的动摇,眼神异常坚定,并且慢慢的充血。   阿姐永远都是她的阿姐。   “她就是一个白眼狼!一个女人竟然霸占了土司的位置那么多年,这种女人就应该不得好死!给她天葬都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以后不准再哭她,想都不许想,你听到没有!”   老夫人一个拐杖打在了旦真贡布的背上,旦真贡布一声闷哼。   “说话!”老夫人骂道。   说话?   趴在床上的旦真贡布伤心而又愤怒的在心中冷笑。   说什么?说亲爱的阿妈亲手将那杯毒酒交予他,骗得他送到了阿姐手中,骗得他亲手杀了自己的阿姐吗?!   【待续】 第309章3日:那杯毒酒   旦真贡布趴在床边,不去看老夫人的脸。   他怕,怕让老夫人看到他那张憎恨而又埋怨万分的脸,看到他那又悔又恨的神情。   那杯毒酒,由他献给阿姐的毒酒,那杯他认为真的是阿妈口中药酒的毒酒!   是谁给的?是谁在他耳边,用着包含慈祥的话语说那杯酒是她千辛万苦派人从拉萨求来的,有着祛除万病、强身健体的大补功效?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隐瞒着他,让他亲手将自己最最敬佩的阿姐杀害,让他这辈子都将饱受良心上的折磨与不安,让他永远都不能消除记忆里的那幅画面:   阿姐闻言,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也似乎在对他说“有心了”。随后,毫不犹豫的一杯灌下,他不愿意再打扰阿姐做事的离开。结果他还没有迈出房门门槛,就听见了背后传来杯子落地之音。匆忙回头,便是阿姐俯身倒在了书桌上,宽大的衣袖将方才的酒杯扫落在地,溅起片片瓷花。阿姐喷出一口鲜血,将桌子上面的书籍满了遍红。   染了遍红……   从那天起,他的梦里便永远都是漫天的鲜红,抹不去,化不开。   “阿妈,你给我的是什么酒!”   他大声质问在门外等待着阿妈,但是却迎来了阿妈的一抹冷笑与兴然:“自然是让拉巴茸家回归正道的好酒。”   也是从那时起,阿妈在他心目中一向还仅仅只是严厉的形象,就变成了恶魔,一个会露出善良、和蔼、慈祥笑容的恶魔。   他真的想问一问阿妈,阿姐到底是哪里对不起她,阿姐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情,需要她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将阿姐……杀……害。   阿妈,你的心是肉长的吗,真的是人心吗?   然而未等他开口质问,阿妈便率先给了他一巴掌,美名其曰“保持清醒”。   呵,呵呵。   老夫人扇了儿子三巴掌以后,怒声质问,但是却半晌不见回应。见得旦真贡布倒在床边,不回话,也不回头看她,心中又气又怒。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对那个已经下地狱的女人,以后不准再哭、不准再想!   旦真贡布从床边将身子撑了起来,重新在老夫人面前坐正,但是对老夫人的话却是罔若未闻,一句话都不说。   老夫人气急,真是恨不得再狠狠的一棍子给敲上去。可是之前打了那么多下,还不是没用。   怒。   老夫人连连问道:“那个女人到底是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挂念?她就是一个贼,一个贼你知不知道?她就不是个女人你知不知道?她的野心就是将拉巴茸家毁掉你到底知不知道!”   旦真贡布闭上了双眼。   这样的问话,这两年里已经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起初他还大声的反驳、对问,而现在,他已经死心了。他知道他的阿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知道了阿妈对阿姐的印象原来是这样的差。   阿姐千里迢迢为阿姐求药,阿姐在当上土司大人之后,力排亲信的劝说留下他和阿妈,并且好生供养着;阿姐每日给阿妈请安,细心问候阿妈的生活起居。这些,不都是阿姐为阿妈做的吗?就更不要说几乎是一手将他教养到他,告诉他什么叫做做人的道理,告诉他应该学好什么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土司。   当年阿爸死后,有多少头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孤儿寡母,伺机而动。他和阿妈能有今天,全是靠阿姐一个人撑起来的呀!   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阿妈为将阿姐如此厌恶,以至于恨不得要将阿姐一杯毒酒给毒死!   要他与阿妈争辩吗?   呵呵,争辩?   在阿妈的面前,争辩永远没有意义。就像如果在杀害阿姐之前,阿妈将这件事情说与他听,他一定会进行争辩。于是,阿妈就避开了他的争辩,直接强制性的将阿姐杀害。   阿妈的强势,他忍耐了十多年,他不知道是不是还要再忍耐下去。   是他太懦弱,是他太不勇敢了。   屋子里面的空气似乎都凝固到了一起,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彼此交映。见得儿子如此冥顽不灵,老夫人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最后,狠狠的将拐杖杵在地上,大骂一声“没心眼的东西”后,甩袖离开。身上满满的金银玉石装饰走起路来也是叮当乱响,让老夫人的步伐显得格外的沉重和坚定。   旦真贡布听到老夫人在出了房门后,对着外面守候的家奴们道:“让土司大人好好的休息,往后跟紧了!要是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你们所有伺候在土司大人身边的人,都要死!”   一句话说出口,再配上老夫人严肃的语气和凌厉的气势,所有在门外等候的家奴全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齐齐的将头在地上:“哦呀!”   老夫人一点也没有掩盖她的音量,这其中不仅有加强其实的作用,最大的一点可能就是故意要让屋子里面的旦真贡布听见。旦真贡布天性善良,后来更是在梅朵的教育下,生性温和,体谅下层百姓。   老夫人深知自家儿子性子温吞,如此说其实不是在威胁家奴们,而是重在威胁自家的儿子。以后旦真贡布要是再想做出这种事情来,那肯定是要顾及着身边这群伺候他的家奴们的性命了。   听见了屋外的声音,旦真贡布坐在床上,心里面一片冰凉。   这就是他的阿妈,横起心来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的亲阿妈。   如果可以,旦真贡布真的不希望从这样一个女人的肚子里出来。如果可以,他希望代替阿姐喝下那杯毒酒,代替阿姐去死!   老夫人离开以后,在土司大人的碉楼里面行走,无论走到何处,带起来的都是一阵压抑之风。   每一个见到老夫人的家奴,在老远的时候似乎显示能闻到老夫人味道的就停下了脚步,安安静静的跪在墙边,等待着老夫人走过。   有过被老夫人惩罚经历的家奴就更是害怕的瑟瑟发抖,跪在墙边几乎都要忍不住的将自己的脑袋给埋在地里面,生怕老夫人一个眼见得就看到自己,再把自己给抽出来生剥人皮了。   这样的待遇,老夫人自然觉得高贵,丝毫体会不到下层人民颤颤巍巍、全身心忐忑的感觉。   回到自己的碉楼,站在碉楼门口,看着一派精美的大门,老夫人的心也在抖动。   她踏入了碉楼的大门,仿佛是因为今天儿子反抗的这一件事情闹得她有点心力交瘁,在侍女欧珠的搀扶下慢慢悠悠的走着。   她看到位于碉楼院子正中间的巨大的煨桑炉。   还记得每年那个女人生辰的时候,碉楼的大门便会允许普通的平民百姓进入,进入碉楼将自己携带采摘的柏树枝投入煨桑炉内,为那个女人祈福。   每到那个女人的生辰,拉巴茸家的官寨就会从早到晚的都飘荡着一条白色的巨大烟龙,风吹不散,雨淋不灭,人们都说这是那个女人有天神庇佑,必定福泽满世界。   院子里面的墙壁上是精美繁杂的壁画,许多故事都是老夫人自己不知道的,但是却出现在这座碉楼里面。   花这些壁画的人是拉萨的人,是拉萨的得到喇嘛们听说了那个女人要建新的官寨,派来给专门来画壁画的。   描的是金粉,画得是金碧辉煌,起码老夫人自己是没有这个脸面能够享受这个待遇。   还有这个院子里面的一切一切。   每一块大石头的摆放,每一面经幡的按插都是那个女人亲自指点过的。   “这座碉楼是那个女人的,是只属于那个女人的。”两年前,拉巴茸家每个人都是这么说。   老夫人进了楼,站在走廊上面,看着现在这些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巨大碉楼。   呵呵,如今呢,可是如今呢?   这座碉楼谁都知道如今是她的!她是谁,她是拉巴茸家最尊贵的女人,她是拉巴茸家的老夫人,她是拉巴茸家土司大人的亲阿妈!   不会再有人整天在她的耳边念念叨叨的说着那个女人有多么的出色,说着那个女人对她母子俩是多么的好,说着那个女人简直就是拉巴茸家百年难遇的救世主!   老夫人一个拐杖敲在了身前的木栏上。   那个女人如果真的是好,就不应该将土司之位霸占了这么多年!   一个女人,竟然还想着当上土司,竟然还想着将正经的土司继承人强压一头、困住一生?   旦真贡布那个眼睛被牛油糊住的不知道那个女人的真心思,她又岂能看不出来?   不过就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想要当上拉巴茸家的土司,于是假心假意的将她和旦真贡布困在这官寨里面,说得好听,还是什么养着他们,等到旦真贡布长大了就将土司传给他。她呸!   蛇蝎心肠的女人!   怎么样,如今死了吧,如今再也不会有机会压在她母子两个的头上了吧?   确定那个女人真的死了以后,老夫人的心里不知道是有多么的畅快和暗喜。   拉巴茸家终于又回到正轨上了!   【待续】 第310章4日:没有本事的土司大人   雪贡家的跑马节终于要进入尾声。经过了三天的欢腾之后,更大羡慕的头首已经决了出来。在获得大头首的人里面,除了梅朵所熟悉的僧格外,其余的人统统都是没有见过的。   之前梅朵就曾经让桑吉给吩咐下去,要求跑马节之后,所有的大小头首已经各大头人的儿子都来官寨报道,因而接到消息的头人们都在一起议论纷纷,把不请土司大人打的到底是什么注意。   虽然说之前有传消息是土司大人要招亲,但这不是麦其二少爷和汪觉土司大人都在官寨里面住着吗,有这两人在,土司大人还招什么亲,别的男人还能入眼吗?   因着之前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都来过官寨,所以官寨的家奴们可是认得这两位,一传十十传百的,没过两天大家也都知道了官寨有贵客到。   对于土司大人打得是什么打算,其他的头人操心,确吉头人洛松可不操心。反正现在确吉家是被官寨训得服服帖帖了,对土司大人的事情也不敢再有半点的不上心和瞎操心。土司大人怎么吩咐就怎么来!   头人们聚在了一个帐篷里面商量着土司大人的这个命令是什么意思,洛松道:   “我觉得各位头人不必担心过多,看土司大人的性情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再者说了,既然是要各位的儿子和这次跑马节上的大小头首们一块去,说不定就是土司大人有什么重任要给的呢?”   确吉头人笑笑:“前不久土司大人也去过我确吉家一次,据我了解,咱们的这位小土司大人对咱们还是很好的,各位倒是用不着疑神疑鬼!”   确吉头人好心的话语听在别的头人的耳朵里面可不是个滋味。心想,炫耀个什么劲啊,不就是土司大人只挑了两家,其中就有你确吉家到你确吉家走了一趟吗,神气什么?   个别人心中难受的,还一点也不掩饰道:“那么个小姑娘知道什么,不对咱们好点能行吗?”   话说完,头人里面竟然还有不少对此话表示赞同。看来,梅朵遇到了和当初在拉巴茸家时一样的一个问题:因为女性身份而让她的实力遭到质疑。   不过在当初,梅朵一肩扛了下来,默默忍受着,只是一心要用成绩说话。只可惜,换来个那样的下场。不知道重生一次,梅朵打算怎么办。   确吉头人洛松将在场眼有赞同之意的头人都给记了下来,心中认为很有必要需要给土司大人提醒一下要提防这些人。   不过,也因着有人说出了这种话倒是让头人们纷纷放下了戒心。   头人们今儿个之所以凑到一起商量,就是在担心土司大人召集他们儿子的这个命令。头人们也是很担心土司大人是要把他们的儿子困在官寨里面当人质的。可是,一个两个的可是不敢违抗土司大人的命令,要是想违抗土司大人的命令,还是要团结起来好。   不过没有想到最后商量的结果竟然是土司大人没有什么威胁力。   确吉头人洛松还有柯西头人和跟来的格波、以及吉扎头人都是心里面一阵抖,对在场这些胆敢对土司大人表示轻视的人们默默地点上了一根蜡烛。   如果他们见过土司大人一箭绝杀老确吉头人、见过土司大人盛气凌人的手段,他们还会这样说吗?   没有人敢保证。   只要接触过土司大人,就会知道土司大人的威力。   对此,有过体会的三位头人默默的沉默,心想自己吃过的亏,别人也要再吃一遍才行。   今天是雪贡家跑马节的最后一天。夜晚来临,灯火通明。如今日只是好过了,百姓们今天晚上难得大方的浪费一回灯油,到处都是通通明明。喧闹声不绝于耳。   各个项目的大头首聚在一起,享受着众人的庆贺。除了第一天的大跑和小走夺标,第二天的马上技巧里有飞马拾哈达、上下鞍跳跃、马上射击外加鞍上摆等,总共七个大头首,近七十名小头首。一大帮男人们嘻嘻哈哈、嬉笑怒骂、吼声震天,凑在一起那就是个黑社会团体,谁都不敢惹的。光是看体型就不敢惹。   为主的还是七个大头首,包括僧格在内的七个大头首。   如今人们也都知道了僧格是土司大人身边的人,自然对僧格更是亲近。知道明天早上要一大早的去拜见土司大人,纷纷在僧格面前笑嘻嘻的敬酒,想要从僧格的嘴里探听出一些消息来。   然而僧格有哪里知道什么消息,他不过就是比这群人早一步的在土司大人面露了个脸,抢先成为了土司大人的手下罢了。自从见过梅朵后,没多久再也没有找见过他,所以就更不要说是有什么独家内幕消息要给这群爆的了。   可是,僧格脑子灵活,在这个大好的结交机会面前,哪里会轻易的抹开别人的面子。因此谁问都是大笑三声,然后伸出胳膊去拍别人的肩膀,同时也拍着胸脯,相当保证的说道:“土司大人找,那肯定是大事啦!放心,放心,跟着土司大人,绝对光宗耀祖呀!”   瞧瞧这话说的神秘哟,好像他已经知道土司大人是要说的是什么大事,但是为了保密,必须要闭紧自己的嘴似的。   不过其他的人也就吃他这一套,听的僧格这样说,在对明天充满了期待的同时,也不由得对僧格更是恭敬,隐隐的要以僧格为他们这群人的头首。   僧格自然能够感觉到周围这群汉子对他的态度变化,一边应付着一边不禁在自己的心里感慨道:果然是跟这土司大人好事就来啊,看看,现在就已经有成就了。   站在走廊里面,看着窗外的灯火,听着喧闹的人声,梅朵的心情也变得非常好。   在作了总结性的陈辞之后,梅朵便回了官寨,没有那么亲民的与民同乐,而管家桑吉则是还在下面忙活着。   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一左一右的陪在梅朵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等到饭堂准备好以后,丹西和央兰过来请主子们前去用膳。因着今天是跑马节的最后一天,梅朵给金娜央美和小白玛各自放假,让他们回家陪着老白玛去。平日里金娜央美几乎都是在官寨里面的,也很少回家,既然因为东单的事情回家疗伤,那就多疗几天吧。   到了饭堂,自然是梅朵一个人坐在上位,而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这两个家伙就是坐在两边的。   看着在后面服侍的家奴们,梅朵一摆手:“今天过节,你们也不必讲规矩坐下来一起吃吧。”   家奴们互相看了看,知道土司大人虽然要求规矩,但是更不喜欢有人违抗她的命令,于是很快谢了恩就落座。自然,也作为不可能是与主子们并排的,真是在主子们的身后加上了小桌子,几个人围在一起。   丹西在梅朵的身后,两个小丫头坐在一桌,从吃相上面就可以看出来迥异的性格。   丹西坐得端端正正,姿态都是跟着梅朵学的,规矩的很。而央兰就不是了,央兰简直称得上是大口吞四方,看得丹西一直在她耳边小声的劝道:“你慢点,你慢点,有没有人跟你抢。”   梅朵听在耳朵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养了一头活泼的小猪?   两个男人各自的下人也都坐在自个儿主子的身后。   堪布吃着吃着就吃不出味了。心中犯急的很,听说梅朵小姐明天就要把那群头首们都叫在一起了。不是说要选亲吗,主子咋还不着急呢?再不快点处理完梅朵小姐的事情赶快回去,怕是赤普哥他们要顶不住了呀?   堪布不是达杰索朗,可是对梅朵小姐没有着那份深深情,也不敢有,心里面还叨念着带着搬迁的汪觉家的众人的赤普他们,深怕是控制不住局面。   堪布那找个时间跟自家主子提,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提。虽然说自家主子见到梅朵小姐这不过也才是第三天,可是他们在路上就几乎花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呀。这等回到新官寨了又要一个月,都快要过年了!   天可怜见,也许是堪布为主子着想的心感动了上天,然后上天感动了梅朵,宴席上,梅朵向达杰索朗问道:   “你说你汪觉家的官寨般到原来嘉吉家的官寨去了,那你怎么有时间在这儿呢?”   达杰索朗吃饭的动作瞬间停下。正想装作不在意的说句“没什么事”呢,谁料地一向安安静静的跟只小绵羊似的仁青诺布这会儿竟然开了口!   “肯定是半路赶过来的呗。”   仁青诺布装的就像是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梅朵的问话,然后又无意间给的一个回答,样子欠扁的让达杰索朗手痒。   两个人一对眼。   达杰:吃完饭后门见!   仁青:怕你?   仁青诺布的一句话果然让梅朵生了气,梅朵一把匕首朝着达杰索朗扔了过去。天呐,堂内众人可是吓得不轻。还没来得及尖叫,那匕首就已经稳稳的插在了达杰索朗面前的羊排上。而达杰索朗也是稳如泰山岿然不动,仿佛刚才没有遇刺一般。   “你明天就走。”梅朵道。   【待续】 第311章5日:梅朵的茫然   梅朵要赶达杰索朗走?   仁青诺布心中暗道一声:太好了!   而达杰索朗看着面前还插在羊排上面晃动着的匕首,面不改色。只不过,心里面可是没有表面上装得这样镇定,真是相当哀怨的埋怨着梅朵怎么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给他留面子。   不露痕迹的瞪了梅朵一眼,梅朵自然挑了挑眉头,就当没有看见。   “过几日便走。”达杰索朗说。   抬手将匕首从羊排上面拔下来,顺带着再割下来一块肉,津津有味的享用着。   达杰索朗一副稳坐不动的模样,连吃饭的动作也能给人一种大气之感,呼呼啸啸于潇洒之间便能风卷云残。羊排三口两口下肚,而那把匕首也被达杰索朗细细的擦拭干净后,让衮秋给送还到了梅朵的手上。   梅朵接过,心中庆幸达杰索朗那个家伙没有见彩眼开。她一不小心将除了金宝外,她使用最多的这把匕首给扔了出去!   这匕首是从西诺的二哥那里刮来的,很是顺手,她一直用来割肉……   对于梅朵的驱赶,达杰索朗丝毫不放在心上。心想,没有亲自将这个二傻子的战斗力搞成渣,他怎么能放放心心的走?   官寨搬迁的事情达杰索朗也是时时记在心中的,只不过好不容易来雪贡官寨一趟,只待上这么几天,还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实在是太过不值。   这不是达杰索朗的风格。   还没等梅朵对达杰索朗的回答做出什么评价呢,达杰索朗就率先问道:“不知道你叫那些个头首明天来见你,是为了什么事情?”   听者无心,说者有意。梅朵本来就没有起别的心思,只不过是桑吉米玛将她的意思给搞错了这才让下面的人解读错误。与梅朵的坦荡荡作对比的是达杰索朗的猥琐阴暗心理。   虽然明白梅朵是没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但不从梅朵嘴巴里面亲自听到让他放心的话,心里终归还是不安稳。   知晓他有转移话题的嫌疑,梅朵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追问,顺着达杰索朗的问题回道:   “自然是有重用。”便不再多说。   达杰索朗也知道这种事情同样不宜在众人面前讲,因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随后两个人便是各吃各的,没有再多的交流。旁边的仁青诺布别以为他一直在乖乖的吃饭,实际上是一直在观察着梅朵和达杰索朗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好努力的学习探索。方才梅朵扔向达杰索朗的那把刀,仁青诺布真是恨不得自己给冲上去接下。   这动作太暧昧,不行!   得想个法子让达杰索朗赶快走才是。   仁青诺布想要榨干自己本来就不多的小聪明。   一场晚宴,不管是主子还下人们吃的都很高兴。能和土司大人共席,家奴们都很高兴。等到夜深,官寨外面的欢腾也渐渐消了下去。   跑马节三天,就热闹了四天晚上,再大的盛会人们也累了、撑了。   这次的食材消耗官寨没有负责多少,因为本来也就没有多少,大部分都是由附近寨子里面的百姓们自愿提供的。人们的心真是不能再淳朴,知道土司大人的官寨里面没有余粮,各家各户都是尽了力的往外面搬吃的。   怎么着也不能让土司大人在那群头人面前丢脸是吧?   听得桑吉米玛的汇报,梅朵很是感动。   头人们再过一两天都会陆陆续续的离开。   离开之前还是要看一看土司大人是要这群头首们,是打得什么主意。   翌日,大大小小的头首们来到官寨报道,桑吉米玛早在带领他们见梅朵之前就将他们分好了类。这类别不是按照头人家族分的,而是按照梅朵提前给桑吉米玛的数据分的。   多高的人,多少体重的人在一类。   这两个指标是用肉眼就可以观察出来的。而且头守门全都是马上功夫的好手,那也就表明着身上的肌肉力量都是属于佼佼者。所以只需要按照身高和体重分类便可。   前几日带着达杰索朗和仁青诺布见过三眼神铳以后,梅朵就答应了要在跑马节过后给仁青诺布看一看三眼神铳的威力。   因为已经确定着手上拥有的这批三眼神铳是可以用使用的,所以梅朵也就没有再藏着掖着。   大小头首们到了官寨,梅朵没有二话,直接就带着他们前去了之前进行过实验的空地上。   今日,就要在这群雪贡家最优秀的好手面前,好好的展现一下三眼神铳的威力,得以强烈的震慑一番这群人身后的不安分的头人们。   此次前去,除了梅朵、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三人外,确吉头人也跟来了。因着梅朵要的人里面还有各家头人的儿子,洛松没有儿子,而且他这个年纪也和“儿子”差不多,再加上对土司大人的好奇,也便跟了来。   小白玛、东单、僧格这明确已经是土司大人的人三个人骑着马护在梅朵的马车周围。   东单对小白玛的态度明显比从前更加的恶劣。原来还是会有一句没一句的拌拌嘴,现在是连视线都不愿意让小白马进入了。   虽然小白玛也不觉得有啥不对,但总归是因为自家妹妹的事情被东单这么对待很有怨言。东单不愿意搭理他,他还不乐意搭理东单呢。   东单倒是和僧格谈得来,两个人都是属于孔武有力的汉子,年龄差的也不大,而且之前又狼狈为奸过一次,因此很容易说在一起。   听着东单和僧格在外面的嘻嘻哈哈,梅朵的马车里面,金娜央美的脸色始终好不起来。   再怎么样,也是没有办法能够面不改色的面对东单,更别说像之前的那样对待东单。   阴沉着一张脸,好像外面东单的声音每响一次,就是割了她一块肉,皱着的眉头如同远处的群山起伏。   丹西时不时的小心翼翼的瞥眼金娜央美。虽然说在这件事情里面,她没有任何对不起金娜央美的行为,不过心里面还是慢慢的愧疚感。而且又知道前天金娜央美去找东单,应该是被东单给……丹西对金娜央美就越发的抱歉,平日里连话都不敢说一下了。   伤心的金娜央美有哪里能够体会得了别人的心情,丹西不跟她说话她可察觉不到,现在是除了梅朵,她谁的话都不想搭理。   今日外出总归带上了二十把神铳,比起第一次前来试验时可是带了不少。   跟来的人们都在猜测土司大人这是要带他们干什么去,别人不知道,僧格也不知道,可是别人更多的是好奇,僧格却是笑得嘴都咧不住了。   瞧瞧,瞧瞧,这第一天就有大世面见识,以后的前途还用得着愁吗?   “小姐,这么多呃,枪?”央兰看着摆在马车里面的根根大铁棒子,想问问题还不确定这个称呼,“是要分给外面这些人吗?”   自从见识过三眼神铳的威力以后,央兰在也不敢小看这个大铁棒子了。当初还伤心小姐为什么不让她知道,现在倒是一点都不伤心,她宁愿不知道!   这种东西在普通人的心里面,就相当于是个逆天的存在。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雪贡家相当贫瘠落后,甚至大部分的人连火药都没有听说过,而即使是麦其家的人也仅仅是知道烟花这个玩意。有钱嘛。   层次再高一点,到了麦其土司那个级别的人,就知道火药拥有杀伤力了。   之前多吉次仁派遣噶当那几个经常来往于汉藏之间的家奴对付仁青诺布时,用的不就是火药?只不过那火药包的威力还是太小,噶当是利用火药在雪山上面引爆时带出的震动造成雪崩,来给仁青诺布制造灾难的。   因而,三眼神铳即使是再落后,那在雪贡家人们的眼里,甚至是在梅朵和达杰索朗的眼里,都可以称得上是至宝。   能够获得这么一批热武器,梅朵不知道有多少次感叹自己是踩了狗屎运。   听到央兰问,梅朵点头,看着面前黑黝黝的枪管,说起话来也包含了无尽的期待。   “是,要从这些人里面挑一部分出来。有了人,这些铁棒子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说到这里,哪怕是粗神经的央兰也能感受到小姐语气中的期待。   可是……   “小姐要拿这些铁棒子干什么呢?”央兰问。   这些铁棒子虽然这么厉害,可是央兰不认为现在雪贡家有那些事情是需要用到这些铁棒子的呀。难不成小姐要用这些铁棒子锄地吗?   听得央兰问,丹西和金娜央美倒是也分出了一部分的心思表示感兴趣。   想法是一样的,这东西好像没用呀。   梅朵竟然一时被问住。   这要她该如何回答?难道她要说是用来打拉巴茸家的吗?   何其残忍。   猛地被央兰这么一个问题点醒,梅朵怔了神。   她一直再反对达杰索朗趟入她复仇的浑水里,就是因为不想连累汪觉家。可是她却一直忘记了她生活的雪贡家!   她是雪贡家的人吗?   她自然是!   土生土长的雪贡人,货真价实的前任雪贡土司的大女儿,现在的雪贡土司。可是雪贡家的人是她的手下吗?雪贡家的人背负着她被杀害的愤怒与仇恨?雪贡家的人有义务跟着她冲锋陷阵吗?   自打重生以来,她的想法就是培养起自己的势力,发展壮大,最后攻上拉巴茸。可是她对她培养起来的势力说明了跟着她是要送死的了吗?   梅朵沉默。   马车里面无端陷入死寂,央兰有点害怕,小姐为什么不说话,是她多嘴了吗?   金娜央美也瞪了央兰一眼,像是在埋怨她多嘴。   丹西有点担心的看着小姐,总觉得小姐眼神里面好像充满了手足无措和慌乱之意。   慌乱?   小姐会有这样的情绪吗?而且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小姐是在慌乱什么?   丹西柔柔的将小手放在了梅朵的背后,轻轻的顺着。   梅朵却没有感受到丹西的安慰之意,因为她的心神已经乱了。今天这趟出行似乎立刻也变成了一个错误。   拉巴茸家和雪贡家几乎没有交集,无冤无仇。雪贡家的人凭什么要和拉巴茸家干架。已经如此的贫穷,之所以这样拥护她,不就是希望能够过上好日子吗?   而一旦战火起,渺小雪贡家是否能够承受得起风雨飘摇?   梅朵茫然了。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但是却被央兰的一句无心之话给明悟。   她到底还不是那些封建原始的统治者,主子是什么命令,下面的人自然要跟上。她现在谋划的可真的是要命的大事。   她做不到达杰索朗那样。达杰索朗要为了自己的女人报仇,下面的头人们自然要奋力跟上。   而她要为自己报仇,雪贡家的头人们该怎么想?报仇,什么理由?有谁知道她是冈拉梅朵?   一直到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梅朵都没有缓过神来。   丹西担忧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同时拍了拍梅朵的背。   梅朵恍惚回过神,但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了。听到外面众人由吵闹变得安静,梅朵的心中渐渐沉重起来。   她或许正在将这群人一点一点往死路上面拉,还用的是一种美妙的欺骗方式,让他们以为自己即将得到土司重用,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不知道日后她要这群使用这三眼神铳的人千里迢迢去和拉巴茸家的人打仗时,他们会是如何反应。   “下车吧。”   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梅朵挥了挥手,示意下车。   金娜央美和央兰率先下车,都是回头担心的看了主子一眼,很是不明白小姐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会变得这样低落。   丹西付着梅朵从马车上面下来。   因为提前给了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一人一把三眼神铳,所以那两个人一见到达了地方就下马找了个地方。达杰索朗已经一个人鼓捣起来,仁青诺布偷偷的看着。   “玛杰,东单还有僧格过来,把马车里面的东西搬下来。”   梅朵吩咐道。   今天早上装的时候,是仁青诺布、达杰索朗还有早早来的东单和小白玛动的手,僧格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现在让僧格过来,自然让僧格在众多头首之中又被高看了一回。   僧格自己也高兴,到底是啥好东西嘞。   【待续】 第312章6日:震慑   丹西付着梅朵从马车上面下来。   因为提前给了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一人一把三眼神铳,所以那两个人一见到达了地方就下马找了个地方。达杰索朗已经一个人鼓捣起来,仁青诺布偷偷的看着。   “玛杰,东单还有僧格过来,把马车里面的东西搬下来。”   梅朵吩咐道。   今天早上装的时候,是仁青诺布、达杰索朗还有早早来的东单和小白玛动的手,僧格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现在让僧格过来,自然让僧格在众多头首之中又被高看了一回。   僧格自己也高兴,到底是啥好东西嘞。   梅朵将僧格与小白马和东单并列到一个地位,无形之中就是向众人表达了一个意思:僧格是土司大人罩的人,你们都给我长点心。   侧面给僧格烘托了一下威望。   对于官寨附近寨子里面的人来说,小白玛和东单才是土生土长的“土司大人身边的大红人”,但是对于柯西家的三十人与这三天产生出来的由各家组成的头首团队来说,对小白玛和东单两个小兔崽子服从肯定是不现实,而僧格展现出来的与年龄不相符的相貌与实力到时更容易让他们低头一些。再加上土司大人对僧格的看中,僧格从起步开始,就成为了这批人的头领,为以后的威信建立开了一个好头。   当小白玛、东单和僧格很费力的将十多把三眼神铳从马车上面搬下来以后,人们都漏出了疑惑的视线。   在下车之前,梅朵久让金娜央美和丹西将三眼神铳给包裹的严实一些,因而被三个人搬下来后,人们看到的就只有一长包一长包的东西,通过小白玛三人的动作可以看出来是很沉重的。   大家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会是什么。   头首里面有不少人是从柯西家挑选出来的那三十个人中间的,这部分人几乎第一时间脑子里面的想法都是这些长条形状的包裹里面都是那日测试时需要的东西。   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土司大人是又要经过一轮筛选,因而纷纷紧张起来。毕竟谁也不希望会被刷下去。   达杰索朗在那边鼓捣着手中的三眼神铳,堪布兴奋的围观着。   堪布也是有幸见识过三眼神铳这项神器的,然而因而哪怕是当初都只有一把,被达杰索朗当灵宝一样供着,堪布当然是只看过却没有摸过。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突然见得梅朵小姐给了他的主子一把,别提有多惊讶了。   而且听说等到了地方自己也会有一把,一直期待着。   “主子,梅朵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多把嘞?好,真是好,嘿嘿。”身为一个大汉,孔武有力的大汉,堪布最喜欢的就是这些玩意。刀、剑、枪什么的。所以就更别说对这种杀伤性武器的兴趣。   达杰索朗听他说,自然知道堪布是想上手来摸一摸。   一边摆姿势找着目标,一边对堪布道:“别急,别急,梅朵那里还有很多,你等会去要一把来。”   说到倒是不经意,仿佛手上面的这东西就是大白菜,一毛钱一颗,随便拿。   这种态度可是让堪布乐开了怀。   “好,好。”他兴奋的道。   达杰索朗完全熟悉了手上的东西,虽然还没有使用过一次,不过开火的步骤已经搞清。仁青诺布在旁边偷偷的看着,学了个一知半解。   察觉到达杰索朗扫过来的目光,仁青诺布赶忙收回视线,装似很是了解的低头抚摸着自己手上的三眼神铳。   达杰索朗嗤笑一声。装,等会儿吓不死你。   仁青诺布和朗日、帕桌围着这跟铁棒子琢磨了半天琢磨不出什么东西来。   那边,梅朵让小白玛三个人将东西搬下来以后,便吩咐跟来的人三个人一组,全部散开。   洛松主动凑到了梅朵的身边:“土司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   洛松知道这个美丽的小姑娘有些狠手段,也知道这次叫这么多人出来肯定不是单纯的为了训话。可是,要做什么事情需要大费周折的叫这么多人跑到这么空地上面来,需要做什么事情是不能再官寨里面的?   见得洛松到了眼前,梅朵点了点头:“你也来了。”   此时,梅朵还没能完全从方才的茫然情绪里面完全的走出来。只不过已经叫了这么多人来,还是要按照计划行事的。日后,若她没有办法昧着自己的良心,那么为雪贡家训练出来这么一批可以入眼的军事力量来保卫雪贡家,也算是她的一番心意了吧。   梅朵对确吉头人洛松说道:“你就跟在我身边我,我等会有东西要给你们看,你最好离我近一些。”   洛松的个头比梅朵要高出不少。张在梅朵的身边,看着眼前少女美丽的脸庞、乌黑的发髻,听着温柔的话语,闻着美丽的放心,不禁得有点心旷神怡起来。   那边正打算开枪练练手的达杰索朗一看到这一幕,大气,恨不得立刻就将洛松给碎尸万段了。   仁青诺布同样随时注意着梅朵那边的情况,因为他对这手中的铁棒子是十分好奇的。一瞥眼,看到洛松离梅朵那么近,相当生气的就直接往梅朵身边奔了过去。   于是,洛松还没有美上一会儿呢,突然就见到了两个彪形大汉冲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左一右的将他和美丽的土司大人给隔离开。让他连土司大人的脸都看不到了。   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是大名鼎鼎的汪觉土司,一个是地位尊贵的麦其家二少爷,洛松当然知道自己事情抢不过的。只能自己给自己解围的干笑了两声,然后知趣的退后了两步,离梅朵远一些,只等着看等会儿梅朵要给他看什么东西。   金娜央美的身前没两步就是东单站着。金娜央美脸上没有表情,可是心里面却是跳得快急了。   她一点也不想看见东单,一点也不想!尤其是东单的目光还是一直粘在丹西身上的,这对于金娜央美来说,同在她的心上割肉一般痛苦。   金娜央美这样的难受,反倒是东单没有一点的感觉。   东单难得看见丹西。自从前几天丹西当着他的面对土司大人明确的表示不喜欢他以后,东单可是好一阵消沉。   不过因为金娜央美的事情,东单猜测着丹西有可能是因为金娜央美的原因才对他不理不睬的,所以心里面还没有那么难受了。   今天一看见丹西,简直就是完全的满血复活。   东单被人称为勇士,那就意味着东单除了有些手上功夫以外,还有一颗勇敢的、不怕挫折的心。   向丹西告白一次,她不答应,那么就告白两次、三次!总有一天丹西会接受他的,不是吗?   东单露着两排大白牙,满是满足的盯着丹西看。   站在梅朵身后的丹西自然是察觉到了东单那火热的目光。不动神色的往自家主子身后躲了几步,但是东单也会随着角度的也同样挪动几步跟上来。火辣辣的视线让丹西这样单纯的小姑娘都感觉到了十分的不好意思。   一双白皙清秀的小脸渐渐的就红了起来,让丹西羞得直低头,不敢抬眼。   仿佛是注意到了丹西越来越红的脸蛋,东单在不远处很是好心情的嘿嘿笑了两声。   丹西的脸更红了。   这两个人之间的小互动倒是没有别人发现。   金娜央美难受的跟什么似的,央兰一向没心没肺,而梅朵又是头脑如同浆糊,于是自然是便宜了东单一直占丹西的便宜。   这就叫做**裸的调戏!   跟来的人全部分好组以后,也都找了自己的地方。   几十号人散开之后,所占的地盘面积还是很大的。   因为梅朵要求这些人只见的距离必须要十分的大,所以众人在十分疑惑的情况下,还是乖乖的按照土司大人说的来办。   散开后,梅朵让小白玛的大嗓门喊道每个组派一个人上来领东西。   放在马车辕座上面的包裹终于被打开了。众人看着那些模样怪异的铁棒子,别提有多么的惊讶与不解。   土司大人叫他们来就是为了给他们看铁棒子的?   不对吧?   有人拿了三眼神铳就打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可是刚一走,就被小白玛给叫住了。   小白玛喊道:“走什么走,让你走了吗,东西都还没有拿完,走什么走?”   一副管家的口气,很是嚣张嘛。   那人迷迷瞪瞪的回来:“还有东西?”   “自然!”东单接口,然后从另外的口袋里面将早已经分配好的弹药给发了出去,“这个东西叫做弹药,每个人只有一颗,弄丢就没了啊,小心着点。”   大家一听着黑兮兮的小东西竟然还这么珍贵,并且弄丢了就没有了,别提有多么惊讶了。于是一个个都是像供着神灵牌位一样将东西给供在手上领了回去。   看到所有的人都把三眼神铳和弹药临走以后,梅朵让东单和小白玛、僧格、洛松,还有达杰索朗身边的堪布也同样领了一把,最后便让达杰索朗率先示范起来。   【待续】 第313章7日:震惊   虽然说上次小白玛和东单还有青吉同样使用过三眼神铳,并且都见识了三眼神铳的威力,但是这几个人对三眼神铳的认识完全就是刚入门的阶段,一窍不通。相比之下,达杰索朗自然是经验丰富得多。   听到梅朵让他来给这么多人做示范,达杰索朗自然是乐意至极,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不说别的,长脸什么的他不在乎,关键就是能够气一气麦其二傻子,那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扔给仁青诺布一个挑衅的眼神,仁青诺布低头就当没有看见。   神气什么,他马上也就会了!   转头朝梅朵应了一声,达杰索朗掂了掂手中的三眼神铳,大步走到了离众人有一段距离的空地上。   三眼神铳的射程虽然不远,不过还是不要误伤人的好。再加上必须要所有的人都能认识到三眼神铳的威力,所以需要选一个视角非常好的地方。   达杰索朗简单的几步走,就需要想到很多方面。   见得达杰索朗能够将如此沉的铁棒子宛若轻飘飘的小木棒子一般的在手上玩弄,在场的众人心中当下都个个的认真了起来。   这铁棒子能做什么?   不外乎打人和搬酥油喽,不少人都是这样想的。   看着达杰索朗在那边搞瞄准,众人都不能明白这动作是在干什么。   可是,当达杰索朗朝着远处瞄准精准的放出一枪后,只见得突然间远处的石块炸裂成碎片,一片尘土飞扬!爆炸声震耳欲聋,好像天神发怒打了一个响雷,直接就把众人惊呆震傻了。   一块体积不算小的石头被射中,粉身碎骨谈不上,但是整体裂成了碎块还是有的。   看到一块坚硬的石头都这么惨,人们不由得想到如果方才这一枪是射到了自己的身上,那还有命在吗?   这……这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人人大惊。   于是,每个人都是看看达杰索朗手中的东西,再一低头看到自己手中拿得与达杰索朗手中拿的是一个玩意儿,立刻心跳如鼓敲,三眼神铳拿在手上就像是拿了一块烫手的山芋。   感觉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达杰索朗自认为表现的不错,扭头看了梅朵一眼,梅朵冲他点点头。达杰索朗心中一美,再扭头看向仁青诺布,本以为能看到仁青诺布震惊钦佩吓傻了的目光,却没想到仁青诺布因为见识了这三眼神铳的威力,而迅速的低下头去,死命的鼓捣着自己手中的三眼神铳。   顿时觉得无趣。没有竞争力。   将仁青诺布评价为“战五渣”的水平后,达杰索朗端着枪,带着领了枪的堪布和衮秋,重新寻个地儿练准头去了。   场面大寂。   随后,同方才三眼神铳开枪一样的爆炸般的声响炸裂,人群“轰”得一声爆发出来沉默之后的惊叹声!确吉头人洛松就站在梅朵的身后,看到远处的这一幕,眼睛都要瞪了出来。   这这这……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方才他还认为只能是打人的铁棒子,懵了。   这可是宝贝,宝贝呀!   大脑完全的僵固。   大家完全不知道刚才达杰索朗进行了什么样的操作,不过却清楚地知道所有的威力肯定是靠这个铁棒子才有的!   洛松赶快转头,看到了土司大人点点红唇扬起的一抹笑意。那抹笑意现在看在洛松的眼里是那样的刺眼。   怪不得。   怪不得土司大人小小的年纪就能有这样的魄力与能力,不仅解决掉了二太太,还不将任何的头人放在眼里,甚至还有胆量将他的波拉射杀。能做出这些事情,全都是因为背后有这般神器作为依仗呀!   如果说之前梅朵在洛松的眼里还只是一个值得敬佩和服从的头领,那么现在梅朵在他眼里的地位可是谁的不能超越了。   确吉头人心中大骇。这要是哪个头人敢不听话,土司大人带人用着这根铁棒子一上场,保准个个都得被干蔫了!   虽然说洛松想得有点歪,不过殊途同归。梅朵能够这么有自信,可不仅仅是因为有三眼神铳,更多的则是因为自己多年来的沉淀与自信。   就像现在,场上的这群头首们一个个都被吓傻了的场面,就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够驾驭的。   梅朵快速的给小白玛使了一个眼色,小白玛明白,立刻吩咐跟来的家奴将整个场子严严实实的围住。   这群头首们见得了这般的宝物,有点心眼的就知道藏起来一把外加把分配给自己的弹药给保留起来,带回去给自家的头人看。   可是,梅朵需要的才不是他们将东西带回去给头人们见识,梅朵需要的是这批人当着她的面将子弹一颗一颗的打出去,好让她判断出哪些人适合使用三眼神铳,适合进入她的队伍里面成为她手下一个兵。   与三眼神铳相比,弹药可是实打实的消耗品。梅朵这次浪费这么多的弹药只为了挑选出合适的人手,也算是有很大的魄力了。   “所有的人听着,”小白玛上了马,居高临下的对着所有的人大声的吼着,“土司大人有令,挨个的到土司大人面前使用三眼神铳,也就是自己现在每一个组拥有的这个铁棒子。弹药不许私藏,违者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这些不着调的话当然不是梅朵教给小白马的。梅朵只是向小白玛说了要头首们到她面前发射,让她亲眼看罢了。   还真是没有想到小白玛还能说出“有你们好果子吃”这种话。   梅朵被逗笑的摇了摇头。   “现在,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用来熟悉三眼神铳,等会儿在土司大人面前蠢得不会用的,你们就收拾东西直接回家吧!”   在接到梅朵的吩咐后,东单同样上了马,朝着人群吼道。   小白玛扭头看了他一眼,见小白马不顺眼的东单冷冷一声“哼”,走开。   现在众多头首们怎么才能学会使用三眼神铳,不外乎就是问有过经验的人。而有过经验的人里面,达杰索朗那么强大的气场是肯定没有吸引力的,于是就只有东单和小白玛两个人开始一个组一个组的转悠,进行简单的教学。   达杰索朗离得老远又是发了一枪,声响大得引得所有的人都扭头朝那边看,艳羡不已。   而仁青诺布和朗日、帕桌三个人还是没有弄清楚这个东西的使用方法。   梅朵就站在仁青诺布身边,仁青诺布要是实在不知道,一抬头就能向梅朵问道。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不说话。如此,梅朵也不怎么好意思主动去询问仁青诺布了,省得仁青诺布觉得自尊心受到打击。   仁青诺布现在已经是自尊心受到打击了。   就凭着刚才达杰索朗打出的那么一枪。   不过,倒不是被被达杰索朗打击,而是被这三眼神铳给打击。他从来都不知道雪贡家还有这本仙兵神器,同这东西想比,整个麦其家都弱爆了。   仁青诺布心里面清楚的意识到,就凭借着这个东西,哪怕是梅朵称霸整个草原都是有可能的。   怎么办?   他现在一无所有。   麦其土司等家人现在还不知道仁青诺布已经回到藏地的消息,恐怕还在等待着他回去。如果一旦知道了他没有回去,外加多吉次仁的阴谋,一向偏爱多吉次仁的麦其土司肯定是会为了多吉次仁而放弃他的。   没有家,没有财,就带着两个下人来到梅朵这里。感情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吃白食的?   仁青诺布端着三眼神铳,眼睛都要把三眼神铳给盯出一个花来。   可是心里面越是着急,就越是搞不清楚这三眼神铳应该怎么用,该在哪里点火,弹药该怎么进去,急得脑门生汗。   一个时辰的时间,不仅仅是对这群头首们的要求,更是对仁青诺布的一个要求。倘若仁青诺布连一个头首都比不过,那他还怎么好意思继续在梅朵的身边“吃白食”下去。   侍从朗日和帕桌也是看得着急,为主子着急。   朗日一直在说着“会不会是这样,会不会是那样”,而帕桌则是一直建议着“试一下吧,试一下吧。”   试一下?   仁青诺布可不想试。那群头首们都是每人只有一个子弹,还是要留在到了梅朵面前才能用的,他又怎么能想用就用?   一个时辰一点一点的过去。   梅朵坐在马车上,等着时间到。   现在弹药不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充足的弹药怎么获得?   从汉地购买?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自己制造?   如何制造,没有工艺、没有设备、没有人才、没有原料来源地,怎么办?   对了。   梅朵向马车外面喊道:“丹西,西诺和晋美呢,他们俩怎么不见人影?”   之前说了要给西诺和晋美看这个东西,但是没有,于是就凑到今天都看一看。好像早上出发的时候看见了,怎么到了却不见人了?   丹西在外面回道:“小姐,稍等我问一下。”   不一会儿,丹西的声音又响起:“小姐,好像咱们刚出发的时候,西诺和晋美被柯西头人在官寨外面给拦住了。”   “恩?”   梅朵眉头一挑。什么事这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丹西说:“好像当时格绒夫人也在,奴才也没有注意到。”   看样子西诺和晋美终于是被柯西头人给抓到了。   梅朵叹了一口气。那就只能回去再给他们俩看了。   其实,能够自己制造三眼神铳出来这个事情,怎么想都怎么不科学。不过,凡事还是试一试的好。   梅朵正想着,没有想到,丹西突然听了声音,然后快快的在马车外面禀报道:“小姐,晋美和西诺来了……”   梅朵正要说话,丹西又道:“格绒夫人也来了,啊,还有柯西头人和格波。”   得儿,全来了。   梅朵扶额。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要是都来给她找事,她可不会有好脸给。   “白宗,把马车赶到边上一些。”   驾马车的家奴白宗应了声,便驱赶了马车远离了人群。   策马而来的晋美五人自然看见了属于土司大人的马车,于是向着马车而来。   “晋美见过土司大人。”   “西诺见过土司大人。”   晋美和西诺几乎是从马车上面翻下来的。后面的柯西头人一副追杀的模样,看着都让人心里恐慌。   梅朵没有出马车。在马车里面懒懒的应道:“恩,来了?”   柯西头人是第三个到的,格绒追在后面,格波陪着他的阿妈。   一看到土司大人的马车,柯西头人就像是见到了他的亲阿妈,一脸委屈。   “土司大人,您……您,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本来还想埋怨梅朵怎么能这么做,话到嘴边转了弯。   梅朵在马车里面,听见柯西头人说这话,立刻就明白了柯西头人这是还不想放过格绒呀。之前格波还说能将事情处理好,看来也没怎么处理好嘛,还是让柯西头人知道了。   后面的格绒和格波也赶了赶过来,下马给土司大人行过礼后,大气不敢喘一下的站在旁边不敢说话。   现在的事情就全靠土司大人怎么判诀了。   土司大人说要格绒跟着柯西头人,那么格绒就必须得跟着柯西头人。土司大人说让格绒留在麻风晋美的身边,那恐怕柯西头人也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面吞。   谁叫这事情起头就是因为柯西头人自己无情呢。   梅朵在马车里面一声疑问。   “恩?做主?你有什么事情我让我给你做主的。”   柯西头人跪在马车外面的地上,头磕在地上,一脸的委屈抱怨和敢怒不敢言。   他真是没有想到他的夫人竟然会跟着一个普通的汉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在柯西头人的心里,格绒是一个温顺至极的女人,不会有任何不规矩的行为。但是既然没有跟着前任的土司大人,自然就是应该会柯西家找他了,这怎么又跑到别的男人的怀里?   柯西头人还一直惦念着格绒的好,本来以为格绒是被土司大人给秘密处理掉了,没有想到竟然被土司大人赐给了一个麻风。   知道这一事实真相后,柯西头人接受不了,直接就带着格波冲到官寨里面找人了。   土司大人也太不厚道了,明明知道格绒是他的夫人,怎么就随随便便将格绒给送人了呢?   理所应当的,柯西头人的心里面充满了对梅朵的埋怨。   本来,他以为土司大人发现了他知道真相,肯定会想着法子弥补的,可是没有想到,听了他的话后,土司大人不仅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还是一副她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的口吻。   坑爹呀这是!   柯西头人立刻抬头看向牢牢将土司大人遮掩的马车门帘。门帘上面的朵朵祥云也丝毫不能给柯西头人带来一点心情上面的愉悦变化。   “土司大人,这麻风现在的女人是我的夫人格绒呀土司大人!”柯西头人大叫。幸亏梅朵提前让家奴将马车赶得远了一些,要不然就凭借这声响,保证要迎来一大批的围观者。   柯西头人不服气:“土司大人,小的恳请土司大人将我的夫人还给我!”   放在在官寨外面将晋美和格绒拦住以后,两方一对峙,柯西头人就大概将格绒这两年的经历给理了一遍。   柯西头人很生气,土司大人也太不厚道了。而更让他生气的是,格绒这个女人竟然也不想着回柯西家,这简直是最可恶的事情!   不回?   好,你不回,他让土司大人来做主!   柯西头人又是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声音很响亮。能在草地上面磕出一个声音响亮的头,也足以见得柯西头人的心是有多么的真诚的。   可是,他这么一个头磕下去,迎来的不是土司大人的怜悯,而是土司大人的一声冰凉的笑。   梅朵在马车里面也能将柯西头人磕头的声音听个一清二楚。   梅朵就感觉到好笑了。这个柯西头人,他是有什么脸现在敢在她的面前磕头说要将格绒给要回去的?   晋美和格绒在马车外面对视一眼,心里面密密的祈祷着土司大人千万不要听柯西头人的话。   现在这小两口的感情是如胶似漆的,两个人都打算要孩子了,柯西头人在这里横刀夺爱有点不太好吧?   “呵!”   从马车里面出来一个之音,让马车外面众人的心瞬间冷了下去。   土司大人这一声笑是什么意思?   很快,梅朵就解答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虽然外面的人看不到梅朵的神态与动作,不过梅朵在马车里面依然保持着很是端庄的姿态。   梅朵道:“柯西头人,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一听土司大人现在这般冰凉与嘲讽的语气,柯西头人就知道土司大人的态度与他肯定是截然相反的。   再说一遍?   他哪里还有胆量再说一遍。   可是梅朵随后的沉默让柯西头人只能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土司大人,我,我,小的也不是……就是格绒是我的夫人,我想……”   “她是你的夫人,”柯西头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梅朵截了去,“我怎么不知道?”   【待续】 第314章8日:挑选   “格绒是你的夫人?”梅朵用着似笑非笑,让人听起来满满都是嘲讽的语气向柯西头人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梅朵坐在马车里面的原因,她的声音传出来以后更带着一股沉重感,让人一听便是心头一沉。   恩?   马车外面,只能听见土司大人声音却看不见土司大人到底是何模样的柯西头人懵掉。   土司大人怎么能不知道格绒是他的夫人?   格绒这就是他的夫人呀!   柯西头人满面无措,左右看看,但见身旁的人没有一个是能够帮他说上话的。   柯西头人急了。   “土司大人,土司大人我可不敢对您撒谎呀!”柯西头人抬起胳膊直直的指向格绒,“您要是不相信就问格绒呀,格绒都跟我有了三个孩子啦,我们在一张床上睡了要二十年,她怎么不是我的夫人呐!”   提到孩子,柯西头人又赶忙想起来格波就站在他的身后。于是急忙跪着就扭身就身后格波给使劲的往前拉,好像往前拉就能让土司大人看到似的。   柯西头人道:“格波,土司大人,我的大儿子格波。这可是格绒的亲儿子,格绒可是格波的亲阿妈呀!”   声音极其哀怨叫屈,搞得梅朵好像要拆散人家的家庭一般。   柯西头人急得都快哭了。他以为就凭借他和土司大人的这般“交情”,土司大人一定会偏向他,而不是偏向一个麻风的。   哪只会是这种结果。   呵呵,交情?   梅朵会认为她和柯西头人之间有交情吗?   听了柯西头人解释半天,梅朵坐在马车里面顺了顺自己的辫子,又问道:   “既然格绒是你的夫人,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官寨呢?”   哼,还敢过来向她叫屈,她还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呢!   按理说当初对付了二太太,那么和二太太有关系的人和事就都应该受到牵连才是。要不是她大度,柯西头人早都因为勾结二太太这件事情而被她给好好教训一番了!   还在她这儿哭?   感情以为自己是个无辜的路人?   而果不其然的,梅朵一句话问出口,外面老婆跑掉悲伤至极的柯西头人瞬间就没有了声响。   柯西头人神情一变,脸色极其的难看。土司大人的这个问题真是好难回答。该叫他如何回答呢?   说谎话?格绒既然是土司大人亲自办的,土司大人就自然知道格绒是如何到的官寨。说真话?说了真话格绒还要的回来吗?   一时间,柯西头人陷入沉默。   被柯西头人的大掌紧紧拽着胳膊的格波无奈的在心中摇头。方才柯西头人要从自家帐篷过来找事的时候,他就清楚的给柯西头人说了这件事情还是算了吧,只要阿妈过得好不就行了?   可是柯西头人的堂堂大男人尊严外加头人面子,怎么能咽得下去这口气。   看吧,现在被土司大人呛在这里了吧。   不是早就知道土司大人不好对付嘛,干嘛还要自取其辱?   格波没好气的想到。   现在真的不能怪格波这个小白眼狼胳膊肘往外面拐。因为这明摆着就是小胳膊掰不过大腿的事儿。格波充分认为他阿爸就没有找回理的可能。   说不定呀,还要再被土司大人给教训一顿呢。   格波想得正对。   在沉默之中,柯西头人哼哼唧唧的还想要再找出一些话来能够将格绒给要回来。可是,土司大人随后的话怕是彻底断了他的念头。   梅朵在马车里面施威道:“柯西头人,你做的事情就不用我挑明了吧?你难道不觉得你和二太太之间是有什么事,需要让我追究追究吗?”   音落,柯西头人的汗毛比大脑更快的做出反应。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光记着讨媳妇,差点忘记这个媳妇正是因为和二太太之间的交易才给弄丢的。   哎呀!   柯西头人大悔。这现在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二太太一死百了,什么话都不顶用了,可怜的他白白弄丢了一个女人,却没换得来一丝的好处,而且还竟然换来了一大顿的土司大人的不待见。   双膝跪在地上,柯西头人握着自家儿子的手已经松掉了。格波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自家阿爸的脸色,想着需不需要安慰上几句,但是却半天也开不了口。   这要是格波自己的好哥儿们,按照格波的性格,他肯定会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并且告诫好哥儿们万万不要招惹上土司大人。可是现在面对的是自己的亲阿爸,亲阿爸迷恋的花儿又是自己的亲阿妈,这样的话格波怎么能说的出口嘛。   从始至终乖乖在旁边一直静待事态发展的西诺、晋美和格绒这会儿见到柯西头人不再说话,心里面大感安稳。   果然还是土司大人好使,一句话就能让柯西头人给乖乖的了。   感受着晋美虽然粗糙但是却温暖不已的大大手掌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格绒现在的心情是既伤痛又甜蜜。   伤痛的是之前跟着的丈夫恐怕现在是不会要她了,只是因为土司大人的一句威胁,可笑她还以为他们夫妻之间有多么的恩爱。而甜蜜的又是她现在跟着的这个男人,虽然说是无权无势无财,可是谁又能说这个男人不会是她的良人呢?   看着柯西头人茫然颓废的表情,格绒只能将目光转移到了格波的身上。   亏待的,恐怕就只有她的几个孩子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潸然泪下。   晋美温柔的拍着格绒的手背,虽然力气很没有分寸。   良久之后,柯西头人终于退败。   土司大人一个“追究”的念头出现,恐怕他这个“前朝余孽”就不会有好下场喽。   识时务,一向是头人们的最强本领。   既然这样,也便就只能罢了。就像当初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前途将格绒送给二太太一样,如今为了自己的命,对格绒也就只能是放手了!   唉,早知道闹这么一出干什么呢?   “叩谢土司大人,是我糊涂了,这位格绒太太根本不是我的夫人。”柯西头人无奈道。   一个告罪的头磕下,便象征着他与格绒之间再也没有一丝的情分了!从今天开始格绒便是麻风晋美的女人、西诺大嫂。至于柯西头人的夫人嘛,那就只能是一个失踪人口了。   格波在这一刻,泪如雨下。毕竟是有了多年的夫妻之情,两个人的分开也都是因为各自的野心。只不过现在是不能再回到过去了。   处理完了这一档子烂事,梅朵总算是觉得心里面舒服了些,好像在脑海里面围绕转悠的灰色丝状物总算是减少了些。   “行了,知道认错人了就好,没事就都回去吧。”   不过,因为晋美和西诺本来就是跟着梅朵前来的,而柯西头人见到正好撞到了土司大人给这群头首们吩咐事,所以也就一个都没有走。   又等待了些许功夫后,时间到。   经过小白玛和东单的轮流教导,有不少的头首已经开始明白他们手中的这个东西到底该如何使用。   每个人都很是兴奋。   只不过一个人就只有一个子弹,还需要留在到土司大人的面前展示时才能使用。大家又期待又紧张,忐忑不安。   每个人都害怕在土司面前丢了脸。在场的都是头首,万一比不过别人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现在还没有学会的一些人满头大汗的到处请教着。   第一个到土司大人面前发枪的人总归是比最后一个人要倒霉一些。   但是,却——“砰!”   成功射击!   远处的地面上炸出了一个坑,就只是准头有点差。不过第一次练习,找不到准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刚刚到来的晋美五人看到这一幕快吓尿了!   他们没有看到之前达杰索朗的射击,否则震惊感会更加的强烈。不过好在会有数十个头首在他们的面前表现,这种遗憾会被数量弥补回来的!233!   见到第一个人就成功开了枪,梅朵露出了微笑表示赞赏:“不错。”手法虽然还生疏一些,准头也差,不过准备顺序都是正确的,身高只是也比较标准,是个苗子。   得到夸奖的汉子立刻满面通红,但是很快就被僧格一把推过:“下一个!”   就这样,一个一个的来,大家排着队的开始在土司大人面前展示。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群头首之前的练习时间和现在的轮流展示中,梅朵带出来的家奴严格的监视着每一组,并且保持着很近的距离。   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能够在发现这群头首一旦有不轨之心的那一刹那间,能够出手拦下。毕竟,三眼神铳的发射准备时间还是很长的。   这种戒备实在是必须和以防万一。鬼知道这些头首都是来自哪些头人家的,又鬼知道哪些头人是有野心的。必须要时时刻刻的预防着才是。   在场的人里面又有几个是头人们的儿子,他们自然更是监视的重点。   几乎用了快两个时辰的时间,这群头首才在梅朵的面前一一射枪完毕。   大部分的人还是都能发射成功,只不过却只偶尔有一两个能够瞄准的。   眼看着测试完毕,众人还是兴趣不减的拿着三眼神铳随手鼓捣,时不时的进行瞄准、开火的动作,哪怕没有子弹。   见到这样,梅朵也就多给出一些时间让这些人过把瘾。毕竟有一些人估计这辈子也都没有机会能够再接触到三眼神铳了。   不过,更关键的还是让这群人充分的了解三眼神铳的威力,回去以后好给各自身后的头人们传个话。   僧格表现的很是不错,属于那十分优秀的能够开枪射中目标的人其中之一。梅朵自然也给出了中肯的评价与赞赏,僧格十分的开心。   央兰看得跃跃欲试,不过上次她就没有机会触碰,这次自然也是不可能的。要是把三眼神铳交到央兰的手里,梅朵还真的是害怕会炸膛。   得到主子的拒绝后,央兰很是不乐意的跑到一边,噘起的小嘴似乎是在表示以后再也不伺候大小姐了。   看得梅朵觉得好笑。   央兰一个人生着闷气,一边气着又一边由不得开始思念起青吉来。   要是青吉在,肯定会让她摸一摸铁棒子,过把瘾的!   脑海里面浮现出来青吉腼腆的模样,央兰小姑娘羞红了脸。   不过随后又想到最近也不知道青吉是怎么回事,也不来官寨,她都好久没有见到青吉了,央兰又接着郁闷起来。   四处打量着众人的练习情况,这时,也过了一把瘾的确吉头人洛松十分慎重的端着三眼神铳来到了梅朵的面前。   “土司大人,这种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真够让人心肝颤的。”   洛松也成功开了枪,只不过是准头稍稍的差上了那么一些。不过,自己亲身体验了一把比刚才看着达杰索朗开枪所感受到了震慑力还要大。   洛松已经预料出雪贡家今后将所向披靡了!   不过哪怕是身为确吉头人而且跟梅朵关系还不错的洛松,也只有一颗子弹。于是就只能赶快屁颠屁颠的来给梅朵套近乎。   表情严肃,还想打着郑重其事要弹药的心思呢,谁知一眼被梅朵看穿。梅朵直接就让他“做梦去吧”。   洛松颓废。   可是紧接着就又想到了一个能够能够获取弹药的法子。   交易!   差不多也就是讨好了。   洛松像是特务一样左右看看并没有人耳朵凑过来偷听后,才俯下身子对梅朵说道:“土司大人,之前我们头人们聚在一起聊天时,我觉得有部分的头人对土司大人您有不敬之意,洛松希望土司大人能够提防。”   “哦?”洛松的话让梅朵很感兴趣,一挑眉,“我能信你?”   略微带点调侃的话语让洛松很是脸红。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信他?   洛松郑重的点头:“自然,整个确吉家就是土司大人您的,土司大人应该有这个自信。”   意思就是梅朵不应该怀疑他,毕竟之前梅朵在确吉家所做的事情足以将确吉家收服。   梅朵笑:“整个雪贡家都是我的,何止确吉家?”   洛松就无语了。土司大人让您自信,您也太自信了吧?   看着洛松一脸无法吐槽的模样,梅朵笑了笑,不再打趣他,说道:“行了,你说吧,都是哪几家?”   闻言,洛松赶忙偷偷的附耳在梅朵的耳边悄悄道了几个头人家,梅朵一一记在心里。   论看人的眼光,梅朵是已经没有什么自信了。不过,洛松的话还是可以相信的。   远处基本上已经将三眼神铳练熟练的仁青诺布正要高兴的回头给梅朵报喜呢,却很是不高兴的看见了确吉头人给梅朵咬耳朵的这一幕。   怒。   怒气冲天的冲过来,可是还没到近前,洛松就和梅朵说完了话,让仁青诺布无奸可捉。   又和洛松草草说了几句,看见仁青诺布过来后,认为仁青诺布肯定是有所斩获了,梅朵展开了笑容唤道:“怎么了仁青,已经学会开枪了吗?”   感受到麦其二少爷愤怒厌恶的目光,洛松很是识趣的走开。   想想,自家美丽的土司大人一朵鲜花插在……还真是可惜了呀。   其实对于仁青诺布的天赋,梅朵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哪怕是同这群大小头首们一样第一次接触三眼神铳,梅朵也坚定的相信仁青诺布会做得更好。   一见到梅朵的笑容,仁青诺布的醋意立刻全部消散。   想到自己有点小成果,脸上也掩不住了喜意,大步走到了梅朵的面前。   “会了,会了。”   一点也不知道谦虚。   看见仁青诺布喜不自胜,梅朵自然只要检验一番。   “那好,让我瞧瞧。”   同样是一颗子弹,仁青诺布的天赋究竟好不好,现在就能够进行一个对比。   于是,梅朵的注视下,仁青诺布端着三眼神铳,拿着自己那颗珍贵的弹药,相当专注的寻找了目标。   远处的达杰索朗被堪布提醒麦其二傻子要开枪了,同样很感兴趣的回头观赏。   只见,仁青诺布将三眼神铳放置腰间,动作迅速麻利不减分毫慌乱的将弹药进镗点火。紧接着瞄准了远处的大石头,“砰”地一声,成功射击!   并且,两只脚就像是长在了地上一样,没有因为三眼神铳的后座力而有半分的晃动。这是因为两腿叉开的距离以及腿上肌肉的力量都恰到好处。   完成的非常让人惊艳,几乎可以比得上之前达杰索朗的示范动作了。   周围也是一片的叫好声。   开完枪,仁青诺布急急的看向梅朵,梅朵自然是毫不吝啬的拍手称赞:“非常好!”   同样的熟练时间,仁青诺布现在不仅会开枪,而且准头很精准,姿势非常稳当,大有练习了多年的感觉。   见证过之后,梅朵真是不遗余力的进行夸赞,自然让仁青诺布满心喜悦。   达杰索朗在旁边看得吐血,不过也对仁青诺布是真的刮目相看。   这个麦其二傻子,还是有点本事的嘛。   达杰索朗可没有忘记这仅仅是仁青诺布第二次摸枪,第一次射击,甚至刚刚才知道三眼神铳是个什么东西的。   盯着梅朵灿烂如花的笑容,再看一看仁青诺布非常憨厚的喜悦神情,达杰索朗听到堪布在旁边大叫道:   “主子,你戳到我了!”   低头,原来是他在吃醋的功夫,手中的三眼神铳直直的戳在堪布的后脊梁上了。   不说对不起,达杰索朗将手一收,向仁青诺布走去。   仁青诺布正高兴着呢,突然听到一个让他心烦的声音道:“不错呀,来,咱们俩比比。”   比就比!   正要迎战,梅朵就两个白眼一人送了一只。   “比什么比,哪里来的弹药给你们浪费!什么都比,你们俩有意思吗?”   仁青达杰:有意思!   现实中却是双双没有作声,别开头,一副看见对面那个人就心烦的糟心模样。   梅朵对他们俩个人真是无奈了。   赶紧走一个。   在这片试验场地上面又消耗了一个时辰后,眼看着大家又累又饿也该到了休息吃午饭的时候了,梅朵下令返程。   在返程之前,梅朵将之前成功开枪的人都点出来,自然也有意识的避免掉了洛松向她所说的那些人。挑选出来的人里面,有不少是之前从柯西家带过的,也有是头人儿子的,总共四十多号人。   挑选完后,梅朵基本上就决定了日后三眼神铳的队伍就会是由这群人组成的了。   现在的四十多号人,加上从柯西家挑选出来的三十个,刨去重复的,大概也有六十多个。   日后的训练中,肯定还会有淘汰和进补的情况,这个数量正好。   那么接下来,梅朵红唇一扬,就该等待着各大头人们临走前的屁滚尿流了。呵呵……   【待续】 第315章10日:震惊   雪贡家的头人们已经被彻底的吓傻了。   上午跟着土司大人出现的那批头首们回来以后,个个都是兴奋激动抑制不住要癫狂的状态,并且见人就说土司大人有神兵利器,搞得没有这个荣幸前去的人们听后,一个个都是好奇的直跳脚。   什么东西?   神兵利器?   在跟着土司大人见识了神兵利器的人里面,有两位头人:柯西头人和确吉头人。这两个人现在身上的属性头人们是看得一清二楚,那绝对是跟着土司大人混的,所以不可信。不过,除了他们两个头人,其他的头人可是也有儿子去的,这群人的话还是完全能够相信的。   结果,一个比一个描绘的是天花乱坠。   “阿爸你们可是不知道,土司大人的那些宝贝是有多么的厉害,只需要一个铁棒子和一颗小豆子,老远处的大石头就能给一瞬间变成碎片喽!”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张牙舞爪的形容着。年轻人见到这些不可思议的场面,反应自然是更大一些。   旁边的人附和着:“是呀,是呀,我们都吓傻了。石头都能碎成那个样子,这要是打到了人的身上,绝对得粉身碎骨下地狱呀!”   回来的人哪怕是一个个的精疲力尽的肚子空空,都还没有心思去吃饭,而是赶快给没有这些个眼福的人说着这件稀罕事。   “轰隆一声,碎啦,碎得可干净了。”   大家听得都是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尤其是那群头人们。   头人们还不知道雪贡土司的官寨里面都有什么好东西吗?   开玩笑。   八辈贫农!   ……反正就是雪贡家穷成这个样子,是绝对不会有可能会有这种东西的。什么神兵利器,要是有这般厉害的家伙,雪贡家早都争霸草原了,哪里还会过着现在这种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   “会不会是土司大人给你们使得障眼法呢?”有头人问道。   很有可能就是土司大人想要在他们走之前,再给他们一个厉害瞧瞧而搞出来的障眼法。   没有一个头人相信嫩嫩的小土司大人,会得到像这群人描述中那样神奇的武器。不过小土司大人的手段他们还是听说过的,很有可能就是在忽悠他们呀。   然而回来的人闻言,斩钉截铁的摇头。   “不可能!一共有二十多把三眼神铳,我们每个人有一颗子弹,轮流到土司大人面前射击的。到最后土司大人还把射击射得好的一些人给挑走了呢!”答话的这个是记事比较清楚的,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铁棒子”“铁棒子”的乱叫。   虽然答话之人并没有被挑中,但是这丝毫不会影响他对神器的狂热。   二十多把?   围着的头人们纷纷变了脸色。   看样子事情比较严重呀……额,不是,是土司大人很有实力呀。头人们赶快改口,生怕会在众人面前露出什么端倪。   如果真的像这群人所描述的这样,土司大人手里有这种厉害的家伙,而且不是一件,是数十件甚至更多,那么土司大人隐藏的实力可想而知。他们这群人要是想在土司大人面前蹦跶,恐怕有些难了。   众头人商量了,决定等吃过午饭休息休息,等到土司大人有个精力的时候,他们再集体前去官寨辞别。顺便着,找机会去见识见识这玄玄乎乎的神兵利器!   官寨内,因为今天的事情,家奴们也都是兴高采烈的干劲十足,哪怕是已经到了土司大人午睡的时间,家奴们都还没有察觉的继续谈聊着今天的事情。   虽然他们当家奴的没有机会摸一摸那三眼神铳,但是光是看就能看出来是何等的威力了,心中同样感觉得到震撼。   没有想到他们雪贡家的官寨也会有这种东西。就算是他们孤陋寡闻,那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草原上,有哪家的土司手里有过这等玩意儿呀。   家奴们凑在一起,在院子里面沐浴着柔和温暖的阳光,本还想着能够接着聊一聊,但是“啪啪啪”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下来,桑吉米玛一脸怒气的出现在了家奴们的面前,破口教训道:   “吵什么吵,不知道小姐该休息了吗?再吵把你们一个个的舌头都给割了!”   许是梅朵善良,这么久了官寨里也没有再发生个行刑的事儿。在桑吉米玛的眼里,家奴们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经过梅朵的整治以后,雪贡官寨环境干净整洁,家奴规矩安分,各项秩序有条不紊,桑吉米玛这个管家当得也是勤勤恳恳,将整个雪贡官寨管理的是秩序井然。   既然秩序井然,有哪里会容忍这群人站在院子里面嘻嘻聊天!   一得到管家桑吉米玛的教训和威胁,家奴们哪里还敢再说话。再加上听到土司大人睡了,现在对土司大人抱有无限热爱之情的人们自然不会忍心再打扰土司大人的好梦。   于是,家奴们一个个的闭紧嘴巴各自回了屋子,强逼着自己将激动的心情压抑下来。午睡,希望与尊敬的土司大人有同样一个梦境。   然而,人们的善意却无法让梅朵能够躺在床上安稳的入睡。   自从早上明白了自己不能将雪贡家的百姓们当做自己的傀儡般随意使用后,梅朵便产生了一个心结。   她日后该如何才能对她身边的这群人说出真相?   她不知道。   越想,就越是忧心忡忡。   梅朵于迷迷糊糊之间睡了过去。   睡梦中,已经许久没有再梦到过旦真贡布和老夫人的梅朵竟然又梦到那两张让她痛恨的脸。   还是那副场景,她临死前的那副场景,旦真贡布一脸关怀的端着酒杯走进了他的书房。她还记得旦真贡布那天穿得是一身沥青色的长款氆氇袍子,那是她为他准备的一件生日礼物。她记得他很喜欢。   端着酒杯,到了她的面前,旦真贡布满是善意的对她说那杯酒是能够补身子的。   她眼神一撇,看到了隐藏在门外的人漏出来的一片衣角。   那时,她只觉得奇怪为什么老夫人要站在门外却不进来,但是面对旦真贡布真诚的关切,不疑有它,很是干脆的将酒喝下。   没有想到,呵呵,真是没有想到。   当喉头一股腥甜犯上来,药效快的让梅朵在临死前心里还只是惊讶,一双水眸瞪得滚圆,扑在了书桌上。   不再记得旦真贡布的表情,不再记得门外的老夫人会是什么反应。   梅朵并没有睡得很沉,再加上这让她痛心的梦境,很快,梅朵便睁开了红红的双眼。   看着美丽的黄色穗子在房顶上面悬垂,深深纹理的房梁暴露了这栋碉楼的苍老年龄,蓦然,梅朵也感觉到了很累。   累,很累。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旦真贡布会害她,从来没有!   对旦真贡布,她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呀,在生活上,几乎是把旦真贡布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在身份上又把旦真贡布当做拉巴茸家正正经经的土司一脉在教导。   往日旦真贡布看向她的眼神都是装出来的吗?   那些敬佩与尊崇,那些喜爱与恋慕,那些关切与爱护,那样真实的眼神是真的可以被一个人用两只眼睛就能假装现出来的吗?   如果真的能,让梅朵就只能感叹自己死得其所,遇到一个厉害的敌手了。   重生的这段时间里,梅朵也曾经想过,会不会是旦真贡布被老夫人也算计了,误杀了自己。   不过这种可能她也不能全信,若是相信这种可能,恐怕她的死就真的是白费了——死一次还不长教训,争当圣母。   老夫人不喜欢她,梅朵一向知道。不过碍着梅朵手里面掌握着实权,老夫人也是没有能力对她为难的。   真的不知道她的死之中包含着怎么的阴谋算计。   过去的部下和追随者有多少人参与其中,当初亲口说出的一句句“忠诚”是不是就像放屁一样,没有重量、充满恶臭。   有多少人背叛,又有多少人坚守?   平平的躺在床上,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自己复仇路上的阻碍,想到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两个人无私的帮助,梅朵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如何去做。   如果不向雪贡家的百姓们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她现在所做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真的要将一个本来就贫困至极的雪贡家更加穷兵黩武的败下去?   而如果要向雪贡家的百姓们表明自己的身份,至于人们相不相信这一点梅朵是不担心的,因为在这里,轮回投胎转世之说人们都确信不疑,担心的就是人们知道以后的态度。会接受,还是会排斥她,会支持她站在她的身后吗?如果不支持她,认为复仇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那么她表明身份又有何意义。   而且如何表明身份,这个方式还是需要好好计划的。   再也无法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梅朵所幸起了身,打算下午和晋美与西诺说一说事,一起研究一下三眼神铳。   “金娜,端水进来。”梅朵向外唤道。   不一会儿,金娜央美就端了一盆水进来,不过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小姐,头人们明天就要离开了,今天来给小姐你辞行,一直在外面候着呢。”   闻言,梅朵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了颇有深意的浅笑。只是单纯的辞行吗?   动作还真快,一听说早上的事,这下午就出动了。不错,不错,有效率。   日后她若是想要借助雪贡家的力量,最大的困难恐怕还是在这群头人们身上。   不过说实话,这群头人们也都是一个个穷得叮当响,现如今,致富是首先任务呀。   简单的整洁过后,梅朵就进了大堂会见头人们。   头人们在堂内等候着少说也有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可是没有见得有一个脸上敢挂着不耐烦的神情。每个人心里面都琢磨这事,因而这时间也有的打发。再者说了,他们这次来本就是打着能够在土司大人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见到土司大人的心思,所以等待是他们意料之中并且做好准备的事情。   梅朵一进大堂,所有的头人“刷刷刷”的从堂内的座位上面起身,十多个中老年男人,还是有一定场面威慑力的。起码央兰就被这个场面给唬住了,乖乖的跟在自家小姐身后,大气不敢吭一声,而且还在心里偷偷没出息的琢磨着:看这样子,怎么都觉得自家小姐要吃亏。   典型的欺软怕硬。   不过这番阵势在梅朵眼里就真的是不算什么了。数百个头人她都见过,何况这曲曲十多个穷头人?   梅朵大步进入大堂,径直坐上主位:“坐吧。”   随随意意的姿态很是大气淡定,让入座的头人们纷纷侧目打量,而梅朵也丝毫不排斥这些目光,任由这群头人们争取在她的脸上看出朵花来。   确吉头人作为最有实力的头人,自然代表着众头人说话。   “土司大人,我等明天一早就各自返程了,此番前来是特地来给大人告辞的。”   洛松到是个有水平的,说起话来文绉绉。   梅朵看他:“哦,你们不多留几日?”反正官寨不包住不管饭,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还方便监督呢。   确吉头人摇头。他也想留几日再见识见识土司大人手中的东西,可是干干住在官寨周边,光是他们确吉家一大帮子人的干粮消耗就够呛的。而且也要下雪了,再不回去怕就是回不去了。   “我等不敢再在此叨扰土司大人,而且天儿越来越冷,头人们也该回去安排各家的事儿,准备过冬过年了。”洛松笑着道。   他说完,旁边都不吱声的头人们也纷纷附和起来。   “是呀是呀,一转眼都该过年了。”   “时间可过得真快呀。”   他们这次说是告辞,其实一个个想的都是能从土司大人的嘴里面套出一点跟三眼神铳有关的事儿来,如果能够亲眼见到三眼神铳那自然是更好。不过也没个由头,也不好开口。   只盼着和土司大人关系亲近的确吉头人能够让大家如愿。   听到洛松说大家都该回去过冬过年安排事儿了,梅朵倒想了起来,便开口嘱咐。   “对啊,是该过年了,”顿了顿,“也不知道今年头人们都打算往官寨里送些什么呢?”   ……   梅朵明显留了半截话。   送些什么?   个个心怀鬼胎的头人们呆了呆,这是……要礼呀?!   诶?!诶?!   怎么感觉他们前不久送过呢?是庆贺土司大人登位的时候送过,还是这次来的时候送了一批,要不然就是早在土司大人和麦其家二少爷订婚的时候就送过一批?   头人们记不清了,只是觉得好像自家也没有存粮可以贡献的了呀。   顿时,一个个的头大起来。   土司大人下令每家每户少交粮,可是苦了头人们。当然,山高皇帝远,有的头人家就不服气的实行“自治”,这也是梅朵没法管的事,不过事实是今年秋季收粮时各家头人们收上来的粮食确实少了很多。不少百姓们听说了土司大人的命令,哪怕是头人们不执行,也会执拗的给自家留下很多。   所以,想想吧,官寨都没得吃,头人们手里又能剩下多少?   面面相觑,一个个犯了难。   但是梅朵却没有丝毫的同情心,还是一本正经的等着这群人回话呢。   少忽悠她。   这群头人们的家里有多少东西,她还不知道?赶紧交上了,官寨也是要过年的。   无语之中,梅朵道:“都不说话?都不说话那就是由我定了啊。谁家要是敢少交,自个儿就带着全家老小来官寨见我吧。”   众人心中一慌。   哎哟。还以为沉默就是反抗呢,没有想到,到了土司大人这里,他们的沉默那就是顺从呀。这是准备要把他们当成肥牛羊宰?   于是赶忙的,一家一家的抢着先的对梅朵说了到时候会交多少的粮上来。   听着一家一家报上来的东西,梅朵表示很满意。   大家都过个好年嘛,她这里可还要招待着麦其家的二少爷呢,怎么着都是不能怠慢的,对吧?   头人们在报完了自家会送过来的年货后,纷纷继续沉默。   至于什么向土司大人探听一点三眼神铳的事情,头人们已经没心思了。   摆明了呀这是,光是看看土司大人现在这般嚣张的态度,他们就能琢磨出个一二三来!   敢这么硬气的向他们所有的头人们要东西,还是当着众多头人聚在一起的面儿,这是之前哪一任头人有胆子做出来的事情?   从来没有哪个雪贡土司敢这么干!   不拿官寨的东西支援救济边郊也就算了,还伸手向他们这些周边要东西,天理呢?!   不用说了,土司大人这手上绝对是有好东西呀。   头人们认了。   不敢再在土司大人面前待着了。这才刚来了一会儿,自家就要破产了,谁知道再坐一会儿会不会连身家性命都给赔进去。   “土司大人,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土司大人忙了。”   “是呀,是呀,我们就先告辞了,告辞了!”   这次不等确吉头人洛松打头,一个个的就知道赶快向土司大人说拜拜喽。   看到这一幕,梅朵表示很欣慰,尤其是看到之前洛松曾经向他提醒过的那几个头人,也都是同样的巴不得赶紧离开的模样后,更是愉悦。   终于有了点威慑力,也不枉她贪心一回。   小央兰站在主子的身后都惊呆了。真是没有想到,之前看起来全都是魁梧健壮、凶神恶煞的头人们,在自家小姐面前没说几句话就变成了见了猫的老鼠,恨不得再多长两只脚好快快溜走!   央兰相当敬佩!   等到头人们一一离开后,央兰在梅朵的身后“呵呵”笑了起来。   “小姐,你真是厉害,把这群头人全都给吓跑了!”   梅朵笑而不语。吓跑了什么的,还是称得上的。   “把晋美和西诺给我叫过来,我有事要对他们说。”   央兰听话,赶忙去叫人。   许是今天上午见过东单以后,金娜央美看清楚了东单眼睛里面的对她不在意,所以心思也就淡了不少。休息了一中午后,精神不错,心情也没有上午那样低落了。   和家奴们将头人们用过的茶杯一一收拾起来,金娜央美一边动作着,一边与梅朵搭话道:   “小姐之前就是想让晋美和西诺看三眼神铳吗?”   金娜央美一向心思灵活,之前知道小姐让晋美和西诺过来有事,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今天上午既然三眼神铳都暴露了,想必小姐要找晋美和西诺肯定也是为了三眼神铳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叫这两个打刀的能有什么目的。   梅朵应道:“是,叫他们俩过来就是想看一看这三眼神铳是个什么构造,看看咱们能不能造出来。”   如果雪贡家能造出来,三个字:发达了。   不过梅朵如今也意识到了这个想法过于简单。先不说能不能研究出来三眼神铳的结构,就单是制造三眼神铳的原料就没有办法获得。   需要大量的铁,那就得找铁矿呀。可是凭借这里落后的技术条件,哪里采得出来矿,更别说精炼粹取了。   难度很大。   不过,虽然三眼神铳很难有机会进行自家生产,那么弹药总是要解决的吧,要不然三眼神铳这东西还真的要成为几次性用品了。   “造这个铁棒子?”金娜央美惊讶,“怕是不容易吧,咱们寨子的铁匠哪里有这等手艺,也就顶多能打一打锄头!”   梅朵被金娜央美的话逗得呵呵笑,连连点头:“是呀,怕是不行的。”   金娜央美眨眼:“那主子你还要他们俩弄什么?”   吩咐了小白玛去拿几把三眼神铳过来后,梅朵道:“造不出来三眼神铳,总该研究研究这些弹药怎么配吧。否则这就跟坐吃山空是一样的,等弹药都用尽了,这铁棒子也就真的只能是个铁棒子了。”   金娜央美点头,让家奴们将茶具都给搬出去。   “也是,咱们的弹药太少了。”说到这里,金娜央美也都没有想到要那么弹药是要做什么,而梅朵的心里面竟然也闪过了一丝庆幸,庆幸金娜央美没有问,要不然她该如何解释。   等到央兰带着晋美和西诺来了以后,梅朵简单的向他们俩说明了目的,惊得这兄弟俩个是两眼冒星光。   “土司大大大人……咱们还能造出这个家伙来?!”剽悍的麻风晋美闻言,拍桌子就吼了出来。   这是重大的即将开辟历史开辟先河的使命任务呀!   真的能造出来吗?   西诺年纪还小,没有觉得这事不靠谱,反而是满腔热血被激发了出来。看着激动的大哥,再看看冷静的土司大人,西诺信心满满。   一定要造出来!   结果这股火刚冒起来,就被土司大人一句话给扑灭了。   “不是,咱们没那个条件,我的意思是你们俩看看这个结构,看能不能把适合三眼神铳的弹药给制造出来。”   ……   弹药?   跟枪管比好像档次低了不少咩。   拍桌而起的麻风晋美像一个立体雕塑般固定住,西诺则是坐在座位上,眼中的星星之火一点一点的熄灭。   看他们俩这瞬间颓废的模样,梅朵不仅感到好笑,劝说道:“行啦行啦,露出这幅表情是要做什么,等弹药造出来的再造三眼神铳嘛,毕竟咱们现在缺弹药不缺枪管。”   这样的说法才让麻风晋美和西诺舒服了不少。   “好!”晋美又是豪爽的拍桌,“我兄弟俩一定鼓捣出来!”   见他又重燃战意,梅朵哭笑不得。说什么大话这是,官寨里面连火药都没有,从哪儿给你们俩弄原谅造子弹去。   “先别急着激动,咱们什么都没有怎么造弹药?还是先找人从汉地买进一批火药才是。”   晋美和西诺又默了。   这事他们俩可帮不了什么忙。   梅朵扶额,向三个侍女问道:“你们觉得咱这寨子里面有人适合去汉地买卖东西吗?”尤其还是火药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清朝朝廷管不管制,需要一个心思灵活、处事圆滑的人才行。   这么一问,几人发现,还真是没有。   要到汉地去,起码会几句汉话吧?就这点雪贡家就没有一个人合格的。   犯难。   【待续】 第316章11日:迦那   说到挑选适合能够代表雪贡家往来于汉藏之间的人,梅朵和侍女们可是犯了难。   这语言不通就是最大的问题,雪贡家挑谁都……   诶?   梅朵突然眼睛一亮,瞥到了正进了门的管家桑吉米玛。   这真是脑袋昏得晕头转向的,怎么独独忘了桑吉米玛的丈夫,迦那!   同迦那也是好几日没见了,也不知道迦那现在怎么样。   迦那他本就是汉人,这一口汉话至今还没有忘记。而且凭借梅朵对迦那的了解,迦那也是个读书识字的,想来也是个文化人。   去汉地购买火药或是弹药,不知道迦那合不合适。   与梅朵想到一块儿的还有丹西。   丹西一向心思缜密,将雪贡家接触过的人统统筛选一遍,便留下了迦那一个人。   “小姐,迦那大叔不知道可不可以?”给梅朵提醒道。   听到的话,知道丹西和自己想到一块,梅朵扭头,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不错,脑子转得还挺快。”   丹西抿嘴笑。   桑吉米玛刚走到主子身边,便听到了丹西提到迦那,于是好奇问道:“小姐,迦那他怎么了?”   迦那作为外乡人,与桑吉米玛一同安安分分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年性子有点疯癫,对旺堆也很是不好。不过自从梅朵让他好好教导旺堆以后,迦那就正常了过来。现在也是和普通人并无两样了。   不知道是有什么是值得小姐提到的。   有点忐忑的看向小姐,却见梅朵笑着看她,眼神里面还有些柔和。   “桑吉,迦那在家也没有事情做吧?”   闻言,桑吉米玛急忙回话:“没有没有,我家就那么一点点地儿,他不忙的。怎么,小姐有事吩咐他?有事儿随便吩咐,迦那他什么都能做!”   一猜测到小姐是要给迦那找事做的,桑吉米玛便很是兴奋。能一家子都给土司大人干活,还是作为平民的身份而不入奴籍,这该是多么的荣耀呀。   见屋子里面坐着的晋美和西诺也没有事情,梅朵挥手将他们打发了。   “你们就暂且回家吧,等有事儿做的时候我再派人叫你们来。”   现在留他二人在官寨里面也是没有事儿干的,还不如让他们回去多打几把刀呢。除了入选三眼神铳队伍的六十个人外,雪贡家需要招纳更多的壮年入伍当兵,配备的武器——刀就需要更多的数量了。   晋美和西诺两个人领了梅朵的嘱咐,笑嘻嘻的告辞离开。怀揣着成为雪贡家首席科学家的梦想。   等人走后,梅朵对桑吉米玛说:“桑吉你应该知道现在官寨有几十把三眼神铳的事情吧。”   桑吉米玛点头。多大的事儿呀这是,现在谁不知道。   看她明了,梅朵便摆明了对她说道:“你只知道咱们有三眼神铳,但是你不知道这三眼神铳的弹药咱们没有多少。官寨需要很多的弹药,可是草原上面没有,只能到汉地去寻。桑吉,咱们寨子里面就只有迦那一个人是汉人,是会说汉话,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梅朵争取用着最柔和的声音对桑吉米玛说。   她不能确保桑吉米玛会是什么样的态度。是支持,还是担忧拒绝。毕竟迦那几十年住在这里,虽然说是异族人,但是迦那在汉人的眼里估计也早已经是了一个藏人。如果派遣迦那去汉地,会不会有危险?购买弹药这么一件事情,迦那没有分毫门路与人脉,想想也知道迦那此行将会是多么的不易与艰辛。   梅朵双手交叠放在裙上,姿态很是亲近,没有了之前会见头人时的霸气与疏离威严。   对桑吉米玛,梅朵一直抱有很深的感激之情。   这件事情,只要桑吉米玛和迦那中有一个人是不愿意去做的,梅朵便绝不会为难勉强迦那去做。   她还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为难他人的人。   金娜央美、丹西和央兰三个侍女也都坐在了梅朵的身后,静静的候着。   桑吉米玛听了梅朵的话,心中一惊,去汉地?   去汉地这种事情,感觉像是他们藏人这辈子都不会出现的念头,听起来也像是与他们家没有丝毫联系的,怎么这就近在眼前了。   小姐需要有人去汉地买三眼神铳的弹药,但是只有迦那一个人能去?   明白了小姐是什么意思,桑吉米玛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先静静的思考起来。   她知道小姐对她的态度,知道小姐对她的宽容,正因为这样才更要对小姐的事情上心。不能现在一头发热的应了下来,随后再反悔了,整天抹眼泪的惹小姐厌烦。   这么多年来,虽然在众人的眼里,桑吉米玛和迦那的日子过得是和和美美的,但其实桑吉米玛一直有着她自己的担忧。   桑吉米玛一直以来都在担心着迦那会不会偷偷溜回汉地。   对于桑吉米玛来说,迦那就是天山雪神赐给她的礼物!   能有谁是顺河流飘过来的?   没有,只有迦那一个!   长久以来,桑吉米玛一直都在担心迦那会不吭一声的离开,就像他悄悄的来一般。她甚至这么多年都不允许迦那靠近河流,怕的就是迦那又会随着河流离开。   一直以来都是提防着的,现在却要她甘愿送迦那去汉地吗?   说实话,桑吉米玛还真的很犹豫。   不过,小姐说的事情的严重性她还是知道。雪贡家除了小姐,就只有迦那一个人是会说汉话的。小姐自然不能离开雪贡官寨,既然如此,前去汉地的重任又能交给谁呢?   只能是迦那!   她唯一的孩子跟着小姐去了趟麦其家,结果没有回来,现在她还要把自己的丈夫——现在身边唯一的亲人也送走吗?   桑吉米玛纠结着。   梅朵也不着急,静静的等待着桑吉米玛给她答案。   不管迦那愿不愿意,她都需要再挑出来几个人,教他们学汉话一起去汉地。总不能让迦那单枪匹马去吧。   心中琢磨着人选。   午后,达杰索朗醒来感觉很烦躁。原因无它,做梦做的。   搬迁新官寨的事情别看达杰索朗不在意,心里却是看得别谁都重。虽然现在知道了梅朵暂且没有嫁人的心思,但是达杰索朗还是因为仁青诺布在这里而不放心。可是,再不回去看看,真是担心会出什么事情呀。   在中午回来的路上,堪布就没有停过嘴的一直在他的耳边叨叨着“赶快回去吧,赤普大哥快要撑不住了”“主子,梅朵小姐这里没有事情,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等等这类话。这就直接导致了达杰索朗今天中午做梦,就还真的是梦到了赤普没有将百姓们看住,闹出了大乱子,现在正火烧眉毛呢。   这一起来,就是急得一头大汗呀。   衮秋激灵的给达杰索朗“刷刷刷”倒了几杯茶。   达杰索朗喝了几杯温茶后,这才感觉心理平稳了些。   这一平稳,这几天跟仁青诺布生出的闷气就散了不少,理智也回了家。   他明白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他要追自己的女人。好,手下们都支持,愿意替他顶着责任,让他放心将女人追回来。可除了是一个男人外,他更是一家的土司,不能一味的只顾自己,不顾百姓,不顾家族里面的大事。   达杰索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好不容易才追到跟二傻子是一个起步线上,扭头离开还真是有点不甘愿呀。   况且梅朵也是个倔脾气,怎么说都不乐意让他汪觉家掺和过来。   麦其二傻子跟麦其土司闹翻,留在了梅朵这里,他能跟他老阿爸闹翻,他能抛弃了汪觉土司的身份吗?   自然不能!   达杰索朗在意的就是,这一走,怕是日后就一点介入梅朵生活的理由都没有了。   看着自家主子越皱越深的眉头,堪布在旁边暗自琢磨着,是不是今天中午他说的那些话起作用了,主子想回去了?   心中一喜,赶忙赶趟似的劝说起来。   不过,这劝说也是有技巧的,不能让人看出来他归心似箭才是。   “主子可是在为回不回去犯愁?”堪布小心翼翼的问道。   听见话,达杰索朗瞥他一眼:“你小子……我是从来都不知道你小子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还以为你只会给人抽鞭子呢!”   闻言,堪布“呵呵”干笑两声:“这不主子现在周边没有人伺候嘛,自然就显得我聪明了。”   衮秋在旁边轻轻“咳”了两下。   看堪布就烦,达杰索朗皱眉:“行了,你想说什么就赶快说!”   “嘿嘿,”堪布挠挠头,“其实主子不必发愁。咱们快马加鞭回去,等把情况安稳下来以后,主子您可以把梅朵小姐请到咱们的新官寨过年嘛!”   恩?!   达杰索朗立刻看向他:“细说。”   堪布搓搓手,赶忙带着讨好的笑道:“小的知道主子是在担心,咱们走了以后让那麦其家的二少爷钻了空子,害怕您一走了,那麦其二少爷就和梅朵小姐……呃,嘿嘿。其实到时候主子您借着搬迁官寨的由头,让梅朵小姐来咱们哪儿去过年,不就行了?麦其二少爷要是跟来,那到了咱们的地盘,还不是由着主子您随便处置他。要是不跟着梅朵小姐不是更好?主子您就能和梅朵小姐过个美美的年,也不用担心咱们新官寨出什么乱子!”   过年的时候,梅朵离开官寨没什么,雪贡家可是能出什么大事?但是汪觉家就不一样了。新搬迁官寨,又是第一个新年,当然需要土司大人坐镇。更好的是,有个土司夫人坐镇就更让人心安了。   堪布的一番话让达杰索朗犹如醍醐灌顶!   这个主意简直太妙!   想了想,达杰索朗便一巴掌拍在了堪布的肩头:“堪布呀,你可算是顶了一回用!好,收拾东西,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回!”   站起身来,在房间里面忍不住的来回踱步。   最后一跺脚,大步出门想要赶快和梅朵说这件事情去。   这会儿,梅朵已经迎来了桑吉米玛的答案。   桑吉米玛思索的时间可是不短,但好在最终答应了下来。   不过这个答应也是有前提条件的。   桑吉米玛说道:“小姐,迦那去汉地这件事情我不反对,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请小姐替我问问,得了答案我才好放心让迦那他去呀!”   这儿梅朵倒是感兴趣了。   “什么事儿,你说。”   桑吉米玛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我总是对迦那不放心。就是……我想请小姐问问他,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到这里来的。小姐您是不知道,二十年前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全身上下很是破烂,身上也有很多伤和疤痕。小姐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哪个汉人会千里迢迢的到咱们这里来,还弄得一身伤?”   梅朵眉头一皱。   确实奇怪。   “因为迦那他来历不明,这么多年他不说,我也不敢问,害怕一问他就走了。”桑吉米玛这都多大的人了,现在对迦那还是有点提防,生怕他逃跑,“小姐你要派他去汉地,我就是担心他一去不回呀!”   最终,桑吉米玛向梅朵说了实话。   看着桑吉米玛犯难的神情,梅朵能够理解。   迦那的来历不明确实是个问题。是什么样的身世秘密能让他这样难以开口?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梅朵也不希望自己给迦那准备好了一切装束和人手派他到汉地,结果他偷摸溜走回家了。   “好,桑吉,这事儿我答应你。你现在回去叫他来,就说我想派他去汉地办点事,有事儿交待他,别的不要多说。你想知道的我自然会尽力帮你问出来。”梅朵是个行动派,立刻吩咐道。   听了此话,桑吉米玛大为感激的马上就双腿跪在了地上,给梅朵快快的磕着头。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行了,快去吧。”   “哦呀,哦呀。”桑吉米玛提溜起裙摆,快速离开。   桑吉米玛到家给迦那说了以后,迦那心里面有点紧张,也有点惶恐。小姐怎么会让他去汉地?办事,办什么事?他去不去?   急急忙忙收拾了收拾,就赶快跟着桑吉米玛来到了官寨。   【待续】 第317章12日:达杰索朗辞行   迦那急急忙忙的跟着桑吉米玛来到了雪贡官寨。   正要进去,桑吉米玛突然注意到汪觉土司在里面,于是给迦那做了个手势,候在了门外。而迦那也趁此机会稍作休息,调节一下紧张的情绪。   房间内,达杰索朗正是前来向梅朵辞行,并且打算作出过年邀请的。   看着听闻他明天一早就要走而惊讶的梅朵,达杰索朗露出了温柔的神情。   “梅朵,我需要回去看一看情况,可能到了过年时候都不能再过来,”达杰索朗邀请道,“过年时,你能去我的新官寨吗?”   达杰索朗还是很期待梅朵能够去他的新官寨的。   要知道,一个未婚的女土司,到一个未婚的男土司家里过年意味着什么。   达杰索朗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和梅朵的关系。   听到达杰索朗的邀请,梅朵出了瞪大了眼睛,更是惊吓的张圆了嘴巴:“我?!”   达杰索朗点头:“当然是你,不然我还会让谁去?”   新官寨只会有一个女主人。唯一一个!   “不,我不是……”梅朵被惊得都快要说话说不清楚,不知道达杰索朗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怎么会想着让我去你的官寨过年呢,我……我,过年自然是要在自己家呀。”   对于梅朵小姐的这个问题,堪布在达杰索朗身后站着偷笑。这般伟大的点子,自然是他这么聪明的脑袋才能想出来的。   梅朵的话让达杰索朗不高兴了。   “我的家不就是你的家?梅朵,既然找到了你,我怎么愿意离开你。你要是不答应我过年去我那里,我明天也不走了,就留在你这官寨里一辈子,任由我汪觉家闹得天翻地覆去吧!”   没说两句话,达杰索朗竟然无赖的威胁起来。   话说,达杰索朗还一向就是这种泼皮无赖的人呀。当初带着自己的人马扫荡草原的时候,不就是什么干粮都不带,随处吃喝,尽是打家劫舍吗?   梅朵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梅朵自然被达杰索朗这样无理的威胁给噎住了。   什么话嘛,她要是不去他的新官寨,他就不当汪觉土司,窝在她雪贡官寨吃白食、当米虫了?   拿汪觉家的安危威胁她呀这是。   达杰索朗坏心眼的笑看着梅朵,看到梅朵微微鼓起的脸颊和皱起的眉头,心里面很是开心。   自从梅朵重生以来,他便很少见到梅朵对他露出这样像是撒娇的无奈表情了。这段时间,两个人之间距离远的让人心寒。   他知道梅朵被复仇的事情弄得夜夜心烦,他也心疼梅朵会被复仇的事情所苦恼。   他想替她承担这一切,但她却不愿意。   “我……”梅朵正要说她才不会接受这样的威胁呢,但是第一个字刚说出口,后面的话不知怎么的,就被噎在了嗓子口,说不出来了。   凭借她对达杰索朗的了解,这家伙或许还真干得出来这事儿!   不得不说,达杰索朗对梅朵的性格也是摸得透透的,非常了解梅朵的弱点。   当初,梅朵初登拉巴茸土司之位,被拉巴茸家众多头人暗杀,从而流落到汪觉家,遇到了达杰索朗。汪觉家对于梅朵来说,可以称得上是比拉巴茸家还感觉亲近的。   这点,达杰索朗和达杰索朗的阿爸可以拍着胸脯保证!   梅朵初到汪觉家,人们便对这个可爱美丽的姑娘喜爱不已。后来达杰索朗对梅朵的特殊关怀照顾,更是让汪觉家的人们将梅朵当成了达杰索朗的准夫人一般热爱。等最后知道这个小小的姑娘竟然是拉巴茸家的土司时,那尊崇就更是不用说了。   梅朵在汪觉家时,受到上上下下的照顾颇多,而梅朵对汪觉家及众人也是有着深厚的感情。这也是为什么达杰索朗一提到报仇,汪觉家全体支持,老汪觉土司甚至都愿意给达杰索朗让位的原因。而这也是为什么梅朵不愿意连累汪觉家,将汪觉家搅入她的复仇之路的原因。   彼此都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   所以说,要梅朵看着汪觉家灭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达杰索朗真是掐到了梅朵的软肋。   梅朵垂头想了一会儿。好吧,过年去他那里过也是无妨的,在哪里过不都是一样嘛。只可惜前两个时辰才向头人们勒索了过年贡品。真是对不起呀,头人们。   头人们若是能够预先知晓,必定晚上再来辞行!   土司大人,能不能把贡粮吐回来!   “好吧,你放心的走,一个月后,我就起程去你汪觉家的新官寨准备过年去。”   梅朵的答应让达杰索朗开怀万分。   “真的,你没骗我?”想了想,“梅朵,我会将衮秋留下来监督你的。”   达杰索朗还没高兴几秒,脸色就立刻变得严肃。伸手将身后的衮秋往前面一拉。   被拉到众人面前的衮秋瞪圆这两只眼睛,有点茫然,模样好像一只无辜的仓鼠。   肿么了,躺着也中枪?   见达杰索朗这幼稚的动作,梅朵没好气的翻个白眼:“谁会跟你一样没诚信!”   达杰索朗大笑几声。   其实将衮秋留下来除了督促梅朵按时出发外,还有防止麦其二傻子和梅朵眉来眼去的作用,还有将梅朵安全快速的带到汪觉家新官寨的作用,可谓用处多多。   衮秋常年混迹雪贡家,又是汪觉家的卧底,自然将雪贡家通往老嘉吉官寨的路走得熟悉。   有衮秋带领,达杰索朗只需要放心的等着梅朵进狼窝……呃,来就好!   瞧见外面等候的桑吉米玛,也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梅朵赶忙将达杰索朗赶走。   “好了没事了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也赶快回去收拾你的东西吧。”   见到梅朵是真的有事儿要忙,达杰索朗自然懂得眼色,又啰嗦的嘱咐了梅朵几句后,起身便离开。   眼见着达杰索朗就要踏出房门,却突然又扭回头来对梅朵说道:“对了梅朵,你那三眼神铳能给我一把吗,我之前那把留给我阿爸了。”   新官寨搬迁,达杰索朗倒是带着大部分的官寨主力来到了邻居只有不中用的雪贡家的地方,只可怜他的阿爸还有少部分留守的老人留在老官寨,面临着拉巴茸家、德钦家、还有刚惹了没多久的麦其家的三家威胁。   达杰索朗将三眼神铳留给了老汪觉土司,虽然顶不了多大的用,因为没有几颗子弹,但是好歹能安稳一下内心。   这次见到梅朵有这么多三眼神铳,达杰索朗自然想着再拿上一把。   别说什么小白脸要女人东西的,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显然,梅朵也是这样想的,对于达杰索朗的要求丝毫没有觉得过分,反而是十分慷慨的将仓库的钥匙从怀里面掏了出了,交给金娜央美,让金娜央美传到达杰索朗的手里。   “你自己去拿吧,多拿几把也可以,弹药也多装一些。”还生怕达杰索朗不土匪似的。   拿到仓库钥匙的达杰索朗“嘿嘿”直笑。   冲梅朵一个飞眼,真爱呀这是。   转身离开。   其实哪里是真爱,梅朵不过就是想着,达杰索朗这次离开,不过就是和堪布两个人。两个人能拿几把三眼神铳?两个人能拿多少弹药?一把三眼神铳十多斤,他们俩要是真带上十几把的,马得累死。   想要快点赶回去,负重自然不能大。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梅朵才放心的让达杰索朗去拿的。   男神,莫多情哟!   见到汪觉土司离开,桑吉米玛这才向自家小姐禀报道:   “小姐,我丈夫来了。”   “进来吧。”   迦那跟在桑吉米玛身后进入了梅朵的视线。   桑吉米玛在场,梅朵害怕迦那有什么话不愿意说出口,于是简单的说了几句便让桑吉米玛去给达杰索朗准备路上的干粮了。   知道小姐是支开自己,桑吉米玛应了一声,便恭敬的出了房间去。   看着跪在地上的迦那,梅朵唤了一声,便顺便给跪在地上的迦那指了个位置,示意迦那入座:“起来吧。”   迦那本不是一个畏惧强权的人,之前同梅朵之间相处就是氛围融洽的。只不过是自从梅朵当上了雪贡土司之后,迦那也愈发的感觉到了梅朵身上凌厉的气势越来越重,让人惧威不已。再加上这次说了要吩咐的是要派他去汉地的事情,所以迦那就变得很是谨慎起来。   听到小姐让他坐,迦那正要回说“不敢坐”时,突然想到了自家婆娘最爱说的就是小姐是个要规矩的人,于是便立刻乖乖的顺着梅朵的指示落了座。   央兰还给迦那倒了茶。   迦那受宠若惊。   看到迦那依言而行,梅朵还是比较满意的。从这一点上最起码可以看出,迦那是个听话的人。   迦那高瘦的身材跟这里的汉子有着最本质的区别,哪怕是在草原上面生活了二十年,迦那也没有变得彪悍起来,反而愈发的精瘦了。   这几年,迦那的头发也开始越来越白起来。白的太早了,迦那不过是已过不惑,未到知天命的年纪,便开始雪染头,以后可该怎么办。   梅朵猜着,这么多年,坏境也早该熟悉过来了,怕还是想着汉地呢吧?   抿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今天下午这是光召见人说话了。   “你听桑吉说了吗,我需要一个前去汉地给我办事的人。因着咱们雪贡家除了我就你一个会说汉话的,而且你本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汉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迦那有些局促的在座位上盘腿坐着,座下柔软的地毯是他家里面所没有的,空气里面飘散着的味道也是他极少闻过的,就连这旁边桌子上的茶水也是不敢奢求的。虽然自家婆娘是官寨的常客,对这些已经见怪不怪,但是当迦那亲自身处这个环境后才发现,原来真的是什么命过什么样的日子。只是在这里坐着,他就感觉坐如针毡的,要是真在这里过日子,不知道有没有福气消受得起。   只感觉自己当年也有过如此舒适的日子,自从……便成了现如今贫民的命。   恍惚间,迦那倒也没忘记土司大人问他的话。   去汉地?   迦那自然是想去。那是他的故乡,那是他思念了二十年的家乡呀!   可是……   一直在注意观察迦那脸上神情的梅朵,敏锐的抓到了迦那脸上思念、急切、却又犹豫的情绪。   一个离乡多年的人,尤其是还像迦那这样,从一个民族跑到另外一个民族的地盘上生活,怎么可能不想念自己的家乡。但是那犹豫是什么,有什么是阻挡着迦那回汉地的吗?   想到这里,梅朵又道:“桑吉已经答应你去了。”   然而,这句话并没有给迦那带来分毫的喜悦。看样子,桑吉米玛并不是迦那脸上犹豫神情的原因。   梅朵想到了桑吉米玛对于第一次见到迦那的印象。   心头灵犀一开。通过桑吉米玛对迦那初次见面的形容,很容易就会让人联想到迦那应该是逃难逃到这里来的。   毕竟嘛,一身破烂,全身是伤。破烂还好说,汉藏之间路途遥远、地势险峻的,鞋走烂一百双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为什么会全身是伤?   路况就差到迦那会磕磕绊绊到全身是伤的地步?   这伤既然不会是迦那自己磕到绊到的,那便就只剩下了两种可能了。一种是路上的野兽凶兽给迦那的身上造成的伤,另外一种就是人为。   第一种……野兽看见迦那,不应该是一口咬断他的喉咙吗,怎么可能会是追着给迦那,给迦那制造伤口玩?这又不是cos神庙逃亡!   排除了一个又一个的可能之后,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人为。   迦那是被人追杀到这里的!   想到此,梅朵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迦那在汉地有仇人,那派遣迦那前往汉地确实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这就是让迦那送死去了。   看着依然还是沉默不回话的迦那,梅朵开口问道:“迦那,能给我说一下你的身世吗?在汉地还有没有亲人,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听到梅朵的问话,迦那两手一紧。   【待续】 第318章13日:迦那的身世   看着迦那,梅朵开口问道:“迦那,能给我说一下你的身世吗?在汉地还有没有亲人,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听到梅朵的问话,迦那两手一紧。   真……要说吗?   迦那心里面很是矛盾。毕竟他来到藏地,不是正常的过来,这种经历说出来不知道会不会遭到土司大人的厌恶。   看到迦那露出了难色,梅朵当下心中更是疑惑起来。   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迦那感到这样无法开口。   不过,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劝服的话。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就不要说。迦那思念着汉地,又恐惧着汉地,如果要给梅朵说,就绝对不会说谎话,如果不说,那怕就真的是天大的难事了。   若是真的有人在汉地寻找着迦那,那梅朵自然是绝对不会让迦那去犯险。   静默良久,久到迦那身边的温茶都已经慢慢的变凉,屋外的天色也一步一步的暗了下来,再等上一会儿就该点灯了。   也许是越来越弱的光线,让迦那恐惧排斥的心感觉到了些许的慰藉,他也逐渐打开了自己的设防。   终于,对梅朵说道:“大小姐,我可以告诉您,但是请您不要告诉桑吉,我担心她知道了以后就会整天的胡思乱想。”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迦那开口的梅朵对于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自然会是答应。并且还十分让迦那感到心安的警告了身后的三个侍女。   “迦那的话你们三个听见了吗?告诉你们,除了这个门,听到的一切都不准从嘴巴里面漏出来,否则看我不叫小白玛缝了你们三个的嘴!”   三个侍女被这么一恐吓,立刻齐齐的道了声“哦呀”。   央兰被吓得脸都白了。   金娜央美是小白玛的妹妹,自然知道这个缝嘴巴的刑是有多么痛苦。而丹西一向嘴巴紧,让她说话都难,就根本不要提泄露秘密了。   唯一值得警告的就是央兰了。这个小丫头也不是爱嚼舌头根的人,就是天生的粗神经,很有可能一个大意就向桑吉米玛给透露了。   因此,梅朵特意单点了她。   “央兰,要不然你出去候着吧。”   保证不了闭紧嘴巴,就最好把耳朵也给堵严实了!   一听见小姐要赶自己出去,央兰立刻慌了:“小姐,我不会说,绝对不会说的!我要说了要让我下地狱吧!”   她才不要出去呢。和金娜央美姐姐还有丹西都是小姐身边的侍女,没有道理她一个人出现,那不摆明了她不值得小姐信任,她不受宠吗?   她不会说,绝对不会说的!   大不了她捂住耳朵不听也可以,但她就是不要出去嘛!   听见央兰的大叫,梅朵回头给了她一个锐利的目光,央兰立刻捂住了嘴。   一边捂着一边还连连摇头。小姐,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见状,梅朵收回了目光:“想留下,就给我记得管好自己的嘴巴。”   “唔唔!”央兰猛猛点头。   要三个侍女保证不会透露迦那的秘密后,梅朵这才重新看向迦那,示意迦那可以说了。   不得不说,威胁央兰这么一通还是很让迦那感到舒心的,毕竟之前看央兰和丹西都是小姑娘,心里不信任,但见到两个小姑娘都被土司大人训得这么听话,迦那也放下了自己心中的戒备。   要说自己的身世,迦那想了想,在梅朵的注视下,却又颇是尴尬的发现似乎无从说起。   他端起已经凉掉的茶,大大的喝了一口,让自己快速跳跃的心平稳下来。   “大小姐,”他开始说道,“我……来藏地,是被人一路追到这里来的。”   在随后迦那的讲述中,梅朵开始逐渐了解了一场大约在二十年前的文字狱。   《南山集》案!   康熙五十年十月,左都御史赵申乔以“狂妄不谨”的罪名弹劾戴名世,表面原因就是《南山集》。   何谓《南山集》?   康熙四十一年,戴名世的弟子尤云鹗把自己抄录的戴氏古文百余篇刊刻行世,由于戴氏居南山冈,遂命名为《南山集偶抄》,也就是《南山集》。   后来此案牵连人数达三百人之多,是较大的一桩文字狱案。   而迦那的父亲就是被牵涉其中的一位安徽桐城的著名文人。   全家上上下下四十多口人被喝令流放。在流放途中,全家老小为了给自家保下一脉香火,耗尽了钱财,千辛万苦才买通了一个小小的狱卒将迦那给偷偷放了出来。   但是没有想到,那小小的狱卒可又能有多大的权力。   迦那是在夜间于林间休息的时候,被那小狱卒给偷偷放跑的。第二天一早,押送犯人的侍卫统领发现人不见了,立刻下令追捕迦那。   吃喝都成问题的迦那就算是跑了大半夜,又能跑得了多远呢。   所以很快就被这群人给抓住了。   受尽了苦刑。   然而,在靠近藏地的时候,迦那一家又是给迦那抓住了机会,让迦那找见了逃跑的时机。   这次,迦那跑了很快很快,哪怕全身没有分毫的力气,他也跑得很快,真正的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去跑。   迦那一直记着他的爹娘给他的交待。   不要报仇,报仇是没有用的。只要迦那能够将香火传承下去,安安稳稳的娶妻生子过日子,那他们全家老小的牺牲和辛苦就都没有白费。   秉着这个信念与对家人们的感激与痛苦,迦那跑了很远,终于拜托了追兵的抓捕。   也许是追兵们认为,这么一个无所谓的犯人,跑了就跑了,只需要上报是在押送途中病死的就好。   于是,迦那逃离了。   不过,由于身上精力透支,很快,迦那便在河边喝水的时候一头栽了下去。   就这样,被河流带到了桑吉米玛的身边。   听完了迦那的细细讲述,梅朵和三个侍女解释唏嘘不语。   文字狱。   何其无辜。   三个侍女对汉人的是会不了解,再者说了连字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更不要说是了解什么叫做文字狱了。   但是,迦那悲惨的经历还是让他们感觉到了深深的同情。   想想都觉得可怜,被那么多人追着,还被毒打!   啧。   迦那几乎也是流着泪将自己的身世说完的。   这么多年下来,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到底对不对,他藏在这个地方苟且偷生。有的时候想想都会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很是惭愧,认为自己是家族的耻辱。   可是,全家老小都将传承的大事交给了他,他自然也不能让自家的家族断了香火。   于是,就这样在挣扎中生活,迦那的脑子也越来越疯癫,对人对事都是疯疯狂狂的不成样子,就连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旺堆,这个继承了整个家族血脉的儿子都不甚好。   将自己的身世讲述完,迦那突然感觉到多年来背负在自己身上的包袱都放了下来。   终于有人知道他的秘密了。   不过,迦那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土司大人,他害怕土司大人知道他是从汉地逃跑出来的犯人而恼怒他,甚至牵连桑吉米玛,还有旺堆!   这一刻,迦那有点后悔为什么将身世说给了土司大人的听。   或许是被土司大人温和的话语给骗了,让他放下了戒备。   梅朵先等待着迦那慢慢的将心情调适过来。   文字狱,这是封建王朝皇权至上的最典型象征。   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都是当政者为了柔和形象所说的话。不同的阶级之间有着很大的鸿沟,阶级越往上,这鸿沟也就越大,也越是难以跨越。   仅仅是因为一些人的文字便下了重罪,甚至牵连数百人,这样的事情着实是可怕。   迦那的话梅朵一字不落的听了,关于他的身世,梅朵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迦那现在已经是藏族人了。汉地的身份户籍都已经是死人一个,自然不再是汉人。而藏地的百姓户籍管理凌乱,随便给迦那捏造一个身份不成问题。   了解了迦那的难处,梅朵也就放下了心。   看着迦那依然有些惶恐不安、悲痛伤心的神情,梅朵安慰道:“这么多年过去,事情也早都了了。现在皇上都换人做了,你的事情自然没有人再去在意。”   迦那沉默不语。   “再者说了,”梅朵道,“当时主要追究的戴氏一家,你的父亲终究是收了无辜的拖累罢了。而你又是受了你父亲的拖累,已经没有人会再追究你的罪责,你今后还是好好安心过日子吧。”   有了梅朵的解释,迦那的心中舒服也安心了许多。   他知道土司大人能说出这些话就表明了并不排斥他,迦那感激万分。   不过,当梅朵问起他家族的姓氏时,迦那还是没有告诉梅朵。   “我的家族早就在那一场浩劫中覆灭了,告诉给小姐您也已经没有了意义。往后,我就是迦那,我的儿子旺堆是我的血脉继承,再也没有汉人了。”迦那如此说道。   闻言,梅朵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没有再追问下去。   有些事情,过了便好。   迦那的身世被揭开,梅朵心中的大石头也随之放下。   汉地之行,总算有个领头人了。   【待续】 第319章14日:仁青诺布的关怀   确认了迦那的身世,梅朵与迦那之间的谈话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迦那,我的本意是想让你带人到汉地去,为官寨的武器三眼神铳购买大量的弹药。但要办这种事就必须与官府进行接触,不过你的事情毕竟不好显露出来,能与官府少接触就还是少接触为妙。”梅朵道。   迦那对于土司大人能够这样关切的从他的角度来下安排很是感激。   “多谢土司大人体谅了,那不知土司大人是有什么变动?”   既然决定不与官府接触直接购买弹药,那就必须另辟蹊径搞到三眼神铳的子弹才行。   梅朵道:“我只需要你去汉地,购买大量的火药以及其他弹药所需的材料便好。三眼神铳的弹药咱们自己造,省得日后次次都要来回颠簸。”   一边听着土司大人的话,迦那一边在心中感到心惊。   次次?   土司大人是打算干什么,这弹药还能消耗的这么快?   “当然,如果你能够得到配置弹药的方法那就更好了,省得我还得吩咐人来琢磨这个东西。”   迦那默默的记在心底。   想要大量的购买火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至于配饰弹药的方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看看有没有那个运气能够得到了。   “不过这个事情不急,除了你,其他的人我还没有找下,而且这件事情还没有被提上日程,”看到迦那在听到她的话以后变得凝重的神情,梅朵对他放宽心道,“先给你说是不想让你整天猜测我要派你去做什么,你可以回家先想想日后去汉地的计划,也早做准备。”   听到土司大人还并没有将前往汉地这件事情提上日程,迦那凝重的神情果然消下去不少。他还以为这是要过两天就启程呢,紧张到不行。   又与迦那聊了两句之后,谈话结束,此时月亮已经照亮了大地,梅朵和迦那相视一笑,没有想到这么快天就黑了。   “土司大人,今日我对您说的事情,还望土司大人千万不要告诉桑吉呀。”   最后,迦那再次做出了请求。   对于他的请求,梅朵不能让自己再次做出保证,毕竟这种事情要是真的发生了怎么办?三个侍女的嘴巴毕竟她不能上一把锁锁住。   “迦那,我向你保证,我的侍女也对你作出承诺,只是……这‘没有一万,就怕万一’,你是不是也该做好桑吉知道以后的心理准备呢?”   迦那沉默。   “你当年作为一个身份不清楚的外乡人、还是异族人,是桑吉米玛一家人不顾他人的眼光将你收留,而且桑吉还与你相守了这么多年,为你生下了你们家族的血脉。迦那,我想你应该对桑吉信任,她是你的女人。而且凭借我对桑吉多年来的了解,我相信她即使是知道了你的身世,也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排斥的。”   这一点,梅朵还是很确信的。   桑吉米玛真的是一个好女人。   梅朵的话触动了迦那。   想到这么多年来桑吉米玛的悉心照顾、没有半点怨言,迦那想了想,点头:“土司大人说得对,也许是我太担忧了。我应该相信桑吉的,毕竟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彼此的感情也不用值得怀疑。”   见到迦那想开,梅朵笑着点点头。   桑吉米玛在门外等候多时了。之前小姐将她打发去给汪觉土司准备明天上路的干粮。其实准备干粮哪里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又不是她准备,再者说了厨房里面备有好多。所以,桑吉米玛就只是简单的下楼到了厨房给下人们吩咐了一声,便无处可去的到外面转悠了。   代表着土司大人,亲切的对明天一早也要离开的各个头人们表示了慰问。因为对土司大人的惧怕,头人们现在对桑吉米玛也是当菩萨一样供着。   之后觉得天还早,恐怕小姐和自己丈夫还没有说完,桑吉米玛又朝安排了土司大人挑选出来的六十多号人的勇士们的聚集地进行探访。当然,也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桑吉米玛在无形之中加大土司大人对人们的影响力和自己的威信,而人们也通过桑吉米玛对土司大人更加尊崇,一种联系默默的建立起来。   看着天色将暗,桑吉米玛想着这下话该说完了吧?   可是一回官寨,没有想到房门还是紧闭,小姐和迦那之间的谈话依然没有结束。   这让桑吉米玛感到坐立不安。她脑中天马行空的猜测着迦那的真实身份,差点就要把迦那想象成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狂魔。   在门外等候的时候,还拦截了想要进房去看梅朵的二傻子和海蓝兽各一只。   二傻子抱着海蓝兽,朗日跟在身边充当翻译。   仁青诺布指了指门。   朗日道:“梅朵小姐有事吗?”   一下午仁青诺布就来了五回,这房门就没有开过!   桑吉米玛感到抱歉:“回仁青少爷,小姐在房间里面与我的丈夫迦那说事情呢。”   “哦。”   仁青诺布有点闷闷不乐的应了声,然后抱着同样闷闷不乐的大爷,继续闷闷不乐的站在走廊里面等待着。   什么事情,要说一个下午的。   仁青诺布误会了。梅朵这一个下午召见了十几个头人、见过了麻风晋美和西诺、接受了达杰索朗的辞行与邀请,现在正在与迦那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土司真的很忙。   领导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呀。   仁青诺布决定在房门后蹲点守候。他要在第一时间见到梅朵!   注意着仁青少爷的桑吉米玛感到奇怪,这仁青少爷平常也没有过这么急切的就非要见到小姐的时候呀,难不成是有什么急事?   “仁青少爷是有急事要告知小姐吗?”问道。   闻言,仁青诺布看了眼桑吉米玛,然后摇摇头。他只不过是从今天上午的时候就觉得梅朵好像有心事,在加上这一下午的闭门不见,有点担心。   “没有。”朗日道。   连这种明显的意思都翻译,朗日真是负责任!   仁青诺布看看桑吉米玛。桑吉米玛是梅朵身份最亲近的人,她应该知道梅朵为什么心情不好吧?   朝朗日比划了比划,大爷挂在仁青诺布的手腕上,摇摇晃晃。   随后,朗日客气的问道:“雪贡管家,我家少爷问,梅朵小姐今天的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这个问题让桑吉米玛感到奇怪,皱眉道:“小姐的心情不好?”   “对,是不是有心事,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一边听着朗日问,仁青诺布一边将指头放进大爷的嘴里,大爷努力的磨牙中。   凭借桑吉米玛对小姐的观察,她并不觉得小姐是有什么烦心事,于是摇了摇头。   看到她摇头,仁青诺布只能作罢。不过他不认为只他的感觉错了。   想到从汪觉土司的房门口路过时,瞥见汪觉土司的两个下人正在收拾东西,仁青诺布又对着朗日一阵比划。   这个问题让朗日眼睛一亮。随后相当客气外加期待的对桑吉米玛问道:   “桑吉管家,少爷和我方才上楼来的时候,看见汪觉土司的下人在收拾东西,是不是汪觉土司就要走了?”   问完,朗日和主子仁青诺布共同期待着看向桑吉米玛。   这个问题桑吉米玛能够回答!   “啊,是呀,下午汪觉土司才对小姐说的,还没有来得及向仁青少爷您告知呢。汪觉土司大人同头人们一样,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了。”   桑吉米玛的话还没有说全,仁青诺布和朗日两个人的脸上就渐渐的亮了起来。   呦~   吼!   仁青诺布一下子就将手指头从大爷的口中抽了出来!大爷的小奶牙差点被崩坏。铁指头呀这是。   “真的?!”两个字说得还是很顺溜的。   桑吉米玛确定的点点头。   只见得仁青诺布的眼睛都亮了。真是千等万等才等到这一天呀,是哪位神仙显灵了?   那个骚包明天一早就走,这意思不就是以后梅朵就归他一个人了?   仁青诺布立刻激动的在走廊里面来回踱步。   让什么狗屁的默契、什么狗屁的距离都见鬼去吧!梅朵归他一个人了,梅朵就归他一个人了!哈哈哈哈……   “不过汪觉土司大人还邀请了小姐去汪觉家的新官寨过新年呢,想必小姐过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也要动身去汪觉家了。”桑吉米玛大喘气的补充道。   仁青诺布扬起的嘴角僵在了脸上,连朗日都抽了抽嘴角。   看向桑吉米玛。   仁青诺布恶狠狠的眼神让桑吉米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等仁青诺布问,自己就先回答上了。   “真的!”   ……   仁青诺布刚刚开怀的心,凉了个精光透。   梅朵都没有在麦其家过过年吧?   梅朵答应了?   朗日赶忙问:“请问管家,梅朵小姐可是应下了?”   桑吉米玛点头:“自然是应下了,小姐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丝毫没有提及达杰索朗不要脸的威胁话。   仁青诺布一张黑脸。   这怎么办?难不成要他跟着梅朵跑到汪觉家过年去?   不,他不能那么没出息!   仁青诺布急得手指乱动,搞得大爷像是打地鼠似的玩得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梅朵的房间门终于被打开了。金娜央美和央兰一左一右的将房门打开,房间里面,迦那正在给梅朵磕头告辞。   “梅朵!”   仁青诺布唤了一声,赶忙大步进入。   【待续】 第320章15日:给个话!   梅朵被仁青诺布突然冲进来的大喊吓了一跳,不过随即便镇定下来。她一下午都在忙,仁青诺布没有见到她,想必是有些心急了。   想到这里,心里也是默默的一暖。好歹是被一个人放在心上记着。   “怎么了,看起来像是有急事似的。”梅朵冲着仁青诺布调侃道。   仁青诺布带着朗日进了房间,迦那已经向梅朵行完礼,告辞走出。   桑吉米玛看了看小姐,见到小姐轻微的向她点了点头,很是感激的俯了俯身,随即跟着迦那回家去。   现在,看着身上似乎哪里有点不一样的迦那,桑吉米玛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迦那说,攒了这么多年的问题也想要一股脑的问出来。在迦那面前,她是没有秘密的,自然她同时也希望迦那能够对她保持全部的敞开,真正的夫妻一体。   梅朵了解桑吉米玛的心情,这才无声的应允了桑吉米玛的离开。   旁人都走开以后,仁青诺布便不再有所顾忌的坐在了梅朵的身边,大爷更是高兴的从仁青诺布的身上跳下来,直接跳进了梅朵的怀里,高兴的在梅朵的怀抱里面直拱。   舔手指,舔手指,舔手指!   大爷伸出舌头,脑袋上小小的一根呆毛翘得高高,看起来甚萌。   梅朵无奈的将自己的手贡献给大爷正在锻炼的牙齿和舌头。   从心理学上面来看,人类在婴儿期时都要度过一断“口腔期”的阶段,也就是用嘴巴来感知世界。通过蓝宝小时候和大爷现在的行为,看来即使是尊贵的海蓝兽,本质还是身为小狗狗的它们,也依然是有口腔期的存在呀。   没过一会儿,梅朵的手指头就湿滑滑了。   梅朵淡定的将手指从大爷的嘴巴边上挪开,在大爷的毛发上面抹一抹。干净后,又放在了大爷的嘴边。大爷丝毫不介意的继续把梅朵的手当骨头舔。   不要紧,等会儿会有下人伺候大爷洗香香的!   似乎是梅朵对大爷的宠爱让仁青诺布感觉到了忽视,仁青诺布在旁边一抿唇,想到刚才在房门外的忧虑,有点不高兴。再看大爷那副享受模样,真是恨不得将大爷从梅朵的怀里拽出来!   “梅朵,我听管家桑吉说,汪觉土司明天一早就要走了?”   亲眼看到梅朵,才略微认为桑吉米玛没有胡说,梅朵的神态不像是有心事的。没了话说,就只能找话了。而目前唯一的话题不就是汪觉大骚包要走的喜讯吗?   仁青诺布带着有点小心翼翼的口吻向梅朵求证道。只有从梅朵的口中说出来的话,才是真的可信的。   从仁青诺布的问话里面,梅朵听出了点暗暗埋藏的喜悦。娇嗔的看了仁青诺布一眼,那种妙不可言的眼神差点要把仁青诺布给迷晕!   梅朵暗笑,想问又不明问,表现得还这么明显,真是演技拙劣。   “是啊,怎么了,高兴都不敢相信?”梅朵忍不住打趣。   呃……   仁青诺布被堵住了话,感觉到一丝赧然。被看出来了呀。   朗日站在仁青诺布的身后,默默地在心里面给自家主子打气。   主子,挺住!主子,莫害羞!主子,只要学会不要脸,梅朵小姐就是您的!主子,学着点汪觉土司呀!   若是要仁青诺布知道朗日心里面的话,保证要吐血。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下人跟着?   “呵,呵呵,没,没有……”   仁青诺布傻笑两声,不过还是没有否认。脸上一直隐藏的喜悦也一点一点的展现了出来。他从来不说谎话,他也不会说谎话。而且既然梅朵猜出来了,也这样光明正大的问他,那就证明梅朵是不在意的。说不定,梅朵也是在希望着汪觉大骚包离开呢?   想想梅朵也是希望达杰索朗离开的,仁青诺布心底就冒出了一丝的甜意。   梅朵黑黑的眼睛完成了月牙,闪动着甜蜜的光芒,笑笑的看着仁青诺布。这个家伙,肯定是吃醋了吧?   这么着急达杰索朗赶快离开,一点心情都不懂得掩盖,真是小孩子性情。   不过这样的仁青诺布才让梅朵感觉到了真。   现在有多少人能让她一眼就看清楚心思呢?   一边抚摸着大爷柔柔软软的毛发,一边与仁青诺布随意闲聊着。   “梅朵,我……我还听说你答应了汪觉土司,说,说等过年了要去……”这种话让仁青诺布说,真是有点难以说出口。他不想让梅朵感觉到他是在约束她的自由,干涉她的生活,但是他却又非常想要知道梅朵的内心想法。   关键是这个过年去别的男人家里,真的是很让人膈应的呀!   有的时候,他会感觉梅朵与他的距离很远,想了很久他认为这应该是由梅朵不经常和他交流沟通造成的。   如果梅朵不主动,他是不是应该主动一些呢?   “我过年是要去他那里的,”看到仁青诺布这么张不开嘴,梅朵笑着替他把话说完。   闻言,仁青诺布与梅朵的双眸对视片刻,后默默的别开了视线。   这么直白的对他说,梅朵是在告诉他,她的选择吗?   这会儿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桑吉米玛不在,官寨里面的事情就自然是由金娜央美给主持了起来。   在请示了梅朵之后,金娜央美很快便将命令传了下去,另外又特意去请人向汪觉土司告知。   既然明天一早汪觉土司就要离开,那么今天晚上的这一餐就自然是践行宴了,必然丰盛。   达杰索朗得了消息立刻向梅朵这里过来,没有想到正好听见了仁青诺布问梅朵的一句话:   “梅朵,你对汪觉土司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这个问题是仁青诺布想了很久心里面也挣扎了很久才说出口的。   明天达杰索朗要走了,既然要走,就干脆走得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好了嘛,干什么还要把梅朵的心带走?如果梅朵对汪觉骚包无心,又为什么会答应他到汪觉家去过年?   仁青诺布也想邀请梅朵去他家过年,但是想一想,他现在好像是无家可归的人呀。想让梅朵跟他过年,那意思就是在大冷天喝寒风了呗。   仁青诺布桑心。   梅朵倒是没有想到仁青诺布能够问出这么直白的问题,眨了眨眼,扭头看仁青诺布,看向那一双纯净无暇的眸子,仿佛能够通过这一双不染尘埃眼睛直接看到仁青诺布干净的心灵。   她知道,仁青诺布不喜欢达杰索朗是因为她,但是仁青诺布却不是对达杰索朗心有怨恨。两人无冤无仇,仁青诺布又是那样一个善良单纯的人,心里面满满的都是真善美,对达杰索朗自然不可能会有怨恨的产生。   问这种话,必定是因为内心太缺乏安全感才问的。   可是,对于他的问题,梅朵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她的答案还是那样,对达杰索朗,她余情未了,对仁青诺布,她恋人未满。这样的她,连她自己也觉得实在是太拖拖拉拉,误人一生。   尚未等到梅朵找到合适的答案回答,门口却又一猛子的响起了达杰索朗高昂的声音:   “问得好!”   梅朵诧异看去,只见达杰索朗高大的身子跨过房间门槛,向梅朵和仁青诺布二人走来。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口气斩钉截铁。   说完,走到了梅朵的面前,在梅朵无奈与娇怜的注视下,淡淡一笑,然后在梅朵的另外一边坐了下来。   看向梅朵,等着答案。   达杰索朗和仁青诺布二人,此时承包围之势,将梅朵围住。   现在,梅朵处于不得不回答的处境了。两个男人前后夹击等着答案,有达杰索朗在,她根本不会有机会胡乱编个话给忽悠过去!   “你们俩……”梅朵轻轻道。   但见二人只是淡淡注视着她,不再说话,看样子是非要等出她的答案不可。   见状,梅朵叹了口气。   将手中的大爷交给身后的丹西,端正了端正姿势,重新变得优雅而又美丽。   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急切的等着答案。对于仁青诺布来说,梅朵的答案就是对他这段时间来的努力做出的一个评判。好坏也要让他知道,他的努力对于梅朵来说到底有没有意义。而在达杰索朗眼里,明天就要走,今天晚上梅朵的答案就直接会造成他离开以后或许会安心、又或许会不安。   不管怎样,给个答案吧。这样吊着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我对你们俩……”梅朵想了想,道,“都没有什么心思。”   听到答案,两个男人双双变脸。不过,这心中又失落又庆幸的感觉是个什么意思?   梅朵对自己没有心思,也幸亏对大骚包(二傻子)没有心思。1   “梅朵,你给我说清楚,凭什么就对我没心思了,你在逗我玩吗?!”立刻,达杰索朗就质问起来。   他允许梅朵喜欢他,允许梅朵远离,但是他不能允许梅朵梅朵对他没心思呀!   没心思?那他还混什么?   仁青诺布自然也是同样的想法。长久以来的努力换了个梅朵的“没心思”,这真是一个深深的打击。   梅朵被达杰索朗的吼吓住了。好久没有被达杰索朗吼过,猛地被这么一喊,还真是有点小怕怕。   瞪大了眼睛看向达杰索朗,达杰索朗不为所动,照样怒视。   “呃。”梅朵哼哼一声,心里面敲起了小鼓。要是这么说下去的话,会不会就把两个人都惹火了,然后各回各家不用再在她这儿消磨青春了?   啊,当然,达杰索朗这人是没有什么青春的。   想到这点,梅朵道:“你们俩也应该知道我现在唯一想要的是什么,对你们俩没有心思,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达杰索朗咬牙。   他能够接受所有梅朵的理由,就是单单无法接受梅朵的这种理由!   要报仇,他帮她!少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她说出来都不感觉她自己虚伪吗?   然而不等达杰索朗表态,仁青诺布便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梅朵,你的手段对我没用,重新找个靠谱的理由比较好。”   仁青诺布这话一说完,梅朵感觉到了一丝的尴尬。   达杰索朗猛然扭头看向仁青诺布,第一次对这个小伙子非常欣赏!   说得对!   “二傻子,”达杰索朗道,“这是你说过唯一一句让我能接受的话。”   对于达杰索朗的欣赏,仁青诺布嗤之以鼻。呸,要得你接受!   达杰索朗说完,重新怒视梅朵:“看吧,连二傻子都能看出你的那点小心思,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聪明了?”   梅朵扶额。   这两人,真是缺心眼,非要搞出个鱼死网破才可。   【待续】 第321章16日:来自汉地的信   面对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两个人的连连逼问,梅朵真的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糊弄过去。   再者说了,这个问题多简单呀,就是问她对他两个人到底有没有心思嘛。   两个男人就是一句话:有,或者没有,少说那些有的没的糊弄鬼的。   梅朵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坐如针毡。   “你们俩个为什么如此执着与这个问题的答案?”梅朵不明白。   她说没心思,他们两个不相信。看他们两个人的表情就是,一定要她说出对谁有心思才可。   这两个男人不是追求答案来了,是来追求给对方打脸来了。   哪怕是扶额都不注意表明梅朵的苦恼呀。   梅朵的这个问题再次被仁青诺布以“躲避问题”为由给拒绝回答了。   梅朵要是不说出对谁有心思,那么她想问的任何问题,在不会从这两个男人嘴巴里面得到答案。   无奈,梅朵只能屈服了。   不就是要答案吗?   她给!   不要再拖来拖去的了。起码她说了答案能够伤一个人的心。能伤一个是一个,剩下的再想办法解决。   “你们俩个对我来说都很重要,”生怕他们俩个再说她光说废话,梅朵连忙接着道,“但是仁青你和达杰是不一样的。你们知道我的身份,我对达杰有很深的感情,这是无法磨灭的。”   梅朵说着的时候,达杰索朗就在旁边慢慢的点起了眼睛里面亮亮的灯光,嘴角也是一点一点的扬了起来。开心,很开心。   而与达杰索朗相反的是,仁青诺布的脸色开始越来越深沉。   他已经明白了梅朵的意思。梅朵与汪觉土司之间有很深的感情,放不下汪觉土司。而他,他与梅朵相识也不过是一两年的时间,真正相处的机会恐怕也不过区区数月。论感情,梅朵与他之间的,自然不必与汪觉土司之间的来的深厚了。   难道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就真的没有打动梅朵半分吗?   仁青诺布不愿意相信。   而梅朵的心当然也没有那么狠。   在表达了对达杰索朗的眷恋之后,梅朵又谈起了仁青诺布。   “当然,仁青,你和我之间事情也是不能忽视的。仁青,我把你看做是最好的朋友都不止,但是我对你还没有达到能够产生爱的程度,仅仅只是喜欢而已,你明白吗?”   “喜欢?”闻言,仁青诺布木木的看着梅朵,淡淡道。   “是的,喜欢,”梅朵点头,“我喜欢你的性子,喜欢你在我面前好不作假,也喜欢你处理事情、对待别人的方式,更喜欢的是你敢做敢为、很是勇敢果断。”   梅朵每说一条,仁青诺布阴暗的脸就重新明亮一分,每说他的一个优点、一个亮光,达杰索朗在旁边就咬牙一次。   梅朵最后道:“但我还仅仅是喜欢你,并且非常感激你愿意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情。甚至,我认为你现在回不了麦其家都是我害的,我对你充满了愧疚。不过,这些喜欢、感激还有愧疚还没有让我对你产生爱。爱有的时候需要一瞬间,但有的时候却需要很长的时间。仁青,我明白你对我的感情,但是我也想请你看清你对我的感情。我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没有你心中的那么完美。之所以留你在我的官寨里,也是希望通过接触,你能够更加清楚的认识我、了解我。等到知道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后,再来说爱我,并且要求我对你的爱作出回应吧。”   对于仁青诺布,梅朵无疑是认为非常对不起的。   正如她所说的一大串的话,她对仁青诺布的感情非常复杂。有相处的友情,也有怜惜的同情心,也有对仁青诺布能够不怕艰辛前去汉地的感激,以及他勇敢的逃离麦其家的感动。   这些复杂的感情联系在一起,让梅朵认为她不能对仁青诺布抛弃。   但是,这些感情没有形成深刻的爱情,梅朵还是非常清楚的知道的。   不想再“欺骗”仁青诺布了。她需要让仁青诺布明白她对他的感觉,让他自己想清楚,还要不要在她的身边消耗下去。   梅朵的实话显然给仁青诺布带来了很大的触动。从仁青诺布的表情上面就可以看出来,仁青诺布正在细细的消化着梅朵所说的每一个字、和每一句话里面表面的以及暗中的意思。   仁青诺布看着梅朵,心思却在话里面,神情看起来有点放空。而梅朵也不再说什么,静静的让仁青诺布自己想,想清楚以后再作出回应。   或许马上想不清楚,没有关系,还有一些时间,好好的想一想吧。   被梅朵的话触动的除了仁青诺布,自然也有达杰索朗。   对于仁青诺布和梅朵之间的事情,达杰索朗知道的并不清楚。可是,正是因为不清楚,他才能根绝梅朵的话,进行天马行空的想象。   仁青诺布能为梅朵做出那么多的事情,是达杰索朗所感激的,同时,达杰索朗也为自己没能保护好梅朵感觉到十分的愧疚。   “达杰,我还是那句话,我的复仇,不需要你们参与。”   早在达杰索朗进来之后,梅朵就让身边的侍女带着房间里面的下人家奴们退了下去。要不然,此时听到自家土司大人说这些话,这些人还指不定有多么的惊讶呢。   梅朵的再次表态自然让达杰索朗很是不舒服。   达杰索朗干脆将头扭开了一边,也不去看梅朵,闷声道:“我也还是那句话,要想我不参与那是不可能的。”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在旁边默默思考的仁青诺布也在静静的思索着,他能够为梅朵的复仇做出什么样的贡献。   @   打箭炉。   今日,德格土司可是非常高兴。他刚刚收到来自京城的周大人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一封书信。心中的内容让他大感诧异,不过却又高兴万分。   想到麦其家那个风采非凡的二少爷,德格土司哈哈大笑的让人把她的宝贝女儿其美贡桑,给叫到他的书房里面,有要事交待。   “要事?阿爸能有什么要事要跟我说?”其美贡桑接到消息以后很是不明白。   前来传话的下人只能茫然的摇头给出回答:“小的也不知道。好像是老爷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一封信,看完了以后很是惊喜,然后就让小的来寻小姐了。”   “汉地的信?”   其美贡桑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今天她穿得是一套天蓝色的汉人服饰,看起来是端庄与活泼的结合,非常的有特点。一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之百,所有的人都把视线放在她的身上。不过再加上其美贡桑一身价值不菲的首饰,倒是没有不长眼的登徒子胆敢犯在其美贡桑的手上。   不过,就怕是有登徒子有胆子调戏其美贡桑,恐怕也会被其美贡桑这只小辣椒给收拾的惨惨的吧?   听到下人说阿爸是收到了汉人的信以后,很是惊喜这才叫她过去的,其美贡桑不禁开始思索她能和汉人有什么关系。   说到汉人,在这打箭炉,却不缺少的就是汉人了。可是与她有关系的……   突然,其美贡桑福至心灵,想到了前几个月接触到了一个汉人:周瑛,周大人!   其实不是率先想到周瑛大人的,而是其美贡桑的脑海里面率先想到了仁青诺布身着汉人服饰的俊美模样。不过仁青诺布是个地地道道的藏人,而且也已经回藏,肯定不是仁青诺布的来信。既然不是仁青诺布,又是从京城来的信,还是能够送到她的阿爸手中的,那除了周瑛大人,还能有谁的?   “周瑛大人?”其美贡桑喃喃道,同时跟着下人朝德格土司的书房前去。   周瑛大人会有什么消息让阿爸又惊又喜呢?   其美贡桑到了德格土司的书房门口。   “老爷,小姐到了。”下人在门后轻轻的禀告道。   书房里面,德格土司的声音很快响起:“其美来了?快进,快点进来!”   听到德格土司难得的这么激动的声音,其美贡桑倒是越发的对这从汉地来的书信更有兴趣了。   推开房门进去以后,门外面的下人很是懂规矩的将房间门就紧紧关上。   进了房间,一见到自家阿爸那掩饰不住喜色的神情,其美贡桑就焦急的赶忙凑过去问道:   “阿爸,到底是有什么好事呀,瞧你,笑得嘴都合不住了!”   听到女儿没大没小的打趣,德格土司倒也不生气,反而是更加开怀的说道。   “好事,天大的好事,你要是知道你也会笑得合不住嘴的!”说着,就把手里面一直握住的信交给了其美贡桑,“给,快看看,是前段时间在咱们官寨留住过几日的周大人写来的!”   见正是自己心中所想的周瑛大人,其美贡桑赶忙将信接到自己的手中,快速的浏览起来。   不消片刻。   “啊!”   终于看到重要信息的其美贡桑惊喜的尖叫一声,眼睛都瞪成了铜铃!   “这……这是真的吗?皇帝真的会有嘉奖吗?”   其美贡桑手拿着信,抬眼激动的看向德格土司。   德格土司只是但笑不语,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别急着高兴,赶紧将信看完。   【待续】 第322章17日:德格土司的计划   见到宝贝女儿开心的快要笑成了一朵花,德格土司赶忙提醒她赶快将信中剩下的内容给看完。   其美贡桑急急浏览。   “天,天呐!”   这是其美贡桑看完了书信后,嘴巴里面唯一只能剩下的感叹词了。   “皇帝不仅要嘉奖仁青少爷,还要认命麦其家为大土司?!”   其美贡桑眼中的惊喜宛若冬日深夜燃起的堆堆篝火,散发出无尽的温暖与喜意。   德格土司淡淡点头。   如果仁青诺布能够被中原皇帝任命为大土司,那仁青诺布的地位就会抬升至同德格土司一般。麦其土司?麦其土司的土司之位那一定就是要让仁青诺布继承的。   哪怕是德格土司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次清理鸦片的事情能够给他和仁青诺布带来如此巨大的好处!   没错,在周瑛大人送来的书信的中,也特别强调了由于德格土司协助清剿鸦片有功,特意被皇帝嘉奖,这真是德格土司所料未及的。   皇帝的嘉奖再来的路上,估计等到达就要等到过年了,而周瑛大人的书信因为是八百里加急,所以抢先到达了德格土司的手中,让德格土司先行知道这个好消息。   周瑛还在信中委托德格土司派人将好消息送往麦其家,以防中途出现不测,仁青诺布不能及时得到消息。   而德格土司之所以如此惊喜的让其美贡桑来看信,要她注意的就是这一点!   知道自家女真对仁青诺布的心思,德格土司已经想好了。   “其美,之前阿爸就答应过你要带你去麦其家拜访,现在阿爸手上的事情也处理完了,又正逢有了这么一个好理由,咱们这就准备准备,前去麦其家做客!”   德格土司突然决定道。   这个计划虽然德格土司策划缜密,但对于其美贡桑来说却是十分突然的。仿佛天上掉下来了一块巨大的馅饼,其美贡桑被惊喜吓住,愣在原地。   “阿爸你说什么?”其美贡桑在德格土司满是慈爱与疼爱的目光中,尖叫道,“咱们这几天就会去麦其家做客吗!”   笑嘻嘻的看着女儿的尖叫,德格土司点点头:“你听的没错,过几天咱们就去。阿爸这就派人去给麦其土司送信,告诉他们咱们要去做客的消息!”   “啊——太好了,这简直是太好了!”其美贡桑开心的在德格土司的书房里面又笑又跳了起来。   一想到再过不了多久就会见到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儿,其美贡桑的笑容就真的是收也收不回去了。   德格土司笑呵呵的看着其美贡桑开心。   虽然周瑛大人在临走之前曾经告诉过他仁青诺布已经有夫人的事情,而且他的夫人是雪贡土司,可是经过这几个月来德格土司派人探查的消息,却发现仁青诺布根本没有成亲!并且,之前是和雪贡家的大小姐有的婚约,但是婚约已经解除了!   仁青诺布同雪贡家,无论是土司还是大小姐的压根没有半点的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仁青诺布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他德格家的小公主了!   因此,德格土司才会这样爽快的决定,带着其美贡桑在临近年关的时候前去麦其家做客。如果拜访进行的顺利,这婚约也有可能就此定下来了呢?   仁青诺布这么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姑爷,德格土司自然是不愿意放过的。   收获了好消息的其美贡桑在给德格土司告了别后,就急忙拉着自己的侍女开始挑选要去麦其家穿的衣服了。   她一定要在仁青诺布面前好好的展现出她的风采!   @   达杰索朗走后,雪贡家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大雪漫天,将整个雪贡家都覆盖在了白茫茫的银装之下。天气寒冷,这个温度基本上是不会有人出门的。一片银色,让这个世界看起来无比的纯洁和宁静,将所有的黑暗与肮脏全都覆盖,只让人感觉到单调的洁白。   梅朵的房间里面被炭火烤得暖烘烘的。大爷这个奇葩,仗着现在长大了不少就学会蹦到梅朵的床上享受生活了。   梅朵再一次在清晨大叫的将大爷从自己的被子上面赶了下去,愤怒的指着靠近火炉边上的特质的柔软的狗窝,怒声训斥道:“那才是你躺的地方,知不知道!”   被扫到地上的大爷自然知道。不过,它更知道主人的床上是更能体会土豪生活的地方。   在外屋守着的丹西听见声音进了来,很是无辜的对梅朵解释道:“小姐我也不是故意放她进来的,真的是你不留神它就……”   梅朵摆了摆手,示意她知道。这种事情怎么能怪丹西呢,丹西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呀。   丹西沉默承认。是的!呜呜。   等到梅朵被服侍穿衣洗漱后,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却被一个惊人的消息给吓住了。   “什么?”梅朵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被桑吉米玛带着进了房间的帕桌在外屋恭敬的重复道:“我家少爷的眼睛被雪光给刺伤了。”   帕桌说这话都有点难为情。   今天一早,他家主子还在睡着,他和朗日在外屋随便低低的说这话。刚刚说到外面下了很大的雪,雪积得很厚,便听见应该处于睡觉状态的主子一下子就从睡梦中惊喜,惊讶的道:“什么,下雪了?”   还没等他们俩反应过来,便听到了主子从床上蹂躏着床板的蹦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主子打开窗户的声音。   仁青诺布刚刚睁眼,身上动作又快,眼睛根本没有从黑暗到光明的阶段适应,直接就暴露在了莹莹白光的漫天大雪前。   今天一早,这太阳也是很不错的,天上云层很薄。地上的积雪本来就白,再加上反射太阳的光芒,瞬间就将兴致勃勃的仁青诺布的眼睛给刺伤了!   等到朗日和帕桌到了里屋里一看,天,仁青诺布已经是趴在窗户边上两个眼睛直流泪了。   仁青诺布想看雪,结果却过了个什么都看不见了的下场,难受的用手直揉眼睛。但是怎么揉也不顶用,两眼瞎。   从帕桌口中得知仁青诺布双眼被雪贡刺伤的消息,梅朵早饭也顾不上吃了,急忙前去探望慰问,并且急急吩咐桑吉米玛将嘎巴喇嘛给请过来。   这段时间官寨里面也没有人有什么小灾小难的,嘎巴喇嘛也就真的只是一个喇嘛,而不担任着雪贡家家庭医生一职,连带着梅朵见他的机会也少了。   除了嘎巴喇嘛自己前来请安,梅朵是没有心思宣嘎巴喇嘛进官寨的。前任雪贡土司或许还会在意着宗教的统治力,但是在梅朵眼里,嘎巴喇嘛如果仅仅只当喇嘛的话,那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等到去了仁青诺布的房间,见到仁青诺布时,梅朵的心里面只闪过了一句话:   还真是被闪瞎了眼呀。   默。   朗日正在用柏枝烟给仁青诺布熏着眼睛。   草原上,被雪光刺伤眼睛的人不是没有,不过一般都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稍微有点常识的大人们都知道不能猛地看一大片雪,省得看坏眼睛。   仁青诺布被柏枝烟熏得直哭,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他能听见房门口有人来,但是因为看不见,不知道是谁来。   两只眼睛特别无神的盯着房门口。   梅朵明明在房门的右边,可是他却盯着房门的左边,让梅朵看得好生心疼。   赶忙出声阻止了朗日的破坏性行为。   “把那烟拿开,快拿开!”梅朵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仁青诺布的身边,暴力的将朗日给推走,“还嫌自家主子眼睛不够疼呀,把烟拿出去!”   被雪光刺伤了眼睛,这种情况在人们的心目里是被认为冒犯了神灵、或者染上了污秽的。那么,敬奉神灵和祛除污秽的方法就只有熏柏枝烟了。   不过,梅朵小姐的话朗日可不敢反驳,赶忙拿着手中散发着浓浓烟的柏枝走了出去。   梅朵从下人的手中接过热热的毛巾,坐到了仁青诺布的座位旁,给他温柔的擦拭着双眼。   听到梅朵的声音,闻到了梅朵身上香香的味道,接触到了梅朵软软的身子,仁青诺布惊慌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   被梅朵用热热的毛巾擦着眼睛,将他流出的泪水擦安静,仁青诺布突然就问道:“梅朵,如果我眼睛瞎了,你还要我吗?”   “恩?”梅朵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纳闷,轻笑一声,“我多会儿要过你?”   仁青诺布无语。   看着仁青诺布委委屈屈拉下去的脸,梅朵摸了摸他的脸:“行啦行啦,我开玩笑的呢。你放心,就算是你的眼睛瞎了,我也不会赶你走的!”   听着梅朵对他做出的承诺,仁青诺布很安心。不过同时,也为自己这么不争气感到懊恼不已。   怎么就能犯这么二的事儿呢?   嘎巴喇嘛来了以后,给仁青诺布翻着眼皮的检查了。   “仁青少爷这是被雪光给伤到了,既然小姐不愿意让仁青少爷熏柏枝烟,那仁青少爷就好好的养着吧。我也给煎一些明目的药去,给仁青少爷敷上或是服下,保证恢复的快一些。”   听到嘎巴喇嘛说只能靠慢慢痊愈了,梅朵和仁青诺布也只能静静等待着。   【待续】 第323章18日:一起午休吧   嘎巴喇嘛说,仁青诺布的眼睛只能慢慢恢复了。   于是梅朵就陪着仁青诺布静静的等待着。   一分钟。   两分钟。   十分钟。   一刻钟。   两刻钟……   “到底要等多久啊!”   仁青诺布还真的是以为等上一会儿就能恢复过来的,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时辰,肿么什么动静都米有涅?   梅朵就快要被蠢萌蠢萌的麦其二傻子给萌cry了!   看着焦躁不安的仁青诺布,梅朵伸出手将仁青诺布的一只手给紧紧的握住。   “你着什么急,嘎巴喇嘛让你等着的意思是等上几天,可不是就这么一会儿!”   怕是仁青诺布第一次生这种病,心里面也有点恐慌。这好不容易等到汪觉家的大骚包离开了,他却倒霉催的换上眼疾。这可怎么行!   感觉到梅朵握过来的手,仁青诺布反手死死的抓住:“怎么才能好得快一点,我不过就是看了一眼雪呀!”   看一眼雪,却要花费几天的功夫来治疗眼疾,这笔买卖怎么看怎么亏大了。不过仁青诺布也算是长了一个深刻的教训的才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梅朵只能尽心尽力的陪伴着情绪不稳定的眼疾患者,陪吃陪喝陪解闷,态度好的仁青诺布感激涕零!   梅朵这样好的照顾他,真想眼疾永远好不了呀……   唉,傻子的脑回路和正常人就是不一样。别人想的都是“承蒙照顾,尽快恢复”,而仁青诺布想得却是“一直生病这样被照顾下去就太好了”!   已经过了四天了,眼看着仁青诺布的眼睛还是没有丝毫的好转,不仅是仁青诺布自己,就是梅朵和嘎巴喇嘛也着急了。   出了房间,梅朵将嘎巴喇嘛拉在了一边,低声问道:   “仁青的眼睛怎么回事,你不是等上几天吗?就算好不了,一点恢复的迹象也都没有呀!”   嘎巴喇嘛惶恐。这事他哪里知道呀。   “应该就是这几天了,小姐别着急,别着急。”说着这话,嘎巴喇嘛心里却比谁都着急。仁青少爷的眼疾要是治不好,说不定他就人头落地了!   这样的保证梅朵这四天已经停了无数回,耳朵都起了茧子。   不耐烦的将嘎巴喇嘛的话给截住:“别说这些没用的!我问你,你用的药都对不对?”别是个蒙古大夫的水平就往仁青诺布的身上上手。   遭到土司大人的怀疑,嘎巴喇嘛自然大感冤枉,外加更加的惶恐,差点扶着栏杆就要软在地上。   自从小姐当上了雪贡土司,这身上强势的气势是越来越明显了。原来嘎巴喇嘛和梅朵说话,还能觉得梅朵是个小姑娘,现在和梅朵说话就已经完全没有了这种感觉,交谈起来跟向他伺候了多年的老主子一般。   身子软了,嘎巴喇嘛自然就不再强撑着了。   “咚”地一声跪下,嘎巴喇嘛向佛祖保证他的药和医术水平绝对木有问题!   “小姐,我在官寨这么多年给多少人看过病,小姐可见我医死过哪个吗?”   “这倒没有。”梅朵摇头,看样子没有医死过人也能从侧面反应出来嘎巴的杰出医术呀!   嘎巴喇嘛大感恩:“是呀,是呀,小姐还要相信我,相信我!”   嘎巴喇嘛差点就要把哭丧的力气给使出来了。   许是声音太大,惊扰到了仁青诺布,仁青诺布出门一看,本来是也想问问他的眼睛的,结果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嘎巴喇嘛在悲痛至极的大哭,这撕心裂肺的哭声直接就让仁青诺布的心中一惊。   难不成……难不成他!   见得仁青诺布出门来,没有注意到仁青诺布脸上一瞬间变得难看的神色,梅朵倒是急忙先给嘎巴喇嘛止住哭了。   “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里死人了!”   梅朵说这话可是相当狠语气的责骂了。直接骂死人,这可以称得上是最严重的诅咒。   而嘎巴喇嘛的哭声却一下子就被这话给止住了。   其实嘎巴喇嘛也是在光打雷不下雨,嚎两嗓子给梅朵听,表明自己所言非假。梅朵自然也知道嘎巴喇嘛这是在装可怜。可是,他们俩都知道的仁青诺布不知道呀!   仁青诺布没有上下文联系的,一出门就听见嘎巴喇嘛狂哭“小姐你要相信我”呀,这难免就会往自己病情上面琢磨。   让嘎巴喇嘛起身后,梅朵吩咐道:“搞一些新药出来!”   嘎巴喇嘛连连应声,而仁青诺布一听这话更是确定了自己心中最坏的猜想:他这一双眼睛怕以后也就是装饰了!   可不得是装饰吗?嘎巴喇嘛现在手中的药对他都不顶用了,他这眼疾是真的好不了了呀!   呆愣在门口,出神的仁青诺布连嘎巴喇嘛离开和梅朵的靠近都没有感觉到。   梅朵靠近了仁青诺布,见得仁青诺布没动静,相当奇怪:“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也不可能是为了看风景呀。   说罢,便伸手扶住了仁青诺布的胳膊,要将仁青诺布给往房间里面带。丹西要帮忙搭手,却被梅朵一个眼神退下。   现在仁青诺布的情绪不定,梅朵觉得万事还是自己亲力亲为的好。   直到回到了房间落座,梅朵取了几本藏戏本子给仁青诺布念着解闷,但是念着念着却发向仁青诺布没有丝毫的回应。   疑惑的停了声,却见仁青诺布也没有对她突然的停止有反应,就是坐在桌边发呆。   诶?   梅朵惊奇了。仁青诺布一向是最爱听她念戏文的,这几天也都是这么打发时间的,这怎么突然就不感兴趣了呢?   “仁青,仁青?”见得仁青诺布没有半分动静,梅朵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仁青,回神了!”   被触碰的仁青诺布一个激灵,回过魂来。   “恩,怎么?”他问。   看着仁青诺布无神的双眼,梅朵没好气的问道:“我还以为你听我念着呢,没有想到你根本就是在走神,害我浪费多少口水!”   闻言,仁青诺布感到很是抱歉,心情低落的沉闷不语。   见仁青诺布连与她打趣的兴致都没有了,梅朵自然知道这是仁青诺布因为他的眼睛而担忧。默了默,温柔的抚上了仁青诺布放在桌边的手,安慰道:“不要不开心嘛,你的眼疾过两天就会好的。只是被雪光刺了一下罢了,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就被雪光给刺成瞎子的呢!”   其实她听说过,所以心里面也是真的在为仁青诺布担忧。   梅朵安慰让仁青诺布感到心暖,不过,还是会忍不住的去想他如果真的双目失明会怎么办。   “梅朵,你能陪我睡个觉吗?”   ……   梅朵一蹙眉,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什么?!”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问出口的仁青诺布感到非常羞赧。他不是存着坏心思,趁人之危……呃,趁火打劫,呃,反正就是利用梅朵的同情心来做坏事,他只是真的很单纯的只想要抱着梅朵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你陪我午睡。”忍着羞意,仁青诺布又道。   作为一个男人,说这话竟然会感觉到脸红,仁青诺布真瞧不起自己!可是想象着梅朵现在很有可能正拿着防坏人的眼光看着他,仁青诺布不脸红不行。   梅朵自然要拿防坏人的眼光看着他。   看见仁青诺布的眼珠子转动,头歪向一边,本要拒绝的梅朵却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只是午睡吗?”梅朵问。   仁青诺布轻轻点头。他倒也想发生点别的事情,但是又觉得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很亏。想想,还是等眼睛好了以后,再和梅朵发生点别的事情吧!   见此,梅朵叹了口气。   “好吧,病人最重要,满足你小小的要求。”   说完话,就已经指示着丹西和央兰去将仁青诺布的床铺给铺好了。   下人们一听说梅朵答应仁青诺布一同午睡,别提有多惊讶了。于是铺完了床铺,收拾好东西,下人们立刻很有自知之名的滚蛋,不要当碍眼的存在!   本来就是用过午饭以后,梅朵陪同仁青诺布的闲聊功夫,聊了一会儿自然就感觉到了困乏。所以一沾到床,梅朵也是忍不住的抢先打了个哈欠。   仁青诺布虽然眼睛不好使,但是耳朵还是灵敏的很,有些紧张的心在听见梅朵的哈欠声后,奇妙的平静了下来,同时也因为这个哈欠而感觉到了梅朵的一丝娇憨。   让她陪他睡,没想到她自己倒是先困了。   梅朵先脱鞋上了床,钻进被子里面后,见仁青诺布还站在床边不动,“哎呀”一声拍了拍脑袋,然后恍然大悟的在从被窝里面爬了出来,下床就要给仁青诺布服侍午睡。   她忘记了仁青诺布现在眼睛看不见。   下人们一个比一个心里面鬼,溜得太早,搞得仁青诺布现在穿得厚厚实实的,甚至连床的方向都没有对准。   于是,就只能劳累梅朵像个小媳妇似的,尽心尽力的给仁青诺布伺候喽。   “来,坐吧,床就在你身后。”   给仁青诺布脱了外衣,领到床前面后,梅朵说道。   【待续】 第324章19日:来点亲密接触   仁青诺布静静的站在床边,听着梅朵对他说“来,坐吧”,傻了。   脸诡异的有一丝丝的泛红,两个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没有看向转身坐在床上了的梅朵,而是盯着墙上的挂坠,一动不动。   他的这种眼神梅朵瞅着也不诡异,眼睛暂时看不见了嘛,自然聚焦不起来。   见仁青诺布不动,倒是主动的伸手将仁青诺布猛地往床上一拉。仁青诺布没有料到,自然趴在了床上。   逗得梅朵轻轻笑。   她看不见,仁青诺布埋在被子里的脸更红上了一分。   见仁青诺布趴到了床上以后还是一下都不动弹的,梅朵无奈的叹了一声“大爷”,然后给仁青诺布脱鞋,摆好姿势,盖上被子。   仁青诺布就是那样呆呆的任凭梅朵摆布,仿佛一个植物人似的,没有分毫的知觉。   给仁青诺布伺候好以后,梅朵也难为情的躺在了仁青诺布的身边。而直到梅朵在仁青诺布的身边躺下以后,仁青诺布才似乎是才反应了过来,赶忙侧躺着面对着梅朵。   那样专注的目光,哪怕是梅朵心知仁青诺布现在眼睛看不见,也不由得被他看红了脸。   “我说你要睡觉赶快睡呐,睁着眼睛怎么睡?”   关于这点,仁青诺布理直气壮:“反正也看不见,干嘛要闭眼睛?”   呃……   从来没有观察过盲人是怎么睡觉的梅朵无言以对。   在梅朵露出点傻傻的呆萌表情时,仁青诺布的唇边显出了点点笑意,似乎连眼睛里面也好似水光潋滟的闪动了起来。   不和仁青诺布胡说了,梅朵笑着呸了一声,道句“不管你了”,然后自己便往被子里面埋进了脑袋,将要休息。   这,这!这好不容易才把梅朵拐上床的仁青诺布,哪里能够容得这样轻易的就放过她?   察觉梅朵是真的没有动静了,仁青诺布不开心的撇撇嘴角。   不能这样。   大好的机会,不能白白错过!   于是:   “唔,眼睛疼。”仁青诺布用着姑娘家那种泫然若泣的语气闷闷道,然后顺势就搂上了梅朵的后背,一下子便将梅朵给抱进了怀中。   梅朵的头正巧撞进了他的胸膛,而他自己则是赶快将脑袋枕在了梅朵的肩窝里,在梅朵的耳边一个劲的瞎哼哼:   “梅朵,疼,有点疼……”   根本不管梅朵是不是被他的铁板胸给撞得有些头晕,就是像孩子一样梅朵的耳边强烈撒娇。   这样的仁青诺布平日里哪能见到!   于是乎,梅朵根本还来不及顾着自己的脑门,就得赶忙母爱泛滥的询问仁青诺布:   “怎么了,疼?怎么突然就疼了呢!怎么个疼发,恩?”   因为看不见仁青诺布脸上的神情,梅朵只能同仁青诺布搂住她一样的将仁青诺布大大的身子给环住,还不停的轻柔抚拍着。   这种待遇在仁青诺布的心中,现在就只有一个字:爽!   仁青诺布赶忙又娇滴滴的哼了两声,软软道:“有点干,干涩涩的疼。”   还真疼?   一听到仁青诺布连这形容词都能用得上,梅朵立刻确信不疑。   “那怎么办呢,是不是嘎巴的药不对呀。我让丹西拿热毛巾来给你润润!”说罢,挣扎着就要起身去叫丹西来。   8过,撒谎中的仁青诺布哪里会让她如愿。   一双铁臂牢牢的固定住梅朵的身子,根本不给梅朵任何能够挣扎脱离的机会。   梅朵急:“仁青你放手呀,我得叫人给你拿毛巾呐!”   艰难中想把脑袋从仁青诺布的怀里面给“拔”了出来,不过也只能搭在仁青诺布的肩膀前,不能和仁青诺布来一个面对面的交流与对视。   梅朵心急,也不知道仁青诺布是在闹什么小情绪。   “不用,之前那些药不就是湿乎乎的就敷在眼睛上,这不干干的?要是拿毛巾来擦,说不定越擦越干。”   闻言,梅朵一想,好像也对,人的嘴唇起皮了不就是不能拿舌头舔吗,怕越舔越干。   “那怎么办,你疼得很厉害吗?”   见梅朵打消了叫人的念头,仁青诺布也松了一口气,答道:“不厉害,就是刺刺的。”   “啧,这怎么办?”   从知道仁青诺布眼睛疼开始,梅朵就不知道说了多少个“怎么办”,心急之情不言而喻,听的仁青诺布也是心里面发暖。   这心一发暖,就难免起了些坏心思。   在梅朵的安抚下,仁青诺布消停了一会儿,没有再喊疼。可是他没有喊,梅朵还是在意着的,听了会儿问到他“还疼吗”时,仁青诺布闷了两声,然后响起了委屈的小声音。   “我小的时候也是有一次眼睛疼,我记得,记得是阿妈用舌头轻轻的润着我的眼睛,然后我就不疼了的。阿妈,”仁青诺布小鼻子一抽,“我好想她。”   说道这四个字时,仁青诺布真的是动了真情。   在家人过去的冷淡中,虽然哥哥瞧不起他,阿爸也总是对他很是抱怨,但还是有阿妈一直关心照顾着她。从打箭炉离开时,仁青诺布也曾经想过不回家看阿妈,会不会太不孝顺。但是对梅朵的思念之情还是让他决定了先回来看看梅朵。   如今,梅朵好好的,他却不知道过会儿才能有机会回去看阿妈了。   仁青诺布真情流露的“我好想她”差点让梅朵泪崩。   在心中,梅朵一直体谅仁青诺布为了她远走他乡的,只是她无以回报。仁青诺布不说,她也不好在仁青诺布面前主动提,省得白白让仁青诺布伤心。而现在,仁青诺布因为这眼疾的难得一次表明心迹,让梅朵很是心酸。   梅朵一把将仁青诺布抱得紧紧,低声安慰道:“你阿妈也想你的,等有机会,我陪着你一起去麦其家再看一看。”   但是不知,多会儿才能够有机会呀。   仁青诺布沉默不语。   而这种沉默更是让梅朵的心中感觉到了愧疚。想到仁青诺布方才说的话,接下来的动作就是根本没有让大脑多多思考的就做了出来。   双手抚上了仁青诺布的两面脸颊,轻轻的将仁青诺布的头从她的肩上抬起。   这会儿仁青诺布也不知道是因为想阿妈想的呀,还是想别的什么事情想的,反正是没有抗拒,乖乖的让梅朵将他的头摆弄。   看着仁青诺布睁大的眼睛,虽然心里面知道他看不见,还是被这个注视闹得有点害羞。   “闭住眼睛。”她轻轻道。   仁青诺布照做。胸膛里面“咚咚”直跳。   屏住呼吸静静等待了一小会儿,仁青诺布终于感觉到了!   梅朵慢慢的将湿润的嘴唇贴上了仁青诺布轻轻合住的眼睑,柔软的舌头探出了嘴唇,在同样柔嫩的眼皮上面轻轻的滑动。那轻微触感,仿佛一只蝴蝶般的短短停落,也浅浅的润意,就像一只蜻蜓在点水过后,用透明翅膀的的温柔抚摸。   梅朵舔得很小心,舌尖在仁青诺布的眼睛闭合处微微划过,点点湿润透过缝隙进入了眼内。   仁青诺布说谎,他的眼睛并不干涩,可是这一刻,他的感觉却好像是干涸已久的土地迎来了期盼已久的雨水,那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梅朵轻轻的在仁青诺布两只闭住的眼睛上面吻过。等到梅朵宛若鲜花般柔嫩的唇瓣离开,仁青诺布还是不愿意从那般强烈的幸福感中醒来。   直到梅朵看到他露出的一脸享受神情后,羞恼并且相当脸红的轻轻在他的腰间拧了一把后,仁青诺布才睁开了被滋润过的双眼。   梅朵的脸此时已经红的是成熟的樱桃颜色了。   见此,仁青诺布不由得叹道:“梅朵你脸红起来真好看。”   听见这样羞人的话,梅朵的脸蛋自然更是爆红,不好意思的又将头埋进了被子里,一双小手也从仁青诺布的后背羞答答的退了下来。   真吐艳,她怎么会脸红成这样?   以后还怎么……   诶?   梅朵移动的双手在仁青诺布的后背上蓦然停住,而仁青诺布只是痴迷的看着梅朵,没有察觉。   梅朵看着被子眨了眨眼睛。   这二傻子刚才说什么来着?   她!   脸!   红!?   突然间意识到什么,梅朵一个猛子的抬起了头,差点就要撞上情不自禁就要吻上她发间的仁青诺布的下巴!   “你能看见了?!”梅朵大叫。   仁青诺布眨了眨眼:“恩?”装一下傻。   梅朵刚刚还抚在仁青诺布背上的两只手,转瞬之间就变成了利爪,十指尖尖抵在了仁青诺布腰间的两边痒痒肉上。   “你不是说我脸红吗,你能看见了?”   遭,说漏嘴了。   仁青诺布想立刻回话,可是他那嘴笨的,一着急就跟不上自个儿的大脑反应速度了。   “啊?啊!是啊,我能看见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两只眼睛瞪得都要出眼眶鸟。   见仁青诺布这么笨,梅朵竟然也呆住了。   眨了眨眼睛,道:“太好了!”   仁青诺布吞了一口唾沫:“呵,呵呵。”   干笑,只能干笑!   他能说,他在刚才上床的时候,眼睛就能看见了吗?   【待续】 第325章20日:亲吻   梅朵惊讶与仁青诺布为什么突然就眼睛好了,而一直处于撒谎状态的仁青诺布发现自己露了馅,只能“呵呵”的干笑,试图以犯傻来蒙混过关。   在梅朵惊疑的注视下,仁青诺布终于想好了理由。   “是梅朵你用舌头把我的眼睛治好的!”   真是拍马屁不用科学依据。   梅朵蹙眉:“啊?”   仁青诺布的眼疾这么好几天都没有见好转,怎么可能就是她随便的舔几下就好了?太神了吧?   希望借着眼疾的机会来与梅朵亲近的仁青诺布,自然不可能说出实情。在之前梅朵答应了他同他一起午睡时,他就发现了自己的眼睛慢慢的恢复光明。想来是因为嘎巴喇嘛的药见了晓。可是,好不容易能和梅朵又亲密接触,仁青诺布才不会到脑袋犯傻的拒绝呢!   说自己眼睛好了?   除非他是疯了。   所以,就开始仍然装作自己看不见的让梅朵给他伺候着。   看着梅朵不会皱一点眉头的给他脱衣、脱鞋,甚至看着他还会露出关切的目光,仁青诺布的心真的是要化掉。   暖暖的。   瞧见梅朵还是一副小惊讶的表情,仁青诺布的眼神慢慢的放得温柔起来,然后对她说道:“真的是全靠你了!”   在梅朵仍然怀疑的目光中,仁青诺布搂住了梅朵柔软的腰身,然后慢慢的压低了自己的头颅,呢喃道:   “想亲你,梅朵。”   梅朵的眼睛蓦然睁大。   看见仁青诺布有些泛红的脸,他额头上一点一点的亮光,还有眼睛里面柔情似水几乎要把人溺死的情意。被温暖的大掌牢牢的环抱着腰身,后知后觉体会到现在两个人的身体是在紧紧贴在一起的梅朵,也随之慢慢的红了脸。   仁青想亲她?   她,她应该怎么回答?   不需要等待梅朵的回答,仁青诺布的唇瓣便带着清幽的香气的来到了梅朵的鼻尖。   似乎是生怕梅朵会恼怒他,没有直接就上来攻略城池,而是像一只小蜜蜂一样,在梅朵的鼻尖上面轻轻的点了一下。   软软的。   梅朵心想道。   见到梅朵没有拒绝,仁青诺布心中一喜,但还是稳住了自己的情绪,而且更加放柔了动作,舒缓了语气。   “闭住眼睛,好吗?”   如果低低流水般的嗓音在梅朵的耳边带着清凉之意响起,可是梅朵却觉得耳朵都是蓦地一股燥热。   这样的请求,她能拒绝吗?   两个人的眼睛对视在一起。这样直接的与人对视,梅朵没事第一次。平日里她想要用眼神来压迫人的时候,通常都是要和对方的眼睛对视在一起,然后用眼神来杀死对方。可是,现在与仁青诺布的对视却是让梅朵感觉到了想逃避的**。   这个**是因为她有些害羞。   梅朵闭上了眼睛。   而看到梅朵闭上了眼睛,仁青诺布狂跳不止的心也大大的安稳了下来。   怀中的姑娘既然已经闭上了眼睛,难道他还需要客气吗?   于是,几乎就在突然之间,梅朵就感觉到了呼吸一滞,面前男人带着一股霸气的热情吻上了她!   他的嘴唇还有点干涩,梅朵也感觉到了他环着她的双手正在收紧,可是这样的感知紧紧只存在了一瞬间。很快!梅朵便被仁青诺布吻得有些思绪错乱了。   她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忘记了她的身份,也忘记了之前她说过什么,她全身的感受就只有唇瓣上面另外的两片唇瓣在轻柔的吮吸。她的双手将仁青诺布的腰身紧紧的环住,让两个人的身体之间能够充分的贴合。   仁青诺布忘却自已的蹂躏着心爱姑娘的双唇。大掌也从梅朵的腰身不知不觉的滑上,直至固定到了梅朵的脑袋后面。   窒息,空气中的温度是热得发烫。   明明已是大雪覆盖的冬天,可是床上的两个人却都是身上的温度在不断的升高。缠绵,难舍。仁青诺布的舌头在梅朵的口中难舍的留恋,梅朵却只能带出一点哼哼的低音,听起来很是舒服带有情意。   时间够久的了。   仁青诺布喘着气的离开了梅朵微微发红的嘴唇,眼睛里面的目光也无比的炙热。   忍不住,真的是忍不住。他虽然没有尝过罂粟的味道,但是他能保证,这滋味比罂粟还要美妙千倍!万倍!   想要了她,想要了她。   仁青诺布忍着心中的欲念,低头又是在梅朵的唇上反复亲吻吮吸了几下。脸颊蹭着脸颊,用着这世界上最温柔的声音说:   “梅朵,你是我的,你会是我的。”   梅朵的口腔内依然干涩。满脸通红的靠在了仁青诺布的肩头。听到这话,不作言语。   仁青诺布的手放肆的在梅朵的腰间和小腹还有屁股上轻轻的揉弄了一会儿,直到梅朵实在是不好意思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想要避开他的手掌时,才停了下来。   呼出一口热气,在梅朵的脸颊上响亮的一个“吧”后,道:“睡吧,睡吧……”   在仁青诺布的轻轻拍抚下,梅朵也香香的进入了梦乡。这会儿已经完全忘记,她之所以会和仁青诺布睡在一起,完全是因为要照顾生病了的仁青诺布,而不是要照顾发情了的仁青诺布!   不过,没差啦。   一觉醒来,所有人都对仁青诺布的眼疾突然就好了表示惊讶,就连嘎巴喇嘛也是连连的告谢菩萨佛祖等诸多神灵。   鉴于这次莫名其妙的眼疾,还有莫名其妙的亲热,梅朵对仁青诺布再三的叮嘱道:“不许在看雪!”   仁青诺布闷笑:“这怎么可能。”   外面到处都是雪,除非他真的是瞎了。   梅朵没好气。   不过,现在的仁青诺布已经胆子大了。见到梅朵露出生气的表情也不疏离,反而一把将她抱住,然后吻吻发间,做出保证:   “不过我肯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他自己也知道他这次的事情搞得有点二。   得到仁青诺布的保证,梅朵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   冬天越来越深,随着新年的临近,每个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但是心情也越来越是激动。   看着每一天都是开开心心的每一个人的笑脸,无论是身边伺候的下人,还是官寨里面做苦活的奴隶,又或者是附近寨子里面的普通平民们,都是乐呵呵的。   今年的过年,因为家家户户都是着储备充分的粮食,所以每个人都是拼了命的要做出好吃的了。   难得过一次年,不要不舍得吃!   这是每一个人想法。   甚至,人们也会想到官寨里面可怜兮兮只能喝风的土司大人,做东西的时候都会做得多一些,想着能给土司大人上贡。   不过这些心意,还是要等过年,梅朵才能品尝到了。   @   青吉接到了土司大人的传唤。   有点惊讶。他只是一个平凡到尘埃里面的小人物,土司大人有什么事情会吩咐他呢,而且,土司大人真的记得他吗?   怀着忐忑之情,青吉去了官寨。   其实,梅朵对青吉还是有点印象的,不过,也仅仅是有点印象。当初从西山的神秘山洞里面取出宝藏的时候,让央兰在洞口外面看守着人。有点闹事,但是青吉却没有闹,那会儿梅朵对青吉的影响还是比较好的。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就太多了,再加上青吉并不像小白玛还有东单他们经常在梅朵的面前晃荡,所以梅朵对他的影响也就慢慢的淡忘了。   之所以重新提到青吉,是因为在思考日后派遣去汉地的人选时,考虑到挑选出来的人都学习一些汉语,于是便询问了侍女有什么好的人选。   央兰也是好长时间没有见到青吉了。一听到有这种美事,自然是要抢先引荐青吉喽。   等到青吉到了官寨以后,才发现,原来不是他单独被土司大人召见,而是土司大人叫了一大批的人来呀。   众人聚集到了院子里面。凭借这群人的平民身份,还没有资格进入土司大人的书房或者是会客堂里面听从土司大人的吩咐。   人来全了以后,很快,梅朵便带着管家桑吉、侍女还有仁青诺布下了楼。   除了这几个总是跟在梅朵身边的人以外,还有一个人:迦那!   既然是要挑选学习汉语的人,老师自然不能是梅朵亲自担当。而且,日后如果是由迦那来领队的话,现在让迦那来当老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的。   来的人有不少,十几个,都是下人们给梅朵推荐上来的。   梅朵的要求是:心细、负责任、脑子灵活。   这三个条件里面只要满足两个,就能给梅朵推荐上来。   既然要去汉地办事,心细和负责任自然是不可或缺的。而要学习汉语,就必须要找几个脑子聪明的人了,最好是能挑出来语言天赋好的。   桑吉米玛代替梅朵对众人说了这次叫他们前来官寨的目的。   央兰一样就瞧见了人群里面的青吉,兴奋的直朝青吉摇手。   央兰身旁的金娜央美瞧见了,难免要推搡央兰几下,想要打趣几句。可是一抬头,却正正对上了青吉的眼睛。   金娜央美一惊,他这是在看谁?   【待续】 第326章21日:挑选汉地行队伍   由于金娜央美是和央兰站在一起的,所以青吉看过来的视线倒是让人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是在看谁。   不过,不管青吉到底是在看谁,反正央兰都是认为青吉是在看她的。央兰很是高兴在她看向青吉的时候,青吉也在看她。   小小的脸庞焕发出明艳的色彩,由于站在主子的身边,不方便做一些挥动胳膊之类的不雅姿势,所以央兰只能尽力的将自己的笑容越扯越大,好充分吸引青吉小哥的目光。   见得青吉虽然没有反应,不过好在还是一直盯着她看,央兰还是很高兴的。   一张小脸上面尽是明媚。   哪怕青吉拒绝了她,她的心还是绑在青吉的身上,如同磐石无转移。   可央兰不知,青吉没有反应是因为根本没有看到她的笑脸。与央兰的盈盈笑意相比,金娜央美的脸上哪怕没有一点可以称之为亲切的表情,也依然能够达到让青吉移不开眼的结果。   金娜央美感觉两颊在发烫。她不由得在心里吐槽自己,明明青吉看的是央兰,怎么她反倒是害羞的这样厉害?   看来,虽然上次央兰向青吉表白遭到了拒绝,但是还是在青吉的心里面留下深刻的印象呀。   下人们之间的这点小互动,梅朵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的。   在桑吉米玛为梅朵一一介绍了院子里面站着的十六个人的详细情况后,梅朵满意的让迦那出场。   到底是被推荐上来的十六个人,问了几个问题,每个人表面上还是能够达到梅朵的要求的。既然要学习汉语,而且时间不长,当然要挑选那些学得快的人。   挑选天赋优良之人的事情就交给迦那了。   随后,迦那通过教人发音,进行简单的语音重复挑除了两三个不合格的。剩下的十三个,包括青吉在内的便成为了合格者。   落选的三个人自然好生失落,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笨。   在梅朵的托付下,迦那向合格的十三个人解释挑选他们的目的。   在迦那进行解释的过程中,梅朵倒是发现了一个眼熟的。想了想,扭头正要向央兰问一问,却在刚动脖子的刹那间将头扭向了身子的另外一边,向丹西低声问道:   “那个,那个站在后面穿着绿色衣服的小伙子,是不是就是央兰喜欢的叫,呃,叫什么?”   丹西瞥了一眼,就给出了确定的答案:“是,叫青吉。”   “哦,对,昨天央兰才说的,”梅朵点头,“小伙子不错嘛,学起来也挺快。”   看着青吉一副认真的表情聆听着迦那的话,梅朵对青吉的印象加深了不少,还是好印象。   听到梅朵提到一个小伙子,仁青诺布在旁边很是防备的看了一眼。等看到青吉却是还只是个“小”伙子以后,放心挪开眼,不将青吉放在心上。   很快,迦那便将土司大人召集他们这么多人的原因给解释了个清清楚楚。院子里面的是三个人个个都很兴奋,就连院子里面其他做事的家奴,在听到原来这些人是要被土司大人给派到汉地的,也纷纷激动的探讨起来。   “诶,诶,你们说,小姐派这么多人到汉地,是要去买什么,咱们这儿还没有的?”   迦那在说的时候,并没有说梅朵让他们失去购买火药的,只说需要他们前往汉地经商。   人们听说土司大人要派人去经商很是惊讶,在人们的观念中,经商这个行为是那些汉人才会做的。那些来往于汉地之间的汉人,把东边的东西倒腾到西边去,又把西边的东西带去东边,而且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的邋遢模样。   这种事情,土司大人要去做,而且还是要特意挑选出来十几号人去做?   人们想不清楚。反正他们普通的藏人是不会主动“沦落”为一个行脚商人的。   只不过,因为是专门为土司大人服务的,所以被挑选出来的十三个人每一个人都感觉到非常的骄傲,而其他围观的人们也很是羡慕。   迦那最后道:“过了年后,咱们就会上路,所以从明天开始,你们每天都要到我的家里去,跟我学习汉语。如果有不想参加的,趁着现在在主子的面前赶快提出来,否则日后一旦有谁后悔,可就不是我能给你们说情的了!”   迦那的一番话倒是让梅朵侧目。没有想到迦那还真的是挺适合做头领的一个人,做起事来对待手下的人还是懂得恩威并施的。   十三个人笔直的站着,眼巴巴的看着土司大人。这种好事是求都求不来的,谁会傻得拒绝呢?   想想吧,寨子里面的人,有几个是有福气跟这土司大人干活的?又有几个是被土司大人要求去学习汉话的?普通人,一辈子就是在自己所住寨子的周边不超过十公里的地方生老病死,穷尽一生连外面更广阔的世界都没有看过!现在土司大人大发慈悲的给这个机会,谁会拒绝?谁会拒绝!   见到无人应答,迦那也很是高兴。本来土司大人给他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他还担心自己会是个光杆将军,没有想到竟然有十几个人会跟着他日后一同前去汉地。   见到这种情况,迦那自己也很是雄心勃勃的。   回头给梅朵禀报着:“小姐,就是这十三个人了!”   梅朵挨个儿瞅了一眼,扫视过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荣幸之至的表情。   “既然都是自愿的就好,你们今天回去给家里面的人说一声,从明天起就专心跟着迦那学汉话。在你们走之前,我会亲自对你们的学习进行考核。有不过关的,别说是去汉地了,就连你们接下来这段时间的辛苦报酬,都不会有一毫一厘!明白了吗?”   “哦呀!”   十三个人里面,没有一个人想到还会有报酬这件事儿,梅朵这么一提出来,大家突然发现估计土司大人还会奖赏东西,个个干劲十足!   看着这群有理想、有目标,将来还会有知识、有纪律的一群四有新人们,梅朵很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看着雪贡家的众人,再看看梅朵笑嘻嘻的脸,仁青诺布不露痕迹的将自己的胳膊围在了梅朵的腰上。不知道他能够为梅朵做些什么事情呢?   梅朵感受到了仁青诺布的小动作,不过没有说话,默默的接受了。   丹西偷偷的看着麦其二少爷对自家小姐伸出的魔爪,抿着嘴偷笑了两声。小姐和仁青少爷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那是,达杰索朗不在了,这碍眼的挡路石不就没了?   高原的冬天是非常寒冷了,而雪贡家却在这寒冷之中品尝到了希望的暖意。   自家土司大人所做的每一件事情,看在人们的眼中,都很是不可思议,让人意料不到,却又会给人莫大的期望。   真希望时间快快的走呀,好让他们看一看雪贡家在大小姐的领导下,能够变成一幅什么模样!   桑吉米玛和蔼的看着梅朵,温柔的笑。   @   麦其土司在收到德格土司的来信时,德格土司已经在路上而且快要到了。   德格土司的信上没有说什么,就简单的说是“多年未见,携女前来拜访”。可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张通知的书信,却让麦其土司嗅到了一丝秘密的味道。   多吉次仁的身体经过修养已经好了。不过再痊愈也就是那个样子了,一个没了左胳膊的瘸子。   不过,在现在仁青诺布不在的情况下,多吉次仁仍然是麦其土司信任的对象。   麦其土司颇为奇怪的与多吉次仁讨论道:“德格土司在上路之后才寄来了这封信,这就证明他是飞来不可的。哪怕是或许我会婉言拒绝他前来,怕是他也要来的。”   多吉次仁点头:“阿爸说的是,德格土司这次却是很是奇怪。没有听说过哪家客人要来主人家,是已经上路的时候才通知的。”   德格土司在信中写道,他是在半路上写的这封信,那意思就是在麦其土司他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距离德格土司要来恐怕也就是没有几天了。   德格土司有非来不可的原因。这一点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相当清楚的意识到。可是……会是什么呢?   多吉次仁不明白,问道:“阿爸,你同德格家的关系亲近吗?”   麦其家同德格家?   不是一片草原上的事儿,两家之间隔着天险的,来往不方便自然也就决定了关系不密切。   麦其土司摇了摇头:“你要问我同德格土司的关系,恐怕都没有你与德格土司的关系近一些。你往年前去打箭炉的时候,不是还偶尔回去拜访德格土司吗?”   论关系,近年来,好歹还与德格土司见过几次面的多吉次仁,自然要比麦其土司与德格土司熟悉一些。   “阿爸说的也是,”多吉次仁道,“不过我最近也没有去过打箭炉,与德格土司没有什么接触呀。”   多吉次仁说完这句话,这对父子俩突然双双沉默。   提到打箭炉,这才突然想起来,仁青诺布不就是带着人前去打箭炉了吗?   【待续】 第327章22日:姐有钱!   这段日子,仁青诺布不在麦其官寨里,除了刚开始的两天他们还会念叨外,以后就基本上是慢慢的遗忘了,仿佛麦其土司就没有过这个儿子,而多吉次仁也从来没有过一个傻瓜弟弟一般。   只有麦其土司太太仍旧将仁青诺布记在心上,十分想念。不过麦其土司并不经常到她的房里去,多吉次仁也不是和这个后妈关系好的主儿,所以麦其土司太太对于亲生儿子的思念之情是无法与丈夫和便宜儿子诉说的。   这会儿,讨论起来德格土司前来的目的,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这才恍然大悟的想到了仁青诺布!   想到仁青诺布的同时,这对父子俩也双双发现原来对方都是将仁青诺布忘掉的,于是便是很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避开了最近也没有谈论仁青诺布的问题。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麦其土司倒是先开了口:“难道,是诺布与德格土司接触了?”   这个猜测是可信又不可信的,毕竟麦其土司是有点不相信仁青诺布那个智商还懂得勾搭土豪。但如果不是与仁青诺布有关,德格土司怎么会起拜访的心思呢?很有可能就是同仁青诺布一起回来的呀。   多吉次仁自然第一时间也是这般想法。不过,因为知道自己都在暗地里面做了什么事,所以多吉次仁对于仁青诺布有可能会是和德格土司一同回来的这个猜测,有点排斥。   他提到:“可如果是阿弟与德格土司有所接触,阿弟应该会回信告知咱们一声的呀。毕竟阿爸你让阿弟去办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德格土司他……”   多吉次仁没有将全部的话说完,可是这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贩卖鸦片将会带来多大的利润,如果真的是被德格土司知道了,德格土司一定会心动的!   想到有可能德格土司来麦其家是做着分一杯羹的打算,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的脸色不好了起来。   “诺布这个白痴!”麦其土司恨恨的骂道,“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外人知道!他还要把德格土司带回来,真是个没有脑子的东西!”   虽然猜测到现在这个地步,而且阿爸痛骂弟弟倒是也让多吉次仁比较高兴,不过多吉次仁还是隐隐觉得这件事情里面有些不对劲。   也不知道他派去的家丁噶当那批人有没有给仁青诺布一个教训,怎么也没有见找个信回来?   父子俩又说了些话做出一些猜测,但因为仁青诺布带去打箭炉的车队没有过一点消息返回,于是两个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静静的做好准备,等着迎接德格土司的驾到了。   经过大半年的时间,旺堆已经在东求寺里面适应的很好,他已经跟着才旺平措(那个喇嘛书记官)还有寺庙里面的长老喇嘛们学习了诸多的经卷,在自己的意识里面也开始渐渐的形成了一些基本的对佛学的认识。   他适应了每天一早就要早起念经的生活,适应了每天都会有贫穷受苦的百姓们苦苦的请求着他的赐福,也适应了一天太阳西落时分,和才旺平措坐在院子里面,总结一下一天的收获与心得,最后再思念一下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小姐和亲人。   “才旺,咱们多会才能见到大小姐呢?”   这天,看着红光潋滟的夕阳,做完了每日例行的总结之后,旺堆又开始问起了这个才旺平措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两个人孤单的背井离乡,在一个距离家乡遥远的地方当喇嘛,心里的孤独与寂寞是无可避免的。   旺堆的年纪还小,他非常思念自己的阿爸和阿妈,非常的想念大小姐,也非常的想重新回到过去那种无忧无虑的看鱼生活……只是,这些都只是幻想,他现在被束缚在一个巨大的、金碧辉煌的寺庙里面,当着一尊尊贵的活佛,受到万民敬仰与尊崇。   当初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呢?   为了能跟着大小姐出来见世面,没有想到,见世面见着见着,就见到了庙里来,他自己也成了一个小和尚,哪怕是最尊贵的。   不过,旺堆并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重新面对大小姐的要求,他仍然会义无反顾的遁入空门。   因为他隐约的知道,大小姐是不会就这样将他和才旺平措放在一个异乡的寺庙里面,任由他们俩自生自灭的。   总有一天,大小姐会让他们俩有大作用的!   总有一天!   每次旺堆的问话,都是等不来答案的,因为才旺平措也只能静静的在念几遍经文,镇定自己思乡的心。   才旺平措现在没有亲人,他在雪贡家最亲近的恐怕就要属旺堆和大小姐了。   脑海中想着大小姐美丽的相貌,回忆着大小姐对他们的嘱托,才旺平措幽幽叹了句:“我们也应该做一些什么,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大小姐来,而咱们俩只是虚长了几岁吧?”   做些什么?   旺堆不明白就他们俩,能做些什么?   旺堆的年纪还小,即使他现在是当上了活佛,他也还不明白宗教真正能给人带来什么影响。但是才旺平措可不一样,才旺平措可是在拉萨留过学,差点拿到过博士的人!   才旺平措深深的了解在藏地,宗教对人们的束缚和禁锢有多大。   既然他和旺堆现在有机会、也有地位成为麦其家的宗教头领,那为什么不将这作用发挥到最大呢?   大小姐在麦其家收到的委屈,他或许可以用非常隐晦的方式,一点一点的报复回来。   念头刚刚形成,才旺平措没有再与旺堆细说,实施想法,他还需要再细细的琢磨琢磨才是。   @   各大头人的礼物很快就给雪贡官寨送来了,梅朵看着一车又一车满载的货物,嘴角都能咧开到了耳根。   “好,真好。”   这群头人,一个个的还敢在她的面前哭穷,这一车车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恩?   不来点硬的,一个个是都不会吐血。   仁青诺布看着梅朵笑嘻嘻的财迷模样,觉得梅朵真可爱。   听着桑吉米玛报上来的贡品清单,梅朵不由的轻叹了句:“这下过年可算是有年货了。”   这句话本来只是梅朵的一句简单的表述,但是听在仁青诺布以及身后下人们的耳朵里,竟蓦然的让众人心底生出一股辛酸之感来。   土司大人是何等的低位,过个年竟然沦落到靠头人们上贡的地步,这日子过得——   哭啊!   有在官寨里面待了几十年的老家奴,当初有幸没有被梅朵清理掉的,听到这话,都感动的没一会儿红了眼眶。   当初梅朵进驻官寨的时候曾经下令,让年岁超过五十岁的家奴全部离开官寨。不过,命令是死的,人情可是活的。有一小部分的老人无儿无女,孤家寡人一个,让这群人离开官寨,那就是纯粹的把人往死路上逼。因而这一小部分的人被留了下来。数量不多,也就是七八个。   现在,这七八个老人心里面可是别提有多么心疼自家大小姐。   哪家的土司能像雪贡家的土司家这样过的穷苦呢?   一时,因为梅朵无心的一句话,官寨里面竟然默默的流动着一分感动和尊敬的气息,氛围很是温暖。   只是梅朵并没有察觉。   与雪贡官寨这群家奴们心情不一样的有一个人,仁青诺布。   梅朵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家奴们都是很感动,但仁青诺布却很是愧疚与自责,甚至有点羞愧。   他知道了梅朵在雪贡家实施的一系列新的改革,了解官寨的日子过得并不宽松,可是只有在今天他才意识到,他是在不出力的吃白食。   他一个大男人,竟然窝在女人的家里面吃白食!   仁青诺布当即羞愧的满脸通红。   听完了桑吉米玛的清单,梅朵扭头说是要带着仁青诺布出去转一转,没有想到一回头,就看到仁青诺布的脸像是虾子熟了一般的颜色,好生惊讶。   “你怎么脸这么红?冻着了?”   说仁青诺布是小白脸、小白脸,那就是因为他的脸真的是很白。而现在是大冬天的,虽然说大家的脸都会被冻红一点,但是也没有谁是能这么红吧?   都红到耳根子了!   见状,梅朵赶忙拉着仁青诺布往屋子里面回。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你穿得这么厚了还能被冻着,到底还要穿多少,就这么冷?”   等到将仁青诺布拉到了火炉边上以后,仁青诺布的脸色才稍稍好转。   见状,梅朵就更加相信仁青诺布脸红是因为被冻着了。   这让仁青诺布说都没有办法说。   两个人喝了满满一晚的热奶茶后,仁青诺布开口问道:“梅朵,日后,我……我也跟着你挑出来的这些人去汉地吧?”   他不懂耕种,一身蛮力也没有什么发挥的作用,唯一一点比较符合条件的也就是他会说一些汉话。而且梅朵要派人去汉地购买火药什么的,他也能比较知道详情一些。   仁青诺布想了,梅朵现在正在准备阶段,他不能拖后腿。   梅朵有三眼神铳,不日也会训练出一支队伍,再加上汪觉土司的鼎力相助,恐怕找回拉巴茸家的日子就在眼前。   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他不能光吃白食,还不出力。   既然梅朵缺钱,那他就去给梅朵赚钱去!   梅朵的想法他明白,不仅是要从汉地购买三眼神铳的弹药,更是要打通汉藏两地的经商之路。雪贡家土地贫瘠,不适宜开垦农耕放牧,而梅朵就是要转换思路,先从经商上面为雪贡家带来好处。   总要有个人为梅朵的这个想法开裂前路。   他要上!   仁青诺布在心底雄赳赳气昂昂的决定了,不过表面上还是试探的向梅朵询问询问。   听到仁青诺布的这个问题,梅朵微微惊讶之后倒也不觉得奇怪了。仁青诺布去过汉地,见她召人,自然会有应征入伍的意愿。   梅朵笑问:“你怎么想去?怎么,打箭炉好到让你流连忘返?”   “不,不是,”仁青诺布连忙摇头,他不会说谎话,很坦白的告诉梅朵说,“我只是见你过得不富裕,想给你赚点银子花。”   惊!   ^=v=^   梅朵闻言,微微一怔,随后就冒出一个念头:仁青这话的意思说,她要赚钱养家?   哎哟,哎哟,突然一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唱妇随、共同奔小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仁青诺布说完,见梅朵不说话,还以为梅朵是为雪贡官寨的贫穷感到不好意思,一时心慌慌的赶忙胡言乱语的安慰道:   “梅朵,我没有说你穷的意思,只是我不能光在你的官寨里带着,咱们也不能坐吃山空不是?”   如今仁青诺布说起话来是大有长进,还知道“坐吃山空”了呢。   听到他的话,梅朵没有忍住,一声轻笑,娇嗔道:   “你才穷呢,我们雪贡家的财富可是几辈子用不完的呢!”   【待续】 第328章23日:仁青未归家   见到仁青诺布十分脸红的而且还结巴的对她说赚钱这个事,梅朵不由得“扑哧”一下笑出声。   是她平日里显得很穷酸吗?   是,雪贡官寨确实日子过得比较紧巴一些,不过那是因为她刻意造成的,要知道,从西山神秘山洞里面取得的,不仅有六十把三眼神铳,还有无数的金银财宝呀!   之前取东西的时候,那些个金山银山还只是取了几口袋,要是真把金山银山都给搬出来,梅朵说的没错,绝对的几辈子都完不了。   仁青诺布听梅朵这样说,眨眨眼,有些懵。他认为这是梅朵在安慰他,可是这安慰是有多夸张呀,梅朵竟然会说雪贡官寨钱多的几辈子都花不完。   “梅朵,你不用骗我,我知道咱们的日子过得有些……”   再让仁青诺布说下去,恐怕梅朵就真的得带着官寨里面的所有人去高山上面喝西北风了。   啧,啧,把仁青诺布卖到小馆里面,估计确实是一个赚大钱的良策。   想到这一个坏坏的主意,梅朵便不怀好意的侧目打量着仁青诺布。这男人身材高大,体格健壮,明明应该是个大汉,但却凭白天生一身奶白色的皮肤,于是乎便让一个大汉添上乐丝柔软,不会显得那么强壮。   这人眉眼如同墨黑,那双眼天生便是一副勾人的的形状。要不然仁青诺布的眼神整日都是蠢蠢的,指不定就凭借这一双眼睛就能勾走多少纯情无知的萌妹子们。   腰上肌肉发达,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可攻可受的良才呀。   看着看着,梅朵竟然也就看出来了不让仁青诺布去赚烟花钱,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仁青诺布自然不知道梅朵默默地看着他,实际上心理面都是在想一些什么。不过梅朵那阴森邪恶的眼神,仁青诺布还是能够直觉感知到的。   心灵越是纯净的人,对于他人的情绪变化就越是灵敏,仁青诺布正是属于此种。   就比如那天,梅朵因为自己心里的魔障而生出了点郁结之气,所有的人都没有看出来,就连达杰索朗都没有意识到,偏偏仁青诺布就能清楚的察觉。这不得不说是仁青诺布的一项本事,天生的。   因为傻笨,仁青诺布虽然贵为麦其土司的二少爷,但是从小也没少受嘲笑与轻视。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仁青诺布也正因为他的傻笨,而不会接触到这人世间的邪恶与黑暗,从而天性便是纯良与干净的。   “你这是拿什么眼光再看我?”终于,仁青诺布没有忍住,开口问道。   闻言,梅朵赶忙从自己的yy中回过神来,看着仁青诺布一脸的茫然,很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两声。   眼神从仁青诺布的脸上撇开,小脸上面微微发热,心里面还有点小骚动呢。   竟然不正经的想到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拉到一块了,真是凑表脸!   扔下了句“不要多想,我去忙了”后,梅朵慌慌从仁青诺布的房间里面滚走。   看着她的背影,仁青诺布像是一只无辜的小鹿一般,挠了挠头,对梅朵的古怪表示很不能理解。   唉,要是能理解,估计离弯也就不远了。   @   麦其官寨。   在麦其土司一家子焦急的等待中,十天以后,德格土司带着他的宝贝女儿,其美贡桑,还有众多精心准备的礼物,终于抵达了麦其官寨。   德格土司已经有数十年没有踏上麦其家的土地了,其美贡桑就更不用说,恐怕连麦其家都没有听到过几次。   这次,德格土司是带着与麦其家联姻的意图前来,因而,所携带的礼物是无比的丰厚。大车小辆的绵绵延延达到数百米。这样的规模,真的是没有一定的财力支持是无法达到的。   像上次雪贡家,老雪贡土司同样是要和麦其家联姻,但是却只能抠抠的从自家紧巴巴的抠出牛羊数十头,和其他一些杂碎。要是放在德格土司这次所带来的礼物前面,顶多也就是十分之一。   德格土司充分表达除了自己的诚意。   在看到麦其土司一家人见到他所带来的礼物,所露出的惊诧的表情时,德格土司就知道,他带来的,的确是厚礼。   德格土司还有许多的儿子和女儿,但是众多孩子之中最受德格土司宠爱的,也就是其美贡桑了。因为,其美贡桑的阿妈是一名汉人女子,这也是其美贡桑的面容既有藏族姑娘的端庄大气,又有汉族姑娘的甜美和精致。   其美贡桑的长相好,性格也对德格土司的胃口,还会说两门语言,这样的女儿在一个当父亲的心中,价值当然就高了。   德格土司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为其美贡桑寻找佳婿,但是那么多的杰出俊才,没有一个是其美贡桑看不上的。德格土司心疼女儿,自然是不可能将其美贡桑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姑娘。   一年又一年的等,等着等着,这其美贡桑年纪就大了。   而就在这时,仁青诺布出现了。   仁青诺布模样长得俊,其美贡桑能看上;性格绵和,和其美贡桑互补;身为麦其土司的二少爷,身份和其美贡桑的地位配得上。这样的人,可不就是老天爷赐下来的佳婿?   所以,德格土司也动心了。   在加上前段日子得来的周瑛大人的书信,德格土司更加坚定了仁青诺布前途无量。   女儿嫁给仁青诺布,以后的日子不用愁!   德格土司这次来带这么多东西,可不光是为了表示他们德格家财大气粗的,也有为表对这个宝贝女儿重视的意思。   两位土司一会面,双双拥抱在了一起。   麦其土司抱着德格土司的时候,还能够从层层围着的人群缝里,看到德格家队伍里面的众多马车。   眼睛都亮了……   他以为他为德格土司准备的迎接仪式已经够盛大的了,起码比当初迎接雪贡土司的时候就盛大了有一倍,为的就是不在这个势力广泛的德格土司面前丢人。可是没想到,德格土司的准备真是刺瞎他的狗眼。   不自觉的,麦其土司咽了口唾沫。   这样,难不成都是送给他的?   德格土司哈哈大笑着和麦其土司抱在了一起,双方互相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后,德格土司却没见麦其土司有要分开的意思。   恩?   抱还不撒手了?   殊不知,麦其土司现在是掉到眼前里面,出不来了。   德格土司又重重的拍了麦其土司的后背一下,像喇叭一样的嗓门大大的响起:“哈哈哈,麦其土司,你实在是太热情了。怎么,不打算请我进你们麦其官寨的大门,就打算和我在这门口畅饮吗?”   这一巴掌,差点能把麦其土司打出血来。   麦其土司赶忙松开了用抱着德格土司的两条胳膊。   “不敢不敢,多年未见德格土司,思念的很呐。来,来,快进,快进!”   在麦其土司和德格土司套近乎的时候,麦其家的迎接队伍里面,麦其土司太太心情焦急的在德格家的队伍里面寻找仁青诺布的身影。   她听麦其土司说,很有可能是诺布邀请德格土司买麦其家做客的,诺布有可能会跟着德格土司一同回来。   麦其土司太太听说这一点后,这几天就一直期盼这能够快快点到她的宝贝儿子。   儿子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就在她的身边,所以她也从来没有体会过和儿子分离会是这么的思念折磨。   麦其土司不去她的房间里面,多吉次仁和她又不亲近,麦其土司太太整日里就是过着吸一吸鸦片,和侍女聊聊天的日子。   现在麦其官寨的鸦片存货也不多了。   其实不仅是麦其土司太太希望这仁青诺布赶快回来,就连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也希望着仁青诺布赶快回来。   带来贩卖掉鸦片,得来的大笔银子,也带来新的罂粟种子。   麦其土司太太现在吸食鸦片有了很大的瘾,对仁青诺布的思念之中,也未尝没有包括这仁青诺布能够带来罂粟种子的意思在里面。   麦其土司寻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仁青诺布的身影。   她眼神不好,拍着身边侍女的手,让侍女赶忙帮忙看一看二少爷在哪里。可是侍女看了半天,也只会呆呆的回一句:“太太,奴婢没有发现二少爷的身影。”   麦其土司急得差点直跳脚。   倒是多吉次仁的眼神好一些,扫了一圈,就直接确定了仁青诺布没有跟着德格土司。   当下,心中疑惑,难不成,仁青诺布他们还没有把鸦片的事情办好呢?   寻找仁青诺布人影的,除了麦其土司太太和多吉次仁外,还有两个人:德格土司和其美贡桑。   德格土司光忙着和麦其土司客套了,没有功夫看仁青诺布在哪里,可是站在他身后的其美贡桑可是有功夫。   按理说,仁青诺布肯定是要跟着麦其土司出来迎接的,但是其美贡桑寻了半天,却没有发现。   趁着阿爸和麦其土司之间的废话总算是有个空挡,其美贡桑赶忙插话进去:   “麦其土司大人,不知你家的二少爷在哪里,怎么我瞧不见呢?”   仁青诺布?   其美贡桑的话让麦其土司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仁青?仁青他还没有回来呀!”   【待续】 第329章24日:仁青的去向   其美贡桑插话问道仁青诺布的去向,听到这个问题,麦其土司倒是大吃一惊。   “诺布?诺布他还没有回来呀!”   话说完,才后知后觉的扫向了德格土司身后跟着的众人,发现没有看到仁青诺布的身影。   “我还以为德格土司您是和诺布他一起回来的,怎么,诺布他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吗?”   既然德格土司的女儿能够提出仁青诺布这个名字,那就证明仁青诺布同德格土司肯定有过接触。而现在德格土司还要问他们诺布的人影,那就只能证明了仁青诺布并没有和德格土司一行人同路。   不知道为什么,在认识到这个问题后,麦其土司的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诺布他……会不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德格土司和惊讶的其美贡桑互相对视一眼,虽然心中奇怪,担心仁青诺布的下落,但是因为知道这官寨门口毕竟是人多口杂的地方,事情不好商议,于是也便按捺下来心情,跟着麦其土司先行进了官寨,稍作休整。   麦其官寨这两年来可是不断地有贵客临门,前前后后加上死去的老雪贡土司和新上任的梅朵,就相当于有四位土司来麦其官寨里做过客,所以官寨的家奴们对于接待土司这种身份崇高的客人,已经是熟悉的很。   美酒美食摆上,好歌好舞唱跳,整个欢迎的仪式是怎么热闹怎么来。   麦其家的人也知道,听说这位德格土司的实力不是一般的大,德格家比麦其家恐怕还要富裕,所以在麦其土司的要求下,也就特意的更是将麦其家最好的东西全部都给拿出来。   灯火通明,官寨内外载歌载舞,好一番热闹景象。   不过,坐席上,麦其土司和德格土司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谈论起仁青诺布来。   “德格土司呀,不知你是多会儿见到我那二儿子的,他已经离家数月,音信全无呀!”   接着德格土司回了官寨,麦其土司才是越想越不对劲。好像之前听德格土司那话中的意思,仁青诺布应该已经是离开打箭炉了才对,怎么不见人呢?   怀疑仁青诺布出了意外,麦其土司也有点担心起来。   面对麦其土司的询问,德格土司答道:“我与仁青是在两个月之前见面的,那会儿他是去……”   说到这里,德格土司突然打了绊子。它记得仁青诺布说麦其土司是想拿那些鸦片来赚取银子的,可是那无数的鸦片已经被尽数销毁,还是仁青诺布一手凑成的,这件事情可该如何向麦其土司交待?   想了想,德格土司决定还是曲线救国,不要先给麦其土司说仁青诺布将鸦片销毁的事情,而是要先说中原皇帝有奖励的一事才可。   转眼之间,修炼成人精的德格土司把这个小打绊,给当着说话之间的一个小慌神就给掩饰了过去。麦其土司自然不怀疑有别的内情,只是听德格土司突然情绪高涨起来的说道:   “哈哈哈,麦其土司,你可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说着,在麦其土司一家人不解的目光,故作神秘的道,“你可知你儿子做了什么吗?”   麦其土司自然摇头。虽然他是让仁青诺布去卖鸦片的,但是一看德格土司这个样子就知道,仁青诺布必定还做了其他的事情。   果不其然。德格土司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想要递到麦其土司的手中,但是手一伸,却想到了麦其土司不懂汉语,恐怕看不懂书信,于是呵呵笑了两下,将信当着麦其土司的面给打开。   “麦其土司,请看,这是中原皇帝派来的驻藏大臣,周瑛大人从京城给寄来的书信,”将书信打开,在麦其土司眼前展示,“这信中写道,皇帝因为仁青少爷这次做出的对国家有贡献之事,决定赐予麦其家无数奖赏以及‘大土司’的称号!麦其土司呀,以后,等仁青少爷继位了,你们麦其家可就是你们这片草原上唯一的一家大土司啦!”   德格土司一把将信拍在了桌子上,看着麦其土司一家人傻掉的脸,哈哈大笑起来。   大土司,从字面上就可以看出来什么意思。   土司们虽然不会承认他们是受着中原皇帝册封的,但是有中原皇帝的册封肯定会政权安稳一些。譬如,德格土司。德格土司为什么能够当上宣慰司,除了势力庞大外,还有被中原皇帝册封为“大土司”的原因。   德格家身为大土司家族,受到汉藏两方面的承认,德格家也掌握了包括打箭炉在内的一大片肥沃土地,越来越强盛。   这几年急着改土归流,能从皇帝手中扣一个“大土司”的名号下来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本来,因为要改土归流,土司一职是争取要取缔的,可是藏族这边的土司们全都生活在犄角旮旯的地方,仁青诺布这次的功劳,在加上周瑛在皇帝面前对仁青诺布的百般美言,这个称号才能被麦其家拿到手。   周瑛可谓功不可没。皇帝从周瑛的嘴里听说这麦其家的二少爷连藏话都说不利索,竟然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自然大有好感。再加上周瑛对仁青诺布人品和德行的夸赞,让皇帝决定给麦其家升一升,其中也有让仁青诺布记着恩情的意思。   德格土司富强发展的路子,是所有土司应该学习的。只可惜,没有个什么突出贡献,哪里能够轻易的得到中原皇帝的认可。   再者说了,藏族的土司们,能忍着不给中原皇帝添点乱就是好的,还突出贡献呢。   此时,听到中原皇帝给麦其家颁发了“大土司”的称号,麦其土司都已经傻了。   麦其土司觉得刚才自己应该是出现了幻听。   大土司?   多吉次仁关心的点不一样,多吉次仁脱口而出道:“我阿弟做什么了?”   麦其土司太太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虽然她无数次的想过,有一天她的儿子能给整个麦其家带来荣耀,但是这一天也来得太快,太不可思议。   天大的荣耀!   看到麦其土司一家人惊诧的目光,德格土司这才满意。这下可是不管要说仁青诺布干了什么事,也会得到麦其土司一家的惊天赞叹吧?   知道旁边宝贝女儿在着急,德格土司也就趁了她的心意,让其美贡桑给麦其土司一家说明情况。   “呵呵,仁青他做了什么,还是让其美她给你们说说吧。”   说罢,德格土司端起了桌子上面的酒杯,摆出了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其美贡桑眼睛一亮,连忙忙的就道:“麦其土司,仁青诺布前去打箭炉的时候,带去了好多好多的鸦片。是叫鸦片吧,这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听仁青说,这鸦片是麦其土司您给让人种的。哎呀真是幸亏有仁青诺布在,要不然麦其土司您还不知道您要惹下多大的祸来呢!”   其美贡桑一副训人的语气,让麦其土司有点憋气。而且一听其美贡桑这样子,当下便是心中“咯噔”一声,看来他的宝贝鸦片们要出事了。   银子,他白花花的银子!   “鸦片这东西,中原皇帝正下令严禁贩卖呢,麦其土司您倒是要往风口上冲。”其美贡桑大咧咧的解释道,“我听仁青说了,这东西的种子是一个夷人给你的。麦其土司以后可千万不要相信那些妖怪,都是害人的家伙!这次麦其家真是幸亏有仁青在,他找上了我阿爸,还和周大人交好,三方人马聚在一起将那夷人的窝给抄了!麦其土司您让仁青送到打箭炉的那些鸦片,全都被毁了,那夷人也被抓住,跟着周大人上京城处置,其余只要是参与鸦片贩卖的人,全都给流放了!”   “啊?”   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大惊。   其实在听到鸦片全部被销毁的时候,包括麦其土司太太在内,他们三个人就都坐不住了。这会儿又听说连查尔斯都被带走,更是心惊惊。   都……都处置了?   “那诺布他呢!”麦其土司太太赶忙问道。   “仁青诺布没留几天就回了呀!”说到这个,其美贡桑还奇怪呢,“麦其太太,仁青诺布按理说应该两个月前就回来的,怎么,没有吗?”   两个月。   麦其土司太太急忙看向麦其土司,紧张的用眼神问道:“会不会是出事了?”   麦其土司自然也不知道,拍了拍麦其太太的扒着他的胳膊表示安慰。   旁边静静坐着的多吉次仁眉头紧皱,眼眶紧紧的眯起。他给仁青诺布动得手脚是在去的路上,可是仁青诺布安全到达了打箭炉。这既然安全的去了,就不应该没能安全的回来。难不成,是噶当他们在归途上给仁青诺布下了手?   想到这里,便向其美贡桑问道:“敢问其美小姐,我阿弟他……他身边跟着几个随从?”   这个问题其美贡桑回答的不假思索:“两个!”   她之前还奇怪,堂堂一个土司家的少爷呢,身边只带两个随从,都不觉得寒碜。到后来才明白,原来是其他的家奴都叛变了。   想到这儿,其美贡桑愤怒的道:“你们给仁青配的是什么下人,一个两个竟然都是狼子野心的混蛋!”   【待续】 第330章25日:仁青的去向   想到这儿,其美贡桑愤怒的道:“你们给仁青配的是什么下人,一个两个竟然都是狼子野心的混蛋!”   多吉次仁眉头一挑。   其美贡桑愤骂道:“你们的好家奴,他们把仁青骗到雪山里面,然后引发了雪崩,仁青差点就被活活埋死呀!”   “啊,诺布他!”   麦其土司太太震惊的惊恐了一张脸,美丽的妆容也被这个表情给破坏。   麦其太太哪里能想象得到自家儿子会遭受这种罪,当下脸蛋便白了一片。   她的儿子,她的宝贝儿子呀!   描述着仁青诺布经历过的灾难,其美贡桑倒好像是亲身经历、陪同在侧过一般,面上带着愤恨和惊魂未定的神情,感慨道:“多亏仁青他福大命大,被驻藏大臣周大人给救下,否则,真不知道麦其大人还有太太您还能不能见到这个好儿子呢!”   “乱说什么!”恰当的时机,德格土司在旁边佯装责怪其美贡桑不会说话。   麦其土司和太太现在哪里有心情管得上其美贡桑有没有乱说话,听了其美贡桑说了这些他们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心中迫切的想念仁青诺布。   “那诺布他现在去哪里了,他怎么没回来呢!那群陷害诺布的家奴呢,有没有被抓到?”   这个问题也是多吉次仁想要知道的。   那群家奴……   唉!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会儿,其美贡桑倒是不说话了,改由德格土司借口道:“麦其土司和太太放心,那群人已经被仁青给抓住,并且全部处斩了!”   多吉次仁大松一口气。   虽然那些人都是他的心腹,但是人死了总比活着好。有些真相,只要说不出来,就永远只能成为猜测。   再者说了,噶当那几个人在多吉次仁的眼里还是不够信任,都是一群白眼狼的主儿,用权力和金钱能够买得到的。这要是等别人对噶当那几个人用更大的权力和更多的金钱来收买,指不定噶当及个人就会叛变了他。   还是死了好。   多吉次仁端起一大碗酒,一口气闷掉。   仁青诺布现在下落不明,德格土司和其美贡桑不晓得,麦其土司和他的家人自然就更是无从得知。   仁青诺布这么久不回家,只有两个可能,一个便是归途出了事,生死不明,另外一个自然就是另寻他处了。   另寻他处?   又能寻哪处?   麦其土司和太太还有多吉次仁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雪贡家!   很有可能,仁青诺布是不回家,而偏偏去寻梅朵去了!   一想到有这么可能,当着德格土司的面儿,麦其土司的脸就拉了下来。还不如生死不明呢!   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回家,让亲生父母担心,这还是一个儿子该做的事情吗?   愤怒的麦其土司当即就想拍桌,可是这实在宴会上,又是挡着德格土司的面,自然不好发作。   麦其土司在心里面怒喝。要是真让他发现仁青诺布那个兔崽子是去了雪贡家,看他不打断兔崽子的腿!   早就知道运这趟货不应该让仁青诺布接手的。看吧,看吧,货全赔了,人也没有回来一个,就连仁青诺布自己都是跑到别人家了。   麦其土司心中这个悔啊。好在还有中原皇帝的奖赏能够让他的心里舒服一些。   不过,麦其土司不提,不代表德格土司和其美贡桑不提。   德格土司和其美贡桑知道仁青诺布还曾经有过未婚妻这档子事,心下也便猜测到很有可能仁青诺布是去他那已经不是未婚妻的未婚妻那里。   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麦其土司夫妇不应,不相信仁青诺布敢擅娶她人。   当即,德格土司就提出了两家联姻一事。   麦其土司一家有傻掉了。   “哈哈,不瞒麦其土司,我的宝贝女儿呢,对你的二儿子十分喜欢。之前我还听说仁青订了婚约,但是没有想到原来那婚约已经作废了!哈哈,真是天作之合呀。麦其土司,您看看我的女儿,其美贡桑。不是我夸,我这女儿的模样,可是我德格家的第一俊俏呐!”   这一提,德格土司就是无比的自豪,其美贡桑也露出羞意。只可惜,这二人光顾着自豪和露羞意了,倒是没有看见,麦其土司一家人那不以为意的目光。   德格家的第一俊俏又如何,怎么能比得上雪贡家那位大小姐的草原第一俊俏。那位大小姐是早年痴傻,草原上不曾流传着美名,但是麦其家的众人也都是见识过的。要是真拿这位德格公主同雪贡大小姐相比,恐怕骄傲美丽的德格第一美也得甘拜下风呀。   德格土司和其美贡桑都不曾听说过雪贡家大小姐的名字,自然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长得是什么模样。其美贡桑从小就是在别人惊艳的目光里长大的,自然自认为高人一等。   仁青诺布那个不知名的未婚妻?   呵,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面对德格土司的百般推销,还在琢磨着自家儿子到底去哪里的麦其土司自然没有这心思。不过德格家的势力大,要是真能两家结上亲,那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于是,麦其土司也就没有当下拒绝,而是先打起了哈哈。   “德格土司的女儿如此美丽,我那傻儿子恐怕是配不上的呀。不过这事还是要等将仁青诺布寻回来才好做定论,好做定论呐!”   德格土司一听,行,不反对就行,有戏。   给其美贡桑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也便不在继续再这件事情上面,共同举杯,享受一下麦其家的歌舞风情。   第二日,仁青诺布去了雪贡家的消息基本上就传遍了官寨,还有的,就是中原皇帝有奖赏的大新闻,以及仁青诺布被官寨的家奴迫害、德格土司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仁青诺布的事儿。   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耳朵又长嘴巴的下人给听了去传了出去。不过昨晚麦其土司和德格土司两家说话也没有有意藏着掖着,被人们知道也便知道了吧。   旺堆和才旺平措在寺庙里面一商量,觉得这件事情里面有热闹能寻。   仁青诺布摆明了是追着他们家大小姐去的,之前去打箭炉办事,那也是因为自家小姐不愿意让鸦片流落出去。仁青诺布去打箭炉的队伍里面全都是大少爷的心腹。遇害?这里面的事情,聪明的才旺平措想一想,基本上就能够脑补的**不离十了。   啧,现在仁青少爷做了天大的事情,中原皇帝有奖励来了,德格土司也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仁青少爷,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大喜事,就不信麦其土司他不眼红!   奖赏应该是仁青少爷的,“大土司”的称号就更应该是仁青少爷的,至于什么德格土司女儿的,就免了吧。   “不行,咱们得把这事情给大小姐传过去!”旺堆手拿着佛珠,两条腿盘坐着,也是一副小小正经和尚的模样。   才旺平措点头:“对,我这就写信!”   不过如何,不能再让仁青少爷和大小姐吃一点亏了。   @   一转眼,便迎来了新年。   梅朵要上路了。答应了达杰索朗要前去汪觉家过年,梅朵自然也不会食言。而且有衮秋在旁边整天里的监视着,催促着,梅朵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本来,仁青诺布是要跟着去的。   可是今天,仁青诺布突然收到了来信麦其家的信。   当心是说是从麦其家的时,仁青诺布和梅朵双双认为是麦其土司派来的信使。仁青诺布的心情很是复杂。虽然阿爸阿妈都这么久了才想起他,不过也终归是想起他了不是?   然而,在见到信使后,两个人才察觉到了认识错误。   送信的是个喇嘛,年轻力壮的喇嘛,风尘仆仆的,看来是赶了一路辛辛苦苦抓紧时间才把信送来的。   雪贡官寨,梅朵的书房里,见到了梅朵和仁青诺布,小喇嘛当下先给行了个合掌礼。   “贫僧见过仁青少爷,见过梅朵小姐。”   这种时候,不会说藏话的仁青诺布自然就是要靠边站了。   梅朵问道:“师傅好,敢问师傅是从哪里来的?”既然是从麦其家来的,梅朵便当即想到应该是旺堆和才旺平措给她送来的信。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喇嘛从怀中将用牛皮包得严严实实的信给拿了出来,双手递在了梅朵的手上。   “阿弥陀佛,贫僧从麦其东求寺而来。这是活佛大人派贫僧要交给梅朵小姐的书信,请梅朵小姐过目。”   果然是旺堆!   梅朵将信接过,拆开阅读。   看后大惊!   “仁青……啊,桑吉,赶快给这位师傅安排客房、斋饭,”刚要叫仁青诺布来看信,突然想到还有喇嘛在,赶忙让桑吉米玛将这个喇嘛先给安排了,“师傅,还请您先去享用斋饭、再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派人请师傅来。”   喇嘛也是个知道眼色的。他家的活佛给这位雪贡大小姐当下人,不听这位的话能行吗!   “多谢施主,贫僧告退。”   等到喇嘛走后,梅朵赶忙将信递给仁青诺布。   “出大事了,没有想到你认识的那个周大人将事情上报给了皇上,现在皇上要重重的赏你呢!”梅朵兴奋道。   【待续】 第331章26日:回麦其家,简介片段   “出大事了,没有想到你认识的那个周大人将事情上报给了皇上,现在皇上要重重的赏你呢!”梅朵兴奋道。   一边说着一边将信递给了仁青诺布。   仁青诺布虽然不会说藏话,但是看书写字还是一等一的好。   在仁青诺布看信的时候,梅朵在旁边开心的就合不住嘴。   之前她虽然听朗日和帕桌两个人讲了仁青诺布前去打箭炉的一番经历,不过也不曾想到还会有这样意外的收获,仁青诺布果然是有福气呀。   “那位周瑛大人必定是你命中的贵人呐。”梅朵叹道。   仁青诺布看完了信,似乎也是没有想到还会有这种好事,“恩”了一声以后沉默下来。   梅朵已经在旁边开始分析,这次皇帝的奖赏能给仁青诺布带来什么好处了。   “那些奖赏都是些身外之物,除去不谈,这次最重要的大福气可是‘大土司’这个称号。”梅朵笑眼弯弯道,“这个称号摆明了是皇帝奖赏给你的,你阿爸不是,你哥哥那就更不是了!”   仁青诺布眉尖一挑,是这个意思。只是……   “仁青,麦其家的土司位置一定是你的!”   梅朵看向仁青诺布,两只眼睛里面迸发出了坚信的光芒,看得人热血沸腾。可是,仁青诺布却没有激动,他想到了另外一个方面。   “可是这信……”仁青诺布有些黯然,“是喇嘛送过来的。”   恩?   梅朵不解:“喇嘛送过来的又怎么了,喇嘛……恩?”   喇嘛!   这封信是旺堆和才旺平措送过来的,而不是麦其土司派人送过来的!   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在其中,梅朵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端坐在书桌前,神情一点点的凝重下来。   连旺堆和才旺平措都能猜到仁青诺布是到她这里来了,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那两个人精又怎么能猜不到?但是两方不同的是,旺堆和才旺平措立刻送了消息过来,而这么大的事情,麦其土司却都没有想着在第一时间通知仁青。这是何意思?   麦其土司或许缺少确定不了仁青诺布是在她这里,但是就不关心关心儿子,好歹送封信、派个人来问一问呀!   一点消息都没有,摆明了是等着仁青诺布自己回去!   想到这里,梅朵脸色一沉:“你要是不回去,这些奖赏都是谁的?”   仁青诺布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还用问吗,仁青诺布不回去,这奖赏自然就是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的了!至于“大土司”的称号嘛,山高皇帝远的,反正称号的圣旨在手上,麦其土司想抢就抢喽。   一想到或许麦其土司还真的会有这种贪了自己儿子功劳的行为,梅朵就生出一阵火来。   真不是东西!还有仁青的大哥,连自家弟弟都害,现如今见到这么多赏赐,敢说不会眼红?   两个人在书房里面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梅朵低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这必定是仁青诺布自己用命换来的,她也没有资格去指挥仁青诺布应该怎样做,怎样做。而且,仁青诺布虽然说话不利索一些,他很聪明,有自己的想法。梅朵相信他会做出一个最好的决定。   只听得书房里面响起了静静的呼吸声,梅朵扭头看去,却见仁青诺布的眼眶有些微红,鼻子也在不断地抽抽,只是他并没有流下泪水,很坚强。   梅朵看不下去:“哭什么,有没有出息?”   仁青诺布瞥她一眼,又抽了一下鼻子:“我得风寒了!”   梅朵:“恩……”   然后,仁青诺布滴滴答答的说:“我不能陪你一起去汪觉家过年了。梅朵,我要回去,把属于我的一切要回来!”   猛的一挥拳,一个坚硬的拳头在空中划过,象征着仁青诺布坚定的信心。   他一定要回去!   他要有自己的力量,否则,他有什么资格站在梅朵的身边。梅朵要报仇,他难不成就站在旁边傻看着吗?   不行!   他可以不要麦其家的土司之位,还有什么“大土司”的称号他也不在乎!但是皇帝的那些奖赏,他一定要拿到!   看到仁青诺布干劲满满的挥舞着拳头,梅朵还以为他想通要要和他大哥一争继承权呢,非常高兴!   “好样的,回去就给你阿爸说,你要当下一个麦其土司!”梅朵的两只眼睛都在发光,盯着仁青诺布告诫道。   谁料,仁青诺布一懵:“我没说要当麦其土司呀?”   “诶?”梅朵跟他一样懵,“你不是说要把属于你的一切都给要回来吗?”   “是呀,可是麦其土司的位置又不是我的。”   一听仁青诺布这话,梅朵气得差点能犯心脏病了。   关键时候掉链子。这二傻子根本不聪明,就是脑子有病!   “你回去不争夺土司的继承权,你回去干什么?!”   “我要皇帝的奖赏呀!那些是我应得的。还有,那个‘大土司’的称号,我以后是跟着你的,我要‘大土司’这个称号又没用,就算是留给我阿爸他们也没什么。”仁青诺布犯傻道。   听着他的解释,梅朵真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关键就是要“大土司”这个称号啊喂!   “听着,”梅朵苦口婆心道,“你要力争当土司!”   “不,让多吉次仁当去。”仁青诺布一脸不在乎的模样,好像“土司”这个东西就是一头羊、一匹马的玩意儿。   反正他要回来属于他的奖赏以后,就要再过来跟梅朵好好的过日子。至于谁当那个麦其土司,由他们去吧。   梅朵怒了,真怒了:“你傻啊?!人人都想当土司,现在有这么好一个机会放在你面前,你却不要!”   她的愤骂换来仁青诺布一个“恩”。仁青诺布从来都没有否认过自己傻,他是公认的。   虽然他和他的大哥多吉次仁有仇,但是他对麦其土司这个位置依然没有兴趣。与在梅朵身边陪着相比,土司之位就是个渣。   梅朵真的快要被仁青诺布给气死了。   有些胸口闷的趴在了桌子上,拿着镇纸又不敢往仁青诺布的脑袋上面砸,只能一个劲的敲桌子撒气。   这个二傻子的脑回路到底是个什么构造啊。   无语了都。   “听着,”梅朵道,“当了土司,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什么皇帝的奖赏,等仁青诺布当上了麦其土司,财富多了去了,还用得着眼红这么一些奖赏吗?   “我现在也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说得理直气壮。   梅朵快要憋屈死,咬着牙问道:“你就没有个想干却不能干的?”   她这么正经的问嘛,仁青诺布就还真是认真的思索一下。微微的蹙了眉,看着梅朵那张“恨铁不成钢”的脸。   他有什么事情想干却不能干呢?   他有吃有喝有地方住,还有下人伺候,想去哪里玩也能去哪里玩,至于钱的问题梅朵说不让他操心,而且他还会要回皇帝的奖赏。   人这一辈子追求的是什么?   金钱、地位、玩乐、还有……伴侣!   啊,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伴侣呀!   他想娶梅朵,可是梅朵不答应,可不就是想干却不能干的事?   于是乎,仁青诺布相当肯定的点了头:“有!”   “什么?”一听仁青诺布有愿望,梅朵立刻惊喜问道。   “你。”   默。   梅朵挠了挠耳朵:“呃,你说什么?”   “我说,你!”仁青诺布大声的重复道,那语气,四个字:斩钉截铁!   梅朵决定不跟这个傻子废话了。爱咋的咋的吧,她是没法说服这个二傻子了。   “那你赶紧收拾收拾就准备上路吧,趁在过年前回到你麦其官寨才好。”   不愿意再书房里面呆着了,整个房间的空气里面都弥漫着“朽木不可雕也”的味道。   梅朵从书桌前面起身,正要出门离开时,在抬脚跨过门槛的瞬间,却听到了那个傻子在房间里面意气风发的豪言状语道:   “好,我要当土司!”   土司?当面包去吧你。   梅朵将房门“啪”的响亮一声,紧紧关上。   傻病,是治不好的。   有了动力的仁青诺布行动起来,果然是快了很多。   当晚,便基本上收拾好了行李,打算明日一早便出发。仁青诺布与朗日、帕桌三个人来的时候就没有多少东西,这次走的时候也便没有带什么。只是梅朵会心疼仁青诺布在路上吃不到好的,特意从自己的嘴巴缝里省出了一些口粮,让仁青诺布带上。   仁青诺布很是感动,在心里面发誓要把皇帝的奖赏给全都带到雪贡家来,要让他心爱的姑娘顿顿吃好的!   丹西在梅朵身后看得无力吐槽。   小姐,你是装穷装疯了么?   向喇嘛了解了一下麦其家现在的局势,还有旺堆和才旺平措现在东求寺的处境后,梅朵连夜写下了厚厚的一封信,请喇嘛带给旺堆和才旺平措二人。   仁青诺布想要知道梅朵给写了什么内容,梅朵没有告知。   二傻子虽然从多吉次仁上次陷害的事情里面,多谢了对家人的防备,但到底有血脉亲情在其中,而且没有经历过斗争,很多事情想得太简单。她还是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才可。   并且,梅朵认真的嘱咐了送信的喇嘛,这封信不准任何人看,就连仁青诺布也不可以,务必要亲手交到才旺平措的手中。   这让仁青诺布很不高兴。   【待续】 第332章27日:有一只小獒,它很疯狂   纵然,仁青诺布因为梅朵不给他看信而又一些小埋怨,但梅朵还是尽快的让他打包快滚蛋鸟,连带着他的下人还有从东求寺前来送信的喇嘛。   要在新年前赶到,她去汪觉家时间都紧,更别说仁青诺布要去遥远的麦其家了。   快些上路才好。   在送仁青诺布离开的时候,雪贡官寨倒是显得静静悄悄的,同上次达杰索朗走时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有很大的不同。   看着仁青诺布频频回首的身影,梅朵想了想,这不同的原因应该是在于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二人在雪贡家的地位不同造成的。   仁青诺布与她定过亲,雪贡家的人们全都将仁青诺布看做是自己人什么为了的“土司太太”的,所以自己人离开是不需要热烈欢送的,因为仪式什么的也就简单一些。而达杰索朗不同,达杰索朗那就完完全全是一个外人,还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外人。于是,达杰索朗就是被雪贡家的人们给欢送走的。   “呵呵。”梅朵轻笑两声,望着已经走了很远还是在扭头的仁青诺布,将胳膊高高的举起挥动着。   赶快走吧,傻瓜。   直到两人的目光再也没有交集后,梅朵才上了马车离开。   仁青诺布或许会对她没有将信的内容告知他的行为有点在意,但是她坚持这样做。她要给旺堆和才旺平措交代的事情,一旦被麦其土司知道。呵,说不定会被当即抓捕杀头呢。   她从麦其土司对白银的贪心里面就能够看出来,这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而多吉次仁就更不用说了,恐怕还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对付着两个人,仁青诺布那点慈悲之心根本不是对手。仁青诺布竟然还想着让多吉次仁去做土司!想到这一点,梅朵就像冷笑。   她还是为仁青诺布兜着点好。   “主子,咱们赶快走吧!”帕桌沙哑着嗓子,对看不见梅朵就挪不动步子的仁青诺布道。   远远的地平线那头,已经没有了伫立远望的美丽身影,有的只是藏蓝蓝的天和白茫茫的大地相接相连,有的只是呼呼的大风和随风卷起的雪花。   又要再一次离开她的身边了。每一次的相聚都是那样的短暂,而每一次的分离又是那样的漫长。   仁青诺布感到离别的惆怅。   在下人的不断催促下,仁青诺布终于扬起了马鞭,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他会用行动来向梅朵表明,他是值得信赖的!   仁青诺布走后,梅朵也开始收拾行李。答应了达杰索朗要去他的新官寨做做客,梅朵也不会食言,不过在走之前,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随行人员梅朵让桑吉米玛作出安排,基本上就是上次前去麦其家的队伍,不过现在既然身边都有了人手,桑吉米玛自然也会多安排一些人来进行保护。   随行人员一多,队伍需要携带的衣食住行所用的东西也就多了,队伍自然而然规模就更大了些。   “小姐,您从您留下来的六十人队伍里面选出一些人跟着吧?”桑吉米玛建议道。   那六十个人属于梅朵的直属队伍,要保护土司大人,他们当仁不让。   到了冬天,三眼神铳的训练进程也要放下一段时间,那些人绝大部分不是本官寨的人,过新年难免会有点触景伤情。万一在土司大人不在期间逃跑,那可就真的是打脸了。   听完桑吉米玛叙述的原因,梅朵点点头。也对,是有必要带上,不过,她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个原因。   既然是要去达杰索朗那里,当然要做到物尽其用。   达杰索朗什么最拿手?   不是说,不是吃,也不是抢劫,而是带兵打仗呀!其手下猛将云云,可见训练家兵也有一套方法。   她新收的这六十个新兵,倒不如一起随她去汪觉家,让达杰索朗替她操练操练呢!   梅朵眼睛一亮。这真是一个好法子!   当即语气轻快的给桑吉米玛吩咐了下去。   “给那些人传令下去,这次他们全体随我一同前去汪觉家的新官寨过年,不得有任何一个人遗漏,哪怕是家在官寨的!”   全体?!   桑吉米玛一惊:“小姐,会不会人太多了?”   闻言,梅朵露出占便宜的阴森笑容,充满了算计的意味,看得桑吉米玛一个激灵,后悔问出这句话。   “不多,不多……”梅朵嘿嘿笑了两声,“还算少的呢。”反正就准备去时的干粮,归途的干粮让达杰索朗准备去。   哼,谁让他逼着她去的!给粮!   梅朵现在也是一个纯粹的土匪了。   桑吉米玛赶忙下去准备。   梅朵离开官寨,官寨里面没有大王,恐怕会有人生乱,因此,梅朵又特地嘱咐了桑吉米玛留下,并且叫来了老白玛。   梅朵向桑吉米玛和老白玛二人说明了在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官寨里面就有他们两个人管理。   听到这话,桑吉米玛还能接受,毕竟也是当了有一年的管家了,手头上已经有些经验,但是老白玛就明显的承受不住了。   惊愕的跪在地上:“大小姐,让……让让我?!”   语气之中充满了惊讶。他就是一个行刑人,是整个雪贡家最卑贱的人,又怎么能担负起管理官寨的职责呢?   土司大人真的是对他太厚爱,太厚爱了!   “你想多了。”不等老白玛再有何表示,梅朵冷冷道。   恩?   老白玛的大脑衰退,马上转不过来弯了。什么他想多了,难道大小姐刚才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看老白玛一脸又惊又疑的神情,梅朵摇了摇头,表示无奈。   她又不傻,怎么会让老白玛一跃而到和桑吉米玛一样的地位。   梅朵解释道:“我是说,桑吉米玛有权处置惩罚任何人,而你,老白玛,你要好好配合着桑吉行刑的命令,认真的行刑。你的儿子小白玛会跟着我一起走,所以这寨子里面有什么行刑的活儿,就要靠你一个人忙活,明白吗?”   老白玛跪在地上,一脸的泄气:“老奴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啊,让他白白惊喜一通,还以为要让他管理官寨呢!   梅朵真是无语的瞥了老白玛一个白眼。想得倒是美嘞。   将老白玛赶去和小白玛还有金娜央美热乎热乎,毕竟老白玛就要度过一个无儿无女无老伴的新年,想想还真是辛酸呢~!   梅朵琢磨了琢磨,想着寨子里面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没有安排好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毕竟大家伙都知道土司大人今年是要到汪觉家过年的,也闹不出什么事情。   “桑吉,你替我想一想,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没有想到,需要在我走之前给安排好的。”   桑吉米玛也摇了摇头:“小姐,年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哪有什么事情。本来今年最大的事情就是您挑回来的那些人,害怕他们不安分在寨子里面捣乱。这下好,您全都带走了,连您都不在官寨里面留了,哪还有事儿需要忙活呀!”   桑吉米玛这一番带着点怨气的话将梅朵逗笑了。   “呵呵,听听,听听你这话酸的哟,好像我怎么你了似的!”梅朵打趣道。   桑吉米玛倒也不掩饰,这好不容易迎来了过上好日子以后的第一个新年,小姐却要去别人家过,还不带上她,桑吉米玛自然有点小埋怨。虽然她知道,小姐将她留下来才是对她的信任。   “你和迦那要好好的管着,还有,让迦那教那些教的认真些,等我从汪觉家回来,那群人起码也要回说上几句汉话才行!”   等过了年,稍微暖和一些就让迦那带着人上路。   这个世界上,人们最缺的就是时间了,别看整天优哉游哉的过着日子浪费着,等真需要的时候,有的后悔。   桑吉米玛应了下来,刚要笑笑小姐操心的事儿真多时,突然想到一个事情是需要梅朵提前安排好的!   “对了,小姐,您走以后,这蓝宝一家子怎么安排呀?”   “蓝宝?”   哟,梅朵想起来了,蓝宝这一窝狗崽子怎么办?关键是那个大爷,真是去他大爷的!   梅朵对于大爷童鞋的惧怕,真是能够答道退避三舍的地步。然而,大爷对她的喜爱,也是到了与日俱进的程度。   正说着呢,突然就瞥见了房门口冒出了一个小脑袋。白花花,毛茸茸的,两只耳朵还一抖一抖,露出来两只水汪汪蓝澈澈的眼珠子,萌得很。   呸的,这不正是大爷吗!   而大爷一看见梅朵在里面,马上两只小狗眼那个锃光瓦亮哟,抬着脚就要跨过房门往里面进。   “stop!”   一看见大爷有靠近她的意图,梅朵立刻就炸毛,超大声的音量将大爷给吼住,她自己则是恨不得牛仗跳到桌子上面来躲避这个小家伙。   被训了。   大爷呜咽两声,抬起的正要跨过门槛的前爪子既委屈又不安分的放了下来,两颗像小豆子般圆圆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梅朵。它已经好久没有扑进主人的怀里了,阿爸告诉它,这叫失宠!   呜……   你阿爸没有告诉你,你从来都没有得过宠吗?   大爷站在房门外,等不来梅朵允许狗进的宽容,只好郁闷的将头脑枕在了门槛上面,让视线保持着始终能够看到美丽的女王大人!   在梅朵的几个侍女里面,就属丹西还能和大爷玩到一起。看到大爷在门口装得可怜巴巴的德性,再想到大爷把其他的下人欺负成了个什么惨样,丹西还是忠心为雪贡官寨能够健康和谐稳定的发展提出了忠恳的建议。   丹西道:“小姐,咱们去汪觉家还是把大爷也给带上吧,要不然,大爷怕是要把寨子里面搞得一团糟呢。”这就叫做实话实说。   丹西的实话得来门口大爷一个既感激又哀怨的眼神。   倒是是该扑上去将丹西咬两口,还是舔两下呢?   死盯着大爷,全身处于防备状态的梅朵听了丹西的话,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的是这个理。   她走了,不带大爷,可想而知见不到她,大爷将会怎样张狂的将气都给撒到下人们的身上。   唉,伤心呀,一代枭獒蓝宝大大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种?   梅朵只能叹:天作孽,尤可怜;自作孽,不可活!   谁让蓝宝当初就看上了达瓦那么一个母獒呢?瞧瞧,整下来的孩子也脾气大得很。   恩,让她想想,将大爷带走的话,还需要带蓝宝它们吗?   “可是将蓝宝他们一家丢在这里也不妥吧?”梅朵担心道。   大爷才刚刚断奶没有多长时间,让他们一家子分离有点不合人道吧?   可是,带上的话,这一家子就得一车。她又不是搬迁雪贡官寨,也不是贩狗,带一车獒犬有什么意义?   正想着呢,望向蓝宝,却正巧看见了蓝宝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紧接着相当惬意用后蹄子开始挠痒。挠完左边挠右边,就算是没人理它,自己一个獒也照样玩得高兴。   于是,梅朵意识到了。   这崽子,都有空来找她,肯定舍得爹妈呀!说不定蓝宝全家都在期望她把大爷带走呢!   “我问问蓝宝去。”   梅朵从座位上起来,从门口走过的时候,好心将大爷从地上捞起来,抱在了怀中。   这一刻,大爷觉得狗生圆满惹。   “蓝宝,我要去达杰索朗那里过年,你跟着我去吗?”   抱着大爷走进幸福的蓝宝之家,梅朵张口便询问道。不过她心里面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就凭蓝宝和达杰索朗之间的那个不对付劲儿,蓝宝铁定的不去。   这段日子达杰索朗住在官寨里时,蓝宝跟防贼一样守在它家门口,生怕达杰索朗一个坏心眼就去伤它妻儿。啧,这一人一狗是天生的不对眼。   问了话,却没有听到蓝宝的回答。   梅朵奇怪的向里面的屋子走去,结果看到了一副让人啼笑皆非的场面。   只见蓝宝和达瓦,带领着八个崽子,正在训练另外一个崽子!   那小獒崽子一个劲儿的嗷嗷,还一副小孩子撒泼的模样在地上打着滚,嘤嘤嘤声音的听起来就知道他是在叫屈。   梅朵看到蓝宝将达瓦护在身后,朝这个小崽子吼。   “嗷!”   那个小崽子趴在地上一抽一抽的。不过是拿屁股对着蓝宝,很明显的不服气。   嘿,木有想到,蓝宝的崽子里面,除了大爷,还有不听话的?   不过梅朵可看不懂现在这个场景什么意思,是在讲述一幕什么家庭伦理大戏。她看不懂,但是怀里面的大爷却知道。瞧见它那个哥哥又在卖萌,很是不屑的“喵”了一声,表示:呸!   蓝宝先前听到了梅朵的声音,知道是梅朵进来,这会儿也就没有理会梅朵,专心的盯着他的大儿子,表情严肃,全身毛发直立。   见蓝宝正在处理家务事,梅朵自然有眼色的先到一边观看。   看了一会儿,明白了。   蓝宝将达瓦护得很紧,而躺在地上撒泼的小獒崽,则是一直在跟它的阿爸阿妈、还有诸多的弟弟妹妹们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当然,它的弟弟妹妹们可不在这只小獒崽子的视线里,这只小獒崽的视线里面,只有它阿妈的肚皮!   一逮住机会,死命的就往达瓦的肚皮下面拱。没拱两下,就会被蓝宝咬住后脖颈,然后毫不留情扔丢到一边。可是这家伙不气馁,打起精神再来!   乐此不疲,反反复复。   看得梅朵在一旁好生惊叹,这小东西真是有毅力呀,她看了快两刻钟,眼皮子都累得不行,瞧蓝宝也是喘着气,可是这个小东西还是精神满满,一点也没有幼崽的自觉。   为了吃奶,真是什么都能豁得出去呢!   是的,连大爷这只最小的獒崽子都断奶、不需要人活着獒操心了,作为十只小獒崽儿里面的老大,眼前这个正在地上打滚的小东西还吵着要吃奶呢,并且无所不用其极!   撒泼、卖萌、软硬兼施。根本不在乎什么叫做脸,有奶吃就好!   梅朵服了。   “行了行了,等我走了你们再闹。”出声打断道。   因为梅朵的话,蓝宝对达瓦的防守出现了一个漏洞。好家伙,没断奶的小崽子一抽见有机会,“嗷呜”地一声,就扑向了达瓦。那风范,颇有一种饿狼扑食的霸气!   颇像饿死鬼投胎。   【待续】 第333章28日:迁居仪式(一更)   因为梅朵的话,蓝宝对达瓦的防守出现了一个漏洞。好家伙,没断奶的小崽子一瞅见有机会,“嗷呜”地一声,就扑向了达瓦。那风范,颇有一种饿狼扑食的霸气!   颇像饿死鬼投胎。   达瓦的小咪咪被叼了个正着。(哎呀,羞死人了。)   只听的达瓦一声痛叫,然后抱着这个凶猛的小崽子,怎么甩也甩不掉。当然甩不掉,咪咪被咬着,达瓦不管是甩起来还是拽起来都疼啊!   最后,只能是相当无奈的让它吃了奶。   梅朵看呆。谁家的孩子断奶能够断得这么痛苦?   而且这小崽子也真够厉害的呀,全家防它一个还防不了?   见到又被小崽子给得逞,这会儿,没有办法的蓝宝才走向了梅朵的小腿旁,在梅朵的脚脖子处蹭了蹭。梅朵当即就将大爷给扔在了桌子上,一点不情愿的表情都没有的就将蓝宝给抱了起来,温柔的抚摸。   怎么说,蓝宝也是她的亲儿子不是?虽然说隔代亲,隔代亲的,可是梅朵充分认为,她和大爷这小子之间没有什么可以互相亲亲的。   看到自己的阿爸和自己的主人在亲热,大爷在桌子上面坐着,表示很不高兴呀。肿么能这样呢,主人的怀抱是它的,阿爸也不能抢的呀!   刚要一呲牙抢夺地盘,结果梅朵就直接将蓝宝给抱了起来,离开了椅子,让大爷只能眼泪汪汪的看着了。   主人,你不要窝了么?   呜呜,大爷好可怜呀!   可惜,装可怜没人看。   因为大爷总是用装可怜这一招,现在大家伙基本上都已经免疫了!   告诉你,大爷,对你,卖萌已经没用了!你那邪恶的小眼神已经森森的出卖了你那丑陋的心灵!   大爷孤零零的趴在桌子上,被主人抛弃了的一个人抽抽着。   “我要带大爷去达杰索朗那里一段日子,你要跟着我去吗?”抱着蓝宝在房间里面走了两步,梅朵问道。   其实,蓝宝就是再聪明,又怎么会听得懂这么复杂的话。只是梅朵在说的时候,会配上一系列的表情和动作。比如说,只要呲个牙,蓝宝就知道这是“达杰索朗”的意思。   先不管梅朵要说的事情和达杰索朗有什么关系,反正只要是跟达杰索朗有关,蓝宝自动退避三舍!   它现在也是有妻儿有家的人了,不能跟光棍在一块pk呀。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达杰索朗出个事没人心疼,它要是出个事,这一家老小谁来养活喂!   所以,一听到主人是要去达杰索朗那里,蓝宝立刻摇头,猛烈摇头!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啊!”   不不不,它还要照顾妻儿呢,不去!   不过,蓝宝还是非常感谢主人能够大发慈悲把大爷给带走,真是做了善事呀!   现在就是一个惹祸精与讨人嫌,谁都不喜欢它。太顽劣了。它能在金娜央美辛辛苦苦晒干的草药上面撒上一泡童獒尿,它也能在央兰的小床板上面咬出来两根钉子。更绝得是,它还能将小白玛的腰刀给偷偷摸摸的藏起来,等找见的时候,发现大爷将刀给埋在了丹西的被窝里面。   丹西闹了一个大红脸。   最可气的,是它将桑吉米玛一笔一笔请迦那给记的账本,咬得七零八落玩雪花飘。   真的,如果大家都是杨白劳,那么大爷就绝对是黄世仁!   顽劣!顽劣不堪!还专门咬梅朵的鞋,咬坏好几双,梅朵心疼死了。   得到蓝宝的答案以后,梅朵也不再打扰蓝宝一家了,毕竟好像蓝宝还没有处理完家事嘞。   达瓦应该也是真的没有奶水了,这会儿正被那只小崽子吸得咪咪疼,“嗷嗷”直叫呢。   一听到爱妻痛呼,蓝宝哪里还能在梅朵的怀里面呆住。   将蓝宝放在地上以后,蓝宝赶快就奔到了达瓦的身边,一巴掌拍上了嘴巴死咬咪咪不松的小崽子的脑门儿上。   小崽子也是硬骨头啊,被拍的都翻了白眼皮了,嘴巴还是叼得死紧。   啧。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为何,梅朵感觉到胸前一阵发痛。   赶忙收回眼,回到桌子边上,重新将大爷给抱了起来。   蓝宝的崽子还是蓝宝自己教育去吧,她可不插手!   不过,她是这样想的。还没跨过门槛,就在将将要离开之时,却又听得蓝宝的几声唔唔,将她留了下来。   一回头,竟然是蓝宝叼着那只还没断奶的小獒崽子在她面前。   梅朵愣了。   此时,为什么蓝宝的一双眼睛含着泪水?因为它一家被这只小崽子折磨的深沉!   蓝宝将没断奶的小崽子往梅朵的脚尖上一扔,接着赶快退后几步,仿佛他家儿子会像幽灵一般缠着他似的。   梅朵瞪眼:“我带走?”   “嗷唔。”   呃……   “它还没有断奶呀!”梅朵条件反射的觉得胸前开始疼痛。真心不希望蓝宝将这只崽子托付给她!   “嗷嗷呜。”断了奶还让你带走干嘛?   明白了。   在蓝宝的殷切注视下,梅朵连连点头,赶忙蹲下身子将吃得饱饱的、现在走不动路的小狗崽子给握在了手中。   哎呀,软绵绵!   “明白了,明白了!”梅朵向蓝宝保证,“我一定把它训练成一只像你一样的獒!”   蓝宝狂甩尾。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它的儿子它知道是个啥天赋,只要让它儿子断了奶就行。   对此,梅朵表示,听不懂。   “好,你大儿子以后就叫奶娃了!”   如果蓝宝听得懂,绝对一口老血喷出。   向蓝宝一家告了别,梅朵带着大爷和奶娃离开。   说来,这个奶娃与梅朵还是认识的。当梅朵在麻风晋美家,第一次见到达瓦产得这一窝崽儿的时候,她伸出一根手指头去逗弄一只闷头吃奶的小家伙。那个小家伙就是它呀!   梅朵记得当时她用手指头不怀好意的戳它的屁股,但是它却看了她一眼就继续吃奶去,根本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为此,还是达瓦用嘴巴将它给拱到了她的手指边,这才任由她蹂躏的。   果然,吃货,就是吃货呀。身为老大,竟然还没断奶,哪里称得上是兄弟姐们的表率,哪里有皇长子的风范?   怪不得老小大爷都看不起它。   该!   诶?这么一比喻,奶娃是皇长子,大爷就是正统皇太子喽?   “哎哟,我还得了蓝宝最优秀的两个崽子呢。”梅朵惊道。   殊不知,对于蓝宝来说,奶娃和大爷是最令它头疼的两个崽子,梅朵能带走,真是让它谢天谢地了。   就在梅朵还在满意她带走了两个最优秀的獒崽子时,大爷和奶娃已经暗地里相看两生厌了。   也是,自古以来,皇长子和皇太子都不对盘,看来在獒犬界,也是如此呀!   冬,已经越来越深了。在再不走就不能按时抵达汪觉家的时候,梅朵终于率着庞大的车队前去汪觉家的新官寨进行拜访。   藏族新年,也就是“洛萨”,作为藏族群众一年一度最隆重的传统节日,人们每年从藏历十二月起开始做过年的准备。基本上同汉人一样,也是打扫卫生、缝制新衣等等。   在梅朵离开的时候,寨子里面家家户户将自家为了过年而赶制出来的奶油、酪糕等食品,都给梅朵送了过来。人们的热情,让梅朵好生感动。被这样纯朴的人们这样单纯的对待着,梅朵觉得自己为雪贡家做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也正是这份热情与纯朴,再次勾出了最近一段日子被梅朵压在了心底的苦愁。   她怎么能让贫苦的雪贡家的人们来替她报仇呢!   不应该呐。   在人们不舍的送别,还有留恋的歌声中,梅朵带着队伍越走越远。   这次再从雪贡家出行,梅朵身边的人手何止是增加了一两倍。除却一直以来就跟着她的三个侍女还有小白玛,在贴身随行的下人中,还出现了东单和僧格这两个新身影。而更新的就要属后面车队和前面开路的队伍里面,那些或是普通人,或是头人儿子的人们。   梅朵不能保证这些人都会成为她的追随者,但是她相信,这里面必定会有她的追随者!   如果她终有一天会从雪贡家脱离,她希望这支队伍里面会有忠诚于她、甘愿追随的人。   这需要强大的人格魅力与利益吸引。梅朵正在努力。   此时的汪觉家新官寨。   汪觉家的新官寨刚刚修葺完成,全然不见原先嘉吉土司的半点记忆。在汪觉土司的指挥下,人们的生活渐渐的稳定下来。   之前达杰索朗抛弃掉了他带来的百姓,焦心去寻找梅朵,而这些人全都是由他的贴心侍从赤普和次旦等人给安顿下来的。   在达杰索朗刚刚离开之时,赤普就传话下去给百姓们说的是,土司大人先行一步,给大家安顿住地去了。这个谎言可是编得好,所有的跟随而来的百姓都感激土司人的付出。有些不想来,但是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亲人来的人,也被土司大人的这种行为所感动,安顿下了心。   结果,等人们纷纷到达新的官寨住宅地以后,还没等见到土司大人的人影儿,又接到赤普说,土司大人给大家安顿好以后,已经去周边土司的地盘上面借粮食、借用具、搞好关系,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啧,这个谎言可是将全体跟来的百姓,甚至包括原先嘉吉土司的百姓们都给感动得要死。   而赤普等达杰索朗的亲信们,也只能顶着压力过日子,数着指头盼望着主子快些回来呀。   好在,主子没有耽误工夫,基本上就是掐着赶路的时间回来的。   不过,当达杰索朗回来的时候,人们还奇怪这土司大人不是借东西去了吗,东西呢?   赤普一给达杰索朗说这事,达杰索朗木了两秒,然后哈哈大笑。笑得赤普直打哆嗦,以为他家主子这是怒极反笑了。   结果,达杰索朗说:“就把话传下去,说今年的新年,会有雪贡土司来和咱们一起过!叫大伙都打起点精神来!”   赤普一听这话,当即眼睛就亮了!   “主子,搞定了?”语气那个亢奋呀。   果然就是女王大人嘛,怎么着都会被他家主子给迷得神魂颠倒!   “呃……这个,”谁料,达杰索朗打磕绊了,倏尔一变脸,“问那么多,滚蛋!”   于是,赤普就屁颠屁颠的滚了。   当会有雪贡土司来汪觉家的新官寨过年的消息传到每一个百姓的耳朵里时,百姓们的情绪沸腾了!   土司大人就是有一手啊,这借东西借得把人儿都借来了?!   而随着这个消息传出来的,还有雪贡土司是个女土司的消息。   艾玛,有情况呀。人民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在这飘摇大火之中,达杰索朗也是心情好的带着全体汪觉家搬迁来的人们进行了迁居仪式。   自然要有迁居仪式,什么事情完成都要办个礼表示庆祝。普通人家搬个屋子都会有“乔迁之喜”这一说,就跟不要谈汪觉家搬迁官寨这么一件大事了。好歹也是能和皇朝迁都算是一个性质的。   在民间呢,等到新居落成,乔迁新居之前,搬家的主人要请喇嘛卜卦择定吉日良辰。并请喇嘛开加持,用柏枝熏烟进行烟祭。同时先搬一小口袋粮食、一砣酥油、一包茶叶到厨房里,以示迁居新家生活富足,繁荣昌盛。   而等到搬家那天时,邻里亲属们则都要主动前来帮助搬家。来的人都要带一根哈达和必备的礼品,比如茶包、酥油、八宝细瓷碗之类的贺礼,而哈达则是用来系在新房中柱上,以示真诚的祝福。搬完家,主人要盛情款待邻里亲属。   民间是这样的习俗,而堂堂汪觉家搬迁官寨又要用多么隆重的礼表示庆贺呢?   首先,达杰索朗就是先换上了一身新衣裳。   红色的大圆领藏袍,开右襟,左襟大右襟小,宽口超长袖,袖长过手面3一4寸,下摆略长出脚面。左襟、右腋缀有铜质镂花纽扣。   除此之外,身上还加了一件披风,以四方形毽子为形,无袖无领,两角近领处级以领花、别针或系带,摆处两角缝缀有丝穗,以染色细毽子为料。   头上还戴了一顶彩花圆顶深筒形的羔皮帽子,脚上穿着一双黑红色牛皮革相间,多层生牛皮钠成硬底的翘鼻厚底藏靴。   达杰索朗因为头发够短,不能像其他草原男人那样给自己弄个发型,于是负责给达杰索朗打扮的侍从次旦,就往自家土司大人的额间挂了个红宝石。鲜艳如血,配着那一双鹰眸,既妖艳又霸气,次旦刚给主子打扮好,自己都要爱上了。   红宝石挺大,鲜活的二郎神在世!   一向风骚的大银耳环在左耳朵上面晃荡着。今儿达杰索朗是酷毙了,盛装打扮的不能再盛。   可是这厮自己还不满意,等到次旦给他一收拾完毕,一照镜子,镜子里面的人立刻将眉头皱了起来。   “会不会太花了?”达杰索朗闷声道。   是从次旦在旁边沉醉的看着:“不花呀,一点也不花,很精致!”他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还要被人怎么活?=。=   恩,精致这个词用得不错。   想到自己总是被梅朵说粗糙,达杰索朗接受了这个造型。   等到达杰索朗以这一番打扮出场,许久未见自家土司大人的汪觉家小姑娘大媳妇们激动的快要疯了!   “土司大人!土司大人!”   情绪激动到就差举个名字牌牌或者是荧光棒之类的应援物,搁那儿玩命追星了!   帅,帅啊,怎么就能这么帅。   “呜呜,土司大人,娶我吧!”   “娶你干什么,我要嫁给土司大人!”   “你俩都滚开,土司大人是大家的!”   “对对,大家的!”   ……   好好的一个迁居仪式,能给达杰索朗整成个人粉丝答谢会。   不过除了他,搬来的汪觉家的每一个人都装扮得很是靓丽。接下来,请喇嘛祭告天地,煨桑,燃烧柏烟驱秽讨吉,念经保得官寨平安。   老嘉吉家的官寨经过整理以后,显得恢弘大气了许多。这里就地取石比较方便,所以大多数的房屋都是取片状或者是块状的石头,以砌筑法砌筑外围围护主体结构,而内部则是分层楼面和楼梯同样用木料构建。   一般来说,碉楼若按功能划分类型,基本上可以分为寨碉、哨碉、家碉三类。   寨碉以村寨或宗族为单位,建于村寨四周和交通要道口,供集体防卫和作战用,小的村寨一般有几座,大的村寨十余座。   哨碉亦是供集体使用,一般建在视野开阔的高处,碉顶常有人四处燎望,发现紧急情况,以烽火为示,以便村寨人们及时作准备,相当于烽火台。   家碉以家庭为单位,其高碉与住宅紧紧连为一体,以作储藏物品、藏身和防卫用。   汪觉家这次的新官寨可是属于三种类型的结合体。毕竟作为土司大人的家,功能自然是要多一些。   每一个人都在虔诚的念经,诚心诚意的祈祷着老天爷能够保佑汪觉家的新官寨,伫立永世。   所以的仪式结束以后,当然还是会回归到最终的吃吃喝喝。不同的是,达杰索朗作为土司大人,要到每个跟着他搬迁来的百姓的家中,品尝一点美食,算是慰问。   因为这一个项目,汪觉家的下至十三,上至三十的女人们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忙活了。   想要抓住男人的心,想抓住男人的胃!   达杰索朗一一品尝过以后,恩,一家比一家的酥油香,一家比一家的奶糕好吃。啧,看来他汪觉家百姓们制作美食的手艺大有长进呀。   在路过一户人家时,发现这户人家供奉上来的一样糌粑很有意思。   “这是什么?”达杰索朗问道。   哟,哟!能让土司大人询问的食物可是没有几个,供奉食物上来的这户人家幸福的都要晕过去。是一对老夫妻,不过他们还不能晕,他们还记得要把自己的女儿益西给土司大人推荐一下!   “回尊敬的土司大人的话,这是我的女儿益西做的‘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达杰索朗笑,“这个名字倒是有点意思。”   达杰索朗又拿了一块尝了尝。这个举动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可谓是莫大的荣幸了。要知道,土司大人一路走来要吃多少户人家的东西呀。每家能品尝个一丢丢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容得下土司大人吃了一口又一口?   能让土司大人吃得不止一口的东西,那得多好吃?   周边围观的人看着这对老夫妻,眼睛里面满是艳羡。   “啧,珠杰他们一家真是有福气。”   “你也不看人家生了个什么样的女儿!”   旁边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你这‘扎西德勒’是拿什么做的?”达杰索朗觉得美味,继续问道。   得嘞,荣幸已经不够形容珠杰夫妇此时的心情了。这会儿,就算是土司大人问他们家还有多少存款,那也得干干净净的说呀。   “回土司大人,我和老婆子也不是很知道,还是让我的女儿益西来给土司大人说吧。”   老头子珠杰也是个有心眼的。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女儿给推荐上去才行。   达杰索朗点头:“行,叫你女儿出来说吧。”   益西就站在她的阿爸阿妈身子后面,听到土司大人应允以后,这才从父母身后给露出了面儿来。   一露面。嘶——周围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吸气声。虽然大家对珠杰家闺女的美名早有耳闻,但是还真没有亲眼见过。   珠杰这一家,并不是老官寨周边寨子里面的人家。他们是住在草原上面放牧的,距离有些远,这次是听说土司大人要搬迁官寨而跟过来的。   之前跟在队伍里面赶路时,益西的美貌虽然有不少人都听说过、也见识过,但是风尘仆仆的,益西也经常用布将自己的脸包裹得严严实实,所以大家还没有机会能过一饱眼福。   这次倒是好了,直接见到的就是益西经过盛装打扮以后的面貌。   小脸嫣红,两只眼睛黑哟哟闪动着耀眼的光芒,仿佛两汪深深的潭水,谁和她对视,谁就会一不小心的被这两汪潭水给吸进去,沉陷入内,不得逃离。   “回土司大人的话,”声音一出口,同样美妙的让人想要把耳朵放在益西那樱红红的小嘴旁,好一次性听个够,“这‘扎西德勒’是先将酥油熬化,然后放上糟耙和糖,捏匀而成。”   达杰索朗也同样为益西的美貌惊讶了一番,不过他的惊讶更多的是在想,我汪觉家还能有美人,真是稀奇。   因为见惯了梅朵上辈子和这辈子都举世无双的脸,所以达杰索朗基本上对女人长什么样都是免疫犯眼盲症的。益西这个姑娘的眼睛非常有特色,不是能够轻易就被盖住光辉的,因而让达杰索朗也能够眼前一亮。   听到益西简单的介绍完,达杰索朗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还真是稀奇,味道也好,很不错。”   就这两句话,足够让益西嫁到一个头人家了。   益西今年也不过才十六的年纪,正是小姑娘爱慕情郎的时候。只不过益西的家住得有点偏,往日除了阿爸和阿妈,人都见不到几个,就更不要说是同龄的男人了。   这会儿遭到达杰索朗一阵夸,益西当即羞红了小脸,满是胭脂醉的模样,让周围多少男人两眼放光流口水呀。   夸奖完,达杰索朗正想迈步去下一家,突然想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何不让梅朵也尝尝呢?   梅朵要来他的地盘上过年,他不招待的让梅朵以为是到了自己家,那就不合格!   “你,”达杰索朗扭回身子来,看向益西,“你在家……”   达杰索朗本来是想说让益西在家多做一些,等梅朵来了以后再献到官寨里面去,可是一想到还是显然梅朵吃到新鲜的,便临时改了口:   “你其他的食物做得怎么样?”   益西害羞:“也,也还行。”   阿爸阿妈说不能再土司大人面前放肆。她的手艺她敢说没有几个姑娘能比得过。   听到益西说其他的食物做得也还行,达杰索朗立即拍板:“好,那你就收拾收拾,过年这段时间就留在官寨里吧。”   达杰索朗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藏族人,他的观念不会像梅朵那样,将百姓看做是人。在达杰索朗的眼里,不,应该是说在所有土司的眼里,奴隶是牲口,百姓是可以任意摆布的。   如果梅朵碰到益西,会询问她的想法,愿不愿意去官寨,但是放在达杰索朗这里,那就是一个命令,让益西直接收拾收拾到官寨里面住了。   也正是这个命令,让益西直接瞪了两只漂亮的大眼睛,满是惊喜的看向土司大人。   周边的人也爆发出一阵难掩的惊呼声和议论声。   “珠杰家的女儿这是要麻风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能被土司大人看中,天,就因为有一手好厨艺?”   有姑娘不满:“我的厨艺也不错的!”   不过不管别人都在酸一些什么,珠杰是惊慌外加天上掉馅饼的大高兴,赶忙拉着自己的婆娘和益西,跪在地上连连给土司大人谢恩了。   女儿能搬进官寨里面,这下辈子还用愁啊?   高兴的珠杰一家似乎没有将土司大人的话给听清呀。   达杰索朗说的是让益西在过年这段时间留在官寨,可没说益西这辈子就进官寨了。   不过,这一点是谁也不在乎的。都能踏进官寨的大门了,留下去还有问题吗?   益西满眼都是爱慕的看着土司大人从她家的门口走开。   即使达杰索朗用很快的速度将所有人家的食物给尝了个遍,这日头也已经过了正午,而达杰索朗也恐怕两天都不用吃饭了。   回到官寨以后,盘算着怎么着这梅朵都应该启程上路了,达杰索朗在心中期盼着的同时,又要赶快吩咐给梅朵和随行人员安排住处。   梅朵的随行人员住在哪里,达杰索朗管不着,爱住哪里就住哪里去,住到寺庙里面都没有问题。但是梅朵住在哪里,可是达杰索朗一定要操心的。   “主子,我让人将咱们客房里面最好最大的一间给收拾出来,收拾的舒舒服服的,保证让梅朵小姐住的安心。”   赤普在旁边建议道。   知道雪贡土司就是当初的女王大人,赤普也是上了心。凭借他对女王大人的了解,其实住在哪里都无所谓。不过,他家主子可有所谓。所以,赤普琢磨着可以将这官寨里面那一间基本上同土司卧房一般大小的客房给收拾出来,只要布置的温暖舒适一些,女王大人是不会嫌弃的。   达杰索朗思考了一下赤普的建议。恩……客房?   最好的客房也和他不在一层楼吧?   想到当初梅朵让他住在雪贡官寨的客房里面时,他有多憋屈。虽然他也很想让梅朵尝一尝那股憋屈劲,但是还真怕把梅朵给憋屈走了。而且他也舍不得。   其实,关键就害怕是梅朵不觉得憋屈。   那他恐怕自杀的心都要有了。   “不行,还是安排到我隔壁的房间吧,虽然房间小一点,但是离我近。”最后,达杰索朗拍板决定。   赤普想,您隔壁的房间?   赤普不是不知道梅朵身边要带多少个侍女,而主子隔壁的房间真是有够小,放不下吧?   “主子,这……”赤普正要提醒一下,瞥眼却撞上了自家主子“你废话真多”的眼神,赶忙歪头就往外跑,“我这就叫人收拾去!”   得儿,主子想的是什么,咱们这些凡人解读不了。   看着赤普跑开的背影,达杰索朗满意的笑了。   房间小了好哇。   梅朵一行人在衮秋的带领下,一路平安的向汪觉家驶去。   到了冬天,这一路上是很不好走的。野兽之类的威胁倒是少了不少,可是更多的阻挠却是来自天气。   在藏族,预测天象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说以云气来观察天象就能有四五种观察方式:   第一种是以云的颜色来预测气象。如果清晨天上的云彩呈现出红红的颜色,那就代表着中午过后,一定下冰雹或者是暴雨。而在夏季的晚霞如果云彩透红,则代表着一日之内有冰雹;呈现黄色,由少积多,则证明日落时或傍晚下冰雹。白云游动快、狂风烟雾、黑云密布、雷声轰鸣则短时间内下暴雨。午后云呈现红则天晴。   还有以云游动方向、云的位置、云的形状,或者是雾的变化来预测天气变化。譬如云雾弥漫、湖水泛滥形、云层积多螺旋形、云条变杖形、乌云层积等都为下雨或雪的预兆。   这样的观察数不胜数,不必赘言。   这样的观察是藏族人民通过长期生产、生活经验的积累而形成的民间历算,一代一代口头流传下来,易学易会,就是不识字的人,只要勤于观察、分析,也能预测到天气的变化。   这是高原气候特有的一种预测方法,说的有意义一些,那就是长期以来人们改造自然和征服自然的科学武器,对农牧业生产所产生的作用尤其突出。   通过这样的观察,每每遇到有雨、或是冰雹等比较让人受罪的天气前,梅朵都会下令让队伍提前做好准备。因而还算是比较顺利。   在甘孜康藏这里,因为地域辽阔,人口密度小,地形复杂,多山,江河沟谷纵横,再加之海拔高,气候寒冷多变,这诸多重重的困难因素会给出行带来极大不便和困难。   普通人们外出,或步行,或以马代步。牧区、半农半牧区以耗牛驮运,河谷山地农区则是多以骡、马、驴、黄牛负重。   沿途数十里,乃至上百里都极少出现人烟,所以出行者需自带帐篷、衣被、口粮、盐巴、茶叶、炊具等物,以备食宿。   这也是单独人们几乎很少会出行的原因。   实在是太受罪了。孤零零的死在哪里,恐怕几十年就不会被人发现。   像梅朵这种大型的队伍因为准备的充足,倒是不会有物资能问题的困扰。出行的疲累是无论步行、骑马还是坐火车、飞机甚至于航天飞船都会出现的。   而在人们的疲累中,汪觉家的官寨就变成了人们心中的朝圣之地。   梅朵坐在马车里面,不止一次的听到外面有人在询问衮秋“还有多远才能到啊”“还有几天才能到啊”!对此,衮秋的回到永远都是同样的回答:“不远了,不远了,再走十几天,十几天。”   然后人们又是认命的赶路。   梅朵对衮秋的忍耐力表示敬佩,同时也对他这人更加的看好。从达杰索朗的嘴巴里知道,衮秋这个家伙就是个隐藏在雪贡家的小探子!这下暴露了。   作为一个探子,居无定所的,整天还要东跑西跳的打探消息,这日子过得是有多么艰辛梅朵还是能够想象的到的。   中午起灶时,选了水草之地,下人们卸下牲畜驮鞍和物资,就近放牧;用石头支起三锅庄,拾了柴或者牛粪,生火熬茶,用整羊皮揉制成前加一截铁皮管的皮火筒吹火。   这一路行来,大家或者吃糟耙,或吃其他干粮。偶有荤腥。   不过,土司大人都不嫌弃,下面的人又怎么敢抱怨呢,大家都看着土司大人吃得适合他们一样的食物。   食毕,收回牲畜上鞍继续前行。   到了傍晚,生起簧火,或搭帐篷,以牲畜驮垫铺地。梅朵当主子的还好,就算到了搭不了帐篷的时候,还有马车,但是其他的下人们就只能以鞍为枕,以衣为被露宿,或在大树下,山岩旁“打野”过夜了。   有的时候遇到风雪雨天,帐篷又不能即时搭起来,那滋味,真的是很不好受。   途遇小沟小河,涉水而过,若遇江河,或以溜索,或以牛皮船、木排为渡。   梅朵从来没有想到从雪贡家往汪觉家去会是这么的艰辛。真让人生出一种有去无回的感觉。   看来以后要不然就是不去,要不然就是避开冬天再去。   真不知道前一个月时,达杰索朗就带着一个侍从堪布,是怎么艰难回到家的。   那个男人,遇到什么苦也从来不说。他认为,只要安全度过了,就不能算得上是苦。   对于达杰索朗的这种性格,梅朵也只能叹一句,真是老汪觉土司教得好啊。   在赶路的时候,有的时候遇到天气好,不刮那些阴冷冷的风时,梅朵也会想到仁青诺布,不知道仁青诺布现在赶路赶到了哪里,还有多远才能到安全抵达麦其家。   希望一帆风顺。   德钦家最近日子过得很不舒服。   德钦家是夹在麦其家和汪觉家之间的。往年都是与拉巴茸家、汪觉家是同盟关系,不过自打拉巴茸女王死了以后,汪觉家脱离了这个同盟以后,德钦家就孤单单的和拉巴茸家成了拴在一条绳子上面的蚂蚱。   日子不好过呀。   原因是什么?   原因就是从麦其家偷走的那些罂粟!   妈的,德钦土司真的是想骂人了。他将罂粟种植出来以后,本指望着能发一笔财,结果将东西运到了汉地,才发现没有一个人敢收。送罂粟的队伍是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了,原装未动!   这可是将德钦土司给气得半死。   而更可气的是,他当初为了种植这些罂粟赚取白银,特意划分出了一片农耕地出来,还是一大片!结果现在导致没有了银子,连粮食也没有了!   德钦家不像麦其家,还有存粮能够应付应付,德钦家真的是穷得都快要揭不开锅了。   不行,不外出借粮是混不下去的了。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向谁借?   麦其家?先不说麦其家有没有粮食借给他们,就单是上次他们的人将麦其家的大少爷右手给砍断这一件事,就够麦其土司将德钦家给恨到心尖尖上了。呵呵,借粮?麦其土司敢借,德钦土司还不敢吃呢!   除了麦其家还有邻居汪觉家。   汪觉土司对德钦土司的恨怨,德钦土司也很清楚。不过,拉巴茸女王都死了,还能怎么办?他们德钦家为什么要放弃掉拉巴茸家这么一个强大的盟友。所以,汪觉家不能借。   最后剩下一个拉巴茸家。向拉巴茸家借粮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在运输上面还需要德钦土司担心。因为粮食要先从拉巴茸家运往德钦家,必定要经过汪觉家。就凭汪觉土司达杰索朗那性子……   想想德钦土司都想发抖。   别粮食是借到了,中途又被达杰索朗给抢走了,这笔账还得算到他们德钦家的头上。   要真是会有这种结果,恐怕德钦土司睡觉都会哭醒。   不敢向汪觉家借粮食。德钦土司根本就没有想过粮食会安全到达德钦家这个美好的结局,想想达杰索朗手下的探子有多少,恐怕他德钦家都满是汪觉家的探子和卧底。这种形势下运送粮食,达杰索朗发现不了,那就是汪觉家所有的人都耳聋眼瞎了。   因而,德钦土司陷入了愁苦。   愁啊,愁啊,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往地上掉。   诶?!   这掉着掉着突然就得来了一个消息,说是汪觉土司带着百姓搬迁官寨了!   “你再说一遍!”德钦土司扯着报信人的领子问。   “汪觉土司带着百姓搬迁官寨了,就搬到了原来嘉吉土司的官寨所在处,看样子是要把原来嘉吉土司的官寨当作汪觉家的新官寨了!”报信人一口气交待完。   德钦土司大喜,难不成路能通了?再问:“那他们的老官寨就没人了?”   “不,不是,”报信人摇头,“老官寨是老汪觉土司带人留着,老汪觉土司并没有离开。”   恩?   德钦土司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呢,更愤恨的表情就出现了。   操,他怎么就忘了,这个狗娘养的汪觉家除了个达杰索朗,还有个老家伙呢!   德钦土司气得眼睛都要红了。这就是不让人活的节奏呀!   小的把北边守着,老的在南边看着,他借个屁粮啊还。   将报信人赶走以后,德钦土司很是憔悴的坐在地上,苦恼不已。   报信人还委屈来,都是报信的,凭什么别人都是被土司大人一顿赏,他就是遭到一通轰呢?   因为你报的是桑心呗。   德钦土司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继续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   最后,终于还是管家看不下去了,给德钦土司提了个建议。   “老爷,小的有一个法子不知道行不行?”   死马当活马医吧:“你说。”   管家眼睛珠子一转,瘦瘦小小的身子也显得很是猥琐。   “咱们要不然就向汪觉家借粮好了!”管家道。   “向汪觉家借粮?”这个想法德钦土司压根就不会忘脑子里面过,“怎么可能,就算我去借,汪觉家那一老一小两个混蛋也不会借给咱们的!在说了,这要是让拉巴茸土司知道了,还指不定以为咱们要和汪觉家怎样怎样呢!”   这个想法立刻被德钦土司给否认掉。不过,管家没有气馁,而是继续道:“诶,主子,咱们可以略施小计嘛。”   德钦土司皱眉:“怎么弄?”   “嘿嘿,”管家嘿嘿笑了两下,“咱们可以向汪觉家说,咱们决定脱离同拉巴茸家的同盟,选择和他们结盟。然后咱们又可以私下向拉巴茸土司休书一封,告知咱们现在的处境,就是口头上和汪觉家结盟,只为换取粮食来。这样的话,老爷,咱们不就两头都不得罪,而且还能拿到粮食吗?”   听着管家的计划,德钦土司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暗暗计划着实施的可能性。   管家说:“这个法子,恐怕拉巴茸家还要支持咱们呢。毕竟,他们一粒粮食都不用出,一点损伤都没有,咱们还成为了汪觉家的同盟,伺机而动呀。”   “这个……”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非常好的法子。汪觉家以为给他们粮,自然会把他们当做是自己人,那样,他们的德钦家就可以从夹缝中求生存,说不定还能将汪觉家当枪使,好好的收拾一顿麦其家呢!   越想越高兴的德钦土司很快就发现了管家说的这个计划真是个天才想法。可行,可行呀!   “好,好。”德钦土司连连应声,高兴得合不拢嘴,仿佛现在就已经看到了日后他们将汪觉家给哄得团团转,最后和拉巴茸家联合起来,一举歼灭的场面。   德钦土司很高兴,赶忙让管家准备纸和笔,他要写两封信,一封是寄给拉巴茸土司的,而另外一封是要寄给汪觉土司的。   管家闻言也赶忙去给自家的老爷准备纸和笔,这一对主仆,开始把别人当傻瓜玩耍了。   就在德钦土司因为自家没有粮食而绞尽脑汁的想法子时,麦其土司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待续】 第334章28日:德格家联姻(二更)   就在德钦土司因为自家没有粮食而绞尽脑汁的想法子时,麦其土司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呵呵,要是论起粮食问题来,麦其家的问题,可是要比德钦家的问题大得多了。毕竟,当初,麦其土司是几乎用了所有麦其家的田地来种植罂粟,几乎是处于一种孤注一掷的心态,将自己所有的资本全都压在了鸦片能够大卖特卖的基础上,但是没有想到,仁青诺布这么一趟打箭炉之行,直接就将麦其土司弄成了白手起家的状态。   不过所幸的是,麦其家往年来积存下来的粮食都非常的多,还能撑上个把月的时间,仅仅是个把月的时间,如果,再拿不到粮食,或者是种植出来的粮食,恐怕麦其家也要陷入饥荒了。   而且最近一段日子,因为麦其家要来招待德格土司和其美贡桑,基本上粮仓里面储存的粮食,都是大用特用。家奴们不知道麦其土司大人的苦处,用起存粮来还是像往常一样没有丝毫的节约,这一幕看在麦其土司的眼里可谓是心疼极了,   但是当着德格土司的面,德格土司也真是打落了牙往肚子里面。   自从得知仁青诺布没有回来以后,麦其土司太太一直在想麦其土司追问着,何时才能得到仁青诺布的消息,可是麦其土司却一直推脱,说派人去找了去找了,到底找了没有?一直没有得到消息的是麦其土司太太,也无从得知。   德格土司说,皇帝的奖赏恐怕要到年后才能到来,并且告诫麦其土司尽快要在年前找到仁青诺布,否则等传皇帝圣旨的公公到来以后,不是仁青诺布本人接旨,恐怕要说不过去了。   麦其土司现在对仁青诺布的感情真是又爱又恨,他恨的是仁青诺布没有听他的话,将那么多值钱的鸦片全都销毁,爱的又是仁青诺布可算是歪打正着干了好事,为麦其家得来了天大的荣誉。   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商量了一番,决定还是派人送信到雪贡家去询问一下仁青诺布的下落。   仁青诺布不回来不行,毕竟是十岁的人,怎么能一直留在雪贡家呢!   麦其土司也不是那么喜欢梅朵,甚至可以谈得上是讨厌了,仁青诺布想要娶梅朵,麦其土司首先就不同意,   私下里,德格土司也曾想麦其土司说明了要将其美贡桑嫁给仁青诺布的意愿,麦其土司次就想了想这门亲事还是很好的,毕竟门当户对。虽然其美贡桑说话有些直,但是这个姑娘的性情直接,也知道拍麦其土司的马屁,麦其土司觉得他还是能够接受的。   只要将仁青诺布寻找回来,这门亲事就要定下来。   现在算得上是一个残疾人的多吉次仁,自从德格土司来了以后就一直心情不定的。一想到仁青诺布回来以后就要接受到这样大的荣誉,多吉次仁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他甚至有点埋怨已经死去的噶当那些家奴,怎么那么不争气,陷害一个人都害不了。   多吉次仁觉得,和仁青诺布相比真的是一点优势也没有。最起码的,仁青诺布身体完整,而他,却少了一只手,瘸了一条腿。未来的麦其土司能够是一个残疾人吗?走路都走不稳,吃饭都得需要下人来亲自喂。   多吉次仁觉得自己现在真是窝囊,而他越是觉得自己窝囊,对仁青诺布的怨恨也就越大。   他得不到手的,仁青诺布也不要想得到!   多吉次仁已经开始谋划着怎样才能说服阿爸,让阿爸,将皇帝的奖赏全部都留在麦其家里,不能让仁青诺布一个人独占,关于大土司的称号,也绝不能是属于仁青诺布的!   他才不会管什么中原皇帝将称号给了仁青诺布,他只知道,中原皇帝想给他们东西可以,但是想麦其家的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赶在归途中的仁青诺布恐怕还不知道,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已经开始算计着他的那些奖赏了。   摊上这么一个阿爸和大哥,仁青诺布还真是可悲。   月落乌飞,斗转星移,仁青诺布在草原上面赶着路,他的心里面同样思念着梅朵。但是他却知道,现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他想要成为梅朵的靠山,而不是成为依靠梅朵的人。   其美贡桑现在在麦其家里的待遇可谓是真正的被人们看作二少爷的太太了。人们还记得当初,雪贡家的大小姐是多么的高贵与漂亮,但是现在其美贡桑的到来就要人们也意识到,二少爷也不是非雪贡家的大小姐不可的。   不过与梅朵相比,其美贡桑对麦其家的下人们显得相当的高傲与不屑。这种态度倒是让麦其家的下人们看不惯了,雪贡家的大小姐不仅美丽又漂亮对下人们还和善,从来没有把下人们当做奴隶们看。可是,这位德格家的小姐,却好像是心地没有那么善良。   渐渐的人们也颇有微词了。   最近,麦其家的东求寺也开始闹开动静了,汪波活佛和平措喇嘛开始允许佛教中不同派别的人来东求寺上香,并且开始搜集格鲁派以外的经书。   在被麦其土司亲自召唤询问以后,汪波活佛给出的解释是,只有宗教信仰的范围越广大,才能让更多的人投奔麦其家。   麦其土司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一个理,一个家族的强大与人口的多少是密切相关的,如果有更多的人投奔麦其家,那么麦其家一定会发展壮大并且繁荣昌盛起来。   于是麦其土司也就允许了汪波活佛和才旺平措进行类似的行为,并且还给他们分拨了一定的银子,让他们有资本去搜集更多的不同教派的经书。   这会儿麦其土司倒是忘记了汪波活佛和才旺平措都是梅朵的家奴了。   想回到麦其家的那天天气很晴朗,不过蓝蓝的天空上面云层很厚,有五彩的霞光在盘旋回绕着,美丽温暖的阳光照射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像是撒下的一片金光,麦其家见到的人们都说,这是佛祖显灵了。   负责给梅朵送信的喇嘛,要比仁青诺布和朗日帕桌要提前一天到达东求寺,送信的喇嘛让梅朵的亲笔书信交给了汪波活佛和才旺平措。   汪波活佛和才旺平措彻夜长谈商量计划。   第二日,天上出现如此美丽缤纷的景色时,麦其家的喇嘛们便开始对前来上香的人们说,经过汪波活佛的预测,这样难得见的景象,证明是上天显灵了,今天必定有贵人来到麦其家,为麦其家的未来带来更多的希望,这个人将会带领着麦其家成为草原上的霸主!   这个消息被麦其家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人们开始奔走相告、口舌相传,并且大家都在期盼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贵人来到麦其家,能够为麦其家带来希望能够让人们过上好日子呢?   人们开始翘首以盼。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麦其土司的耳朵里。当麦其土司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真是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表情才能够形容那时的心情。德格土司、二德格土司、麦其土司太太和多吉次仁都在眼前,他们正坐在一起聊天,没有想到却听到这么一件事情。   前一段子日子,德格土司和其美贡桑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出现这样祥瑞的景象呢?这不是摆明了在说德格土司还谈不上是贵人的身份。   对此麦其土司只能干笑:“呵呵,下面的人整天没事就知道乱说,不过就是天上出现个红光罢了,哪有什么贵人不贵人的?贵人这不就在眼前吗?”   麦其土司看向德格土司,脸上的表情笑呵呵地充满了讨好与谄媚。虽然说,麦其家以后也会有大土司的称号,成为能够与德格家相媲美的大家族,不过在老牌的势力面前麦其土司还是同样的没有底气。   就单论发展的历史家族的底蕴来说,德格家就比麦其家,要长久与深厚得多。   麦其土司自然不敢在德格土司面前拿乔。   听闻麦其土司的话,其美贡桑也在德格土司旁边笑呵呵的道:“就是呀阿爸,下面的人就会嚼舌根,如果真的有贵人来,上天就会显示异象,那么咱们来的时候,就该有彩虹了!”   德格土司哈哈的大笑了两声并没有多说什么,其美贡桑也在旁边“咯咯”地轻笑着,   呐,恭维这种话,由别人来说能够体现出地位与身份,可是由自己说可就显得有点骄傲自满了。   对于其美贡桑的话,麦其土司一家只是陪着笑并没有再多说。   麦其家的人们在期待贵人到来的时候,因为不知道方向而到处都乱哄哄的,最后还是又去请教了汪波活佛才得知,贵人将会从北方而来。   北方?   麦其家的北方除了有一个雪贡家以外,那就是广阔的汉地了,难不成会是有汉人要来?   说实话,麦其家的人们现在对于外人要来麦其家已经感到犯怵了。上次来了一个怪模怪样的查尔斯,让他们收的田地上都种植的能够迷失人心魂的罂粟,搞得现在人们只能吃存粮。这次再来一个汉人,还指不定要把他们的生活搞得怎样的一团糟呢?   不过转眼再想一想,汪波活佛都已经说了是贵人,那么应该是会为他们的日子带来好处的吧?   于是乎,麦其家的家家户户门都结大伴小的,群结队跑到北边去看,去迎接贵人的到来。   没想到就这么一直等,一直等到了下午时分,人们才终于看到了三个人影远远的从地平线上冒出头来。   三个人,只有三个人吗?   小孩子忍不住的让阿爸将自己架到了脖子上,想要比任何人都要先看到贵人怎么样?   发现三个贵人的到来速度很快,几乎没有一会儿就到了面前。而等三个贵人到了面前,人们刚刚能够看到贵人的脸时才发现,啊,这不就是二少爷吗?   二少爷回来了!   二少爷在秋末的时候,就遵循麦其土司的命令,带着一大帮的人去了汉地,说要把用他们种植的罂粟而熬制成的鸦片换成大笔的银子带回麦其家。   时间一长,人们都差点把二少爷给忘了。现在二少爷重新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这时候人们才想了起来还有卖鸦片这么一回事。   呐,奇怪了,少爷不是去卖鸦片了吗?走的时候有十几个人、十辆车队,现在这怎么只剩下三个人就回来了?   有小孩子还不认识仁青诺布的脸,看见了仁青诺布就急忙大声的喊叫道:“贵人来了!贵人来了!”   被小孩子们这么一提醒,大人们才纷纷想起来,他们是来迎接贵人的,这怎么贵人还没有见到影儿,倒是看见二少爷了。难不成,汪波活佛所指的贵人就是二少爷吗?   “真的是二少爷回来了哎,难不成二少爷真的是咱们麦其家的贵人?”   “真的说不定呀!前一段子不是传咱们的二少爷没有卖掉鸦片,而是将鸦片销毁,还把那个什么查什么斯的给抓起来吗?听说因为二少爷做的这件事情,中原的皇帝给咱们好大的赏赐。   连中原皇帝都会给咱们赏赐,二少爷不就是咱们麦其家的贵人吗?”   这样的解释开始出现在了人们的口中。没有一会儿大家就开始纷纷点头认同,二少爷正是他们等了一天的贵人!   仁青诺布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他从来没有想过,使得人们对于他会是这样的喜欢,这样的待遇他似乎只在人们迎接多吉次仁时所见过。   在人们的歌声与舞蹈还有庆贺中,仁青诺布渐渐感觉到了,或许这就是多吉次仁为什么要不顾手足之情的害他,并且一定要当上麦其土司的原因。   百姓的拥护。   只有当他身处于这么多人的拥围之中时,他才会发现这种感觉真的是美妙极了。   下人们立刻将二少爷回来的消息的传到了官寨里面,这会儿正在午休的主子们,每一个人都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其美贡桑有点慌乱地急忙让侍女给她装扮着,嘴巴里面还不住的嘟囔道:“啊,仁青诺布怎么这会儿突然回来了?为什么也不提前派个人说一声呢!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一点儿也不漂亮!哎呀,你倒是快点呀,把最漂亮的衣服给我拿出来。还有赶快去给我端一盆热水来,我要好好的洗个脸再化一个精致的妆容!”   因为马上就要见到情郎,所以其美贡桑的心情是非常的激动,仁青诺布的到来让她措手不及,而且听下人们说已经叫到官寨了。   女为悦己者容,其美贡桑正在焦急的容着。   仁青诺布几乎是被人们簇拥着,拥进了官寨里,麦其土司,麦其土司太太还有多吉次仁,站在高高的碉楼上面看到了这一幕。   这会儿,就仿佛是被大海簇拥着的一条小船,在浪花的拥趸下,漂流上了岸。   每一只麦其家普通人的挥动起来手,就好像一朵小小的浪花,给予着这条小船力量,保护着这条小船能够安全到岸。   这一刻,麦其土司的心,微微有点被触动了。   他的大儿子,多吉次仁,虽然也有过这种被人们所拥着回官寨当时的情况,但是仿佛人们的情绪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热烈。那样真挚的情感就好像仁青诺布是他们的太阳,他们坚决的拥护,将仁青诺布看作是他们生活的中心。   看样子,他的傻儿子,仁青诺布,也开始渐渐的被人们所接受了。   麦其土司有点疑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傻儿子,开始聪明起来,不再每天一醒来就知道吃喝玩乐,只知道去找他的那两个小家奴到外面随地撒野。麦其土司甚至不记得他的这个小儿子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一点点的长高,一点点的变强壮,现在他看到仁青诺布的身形,仿佛同他的大儿子也没有多大的差别,而且,好像还隐隐约约的第多吉次仁更加强壮。   想到这一点,麦其土司扭头看了多吉次仁一眼,但是却看到多吉次仁没了一只手的右胳膊,和瘸了的左腿。   仁青诺布和多吉次仁惊人的对比,让麦其土司感觉到了眼睛像是被针扎一般的疼痛,他赶忙将目光从多吉次仁的身上收了回来,重新往下看去。这时,仁青诺布已经被人们拥着进入了官寨的大门,看起来十分的威风。   威风?   他的小儿子竟然也开始威风起来了吗?麦其土司突然有一点,心中隐隐不安。不用说,仁青诺布肯定是从雪贡家回来的。仁青诺布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可见并不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那样,仁青诺布耽误时间没有回家的原因,只有可能是前往他处了。   麦其土司想到他写给梅朵信,差点就派人送往雪贡家,而仁青诺布已经回来了。有点庆幸,幸亏信还没有送出去。早知道,这信连写都不写了。   麦其土司可能知道,仁青诺布对于他的这封信是有多么的期盼,   从仁青诺布回到东求寺,中间也经历了差不多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旺堆和才旺平措递给1的信,现在,回信都已经送到了,旺堆和才旺平措的手中。而他的阿爸,她的亲阿爸,现在还没有将信送出去!   不过,哪怕是送晚了,都比不送好吧?   起码,仁青诺布的心里还会感觉到一丝的温暖,哪怕麦其土司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将这封信送出去的。   麦其家的人们将仁青诺布送进了官寨里面以后,就不能再进入了。人们在官寨外面围观着,想要再多看一看这个贵人,他们以往看了近20年,但是却从来没有觉得二少爷会是一个贵人。   如今倒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稀奇。   德格土司在听说仁青诺布回来了以后,也赶忙收拾完毕出门,站在走廊上面往院子里面看。   果然是仁青诺布!   德格土司扭头看向麦其土司一家,结果却见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好像没有什么表情,倒是麦其土司太太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德格土司的心里面还奇怪,这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的情感还真是内敛呀,见到仁青诺布安全归来,竟然一点表情也没有。   麦其土司太太哭得太历害了,德格土司也忍不住的出言安慰道:“麦其太太,你还是不要哭了,赶快到院子里面去见你的儿子吧!”   经过德格土司的提醒,麦其太太才赶忙拿着手帕擦着眼泪,匆忙忙的就下楼去。   仁青诺布知道自己并没有提前派人送信告诉给麦其土司和麦其太太他回来了,所以也就做好了家里面并没有迎接他的准备。可是,当他看到他都已经站到院子里面,他的阿爸和大哥还在高高的碉楼上面俯视着他,没有一点儿要下来接他的意思时,他的心还是凉了。   不过好在,阿妈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仁青诺布见到了麦其太太,两个人一下子就抱在了一起,麦其太太在这段日子非常的想念仁青诺布,抱住了仁青诺布以后,两条胳膊将仁青诺布围在了一起,两个手握成了拳头就在仁青诺布的背后狠狠地拍打着:   “你个小兔崽子,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阿妈都快要担心死你了!”麦其土司太太大声的哭喊着。   仁青诺布的眼眶也开始泛红,他紧紧地将阿妈拥在了怀中不停地拍着麦其土司太太的后背,表示安慰道。他说不出来话,就只能尽量的用自己的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好了,阿妈我回来了,我已经安全的回来了。   似乎能从仁青诺布的抚慰中体会到这句话,麦其土司太太哭得更厉害的。   “诺布呀,诺布呀,你知道妈妈有多么的想你吗?你为什么不早些回来,为什么?”   母子两个抱在一起哭了一会儿,然后麦其土司太太,才想起来自己的丈夫还在楼上,然后一看自己的丈夫好像没有一点儿要下来的意思。   麦其太太心里面稍微知道点儿自己的丈夫是在思虑着什么。说实话,在她刚才看到,她的傻儿子是被人们拥推着进来时,心里也实在是震惊了好一番。   如果有人们的支持,仁青诺布要是想当上麦其土司,麦其太太觉得,那简直是太容易的事情了。   同时,麦其太太也察觉到了,这件事情,应该会有麦其土司对仁青诺布有所防备,毕竟,麦其土司将权力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他的儿子比他更让人们支持,哪怕是傻儿子,也会有一天推翻他的位置。   麦其太太想到,还是要找一个机会向仁青诺布好好的说一说这件事。   不过这会儿,还是她的宝贝儿子,好好休息休息吧!   麦其太太拉着仁青诺布的手,赶忙上了楼,等到仁青诺布在楼上见到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以后,双方互相对视,但是却再也没有什么激动的表示。   这一幕显得有些诡异,起码在仁青诺布的心中是很诡异的。   和多吉次仁之间,仁青诺布知道他们两人不可能会有多么亲热的举动,即使是在阿爸面前装亲热,那也一定会是面热心不热,但是,和爸爸之间,仁青诺布却没有想到阿爸也会对他这样的冷淡,为什么?仁青诺布想不明白,   “阿爸,我回来了。”仁青诺布打着手势说道。   本来他是想上前给麦其土司一个拥抱的,但是,看到麦其土司那张只是抽了抽嘴角表示微笑的脸,仁青诺布就迈不开步子了。   见到这一幕,麦其土司太太不露痕迹地扯了扯仁青诺布的袖子,意思是让他主动的上前。   当着德格土司和其美贡桑的面儿,他们麦其家自然要表现出家庭和睦才对。   哦,哦,不还没有其美贡桑呢,其美贡桑在房间里面收拾着自己,还没有打扮好呢。   察觉到阿妈的暗示,仁青诺布主动的上前拥抱了麦其土司。   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拥抱显得很是僵硬,麦其土司好像是礼节性的在仁青诺布的后背上面拍了一拍,并没有让仁青诺布感觉到,那种属于父亲的关爱。   拥抱过后,麦其土司才向仁青诺布说道:“这段时间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听德格土司说,你在打箭炉不适于德格土司见过面吗,为什么你没有跟着德格土司一起回来?”   大庭广众之下当然不是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所以,麦其土司也就是点了一下,并没有在逼问仁青诺布,紧接着便转移了话题,向德格土司介绍着仁青诺布。   “德格土司,看吧,这就是我那二儿子,可算是回来了!”   忽视掉这一家人之间的不和谐因素,德格土司见到还是很高兴的。相当热情的上前给了上一个大大的拥抱,拍打着仁青诺布后背的力气,好像要把仁青诺布的隔夜饭给打出来似的。   仁青诺布闷咳了两声。   见状,德格土司哈哈大的松开了拥抱着的两条胳膊。身子隔了点距离,用眼神将仁青诺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夸赞道:   “仁青呀,你的身子骨可是越来越强壮了!”   德格土司知道仁青诺布不会说藏话而是说汉语,所以这句话他是用汉语来向仁青诺布说的。如此,仁青诺布与德格土司之间自然就能进行交流了。   仁青诺布点了点头,然后谦虚道:“都是这段时间来回奔波练出来的!”   德格土司闻言,有些开心的在仁青诺布的肩膀上拍了拍,感受到手底下藏在衣服里面强健的肌肉,很是满意。   有一个才华出众身体有强壮的女婿,哪个当岳父的能不满意呢?   仁青诺布看着德格土司,虽然他已经从旺堆和才旺平措送给梅朵的信中得知德格土司来到了麦其家,但还是装作不知情的问道:“不知道德格土司你怎么来了?”   谈到这个事儿,德格土司的笑容就更是掩不住想要解释,没有想到还没有开口,却听到麦其土司在旁边冷冰冰的道:“好了,有什么事情,都先回屋再说吧!”   麦其土司现在就害怕德格土司在仁青诺布的面前说到皇帝的奖赏那些事情,本来还没有什么毕竟属于他儿子的东西自然也属于他,在刚才见到仁青诺布被人们拥进官寨的那一幕,麦其土司的心里,就扎进了一根小小的刺。   他的这个傻儿子,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住了呢。   几方人都进到大堂里面入座以后,德格土司这才向小仁青诺布说明了他来的原因。   “仁青呀,都是其美贡桑吵着闹着要来拜访麦其土司,而且小丫头也很是想念你。照我说,我这个姑娘肯定就是为了你才吵着闹着要来的。”德格土司说起话来一点掩饰都没有,大大咧咧的就把他的意图摆在了仁青诺布个面前。   怎么样就是我的闺女看上你了,你答不答应,给句话吧!   德格土司信心满满的看着仁青诺布,心想,他家的闺女这样的优秀,仁青诺布不可能看不上。就算仁青诺布的心里面还有别的姑娘,但是凭他女儿的魅力,保证相处两个月,就能把仁青诺布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德格土司点也不担心仁青诺布的心里面还有别的姑娘,有别的姑娘又如何,又不是这辈子只娶一个女人。女人多一点也好生娃娃嘛。只不过,他的女儿,一定要是大太太!   仁青诺布没有想到,德格土司会说是因为其美贡桑的事情才来的。仁青诺布对其美贡桑并没有太深的印象,要说的更详细一点,那就是简单的认识而已,见过几次面关键是吵过一架。   人对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而仁青诺布对其美贡桑的第一印象就是,其美贡桑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姑娘。第一印象都这么差了,后面其实其美贡桑再讨好仁青诺布,也不过是在这样烂的印象上面做一些弥补,并不是锦上添花的作用。   反正仁青诺布对其美贡桑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也没有任何的想法。   仁青诺布只对1有想法!   于是他很干脆地回绝了德格土司:“其美贡桑姑娘真是抬爱,在下自知还没有达到能够让其美贡桑姑娘念念不忘的地步,多谢其美贡桑厚爱了!”   而且仁青诺布的这一番话也丝毫没有不给德格土司面子。他只是说,他配不上其美贡桑,并没有提到其美贡桑的任何缺点,这样,够给德格土司台阶下了吧?   听到仁青诺布的拒绝,德格土司的脸色有点不好,不过,好在仁青诺布的话说的还算委婉,德格土司知道,这事儿先放下来,等到日后再谈或许还会有挽救的可能。现在不能吵,一吵恐怕就会让仁青诺布更加的排斥了。   仁青诺布和德格土司之间完全的是在用汉语交流,听的是麦其土司一家是头晕脑胀,只有多吉次仁稍微懂得一点汉语,不过听着也是晕晕乎乎,只能大概能够知道一点意思,应该是仁青诺布拒绝了德格土司的联姻。   听到仁青诺布拒绝了德格土司的联姻,多吉次仁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这样好的机会不把握,不是蠢货是什么?   不过多吉次仁在心里惋惜的同时,又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多吉次仁的心底也是很矛盾的,他既不希望仁青诺布能够比他强,可是在见到仁青诺布放弃机会时,他又觉得仁青诺布真是没有出息。   多吉次仁想帮仁青诺布说几句话,把话说的不要这么死,可是,他心底里面的私心让他压下了这种冲动。   帮什么帮?现在?这个傻瓜比他过得还好,他帮了傻瓜,谁来帮他?   面对仁青诺布的拒绝,德格土司还是打着哈哈想要把气氛搞得融洽一些不要那么僵硬,他说道:   “这话说的太谦虚了,你是多么优秀,老夫还是看在眼里的。这样吧,我和其美还要在你们麦其家住上一段日子,你和其美就好好的多沟通沟通交流交流,年轻人,自然有话能说到一起的。”   意思就是先拖着、俗话说日久生情,日久生情,其美贡桑对仁青诺布是一见钟情,仁青诺布却又是对别人一见钟情,想要将仁青诺布的心思给扭回来,这自然就是需要时间来磨了。   德格土司非常懂得什么叫进什么叫退,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这是属于成年人一种经过生活的磨砺之后积存下来的经验,可是,门外站着的这位漂亮姑娘可就没有这么多的心思了。   其美贡桑在门口悄悄地偷听着,当她听到阿爸在对仁青诺布几乎是,坦白地表明她对仁青诺布的心思时,其美贡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其美贡桑心想,就算仁青诺布现在还不爱她,但是总会有点喜欢的吧?   整个德格家,是有几个人不喜欢她的?   也不是其美贡桑自己自恋,就凭借其美贡桑的这般美貌,在德格家可以算得上是呼风唤雨,德格家的小伙子都要趴的其美贡桑的石榴裙下。   从小其美贡桑就觉得,没有哪一个姑娘能够比得上他,她是最美丽的也是最优秀的。哪一个小伙子接到她的媚眼后,不是被迷得神魂颠倒?   可以当无往而不胜的其美贡桑在碰到仁青诺布这么一个钉子后,心里面别提有多憋屈了。可是,在憋屈的同时,仁青诺布对她的冷淡态度,又让她激起了一点挑战的兴趣。   她一定要拿下这个男人!   其美贡桑本来就喜欢上像是汉人书生那般白白净净,身材高挑,气质温文尔雅的男子,仁青诺布又正好符合,这可不就像是兔子进了狼窝,要被盯上了吗?   在等待仁青诺布的回话时,躲在门外的其美贡桑,屏住呼吸,除了她自己的心跳声,这个世界上的万物都变得十分的寂静,还有,还有期待着仁青诺布的回话。   可是谁料在其美贡桑激动的等待中,却等来了仁青诺布人这么一句回答。这哪里是其美贡桑能够受得了的?她走在哪里,不是被人宠着惯着。之前在打箭炉的时候,因为是仁青诺布和她才刚见面没有几次,所以她对仁青诺布还有很大的耐心。虽然遇到种种的挫折与冷漠对待,但是其美贡桑还是坚持着仁青诺布总有一天会跪在她的石榴裙下,用温柔的眼注视着她。   然而没有想到呀,没有想到她都已经腆着脸的来他们家追他了,他却这样不给面子!   这样的仁青诺布,让其美贡桑感到气恼,感到愤恨!   她觉得这是仁青诺布侮辱的她,践踏她的尊严!   大堂里面除了她的阿爸,可是还有麦其土司一家的人呀,他怎么就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呢?   其美贡桑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烫,她觉得身边的下人都在拿异样的眼光注视着她,好像是在看她的笑话。   可是这会儿没有想到,她的好阿爸还没有替她发火而是,仍然十分客气地对仁青诺布说,让他们两以后好好相处?沟通?交流?   呸!   其美贡桑大怒,提着裙子就从门外跳过了门槛,进入了堂内。   她一眼便看见了仁青诺布。   不论身处何处都是那样的,鹤立鸡群显得非常独特,他的肤色白白皙皙,一眼扫过去便能注意到他。   找到了仁青诺布,其美贡桑自然开始大叫道:“仁青,我对你有多好,你难道感觉不到吗?我喜欢你!”   得勒,本来其美贡桑是打算大骂仁青诺布一顿的,可是这一张口就变成了深情的告白,声音大的恐怕整个麦其官寨都听得到。   话一出口,其美贡桑的脸就红的通通。   不过这话已经说出口了,又怎么能收得回来。随之,她用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仁青诺布,想要听仁青诺布给她一个回答,就好像之前德格土司刚刚问过仁青诺布的话是不作数似的。   大堂内陷入了静默,仁青诺布也不回答不说话,甚至连其美贡桑的脸都不看。麦其土司太太见到仁青诺布这么不给人家小姑娘面子,忍不住出声道:“仁青,其美姑娘问你话呢!”   有了阿妈的吩咐,仁青诺布自然不能不理会。他看向其美贡桑,看到其美贡桑满是期待的脸,还有没有消掉的急急怒怒的神情。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仁青诺布对其美贡桑的印象是非常厌恶的,那么,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以后,给其美贡桑的态度已经上涨成了对待普通人的那种水平,这还是在其美贡桑经过不断的向仁青诺布示好的情况下。   结果呢?结果就因为其美贡桑向他吼出的这句告白的话,仁青诺布对其美贡桑的感觉马上就跑到了他二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对其美贡桑的那种印象。   这个姑娘刁蛮,无力,没有礼貌,不讲礼节,他怎么会被这个的姑娘喜欢?想想,仁青诺布头都要大了。   头都要大了,哪里还能给其美贡桑好脸色看。   仁青诺布拉长着一张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是死活不乐意的态度,说不定下一句话一说出口,就得闹得其美贡桑去自杀。可是,只有其美贡桑看不出来。   其美贡桑还是满是期待的望着仁青诺布,想等着仁青诺布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   她也不想一想,仁青诺布是有多么善变,能够做到这一秒的答案就能和上一秒不一样了。   多吉次仁本来是在旁边看着的,但是见到仁青诺布还真的要张口了,立刻很紧张的掐断,说道:   “唉,我说,仁青呀,你和其美小姐的情情爱爱就不要在阿爸阿妈面前说了吧,你能受得住,也要顾及其美小姐的薄脸皮呀?”   多吉次仁假装仁青诺布是要说好话的打趣道。他说这话就算是调节气氛了,也算是帮了仁青诺布一把,让他和其美贡桑之间,让麦其家和德格家的关系不要闹僵。   多吉次仁对面位置上坐着的德格土司大松一口气。看向多吉次仁,眼神里面充满了感激。   可是别让其美贡桑得到仁青诺布的回答,否则得炸毛呀。   【待续】 第335章28日:彪悍的其美(三更)   多吉次仁对面位置上坐着的德格土司大松一口气。看向多吉次仁,眼神里面充满了感激。   可是别让其美贡桑得到仁青诺布的回答,否则得炸毛呀。   可是谁料,似乎其美贡桑那瓜并不接受多吉次仁的好意,反而是因为多吉次仁的这句话搞得很是恼火。竟然转头就看向多吉次仁喊道:“大少爷,我在问仁青话,不需要你回答!”   多吉次仁脸色一沉,这个小姑娘!   其美贡桑还丝毫不知道自己做出了多么没有礼貌的举动,反而是继续说道:“我就要让他现在说,当着我阿爸,还有他阿爸阿妈的面儿说!说,仁青你快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要是喜   欢,咱们俩就在一起,过完年就订婚。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是不够漂亮吗?”   仁青诺布内心一句吐糟:你是不够聪明。   这一刻,因为有了其美贡桑作对比,仁青诺布这才发现他的梅朵是多么的美丽、可爱、大方、温柔。梅朵对他的种种冷淡都算什么呀,继续冷淡下去吧,他不需要这么多的热情!   若是要其美贡桑知道,仁青诺布因为她,对梅朵的爱意增加了,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的去撞墙。   麦其土司一见,好家伙,德格家家的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这么凶悍!那个梅朵起码还是在麦其官寨里面住了很长的时间以后才敢对他大喊大叫的,这个丫头这才多久呀,就这样撒泼,真   要是仁青诺布娶回来以后,那还了得?   麦其土司心中同样是拿其美贡桑和梅朵放在一起评比了一番,得出结论:梅朵他都忍受不了,就更不要说是这个刁蛮的小丫头了。   不要不要,他们麦其家家可是容不下这尊大佛。   于是,本来麦其土司还想阻止着仁青诺布说出多么绝情的话呢,这下子是巴不得仁青诺布赶快说。   麦其太太也有点受不了,这么个嚣张的小丫头,这以后婆媳关系肯定不好处理,不是她被这个小丫头给压着,就是这个小丫头踩在她的头顶。   刚刚还因为多吉次仁的帮忙而松了一口气的德格土司土司,因为其美贡桑的话,差点就要急红了眼。   当着麦其土司一家人的面,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这要是平常,德格家没有和麦其家来联姻意思的话,德格土司或许还不会担心什么,说就说了吧。他德格家地大物博,富得流油,麦其家跟德格家根本没有可比性。但是现在不一样,首   先,麦其家将会受到皇帝的册封,其次,其美贡桑你是想嫁给仁青诺布,当然要嫁到麦其官寨这个家里面来。这连亲都没有订,就敢对日后的兄长大人这么吼,以后再这个官寨里面哪里还能   待得下去?   果不其然,这会儿德格土司一看麦其土司一家人的脸,好像都是泛着青。   “其美你胡说什么!”不得已,德格土司只好出口训斥道,“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阿爸和你阿妈平日里教导你的礼仪,你都喂狗吃了?”   得儿,就凭德格土司这句“喂狗吃了”就能看出来,恐怕德格家的家教真不怎么样!   其美贡桑现在正在心急着呢,一心只想听到仁青诺布的回答,现在被阿爸的训斥根本听不到耳朵里面。反而借着德格土司的话,要求道:   “阿爸,我没有不客气,我只是想听仁青他的回答嘛!”其美贡桑一脸委屈,“阿爸,我可是为了他才来到这个穷地方的,连听一句回话都不行吗?”   啧,啧,   麦其土司坚决的在心里画了叉。   这门亲事,不能结!   是,德格家是比他麦其家要富庶不少,但是也不能说麦其家就是穷地方呀。他还在这丫头面前坐着呢就这样说,等背后还不知道要怎么看不起他麦其家呢。   当初麦其土司能答应老雪贡土司的联姻,就是因为家穷,好拿捏,这样的话梅朵嫁到麦其家来会乖乖的听话,因为她必须要因为雪贡家的贫穷而感到自卑呀。可是木有想到,梅朵不是个   会自卑的主儿。所以,和雪贡家的联姻他取消了。   而之前之所以会考虑和德格家家的联姻,那是因为麦其家不日也能和德格家平起平坐,所以麦其土司才会有这个底气让他的儿子娶德格家的闺女。可还是木有想到呀,德格家的这个闺女   依然觉得麦其家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行,行!嫌弃麦其家穷是吧?别来呀!   麦其土司看着那边急得上火的其美贡桑,扁了扁嘴。   今天这事儿说清吧,不说清还指不定麦其家会不会从穷地方变成山沟沟呢!   其美贡桑的不听话,是德格土司也拿着没有办法了。   德格土司干脆一起身,说:“小女失礼了,我这就拉她回房去,好好教训她一顿!”赶紧走,不走难道打算还在这里丢人现脸吗?   德格土司眉头紧皱得都能夹死蚂蚁。   他这次来麦其家,是打着与这个未来的大势力能够借好关系的意图来的,不是打着要凭借其美贡桑这一张嘴的一个仇敌来的!   见到阿爸起身要拉着她回去,其美贡桑自然不干!   她尖叫一声,然后也不顾及会不会失礼仪的拔腿就往仁青诺布的方向跑去。   堂内一下子变得乱哄哄了。   德格土司大怒,直冲着其美贡桑的侍女还有自己身后的下人呵斥道:“快,给我抓住她!”   不过,在其美贡桑长期的淫威下,德格家的下人们哪里会对自家尊贵的小公主下狠手。刚刚有一个下人能碰到其美贡桑的胳膊,结果其美贡桑一个巴掌就扇了上去!   “贱奴,谁准你碰我的!”下人捂着脸退到一旁不做声。   这一巴掌算是将麦其土司一家对其美贡桑最后的一点好感都给扇没了。麦其太太甚至感觉到有点惊恐的往麦其土司身后避了避,仿佛这个彪悍姑娘的下一巴掌会落到她的头上。   要是仁青诺布真的娶这么一个媳妇进门,麦其官寨以后就真的要闹翻天了!   其美贡桑的这一巴掌也彻底激怒了德格土司。德格土司亲自上前就要去抓其美贡桑。   其美贡桑知道一旦被阿爸抓住,肯定再也挣脱不开,于是慌忙的就朝着仁青诺布直直的扑了过去!   也算仁青诺布倒霉,坐得位置离其美贡桑比较近,本来其美贡桑进了大堂以后就站在距离仁青诺布比较近的地方。几番挪动就是越挪越近,最后这么一扑,仁青诺布就像是一只小兔子一   样被其美贡桑给正正的扑着了!   太猛烈了,德格家的小姐将麦其家的二少爷给扑倒了!   下人们看到这一幕,纷纷表示不忍直视。   就连自从残了以后就觉得自己处处不如仁青诺布的多吉次仁都觉得,他没有得到其美贡桑的喜爱,真是上天给予的最大福气!   多吉次仁这一刻,真心的为他这个弟弟哀悼。他玩过那么多的姑娘,都没有哪一个这么凶猛。仁青诺布遇到两个姑娘,一个强得不像话,一个凶得像疯子!   “啧。”多吉次仁感慨。   而被其美贡桑扑到的仁青诺布表示,被这个女人触碰,他还真是不能忍受啊!   “啊!”   一声惨叫,是其美贡桑被仁青诺布给狠狠的、毫不留情的趴在了地上。   其美贡桑不敢相信:“你,你,你居然推我!”   本来要抓其美贡桑的德格土司这会儿也是上前赶忙将其美贡桑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虽然不满意自家女儿这样疯狂的闹腾,但是德格土司也很不不满仁青诺布将他的宝贝女儿给推倒在地。   “仁青,其美她只是想从你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你又何必动手呢?”德格土司不满的说道。   推到其美贡桑以后,仁青诺布淡定的从座位上面站了起来,然后整了整自己的装束,确定不失礼后,才正正经经的向德格土司给行了一个道歉礼,并且说道:   “十分抱歉,德格土司,我担心我不动手,您的女儿就能将我的解决了。”   呃……   仁青诺布说的是汉语,麦其土司和麦其太太听不懂,多吉次仁听懂了,差点没有憋住笑。   仁青诺布一个堂堂的纯爷们儿,还要担心其美贡桑将他给……呵呵。   仁青诺布的解释让德格土司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也让扑进德格土司怀里面哭泣的其美贡桑小姐身子一僵,随后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可是,其美贡桑的哭声不能引起任何的怜惜,反而让大家都感觉到一股难言的烦躁。   哭,哭,真吵,真是太吵了。   在麦其官寨院里面干活的家奴们,听到碉楼里面传来了响亮的女人哭声,很是惊愕。   今天不是二少爷回来吗,哭什么?   哟,哭得这是个惨哟。   而面对受伤的其美贡桑,还有一连严肃的德格土司,仁青诺布说:“很是对不起,德格土司,在下不喜欢其美小姐,不论是其美小姐再吵、再闹、再哭,在下也不喜欢。”   这话是很绝了。   德格土司没说什么,大手拍在怀中其美贡桑的后背上,无声的安慰道。   其美贡桑不死心,扭头,之前为了仁青诺布而特意打扮的精致妆容,因为泪水而全然花在了脸上,脸上的胭脂水粉再和一和,就能成泥巴了。   她抽泣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有那点不好吗?”   树不要皮,人不要脸,仁青诺布只能暗自感叹这位其美小姐从小受到的溺爱实在是太重了。   “你太吵、太闹、太爱哭,我不喜欢。”   其美贡桑:“……”   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盯着仁青诺布:“不吵、不闹、不爱哭,那还是女孩子嘛!”   这句话,一下子就让仁青诺布想到了远在雪贡家,……啊,是远在梅朵6的梅朵,不由得眼睛里面显示出了爱意,语气也变得轻和起来:   “那才是女孩子呀。”   其美贡桑差点咬啐一口银牙!   听人说麦其家的二少爷是傻子,她还不相信,毕竟仁青诺布多英俊、多温柔、多聪明呀,可是现在她相信了,仁青诺布就是个彻头彻底的大傻瓜!   “你个大傻子!”   其美贡桑大骂一句,然后扔下自己的阿爸,哭着跑掉了。   其美贡桑的侍女紧张张的叫着“小姐,小姐,你跑慢点”也追了上去。留下德格土司一个人,面对麦其土司一家人,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仁青诺布淡定的将溅到他手背上面的那个真正女孩子的口水给拿手帕抹掉,然后平静的看向德格土司:   “德格土司,看来我和其美小姐不合适呀。”   德格土司:,_,看出来了!   闹成这个样子,基本上都是其美贡桑闹出来了,德格土司作为亲爹,自然要给收场擦屁股。   “仁青呀,给你添麻烦了,我这个女儿从小被我宠爱过度了,造成她现在这么任性刁蛮、不知礼数,还请贤侄见谅呀!”   仁青诺布摆摆手:“见谅谈不上,再也不要见面了比较好。”   德格土司:o(︶︿︶)o   转身还得要向麦其土司赔罪:“让麦其土司看笑话了呀!”   麦其土司干笑:“无事,无事,女娃娃嘛!”就是别嫁到他们家就好。   面对两方皮笑肉不笑的处境,德格土司只能尽量编着瞎话的给自家闺女解围。   “唉,我这丫头从小就心高气傲的,德格家上上下下都宠着她一个,这丫头也没有喜欢过哪个小伙子,要不一看上仁青贤侄就惊天动地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唉。”   “唉”字开头,“唉”字结尾。德格土司的无奈之情可谓是表达的淋漓尽致。麦其土司一家只能表示充分的理解。   “德格土司,你还是赶忙看看你的女儿吧,我们无事,无事的!”   不用麦其土司赶,德格土司自己就在这个大堂里面待不下去了。他随手向麦其土司拱了拱拳,赶忙转身去寻他的宝贝女儿去。   等到德格土司走后麦其土司一家,感觉像是塌了的天又重新补上去一样,所有的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真的,真的是灾难呀!   麦其太太看着门口,确定德格土司和其美贡桑都不会再转回头来后,才喃喃的低语道了一句:“真是幸亏诺布你不喜欢那个姑娘呀!”   针对这句话,难得的麦其土司号多吉次仁都表示了认同,点点头,异口同声道:“是呀,是呀!”   外人走后,四个人经过短暂的精神休息,紧接着便是麦其土司对仁青诺布的拷问了。   麦其土司一拍桌子,十分生气地问道:“诺布,你离开打箭炉以后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才回家?”   多吉次仁也整了整自己的衣襟,重新坐下,坐得端端正正的,好看一看自己弟弟的戏。   对于麦其土司的问话,仁青诺布一点也不隐瞒。   “我去了雪贡家。”仁青诺布用手势比划道。   麦其土司想不到,仁青诺布还真的就这么堂堂正正一点也不掩饰的说出来。又是一拍桌子,喝问道:“去雪贡家做什么?雪贡家的那个小丫头和你没有一点关系,我不准你再惦记着她!   ”   要不是雪贡家的那个小丫头,怎么可能会将他辛辛苦苦种植了大半年的罂粟,全部都给销毁了?   或许他当初就应该料到的。梅朵那个死丫头阴魂不散,仁青诺布也像是着了迷一般,怎么样都忘不掉她。当初,仁青诺布主动请缨要带着队伍去打箭炉的时候,他就应该猜到仁青他有别   的心思。   哼,梅朵不听他的话,他绝对不能让梅朵嫁入麦其家来!   麦其土司斩钉截铁的话让仁青诺布感到伤心,不过他还是坚决地在麦其土司面前表达了他自己的心意。   “阿爸,我喜欢梅朵,我是不会放弃她的!”(以后不说比划了行不行,反正仁青诺布要是想和不会说汉语的人交流,都是哑巴,只能靠比划了。)   从仁青诺布的手势中看出来了仁青诺布的意思,麦其土司怒。   嘿,这个兔崽子!   方才才是德格土司被其美贡桑弄得头昏脑胀,现在就轮到麦其土司受到同样的折磨了。   “你没有听到吗?阿爸不允许你在惦记着她,更不要说喜欢了!什么放弃不放弃,她是雪贡家的土司,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说到梅朵是雪贡家家土司时,麦其土司的语气里面充满了不屑和愤恨。一个女人,竟然也妄想当上土司,他早就知道这个小丫头骗子是个狠角色,没有想到,原来还有着这样大的野心。   那个小丫头已经当上雪贡家的土司了,难不成仁青诺布还想把她娶回麦其家吗?   肯定是娶不回来的,要娶就只能做倒插门了!   让他堂堂麦其家的二少爷去做一个倒插门,还是做一个女土司的男人?这对于麦其土司,甚至对于整个麦其家来说,都是一种耻辱!不能容忍的耻辱!   仁青诺布想到经过这么长时间,阿爸对梅朵的印象还是这样的坏。既然这样,他也不必顾忌着什么了。梅朵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仁青诺布已经做好了,将属于自己的东西给全部带走以后,就再也不回来的打算,所以,这个新年将会是他同阿爸阿妈,还有……大哥所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   仁青诺布不想再与家人发生争吵,于是,对于麦其土司说的话,没有再反驳而是安静了下来。   可是,他的安静倒是让亲看不懂了。不过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已经服气了,就是心里面还憋着气儿。麦其土司见到他暂时服软,也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行了,我也不多说你什么了。你今天刚回家,还是好好的去休息休息吧。”   麦其土司的一句话将仁青诺布给打发了出去。   仁青诺布知道他的阿爸阿妈还要在里面说一些话,于是,一言不吭的离开了。   对于仁青诺布这个从小到大就让他一直失望,但是却突然带给麦其家无上荣耀的儿子,麦其土司已经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来对待他了。   好在,他还有大儿子能给他想办法。   大堂里面,麦其土司对太太和多吉次仁嘱咐道:“你们两个没有事情时,也多劝一劝仁青诺布,让他不要再想着雪贡家的那个死丫头了!一个小小的雪贡家自生自灭去吧!”   多吉次仁说:“我知道了,阿爸,我会好好劝一劝弟弟的,不过你也知道,弟弟他就是个死脑筋,认准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更不要谈喜欢上一个姑娘,你要让他不喜欢了!”   麦其太太也在旁边无奈的拍着自己的大腿面儿,要怎样劝服自己的儿子别再喜欢雪贡家的梅朵,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呢!   仁青诺布和其美贡桑不一样。   其美贡桑那就是天生的,骄傲、自恋,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该喜欢她,所以在遭遇到三这么一个,拒绝以后,会受不了情绪崩溃。而能够彻底安慰其美贡桑的方法无外乎就是两个,一个就   是让仁青诺布接受它,另外一个就是让她再也不喜欢仁青诺布。这两个方法都好实现,因为本身其美贡桑就不是真的喜欢上仁青诺布,只是被仁青诺布所暂时的迷恋罢了。因而重新找一个优   秀的小伙子在其美贡桑面前多晃一晃,相信很快其美贡桑的心思就会转移的。   但是仁青诺布呢?仁青诺布就是一个傻瓜,认准了一个人,就不会轻易的改变。多吉次仁说的也对,仁青诺布他就是个死脑筋!喜欢上了梅朵,那就是全心全意的喜欢,这就是傻瓜的思   维,所以要处理起来也是挺难的。   从大堂里面出来以后朗日和帕桌默默的跟在仁青诺布的后面,也不敢说一句话。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他们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过的,没有想到自家的主子,还能这么遭一个女人喜欢。   啧啧,那喜欢的简直是要发疯了。   仁青诺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以后,看着满是淤积灰尘的家具,心里面一阵悲哀。他不在家的话,阿爸阿妈都没有人会想到,常让下人将他的房间打扫打扫,万一他突然回来呢?   “朗日,帕桌,你们两个将房间打扫一下。”仁青诺布比划道。   “哦呀。”朗日和帕桌赶忙应了下来。   两个人分头行动,一个人去打水拿抹布,另外一个人则是赶快给自家主子整理床铺,好让主子先行休息休息。   朗日在给仁青诺布铺床铺的时候,心里面还想着,主子身边没有一个丫头到底是不行,将整理床铺这种事情,还是让侍女来做比较的得手一些。   丫头,一想到丫头,朗日就率先想到了刚才闹事的其美贡桑。   嗯,算了吧,就凭主子对别的女人这股子排斥劲儿,要什么丫头呀?   帕桌再去端水拿抹布的同时,也去厨房给自家主子要了不少的食物。仁青诺布胡乱吃了一点后便倒头就睡,连日来的奔波让他的精神已经达到临界点,再不休息恐怕就要垮了。   仁青诺布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候突然想到,朗日和帕桌也跟着他一路奔波,想必现在也是累极了,还是等醒来在收拾房间吧。   于是他拍了一拍床板,吸引了朗日号帕桌的注意力以后,给他们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休息吧。   下一秒倒头就睡得香了。   朗日和帕桌看到了主子的意思很是感动,他们也确实很累了。   两个人静静悄悄的出了里屋,然后将房间的门给轻轻的关上,以防打扰到主子睡觉。   仁青诺布睡得很沉,一路上来的纠结与矛盾在方才阿爸说出那句话以后,由于定下了偏向。   他看得出来,阿爸是绝对容不下梅朵的,既然这样,他还是顺从自己的心,该做什么做什么,省得一边忍受着相似的折磨,一边还要被阿爸和阿妈逼着去见其他的姑娘。   梦里面,由股子甜甜的香味。仁青诺布能够嗅得出来,那应该是梅朵身上的味道。   梅朵身上有着很奇妙的香甜味。他从未见过梅朵往自己的身上擦拭香喷喷的东西,但是梅朵却能够一直保持着美妙的芳香。   现在,连仁青诺布的梦里面也都是这种味道了。   他梦见了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面,梅朵穿着一身美丽的嫁衣,脸上画着精美至极的妆容,用的就是他送给她的那些从汉地带回来的胭脂水粉画的!很漂亮,很漂亮。   看见梅朵笑意盈盈的对他伸出了手,听见梅朵在微微的暖风中对他道:“你愿意娶我吗?”   那双令人心动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似乎真的能看见他的心窝窝里面去。如果真的能看见,那倒是好了。   “我愿意!”   仁青诺布听见他在自己的梦里这样大声的回应着。随后,便是看见梅朵露出了漂亮洁白好像一个个小贝壳一样牙齿,似乎是因为他的傻样在得意的笑。   梅朵总是拿这种眼光、这种模样的笑看着他。   这样的表情让他感觉到甜滋滋。   “你们家主子在那儿‘愿意’什么呢?”   屋外,是下人在问已经醒来的朗日和帕桌两个货。   仁青诺布在梦里面不知道,他的那一声“我愿意”同刚才其美贡桑在大堂里面闹腾的音量有的比。   朗日和帕桌守在门口,一样的发懵。主子不是在屋子里面睡觉呢吗,愿意干啥着这是?   “朗日,你说,主子他以后会不会离开麦其官寨呀?”两个人守在房间外面有没有事情做,帕桌想到之前在大堂里面,他觉得自家少爷和土司大人之间的氛围涌动的感觉不对,便向朗日   问道。   朗日一向聪明,应该知道吧?   朗日站在帕桌的对面,同样对这个问题表示好奇。摇了摇头:“我哪里知道呀,我只知道,等过了年恐怕就没有什么安生日子过了。”   帕桌挠了挠头:“等过了年?”   “恩,”朗日解释道,“刚才在大堂里面的时候,土司大人不是最后还问了一遍主子,让他不准在惦记着梅朵小姐吗?”   帕桌点头:“是,对呀,不过主子不是没有回答吗?”   “你不知道,主子没有回答是因为他先忍着了,想要好好的跟土司大人还有太太和大少爷过个安稳的年。再者说了,主子不是说了吗,中原皇帝的赏赐,是要到年后才能送到。主子可是   还要在官寨里呆到年后呢。和土司大人之间的关系处僵了,还怎么留到年后呀?”朗日解释道。   帕桌一听,对呀,是这么一个理儿。   两个对视一眼,默默无语,看样子,主子好像还真是打算以后都要跟着梅朵小姐了。   就在仁青诺布午睡的时候,在其美贡桑的房间里面,德格土司正阴着脸的狠狠的教训着其美贡桑。   “你已经是大姑娘,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能做出这种让人讨厌的事情来!”德格土司怒骂道,“就你这种性子,还想要嫁给仁青诺布?哪个男人会喜欢整天光知道吵、光知道闹、光知   道哭的女人!仁青说不喜欢时,你倒还振振有词的说这样才应该是女孩?我问你,见过的女孩里面有几个像是你这样的?”   “呜呜……”其美贡桑在一旁专心的哭。   其实其美贡桑也很是后悔呀!不过当时她就是一时冲动的那样,喊了、吼了、也吵了、闹了!她只是觉得,或许这样会让仁青诺布转回心意。平日里如果有哪个小伙子看见她哭了,还不   知道要怎么心疼呢,这怎么到仁青诺布这里,一切都行不通了?   她喜欢他,他却不喜欢她。她想在他面前梨花带雨,可是他却冷若冰霜。   其美贡桑真的想知道,到底用什么方式才能让仁青诺布喜欢上她。   听着阿爸在一旁的斥骂,其美贡桑的心里也很是难受,不过她又不敢还嘴,毕竟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情。   “你说说你,你不仅在他面前这样闹,你还敢再麦其土司、麦其太太、还有麦其家大少爷的面前闹,人家大少爷是好心好意的想为你解围,你倒好还不领情,反口便是说人家一顿!你要   是真的想嫁给仁青诺布,你要知道你以后就是要嫁给整个麦其家的。你今天这么一闹,麦其土司和麦其太太都已经看你不顺眼了,你说你想嫁给仁青诺布,还有可能吗?”   德格土司认认真真的给其美贡桑分析着,越是分析其美贡桑也就越是心慌。她可不希望就是因为今天自己这么的一番吵闹,好好的亲事结不成了。她是真的很喜欢仁青诺布呀!   “呜呜,”其美贡桑又抽搭了几声,然后用着像小猫咪一样低低软软的声音向德格土司问道,“呐阿爸,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我怎么做才能让仁青诺布不讨厌我,而是喜欢我?我怎   么做,才能挽回在麦其土司、还有麦其太太面前……这样,这样刁蛮的模样?”   其美贡桑越说越难为情。   冷静下来想一想,今天她真的是把麦其土司一家全部都给得罪了。   “阿爸,你快帮帮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仁青呀!”   美丽的姑娘眼眶里面含着泪水,两面红红的脸颊上面还隐隐带着露珠,这么一副娇弱、惹人怜爱的模样怎么就没有人懂得欣赏呢?   德格土司慈爱地摸了摸自己宝贝女儿的脑袋,哎哟,一不小心又被其美贡桑头上的发饰给扎了手。   德格土司赶忙将手给缩了回来,来看手上没有被划破这才放下心来。   其美贡桑见到自己的阿爸被自己的发饰差点给伤着,又是大气不敢出一下了。   “你真的很喜欢仁青?”   其美贡桑座在床上,德格土司则是坐在她的对面,一把靠椅上。其美贡桑弯腰驼背的坐在床上,一副受人抛弃的模样,哭泣的得抽抽搭搭,而德格土司则是满满的一幅威严教训的形象。   听到自己宝贝女儿百般的不舍,万般的请求,德格土司最终还是心软了。   本来他都已经打算好,这门亲事就不结了,省得丢人现眼,而且现在其美贡桑和麦其土司一家之间关系处的不好,他也担心自己的女儿嫁过来以后会受到委屈。   其美贡桑左一句“喜欢”,右一句“阿爸帮帮我”,最是忍受不了女儿撒娇声音的德格土司,还是决定豁出老脸,再帮女儿一次!   “行啦行啦,别哭啦,你没听仁青说他不喜欢爱哭的女人吗?”德格土司劝道。   果然,你一说这句话,其美贡桑马上就努力止住了哭泣的声音。不过眼睛框子还是红红的,看起来就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得了红眼病。   “那阿爸,你会帮我吗?”不哭了,还是想要让德格土司能够帮助她挽救一次。   女儿的德格土司不敢再抚摸女儿的脑袋了,而是拍上了其美贡桑的背,轻轻的抚拍着,向其美贡桑保证道:“只要你乖乖的听阿爸的话,不要再做出一些像今天这样无理取闹的事情,阿   爸会帮你的!”   “唔,阿爸!”   听到阿爸还愿意帮她,其美贡桑大大的唤了一声,满眼泪花的扑进了德格土司的怀里。   “阿爸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要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能让仁青诺布喜欢我,呜……”   其美贡桑正哭着呢,突然德格土司心里想到了一件事情。   让仁青诺布喜欢?   仁青诺布现在心里面既然还有喜欢的人,那可能还会喜欢他的女儿呢?   这次,仁青诺布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家的事情,德格土司仔细想了想,认为仁青诺布肯定是在这一两个月时间里面,去了雪贡家一趟。   德格土司之前倒是不知道,雪贡家的大小姐虽然和仁青诺布已经取消了婚约,但麦其土司还对雪贡家的大小姐念念不忘的。   这样一看,既然不是因为仁青诺布不喜欢雪贡家的大小姐才导致两人取消的婚约,那么必定就是因为麦其土司,要不然就是麦其太太不喜欢雪贡家的大小姐,这才让两人分开的。   看来仁青诺布心中真正喜欢的姑娘,应该是雪贡家的大小姐,现在的雪贡土司了!   想到了这一点,德格土司赶忙狠狠地拍了拍其美贡桑的背。   其美贡桑一吃痛,抱怨道:“阿爸,你打我这么狠做什么?”   德格土司示意她看向自己,对她说道:“其美,你还记得阿爸曾经跟你说过吗,仁青他曾经是有过婚约的。”   其美贡桑点头:“阿爸你说过呀,我记得,不过,这婚约不是都取消了吗?”   “取消了是不假,可是这并不代表仁青和那位同他订过婚的姑娘,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取消了!”   “订过婚的姑娘,感情?”听到阿爸说的话,其美贡桑竟然愣在那里,她从来没有想过,仁青会和已经取消了婚约的姑娘,之间还有感情!   “阿爸你不要乱猜,他们两之间都没有婚约了,还从哪来的感情?”其美贡桑道。   对于其美贡桑的心思单纯,德格土司也只能希望女儿日后好好磨练了。   “是谁告诉你婚约取消了,两个人之间就能没有感情了?”德格土司问道。   其美贡桑不解:“如果他们两之间还有感情,那还取消婚约干什么?”   “你呀!”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其美贡桑还是不懂,德格土司真是无奈的用手指头点了点她的脑袋,“你怎么就不好好动动脑子想一想,爸爸刚才不是才跟你说了吗?你要嫁给一个人   ,不只是是要嫁给这个人,还是要嫁给这个人的家庭。你想嫁给仁青诺布,你就不能和麦其土司一家人之间的关系闹僵。闹僵的话,这亲是不可能结成的!”   其美贡桑被阿爸的手指头戳的头疼,但一听到阿爸的这一番话,她才恍然大悟。   “啊,爸爸,你的意思是,之前和仁青订婚的那个姑娘,就是因为没有和麦其土司他们一家人之间处理好关系,这才被解除了婚约?”   见到其美贡桑终于明白,德格土司总算是露出了“这块朽木还没有完全腐烂”的表情。   “是这样的。”   现在,其美贡桑总算是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之前和仁青定过婚的那个姑娘,和仁青之间有感情,但就是因为,麦其土司的阻挠,这才让婚约取消了。而她呢?仁青也不喜欢她,麦其土   司也不喜欢她,这门亲事那肯定就是黄了,想都不要想!   看到女儿一脸怯怯然的表情,德格土司道:“你这一下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要说其美贡桑,也不过就是被宠得刁蛮任性了一些罢了,脑子还是很聪明的。听到德格土司这么一番劝导下来,当下表示,以后她就是要好好的讨好麦其土司和麦其太太了!   德格土司总算是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好,好,你只要乖乖能够讨得麦其土司和麦其太太喜欢,阿爸自然会帮你的。”   “谢谢阿爸!”其美贡桑像小狗子一样,脑袋在德格土司的肚子上面拱一拱,德格土司大笑着轻拍着她。   好一副父女情深的画面。   仁青诺布,你完蛋了!   埋在德格土司怀里的其美贡桑,在阿爸看不到的角度,脸上露出了愤恨的表情。   只要仁青诺布心里面还有别的姑娘,她就肯定不能讨得仁青诺布喜欢的!   是哪个姑娘,什么雪贡家的小姐吗?   一个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土司家能有什么好的姑娘?   其美贡桑下定决心,找机会,一定要找那个姑娘好好讨教讨教!   翌日,仁青诺布一早便打算去东求寺里找旺堆和才旺平措,他很想知道梅朵带给那两个人的心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   可是一出门,便被一个姑娘给缠上了,还是带着家长亲自来缠的。   “仁青,其美她想出去转转,可是老夫今天身子不舒服,你就带她到外面转悠转悠吧,随便去哪!”德格土司想一个弥勒佛一样,笑呵呵的说道。   【待续】 第336章28日:将其美耍了(四更)   “仁青,其美她想出去转转,可是老夫今天身子不舒服,你就带她到外面转悠转悠吧,随便去哪!”德格土司想一个弥勒佛一样,笑呵呵的说道。   朗日和帕桌在仁青诺布后面跟着,一见到这一幕,互相对视一眼。哟,他家主子这是被缠上了呢。   其美贡桑在德格土司后面的跟着,笑意盈盈的跟着。今天的其美贡桑根本没有半点昨天所见的胡搅蛮缠的模样,相当文静漂亮。如同那一天朗日跟着主子去药店买药的时候,在药店旁边   的胭脂店里面初见梅朵时的模样,端庄而又娇俏,充满着魅力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朗日充分敬佩自家主子的魅力,能把一个这么漂亮有身份的女人变成一个疯婆子,还能把这个疯婆子给变回来!   佩服!   仁青诺布看着面前的德格土司和其美贡桑,有点冷脸:“德格土司,我要去办正经事,不适合带其美小姐一起去。”   正事?   好!德格土司觉得正好,就让其美贡桑跟着仁青诺布去办正事!   “哎呀,仁青贤侄你就别推辞了,你说,你要是不带着其美出去转转,她怎么办?我这身体是真的不舒服,仁青你就为伯伯想一想吧!”   说罢,德格土司这个凑不要脸,竟然就带着自家的下人给离开了,留下其美贡桑和她的侍女在笑嘻嘻的盯着仁青诺布看着。   仁青诺布不想理会这个女人,带着朗日和帕桌径直走出了官寨大门去。   仁青诺布出门就骑马,本以为这样可以将其美贡桑和她的侍女给甩掉,但是没有想到其美贡桑早就备好了马,应该是防着仁青诺布去远地儿。   “主子,其美小姐跟着呢。”朗日在仁青诺布后面偷偷的说。   仁青诺布头也不回,愿意跟跟着吧,总有个地方她跟不到。   快马加鞭,直接就朝东求寺而去。其美贡桑那么一个跳脱的性子,根本不是会安安分分到寺庙里面烧香的人。等见到仁青诺布带着她来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寺庙,别提有多憋屈了。   东求寺作为东边草原上面最大的寺庙,其规模是其他地方的寺庙所不能比拟的。   寺庙建筑是藏族建筑中除民居以外的其他类型的建筑中分布最广、规模最大、数量最多的建筑类型。   “藏传佛教寺庙几乎囊括了西藏的全部财富”,“每一座藏传佛教寺庙就是一座艺术宫殿”。   一般说来,在藏区任何一座藏传佛教寺庙,无论在建筑规模上还是在艺术上都是当地任何一种建筑所无法比拟的。这正是藏族建筑的一个显著的特点。藏区的藏传佛教寺庙,从建筑艺术   成就而言,也正是藏式建筑艺术精华之聚合。   而东求寺又是这精华聚合里面的集大成者。   按照藏传佛教对寺庙的定义,“佛、法、僧”三宝俱全的宗教场所,方能称之为寺庙。所以,其实许多地方的寺庙还不能被称之为“寺庙”,就是因为里面的三宝不全。不过后来经逐步   完善,诸多寺或者庙也逐渐成为了确切定义上的寺庙。   寺庙的大小差别较大,大的寺庙僧侣在千人以上,中等寺庙在百人以上,小寺庙几十人甚至几人不等。   而东求寺就属于那种大的寺庙,寺庙里面的僧侣达到千人以上。寺庙里面有专门供僧侣集体诵经、举行全寺性的宗教仪轨和安放主供佛的大殿,还有专门供僧侣居住和研习佛法的场所。   仁青诺布在东求寺的附近就下了马,然后带着下人步行向东求寺走去。周围都是些贫苦来祈福的百姓们,见到二少爷前来,纷纷予以行礼退让。不过,麦其家的百姓们知道仁青诺布,可   并不知道其美贡桑。   人们给仁青诺布让开路以后,随即就包围了上去。可怜其美贡桑跟在后面,跟仁青诺布跟的不紧,结果就导致了其美贡桑她被一大群普通的百姓们给隔绝了。   其美贡桑大气,周围怎么都是一群脏兮兮的平民百姓呀,仁青诺布怎么回来这种地方!   刚想发飙,突然想到了之前其美贡桑千叮咛万嘱咐交代她,一定要在仁青诺布面前保持淑女的形象。   于是,其美贡桑在心中万般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要镇定。   好不容易将怒气给压下来以后,其美贡桑一抬头,仁青诺布的人影儿就更是看不见了。   其美贡桑急了,厉声追问身后的侍女:“仁青少爷去哪里了!”   侍女很是慌张,胳膊一抬,手指头远远的指向前方,越过层层的人头才到达东求寺的大门:   “我看见仁青少爷他们进去了!”   “进去了?”其美贡桑皱眉。就因为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这会儿和仁青诺布之间又不知道插进了多少平头老百姓给她添堵。   “仁青少爷都进去了,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跟上?!”其美贡桑将气全都撒到了侍女的身上。   侍女好生委屈,关她什么事情,不都是小姐你站在这里发愣,才和仁青少爷他们落了这么远吗?   骂完了侍女,其美贡桑赶忙就要往前面人群里面挤。可是刚迈出一步,和那群百姓们的距离微微有点靠近,其美贡桑就闻到了来自这些下层人民身上的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   其美贡桑脸色一黑,胳膊往身子后面一伸,将侍女从自己的身后面拉了出来,然后让前面一推!   “愣着干嘛,开路!”   于是乎,可怜的侍女就以着一副大无畏表情的光荣牺牲了。   “咳,咳咳。”侍女就快要被臭气给熏死了。   想这个侍女也是从小跟着其美贡桑长大的,那天身上不是香喷喷的。好嘛,这次就是进了……呃,熏。   侍女使劲的往前挤着。为了小姐能够追到姑爷,豁出去了!   仁青诺布直接进了东求寺的寺庙大门之后,快步越过大殿。朗日在仁青诺布的身后不断的给主子报告着身后其美贡桑的进程。   “少爷,见不到其美小姐人影儿了。”   好。   仁青诺布赶忙加快了脚步。   大殿在藏语中称“措钦康”,是寺庙的核心建筑物,无论是其高度、建筑面积还是建造的精美程度、所处的地理位置,均是该寺庙其他建筑物所不可比拟的。   东求寺的大殿占地面积达450平方米;仅经殿而言,建筑面积就达到了梅朵800平方米,殿内柱密如林,有5仁青诺布根之多;装饰排场,雕梁画栋,衣柱悬幢,帖慢交织,五光十色,显得   十分富丽堂皇。殿内外壁画和雕塑件件都是精美绝伦的艺术精品。   走过大殿,就是佛堂了。佛堂在藏语中称为“拉康”,是主要用作供奉佛、菩萨、神的佛堂。拉康的大小和建造精美程度,均视其所供佛、菩萨、神像的大小以及寺庙自身规模的大小来   确定。   东求寺的佛堂里面供着镭金铜佛,佛堂建筑面积达460平方米,层高达官寨米;外观呈阶梯状,层层收拢;在装饰上,每层顶角均有雄狮雕饰,殿顶为汉式歇山金顶,并配置有镭金宝瓶、   法幢、法轮、祥麟等装饰。整座佛堂气宇轩昂,宏伟壮观。   佛堂里面到处都是前来求赐福的人们,闹闹哄哄的,烧香的味道也非常的浓烈。   佛堂还不是仁青诺布的目的地,他是要来找旺堆和才旺平措的。   不过也是正好,这烟熏火燎的,就让其美贡桑带着她的侍女在外面转悠去吧!   过了佛堂,基本上后面就是有人看守的地方的。普通百姓是不允许进入的。不过仁青诺布这张脸就是一张畅通无阻的通行证。寺里面的喇嘛见到仁青诺布,都给双手合十道一声礼“阿弥   陀佛,见过二少爷”,更别提谁会阻拦着仁青诺布了。   学习与修法场所在一些较大的寺庙中,都有专门的供僧侣学经和修法的场所,这种场所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种属学校性质,另一种为禅修场所。属于学校性质的如“协扎”、“曾扎”和   “扎仓”;属禅修场所的如“修行院”、“禅修院”等。   过了佛堂是拉让。拉让是寺庙住持、高僧大德或活佛的私人住宅。其建筑规模均视其寺庙的大小和影响力以及活佛、高僧的地位而定。在大寺庙中,活佛、高僧越多,则拉让就越多。这   类建筑一般都自成独立的院落,除生活用房外,也有专门的佛堂。   而一般称僧侣居所为“扎康”。多数寺庙的扎康为院落式,一般两层,也有单层,隔为若干小间;每间可住一僧或是二僧。也有不规则的散建的僧人居住区,或一僧建一房,或几僧建一   房。由于扎康均属一般僧人居住,故建筑设施一般较为简陋。   凭借旺堆和才旺平措在东求寺的地位,肯定是居住在拉让的。   拉让既然是活佛等高僧居住的地方,那肯定是严加防守的。仁青诺布还是需要通报才进去的,而后面跟进来的其美贡桑和侍女可就没有那么容易进来了。   其美贡桑在后面等得着急上火。   “你们敢不让我进!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就敢拦我!”其美贡桑大叫道。   在佛祖面前大喊大叫,可谓是大不敬的表现。看守的小和尚立刻变了脸色。   “贫僧可不管你是什么人,无论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入活佛居住地。施主,还请留步!”   两个喇嘛看样子是武僧,一人举一只木棒子拦在了其美贡桑的面前。   “施主留步!”   其美贡桑这是绝对进不去了。   提前知道仁青诺布回来的旺堆和才旺平措早就已经等待了。   旺堆现在真的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整个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身上穿着非常精美的大红色僧袍,上面还绣着金色的丝线,里面穿的是黄色的里衣袍子。脖子上面挂着硕大的几串佛珠,手   里面也转着檀木香的佛珠。   见到仁青诺布以后,再也没有了那种大大咧咧的野孩子的气息,反而是真正的从里到外的开始散发出尊贵的气息。   仁青诺布见到了以后眉头一挑,多长时间没见,没有想到旺堆竟然还能变成这副模样。   啧,啧,真是没有想到呀。   才旺平措倒是主动的向仁青诺布应了上来,一脸的喜意:“仁青少爷,侯你多时了!”   仁青诺布点点头,在座位上面坐了下来。旺堆盘着腿在座位上面坐着,一动未动,等到仁青诺布落座以后,才看向仁青诺布点了点头:“仁青少爷。”   旁边摆着的镂空香炉里面散发出了好闻的气味,是有安神功能的香料。   香烟袅袅升起,仁青诺布焦急的心也变得平稳下来。   朗日跟着仁青诺布,就主子的身后坐着。因为仁青诺布说藏语不便,所以朗日会担负起手语翻译的重要责任。帕桌则是跟着站在仁青诺布身后的不远处的地方,以防主子有个什么吩咐,   好一扭头就能够交代给他。   朗日道:“活佛大人,我家主子今日前来,主要是想请活佛大人告知,梅朵小姐送来的信上都交代了什么事情。”   原来瘦弱的旺堆现在都被养得圆润了一些,只是那双大大的眼睛看起来还是有点凸出来,不知道现在的旺堆还喜不喜欢看鱼了。   面对仁青诺布的问题,旺堆没有动容,淡淡的敲了敲木鱼,转了转手持的佛珠,轻轻道了句:“恐怕要让仁青少爷失望了,信中的内容都是小姐告知贫僧与平措喇嘛的,不便告知他人。   ”   本来,仁青诺布认为这次从旺堆和才旺平措这里得知消息还会是比较容易的,可是在刚刚落座的时候,仁青诺布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旺堆已经变了。当然,这个改变并不是指由好变坏,而是变得高贵了起来。   旺堆已经知道,身为汪波活佛,他有这个地位可以不对任何人卑躬屈膝,哪怕是曾经他卑躬屈膝过的那些人,他现已都可以在神坛上面俯视着他们了。   或许,梅朵是有先见之明的,她预料到了旺堆有可能会发生的这种变化,于是让才旺平措留在了旺堆的身边。才旺平措陪伴着旺堆,不仅是为了两个人做伴,更多的还是才旺平措可以指   引旺堆,让旺堆在这些改变之中保持着清明的方向,让旺堆明白,梅朵永远是他的主人。   见状,仁青诺布又低头对着朗日做了几个手势。   之后朗日再次向旺堆问道:“我家主子请问汪波活佛大人,梅朵小姐在信中有没有提及他?出家人不打妄语。”   闻言,一直没有表情的旺堆竟然在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而坐在旁边的才旺平措也是低低的笑了两声。   这个仁青少爷,还真是心眼多呢。   旺堆回道:“没有。”   没有?   仁青诺布立刻皱眉。他不信。如果没有的话,梅朵为什么不让他看信,又为什么连内容都不告诉他。   看着笑得让人讨厌的旺堆和才旺平措,仁青诺布没有再说什么。   为了防止这两个家伙说假货,他特意嘱咐朗日在问题后面加上了“出家人不打妄语”这么一句,就是为了防着旺堆和才旺平措说谎话。两个出家人,自然不应该说谎了。   可还是得到这种答案,难不成是梅朵真的没有交待与他有关的事情?   这时,才旺平措在旁边笑呵呵的道:“仁青少爷,我与活佛大人的确没有说谎,梅朵小姐没有在信中谈论有关于你的只言片语,只不过这信的内容是机密罢,请恕不能让仁青少爷您过目   。”   才旺平措都已经这样说了,仁青诺布自然不能再胆大妄为的当面质问堂堂汪波活佛大人是不是说了谎。于是,几个人简单的聊了几句后,仁青诺布很快的便告辞而去。   等到仁青诺布离开,旺堆和才旺平措相视一笑。   才旺平措端起了桌子上面的小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而后赞道:“大小姐果然是料事如神呀。”   梅朵猜到了仁青诺布的性子,和仁青诺布会问出的问题,新的内容便是通篇与仁青诺布无关,但是旺堆和才旺平措二人一看却又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仁青少爷安排的。   看到仁青诺布离开,之间的上一秒还高高在上的汪波活佛大人一下子就变成了小鬼头,笑嘻嘻的、一点没有气质和稳重的同样从桌子上面端起了一杯茶,大口大口灌下!   “那是,小姐厉害极了!”口气里面满是骄傲和自豪。   对此,才旺平措只能摇头笑了。   梅朵在心中便是嘱咐了他二人,在召见仁青诺布时,一定要让旺堆装出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活佛模样,否则会被人瞧轻了去,让仁青诺布套出更多的话来。   事事都料到了,给他们的计划也是天衣无缝。   才旺平措很是期待麦其家变天的那一刻。   其美贡桑在拉让外面固执的等待着仁青诺布出来,殊不知,拉让里面也是小门的。仁青诺布带着帕桌和朗日就潇洒的从后门离开,然后娶了自己的回了官寨。   可怜其美贡桑忍受着自己无比讨厌的念经声和求拜神的声音,带着自己的侍女,气嘟嘟的坐在拉让门外,一直等到日头西落呀,连中午饭都没有吃。   看门的两个喇嘛也会进行换班,换班的时候,四个喇嘛对视一眼。新来换班的两个喇嘛还以为这是个虔诚的信徒呢,连饭都不吃的就在这里守护着活佛大人呀。   好感动,现在有佛根的人可是不多了!   很快,夜晚便要来临了。热热闹闹的东求寺也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其美贡桑忍不住了。别说是她,连看守的喇嘛都忍不住了。   “施主,活佛大人是不会轻易见人的,您还是请回吧。”喇嘛多善良呀,还心疼其美贡桑会累着、饿着呢。   结果,其美贡桑一个瞪眼!   “我不是来见活佛大人,我是来找仁青少爷的!”   “仁青少爷?”看门的两个喇嘛对视一眼。他们俩是下午班,没见仁青少爷进来呀?   “施主稍等,贫僧代您去询问询问。”   “恩,去吧。”其美贡桑理所应当的道。   没过一会儿,小喇嘛回来了。   “回女施主,仁青少爷在今天上午便已经离去了。”这位女施主真是可怜,等了一天,难道不知道仁青少爷早就走了吗?   听到回答,其美贡桑再也按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你说什么?他上午就走了?!不可能,我一直在这里,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被她瞪眼的小喇嘛都快要哭了。师父说的对,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这副模样是要吃人呀!   “回施主的话,拉让你们是有后门的。”   ……   最后,其美贡桑基本上是哭着回去的。   披星戴月呀,骑在马上,一路骑,一路哭。寨子里面站在自家门口聊天的人们见到她的路过,都以为是看见了幽灵,吓的就往家里面钻。   今天上午,仁青诺布回官寨的时候,德格土司就知道恐怕事情又给搞砸了。   仁青诺布回来了,可是其美贡桑没有回来。   一直等到了下午,其美贡桑还是没有回来,德格土司担心了。派人去向仁青诺布打听其美贡桑去了哪里,结果却只得来了一个回答:   “不知。”   气得德格土司亲自就找上门来了。   “仁青,我可是把女儿交给你了,你怎的不知?”德格土司生气呀,“纵然你是有多么厌烦其美,也不应该将她一个女娃娃扔在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吧?你让她怎么回来?瞧瞧,这都下午了,其美她还没有回来。要是我的宝贝女儿出了什么事,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仁青诺布看着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也没有什么反驳,就是拿着一种处于静止状态的眼神盯着德格土司,看得德格土司渐渐的心里发毛。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德格土司质问道。   闻言,仁青诺布终于停止了他那用眼神杀死人的计划,轻飘飘的回了一句:“我几时答应了德格土司,我要照顾其美小姐的?”   “不就是今天上……”德格土司的话戛然而止,就像是一只嘎嘎乱叫的公鸭子,突然被人给崴断了脖子,聒噪的声音一下子便消失了。   是啊,仁青诺布多会儿答应他会带着其美贡桑了。是他见仁青诺布没有答应,扭头就走,将其美贡桑丢下,想要逼迫仁青诺布接受其美贡桑的。   没有想到,这会儿却成了仁青诺布没有责任的理由。   “仁青,你不要强词夺理,老夫一向欣赏你敢作敢为敢担当的性子!”   “呵呵,”仁青诺布轻笑两声,“在下是真的不需要德格土司来欣赏呐。”   一句话将德格土司的嘴巴给堵上。德格土司知道这话不能再往下面接,否则就要吵起来。一吵起来,对谁都不好。仁青诺布是没有什么影响,顶多是被麦其土司给教训一顿。然而他可就更没有机会撮合仁青诺布和其美贡桑了。   想到这一点,德格土司吞下了怒气。冷冷的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从仁青诺布的嘴巴里面得不到答案,其美贡桑又没有回来,还能怎么办,全城搜捕呗!   于是,这寻找其美贡桑的下人们就开始在麦其官寨周边的寨子里面奔波。事情闹大了,闹到了麦其土司的耳边。不过,德格土司也算是给仁青诺布留了一份情,没有说是仁青诺布把其美贡桑给弄丢的,只说是其美贡桑一个人早上出去玩,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德格土司有些担心。   但是这份情仁青诺布可是不会领的。   本来就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不需要德格土司给他卖这份人情。   冬天天黑得很快,没有一会儿,寻找其美贡桑的家奴们就需要打着火把来寻找了。   麦其土司再心底暗暗抱怨这个德格家的小姐怎么天天闹事,就没有一天是能够安分的。   看来,其美贡桑想要讨好公公婆婆的任务还任重而道远呐!   很快,带着侍女哭着回家的其美贡桑就发现了打着火把寻找她的家奴。   “其美小姐,其美小姐!”   其美贡桑的侍女耳朵尖,认真听了听,赶忙拉扯旁边马匹上面小姐的袖子:“小姐,你快听,是老爷派人来找我们了!”   其美贡桑和她忠心的小侍女很遗憾,迷路了。   本来路不难认,可是一方面因为天黑,一方面就是因为其美贡桑哭哭啼啼的,两个小姑娘心神一乱,这路就自然走歪了。   “是吗,是吗?”其美贡桑惊喜。   “是呀,小姐你快听呀!”   两个噤了声,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果然是来寻找她们的!   侍女赶忙扯开了嗓子:“喂——我们在这里呀!喂——”   其美贡桑这会儿也不管什么富家小姐的风范了,没有什么要比黑暗和寒冷更能让一个小姑娘感到害怕的了。   听到自己侍女的嗓门太小,其美贡桑亲自上场,这嗓门,绝对直逼厨娘拉珍!   “我在这里,你们快来,我在这里!”   “是其美小姐的声音,快快!”很快,便有家奴循着声音找到了其美贡桑和她的小侍女。   当其美贡桑回到自家阿爸的身旁以后,那可是一顿嚎啕大哭。麦其土司再旁边看着,敷衍的安慰道:“回来了就好,就好,快,快给其美小姐准备热水,让其美小姐洗个热水澡,驱驱寒!”   扑在德格土司怀抱里面的其美贡桑一听见麦其土司说话,就立刻想起了是谁将她害到这个地步。她刚要扭头去向麦其土司告状,却没有想到头微微设有动作,就被德格土司给狠狠的压住,动弹不得。   “唔,阿爸,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德格土司不理她,而是先送走麦其土司。   “烦劳麦其土司派人寻找小女了,夜已经深了,麦其土司也请赶快回去休息吧!”   看这父女两个的样子,麦其土司就知道这是德格土司再赶人了。笑了两声,嘱咐早点休息以后,麦其土司转身就拉长着一张脸的离开了。   麦其土司一走,其美贡桑立刻从德格土司的怀抱里面给挣扎了出来!   “阿爸你干什么呀,我还要向麦其土司告状呢!你不知道,仁青诺布那个混蛋将我带到东求寺以后,他自己悄悄的从后门离开,留我一个人在那寺庙里面等了一天!阿爸你知道吗,我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等着女儿的哭诉,德格土司很是心疼。果然跟他想得差不多,是仁青诺布将其美贡桑给抛下了。   “唉,阿爸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这话不能在麦其土司面前说呀,否则,你还怎么讨麦其土司他们喜欢,你还怎么让仁青喜欢你呀?”   其美贡桑很委屈:“那我就只能受着了?那我吃得苦都白吃了?!”   心疼女儿呀。   德格土司拉住女儿的手,柔声安慰道:“今天这件事情阿爸看出来了,咱们呀不能逼得仁青太紧,逼得越紧,仁青就越是排斥你。看来,还需要细水长流呐!”   其美贡桑咬住下嘴唇。   【待续】 第337章1日:给梅朵挑选侍女   拉住了其美贡桑的手,德格土司柔声安慰道:“今天这件事情阿爸看出来了,咱们呀不能逼得仁青太紧,逼得越紧,仁青就越是排斥你。看来,还需要细水长流呐!”   其美贡桑咬住下嘴唇。   反正今天是被仁青诺布给狠狠的耍了一顿,其美贡桑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谁叫她喜欢仁青诺布,想要嫁给仁青诺布。   经过这件事情以后,其美贡桑对仁青诺布的纠缠很明显的就停止了。一直以看戏心态的帕桌和朗日还都有点可惜,心想怎么其美贡桑小姐这么容易就放弃了,这可不行呀!   而仁青诺布倒是落得清闲,他巴不得其美贡桑和德格土司赶快从他麦其家离开呢。   仁青诺布已经回到麦其官寨五六天了,可是依然没有一个人对他提到有关中原皇帝奖赏的事情。   德格土司当然不说,因为德格土司以为这事麦其土司都已经向仁青诺布说了!而且,由于其美贡桑和仁青诺布之间闹得有点不愉快,德格土司也自然不会主动去寻仁青诺布说话。   德格土司不说,仁青诺布还能理解,但是麦其土司为什么不说?   不仅是麦其土司,麦其太太、多吉次仁,甚至是管家罗追次仁!没有,没有一个人对仁青诺布说,仿佛他们都认为仁青诺布知道这件事似的。   仁青诺布也没有主动询问。反正,他是要在麦其官寨一直待到过年以后的,矛盾什么的,还是放到过年以后再爆发吧。   麦其土司打得什么心思,看来只有麦其土司和他肚子里面的蛔虫知道。   @   汪觉家。   新官寨。   达杰索朗很快便接到了梅朵派人送来的口信。   梅朵距离汪觉家还剩下两天的路程,而等达杰索朗接到这个口信,就已经剩下一天的路程了。   接到梅朵明日就会到来的消息,达杰索朗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让人将送口信的下人安排住处好好休息后,就急忙吩咐着赤普快快再去检查一遍准备的东西。   给梅朵准备的房间,给梅朵准备用具等等等等,还有给梅朵身边的下人准备的住处什么的,都不准有一点点的瑕疵。   “哦,对了,还有下人,”达杰索朗尽可能详细的交待道,“梅朵肯定会带着她自己的侍女,可是你还要再找几个心灵手巧的候着。能让咱们官寨家奴做的事情,就不要让梅朵的侍女去做。”   闻言,赤普连连点头:“哦呀,哦呀,主子您就放心吧,我亲自给挑选几个手巧心细的丫头出来。”   心里吐槽:主子你要操心的事情还能不能再多一些?   又想了一些小细节嘱咐给赤普做以后,达杰索朗坐立难安的房间里面踱步着,生怕自己还还会遗忘了哪些小细节。   赤普在旁边悄悄的等着,可是其他的几个下人可就没有赤普这么乖了。   堪布和次旦站在门口,瞅见了房间里面主子那脚不离地的忙活样子。就奇了怪了,又不用主子做什么活儿,主子这么忙活是为啥?   他们这些当下人的,何时有机会能够看到主子这么一副天塌的模样。不就是梅朵小姐要来吗,瞧瞧他家的主子,在一个月前,估摸着梅朵小姐出发时,就开始忙活着给梅朵小姐准备住处用具。   也不瞧瞧主子他去雪贡家的时候,梅朵小姐对他是个什么待遇。   和麦其家的二少爷一个待遇呀!   如今对比一样,堪布不得不叹道,自家主子真是情深切切!   看主子那着急的样儿,堪布朝次旦一个挑眉,朝主子的方向努努嘴,坏心眼的又嘟嘟嘴。么么嘛!   模样好犯贱!   次旦一声“扑哧”就笑了出来。   刚一笑,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让主子给听到。   房间里面,达杰索朗想了半天,也觉得应该是没有事情他没有想到了。   看向赤普:“赤普,你知道你家主子现在的情形挺危急的吧?”   赤普乖乖点头,看出来了。这要是梅朵小姐没死的时候,听到梅朵小姐要来,哪里会有这么充足的准备。到底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没想到哇,他赤普也能有看到主子和梅朵小姐之间的爱情重发第二春的一天。   见赤普明白,达杰索朗也就放心了。   赤普算是仁青诺布最亲近的奴仆,达杰索朗知道,赤普应该明白梅朵的真实身份。   拍了拍赤普的肩膀,沉痛道:“你知道就好,现在麦其家的那个二傻子敢跟爷抢人,爷可不能让梅朵觉得那个二傻子好了去!也不知道这次那个二傻子来没来,他要是敢来!哼哼……”   达杰索朗还没有表示完自己的怒气,赤普就在旁边贴心的道:“主子您放心,我压根就没有安排麦其二少爷的客房!”   赤普的话一说完,就看见自家主子瞪了瞪眼睛看他。   “嘿嘿嘿嘿……”赤普傻笑着。他这事儿办的应该对吧?   达杰索朗看赤普,表情慢慢的转为赞叹。   对!太对了!   瞪完赤普,达杰索朗用力的比出一个大拇指:“你真是爷肚子里的蛔虫!”   赤普露出开心的表情。   “行了,没事了!”达杰索朗大手一挥,只有让二傻子不舒服了,那就没事了,“赶快去忙吧!”   “好嘞!”赤普匆匆退下。   说要给梅朵小姐挑选几个机灵心细的下人,这件事情虽然赤普答应的挺快,但是实际上办起来也是很不容易的。   首先!官寨里面鲜少有年轻漂亮的小侍女。   为什么呢?   因为梅朵小姐不喜欢喽。   多正经的理由呀。   冈拉梅朵小姐去世以后,达杰索朗也没有让官寨里面再多进一些侍女。   可是,这不给梅朵小姐找侍女,找男人们来伺候就更说不过去了。赤普真担心自己这样做的话,会不会直接从爷肚子里面的蛔虫,变成爷脚下尸体支离破翠的臭虫。   还是将官寨里面的人筛选筛选,找不下小姑娘,找一些心思细密、手脚麻利的妇人也是可以的嘛。实在不行,官寨外面的人就更多了,赤普就不相信找不下来一两个既懂事又机灵的。   “加西,加西你给我过来!”   到了院子里面,看到加西在院子里面无所事事,赤普手一招就把加西给召唤到了面前。   最近达杰索朗没有什么行动,像加西这批跟着达杰索朗南跑北窜的下人们也就是闲得长蘑菇,整天就是这边瞅瞅,那边瞧瞧。   听到赤普的呼唤,眼睛一亮,赶忙凑到了赤普的跟前。   “赤普哥,有事?”   赤普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加西脑洞大开的兴奋道:“是不是主子又有什么任务吩咐了?说罢,杀哪个去?”   像他们这些人,拿手的就是拿刀砍人,和平年代简直是没有活路嘛!   闻言,赤普一巴掌拍在了加西的脑瓜子上:“整天想美事呢!”   加西委屈,敢说你整天不是这么期待的。   赤普吩咐道:“我说,雪贡土司明天可就要来咱们这儿了。我给你说,就凭借咱们主子对雪贡土司的这重视程度,雪贡土司要是再咱们这儿住得有一点不满意,你信不信主子就能把咱们两个给解决了?”   啊!?   加西傻眼了:“解决我干啥,赤普哥你一个人的事儿,跟我有啥关系?”   “混小子,”赤普再一巴掌,“接下来这件事情就是你的!办不好,不用主子,我就先把你给解决喽!”   被赤普打了两巴掌,加西终于学乖了。   再也不敢说什么不靠谱的话,摆出一脸谄媚的表情冲着赤普讨好道:“呵呵,哥,我也就是开个玩笑。有啥事,你说,我马上就去做!”   “没啥事,我就是懒得跑腿,你呀,你去快点的将官寨里面的下人们给我聚到一起,光要女的啊,男的就不用叫了。就聚在这里,我挑几个顺眼的出来,留着给雪贡土司使唤用的。”赤普交待道。   好家伙,把下人们全都给叫到一起。赤普哥,你果然就是懒得跑腿呀!   不过,加西也没有什么怨言,再说了一句“赤普哥你还真是大手笔以后”,被赤普踹了一脚,然后赶忙去召集人到这里。   好在,加西不是笨蛋,反而是个机灵鬼。虽然给赤普说的是他马上去做,但实际上是他马上叫!人!去做!   所以很快的,汪觉新官寨里面,所有雌性下人就全部都聚到了院子里面,站在了赤普的面前,就连厨房里面生火做饭、满脸木灰的厨娘都赫然在列。   看得赤普眼抽。这个加西,让他做个事情就是不靠谱。都说了是给雪贡土司找伺候的下人,竟然连腰如木桶的厨娘都给找来。厨娘要是去伺候雪贡土司了,官寨上下喝西北风啊!   在旁边站着的一脸笑呵呵的加西突然被赤普瞪了一眼,愣得摸不着头脑。咋了,人来得这么快、这么全,他办事办得不好?   汪觉家有一个雷厉风行的主子,下面的下人们自然也都是被训得向军人一样有纪律有素质。   一个个乖乖的站在赤普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一个人说话议论,全体注视着赤普,等着赤普给吩咐事儿。   赤普咳了两声以后,说:“叫你们过来,是先从你们中间挑两个人出来,侍候明天就要到咱们官寨的雪贡土司大人!”   哟,雪贡土司明天来做客?   下面的一大帮女人们打起了心思。   现在汪觉家和雪贡家离得这么近了,雪贡家的消息,汪觉家的人们多多少少还能听到一些流传的。   听说这和雪贡土司不简单呀,是个女的!   哎哟,这草原上面唯一的女土司——拉巴茸土司刚死了没几年,马上就又冒出来一个女土司。难不成,这以后女土司也能是一个接一个的来了?   汪觉家的人们刚刚搬来,毕竟对雪贡家的大部分认识还只是听说。神秘的雪贡土司早在几个版本的流传以后,就变成了妖魔鬼怪。   “那个厨娘呀,就没你什么事,你还是赶快回厨房做饭吧!”   在选人之前,赤普这样说道。   就算是让厨娘今天洗十遍澡,明天送到梅朵小姐跟前的时候,恐怕也得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股油烟子味吧?   赤普当机立断的想把厨娘给淘汰掉,还是不要耽误厨娘做饭了。   谁料,厨娘站在人群里面,看到在赤普的话说完以后,周边人看着她露出的促狭的笑意时,又羞又恼的。   啥意思这是,看不起做饭的呀还是咋的!   厨娘不服气:“赤普呀,凭啥就让大娘先走开呢?伺候人嘛!别看大娘长得壮实,大娘除了做饭,就是伺候人最会拿手了,你选我呗!”   人群一阵哄笑。   厨娘也在里面笑呵呵的看着赤普。   她不是说她就要服侍雪贡土司大人去,也不是说要捣乱,就是给自己解个围。   听见厨娘的话,赤普也跟着苦笑了两声,不过随后就摆出一脸严肃:“胡说什么!你要是伺候雪贡土司大人了,官寨上上下下近一百口人吃啥?”   在他说话的时候,厨娘就笑呵呵的从人群里面给走了出来。   “别管你一个人走,把你厨房里面归你管得人全都给带走!”   音落,又是几个人抱怨。无外乎都是洗菜摘菜掌勺的厨娘们。   伺候人的活儿多轻松呀,是个人都想干。   在排除了厨房的一群人以后,赤普又很快的排除了一些干脏活的人。这么一排除,剩下的就是一些基本上还能看得过去、也能闻得过去的了。   见到好不容易召集到一起的人,一眨眼的功夫又被赤普给淘汰掉了一大部分,加西有点明白刚才为什么赤普瞪他了。   是他思考的还不够周到呀。   赤普在留下来的这群人里面看着。   都还不错。   因为现在官寨里面的这群人,都是从老官寨跟着过来的,所以首先就筛除了老幼病残。毕竟要赶那么远的路,只有年轻有力的人才能过来,并且适应这里的土地,在这里扎根。   赤普一张脸一张脸扫过去,很快,便找到了一张有点陌生,但却漂亮至极的脸蛋。   “诶?”赤普走到一个姑娘面前,“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生。你是多会儿来到官寨的?”   被赤普询问的姑娘正是益西。   益西先行了礼,然后声音软软的答道:“回赤普大哥的话,我叫益西,是一个月前主子叫进来的。”   益西?   赤普认真打量了一番,然后才慢慢想到这是哪个姑娘。   就是在举行迁居仪式的那天,主子因为这个姑娘做的“扎西德勒”好吃,才把她召到官寨里面来的。   这姑娘人长得很美,所以赤普只见过一眼,还是很快认了出来。   “哦,是那个会做‘扎西德勒’的丫头,原来是你呀!”   主子将益西点出来以后,赤普就将她给安排在了官寨里面一个比较简单的单人房间里住下了。因为赤普看出来了,主子叫这个姑娘进官寨,也就是为了能给梅朵小姐吃上一口新鲜的“扎西德勒”,因而也就让益西在厨房里面帮忙。   益西不算厨房的人,所以没有出列。   诶,正好了,这个姑娘不错,干脆服侍梅朵小姐去吧。人长得漂亮,看起来也顺眼不是?   赤普的话让益西的笑容露出更是甜美。她还以为土司大人身边的这个侍从不认识她了呢。   “是,正是小女。”益西的眼睛里面露出了明亮的色彩。   看来,她是要被挑出去服侍雪贡土司了。   其实,能不能服侍雪贡土司的,她不在乎,她在意的是能够更接近土司大人一些。   一想到自家土司大人那张冷峻的脸,益西就会感觉到脸颊不由自主的发红。   “好,就你吧,”赤普点到,“反正你也没有事情做,给自己整得干净点,明天就到雪贡土司的身边候着去吧。”   益西再次行礼:“多谢赤普大哥!”   赤普点点头,接着看下去。   最后,赤普从人们里面一共挑选出来了三个下人。一个是益西,一个是有点年纪的阿妈,还有一个是阿婆年纪的。   赤普觉得,年轻的,中年的,老年的,一个阶段一个,够伺候梅朵小姐的了。   给这三个人挑选出来,嘱咐了几句话以后,赤普就上楼去给主子回话。   赤普一走,益西和另外两个女人立刻被一大梆子女人给包围了起来。   “哎呀,格来阿婆哟,你们可是好福气,明天就要到土司大人跟前伺候了!”   格来阿婆是汪觉官寨里面还算是有些声威的下人。其实就是年纪大了,人们都让着她。格来阿婆奶茶烧得很是好喝。   听到人们这么说,格来阿婆呵呵笑着摆手:“哪有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只要是给主子办事,啥事都是福气嘞!”   人们笑。   提到雪贡土司,很快这群八卦的女人们就开始讨论这个第二个女土司了。   “我听说,那雪贡土司长得像是妖怪一样,一张青脸,一口乱牙。听说呀,雪贡土司瞪一瞪眼,娃娃们就会被吓得三天睡不着觉呢!”   【待续】 第338章2日:有心思的益西   “你们想想哇,一个女人,能当上土司,那得长成什么样才能把大老爷儿们全都给吓住喽?”   女人们聚在一起,一口一口“雪贡土司好丑呀”的八卦着。   也有人不是很相信这个消息,提出到:“那咱们的那位女王大人不就是美得不像话吗,你们敢说她没把一大群大老爷儿们给吓住?”   关于这一点呢……   “呃……”众人沉默了,好像说的比较对呀。不过!   “梅朵小姐是梅朵小姐,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能跟梅朵小姐一样嘞!”   “是呀是呀!”   这种观点维护了冈拉梅朵小姐的尊严,得到了众人的附和。   冈拉梅朵小姐是能够轻轻易易的就被比下去吗?   不能!   雪贡土司肯定是丑八怪!   女人们嘻嘻哈哈的说了几句以后,分分散开,去为明天迎接雪贡土司做准备。   赤普给达杰索朗回话。听到赤普挑选出来的三个人,达杰索朗点头,表示可以接受。   益西笑意盈盈的和官寨里面的众多中老年妇女们分别以后,保持着端庄的姿态,婀娜多姿的回去自己的房间。   一路上,益西收获了不少官寨里面小伙子的目光。   益西无疑是非常美丽的。   人们口中传唱的歌曲中,会有一个像是月光一样的皎洁的姑娘。人们看到益西,便知道,益西就是这个姑娘。   乌黑亮丽的头发编成无数根的小辫子,随着步伐左摇右晃,也不知摇动了多少人痴迷的心灵,也不知晃走那几个俊秀儿郎的目光。   因着益西是被土司大人亲自点到官寨里面的,而且只是在过年这段时间才留在官寨里面,所以当初赤普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给益西安排住处。   益西的家就在官寨周边,土司大人多会儿需要,只管派人去叫就好,哪里还需要给益西安排什么房间嘛。   可是,在知道官寨没有让她入住的意思后,益西却亲自找上了土司大人,说是要是想做“扎西德勒”,必须要提前好久做准备,而且也要新鲜的享用才好。听了这话,不多想的达杰索朗便自然而然给赤普吩咐,为益西安排住处了。   给益西安排的是一个单人的小房间。现在,在官寨里面的下人里,只有赤普这些跟在达杰索朗身后走南闯北多年的人才有资格住单人的房间,益西当然没有资格。可是益西只是在官寨里面停留一个月的功夫,和别人住一间屋子又太麻烦,所以,赤普就给她安排了一个比较简陋的屋子。   打开自己的房门,娇羞的将门外炙热的目光全部都给挡在屋子外面以后,看着紧闭的房门,益西上一秒还满是笑意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门外那群人的目光真是讨厌死了!那眼神,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的给吃了好像!   益西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她讨厌所有拿那种目光看她的男人,一个个看起来都那样下流、肮脏!   有点气恼的坐在了床上,盘起双腿。屋子里面没有炭火,有点冰凉,益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来官寨,才不是为了给那群人看呢!   益西愤愤的想到,就连艳丽的眉目之间也染上了些许凶狠之色。   想起来要给雪贡土司当侍女这件事情还没有给阿爸阿妈说,益西随意的整了整衣服配饰,又添了一件小褂子以后,又出了门。   益西刚刚出门,正好撞见了和她住在一层楼的加西上楼来。两个人一堆面,益西还没有先行礼,加西就已经眉开眼笑的跟她打上了招呼。   “哟,这不是益西阿妹嘛,这是要去哪儿去?”加西看着美丽漂亮的益西,两只眼睛露出了像现在雪地里面几天没有吃东西的恶狼的目光,“我赤普哥不是才挑了你时候雪贡土司,益西阿妹你还不赶快给自己的东西拾掇拾掇,还要乱跑到哪儿去?”   益西讨厌这种询问!   臭男人都是一个德性,恨不得能把她一辈子的形成都给打探清楚了才是!   在汪觉家还没有搬迁官寨的时候,益西的家因为偏离众人的聚集地,所以益西很少有接触异性的机会。等到他们家响应土司大人号召的要跟着搬迁时,益西家这才和平民的世界打通了桥梁。   益西长得漂亮,又因为人们都不熟悉所以显得很是神秘,因而颇受欢迎。   刚开始的时候,益西还非常享受这种感觉。她想要做个什么事情,都会有人跑到她面前想要献殷勤的帮着做,就连她的阿爸和阿妈也受到了这种待遇。这正是因为这个同其他姑娘们很明显不同的对待,益西发现了她的相貌为她带来的好处。   于是,利用自己的美貌来为自己获得好处这一技能,在搬迁的一路上,被益西学的是个炉火纯青。   然而就在第一眼见到土司大人的时候,益西却觉得她就是个目光短浅的人!   益西从来没有见过土司大人,哪怕是在搬迁的时候。毕竟跟着迁移的有这么多人,土司大人也不会巡查,所以益西第一次见到土司大人,就是在土司大人从雪贡家来到新官寨的那天。   益西一直都听大人们说土司大人有多好多好的,不过只是耳闻,不得亲眼见。只有亲眼见到时,益西才知道,大人们说的都是太含蓄了。   从那一天,益西就发现了,光是一些毛头小子对她献殷勤,有什么好让她沾沾自喜的?   要是能让土司大人对她另眼相看,那才是本事呢!   也就是那时,益西开始对其他小伙子们的目光感到厌恶和排斥,仿佛这样眼神都带着晦气,哪怕是看向她,也会让她感觉到不舒服。   很快,变得高贵冷艳的益西开始成为小伙子心目中的女神。益西越是对小伙子们不理不睬,小伙子们就越是对益西有兴趣,点击率居高不下!   益西感到不甚其烦。   眼前,加西冲着她一口一个“益西阿妹”,无非又是引起了益西的方案。   不过,益西还是知道加西身份的,知道加西是土司大人贴身的侍从,不是她能够招惹的。于是,益西露出了温柔活泼的笑脸:“我正是要去给我阿爸和阿妈说这件事情呢!”   心里面却想的是,等她得到了土司大了的宠爱,看她不一个眼神就能在加西身上射出个千疮百孔来!。   “哦,是这样呀,”加西还感觉不到他的好益西阿妹对他的不喜,继续套近乎道,“也是,好事嘛,当然要先给你阿爸阿妈说了。呐,益西阿妹,你家离官寨也不近,怎么样,需不需要加西哥哥送送你呀?”   加西争取露出自己最美的笑容,可是他不知道,这笑容看在益西的眼里,难看、恶心!   益西赶忙拒绝:“不用,不用麻烦加西哥你了,我走着去就可以!”   “哎呀,跟你加西哥哥还客气什么,走吧,反正我也没事,我送你回家!”   一边说着,加西一边就上手拉着益西的胳膊了。   益西的脸都快要黑了。这个人还敢碰她,真讨厌!   “加西哥,不用,真的不用!”   “客气什么嘛!”   就这样一拉一扯的,益西基本上是被强迫的推上了加西的马,强迫的告诉了加西她家的位置,又强迫的和加西共乘一骑。   在路上,看到寨子里面人们诧异的目光,益西感觉真是丢脸丢到了雪山上。   到了益西的家,加西非常满足的将益西送到她家门口,等着益西请他进家里面喝口水。   益西的阿爸珠杰和阿妈听到声音跟了出来,正好听见一次对加西说道:   “多谢加西哥了,我等会儿就自个儿走回官寨,就不用加西哥你送了!”   益西才不会主动邀请加西进她家里喝茶呢。请神容易送神难,再说了,这尊佛压根就不是她请来的!   是眼巴巴跟过来的!   益西对加西的反感到了一个极点。   珠杰和老婆出门一看,看见自家姑娘正在和一个小伙子说话,招呼了一声。益西听见声音,扭头冲着自己的阿爸和阿妈唤了句,然后就扭头对加西说道:   “加西哥,我阿爸阿妈叫我进去呢,您就先走吧!”   期盼着能够到益西家里面做客的加西这会儿可算是听出来了,这个好益西妹子,根本就没有请他进去的打算。   得,他也不是不要脸的人。不管益西是这样想的还是不是这样想的,他反正又不能主动要留下。   于是,加西挥了挥马鞭,离开了。   看着加西离开,益西送算是露出得救了的表情。   跟着阿爸阿妈进了屋子,还不得益西说话,阿爸珠杰就责问道:“益西,那个小伙子是谁,他怎么送你回家了?阿爸告诉你,你现在可要把心思放到土司大人的身上,其他的这些个愣头小子,你就不要看一眼好不好!”   益西没好气:“我才看不上他呢!那人是官寨里面跟在土司大人做事的,非要给我送回来,我又推脱不了。阿爸你就放心,我现在可是非土司大人不嫁的!”   听见女儿跟刚才外面的那个小伙子没有半点关系,珠杰和老婆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辛辛苦苦生养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儿容易吗,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被哪个兔崽子给抢了去。   好白菜都被猪拱了可是不行。   凭借着自家女儿的姿色,嫁给土司大人虽说做不了大太太,当个小太太都是绝对可以的!   益西一家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土司大人的身上。   “没关系就好,没关系就,”珠杰给女儿嘱咐道,“不过既然是跟着土司大人做事的,那也不得轻易得罪了好。益西你做得不错,阿爸也是担心你被这群小兔崽子给关了**汤!”   益西笑:“知道,阿爸!”   一家人“呵呵”笑了笑。   珠杰奇怪:“你突然回家是为什么事情呀?”   说到这个事,益西则是赶快露出了高兴的表情,连忙拉着阿妈的手,兴奋的说道:   “明天呀,雪贡土司就要来咱们这里做客了。土司大人想要给雪贡土司再挑几个侍女服侍着,官寨里面也没有几个能看得过去的,我就被挑上了!”   益西说的高兴,可是珠杰和她的阿妈不能理解。   “是去服侍雪贡土司,又不是服侍咱们汪觉土司大人的,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哎呀阿爸阿妈你们怎么不多想想呢!”益西伸出指头在桌子上面点了点,“土司大人肯定是要和雪贡土司在一起的,我既然是服侍雪贡土司的,害怕没有机会见到土司大人吗?”   【待续】 第339章3日:雪贡土司美翻惹   “虽然并不是直接跟着土司大人,不过也是能够时时刻刻见到的!”   益西满心好打算的对阿爸阿妈解释道。   珠杰和媳妇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还是自家女儿心思灵活呀。是这个理!   “益西,你说的很对!都跟在雪贡土司身边了,难道还愁见到土司大人嘛!”珠杰拍手哈哈大笑道,“那好那好,益西你就赶快回官寨收拾收拾,别明天见到雪贡土司失了礼。”   益西一家正往阳光大道上面奔波。   翌日一早,天空还未亮,汪觉家的官寨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现在全官寨上下可都知道自己土司大人对于这个雪贡土司的重视程度。虽然说大家不知道自家土司大人对一个小地方的、又长得丑的土司为什么这么看重,不过想想雪贡家好歹现在是他们的邻居了,万一以后又能用得着的时候呢?   跟着自家主子霸气久了,下人们也都懂得些阴谋算计了好酷!   于是,这样琢磨着的官寨下人们也都勤勤恳恳的干起活来。   该挑水的挑水,该劈柴的劈柴。   “马厩打扫干净没有?你们都洗过澡没有?迎接的歌舞都练好了没?吃的呢,都准备好了没呀!”一大早的,赤普就站在院子里面吼吼,“哎呀,都手脚麻利点行不行,天都要亮了!”   有人被催得急了,一嗓子问道:“赤普大哥,雪贡土司多会儿来呀?别是晚上才来,让咱们早早准备好了晚上又得重新弄!”   “这个嘛……”赤普还真不知道,“先备好,万一要是现在来呢,催你们都来不急!”   此时此刻,官寨里面的下人没有几个是站着看热闹的,都活动了起来。   不过,他们不用担心的是,梅朵这一行队伍也充分的控制着速度,知道配合主人家的欢迎仪式,特意这才在早上的时候到了汪觉家的新官寨的二里远处。   “小姐,还有二里都要到了,要不要现在派人去给汪觉土司送信?”小白玛在马车外面禀报道。   今日同样也是起了一大早的梅朵正在整理着装。毕竟是两家土司的见面,必定是要在两家的百姓下人面前露脸的,仪态很重要。   “好,队伍停下吧,玛杰,就由你和衮秋去给汪觉土司报信。”梅朵吩咐道。   马车外面,得了吩咐的小白玛乐呵呵的吩咐一声,然后在东单和僧格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和衮秋绝尘而去。   “小姐,你这样已经很漂亮了!”   今日,梅朵双耳戴金、银制嵌珠宝耳环,项系珠宝项链;手戴玉、象牙或银质手镯,指带嵌珊瑚金银仅用小型银盘花和珊瑚戒指。   头发编成了细密多辫在身后。发辫右边编了九十根,左边编一百四十根,然后用撩皮条将发辫串编成两片,左片朝头顶用右片覆盖成方形,称“扎得”,右片用绿松石装饰着。两耳角上各挂四根珊瑚枝,脑后佩戴“麦龙”。   额前梳齐眉流海的;还有将一对大枚玻拍或银盘花左右对称佩戴于头部呈双角形,盘头时正好把银丝缠辫部位呈现在额前的。   梅朵本来就美艳至极的容貌,再配上这样多的精美首饰,赫然间整个人就好像是真的仙女下凡一样,自带神光,让看惯了她模样的三个侍女都是惊艳的直瞪眼。   梅朵看了看铜镜里面自己的模样,虽然说这身上多了几斤几斤的首饰,不过总感觉好像哪里还差了点。   两日的路程让梅朵看起来有点没精神,这不是说昨天晚上好好睡一觉就能缓解过来的。   “要是有bb霜或者遮瑕膏会不会好一些?”   瞧着铜镜里面的自己,两只大大的眼睛下面有着隐隐的两小片灰黑,梅朵不由得叹道。铜镜里面都能看得这么明显,那就更不要说现实里了。   听见梅朵无意识叨叨的丹西侧首:“主子你说什么?bb霜和遮瑕膏?”   能从丹西这个千年大僵尸口中听到这两个新鲜潮流词汇,梅朵突然觉得自己也算没有白穿一次。   不过毕竟丹西不知道这两个东西是什么,跟着梅朵的字音学,说起来有点不伦不类的。   梅朵呵呵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我觉得我眼睛这下面有黑眼圈,想找个东西遮一遮。”   纤细的手指指向了自己的眼底。   三个侍女一看,还真是。   “恩,主子你是有点黑。”央兰很是严肃的点了点头。   音落,小脑袋被金娜央美玩命的一指戳。   “什么叫主子黑?是眼圈都点黑!”   护住自己脑门的央兰童鞋很是委屈,鼻音都出来了:“简称嘛!”   金娜央美翻她一个白眼。   梅朵还在照镜子臭美呢,金娜央美就已经翻出她们出门带的包裹。从里面一翻,就找出来了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盒子。   献宝的献到梅朵眼前:“主子,你忘了还有这个呢!”   梅朵一看,眼睛一亮。   “啊,你把这东西也带来了?”   非常高兴的将东西接到手上,想念的摸一摸。   金娜央美翻出来的正是仁青诺布从打箭炉来时购买的胭脂和水粉。梅朵只是在收到的当天拆开看了看,给三个侍女讲解试用了一下。不过因为没有需要的时候,并没有真正使用过。   梅朵将盒子打开。现在里面的东西还是新新的呢。   丹西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些好东西给忘了,金娜姐姐,你真细心!”   被夸奖的金娜央美难免露出得意的表情。三个侍女里面就她一个想到了,多长脸呀。   很快,梅朵便取了胭脂水粉给自己掩盖了黑眼圈、打了些腮红,顺带还印了个红嘴巴。不过妆很淡,不会有看出化妆的效果,却能够使人明亮起来。   如果说化了妆之前的梅朵是天仙降人间,那么化了妆之后,那绝对的嫦娥入凡尘呀!   仙女中的花魁,公鸡中的战斗机!   侍女们又一次的看傻眼。   央兰傻掉的呆呆道:“我一直以为我对主子这张脸已经看习惯了,没有想到还能被迷住。”同时,有馋得慌的想到,如同她当初给青吉阿哥表白的时候也抹了这些东西,会不会青吉阿哥就接受她了?   呜呜,好像对主子说借她使使!   拿着铜镜,每个侍女的头上敲打了一下。   “行了行了都别愣了,等回去了,这东西也叫你们过过瘾!”梅朵给承诺道。   “真的?!”央兰第一个反应。   瞥了央兰一眼,随后又好笑的拍了拍央兰的小脸:“主子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你们有什么值得我骗的?”   三个侍女都露出笑脸,恨不得现在主子就下令返航。   一个个的盯着装有胭脂水粉的盒子,垂涎三尺的模样比见到了猎物的狼还要可怕。   梅朵没有想到丹西也是如此。不过也是,那个女孩子不爱美呢?   想这些东西在汉地都是平平凡凡的玩意儿,哪个姑娘的闺房里面没有个一盒两盒的,可是在藏地却成为了稀罕物件。   想到这,梅朵不由的说道:“等迦那带着咱们雪贡家的人去了汉地,就会带很多很多的胭脂水粉回来!不仅是胭脂水粉,到时候,汉地的许许多多小东西咱们就都能见识到了!”   想到有一天也会有市场在雪贡家和汉地之间形成,梅朵还是很期待的。   汉地之行要趁早呀。一旦沟通形成,就不仅能推动雪贡家的经济发展,还能引进先进的文化和生产方式。到那时,恐怕不只会是雪贡家,整个草原都要迎来一次巨大的冲击!   梅朵的队伍留在距离汪觉官寨二里远的地方进行休整。衮秋与小白玛策马直进汪觉家的寨子里面。   见到外人,汪觉家的百姓们就知道怕是雪贡土司到了。   于是,人们比官寨派出的队伍更快的向寨子外面涌去。   达杰索朗接到信,迅速的带着人马出发。   二里远的距离根本不算路!   官寨迎接的人都是骑着马的,尤其是跟着达杰索朗的二十人队伍,登上马撒得那叫一个美。几乎只眨眼间的功夫,汪觉家的人便冲到了雪贡家队伍的面前。   老远歌声就出来了。不止是官寨的人,就连百姓们也是手中拿着哈达,见到雪贡家的人如同见到亲人一样。哈达直接挂到了对方的脖子上,差点激动的就要帮人家勒紧!   两方人马,雪贡家蜿蜒有一百多号人,汪觉家两三千人,呜呜泱泱的。虽然说双方势力对比起来很是悬殊,但是达杰索朗却很是给梅朵面子。   瞧见梅朵还没有出马车,不需要赤普派人去请,也不需要下人喊话,自己就扯着嗓子的喊道:   “雪贡土司,我,我呀,达杰索朗!”   梅朵一下子就在马车里面笑喷了。能不能用点书面语!   三个侍女也是偷偷的捂嘴。汪觉土司这句话喊得,好像是哭着喊着要抱自家小姐的大腿一样。这个蠢萌劲跟仁青少爷有一拼。   对面,汪觉家的人也傻呆了。两三千人呀,全傻呆了。大家都没有听过自家土司大人用这种兴奋与讨好的语气冲谁说过话,和土司大人伟大的形象很违和!   在话出口的第一时间,达杰索朗就品尝出来了好像语气有点不对。不过也管不了别人的目光什么了,赶忙接着喊道:“咳咳,本土司携带汪觉家官寨所有人欢迎雪贡土司不远千里前来!”   说完这句话,梅朵就要下车了。   看到雪贡家的队伍里面,那个最精美的马车车帘在抖动,汪觉家的人将目光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真想看一看传说中的丑八怪是个什么模样呀。   益西和江曲还有格来阿婆,就跟在土司大人和赤普的身后。   益西将视线定在了对面的马车上。她也想看看这个传说中既剽悍又丑陋的雪贡土司,到底长了怎么个的青面獠牙模样。   很快,马车的帘子便掀了开。   首先下马车的金娜央美。汪觉家的人们知道雪贡土司前面肯定要有侍女先下来的,没有什么反应。不过这个侍女也挺漂亮的么。啧啧,跟着雪贡土司真是受罪了。真不知道雪贡土司见到比她漂亮的姑娘,会不会恨得牙痒痒。   央兰随后跟了下来。   是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但是看着性子比较活泼。下了马车以后,看到周围围了这么多的人,一点也不害怕,也不像第一个侍女那样严肃,而是裂开嘴笑呵呵的。一边笑,一边站在了马车边上候着。   下来,就要是雪贡土司了吧?!   各部门准备好,灯光,音响,眼罩!   鬼来啦!   【待续】   ------题外话------   知道书院办了一个315捉虫大赛吗?   亲们有福了。   除了最近七八章,前面的随便捉吧!   祝愿亲们潇湘币赚得盆满钵满!t。t 第340章4日:隆重出场   确实,下一个出场的人是梅朵,丹西是要最后出来衬着自家小姐的。   汪觉家的人们真的不应该听信谣言,否则也不会再见雪贡土司的那一瞬间,个个都像是被魔鬼附身了似的,个个痴傻呆滞,差点没能把自己的眼珠子给瞪出来。   央兰和金娜央美马车旁边,一人一边的给车帘子掀了起来,梅朵半弯着腰从车厢里走出。   待得梅朵一扬起脸,完全站在马车的辕座上面以后,窈窕的身姿,绝色的容颜就完全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这,这这这是雪贡土司?!   除了见过梅朵的达杰索朗等一部分人,前来围观的百姓们都傻眼了。   站在包围圈里面能够清楚的看到雪贡土司的模样,忍不住发出齐齐的抽气声。站在后面看不见的那批人就心里面烧了一把火,低着声音的冲前面的人问道:   “啥模样,啥模样嘞,长得是有多丑,你瞧你们一个个被吓得,真是怂到家了!”   前方的人默默的弯下腰,蹲下了身子,露出足够清晰的视野给后面的人们观赏。   结果……   “嘶——”   一阵静默。   梅朵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露出了端庄大气至极的抿嘴笑,视线左右来回那么一扫荡,每个人都觉得是在扫射自己。   啊,女神,扫死我吧!   目前还在距离官寨二里远的地界,所以梅朵不用下马车。正巧达杰索朗也还骑在高高的大马上,两个人之间还隔着点距离,梅朵站在马车上面也能和他的目光大体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   “多谢汪觉土司,烦劳汪觉土司携带族人前来迎接了。”   众人无法想象比眼前这位雪贡土司还要好听的声音会是什么模样。   梅朵嘹亮清脆却又不失韵味与稳重的嗓音一出口,汪觉家的人群里面,立刻就有姑娘两眼冒桃心的低低叹道:“好听到能怀孕!”   “是啊是啊!”旁边的小姐妹一致赞同。   混蛋,女人的声音你们怀什么孕,你们是百合要搅基吗!   时隔两个月再次见到梅朵,达杰索朗也是狠狠的被惊艳了一把。梅朵的皮肤怎么那么白皙透亮呢,脸蛋怎么是粉嘟嘟的呢,小嘴巴看起来樱红红的好诱惑!   梅朵:卸妆吓死你。   “不麻烦,不麻烦,雪贡土司,请!”达杰索朗两条大长腿一夹马肚子,靠近梅朵要去为梅朵带路。   汪觉家的人们这才一个个的反应过来。   乐器歌舞的纷纷演奏起来,欢欢喜喜要把大美人雪贡土司给迎到自家的官寨里面去。   见到汪觉家众人的反应,说实话,跟着梅朵前来的雪贡家的一帮子人都不知道心里面该怎么美了。   遇到前来讨好套近乎的汪觉家的人,个个的开始装高贵冷艳,恨不得能往脑门上面写几个字代替说话:我家主子是白富美,我是白富美的下人,蝼蚁莫扰。   这是一股强大的家族自豪感呀。   就连小白玛、东单和僧格他们三个人也是被周围羡慕的目光烦死了。   汪觉家的人暗地议论:“雪贡家的下人们好幸福呀,能够跟着这样的美女,天天都能见到!”达杰索朗你的统治即将瓦解,小心。   热热闹闹,闹闹哄哄中,雪贡家的全体被迎接到了汪觉家的官寨大门前。   赤普看着雪贡家的队伍,脸色有点不好。没有想到雪贡家回来这么多人,之前根本就没有安排下这么多的住处,这可怎么办?   在达杰索朗笑呵呵的要下马将梅朵给迎进官寨时,赤普凑近,低声的说了两句话。   达杰索朗看了一眼雪贡家的队伍,发现确实有些庞大,一百多号人的规模。这群人要是都住进官寨里面,那作为主人,肯定是不能让雪贡家的任何人打地铺的。可是官寨的房间确实不够可怎么办?   嘉吉家不似汪觉家富裕,他们的官寨规模也有些小,根本没有足够多的房间。   不过,在看到自家寨子的人们一个个脸上笑开了花的凑在雪贡家的下人们跟前,死活要多说几句的模样,达杰索朗没有感到羞愧!   低头给赤普回了几句。   赤普闻言,眼睛先是一瞪,随后又眯了起来,很是认真的点着头:“好,是,可以,能行……”   完了,赤普拍拍手,扯着嗓子就开始吼了:   “大家伙听着啊,为了表示咱们汪觉家和雪贡家之间的感情,土司大人特意允许你们每个人的家里面接待一位来自雪贡家的朋友!听着,一定要好吃好喝的待着,要不然,土司大人就不给你们这个机会了!”   “诶!”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惊疑声。   梅朵坐在马车里面,听到这个决定也微微皱眉,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为什么达杰索朗会有这样的命令。应该是她带来的人太多,达杰索朗没有提前准备好吧。   呵呵,还算聪明。   达杰索朗的这个决定真的是相当贴合人民百姓的精神需要呀。   惊疑过后,人们反应过来了是什么意思,立刻开始拉人呐。   “兄弟,去我家,我家舒服呀兄弟!”   “哪呀,去我家,我家的有床,软软活活!”   “小伙子呀,去大娘家,大娘给你宰一头羊啊!”   “……大爷给你杀一头牛!”   不消半刻的功夫,汪觉官寨门口就吵吵哄哄了一片,别提场面有多稀罕了。   这时,小白玛也接到了从马车里面传出来的吩咐。叫来厨娘拉珍,重复了一遍。   “咳咳,”厨娘拉珍咳了咳嗓子,瞬间:“雪贡家所有人听着!主子说了,住到咱们汪觉家的朋友们家中的人,不准有任何不规矩的行为,给啥吃啥,指哪睡哪,不准拿朋友的一针一线、一毫一厘!谁敢违反,土司大人立刻把犯事的交到小白玛手上,听到了吗!”   梅朵听出来了一种“**不扰民”的feel。   厨娘拉珍的嗓门真是高呀,高的能跟扩音器媲美。在这样闹哄哄的情况下,雪贡家前前后后长达数十米的队伍,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回应声震天!   “哦呀!”   汪觉家的百姓们也愣了。雪贡土司真是好呐。   “走,走,大兄弟,去大娘家!”   “去大爷家!”   雪贡家的下人一苦笑:“大娘,大爷,我一天一家可以吗?”   看到这军民一条心……呃,汪觉雪贡是一家的和谐场面,达杰索朗别提有多高兴。扭头看赤普,微微一挑眉。怎么样,这不就解决了吗?   赤普只能竖起大拇指:您实在是高。   雪贡家的百来号人顺顺利利的在汪觉官寨及附近民居安住了下来。跟着梅朵来的这批人,全都是经过梅朵的严格训练和挑选出来的,人品还是可以信得过。再加上梅朵之前的那项纪律,雪贡家的人们没有一个会有坏心思和多手多脚的毛病。   达杰索朗将梅朵迎进官寨以后,别提有多高兴。当梅朵询问她住在哪个主子时,达杰索朗“嘿嘿”的坏心眼一笑,径直带着梅朵来到了他的房间隔壁。   “这里,就这里。”   梅朵一瞧:“有点小呀……”她还有三个侍女跟着,这个房间倒像是两人间的模样。   小?   “小不要紧,关键是这个屋子暖和、舒服,你的侍女我叫赤普再给她们安排一个屋子就好。”达杰索朗解释道。就是梅朵的身边,人越少越好。   梅朵不疑有它,点了点头:“也行。”   等到梅朵带着侍女入住后,达杰索朗将官寨准备的三个侍女露在了梅朵的眼前。   “这三个下人是我官寨里的,干活也利索,你有什么跑腿的事儿叫她们三个去做就好!”   梅朵瞥了一眼。一个老阿婆,笑呵呵的慈眉善目;一个中年妇人,模样拘谨有些紧张;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面容貌美,水水灵灵。   本来梅朵没有在意,毕竟给她三个侍女使唤这就是一种礼节,可是在看到美丽的姑娘益西时,梅朵就脱口问了达杰索朗一句:   “哎呀行啊,你官寨里面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呢?”梅朵笑笑的瞧着达杰索朗,“当下人不是委屈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她自己也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呢。   梅朵平日里给人的感觉根本不像是十五岁,说二十五岁都有人信。这会儿和达杰索朗说起话来,语气以及神态动作,那更是一副和达杰索朗平级平辈的姿态,让跟着的汪觉家的下人有些惊奇。   他们家的土司大人,除了自家的老土司,还没觉得能跟哪个人平级呢!   听到雪贡土司提到她,益西脸一红,头低垂了下去。但是别看模样装得挺是娇羞,心里面很是惊诧和羞恼。   雪贡土司竟然美貌如此,完全不是一般人的姿色!   她一直以为她的容貌是最出众的了,但是却没有想到放在雪贡土司身旁,瞬间就能被比成老阿婆!(那是益西你木有美颜神器,不桑心!)   她算是看出来了,土司大人之所以会对这个雪贡土司这样重视,摆明了就是看上了呀!   恐怕现在整个汪觉家的人都看出来了!   亏她还思索着怎么紧接土司大人,好成为土司太太呢,没有想到,说是她给土司大人做侍女,其实就是一个打杂的!   现在雪贡土司还在土司大人面前这么说,可不就是挤兑她吗?她还能在土司大人身边呆下去就怪了。   益西现在是又气又恼,恨自己之前信了旁人的那些个谣言。早知道就不躺这档子事,给雪贡土司当是侍女什么好,她还不如回家在鼓捣出点新事物,好让土司大人另眼相待呢。   悔死了。   不过先不管她悔不悔,听到梅朵问话的达杰索朗可是一下子就把厉气很重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这姑娘哪里是我官寨的人,平民家的女儿。会做好吃的,昨天才被赤普给挑中在你身边候着。你想吃什么尽管说,让她给你做去!”   啧,要讨好梅朵小姐的时候就说是自个儿挑的,梅朵小姐一挑刺,就立刻把他拉出来了!   赤普跟在主子身后,脸色微微一变。不过深知不能让主子受牵连,赶忙一脸谄媚的给梅朵解释道:“嘿嘿,梅朵小姐,这是小的挑出来的。我也就是看着姑娘模样长得精神,您看着也能顺眼!”   他怎么就忘了,凭借梅朵小姐这醋劲,看见主子官寨里面有漂亮姑娘,眼睛还不得疼死?   梅朵好笑。   “知道知道,看着确实也顺眼。”   “哦呀,哦呀。”赤普手心两把冷汗   等到梅朵带着自己的侍女在屋子里面收拾东西,达杰索朗说了让她好好休息,中午再开始迎接宴后,益西等三个侍女被赤普一个眼神带到了走廊的另外一端。   “你们三个,不准多插手雪贡土司的事儿,”赤普表情严厉的教训道,“雪贡土司或者是雪贡土司的侍女叫你们做什么了,你们再做,不准自作聪明,知道了吗?”   益西、江曲和格来阿婆齐齐点头。   最后,赤普单点益西出来:“恩……算了,益西,你就回你房间里呆着吧,不要在雪贡土司面前出现。雪贡土司要是想吃你做的东西了,叫江曲和格来通知你就成!”   听到这个安排,益西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待续】 第341章5日:益西听到大秘密   益西不得进入梅朵的视线内,这个决定是益西巴不得却又想吐血的。   她是不愿意跟雪贡土司站在一起比难堪,但是她不愿意得是她不愿意呀,这不能是被人喝令着消失的!   太没脸。   益西决定主动出击。   不过就是不出现在雪贡土司的面前嘛,她只要表现出自己的存在感就好,用不着死乞白赖上赶着给人嘲笑去。   从小到大生活偏僻地方的益西有很好的一点的就是,她的阶级观念稍微淡上那么一些,敢和堂堂的土司较劲,这胆量可着实不小。   益西偷偷看准了时机,趁着没人注意,来到了自家土司大人的房间门口。   这个时候,因着梅朵想要和达杰索朗说上几句话,再加上收拾完了她的房间,三个侍女也该将自己的东西给归置归置。于是梅朵就让江曲和格来阿婆去帮着侍女们收拾东西了。   在达杰索朗的屋子里,梅朵与他、还有赤普正在商量着关于如何训练梅朵带过来的六十票人的大事。   益西站在门外,打算是出个声音,向土司大人询问要不要做上几样小点心,但是她还没有一开口,却突然听到房间里面土司大人的声音响亮的响起:   “梅朵,你是不是接受我了!”   益西一蹙眉,梅朵?   土司的名讳虽然说不是秘密,但是他们普通人还没有兴趣去打听其他家的土司叫什么名字,尤其还是一个小家族的土司。   可是,梅朵这个名字真是相当的熟悉,熟悉到如雷贯耳,熟悉到整个汪觉家的人都不会忘记,也熟悉到就连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益西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梅朵,那不是拉巴茸家死去的女土司,自家土司大人的情人的名字吗,怎么这个雪贡土司也是叫这个名字?   恍惚觉得自己似乎是触碰到了某个秘密,益西条件性的噤了声,保持着自己的呼吸,不敢再发出半点的声响。在门外猫着腰,左右看看暂时安全以后,便将耳朵贴向了房门。   听土司大人的语气,好像这个雪贡土司还不喜欢他?   房间里面谈论事情的三个人自然不会注意,官寨里面竟然还会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下人。   汪觉家向来以铁的纪律著称,尤其是官寨里面的下人,忠诚度和纪律性都是一打一的优秀。偷听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达杰索朗一听到梅朵是要他帮着训练雪贡家的下人,心中一喜,以为这是梅朵愿意让他为她复仇了呢,这才不禁大叫一声。   见得他冲动,梅朵赶忙一拍桌子:“你别嚷嚷,我只是叫你帮我训练家兵,可没有说让你帮我打仗!”   古代的房间的隔音是有多差就不用说了,只隔着一个房门,连前面的窗户都是开着的,益西要想不听到都难。   只听得益西心中一紧。打仗?打什么仗?这雪贡土司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让自家土司大人甘愿代之打仗!而且听雪贡土司这话,好像还不稀罕似的。   屋子里面,见得梅朵还是一副油盐不吃的态度,达杰索朗好言相劝:“梅朵,雪贡家的兵力弱,就算是训练方法再好、强度再大,要相对抗拉巴茸家那也是难上加难。不要以为你有几把三眼神铳就怎样。我知道三眼神铳的威力很大,但前提是你的弹药必须要充足!拉巴茸家是你一手扶植起来的,你应该知道一旦和拉巴茸家对上,你的胜算只有几成。”   梅朵沉默。她会尽快让迦那他们去汉地解决事情的。   可……难不成三眼神铳的弹药跟不上,她就只能静静等待了吗?   完全不知道屋外的益西已经变成了什么脸色,达杰索朗继续道:“要我不帮你也行,但你要是想战胜拉巴茸家,就凭你雪贡家那点小兵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没有汪觉家的帮助,在对付拉巴茸家的同时,你还要小心着德钦家。德钦家那个老家伙也是个老算计的东西!”   说到这里,达杰索朗冷冷的笑了两声。   前两天接到德钦土司送给他的信,信上写着德钦家要和拉巴茸家接触同盟关系,转而与汪觉家联合。信的最后又提到德钦家最近有点度不过去的情况,摆明了是在向汪觉家要粮。   别说达杰索朗心地不善良,他就是善良也绝不会拿自家百姓辛辛苦苦种植出来的粮食去喂老狼。   要粮?想得美!   去拉巴茸家要吧。要多少,他汪觉家就抢多少!   不过从德钦土司的这封信里面,达杰索朗也非常敏锐的发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德钦家确实是到了不得不用这种下流手段的时候了。或许,他可以用围城的方法,将德钦家给活活的困死!   但是这个事情他还没打算和梅朵说。梅朵下不定决心与他联手,他就不会说!   达杰索朗说的事情梅朵自然也是想到了。是呀,就凭着雪贡家的那么一点点人,根本就不够。而且,梅朵根本就不敢让雪贡家的老百姓们替她打仗。   见得梅朵的神色之间有一抹动容,达杰索朗一时情动的握住了梅朵的双手。赤普自动进入空气人模式。   “梅朵,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要拒绝我的好意。你要明白,就算是你现在不是我的女人,但是冈拉梅朵一直到死都是我达杰索朗的情人!我为自己的情人报仇,你为什么反对?梅朵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反对?”   “我……”梅朵惊讶。   “你要是反对,那你就是我的情人,因为只有我的情人才有这个资格对我提出要求。你若不是我的情人,那你就没有资格命令我不要为我的女人报仇!”达杰索朗斩钉截铁道。每一个字落在地上,似乎都能砸出来一个大大的坑似的。   梅朵被他“女人”“情人”什么的绕得有点晕。   “我,我凭什么不能阻止你?这是我的仇,复仇是我的事情,你不应该拉上汪觉家的人去送死!”   “那你拉上谁?拉上雪贡家的人?”达杰索朗反问道,一针见血的问道梅朵现在最犯愁的问题,“雪贡家跟梅朵加央有关系,但跟你冈拉梅朵有什么关系,他们凭什么为你打仗?梅朵,你占了雪贡家大小姐的身子,已经是对雪贡家的伤害,你没有任何理由再让雪贡家的人为你卖命!”   达杰索朗加重语气道。   从梅朵重生到梅朵加央身体的那一刻,她就没有资格选择一个人奋斗!她总是要借助外人力量的!   没有雪贡家,她如何成长?不让雪贡家的人为她打仗,她还能有什么势力?   “只要你不公开身份,你招揽的一切势力都没有任何理由为你送死,你明白吗?”   最后一击灌入梅朵的脑海之中,梅朵顿时觉得大脑像是被针扎一样疼痛。   达杰索朗说的对,而且这也一直是她内心最惦记的问题。在她不公开身份之前,人们跟着她,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只有等她公开身份,完全阐明自己的目的了,追随她的人才是真正值得生死与共的!   看着梅朵头疼犯愁的模样,达杰索朗也很是心疼,但是他还是要说:   “梅朵,你明白吗,只有我,只有汪觉家的人最有资格为你复仇。”   梅朵看向他,看向他真挚的眼睛。她知道,她知道汪觉家的人一直把她当自家人看。暗里说在最困难的时候,她只有自家人可以依靠,但是她却不想连累她们。   “另外,我还想说的是,”达杰索朗深情地望着梅朵,清清楚楚的说,“不管死而复生的你还会不会再成为我的女人,我已经决定了,我要为我的冈拉梅朵报仇,将旦真贡布和那个老巫婆两只白眼狼亲自斩杀、抽筋剥皮!”   一拳头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面,茶碗一个震荡摔下了桌面,破碎声立起。   房间外面偷听到了惊天大秘密的益西,差点被这个茶碗落地给吓得尖叫出声!   益西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两只迷人的眼睛此时充满了惊恐与紧张,死死的盯着那不断传出说话声的紧闭房门,双脚静静悄悄的向后挪动。   她都听到了什么?   她都听到了什么!   益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雪贡土司竟然会是拉巴茸女土司转世这一说!   梅朵,她们都叫梅朵!她们一样的漂亮,一样的身份地位。但是这样都证明不了雪贡土司的身份,只有自家土司大人的作证,只有!   可是自家土司大人现在都承认了,而且看样子是非常笃定,两个人都开始宣布复仇的事情了,雪贡土司的身份问题还能有假吗?   面对达杰索朗的软硬手段和重重分析,不敢将自己身份公之于众的梅朵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借助达杰索朗的力量。   看来她这几年来都是在白忙活了,早知道还不如重生后一早就投奔到汪觉家去,否则中间哪里还会出这么多的事情,哪里还会遇见……仁青诺布。   “你说得对,我一个人成不了大事。”被深深打击的梅朵有些落寞的叹道。   她或许应该强硬些,狠毒些。就算是让雪贡家的人替她打仗、为她卖命又如何,她是雪贡家的土司,是雪贡家所有人的主子,没有道理雪贡家的人不听她的话!可是,一来是因为自己的良心作祟,实在太过圣母心理;二来便是雪贡家的军事力量实在是太过薄弱,薄弱到有可能全民参军都无济于事的地步。   如果拿现在的国家相比,雪贡家就好像是国土面积一点点的朝鲜,而拉巴茸家就是巨大的中国。在这个落后的年代,没有决定性武器的登场,战争的胜利完全就是靠地盘和人数嘛。   说兵法那都是虚的。家兵们全都是农民牧民,只不过是有仗打了拿去充充人数,将个屁的战术。   谁的人多,谁就占据了主导权和胜利权。   她的手上虽然有可以称之为决定性武器的三眼神铳,但是弹药的问题大大的限制着三眼神铳能力的发挥。   就单是来之前在雪贡家训练队伍操作三眼神铳的那么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她从西山山洞里面得到的弹药就几乎用掉了五分之一,这还让家兵们才稍微熟悉熟悉。等真正让嘉宾们掌握了三眼神铳的使用方法并且熟练掌握,她的那些宝贵弹药,基本上就所剩无几,能留个五分之二就算是谢天谢地喽。   所以,她还不能拼武器,只能拼人了。   拼人?   她没人。   落寞的梅朵有点体乏的趴在了桌子上,达杰索朗忍不住摸了摸梅朵乌黑亮丽的黑发,柔声安慰道:“不是你成不了大事,是你还有我嘛。”   梅朵依然不展笑颜。   估摸着房间里面的谈话就要结束,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探听的了,益西加快了后退的步子,全身都绷起来的缓慢逃离着。   她听到天大秘密了,她听到天大秘密了!   此时,益西的心中反反复复就是这么一句话,她甚至大脑里面都是一阵空白,除了知道这个秘密还有知道要逃以外,其他的感知觉好像全都关闭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般神奇荒谬的事情。死去的人竟然重生,还是重生到了千里之外的另外一个人身上。这一刻,益西满满的祈祷,祈祷这位雪贡土司不会是幽灵。   轮回、投胎、重生……这样的词语她经常能够听到。今生的造化就是来世的福孽。虽然人们总是说着来世、来世,虽然人们的口中也总是会流传着稀奇古怪的故事和传闻,然而,今天益西亲耳听到,她亲耳听到了!   无法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如果不是真的,那自家土司大人和雪贡土司是知道外面有人偷听着,闲来无事逗人玩的吗?凭自家土司大人的性格,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怀揣着大秘密的益西一点一点的后退着,根本没有想到自家的身后就站着个人!   当益西的脚后跟踩上了后面那人的脚尖时,益西便像是机器人一样,全身变得僵硬,开始困难的扭动着自己的脖子。要不是她一直捂着自家的嘴,恐怕在踩到的那一刹那间就要尖叫穿云。   她背后站着的人是加西。   加西一上来,就干净益西用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往后退,退得好慢,退得很胆小,退得带着点战战兢兢、蹑手蹑脚的感觉。   加西绝对不对劲,所以悄无声息的站在了益西的身后。   等到益西发现身后有人,又再次以非常怪异的只是扭头时,加西确定,这个漂亮的小丫头肯定是干什么秘密的事情了。   “加,加加加加西……”益西已经颤抖哆嗦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她猜到加西的那一刻,除了恐惧,她还想到了雪贡土司是拉巴茸女王的转世,那会不会拉巴茸女王是有法力的,现在已经发现了她的偷听,说不定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将她给灰飞烟灭呢?   听着益西颤抖的话音,看着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加西一把抓住了益西的胳膊,喝声逼问道:“你抖什么?说,你干什么坏事了!”   在事关官寨安危上面,加西才不会因为益西长得漂亮就放过她呢。   被大力抓住胳膊的益西更是颤抖如筛,面对加西的质问,她一个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距离达杰索朗的房间不远,加西的声音立刻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达杰索朗给赤普一个眼神,赤普走出屋子来。   走到了加西和益西的面前,赤普疑惑这两个人这是个什么造型。加西强硬的抓着益西的胳膊,而益西抖得像是雪地里面的小羔羊。   “怎么回事?”赤普问道。   加西立刻回答:“赤普哥,我一上楼,就发现那个鬼丫头鬼鬼祟祟的在这里,还抖得不成样子,这不抓住她正要逼问嘛!”   见到赤普出面,加西这才一把将攥着益西胳膊的大手给放开。   益西被松了禁锢,但也没有娇气的赶快查看自己的手腕有没有被捏伤,而是迅速的将胳膊放在了身前,依然忍不住颤抖的向赤普行礼。   “见,见过赤普大哥。”   看到益西这个奇怪的状态,赤普心里面也生了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个丫头都得这么厉害,那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让她感到害怕才是。   一个刚进官寨没有几天的侍女,能有什么事情让她害怕呢,主子都没有见到几眼的。   提到主子,赤普突然想到了。他不是让益西呆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不要随便出来的吗,那么这个丫头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叫你在你的屋子里面好好呆着吗,你怎么跑到这里了?”赤普板着脸,语气阴沉的问道。   这一番,就是把益西吓得害怕。她本来心里面就藏着事,这才在被加西抓到的时候一副小偷偷东西被逮个正着的反应。然而,益西这个草原姑娘也不是吃素的。抖了两下,渐渐的竟然在赤普的质问下恢复了过来。   “赤,赤普大哥,”益西努力稳下音线,“您不是让我不准出现在雪贡土司大人面前吗,既然我在官寨里面没有事情做,还不如回家去,好继续给土司大人琢磨出点新吃食出来,也好不在官寨捣乱,省得哪天一不小心污了雪贡土司大人的眼。”   赤普听着,没有说话。   益西越说越顺口:“我本来是想向您请求回家的,可是刚刚来到这里,见得土司大人的房门口没有一个下人守着,房门又紧闭,于是我就猜着肯定是土司大人在和雪贡土司大人商量大事。因为您说过不准我出现在雪贡土司大人面前的,所以我担心被雪贡土司大人给瞧到,就弯着身子一点一点的想要推到楼梯那儿去。哪知,刚退没有几步,就被加西大哥给当坏人抓住。我心中一惊,被吓了一大跳,随后又是您出来,我还以为是被雪贡土司大人给发现了,这才害怕担心的不行。”   益西终于将自己的理由给编完了,让加西和赤普听下来倒也还合情合理。   不过,赤普没有立刻放人,而是再一次说道:“你没说谎?”   益西急忙发誓:“我没说谎,否则……否则……”自打知道了雪贡土司是拉巴茸土司转世这事儿,誓言都不好说了。   不过因为她受惊未定的模样,赤普和加西只以为她是一时想不出词,所以也并未在意。   赤普放过了她。   “行了,既然你想回家就回家去吧。你说的也对,万一那天不留神的就污了雪贡土司的眼,那才不好说呢。”   听着赤普的话,益西连连应声,快步离开。   【待续】 第342章6日:益西泄密   益西好不容易的从赤普和加西的盘问下顺利逃脱以后,按捺住忍不住咚咚跳动的心跳,一溜烟的就冲回了自己家。   她现在需要时间来好好的平静平静,心跳快的根本慢不下来。   珠杰正躺在院子里面晒太阳,他的媳妇还在准备着过年的东西。正眯着眼呢,耳朵一动,听见自家木栏门被推开声音。在眼睛只睁开了一点点缝的情况下,赫然看见一个人影儿猛地冲进了他的家来。   珠杰忙慌定眼一看,却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宝贵女儿。   诶?奇怪了,上午雪贡土司不是才来吗,这丫头不在雪贡土司身边伺候着,跑回家来做什么?   心跳砰砰的益西冲进了自己家以后,才稍微感觉到了安定。不过心情仍然是很紧张。看到阿爸坐在院子里面,匆匆忙的唤了一声“阿爸”后,就要扭头往自己的房间回。   “站住!”珠杰见到女儿这么不对劲,赶忙大声让女儿停下,“你怎么回来了?”   此时,益西哪里还有心情跟她阿爸解释她遇到了什么事情,她自己都还头脑发晕的思绪捋不过来呢。   头也不回的回了声“哎呀有事”后,一头栽进了自己的屋子,迅速的将房门给紧紧的关上。   留着珠杰在院子里面,满头雾水。   益西躺在床上静静的思索着她听到的大秘密。   自家土司大人的情人——拉巴茸女土司死了,然后又转世到了雪贡家土司的身上?这太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益西感觉自己的嗓子因为这件事情都在发干着火。   怪不得土司大人会对雪贡土司那么好,怪不得土司大人会把嘉吉家给灭了个干干净净,还突然就要把新官寨给迁到这里来。   益西盯着房顶上面结成的干瘪瘪的蜘蛛网,眼睛大而无神。   那土司大人肯定会娶雪贡土司吧?   ……那肯定是的了!可,可土司大人有了雪贡土司,她怎么办?   益西一咕噜又从床上翻坐了起来,双腿盘在床上,心事重重。   如果,如果这个秘密被寨子里面的人知道会怎么样?   冷不丁的,益西的脑子里面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把这个秘密传给寨子里面的人?   益西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心,又开始加快的跳动。   说不定人们会因为雪贡土司的来历不明而反对土司大人娶她呢?   虽然土司大人想娶谁娶谁,但是人们如果都不同意,就算是雪贡土司嫁过来了,她的日子也肯定是不好过的。   益西盘算了盘算。汪觉家的人们对拉巴茸女王的思念很深,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偏远地方的小土司来冒充冈拉梅朵?这个消息一旦传播出去,很有可能会激起人们对雪贡土司的反感。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轻易的相信投胎转世这活生生摆在眼前的例子。到时候,必然就会有人指出是雪贡土司造得谣言。   而且,就算雪贡土司真的是拉巴茸土司的转世,谁知道现在这个幽灵到底是好是坏。都变成鬼了,万一是来害主子,来害整个汪觉家的呢?   而对于雪贡家的人来说,自家的土司大人,突然变成了一个占了自家真正土司大人身体的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肯定更加的不能接受呀!   没有了雪贡家的支持,雪贡土司还能算什么?   有了这个想法,益西的全部思路瞬间就被打开了。她甚至已经思索出来了上千百种去传播这个消息的方法。   或许造成的影响不会如她如料的那样,但是不试白不试!   她不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土司大人的身边就永远没有她的位置。雪贡土司也看不顺眼她,说不定她最后连官寨都不能进去。   既然这样,为何她不拼一把,给自己争一个未来出来?   心下越想越是激动,跳跃的太快都已经开始幻想起将雪贡土司解决掉以后的美好生活了。   决定以后,益西立刻整理了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打开自己的房门,将自己的阿爸和阿妈唤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要做这件事情,起码要有家人兜底。团结才是力量不是?   而在此时,官寨里面,重新回到屋子里面的赤普在自家主子和梅朵小姐说完了正事之后,还是不放心的禀报了一下方才在外面遇到益西的事情。   听完赤普的话,梅朵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她也只是看过益西一眼,而且通过赤普的转述,益西的反应、举动和与之相对应的理由都是匹配极了。从赤普的话里面,她可听不出益西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达杰索朗本来也是这种感觉,但是赤普说完后,一句无意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看那姑娘也没有那么胆小呀?”   闻言,达杰索朗看向赤普:“根据你的印象,益西平常不是特别容易胆小的人?”   赤普点头:“我虽然也见得不多,但是我觉得这丫头的胆子虽然谈不上大,不过也不能算得上是‘胆小如鼠’。刚才在走廊里面,不过就是加西和我问她几句话,瞧瞧那身子抖得呀,像是狗崽子抖水一样!”   梅朵微微扬起嘴角。什么狗屁比喻。   然而听了赤普的形容,达杰索朗没有笑。益西那个姑娘他知道是哪个,迁居仪式上面回答他的问话时,挺落落大方的一个姑娘,绝对不像是胆子小的能被人一吓就浑身发抖的人。   那为什么会都抖得那么厉害呢?   猛然间,达杰索朗想到了他之前和梅朵之间的谈话。   达杰索朗扭头看向门窗。房门之前是紧闭的没错,可是窗户……   只见窗户关得并不严实,或许是因为屋子里面烧着炭火,所以窗子特意留下了一小条的缝隙以便好通风。   “赤普,你给我站到门外面去,把门闭上。”达杰索朗突然命令道。   赤普不疑有他,还以为是主子突然想起来要和梅朵小姐说重要的事儿,又或者是说一些羞羞的话呢?点点头,便走出了门外,并且将房门给关得严严实实。   等到赤普出去并且将房门给关上以后,达杰索朗微微眯着眼,拿出刚才同梅朵说话时的音量,道了句:“行了,赤普你进来吧。”   听得梅朵两眼冒蚊香圈。达杰犯病了吗,这是耍赤普玩呢?   下一秒,赤普推开房门冒了个头,同样有点无语的问道:“主子,有事?”连腿都不迈进来,生怕他一进去,主子又叫他出去似的。   可是看到赤普进来,趴在桌子上的梅朵就在这时猛地直起了身子,盯着赤普,两个眼睛里面写满了“严肃”二字。   见得梅朵已经明白,达杰索朗就不多做解释了。可是被耍了一下的赤普还没有明白主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出去有进来的,梅朵小姐怎么突然间神情变得这么凝重,还看着他?   “主子,你叫我进来有事?”再次重复问道。   看着赤普,梅朵反问了一句:“刚才你主子叫你,你听得清清楚楚?”   这话还让赤普纳闷了呢:“清楚啊,我就在门边站着呢,听得一清二……楚?!”   明白了!   说到最后,迷惑的赤普神情一秒钟变成惊诧和恍然大悟。   “主子,那个鬼丫头是偷听了!”赤普立刻给出了判断。   同时,也看向另外一边没有完全闭紧的窗户。眉头皱得死紧。   梅朵和达杰索朗双双没有说话。很明显了,方才益西一定是偷听了他们的谈话。而且,很有可能是明白了梅朵的身份,这才抖得不正常。   “哎呀我真笨,我就知道那个鬼丫头有事!”赤普懊恼的骂道,“太大胆了,竟然敢偷听主子们说话,还编了两句瞎话就把我给蒙骗了过去。哎呀!”   赤普悔恨不已,恨自己刚才出门盘查时没有带上眼睛。   那个鬼丫头害怕成那样,摆明了就是做了亏心事嘛。真是被她那张装起来可怜兮兮的脸给骗了过去!   几人在房间里面沉默了一会儿,赤普说:“主子,我这就把那个死丫头给抓回来!”泄露了梅朵小姐的秘密,赤普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可,”达杰索朗却说,“你没有当场抓到她偷听,而是事后想明白了才去抓,这能算是理由吗?”   赤普无语。气。   静静喝了口暖暖的奶茶,梅朵同意达杰索朗的意见。   “她有没有偷听现在是咱们在猜测着,万一人家小姑娘就是被吓的,你们却抓了人家怎么办?”   这点不会是赤普想到的:“她就肯定是偷听了!我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   赤普的脸色还真是说变就变呢。   看着赤普被气得满脸通红,梅朵打趣道:“哦,你看她的模样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所以才特意挑出来,要放在我身边侍候我呀?”   “……”赤普懵,“梅朵小姐,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哪儿敢!”   偷偷瞥了一眼自家主子瞪过来的十分不友好的眼神,赤普舌头打结的半天说不出来话。   见他这副窘迫样,梅朵呵呵的笑了一会儿,随后道:“那个女人就叫人看着吧。就算是她偷听了,也要看她会不会对外透露。她要是不透露,一个人当做秘密埋在心底,那还好处理;她要是胆大包天的到外面去乱说,那就是死路一条,赤普你就直接带人解决了吧。”   那头,益西还在幻想着将雪贡土司解决了以后的美好未来呢,这边,梅朵就已经把解决的命令给吩咐下去了。   “哦呀!”赤普重重的应道。   很快,赤普便吩咐了几个人,偷偷的在益西的家周围给盯着益西的一家人。一旦益西他们家的人同外人有接触,必定要打探到聊天的内容。   刚开始两天,益西一家子表现的还是很正常的。珠杰一样的出门和寨子里面无事的汉子们聊聊天,媳妇在家里面做着家务,也是偶尔出门和街坊四里胡说两句,而益西则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贤惠模样。   这一家人都表现得很正常,很是正常。没有胡乱说话,没有怪异的举动。   这样的情况回报到梅朵和达杰索朗的耳朵以后,两个人甚至都有点开始愿意相信益西并没有偷听了。   可是,这样一个天大的消息,益西一家人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对外人说。很快,益西一家人的狐狸尾巴就给露了出来。   刚开始两天,益西特地嘱咐了自己的阿爸阿妈不要轻举妄动。益西害怕,害怕她那日胡编的理由没有将赤普给欺骗过去。所以别看她这两天都保持着一份什么异常都没有的状态,实际上是在等着风头过去。   益西一家人毕竟不是特务出身或者是反间谍组织的,眼看着官寨什么动静都没有,益西也安安全全的,很快,他们便开始了他们的计划。   他们的计划是:   珠杰一家并没有接待来自雪贡家的人做客,可是周围邻居的家里面有。没有几天,雪贡家的人和汪觉家的人就混成了一片,两个家族之间的沟通和交流很是融洽。   珠杰的媳妇佯装八卦的问道:“唉,雪贡家的大兄弟诶,你们家的女土司真漂亮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嘞!”   提到自家的主子,雪贡家的人们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土司大人!这草原上面,除了拉巴茸家出过一个女土司,还有哪家的土司老爷能是一个女当的?也就我家的主子独一无二了!”   “哎呀,真厉害。可是大兄弟,拉巴茸家有女土司,那是因为老拉巴茸土司留下的儿子太小了,难不成你们家也是因为上一任的土司老爷留下的儿子还太小了,这才让这么漂亮的姑娘给当土司的?”   “不是不是,”雪贡家的人直摆手,“我家的老土司老爷根本就没有儿子,就两个女儿。二小姐和那个万恶土司太太是亲母女,就留下主子是一个人。更可气的是,那个死去的老妖婆还下毒谋害了老土司老爷,哎呀真是良心被狗给吃了哟喂!”   “啊,那你家主子还真是辛苦啦!”   珠杰的媳妇唠唠叨叨在这儿配合着雪贡家的人满足虚荣感,最后问道:“你家主子真厉害,能管理这么大的一个家族呢!”   只要是夸自家主子的话,雪贡家的人都爱听。   “那是!哎呀其实你们不知道,我家的主子原先呀脑子有些糊涂,啥事都不知道。也就是前两三年,我记得就是拉巴茸女土司死的那一年,我家主子被二小姐害得从马上给摔了下来,受了大伤。可是,诶?!”雪贡家的人一拍大腿,“也就是自那次伤好了以后哇,我家主子的脑子就不糊涂,越来越聪明了!”   终于给拐到了正点上!   在这儿聊天的人有很多,临近过年,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这会功夫没事儿,大家凑在一起聊聊天,几十号人呢。   在人群里面等待了好一会儿的益西赶忙给接口道:   “啊,是拉巴茸女土司走的那一年呀,”益西装作大为惊讶的说,“真巧,我听说雪贡土司也叫梅朵是不是。拉巴茸家的女土司也叫梅朵呢!”   这个巧合是汪觉家的人们所不知晓的。   雪贡家的人点了点头:“是呀是呀,我家主子的名字确实叫梅朵,梅朵加央。”   音一落,在场的汪觉家的人立刻议论了起来。不用益西一家人继续往下面点,人们强大的想象力就纷纷开始出来工作了。   都叫梅朵,而且雪贡家的梅朵还正好是在他们家的梅朵死的那一年脑子开始正常的。   啧,这事儿不敢乱说,真是邪乎。   这时,搬了把木头椅子坐着的珠杰哈哈笑了一声:“那怪不得嘞,我就说嘛,咱们的土司大人什么时候对女人殷勤过。你们瞧见没有那天接雪贡土司时,咱们土司大人的样儿?哈哈,感情是接情人去了!”   珠杰的话让场面又转瞬安静了下来。   虽然那天达杰索朗在接梅朵的时候,汪觉家的人们都看出来了意思不对劲,但是只当是自家的土司大人终于又有喜欢的姑娘了。可是今天这么一聊天才发现,很有可能就是土司大人因为这雪贡家的土司也叫梅朵,那天才那样失态的呀!   负责监视益西一家人的官寨下人,都是些面貌普通、出镜率不高的下人,这会儿也混迹在人群里面。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只要看到益西一家人有向外人讨论雪贡土司的事情,就立刻回官寨禀报。   几个监视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分成两拨。两个人继续监视,两个人回官寨禀报。   此时,益西一家人还根本没有察觉到他们一家子都已经处在土司大人的监视之下。   接到下人回报的达杰索朗和梅朵脸色一变。   看来,那个益西那天不但是偷听了,而且还有秘密的野心要把这个事情给宣扬出去呀。   事情不用等了。立刻,达杰索朗命令赤普亲自带人,以不惊扰寨子里面其他人的方式,将益西的一家子都给带到官寨里面来!   赤普领命出发。   赤普在心里面这个气呀。那个死丫头,还敢对他撒谎?   撒,撒!今儿个叫她知道她赤普波拉的厉害!   不过,既然主子吩咐了不要惊扰到其他人,赤普只好带着人在附近等待着,一直等待着这群聊天八卦的人都散了以后,这才带着人去益西的家抓人。   益西一家是带着满意的笑容回家的。   在人群散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始没有避讳的讨论雪贡女土司到底是不是拉巴茸女土司转世这个问题了。   有的人说有可能是,有的人说绝对不是。   如果是,梅朵小姐是不会那样狠心不告诉汪觉家的百姓的!   对冈拉梅朵非常忠诚的一部分汪觉家的人是这个意见。   而认为是的人也是从时间上实在是太过巧合,另加名字上面的相似,相貌都是一样的绝世无双,还有都受到自家土司大人的关爱上面判断的。   只有在场的雪贡家的人还傻傻的在这场争论里面反应不过来。   这咋的了,没说几句话,他家的土司大人就成那个草原女王的转世了?   雪贡家的人纷纷表示:这个世界玄幻鸟。   等到人群散去,赤普带着人,气势汹汹的直接推开了益西家的木栏。闯进去以后,不等他们一家三口说话,立刻就有人将他们的嘴给堵得严严实实,然后全身上下套上了布袋子。   直接扛着回官寨。   【待续】 第343章7日:处置益西   益西一家人被悄无声息的运送到了官寨。   当益西被人毫不留情的摔在地上,终于被从麻袋里面放了出来后,两个眼睛哭着眨巴。等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看清楚自己身在何处,面前坐的都是什么人以后,这才脸色刷白刷白,没有一丝的血色。   珠杰夫妇也是同样的神情,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仗势,身子已经发软的瘫在了地上。   益西一家被带到了汪觉官寨的地牢里面。   人们虽然从来没有经过监狱,但是一进来,就会知道这个黑暗、潮湿、充满着血腥和铁锈味道的地方,就是能将人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地狱。   益西一家人的面前,正对的便是梅朵。达杰索朗都只是做在侧边。   本来梅朵是不想见这几个人的,但是想想既然遇到这种好事,为什么不让自己的下人小白玛出手展示展示呢?于是,就将三个侍女扔下,带着小白玛来了。   益西见到雪贡土司在自己的面前,立刻明白了这位转世的女王是要主审她们一家呀!   这会儿,益西突然醒悟了。之前她显得实在是太过简单。她只想着要爬上自家土司大人的床,觉得将雪贡土司的身份秘密泄露出去还能有得拼一拼的机会,但是她忘记了,惹得了雪贡土司的不快,她的下场将会是无比的凄惨!   就比如说是现在!   益西又在全身发抖了。   这一次,比前几日听到梅朵的身份秘密时,都得还要厉害。   赤普站在旁边,不等主子们说话,自己先是“哼哼”的冷笑一声,而后真是不讲绅士风度的一脚踹上了益西的腰间!   “还抖,抖,你给我抖!”赤普决定,从今往后都不要待见爱抖的女人。   益西被赤普踢得大滴大滴的落眼泪。珠杰夫妇在一旁看女儿被人打很是心疼,急忙磕头求饶。   “主子,土司大人呀,我一家闺女这是做了什么错事呀值得赤普兄弟这么下重脚。土司大人,我替益西求求你,不管做错了什么事,我们一定改,一定改!”   本来踹益西那么一脚就是意思意思。结果珠杰在旁边这么一哼哼,赤普一扭腰,就蹬上了赤普的老背。   “闭嘴,主子让你说话了吗?”   要论教训起人来,赤普的手段可是连小白玛这么一个准行刑人都比不过的。   赤普跟着达杰索朗打过仗,审问过战俘,在懂得整治手段的同时更是了解怎么控制犯人的心理进程。这是一种无形之中就产生的经验,真的是需要鲜血才能学会的。   就比如说这会儿,赤普的一脚、一句警告,立刻就让还在嚎嚎的珠杰趴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身。同时,梅朵发现,似乎这地牢里面所有关押的犯人也统统没了动静。   赤普的杀伤力可见一斑。地牢杀手!   等到赤普将益西一家给恐吓得服服帖帖以后,梅朵开了口。   “你们一家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回来到这种地方吧?”   益西一家人不说话。   “不过就是知道了一件小事情,益西管不住自己的嘴,你们一家子还都管不住自己的嘴?”   益西哭泣着、颤抖着趴伏在地上。地牢的土地里面因为长期侵染鲜血,益西只是用额头触碰着,鼻子就会闻到浓烈的腥臭味。   她害怕,她终于害怕了。   她害怕她的鲜血也会侵染在这片土地里面,让土地冲鼻的血腥味变得更加浓烈。   “益西,你发动你的阿爸和阿妈,这么兴高采烈的要把我的事情说出去,是为了什么呀?”   哪怕是在肮脏阴暗的地牢里面,梅朵的美貌也丝毫不见得损失半分,姿态照样优雅,即使是坐在一把破旧不堪甚至发朽的木头椅子上。   达杰索朗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他们这些当主子的早都不会亲手处决犯人了,毕竟手底下手段多的下人海了去了。而做主子也就是在惩处犯人之前,过来问几个问题,不期望得到答案,就是单纯的施加压力,好让犯人受刑的时候更痛苦一些。   梅朵现在在做的就是这种事情。   梅朵问的问题,她希望听到益西诚实的回答吗?   她不希望!   毕竟,管益西的回答是什么样的,他们一家子的命运都已经被决定了。   必死无疑。   问了几句话以后,益西一家子都没有谁说一句话,好像这样就可以用沉默来反抗,好让梅朵他们没有证据进行审判似的。   “好了,”梅朵最后道,“既然嘴巴这么紧,一个字都不肯说,那我也不浪费力气了。玛杰,人就交给你和你赤普大哥了。”   说罢,梅朵做事就要从椅子上面起来。   “哦呀。”小白玛在旁边应得两眼发光。   行刑人的继承人很久没有展示自己的手艺,早已经按捺不住。这一下三个人落在了他的手里,嘿嘿,有的玩   了。   见得梅朵要走,他们的命运就要就此终结,益西这才从恐慌和拒绝中恢复了过来。   “不,土司大人,土司大人,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阿爸阿妈也是我怂恿的,跟他们没有关系,求求您放了他们,求求您放了他们!”   益西猛地一下扑到了梅朵的脚边。幸好小白玛一脚踩上了益西的手让益西吃疼,这才没有让益西抱上梅朵的大腿。   现在,益西这是冲着梅朵狂喊“土司大人”。   梅朵冷冷的看满脸涕泪的益西一眼。她才没有这种好狗!   不再关注,走到了达杰索朗身边,达杰索朗已经起身等着跟她离开。   本来还想看一看小白玛的手艺。但是一看小白玛那发亮的眼神。啊,还是算了吧,老年人受不了这种血腥刺激。   从地牢里面出来以后,光线骤然变得明亮,空气也变得非常新鲜,地上地下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也只有小白玛那种人也能够在地牢里面开心的哈哈笑。   三个侍女被留在地牢的外面,看到梅朵出来以后,赶忙一脸担心的迎了上来。   “主子,你没有事吧?”   “哎呀主子我担心死了!”   “恩。”   梅朵看着她们三个人,好笑:“又不是我进去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央兰吐舌头:“这不是担心主子你会把里面的人吓到嘛!”   梅朵微笑着点头,过了两秒钟才察觉出来央兰这话里不对劲:“你找打是不是?”   央兰赶忙捂着自己的小脑袋,跑得远远。   丹西的怀里面,一手抱着大爷,一手抱着奶娃。因为要跟着主子,这两个小家伙也是死活的要跟着,所以担心不得不把它们俩个也给领上。   两个小家伙一见到梅朵,纷纷就要往梅朵的身上扑。   哎哟,梅朵可不敢让它们两个人爬到她的身上来。一个就够她受得了,更何况两个?而且这两个还是互看不顺眼,共处在一个怀抱里面绝对要打起来的品种。   别看奶娃是老大,但总是被大爷打得落花流水。而且奶娃是公的,大爷是母的。   唉,吃货嘛,自然干不过军事型人才。   两个小家伙在丹西的怀抱里面挣扎,眼看着丹西就要支撑不住的将两个小坏蛋给放出怀抱之时,梅朵的身边突然冒出一个身影挡在她的前面!   是达杰索朗!   丹西顿感压力骤减。怀里面的两个小家伙见到在扑就要扑到讨厌的人怀里面了,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挣扎。宁愿不在主人的怀里,也不要触碰坏人的一根毫毛!   这是蓝宝家训。   梅朵从达杰索朗身侧边冒出一个脑袋来。看到两个小家伙小脑袋耷拉着的气馁模样,心里面别提有多开心了。   达杰索朗简直就是避獒神器!   第二日,传来了小白玛将益西一家人给残忍折磨致死的消息。   据说,地牢里面观看了小白玛行刑的汪觉家的下人,都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赤普更是面部神经被整得瘫痪了。   听到这个“据说”,梅朵表示,小白玛到庙里面念经祈福去,消一消身上的罪孽,等到年三十再回来。   于是,爽够了的小白玛,在金娜央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嘱咐下,悲惨的到附近的寺庙里忏悔去了。   新年的脚步是越来越近了。   寨子里面,百姓们家中锅庄屋的墙壁上画上了太阳、月亮、北斗星。用麦粉做出牛、羊、狗、鸡和有双角的长馍馍。   这次的新年,梅朵在汪觉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   新年第一天,在锅庄屋里铺仁藏毯,在神完和灶上点酥油灯。山寨碉房均用石灰浆粉刷一新,家家户户则都要面满柜,水满缸,柴满棚。次日起大早,女孩子将祭品搬进屋,小伙子在楼顶朝天鸣枪,表吉祥如意。年节期间,各家拿香猪腿、猪膘、青棵酒招待亲朋宾客。   让梅朵和达杰索朗都没有想到的是,因为益西一家人泄露了雪贡土司有可能是拉巴茸女土司转世的这个消息,现在汪觉家的人们见到梅朵都感觉十分的亲切。   过年的第一天,梅朵跟着达杰索朗出门时,就受到了人们热情、相当热情、简直可以称之为激情的对待。   达杰索朗甚至对梅朵打趣道:“因为你,官寨这么一天下来收到的东西,都能顶得上各个头人送过来的年货了!”   梅朵也是无语。   这个事情的紧张确实是能让益西一家子再从地府里面给气得跳出来呀。   已经不仅有一个雪贡家的下人向梅朵反应,最近汪觉家的人们总是在向雪贡家的人们询问她的事情。问她的年龄,问她当初的痴傻,又问她不傻了以后的精明。虽然雪贡家的人们也愿意说吧,但是当越来越多的人们听说了自家的土司大人有可能是拉巴茸女王的转世之后,也都把嘴给闭得死紧了。   达杰索朗向外派出去的各个探子带回来的消息,基本上都是汪觉家的人们一直希望雪贡土司就是拉巴茸女土司的转世。   这一点,让梅朵和达杰索朗双双犯难。   身份以这么一个方式被暴露出来,终归不好。   身份一旦暴露,梅朵的无情也会随之暴露出来。虽然梅朵的本身并不是无情,她只是害怕拖累了汪觉家才不将身份公布的,可是人们并不会听她滔滔不绝的解释。   人们看得永远只是表象,再多的解释也会被认为是狡辩。   新年过后的第三天,终于没有了什么大事,梅朵拉着达杰索朗坐在屋子里面好好的商量商量关于她身份的问题。   “现如今,你不给人们一个解释是不行的,”达杰索朗道,“可关键是,你到底要不要承认自己的身份呢?”   梅朵静静地听着。   达杰索朗说:“你如果不承认,就相当于自己断绝了自己复仇拉巴茸那对恶毒母子的身份;可是如果你承认,万一人们不谅解你呢?人们会说你是无情,你是无义,人们也会猜测你肯定是因为需要借助汪觉家的势力报仇才承认自己的身份。虽然汪觉家的大部分人们都很喜欢你,但梅朵你要知道,爱之深恨之切,总会有一部分的人不愿意的。”   闻言,梅朵认同的点头:“身份是一定要承认的,而且必须要选择一个非常好的方式来表达。”   “对。”达杰索朗说。   两个人商量了一天也没有想出个好方法来,问赤普,赤普跟着想了一天,最后只能是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直到夜晚用晚饭的时候,达杰索朗才建议道:“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思路来想一想。”   “恩?”   “你现在并没有对任何人表明你跟拉巴茸家有仇,那也就是可以当成你就是雪贡土司,你并不是任何人!”   梅朵似懂非懂。   “你是雪贡土司的同时,但你又是拉巴茸女土司的转世,可是你自己并不知道,”达杰索朗说着让人难以理解的绕口令,“如果人们知道你并不知道自己是拉巴茸女土司,想必他们肯定会原谅的隐瞒,并且愿意想尽一切办法帮你恢复记忆。”   说到这里,梅朵似乎有点明白达杰索朗的想法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演一场关于转世的……戏?”梅朵弯眉一挑。   达杰索朗见状,重重放下短刀:“正是这个意思!”   【待续】   ------题外话------   最近我会修改错别字,所以最近几章亲们千万不要找错字。基本上是我发布章节以后,凌晨就改完了。等到修改以后的章节更新就到了第二天的8点。   另外,谢谢小婧99的礼物。一直先感谢的,拖了几章。 第344章8日:中原皇帝的奖赏送达   演一场关于转世的……戏?   麦其家。   德格土司最早的从自己的下人们手中收到了消息,中原皇帝的奖赏已经达到了打箭炉!   德格土司询问了下人京城大人们抵达的时间,判断出到达麦其官寨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   这次负责运送奖赏的领队大人是严青和宫里的李公公。李公公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但是严青是跟在周瑛大人身边,名字还是让德格土司听起来顺耳一些。   带着下人,拿着严青送来的简单书信,德格土司面带笑意的去找麦其土司,要给他说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等这奖赏一到,麦其家可就是彻底上了一个台阶!   时近黄昏,但是天已经黑得不像话了。这几天正是年味最浓的时候,天就算是再黑也能被人们点起的火把给照得明亮。不过,屋外气温毕竟低,人们热闹了没一会儿,等到气温明显开始下降时,就打着酒嗝的互相告了别,尽兴而归。   天黑的晚,人们自然睡得也早。所以早早的就开始进入静谧。   这会儿麦其土司和太太正在和多吉次仁、仁青诺布两个人聊天。   在仁青诺布的印象里面,他们家很少有这种一家四口人坐在一起认真聊天的时候。不过,也没有什么意思,基本上就是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在说,他和阿妈静静地听着,偶尔会说上一句话。   麦其土司依然没有向仁青诺布提起过半句关于中原皇帝奖赏的事情,仁青诺布听梅朵说过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仁青诺布在静静的等待着时日过去,等待着值得高兴的时日过去。再过几天,他就会忍不住主动说的。   “诺布呀,德格家的小姐你看不看得上?”   和多吉次仁聊得好好的麦其土司突然话题一转,转到了仁青诺布的头上。   仁青诺布纳闷阿爸怎么还会对他说话,不过还是诚实的摇了头。扭头对着就坐在自己身后的朗日动了动手指,朗日头脑灵活的赶忙将几个简单的动作给连成了一句话:“回老爷的话,二少爷说不喜欢其美贡桑小姐,不喜欢那种性格的姑娘。”   仁青诺布并不知道麦其土司是怎么想的,他只是单纯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对于决意离家的仁青诺布来说,现在无论阿爸阿妈问他什么问题,他都可以说实话了,不用再为着这个家的融洽而违背自己真正的想法和心意。   本来,仁青诺布以为麦其土司问他这个问题,是想着要把他和其美贡桑给撮合在一起。毕竟,打从雪贡家回来的时候,仁青诺布就惊讶的发现,为什么德格土司会出现在麦其官寨里。虽然说德格土司和周瑛大人之间有联系,可以通知他消息,但是德格土司也做不到亲自来一趟呀。之后发现德格土司是想把其美贡桑嫁给他,他就猜测到了自家阿爸恐怕也认同了这桩婚事。   如果麦其土司不认同,为什么还要德格土司住这么久?   仁青诺布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心里面对麦其土司的怨言又多了一些。   不过,今天幸亏是他说实话了,要不然还不会知道原来自家的阿爸是这样的想法啊!   麦其土司听得仁青诺布说不喜欢其美贡桑,竟然毫不掩饰的大大地松了一口,看得仁青诺布眼睛一瞪。可是,麦其土司太太和多吉次仁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于是仁青诺布也不敢贸然开口。   麦其土司要说之前先看了看外屋,见下人没有异动,才低声的对仁青诺布说道:“你不喜欢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其美贡桑那个丫头实在是太闹,也太不服从管教了。这样的女人,咱们麦其家可要不起。诺布呀,不论那丫头现在怎么讨好你,又或者是德格土司说什么好处来收买你,你可千万要把持呀!这样刁蛮的丫头一旦娶回家,以后生闷气的也肯定就是你!”   很难得的,麦其土司竟然对仁青诺布传达了人生经验!呃……说经验这个词好像有点不对。   仁青诺布先是一懵,随后木讷的点点头。   他乖巧憨厚的举动让控制欲强的麦其土司很是满意。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知道就好,就好……”   麦其土司太太握住坐在她身边的仁青诺布的双手,好像还生怕自己的儿子不停自己阿爸话一样的唠唠叨叨的嘱咐着:“你阿爸说的对,那姑娘性子泼辣,德格家又比麦其家强大那么多,你要是把其美那个丫头给娶回来,以后一定管不住的!说不定连阿妈也会跟着受苦!”   本来仁青诺布没有打算再说话,但是听到阿爸和阿妈一直在说其美贡桑怎么不好,怎么不能娶,他不喜欢是应该……不知怎的,听着听着,他突然就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子闷气来。   也不知道是想要和阿爸阿妈作对,又或者是为了再一次表示自己的坚决心意,仁青诺布迅速的在朗日的面前做出了很复杂的一串手势。   朗日看懂以后,有点怯怯的看着仁青诺布,眼神里面写满了:主子,真的要这样说呀?   仁青诺布用黑黑发亮的干净等着他,同样用眼神回道:你不说,明天就去马厩里喂马去吧!   读懂了自家主子的意思,朗日立刻将仁青诺布的意思也分毫不差的表述了出来。   “老爷,太太,二少爷他说……”   “不用你说!”突然,麦其土司阴沉着脸,打断了朗日的汇报。   只见麦其土司和太太都非常脸色不好的看着仁青诺布。麦其土司太太的脸色还好一些,就是麦其土司真的是彻底变成了青天大老爷包大人。   仁青诺布打消就是个傻瓜、哑巴,当阿爸阿妈的哪里会不知道一些手语。只不过是仁青诺布一直身后有下人侍候着,他们主子自然没有必要非要去废死眼神力的去看仁青诺布的手势,只要等着下人的语音播放就好。   只是,不看并不代表着看不懂!   仁青诺布这次向朗日打得手势,麦其土司和太太看得是一清二楚。   仁青诺布说的是:“我只喜欢梅朵,其他的姑娘我连看都不愿意看!”   麦其土司大气:“你竟然还想着雪贡家的那个野丫头!我不是让你和她断绝关系的吗?你知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这是要气死我呀,说话!”   仁青诺布丝毫不惧怕的之事仁青诺布的眼睛,再次用手势不颤抖相当坚强的比划出:我喜欢她!   麦其土司看得眼睛都要从眼眶里面给脱落出来。气得直拍桌子,差点就要大骂仁青诺布不孝子。   看自家丈夫气得都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咳嗽咳得满脸通红。这生着气还咳嗽,脸色黑红黑红的恐怖极了。   急忙在仁青诺布的手背上面拍了两下,麦其土司太太很是埋怨仁青诺布的说道:“傻孩子,你都这么大,也出去见过世面了,怎么对一个雪贡家的小丫头就能这么的念念不忘呢?你看看,你都把你阿爸气成什么样子了。快,给你阿爸倒一杯水!”   倒水?   这种事儿仁青诺布自然不会去做。   倒水就意味着他承认他做错了。可是他根本没有做错。   他就是喜欢梅朵。既然家里面的人容不下梅朵,他就离开家!   面对阿妈的调和,仁青诺布没有丝毫的举动。这一幕,看在麦其土司的眼里,气得都要把自己的心脏给咳出来。   “咳咳,逆子,逆子啊!”   倒是多吉次仁很有眼色,赶忙给麦其土司倒了杯温温的热茶水,还亲自送到了麦其土司的嘴边。   “阿爸,快喝一杯水吧,别把嗓子给咳坏了!”   见到自家的大儿子这么懂事,麦其土司的眼睛里面好歹还算划过了一丝欣慰。虽然二儿子这么不听话,但好在他还有大儿子可以依靠呀。   这么想着,麦其土司不知怎的就想到了皇帝给的奖赏的事情上,觉得那些奖赏还是不能让仁青诺布全部带走。那么多的东西,仁青诺布又是个不会算计的,好东西放在他的手上都能给糟蹋掉。所以,还是只给仁青诺布分上一些,大部分留在官寨的好。   喝着温热的茶水,突然想到分配上次的事情,麦其土司的咳嗽果然舒服的好了很多。   等缓过来以后,看向仁青诺布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麦其土司真是有气没处撒。   “诺布,你看看你有多不懂事!你哪怕要是有你大哥的一成好,我都能放得下心你,可是你……唉。”麦其土司相当惆怅。   仁青诺布听见这话,斜着眼瞥向多吉次仁。但见多吉次仁只是唇角带笑的看着麦其土司,似乎是察觉到了仁青诺布的视线,将头往仁青诺布的方向一扭,和仁青诺布对视了起来。   看着自己装好人的大哥,仁青诺布真是想笑。   有他大哥的一成好?   呵呵,他要是有他大哥的一成好,现在早都不用受这些窝囊气了,梅朵又怎么会被那样委屈的赶出麦其家?   【待续】 第345章9日:暴露   看着自己装好人的大哥,仁青诺布真是想笑。   有他大哥的一成好?   呵呵,他要是有他大哥的一成好,现在早都不用受这些窝囊气了,梅朵又怎么会被那样委屈的赶出麦其家?   看着自家大哥伪善的嘴脸,仁青诺布就感到恶心,巨恶心!   多吉次仁被仁青诺布眼中的情绪惊到,心跳不由自主的快了起来。为什么诺布看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好像带着无比的厌恶和痛恨,还有……还有不屑和嘲讽。   多吉次仁从来都没有从仁青诺布的目光中受到过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很是陌生。   从前,仁青诺布看向他的目光全都是纯洁清澈,甚至带着些许敬佩和羡慕,那是因为他比仁青诺布聪明,比仁青诺布更受阿爸的宠爱和信任多一些,那是因为他在麦其家有着非常高的威望,那是因为他给麦其家做出过很大的贡献,那是因为……因为他在这个傻弟弟的眼里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榜样,是他这个傻弟弟不能轻易达到的。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可是,因为仁青诺布的脑子有问题,他很是放松对他的防备。不过因为不是亲生母亲,他到底和仁青诺布还是亲热不起来。只是,那时候,他还是会偶尔关心一下他的这个傻弟弟的。   望着仁青诺布的眼睛,注意到仁青诺布在充分的表达了对他的不屑之后,将头给偏转开。   多吉次仁有些发懵。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时时刻刻的注意着他傻弟弟的动向,开始向防备敌人一样防备这个一向还算是被他保护的弟弟。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仁青诺布看向他的目光里面没有了他熟悉的敬佩和羡慕,他也一直没有发现,知道现在,那眼神里面充满了厌恶和不屑。   多吉次仁感觉到胸口闷闷,隐隐约约有一丝痛楚在心脏里面产生。   多吉次仁在心里面叹道:毕竟是有血缘关系,对于这个弟弟,他还是放不下的。   然而,如果仁青诺布跟他争夺麦其土司之位,相信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想到仁青诺布对他的态度也不像往日那样,多吉次仁立刻意识到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的发生,让仁青诺布彻底的改变了对他的态度。毕竟,之前梅朵还在麦其官寨的时候,仁青诺布依然还是对他有一定尊敬在的。梅朵走了,事情应该变好才对,怎么能越来越坏呢?   会不会是仁青诺布知道是他让噶当他们……   多吉次仁的心灵小小的一个颤动。如果仁青诺布真的已经他做的好事,还能够这样平平静静的回到家里面来,和他说话,和他对视,那么仁青诺布恐怕已经改变了!   多吉次仁强烈目光笔直的看向仁青诺布,希望仁青诺布能够再次的与他目光对视,好让他能够从仁青诺布的眼神里面发现更多的秘密,可是仁青诺布却好像是感受不到他的目光似的,再也不扭头看他了。   这一刻,多吉次仁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之前心脏里面产生的那么一点点的小痛楚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对仁青诺布的心疼和软弱瞬间有转换成了坚硬。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永远是利益关系,恐怕连亲兄弟之间也无可避免悲剧的发生。   麦其土司还在滔滔不绝的教训着仁青诺布。说完了多吉次仁的好,又开始说仁青诺布是多么的没有出息。这次运送鸦片去汉地,明明是让他去卖的,可是他却找了什么什么大人、什么什么德格土司的,将麦其土司辛辛苦苦的种植的鸦片全部给销毁的干干净净,一块牛粪疙瘩都没有剩下来,实在是让麦其土司心疼的要吐血。   “诺布,你说说你,你还能做好什么事情?整整十车的鸦片呀,全都那么给毁了,连跟随你去打箭炉的下人们都是一个都没有见过回来的影儿子,只有你和你的下人们回来。你还能做好什么事情?”   麦其土司对仁青诺布的质疑是一遍跟着一遍,不厌其烦。   听这麦其土司的唠叨,仁青诺布真的想说阿爸既然发现了跟着他的家奴一个都没有回来,那有没有发现跟着他的婆郎也不见了?既然发现人不见了,为什么不问原因,为什么?   麦其土司的这一通教训就直接教训了快两刻钟。连一向话多的麦其土司太太都有点受不了自家丈夫的啰嗦,打断道:   “这事情都过去了,你还想说多少时间?再说了,今天不过就是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聊一聊,你怎么说着说着就能说到诺布身上去,真是没有一点意思!”麦其土司太太十分心疼自家儿子,赶忙给说着好坏,“再者说了,虽然诺布没有听你的话将那些鸦片给扔掉,但是他不是……”   眼见着麦其土司太太就要把仁青诺布得到中原皇帝奖赏的事情给说出来,麦其土司突然大声的将麦其土司太太的身影给压了下去!   “哎呀,你懂什么?我要是不好好说说他,指不定以后要让他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又是按着自己的脾气给我捣乱了,到时候出了什么大事情你给他担着?”麦其土司佯装在理的大声嚷嚷着麦其土司太太,其实他就是担心麦其土司太太要把仁青诺布的事情给说出来。   按照麦其土司的想法,等到东西到手以后,他全部接管,就给仁青诺布分配一些就行。至于给不给仁青诺布说东西都是中原皇帝赏的,到时候再看吧。   麦其土司已经打算好了,可是麦其土司太太却是一点都不知道。她还以为自己的丈夫已经给儿子说了这件事情,所以就没有接着说,而且在听到麦其土司有日后还让仁青诺布干大事的意思,心里面还感到十分的雀跃。   看来仁青诺布这次处理事情,虽然说不符合麦其土司的心意,但是好歹在麦其土司的面前展现了一下能力。   日后仁青诺布会越来越被麦其土司重视的。   麦其太太心花怒放的想到。看向仁青诺布,给仁青诺布递过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仁青诺布不要在意麦其土司说的那些话。仁青诺布点了点头,比没有直说麦其土司这是在隐瞒秘密呢。   见到麦其土司太太不再说话,麦其土司赶忙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才刚刚的吐出了半口,管家罗追才仁就突然在外屋禀报道:   “老爷,德格土司有事情要给您说!”   德格土司?   一听见是德格土司,麦其土司又感到犯愁。真不知道德格土司为什么还要一定留在麦其官寨。年过完了,仁青诺布也不喜欢他的女儿其美贡桑,还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吗?   不过,对于这为大土司,麦其土司还是非常客气的道:“请德格土司进来吧。”   “哦呀。”   麦其土司对太太和两个儿子说:“我和德格土司有些话要说,你们就先回自己的房间里去吧。诺布,我刚才说你的话回去躺在床上好好的想一想!”   仁青诺布垂着眼,也没有吭声,跟在麦其土司太太和多吉次仁的身后出去了。   德格土司进来的时候,正好是仁青诺布三人出去,两方一撞见,谁料,德格土司看见仁青诺布直接就高兴的喊了出来:   “仁青你去哪儿,我是来给你阿爸说奖赏快要来的事情,你也一块听听呀!”   坐在房间里面的麦其土司,瞬间将身子僵在了座位上。   走在仁青诺布前面的多吉次仁可是同样的一诧异,脚步顿住。麦其土司没有给仁青诺布说,他是知道的,因为他也是打得和麦其土司一样的打算。刚才麦其太太就要说出口的时候,他还把心提了起来,生怕秘密给泄露。   不过就是没有想到,他们辛辛苦苦隐瞒的秘密,就被德格土司这么一吼吼的给暴露了!   这次,该怎么解释?   仁青诺布得了奖上的事情,几乎整个麦其家都是知道的,所以要单独将仁青诺布和仁青诺布身边的人给隐瞒住是有多难。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在仁青诺布突然的回来以后,就匆忙的下令所有的人封口。本来他们还担心仁青诺布离开官寨出去的话,难免会听到一丝一毫的消息,但是幸亏没有。   就因为德格土司,之前的工夫都白费了。   多吉次仁看向德格土司的脸色并不怎么好。   可是德格土司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保持着一脸笑意的看着仁青诺布。   虽然说过年前因为其美贡桑的事情,他和他的女儿与仁青诺布的关系都到了一个冰封点,然而也是他告诫了仁青诺布,没有再去打扰仁青诺布后,关系才慢慢得以缓和。   今天,德格土司还想借着这个消息,和仁青诺布更拉进一步呢。   麦其土司太太站在门口,回头道:“是呀,诺布你就留下吧,毕竟是中原皇帝给你的赏赐,到时候还是你要领头去迎接的。跟着德格土司多学一些,别到时候不知道规矩的。”   话音说完,只看得仁青诺布看向麦其土司太太,手势很慢的比划着:“什么赏赐?”   麦其太太脸色一变。   【待续】 第346章10日:德格土司的拐口   仁青诺布淡定的听着德格土司说完了话,然后在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双双难看的脸色中,朝着麦其太太的方向清清楚楚、慢慢悠悠的打出了手势:“什么赏赐?”   同时,这句话也被他用汉语利落清晰的传进了德格土司的耳中。   德格土司顿感惊讶,诧异的表情毫不掩饰的浮在了脸上。德格土司甚至都没有细想,直接就大声问了出来:“你不知道?!”   要论平时,德格土司也是一个十分正常并且谨慎的人。遇到别人出现这种明明应该知道的事情却不知道的情况,德格土司肯定要先静下心来想一想这其中有没有隐情。然而在仁青诺布这边,德格土司实在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种情况的出现。   仁青诺布得了中原皇帝奖赏的事情,整个麦其家的人都知道了,怎么就能仁青诺布一个人不知道呢?   说是巧合骗谁呢!仁青诺布一回来,寨子里面前来溜须拍马的人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随便说一句话就够仁青诺布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了,怎么可能会毫不知情!   喊完这句话后,观察仁青诺布的神情确实不像是骗人,而且仁青诺布身旁的多吉次仁脸色有点不好看后,德格土司便立刻扭头看向里屋还正襟危坐的麦其土司老爷。   “麦其土司,您没有给仁青说这个事儿?”德格土司一边向里屋走进,一边问道。   发生了这个事情,麦其太太哪里还有离开的心思,赶忙走到仁青诺布的身边,瞪圆了眼睛问道:“诺布你不知道中原皇帝给你赏赐的事情吗,就是因为你和德格土司老爷将那些鸦片全部给销毁了呀!”   仁青诺布当然知道,可那是从梅朵的口中得知的。而梅朵还是从旺堆和才旺平措偷偷给送到雪贡家的信中了解到的消息。   看着麦其太太的眼睛,仁青诺布明确的点着头。   朗日说:“太太,二少爷确实不知道这档子事,我们年前才回来,没有任何人给二少爷说过。”   麦其太太的火气一下子便上来了。虽然麦其太太平日里是个不经常露面、也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但是这土司太太的脾气和威风还是有的。   紧紧的扯住了仁青诺布的胳膊,一边将他往里屋里面带,一边就朝麦其土司吼着问道了:   “老爷,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给诺布说中原皇帝有赏赐的事情?”   麦其土司太太一副横眉冷指的模样,瞧着倒是慎得慌。   因为比较长时间的吸食鸦片,麦其土司太太虽然看着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同往年的她相比,已经显得不那么光彩照人了。这其中纵然有着麦其土司太太年纪大了的原因,但是凹陷的眼窝和不再饱满的脸颊证明着鸦片对于这个藏族贵族级别夫人的残害。   她的头发虽然依然梳得根根条理,但是却不再乌黑发亮,而是边的干枯毛躁起来。   站在后面的多吉次仁一看这事情暴露了,哪里还有离开,也同样是赶忙留下的想要看一看事情要如何的发展。   不给仁青诺布说,是麦其土司同他商量了以后,两个人一块做出来的决定。其实要是真的严苛划分的话,麦其土司会这样想,也有他的很大一部分功劳。   多吉次仁赶忙跟着麦其土司太太和仁青诺布的脚步进去,脸上也很快的换上了一张惊讶担心的面具,仿佛他也因为仁青诺布不知道这件事情而感觉到不可思议。   然而,面对德格土司和麦其土司太太的询问,麦其土司到时显得十分的镇定。他看了一眼仁青诺布,拿捏了相当合适程度的讶然和不在意的口吻说:   “诺布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吗?哎呀,奇了怪了,整个寨子都知道,怎么就你这个主人公还不知道呢?”表示完了惊讶,麦其土司又生气的说,“看来诺布的下人要换呀,怎么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给主子打探到。”   面无表情的仁青诺布似乎早在刚才德格土司说漏嘴的时候,就做好了麦其土司会有这种回答的准备,所以他刚才没有刻意的表露出惊讶,现在也没有展现出谅解的神情。   这就是他的阿爸。   见到仁青诺布不说话,麦其土司保持着淡定的情绪也泛起了一丝的波澜。   他继而解释道:“我还以为这么大的事情诺布早都知道,没有想到你阿妈和你阿哥都没有给你说。哎呀!不过,诺布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来来来,到阿爸跟前坐下,阿爸给你说。”   向仁青诺布招着手,看样子还打算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在仁青诺布的面前好好的唱一唱戏呢。   听见麦其土司是这样解释的,多吉次仁也赶忙从仁青诺布的身子后面绕到了前面,换上了很是愧疚的嘴脸,向仁青诺布假惺惺的道着歉:“诺布真是对不起,阿哥我也是以为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着都会知道,没有想到因为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反倒是搞得你毫不知情了。哈哈。不过诺布没有关系,早知道晚知道就是高兴的时间或长或短,你现在知道了,说不定明天赏赐就能来,你还不用煎熬的等待了!”   真的,多吉次仁的这张嘴可谓是舌灿莲花。瞧瞧这一番话说得是多么的灵活顺滑,称得上是巧舌如簧。   面对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的解释,仁青诺布没有什么大度的表示,反正他已经做好了和麦其家决裂的准备,不再在乎这么一点小谎言小隐瞒的了。反倒是麦其土司太太听了这两个人的解释,很是上道的接受了,并且跟着表达了自己的忏悔。   “哎呀,我也是,我以为你阿爸和你阿哥肯定会给你说的,”麦其土司太太看向仁青诺布,“没有想到我们都是这么想的,你倒是被蒙在鼓里了!”   看着仁青诺布平静的脸,潜意识的认为仁青诺布是在生闷气,麦其土司太太安抚的拍着仁青诺布胳膊:“不要生气,你阿哥说的也对,你晚一点知道,等待的日子就会少一些。哪里像我们,年前就知道了,这都等了有一个多月了,连赏赐有没有上路的信儿都不曾受到呢!”   误会的事情就在这你一言我一语中结束了。   这种处理结果,仁青诺布没有任何的怨言,好像是已经习惯了。反而是德格土司在一旁从头到尾静静看着,最后从这一家人不同的态度和反应里面琢磨出了点什么,瞬间改变了自己的决定。   将仁青诺布安抚好以后,麦其土司这才看向德格土司,客气的问道:“听德格土司刚才的话,怎么,皇帝的赏赐就要到了吗?”   闻言,德格土司点点头,哈哈笑了一声很是自然的坐在了一旁的木椅子上,脸上没有丝毫一样的神情,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刚才麦其土司一家子出现的内部不和谐状况。   下人和有眼色的上了茶,德格土司端了一杯茶喝了口,这才在麦其土司一家人紧张期待的目光中说道:   “我呀,接到打箭炉官寨里面家奴送过来的信了,信中说的是过了年,皇帝的赏赐就会从京城出发。算算日子,恐怕现在都已经离开京城了!”   本来是离开打箭炉的消息,在德格土司眼珠子一转的功夫里就变成了才离开京城。麦其土司他们没有消息来源,只能是听着德格土司编什么信什么。   德格土司很清楚自己要和谁套好近乎。皇帝的赏赐是给仁青诺布的,是给属于仁青诺布当麦其土司的麦其家的,所以他需要结交的人也一定要是仁青诺布才是。   通过麦其土司向仁青诺布隐瞒喜讯的举动里,经历过多少阴谋算计的德格土司很快就能将麦其土司的小算计给计算的七七八八的出来。   看来是德格土司想要独吞了。既然这样,他何不帮仁青诺布一把,这样不论是对他还是对仁青诺布都有好处,说不定还能换来仁青诺布的感激。   至于麦其家……   没有了皇帝的赏赐,麦其家因为种植鸦片而导致的血本无归,开春的粮食种子都有的愁,哪里还需要他眼巴巴去结交的。   德格土司的消息让麦其土司不疑有他,只是听到这皇帝的赏赐行动效率也太慢了,这才出了京城,不免得有些抱怨:   “之前不是说年后就会到吗,这怎么才出了京城呀!”   这可让他怎么办?   麦其土司太太也很是伤心:“是呀,怎么才出发呀,我都等了好一段日子了。”   麦其家全体上下都在急切的等待着赏赐的到来,没有想到这出发。   对于,德格土司只能对露出失望表情的麦其土司夫妇安慰道:“别急别急,宫里的人出发的越晚,不就越说明这赏赐多嘛,可是得准备的安全充分了才能出发不是?”   这么一想,麦其土司夫妇的心情又是由阴转晴了。   在对麦其土司说了假消息以后,临睡之前,德格土司准备偷偷的将仁青诺布给叫到了他的房间里面。   对于德格土司深夜的邀请,仁青诺布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是耐不住最后是德格土司亲自来的,所以,两个人就在仁青诺布的卧室里面偷偷了说了几句话。   仁青诺布不能明白:“德格土司,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吗?”   大晚上的,德格土司也不想这样,但是事情急,得了仁青诺布的回答他就赶快将信给送回去才是。于是,也就长话短说道:   “仁青,伯伯知道你现在的难处,伯伯也不多说别的,就给你说一件事,皇上的那些个赏赐实际上已经从打箭炉离开正往麦其家走呢,”在仁青诺布惊讶的目光中,德格土司道,“只问你一句,需不需要伯伯给你帮忙?”   在浅浅的酥油灯袅袅摇晃的灯火闪烁下,仁青诺布看着德格土司眼中映衬着他的惊讶表情,一时反应不过来。   德格土司说……赏赐已经从打箭炉出发了?之前他给阿爸说的消息是假的?!   仁青诺布大惊,同时也很快的意识到了这或许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只不过这个机会需要借德格土司的人情。   扭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德格土司只听得仁青诺布很是生硬的回了一句:“我是不会娶其美贡桑的!”   语气何其坚决,那可是中原皇上的赏赐,不知道有多少金银珠宝呢!   听着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的仁青诺布的回答,德格土司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个傻小子,怎么会以为他是要拿其美贡桑和他谈条件呢?   疼爱女儿的德格土司一直都认为,如果不把女儿嫁给一样喜欢女儿的小伙子,那还不如不把女儿嫁出去,省得受苦。   德格土司低声笑道:“你放心吧,你不喜欢其美,我又怎么敢把我女儿的下半辈子幸福交到你的手里。仁青,你可知道中原皇上赏赐的重要性?等圣旨一到,麦其家可就能和我德格家站在一起了!”   仁青诺布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德格土司知道仁青诺布不是一个傻小子,反而是个聪明人,于是也就不再废话的直言道,“伯伯想要结交的麦其家是皇上赏赐的麦其家,而不是你阿爸和你阿哥统治的麦其家。只有你当土司的麦其家才会和德格家站在一起,除了你之外,谁当土司就不能把皇上的赏赐随随便便的用!”   表情凝重的看着德格土司,仁青诺布明白,德格土司这也还是有自己的利益考量。   中原皇上的赏赐更多的是赏给他,而不是赏给麦其家。德格土司虽然想把其美贡桑嫁给他,但同时也想与他保持良好的关系。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德格土司将自己的意思阐述的更明白一些后,仁青诺布点头,回道:   “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既然这样,那么,就请德格土司将皇上的那些赏赐全部都送到雪贡家吧。”   说完,仁青诺布的眼睛里面闪过了坚毅的火光。   【待续】 第347章11日:大结局了啊   仁青诺布和德格土司迅速商定了秘密协定以后,双方均表示很满意的。德格土司离开仁青诺布房间的时候,麦其土司正和多吉次仁同样商议着某个秘密计划。   这次,是多吉次仁主动来寻找麦其土司的。   晚上,在隐瞒仁青诺布的事情暴露之后,多吉次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仔细的想了想,最后实在是坐不住的去了麦其土司的房间。   他不能坐以待毙,不能。   “阿爸,我们应该把弟弟暂时的先……”   最后,父子俩个决定了,要把仁青诺布严加看守的给防住,省得仁青诺布听说有了赏赐起别的心思,万一要是再跑到雪贡家可怎么办?   结果第二天,当麦其土司还在奇怪怎么仁青诺布不出来吃早饭的时候,管家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老爷,二少爷不在房间里。”   “不在?”麦其土司着实纳闷,怎么能不在屋子里呢,“他一早就出去了?”   管家又去问下人们,得到的答案确实是仁青诺布出去了。于是,麦其土司就还以为仁青诺布只是出去转悠,也就没有在意,心里琢磨着,那就在软禁仁青诺布之前,让他好好的玩一玩吧。   然而,事情的真相却是麦其土司所没有想到的。一直到夜里,都没有传来仁青诺布回官寨的消息,一个晚上,麦其土司一家人都没有睡得安稳。第二天一早,麦其土司似乎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   仁青诺布瞧瞧离开了!   “逆子!”麦其土司大怒,将桌子上面的东西全部都给扑到了地上,“他这是要叛逃呀,他这是不再当麦其家的人了,逆子,逆子!”   麦其土司发了疯似的将屋子里面尽可能往地上摔的东西全部给摔碎。麦其土司太太在一旁看着,只能静默着不做声,一边忍不住的哭泣。   “诺布呀,诺布呀,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扔下阿妈走了哇!诺布,我的诺布呀!”   伤心欲绝的哭泣一下子便戳中了麦其土司的怒火点。麦其土司不摔东西了,反而是疯了似的冲到了麦其土司太太的面前,狠狠的甩了麦其土司太太几个巴掌!   “哭,我叫你哭!你看看你养得好儿子,你看看你养得好儿子!”   麦其土司太太被大力的扇到了一边,疼得更是忍不住的哭泣。她没有想到她一向乖巧懂事的傻瓜儿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多吉次仁在旁边脸色不善的看着。他也没有想到仁青诺布会这样的大胆。多吉次仁在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奇怪,既然仁青诺布知道了他有了中原皇上的奖赏,为什么就突然逃跑呢?   等到麦其土司太太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后,多吉次仁忍不住向麦其土司提出了这个疑问。   闻言,麦其土司面色更加阴沉。这个问题他自然也是想到了。而正是因为想到了才会发这么大的怒火。   “阿爸,你说,会不会是仁青诺布想要把那些赏赐全部都给带到雪贡家去?”多吉次仁突然道。   麦其土司两眼一睁:“他不要想!”   天大的财富怎么能落到别人的手中?   父子俩一来二去的说过之后,麦其土司直接对多吉次仁说:“宣战,向雪贡家宣战!多吉,你明天就给我召集人马,跟在仁青诺布的屁股后面打到雪贡家去!我倒要看看雪贡家的那个死丫头吃不吃得下这么一大粮食,我倒要看看,等到雪贡家都成为咱们麦其家的一部分了以后,仁青诺布那个逆子还想跑到哪里去!”   这事真是正中多吉次仁的下怀。   不过,麦其土司刚刚怒火冲天的宣布了要打仗,就突然意识到了他的大儿子是个残疾,神情一转就有些犹豫的道:   “多吉,你的腿……”   多吉次仁赶忙摆手:“阿爸,我身体好得很,您放心吧!我要让您看看,就算是我没了手瘸了腿,我也是您最得力的儿子!”   他的话让麦其土司感到窝心。还是这个儿子好呀。   梅朵和达杰索朗使了一个诈。   达杰索朗听到人们之间流传的消息后,大急,几乎是当着寨子里面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的去寻了庙里的喇嘛,问一问雪贡土司是不是拉巴茸女土司转世的事情,得到的答案自然也是达杰索朗买通了的答案。   “土司大人,拉巴茸女土司的转世灵魂并无记忆,已经尽忘前尘啦。”   哎哟?   这个意思是……   很快,雪贡土司就是拉巴茸女土司的转世,只是没有前世记忆的消息就传遍了汪觉家寨子的每一个角落。达杰索朗更是表现出了又急又怒的情绪。在对喇嘛千求万拜之后,达杰索朗从喇嘛的手里面讨得了能够让雪贡土司恢复前世记忆的圣水。   从庙里面出来,几乎是达杰索朗走一步,周围黑压压的围观人群就跟着挪动一步。   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盯着达杰索朗亲自端着的一碗圣水,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官寨。在这时,汪觉家的人们还有哪一个会怀疑雪贡土司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位拉巴茸女土司,还有哪一个会心怀不满?就连雪贡家的人们都是惊喜紧张的跟着凑热闹。如果他们的大小姐真的就是拉巴茸女土司的转世,哎呀妈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达杰索朗进了官寨,在人们连连不断的目光下,进了碉楼。   随后,人们便是在屋子外面紧张的等待着结果。   很快!   加西一溜烟的从碉楼里面跑了出来,像猴子一样爬到了瞭望台上,如同村子里面的大喇叭一样,极为响亮的喊道:   “雪贡土司大人喝了圣水昏迷啦!”   这种如果不联系上下文绝对会以为是噩耗的消息从加西的嘴里面说出来以后,竟然引起了官寨周边围着的所有百姓的一阵猛烈欢呼!   天下奇闻了简直。   人们眉飞色舞的对视,这证明有戏,有戏啊!   自此开始,接下来的三天,人们再也不忙着春种的事情了,全都把汪觉官寨当寺庙了一样,一圈一圈的围着就是在给梅朵烧香念经。   嗡嗡嗡嗡……   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梅朵是憋在屋子里面别提有多委屈了。   因为害怕官寨里面的家奴将消息给泄露出去,梅朵必须藏在房间里面,给所有不知道她身份的人营造出来一个她昏过去了,正在重启记忆的假象。   第四天,梅朵醒了。   根绝汪觉家人们的口口相传,女王大人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啊,我想起来了!”   就连一直跟在梅朵身边多年的三个侍女都是被梅朵的这次复活吓得不轻。不过,她们是梅朵的侍女,就一辈子都是,不会因为大小姐变成了拉巴茸女王大人,就不是她们的主子了。   “小姐,你还是我们的小姐吗?”央兰哭得小脸上都起了干皮皮,丹西也是在一旁红了鼻头,金娜央美更是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梅朵挨个摸过她们的头,笑着安慰道:“我是冈拉梅朵,但更是你们的大小姐呀。我有着冈拉梅朵的记忆,但也有雪贡大小姐的灵魂,两个都是我,我是两个梅朵的结合。你们是我的侍女,我记得一清二楚,一点都没有忘记。”   跟在梅朵身边的下人在院子里面哭成了一团。   很快,雪贡土司是拉巴茸女土司转世的事情就传遍了整片草原。不过这消息自然会使雪贡家、汪觉家还有拉巴茸家先知道的,距离比较远的麦其家和德钦家恐怕还得等久一些。   身份的公布让梅朵在汪觉家受到了无比热情的拥护。这种拥护是真真正正只属于她的。   而当达杰索朗将梅朵的死因公之于众后,所有的人都愤怒了。   “报仇,为女王大人报仇!”   “杀了旦真贡布!”   “踏平拉巴茸家!”   而很快,汪觉家百姓们的愤怒也将雪贡家的人们感染了其中。自打知道自家的女土司有着这么牛掰的前世,雪贡家的人们理由应当的将梅朵的仇恨背负在了自己的身上。   梅朵都还没有说什么,东单和僧格商量了商量,顺便还勉为其难的容纳了小白玛,三个人一起到梅朵面前来请愿。   “小姐,让我们为你报仇吧!”僧格早就渴望着战争和鲜血,一马当先道,“我们问过跟着来的人了,咱们都愿意跟着小姐杀到拉巴茸土司那狗崽子的窝里去!要是没有小姐你,他母子俩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吗?”   “就是,小姐,咱们打仗吧,用三眼神铳,一准能把拉巴茸官寨给移平!”东单一脸杀气。   丫的自家美丽的土司大人是被人给害死的。   这不能忍!   小白玛也是重重的点头:“主子我亲自来给行刑!”磨刀霍霍向猪羊。   他们的态度让梅朵大感惊讶:“你们愿意为我报仇?可,可那是我的仇,不是雪贡家的仇!”   ……梅朵的这个话倒是让三个男人表示不能理解了。   “小姐你的仇不就是雪贡家的仇?”   梅朵连连摆手:“我的意思是说,那是冈拉梅朵的仇,不是梅朵加央的仇,我不能将本来与这件事毫无关系的你们给牵扯进来。”   好说歹说,才让下人们明白了啥叫这是她的仇,跟雪贡家没有关系。   下人们沉默了。他们想给小姐报仇,咋就能被小姐整得这么别扭呢?   最后,还是丹西对梅朵一点通道:“小姐,不管你是谁,我们就是愿意为现在的你报仇。或许雪贡家里的其他人不愿意,但是我们愿意!”   梅朵沉默。   金娜央美提建议道:“小姐咱们回去吧,您亲眼看一看寨子里面人们的态度,您会知道,我们愿意为您报仇是心甘情愿的!”   回去?   梅朵的心里面产生了一丝波动。   或许,她需要有一些勇气回到雪贡家去,亲自接受人们对她的态度。   与达杰索朗提起分别,达杰索朗虽然不舍,但也知道现在是梅朵最关键的时候。   “你回去吧,我也会尽快召集起人手。相信我,一定会把旦真贡布那个混蛋亲自抓到你的面前来!”   梅朵红着眼睛,与达杰索朗拥抱告别。   在仁青诺布离开麦其官寨的两天以后,德格土司就顺势提出了告别。心情极差的麦其土司当然对德格土司的离去欢欣鼓舞。殊不知,德格土司的队伍里面就混着仁青诺布。   得知阿爸要跟雪贡家开战,仁青诺布哪里还愿意在德格土司的队伍里面慢慢悠悠的走。而德格土司在知道麦其土司竟然要派兵攻打一个小小的雪贡家时,立刻对仁青诺布表示他会提供支援。   见识过梅朵手中的三眼神铳,仁青诺布虽然担心,但还算有点底气。本想回绝了德格土司的好意,又突然想到了可以向德格土司借力,从汉地拿到更多的弹药!   向德格土司说明了意思后,当德格土司知道雪贡土司的手上竟然有数十杆三眼神铳后,别提有多惊讶。很快,他便开始庆幸自己的选择仁青诺布这一边是没有错的。   面对仁青诺布的请求,德格土司一拍胸脯,做下了保证。   德格家是大土司家族,又靠近汉地,身为众多土司家族不敢侵犯的存在,手上自然有自己的热武器,弹药更是不在话下。   因为知道多吉次仁带兵也会很快上路,德格土司亲自要回打箭炉为仁青诺布忙活。而仁青诺布着急会雪贡家,自然不可能跟着德格家的队伍邋邋遢遢的走着,这样一来,就剩下娇贵的其美贡桑小姐不知道该去哪个方向了。   本来,德格土司会带着其美贡桑跟着仁青诺布去雪贡家,让其美贡桑见识见识那个传说中的仁青诺布的前未婚妻,可是现在德格土司要会打箭炉给仁青诺布办事,速度自然不能拉下。不管其美贡桑跟谁,她的速度都是跟不上的。   随后,其美贡桑还是决定去雪贡家。   “反正阿爸你还是要来的,我就不跟着你跑来跑去的了!”其美贡桑说。   她是这样说的,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尽快的瞧一瞧雪贡土司长了个什么三头六臂的模样。   她对德格土司和仁青诺布说:“你们俩走你们的,我带着这么多人就跟在仁青诺布的后面走,不会有问题的!”   这样决定以后,三个人立刻各走各路。   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当仁青诺布累死累活的赶回雪贡官寨以后,却愕然发现梅朵还在汪觉家,而且他还收获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什么梅朵是拉巴茸女土司的转世!   什么前世的记忆恢复了!   什么现在正要和拉巴茸家打仗!   扑面而来的消息将仁青诺布都给打懵了。   为什么梅朵会来这么一出,她向所有的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除了报仇以外,不也就是表明她是要跟着达杰索朗了吗?   不,仁青诺布不能允许!   他不能允许梅朵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将他淘汰出局!   愤怒的仁青诺布继承了麦其土司摔东西的习惯,将雪贡官寨客房里面所有能摔的东西全都摔得干干净净。那声音,听得屋外的桑吉米玛心惊肉跳。   桑吉米玛也不敢说话。自打自家的小姐是拉巴茸女土司转世的消息传过来以后,雪贡家上上下下欢腾了一片,报仇的声音也是不少。然而,不管有多少人为小姐高兴,有一个人是肯定不会高兴的。   桑吉米玛知道,麦其家的二少爷就肯定不会高兴的。   小姐都是拉巴茸女王了,哪里还能看得上仁青少爷。人家汪觉土司是千千万万草原少女心目中的大英雄,跟小姐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堆。   知道这个消息后,桑吉米玛还琢磨过,怪不得汪觉土司年前在雪贡家的官寨里面赖着,原来很有可能就是觉得自家小姐跟他的情人像呀!   因为姑爷会是达杰索朗的喜悦,在听到仁青少爷在屋子里面发疯的这会儿,全都烟消云散了。   唉,仁青少爷也是个对小姐真心好的主儿,这怎么办呢……   桑吉米玛想想,要不然一女侍二夫算了,也不是啥丢人的事儿,反而能说明自家小姐的本事大嘞。   不过桑吉米玛也知道,也是不可能的,看看自己小姐的那个性子就知道不可能。   不免得感到有些惋惜。   “啪!”   屋子里面又是一阵破碎声,桑吉米玛估摸了一下,估计能摔得都摔完了吧。   是的,能摔得都摔完了。   没得摔的仁青诺布又开始拿起自己的包袱,狠狠的在地上咋。   “叮。”   一摔下去,突然有个浅浅的声音传进了仁青诺布的耳朵里面。   听见声音,仁青诺布突然动作一顿,蹲在地上,而后想到什么的赶忙将包袱七手八脚的拆开,在里面翻出了一个已经破碎的瓷瓶!   他的动作有点猛,手指头被破碎的瓷瓶片儿给划拉出了一个短小的小口子。   但是仁青诺布顾不得流血的伤口,急忙从瓷瓶里面倒出来一颗颗的黑色小丸药。   这……这是……仁青诺布的眼睛里面散发出了明亮的光芒。   这是在打箭炉的时候,那个江湖骗子给他的丹药!   仁青诺布赶忙将所有的丸药收在了手中,然后坐在床上,望着一粒粒的丹药愣神。   周瑛大人身边的太医也说了,这是神药,这是神药。或许,他应该相信一下汉人们做的东西?   脑海中掠过梅朵的小脸,又紧跟着的想到了达杰索朗。他与那个汪觉土司的差距,会不会就是这么几颗丹药就能给弥补回来的?   仁青诺布开始抑制不住心跳的想到。   他,他要是和正常的男人一样,会不会,会不会梅朵就会对他另眼相待?(抠鼻孔:正常的男人……)   想着想着,仁青诺布一狠心,猛地一仰头,便将手中所有的黑色丸药给全部扣进了嘴里!   也不喝水,反而是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仁青诺布尝不出药的味道,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脑子变聪明了,自己不再犯傻了,那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他希望会有奇迹发生,他希望这个药真的能够改变他的人生。   在屋子外面很久没有听到摔东西声音的桑吉米玛,还以为是仁青诺布累了,终于不再发火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想到仁青少爷发火发了这么久,应该会想吃东西,桑吉米玛便向同样是在门口守着的帕桌和朗日道:“我听见里面没有动静了,想必是仁青少爷累了,小伙子你们要不要进去问问,看看仁青少爷想不想吃一些东西?”   闻言,朗日点点头,敲门问道:“主子,主子你会不会有吃点东西呀,主子?”   里面没有回应。   朗日又敲重了点门,再次问道,依然没有动静。   这下,三个下人站在外面可是有点担心了。   “可别是仁青少爷气坏了身子呀!”   又是咚咚咚的敲门。   “仁青少爷,仁青少爷!”   这时,突然守门人甲他泽里在院子里面大声的喊着:“管家,管家,小姐派人送信儿来了,小姐派人送信来了!”   桑吉米玛一听,赶忙去听信。   朗日和帕桌稍愣,随后更是大力的拍门:“主子,梅朵小姐来信儿了,梅朵小姐来信儿了!主子你没事吧,主子?”   见久久不见主子应门,朗日急忙推搡着帕桌去找撬门的工具。   桑吉米玛从送信人的口中得知,小姐竟然后天一早就能到了!   “小姐要回来了?哎呀真是好!”   很快,消息便在官寨四处传播开来。桑吉米玛高兴玩了,猛然想起仁青少爷还不知道,急忙去说。等她到仁青诺布的房间门口时,朗日和帕桌刚刚将门给撬开。   三个人进了屋子,却见得仁青诺布躺在床上,对他们三个人的进门没有丝毫的反应。   见到仁青诺布在床上躺得好好的,三个人还大松一口气,只以为是仁青诺布太累,于是轻声上前小心呼唤。毕竟是梅朵马上就要回来的大事情,还是赶快给仁青诺布说才好。   然而……   朗日的手都拍到了仁青诺布的肩膀上,又推了几下,仁青诺布依然没有动静。   看到这一幕,三个下人慌了。   帕桌有些手抖的将手指头放在了仁青诺布的鼻子下面,直到感受到了呼吸才放下心来。   三个人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说道:“主子只是太累了,睡一觉就会好的,就会好的。”   可是第二天,仁青诺布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嘎巴喇嘛来看了,疑惑的直摇头。呼吸正常,脉搏稳定,分明就是睡着了的症状,然而怎么没有动静呢?   只能这么放着。   仁青诺布静静的在床上,做着真正回忆前尘往事的梦。   第三天一早,梅朵便回来了,寨子里面的人让梅朵没有意料到的极大热情。看到每一个人的笑脸,听到时不时的会有人说道要给她报仇的话,梅朵终于放下了自己的心。   可是,刚一回到官寨,桑吉米玛却对她说了仁青诺布的事情。   梅朵大惊。   也是同样以为仁青诺布是自己把自己的身子给气坏了,赶忙去看。   也许是梅朵的到来唤醒了仁青诺布沉睡的心,也许又是仁青诺布的睡梦时间完毕,当梅朵的温柔的呼唤在仁青诺布的耳边悠悠的响起几声后,仁青诺布醒了。   他的视线还有点模糊,看不见梅朵的人影儿,只能通过梅朵的声音分辨是他的梅朵。   仁青诺布低声道:“梅朵,你不要离开我。”   无比的深情伴随着这一句话而出,可是一屋子的人却听得瞪大了眼!   仁青少爷会说藏话了!   迷糊中的仁青诺布还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他瞧着梅朵,直到视线变得清晰,他又道:“梅朵,你不要离开我,答应我好不好?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不能失去你。”   深情的告白让屋子里面的三个侍女秀红了一张脸!   梅朵不知道仁青诺布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这哪里是气坏了身子,这简直就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啊,一气之下病都给好了?!   先不管仁青诺布的告白,梅朵一下子扑到了仁青诺布的怀里:“仁青,你会说藏话了,你会说藏话了你知道吗?!”   在仁青诺布呆愣的眼神中,梅朵毫不留情的在他的脸颊上大大的“叭”了一口!   “你真厉害!”生了一场好病啊这是。   嘎巴喇嘛站在房门口,摇头称奇。   仁青诺布傻了。   他……他会说藏话了?   @   雪贡土司是拉巴茸女土司转世的消息很快便在草原上面引起了轩然大波。出去汪觉家的反映最大外,讨论程度最热烈的可就是要属拉巴茸家了。   因为,同这个消息一起流传开来的还有梅朵的真正死因。   女王大人的亲弟弟,旦真贡布下的手!   汪觉家已经和雪贡家联合起来,开始积极备战,拉巴茸家和汪觉家的边界上局势异常紧张。   这个消息,让拉巴茸家一直忠诚跟随着梅朵的相当一大部分的头人们震惊了!   女王大人辛辛苦苦保护的弟弟,亲手毒害了女王大人?!   他们怎么可能会拥护这样的人当拉巴茸家土司。   立刻,数十家头人反抗旦真贡布的统治,要求脱离,并且积极派人送信给雪贡土司,要求归属。很多梅朵当初的亲信和手下,甚至不怕叛逃罪名的冒死从拉巴茸官寨逃离,千辛万苦的寻到了达杰索朗的那里。   人们知道消息是从汪觉家传出来的,而且女王大人是汪觉土司的情人,找到汪觉土司,离见到女王大人还远吗?   旦真贡布受到这个消息以后,发了疯。第一时间,他竟然跟梅朵的旧属们产生了同样的一个念头,找到梅朵投靠!   而同样得知了消息的老夫人则是大为惊恐,急忙下令将旦真贡布给软禁了起来,严加看管。   面对内忧外患,老夫人显然没有梅朵那般安抚内外的手段,很快就被弄得焦头烂额。但是,她还是苦苦的支撑着。   “想报仇吗,来吧,我倒要看看,一个活死人能有多大的本事!”   一个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欧珠被老夫人吓得直退步。   当然,在梅朵得到旧势力的归属之前,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迎接即将到了的多吉次仁!   从仁青诺布的口中得知德格土司会提供弹药,梅朵再面对多吉次仁的军队就有了十足的底气。三眼神铳,就拿多吉次仁开刀吧!   “梅朵阿姐,我也去好嘛?”   眼看着梅朵为了明天的打仗忙这忙那,其美贡桑也着急的凑上了前。   梅朵看着她,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你去做什么,你是能杀人还是能射箭?难不成你想一个笑容把他们给迷死吗?”   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梅朵很是关爱。   要说其美贡桑还真是惨兮兮。眼巴巴的跟着仁青诺布来了雪贡官寨,却没有想到刚一落脚就得知道雪贡土司竟然是拉巴茸土司的转世!   哎哟喂!   德格家谁不知道拉巴茸女王是其美贡桑从小的偶像啊!   想想就该知道,在德格家受尽宠爱的其美贡桑对于一个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女土司是多么的崇拜。   木有想到,女王大人重生了还是女王大人!   其美贡桑打自进雪贡官寨的那第一步起,就陷入了对梅朵的疯狂崇拜中,同时,哪里还会对仁青诺布有心思。   女王大人的丈夫诶,她敢!   可以说,其美贡桑的迷恋转移到了梅朵身上以后,大家相处起来还是蛮愉快的嘛。   仁青诺布正在梅朵的身旁,看到其美贡桑,不由得笑出来,说道:“她想去就让她去吧,让这小丫头好好看看,女王大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自从恢复正常以后,仁青诺布说起话来都随之流露除了一股尊贵之气。   梅朵笑着瞥了他一眼,最后答应了其美贡桑。   在和多吉次仁的战争中,仁青诺布一马当先。但是,之前就说过,在这样落伍的战场上,能起决定性作用的除了人数多少就是决定性武器的出现!   仁青诺布的出现让所有麦其家的家兵不敢轻举妄动,不敢多吉次仁怎样的怒吼也改变不了。   多吉次仁和麦其土司都不知道的是,旺堆和才旺平措在这场战争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落。   打从仁青诺布回麦其家的那天起,旺堆和才旺平措便收到了梅朵私下里要给仁青诺布打造舆论优势的吩咐。   现在的麦其家,可以说问起任何人,任何人都会说下一任的麦其土司是仁青诺布,而绝对不会是多吉次仁!   只可惜,这些事情,他们那些做主子的不会在意。   麦其家的家兵们不敢对仁青诺布动手,仁青诺布自然也不愿意伤害自己的百姓。   “投降者不杀。”   此话一出,多吉次仁的那一方当即便有三分之二的人手扔下了手中的武器。   多吉次仁大怒。   “混蛋,你敢投降,我杀了谁!”   仁青诺布骑在高头大马上,看向了多吉次仁,与此同时,他的手上还扛着一把沉甸甸的三眼神铳。   “大哥,你投降吧,我不会杀你的!”   此时,战场上的多吉次仁已经疯了。仁青诺布会说话,竟然会说话!   仁青诺布一直在骗他,在骗他!   魔怔了的多吉次仁此刻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仁青诺布的劝告,直接就扬起马鞭,高高的举起手中的宝剑,笔直的向着仁青诺布冲了过去!   笔直的……   这样的轨迹是仁青诺布闭眼都能打中的机会。   “咚!”   三眼神铳在战场上的第一次亮相,便是彻底的结束了射杀者亲哥哥的生命!   梅朵看到仁青诺布的眼角留下了一滴泪水,但是很快便被他掩饰性的擦掉。   梅朵没有说话。   接下来,战争显得可有可无,多吉次仁——这次的带兵官都死了,还打什么呀?   麦其家的军队,几乎全军投降。   消息传回麦其官寨,麦其土司一口黑血吐出,晕死过去。   随着这次麦其家兄弟战争的结束,中原皇帝的奖赏也到达了雪贡家。仁青诺布的威望在草原上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鼎盛。麦其家的人们沸腾,全体激动不已。   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麦其土司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但是,多吉次仁的死让他无法原谅仁青诺布。一个连自己大哥都下得去手的人,应该称之为魔鬼!   麦其土司的位置,给仁青诺布!但是仁青诺布不要再回到麦其家的官寨来!   对于麦其土司的愤恨,仁青诺布没有说明他会亲手杀掉多吉次仁的原因。就让多吉次仁在麦其土司的心里,拥有一个完美无瑕的记忆吧。   关于官寨的事情,仁青诺布可是表示,让他回他还不回的呢。   麦其官寨距离雪贡官寨也太遥远了,他要找一个距离梅朵近的地方,重新再建一个官寨才好。反正……   “爷现在有钱了。”   梅朵吐他一脸。   很快,梅朵的旧属全都来到了雪贡家,或者是到了汪觉家,德格土司的弹药也充分的提供到了梅朵的手上。   时机已经成熟,梅朵觉得,可以重返拉巴茸了。   @   草原上的春天,是满眼绿色的。汪觉家和雪贡家的军队已经来到了距离拉巴茸家官寨不过两座山的山沟里。   半年来,他们凭借着三眼神铳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的就到了拉巴茸家的腹地。而草原女王拥有一支神秘枪队的消息也流传的老少皆知。   梅朵站在山的最高处,似乎都能看到远处那座她曾经居住过的碉楼里面的点点灯火。   “很快就要到了。”仁青诺布站在她的身边,轻轻的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   梅朵点头,看向远方的目光里面尽是狠厉。   这一次,她不会心软!   夜晚,有一个娇小的身影闯入了雪贡家的驻扎地,人们将这人带到梅朵面前一看,梅朵几乎认不住面前的这个女人是谁。   女人趴在梅朵的脚前,满身的脏污,满脸的泪水。   “小姐,我是德莫,我是德莫啊!”   梅朵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是依然想不起来。   还是丹西的记性好,立刻在梅朵的耳边提醒道:“小姐,这是您原来的侍女,德吉莫措。”   丹西是一早跟在二小姐达瓦身边的,那个时候,梅朵身边的侍女就是德吉莫措,所以丹西还是有些印象。   德吉莫措?   梅朵拧着眉头,想了起来。   这不就是那个为了木匠,当初在第一次去麦其家求联姻的时候,而想要下药害她的侍女吗?   当初她逃跑了,怎么,又回来了?   “原来是德莫,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梅朵问道。   德莫开始苦着讲她的遭遇。原来,德莫当初逃跑以后,就一路流落到了拉巴茸家,在拉巴茸家过着凄惨的流浪日子。前段日子得知了梅朵的事情以后,便一心想着要回来给梅朵认错,求能够重新回到雪贡家。于是,今天这才冒死闯进来的。   听着德莫的解释,梅朵显示不信。他上下打量了打量德吉莫措后,将目光放在了德吉莫措的手上。   被梅朵盯着手看,德吉莫措也很不好意思,就自己脏兮兮的手给收进了袖笼里。   然而,梅朵不嫌弃她脏,亲自弯腰抓住德莫的手,将德莫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好,知错就改,我还是愿意你回来的。”一边说着,梅朵的手指头一边在德吉莫措的手掌上面来回的摩擦着。   梅朵很是宽容大度的接纳了德吉莫措,这让很多人都不解。   人们都不认为梅朵会是个这样轻易就能原谅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否则,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复仇了不是?   为此,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亲自找了梅朵谈话,可是梅朵只是淡淡的笑说她有自己的计划,两个人也只好任她安排。   很快,只有两天,德吉莫措就在驻扎地里面顺利的进进出出。不过。毕竟是曾经背叛过梅朵的人,人们对她的态度并不好,也不怎么搭理她。几乎是除了梅朵会和她偶尔说两句话以后,就不会有人理她了,连梅朵身边的三个侍女都是这样。   德莫感激的对梅朵说:“幸好还有主子愿意原谅我!”   梅朵只是轻笑。   一天夜里,德莫亲自给梅朵熬了一碗汤,说是她的心意,请梅朵务必喝下。   梅朵笑着收下,推说自己有事让德莫等会再来收碗。德莫离开以后,梅朵迅速的叫了她旧属中一名精通医理的人来看了这碗汤。最后发现,这碗汤里面掺有会让人昏睡的迷药,剂量大概有四五个时辰之久,并且喝下以后很快就会陷入昏睡。   在明白了之后,梅朵立刻叫来了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吩咐了一系列后续事宜。   她已经在喝的这个上面吃过血的教训,又怎么可能再犯?   一个时辰以后,梅朵安排妥当,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顺便也将德莫的心意汤给倒掉,然后倒在了桌子上。   德莫在外面等了许久,等到梅朵叫完人商量了事情后,她这才走到了帐篷外面,向里面喊道:“主子,您把汤喝完了吗?”   金娜央美没好气的道:“你喊什么,烦不烦人,主子要是喝完了,自然会把你的破碗还你的!”   知道了德莫用心险恶,金娜央美自然不会好脸色。可是这几天金娜央美对德莫一向都是这个脸色,德莫也并没有察觉出来异样。   只是听到金娜央美说话,难免有点烦。有下人守着,她怎么才能进去看看梅朵到底有没有昏睡过去?   不过好在有梅朵主动和她搭戏。很快,金娜央美就以给主子打水洗漱为由,让德莫代之在帐篷门口守着了。   德莫连不迭的答应下来。   她也不想想,除了金娜央美,另外的两个侍女呢,还有叫打水这件事情应该是她去做,而金娜央美照样在这里站着吧。   着急完成任务的德莫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眼看着金娜央美离开,又没有人注意这里后,一个转身就进去了帐篷里。果不其然的,梅朵趴在了桌子上,一动不动!   而德莫给汤的碗是干干净净。   德莫大喜。   不过现在也不是光顾着高兴的时候,德莫赶忙跑出帐篷去,很快就找来了两个大汉进来。   两个大汉的手里拿着麻袋,在德莫的指挥下,迅速的将梅朵装进了麻袋里面。   三个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很快离去。   但是他们三个不知道的是,自始至终,无论是他们三个中的哪一个,自打德莫出现在驻扎地的那天起就被梅朵派人给盯上了。   被装进麻袋里面装昏迷的梅朵感到自己被粗鲁的扔到了马背上,真是不由得要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对待肉票能不能温柔一些!   怒。   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亲自带着人马,每一匹马的蹄子上都包上了麻布条,开始全方位的悄然跟踪着实行绑架的三个绑匪。   看着前面被架在马背上面晃荡的麻袋,仁青诺布别提有多心疼了。   未知的总归是恐惧的。梅朵猜到了德莫现在已经是旦真贡布的人了,知道目的地会是拉巴茸官寨,于是,也便在这颠簸中慢慢的眯了过去。   等到梅朵再次清醒的时候,是被一个重力从马背上卸下来,然后又是一路背扛,最后还算是被客气对待的接触到了冰凉地面的时候。   她清楚的听到德莫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老夫人,人带到了。”   老夫人?   梅朵大惊。难不成是那个老妖婆!   不是她还能是谁。   那熟悉的、让人念念不忘的、恶毒的声音随之响起:“哦,那就把人放出来,让我看看吧。”   在梅朵紧张时,老夫人又说:“旦真,你不是想找她吗?不用你要死要活的往外面跑,阿妈让人给你把她带来了。你呀跟着阿妈一起看看,这种轻而易举就被我派人给抓住的货色,是不是你那个贱货姐姐!”   随着最后的音落,梅朵整个人被人从麻袋里面给脱了出来。   她不敢睁眼,她听到旦真贡布哭喊道:“她不会被你抓住的,不会的!这个一定是假的,一定是!”   梅朵曾经给旦真贡布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单,但是现在,她却听到旦真贡布在她耳边哭得伤心。   一直以来,将旦真贡布看做是自己最恨的人的梅朵,有些迷茫了。   事情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旦真贡布他……   “怎么可能不是!”老夫人厉声呵斥,问德莫,“你说,这到底是不是你们家的大小姐!”   德吉莫措“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是呀是呀,老夫人,这就是我们雪贡家的大小姐,不会有错,不会有错的!”   老夫人阴阴笑了两声:“我就说嘛。德莫,你做的很好。”   旦真贡布依然大声的哭喊,但是却来救梅朵。   “阿妈,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阿姐好不好,你已经杀过她一次了,不要再杀她了好不好?阿妈,阿妈,你放了她,以后你叫我做什么事情我都回去做啊!阿妈!”   旦真贡布一声又一声的哭喊让梅朵的心里如同针扎。   原来,竟然是她误会了他,从头至尾,都是这个老妖婆在作怪!   没想到,听了旦真贡布的话,老夫人竟然更加生气。“啪”得一声,旦真贡布求情的声音戛然而止,应该是被扇了巴掌。   “我杀的?你给我记住,你的阿姐是你亲手杀的!”老夫人厉声强调道,“你亲手将那杯毒酒端到了她的面前,是你,是你亲手杀了你心心念念忘不掉的阿姐!”   说话的那边,只有旦真贡布柔柔的抽泣声了。   “而现在,才是你阿妈亲手给杀掉的!”   梅朵没有睁开眼睛,只依靠着声音来判断着事情的发展。她不知道的是,老夫人一开始就拿着一把长刀,现在更是距离她的胸口不到半米处,而且还高高的抬起,就要捅下!   在老夫人说要亲手杀的时候,梅朵便意识到了事情不妙,赶忙眼睛一睁,腰间一扭就要躲开。可是,比她更快的,却是旦真贡布!   被老夫人用布条子绑在床上的旦真贡布,眼看着阿妈就要杀掉梅朵,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全身潜力激发的直接扯断了绑着他身子的布条,拼着命的朝梅朵扑了过来。   “不,阿姐——唔!”   所有的呼唤和思念在老夫人狠狠的一刀下化成了一声闷哼。老夫人一刀插在了旦真贡布的两肋之间,而梅朵则是因为躲闪,已经闪到了屋子的一旁!   在梅朵从自己身下躲开的那一瞬间,旦真贡布的眼中爆发出了无比明亮的光芒!   “阿……姐……”   老夫人绝对没有想到竟然会捅到自己的亲儿子身上。   “不!旦真,旦真!”老夫人彻底慌了,“叫大夫来,叫喇嘛来,快,快!”   德吉莫措和欧珠闻言,哪里还有时间震惊梅朵怎么醒了,急忙就要往门外冲,可是,刚一冲到门口,就瞬间被门外站着的人给吓呆。   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还有赤普、加西、小白玛、东单、僧格……尽是雪贡家和汪觉家的人!   这会儿,德莫才彻底明白了,原来,她的“主子”是在将计就计啊!   “哪儿去,”仁青诺布一抬腿,直接就将德莫和欧珠给踹回了屋子里,带着人进去,“快死的人还治什么?”   进了房间,见到梅朵还滚在房间的一端,赶忙过去将梅朵给扶起来。   可是,梅朵却满脸惊慌的对他道:“叫人,叫大夫,叫人来!”   也许是仁青诺布的话刺激到了老夫人。看到自己儿子前身汩汩流出的鲜血,老夫人眼睛都红了。   她一扭头看向梅朵:“是你害我我的儿子,是你,都是你!”   说罢,还要扑到梅朵的面前。   可是,纵然梅朵因为旦真贡布的事情慌了心,在面对老夫人的时候,还是有着自己的清明和狠辣。   她的宝刀金宝一直在怀里放着,就是为了对付老夫人的!   在老夫人冲到她面前的那一刹那,梅朵的金宝准确的插入了老夫人心脏位置。这一刀,直接毙命!   躺在地上、身处鲜血之中的旦真贡布在看到老夫人被梅朵杀死的那一刻,眼中竟然没有痛苦,反而是无尽的轻松与解脱。   死了,都死了吧。   阿妈,是儿子不孝,儿子只有来世再孝顺你了。   将瞪着眼睛死掉的老夫人推到一边,梅朵赶忙冲到了旦真贡布的身子边。   “旦真,旦真,你坚持住,已经叫大夫去了,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坚持住,坚持住啊!”说着说着,梅朵的泪水便大颗大颗的打在了旦真贡布的脸上。   她可以想象的到,旦真贡布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在老妖婆的蒙骗下,害死了她,从此便是无尽的忏悔与折磨。   “旦真,旦真!”   此时的旦真贡布,已经开始吐血。   他和梅朵心里都知道,这种伤势,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阿姐,阿姐,”旦真贡布每说一个词,便要吐出一口血,眼泪也是直刷刷的流,“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眼泪模糊了视线,旦真贡布渐渐看不清了梅朵的脸庞。   “我也想你,旦真,我的好弟弟,我的好弟弟!”梅朵大哭着抱紧了旦真贡布。此时,两人均是无尽的伤痛。   “阿姐,你不要哭,我也不要哭。阿姐你给我擦一擦眼泪,我想好好的看一看你的模样。”   梅朵赶忙给旦真贡布擦干净了眼框里面的泪水。   “阿姐,你比原来还要漂亮,还要美丽。”满嘴是血的旦真贡布笑着说,眼泪还是在情不自禁的流出,“我一直想以死谢罪,可是一想到阿姐用命换来的拉巴茸家,我就又不敢死了。”   梅朵已经没有话好说了,只有泪水,流不完的泪水才能表示她的伤痛与忏悔。   “阿姐,我要把你的模样记着,记到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阿弟,最亲……咳,最亲的阿弟。”   “唔!”梅朵两手是血的给自己擦着泪水,“你永远都是我的阿弟,是,只有你,只有你!”   能得到梅朵的这句话,旦真贡布一直憋着的气便开始消散了。   他急速喘着的呼吸开始放缓,连握着梅朵的手也开始渐渐的松动。   最后,他气若游丝的问道:“阿姐,你原谅我吗?”   看着旦真贡布,梅朵摇着头:“你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阿姐的事情,阿姐没有可以原谅你的资格。倒是阿姐,阿姐一直误会你,旦真,旦真你要原谅阿姐,你一定要原谅阿姐,来世咱们还坐姐弟啊!”   梅朵的话让旦真贡布最后的心魔了却。突然,旦真贡布一个急速喘息,呼吸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最后的凝视在了梅朵的脸上,视线再也没有的焦点。   再也忍不住的梅朵紧紧的将旦真贡布的尸体抱在了怀里,嚎啕大哭。   梅朵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最亲近的人,去了。   从此,便再也了无牵挂。   逝者已逝,还望生者节哀顺变。   @   旦真贡布和老夫人死后,拉巴茸家很快就重新回到了梅朵的掌控之中。这下,该仁青诺布郁闷了。   本来,仁青诺布还想着建一个新的麦其官寨,这下能够离梅朵近一些,没有想到,梅朵倒是直接又回到拉巴茸家去了。这下他再怎么进,中间也要隔一个汪觉土司啊。   不爽!   旺堆和才旺平措一直在偷偷的用从麦其土司手里蒙骗来的钱财,在距离雪贡家更近的一个地方建造寺庙。这个寺庙被提名为命安寺,广收各派经书。很快,旺堆和才旺平措离开了东求寺,来到命安寺。   而东求寺的信徒们知道自家的活佛大人去了命安寺,能转移的就都转移了。   为什么?   因为未来新土司老爷的官寨也会在命安寺附近呀,还不赶快去占一个好地方,等到低价上涨了得气死!   没过几个月,麦其官寨周边就够凋零。   麦其土司太太整天在官寨里面玩命的抽鸦片。麦其土司不放她去寻仁青诺布,郁闷无聊的麦其土司太太就只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用毒品来麻痹自己的神经,让自己的幻觉中去感受现实中没有的快乐。   然而,很快,鸦片便被麦其土司太太抽完了。没有鸦片的麦其土司太太开始日渐消瘦。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犯了烟瘾时就会像疯子一样,大吵大闹,做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   而终于,最后的一次犯烟瘾,让她直接从楼梯上面给滚了下去,最后头破血流,当场身亡。   得到消息的仁青诺布赶忙回官寨,但是麦其土司却派人拦着不让他进,站在高高的楼上,疯狂的怒骂着仁青诺布的种种罪行。   仁青诺布在官寨外面一一受着,然而,麦其土司却依然不放他进来。   麦其土司不软弱,麦其土司即使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也要活着,活着!   很快,仁青诺布便知道,麦其土司早在他来的几天前就把麦其土司太太的尸体给天葬,他来晚了。   在麦其土司太太天葬的地方大哭了一场后,仁青诺布头也不扭的离开了。   属于这位老麦其土司的历史,已经彻底结束。   @   同时掌管着地理位置相隔甚远的拉巴茸家和雪贡家,梅朵自然分身无术。所以,她很豪爽的让雪贡家一部分跟了麦其家,一部分跟了汪觉家。   跟了麦其家的很高兴,毕竟现在的新麦其土司别提多有出息了。而跟了汪觉家的也很高兴,汪觉土司是小姐的情人,跟了汪觉土司还不就相当于跟了小姐啊?   真是两全其美。   关于梅朵嫁给谁这个问题呢,达杰索朗和仁青诺布纷纷表示不会让步。达杰索朗是个老男人,有着普通小伙子比不过的毅力和坚持。而仁青诺布是个吃过神药的家伙,好了以后也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性子。   不过,梅朵有自己的想法。   她分别找两个男人说了自己的意思,两个男人想了想,都是又憋屈又觉得占了一点点便宜又觉得吃了大亏的同意了。   梅朵对达杰索朗有着深厚的放不下的感情,所以梅朵想和达杰索朗洞房,将自己的身子完整的交给这个用整个生命和人生在爱的男人。她要为达杰索朗生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就让这个孩子成为她的替代品,在以后的日子里面陪伴着达杰索朗。   对于仁青诺布,原谅她是在半路中碰到的他,所以不可能将自己完整的情感交给他。但是,她愿意用她余下的人生陪他走向地老天荒。   仁青诺布青着脸,三天没有吃饭,最后咬着牙的在梅朵面前说“行”。   梅朵的第一次不是他的,他……忍了!   日后日子还长!着!呢!   @   在梅朵怀孩子的期间,迦那顺利的前去了汉地一趟。在德格土司的帮助下,一条以雪贡家为终点的汉藏之路建立起来。   要说人和畜生相比,果然还是畜生比较重要啊!   那就先说说大爷和奶娃吧。   两个小家伙已经是大獒犬了,不过整天还是打得不亦乐乎。大爷仍然霸气,奶娃仍然爱吃,蓝宝全家仍然躲避,梅朵仍然无语。   希望,梅朵忠心的希望,大爷会找一个帅气的大獒,不要让她这个奶奶失望,奶娃也能娶一个漂亮的狗狗,能管得住它的嘴。   然后在说人。   人嘛,无外乎就是三个侍女恋爱的事情喽。   丹西!   东单千方百计的终于追到了丹西。不过只有十三岁的丹西表示,先处着。   处对象。小姐是这么说的。   “好,好,先处着就先处着!”东单的嘴角开心的都能咧到后槽牙。   而央兰呢,凭借着来自汉地的胭脂水粉,她的第二次告白——   成功了!   哎哟真是大逆袭。   其实,是青吉到汉地转了一圈以后,发现到处都是金娜央美这样笑得很灿烂很豪爽的姑娘,那么一琢磨,反而觉得傻愣愣的央兰很是卡哇伊。   本来,他还想对央兰表白表白呢,但是没有想到,央兰又忍不住了。   真是大欢喜的事情。   至于金娜央美……   她对梅朵说:“主子,孩子生下来以后,我给当奶娘好不好?”   听了这话,梅朵的脑门上滑下来三根黑线。   “你从哪儿来的奶?”   “恩?”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金娜央美,被梅朵问得有点窘迫:“啊?这,我……没,没有奶,就,就不能当奶娘啊?”   “没奶你当什么奶娘,”梅朵真是哭笑不得,不过,梅朵知道她的心思,“但你要是不嫌离家远的话,你就去吧。”   金娜央美蓦然沉默下来。   梅朵摸着肚子的手,温柔的抚上了金娜央美的头发,摸着她乌黑发亮的大辫子,心里面又酸又心疼。   “主子,我……”   “好好照顾他,”梅朵说,笑着,“还有他。”   拉着金娜央美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这一瞬间,金娜央美的泪如雨下。   “主子我会的,我会的,我一定好好照顾!”   为主子照顾好大的小的,她当牛做马也认了!   梅朵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发髻。   人生总会有美好和不美好,但只要是平安、快乐、幸福,有点命运中的小遗憾也是残缺美。   不是吗?   【大结局】   ------题外话------   粗粗略略的就结局了,主要是担心再拖几万字会浪费大家的钱和时间啦~\(≧▽≦)/~   知道结局的大概轮廓,亲们自己脑补脑补也会很美妙的喵~   辛辛苦苦也快一年,子奇的文笔令人着急、故事情节乏味、文章没有吸引力、人物没特点、错别字太多(最后一章也是吧?我都不忍直视)……缺点真的好多,但是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感谢每一个看文的亲,尤其是小婧99、藏青果、董小花花的老婆、as910519……还有好多名字是英文或字数的让人难以记住的亲!~!痛恨,就不能换一个好记的名字吗?   哎呀,最后了,可不能发脾气呢。   有亲几乎是一路跟过来的,感激之情三百个字都不够!   如果你们愿意留言,不管说什么,我会倾尽我的潇湘币表达感激的!(都不准来,留一条删一条!)   最后,谢谢!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